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的关于袁国虎的报道:
一个80后说书人的痴情
记者近日在成都市劳动人民文化宫欣赏曲艺节目,对其中四川评书《糊涂知县》的印象特别深刻。说书人是个20多岁的小伙子,他身穿长衫,声音洪亮,把书中知县、夫人、衙役、道士、和尚等人物刻画得生动形象,惟妙惟肖,将现场气氛调动得异常活跃。深入采访后,这位痴情于川剧和评书的80后年轻人的故事令人动容。
为川剧而生
台上的小伙子叫袁国虎,今年26岁。他父亲是重庆十八冶的工人,一个地道的川剧迷。也许是在娘胎里就受到川剧音乐的熏陶,袁国虎出生后对川剧有着天生的迷恋。几岁时,小袁就学会了川剧高腔“红衲袄”、“棱棱岗”、“课课子”这些曲牌,每天都要跟着录音磁带学唱川剧。还没上小学就已经会唱好几出折子戏了。上小学了,小袁对川剧的痴迷一点不减。有个星期天,父母要他一起上街,他不肯去,对父母谎称要在家做作业。父母见他用功学习,也没再坚持。小袁站在门口看着父母离开,嘴里却念着台词。等确定父母走远时,他急忙钻进屋,关上门,开始“大闹天空”——对着录像练起功来。
上初中了,同学们整天哼着港台流行歌曲,而小袁常唱的却是“胡琴西皮二流”的“天地生/人之初/性情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勤苦自然/……”当时普遍青少年都在追周润发、张国荣、刘德华这些天王巨星,而小袁却把川剧前辈周裕祥先生视为偶像。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常常对他念道:“周家天子,百家诸侯”。后来他才搞明白,周家天子是指川丑大师周裕祥先生,而百家诸侯就是周先生的弟子们。当时,他为自己没有见到过周老先生而遗憾,立志要成为周派弟子。后来,袁国虎就拜周裕祥弟子赵又愚为师,学习川剧。
痴心不改
上初中了,袁国虎因天生是个感性的人,对需要逻辑思维的数理化学得很吃力,到最后只得放弃。他利用寒暑假寻访各地川剧名家,学习、收集川剧资料。他小小的卧室里到处放满了收来的川剧剧本、唱片、磁带、道具等东西。2000年,袁国虎刚满14岁,父亲因病去世了。然而,袁国虎却把父亲留给他和母亲的几万元积蓄,一点一点地变成川剧文物收藏品。他的卧室俨然一个川剧博物馆。有一天,师傅赵又愚无意间谈起想重排《献地理》,却苦于找不到剧本。小袁听后,回家在自己“戏窝子”里翻箱倒柜,终于在晚上找到这个剧本,马上给师傅送去。赵师傅看到剧本欣喜若狂,即兴唱了两句(古梁州):“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
由于痴迷川剧,无心干其他,他初中毕业上了两年技校后,就再没有上学了,他就遍访川剧名家学习川剧。有一年,川剧著名丑角演员程又光先生来他家小住,袁国虎天天缠着程老师学戏,半月时间学了《竹林堂》、《黑虎缘》、《挡幽》、《游株林》、《欢娱楼》等经典剧目。2007年,21岁的袁国虎受聘于省川剧院工作,在成都期间,他虚心向老艺术家学习,与熊正堃、蓝光临等前辈成了忘年交,从老师们身上,他不仅学到了川剧精髓,还学到了演戏、做人的品德。然而,由于自己对川剧艺术的见解得不到施展,一年后,袁国虎选择了辞职。在离开成都时,他内心充满痛苦和无奈,在车站候车时写下:“挥手别离心始疼/是真是幻梦难成/深红浅绿埋将去/何苦此情无此生”。
拜师学评书
