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文化源远流长。孔老夫子有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诚哉斯言!于是乎川豫粤鲁湘闽浙苏,八大菜系在全球各地精彩纷呈;烹煮烩蒸炒熘炖炸,在华人地区各领风骚。
1.
小的时候,吃东西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生吞活剥。每年收麦子的时候,晚上都要去晒麦场看麦子的。那个时候,正是蔬菜成熟的季节。夜风凉爽,趁着满天星斗,闻着果蔬清香,偷偷溜入菜地,黄瓜,西红柿,茄子,甜瓜,洗都不洗,直接入腹,一个字,爽。
在我们家附近,有条小河,河里吃的资源非常丰富。不过小的时候条件简陋,我们就因陋就简,任何东西,一招搞定。比如鱼。我们在河里抓鱼回来,鳞都不去,肠都不剥,直接用泥一包,就丢在火堆里烤;半个小时之后,火堆熄灭,然后再等一会,让泥包鱼在灰烬中多焖一会。等灰烬渐冷,就可以用树枝扒出来。最舒服的一瞬间来了,当我们敲开早已烤干了的泥皮,一阵阵鱼香混着泥土的清香扑鼻而来,两个字:很爽。
2.
关于河南的美食,最值得推荐的,是河南烩面。面宽且厚,汤鲜且滑。上面淋的卤肉汁,多用羊肉做成,松软味鲜。据老师傅讲,河南会面最关键的,就是羊肉汤的熬制。汤用羊肉、羊骨一起煮五个小时以上,其中加入七八味中药,煮出来的汤浓而香远。
曾经在深圳吃过一次烩面,50块钱一碗。吃起来倒不如河南的正宗,不过做面师傅的表演真的精彩。点好菜了,做面师傅会当着你的面,把面给甩出来。上下翻飞,左摆右摇,真如舞蹈一般,面还没吃,便已享受到了。
3.
武汉最有名的,蔡林记的热干面,老通城的豆皮,四季美的小笼包,五芳斋的汤圆。
第一次吃热干面,是在武汉读大学的时候。因为以前一直以面食为主,刚到武汉的时候,非常不习惯吃大米饭。一个湖北的同学就推荐我去二楼吃热干面,说是武汉最出名的特色小吃。一碗吃完,感觉非常不好。干巴巴的碱面上面洒一点咸菜,再加点葱末,什么啊。好不容易吃完了,痛苦的感觉还没有结束,同学就又对我说了:
“一碗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碗?”
我咧着嘴做满足状,“吃饱了,不要了。”
“兰大,不要害羞了嘛,我知道你还没吃饱的。要不要我再帮你买一碗?”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热情的同学就又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热干面过来了。
直到有一天,在司门口的蔡林记又吃了一次。那一次的感觉,完全改变了我对热干面的看法。面不再有碱味了,相当的劲;芝麻酱汁也做的非常地道,再配上一碗米酒,吃的兴致勃勃。从此就喜欢上了热干面。
在那一次吃热干面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让我一直忍俊不禁的事情。当我们吃完的时候,一转身,竟然发现我们的一个老师也在这儿吃热干面。其实,这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武汉的老师,喜欢吃热干面,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让我一直想发笑的是,这个老师那天上午上课的时候,还在大讲特讲自己的品味与档次。说自己从来不吃街上的东西,怕脏。如果要有人请她吃饭,必须要在家里吃,并且要用新锅新碗,要不,不去的。
那一年,她的课程我没有及格。
4
刚到广州的第一天,朋友说带我去吃火锅去。一顿下来,也就那样,没有什么特别的。酒足饭饱,朋友问我知道你吃的是什么肉吗?我说不知。他说这是猫肉火锅。什么?我吃的竟然是猫肉?在老家的时候,家里一直是有养猫的,非常听话可爱。每当它靠在炉边取暖的时候,我便用手轻轻拂过它温暖的身体,然后它就会发出“咕咕”的声音。与猫是非常有感情的。这时候听朋友说我吃的竟然是猫肉,眼睛里仿佛看到了我们家的那只可爱的老猫对着我一直在“喵喵”的叫。渐渐的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了,也听不见了。约有半分钟的时刻,我哇的一声,所吃的全部都吐了出来。
还有一次,是单位领导请客。其中有一道菜,一片一片切成,排在盘子里成蛇形图案,边$上还配着一朵暗紫色的花,即好看又好吃。在回去的路上,一直赞不绝口。领导就问我知道那是什么菜吗?我说不知道。他说那是五花蛇!五花蛇?我从小都怕那些五颜六色的软体动物,比如蛇啊,毛毛虫啊什么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五颜六色不停蠕动的画面,然后就再一次狂吐不止。
有了两次吐的经历,从此在广州,关于吃,那真是百无禁忌了。鸡鸭牛羊请下来,蛤蟆长虫爬上去。笋蛆,老鼠,驴肉,发挥你的想像吧,你见过的生物,在广州都能够成为一道精彩的美食。有一句话说得好,天上飞的,除了飞机;地下跑的,除了火车;水里游的,除了轮船,其他的统统能吃。
不过,最能代表岭南饮食文化的,窃以为,当属茶文化。早茶,午茶,晚茶,一天三次,次次津津有味。在这里,不需要衣衫光鲜,正襟危坐,随意的很,一壶乌龙,或者菊花,然后再加一些特色小吃,一坐半天,生活悠然自得。
5
记忆最深刻的一道菜,是上海的老饭店的一盘青菜。其实,那次吃饭的主打菜是八宝珍鸭。这个鸭子倒没有留给我什么深刻的印象。反而是随意而点的那道配菜,真让我赞不绝口。青白相间,翡翠一般,汁液从菜的中间无声的漫向盘子的边缘,清新的如大雨过后的春天,又如新浴的一个江南青涩的美女。入口粘滑,清脆可口,纯自然的菜香。
忽然间明白了,杜牧为什么那么喜欢淮扬。真是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