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老屋位于骆市正街,八十多个平方,与大综合商场相邻。这是父亲就职于供销社时,单位分配的房子。屋檐低矮,陈设简陋。在后来单位改制中,理所应当地被父亲买了下来,成了我们的老屋。我在这里度过了我的童年和少年。
前些年父亲准备把老屋低价出售给紧挨我们住的米粉店老板。可是吝啬的米粉店老板两万块钱都不愿意出,把我们老屋当破烂玩意了。后来父亲说,又不缺那两个钱,放置到那里,又不供饭吃。就这样,老屋被闲置了。没想到几年过去了,升值了。
走过一条通道,推开残缺不全的门,是我家略有些阴暗的走廊,依次是我家的洗衣台,厨房,陶屋,开井,卧室。门窗上残留着斑驳的油漆。屋顶的亮瓦透进一块块的阳光,灰白的墙上还有小时候的乱写乱画。这里已十多年无人居住,但是我在这里度过的岁月就仿佛还在昨天。
久不住人,洗衣台长了青苔。还记得有一次我在洗衣台的旁边和三妹打架,比我小一岁的三妹无论是体力上还上机灵上都注定打不过我的。那时我们都已读初中,那是一个叛逆的年龄,特别地没心没肺,老是为点小事打架。三妹站在门边啜泣的样子至今让我愧疚。时光已经不能重回少年了,但那段欺负三妹的日子让我觉得这一辈子都欠着她的。
洗衣台过去是厨房,印象里母亲总是穿梭在厨房忙个不停。我们姐妹只管读书,是不用做家务的,有时候放学回家,母亲饭没煮熟,我们会抱怨肚子饿瘪了。所以一放学家里就要开饭。我们在这间老屋度过了我们的童年和少年,而母亲则由一个年轻少妇变成了老太婆。
每次走进中间那一间房,我都会想起,我十六岁的小妹。我曾在这里陪着十六岁的小妹度过她最后的时光。很多人都说,小妹是我们姐妹中重漂亮的女孩子,也许真的红颜薄命吧,如花似玉的年龄得了白血病。每次想起小妹,我都悲从中来。小妹病逝多年,但时常进入我的梦里,梦中我总是在救她,救她,我多想救她呀!小妹,我好想念她!
陶屋过去是天井,就象以前的四合院一样,这是漏雨的地方。站在天井下就象井底之蛙一样,可以看到井口大的天空。天井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镜子,我们姐妹时常站在镜子前臭美。前些年我看到那面镜子还在,不知何故没了。
天井过去是卧室,有楼层,小时候我们四姐妹都住在这里。在这里居住的日子,我们没有电视,没有玩具,也许正是因为诸多的条件限制,我们可以消遣的是看书。我把每年的压岁钱积下来买书。小时候,父亲每年只发五毛钱的压岁钱,而大方的外公会发上五块钱的压岁钱,最可恨的是过完年要收回五块钱的,所剩就无几了。有一年我把三妹的压岁钱骗过来说买本书打伙看,后来我偷偷买零食吃了。
还记得我买的第一本书是《一千零一夜》,那本书我珍藏了许多年,反反复复地看,和别人交换看,最终这本书被翻得稀耙烂。那时多点一会灯,母亲是会心疼电的,所以我们自以为很聪明地晚上照着手电同看。后来又读金庸,读琼瑶,读名著,但读得最多的是金庸。可以说金庸的小说影响了我们整整这代人。所以感谢那个年代有金庸的小说伴着我们成长。
我们屋外有一块宽敞的地方,就是现在骆市派出所的空坝,那个时候还是供销社的地盘。那个年代,很多农村的孩子放学回家得割猪草,煮饭,喂鸡。我们是城市户口,没农活做的。 下午放了学,我们就在这里跳绳,攻城,打沙包,玩得不亦乐乎。记得有一次玩得漆恭马黑,一个孩子被家长揪着耳朵揪回去了。还有一次玩捉贼,把我姐的额头打了一个眼,流了好些血,现在还留着一迹印。
时光带走了很多东西,包括骆市街道的改变,还有我们一去不返的快乐时光。不久以后这里将撤迁,房地产老板来看了又看,量了又量,想必已经规划好了这块土地的建设,这里将不复存在了,今天我来到这里,拍了许多照片,现在我还能摸到它破旧的门窗,以后可能就只能靠照片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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