虽然离开舞台回到家中,他的心却并没有离开川剧,他把精力放在钻研文学上。他学诗、填词、做文章、写剧本,还学习书法和篆刻,丰富自己的艺术修养。在学习、借鉴其他姊妹艺术时,小袁觉得四川评书同川剧表演有很多相通的地方,但更具挑战性,因为川剧是几人、几十人演一出戏,演员有上场下场之分,而评书是一人演一台戏,可谓“跳进跳出不换衣服,绘声绘色刻画人物”。2010年2月,袁国虎认识了已70多岁,重庆市著名四川评书艺术家徐勍先生。徐老在与小袁的接触、交流中,渐渐喜欢上这个酷爱传统艺术的年轻人,并于去年4月4日正式收袁国虎为关门弟子。由于袁国虎有川剧表演功底,学评书非常有悟性,徐老对他的传授也是“摆龙门阵”似的交流、点拨,讲解段子结构、语言安排。小袁也将川剧表演融入评书中,使书中人物更丰满,更具观赏性。在不长时间里,袁国虎认真听徐老以前的音像资料,细心揣摩,很快悟出徐派评书精髓,在重庆曲艺界也小有名气。去年10月,小袁经人推荐来到成都宽窄巷子里的“成都映象”说书。 再次来到成都后,小袁不断学习,他有意在华阳租房居住,为的就是每天上下班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可以用来看书。由于宽窄巷子属旅游地,每天中午时分到“成都印象”听书的观众都是外地游客,随意性很大,有时观众走得只剩下一个人了,小袁都一丝不苟把书讲完。因为,他要求自己:“一位观众当客满,没有观众当排练”,追求:“无需‘空子’空拍手,只要知音一点头”。
舞台就是生命
袁国虎对恩师徐勍的经典段子《拳打镇关西》很喜欢,但这段子由于有大段武打场面,对说书人体力和智力都是极大的考验。小袁很想挑战自己去说好老师的名段。经过长时间准备后,今年3月初的一天下午,他在“成都印象”开讲《拳打镇关西》。那天台下坐满了观众,小袁用语言和形体把镇关西、鲁提辖等人物表演得有血有肉、活灵活现,特别是武打场面,被小袁说得精彩纷呈,让人身临其境。台下观众时而鸦雀无声,时而哄堂大笑,时而掌声不断,时而叫好连连。整整80分钟,小袁没喝一口水,一气呵成。然而,当他把结尾诗“一腔正气鲁提辖/三拳除脱镇关西!”说完,醒木一拍,眼前一黑,瘫坐在椅子上。观众此时还沉浸在剧情里,见此情景忙站起来,长时间鼓掌。然而,后台的同事们见状不妙,忙将他抬走,见他昏迷不醒,才慌了手脚,掐人中、按摩心脏,足足有20分钟,袁国虎才苏醒过来。回到家后,小袁认真回忆了当天讲书的过程,对其总结和调整,使段子更加精练而不失精彩。第二天当他再次把20分钟的《拳打镇关西》奉献给观众的时候,观众无不为小伙子对艺术精益求精的精神所感动。
3月15日晚,小袁刚结束当晚的演出,成都劳动人民文化宫领导找到他,告诉他明天与重庆评书艺术家们有一个交流演出,请他代表成都讲一个有关“学雷锋”的故事。袁国虎愉快地接受了任务,但他回到家中却犯起愁来,因为他脑子里,没有一个这方面的段子,怎么办呢?只得现创作了。当时已是深夜11点多了,他上网查资料找素材,新创作了一个名叫《租爹》的故事,通过素昧平生的老、中、幼三代人组成特殊家庭的故事,传递了人与人之间相互关爱的真情。故事创作好后已是凌晨4点钟了,他对自己能否说好这个故事拿不准,于是给老师徐勍打电话。“对不起老师,我刚写完一个学雷锋的段子,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类段子,请老师听下,帮我把把关。”小袁诚恳地说。小袁在电话里给徐老讲了一遍。徐老听后稍加指点,并帮他想出了结尾诗:“雷锋精神时代之魂/华夏儿女一脉相承”。 袁国虎除了每天在“成都印象”说书外,还参加了“哈哈曲艺社”(本报曾报道)每周六晚在成都劳动人民文化宫的演出。他告诉记者,他要将自己的评书打造成送给老年人的甘醇美酒,使之如痴如醉;送给中年人的浓口味淡的咖啡,引导其品味人生;送给青少年的牛奶,灌输其营养和知识。 本报特约记者 邹世进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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