宝剑锋从磨砺出
杨昌林
胡瑜斌夺得了第二十五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填补了川剧生角行的空白。我作为他的老师和本届参赛剧目《八件衣》、《卖画拍门》的传授者,应该向川剧同仁及广大川剧观众作个汇报。 当我接到这个任务时,心里忐忑不安,压力很大。因他上届“夺梅”未能如愿,本届也是他的“末班车”。他又该拿什么剧目去参赛?什么剧目最能展示他的长处?这些我都必须为他考虑到位,假如有个闪失,我将如何面对诸多!“梅花奖”是国家级的大奖,而不是一般的演出,要把演员各方面的演技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评委方可认同。就胡瑜斌的条件而言,无论声音、形象、基本功、演出经验,他都具备参赛资格。幸亏川剧丑角表演艺术家汪洋师兄为他选定了《八件衣》和《卖画拍门》两剧参赛。大家知道,这两个戏是川剧生角行唱做并重的“功份戏”,前辈演得有模子、有素材,剩下的就是我如何去组织、去选用,更加发挥好他的特长,以达到评委的要求水平。从这两个戏的时间长度看,显然不行,每个戏都要删去一半方可。《八件衣》现为二十八分钟,《卖画拍门》现为二十五分钟。删剪也要慎重,不能粗暴无理。首先我把《八件衣》杨廉上场唱的“叹下官在寒窗苦把书念……”删改为直入其戏“叹下官到平原来把民管,众百姓齐称道我为官清廉。八件衣起讼狱酿成祸患……”。类似剧中与戏无关,跑偏的唱词和情节都作了调整。《卖画拍门》也是如此。在白茂林上场的唱词、表演、情节中我作了相对的处理。 在表演塑造人物时,我常给他讲,戏曲演员在台上允许作状、但你一定要先其内而后其外,要真听、真看、真想来揭示人物真实的内心世界,使表演更具感染力。唱腔方面要唱人、唱情来打动观众,“洒狗血”拖长腔时不要让观众乏味,那是人物内心情感的渲泄,要声情并茂。《八件衣》中的杨廉应有别《返徐州》的徐达,《十五贯》的况钟,他们都是“纱帽生”,穿戴一样,年貌相仿,但三人却有千差万别。就杨廉而言,他不是贪官,而是血气方刚的自负,工作作风的粗暴,因而造成冤案。演出时在他的眉宇间都要有所流露,要让观众把“这一个”杨廉和他们看到的徐达、况钟区别开来,演员要在这里下点功夫。《卖画拍门》中的白茂林是以老生应工,是“衰派老生”,要演得衰而不弱、不失精神。衰,是指他年龄、行为所至的表象;精神,是指他的骨气,遇事应对的态度。在拍门这段戏中,对于程式的运用,形体的表演要合符人物、合符情理,如“高抡背”、“丢背包”都不能用,否则,就有为技巧而技巧的卖弄之嫌,游离人物甚远。这些技巧胡瑜斌都有,但决不能用。有人曾为此批评地说:“那么大的岁数,不要摔死了!”在几次拍门中用不同的形体程式、如颤步、膝步、口条、水袖、“耍面人”及眼神等来揭示人物的惊恐无助。唱腔多用下行衰腔,当然,情到之处另当别论,剧中也不乏几处吼喊!戏的结尾也有所改动,目的是使全剧呼应贯穿,因戏的开始胡府恶奴对白茂林说道:“如其不然,我们就要前来抢亲!”在结尾时内场喊出“白老头!我们抢亲来了,把人交出来!”把戏再次推向高潮,就比老本的冷淡收场好看些,使得那个“来抢亲”贯穿全剧。 演员和运动员都不是“心想事成”的行业,必须苦修苦练,用汗水和痛苦折磨出来。在给胡瑜斌排戏的日日夜夜,真是食不甘味,夜不成眠,我和他不知流了多少汗水!一天,主管行政的杜团长为我们买来毛巾说:“你俩爷子太惨了,拿去擦擦汗!”有时我看他累得气息奄奄、变脸变色,只差口吐白泡了,我还给他雄起,他终于向我告饶:“老师,不能这么排!你都是‘70后’了,我也40几岁了,我来不起了!”哈哈哈哈!我油然生了怜悯之心!这就是演员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 经过彩排,我心里稍有了点底。我离开南充后不时给他发去短信“开清单”,指出不足。一次,我担心他的“帽翅功”不过关,发去短信,他立即回复:“老师,我正在练!” 正式参赛的头天在崇州走台,为了保证他的声音不受影响,他在台上演,我在台下唱,我们在演双簧,他的调门高,唱得我汗长飙!演出前,我担心这两个戏的强度大,何况前面还有个《装盒盘宫》,就常人演出其中一个也很吃力,他竟“一出三”!这天他参赛演出是成功的!集体配合也滴水未漏,天道酬勤!胡瑜斌“夺梅”成功!并获得评委的好评:“含金量高!” 南充“四大班子”为他召开了庆功会,我有幸参加并发言:鲁迅先生说,饥区的灾民绝不会去种兰花,你们种出了“梅花”,足见南充不是饥区。胡瑜斌虽夺得“梅花奖”,希戒骄戒躁,带好剧团出人出戏,来报答南充党和政府及广大川剧观众对本届“夺梅”的关心和支持!我期盼下届“梅花”仍开南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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