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黄渡已经快两年了,我却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这个地方。 大学毕业后,我在营山教书一年。这一年,漫长又短暂,可黄渡水乡的点点滴滴、分分秒秒都刻入了我的记忆。
说黄渡是水乡,是因为她是仪陇河与二龙河两条河流的交汇之处,有一个古老、历经沧桑的用条石砌成的码头,码头因地处黄渡小镇而得名黄渡码头。在黄渡,常常能看到这样的情景:一叶扁舟,在芳草鲜美的初夏悠然划过,河边的草地上,头戴蓑笠的老翁在垂钓,几头黄牛在绿洲上甩着尾巴吃草,不经意间,还有双飞的白鹭掠过水面,嬉戏着上下交替前行,自由自在,如水中的鱼儿跃过水面,溅起一尾尾浪花。如此景致,像极了古诗里那极尽中国古典唯美意境的水墨画,亦如歌声中优美的旋律漫无边际地在心中徜徉,常常引领我不知不觉就走入“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的情景里。
黄渡古镇自然不比四川的其他古镇,比如平乐、比如洛带,就连高坪的龙门古镇、蓬安的周子古镇都是比不了的。但是黄渡,是一朵乡间田坝初开的白荷,没有尘世的俗气,她安静、端庄、秀美,朴实无华。这里山环水绕,古树点缀,古老而独具川东北特色的乡野集市在这里依旧盛行。每逢赶集,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村民熙来攘往,表情不一,沿街小摊上,摆放的大多是当地的农家土特产,小贩吆喝着、买卖双方讨价还价、许久不见的乡邻远远地就打着招呼……与这热闹的氛围相比,古镇里依旧保留很完好的川东北老家的穿斗式老房子寂静地分立在街的两边,青瓦屋檐上已长出杂草,那些经年累月风吹日晒后已斑驳泛黄的木门、木窗、木柱、木板墙,无不给人一种古朴的印记。
黄渡的百姓生活很是悠闲恬淡,赶集要过河、看病也要过河。只要无甚大事,村民们就会在沙滩边的码头上一边坐着等船,一边散漫地摆些天南海北的龙门阵。久而久之,你就会感到,黄渡人的精气神已如河里的水,汩汩流过,不紧不慢。这正如人们用“柔软时光”来形容丽江古城的一种生活状态。不过在我眼里,黄渡的生活比时光更柔软,柔软的水流、柔软的晚风、柔软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世世代代,祖祖辈辈……这一切,常常让我想起黄渡小学里那让人敬畏的寺庙遗址以及庙门前那两棵已有数百年历史的参天古榕。夏日里,那两把绿色的大伞为学生们提供了绿意的阴凉,孩子们在榕树下游戏,笑声、叫声穿过厚密的树叶飘得很远很远。
黄渡,名字的由来已不得而知,但夏日大雨过后,河流两岸庄稼地里的泥沙被雨水冲刷成滚滚“黄流”,顺河而下,浩荡远去,加之码头上黄沙遍地,“黄渡”或许因此得名。当然这不过是我个人的猜想。黄渡的动人,除了清丽山水、寺庙古榕、乡野集市,还有一座不知何年修造的石砌拱桥。如果选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徜徉于河边码头,半山上凉亭里的大钟悠然敲响之时,一轮明月会穿过亭子中间,似一盏明灯照亮山林,照亮河流……
我在夏天苍翠欲滴的时候来到黄渡,一年后离开时,身后依然满目葱郁。在黄渡最美的季节里离去,让我有许多的不舍。时至今日,我走过了许多地方,见过更美的自然、人文景观,唯有黄渡,在我眼里是最美的地方,在我心里是最喜欢的地方,也许正是因为这里的古朴、自然、纯净。
我想念在黄渡放飞心灵期盼的无拘无束的日子,想念黄渡那随风而动的一草一木,想念黄渡远天的霞光流云,以及蛙声四起、西风萧瑟的季节,尤其到了橘子黄了的时候,漫山的柑橘,满眼的四季流转,满心的无限感叹。
我一直在期盼,啥时候再一次走入那曾经经历过的每一个清晨和日落时分,拾起那些珍贵的、即将老去的青春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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