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抗战立下丰功伟绩的岷江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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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抗战立下丰功伟绩的岷江航线

杨乐生

抗战初期，由于兵员、物资，军需的运输量剧增，乐山社会经济发展的迫切需求，对岷江航道进行了整治。整治后，促使岷江水运空前繁荣，使之成为运输的绝对主力（1928年修通的乐山至成都的公路，营运车辆高峰时期也不过才40辆），为抗战立下了丰功伟绩。

一、抗战使岷江航线得到长足发展

1937年，抗战军兴，大量兵员和军需物资外运，大量内迁工厂机器设备入川，大量沦陷区民众涌入大后方，大量工矿生产资料及民众生活用品的运送供应，致使岷江河道的运输量直线上升，运输业务异常繁忙，各个码头的吞吐量大为提高。岷江航运轮船增加了班次，木船缩短了往返周期，都争取多装快运，为抗战出力。沿江大小码头的客货运输空前活跃，不少城镇乡场空前繁华，以至达到畸形繁荣的程度。日寇的侵略，给中国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为了支持抗战，坚持抗战，和全国民众一样，川南儿女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贡献。航运员工们为支援抗战流血流汗所取得的特殊功绩，将彪炳千秋，永载史册。宜宾至乐山的岷江航线，在抗战时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抗战时期，夏秋丰水季节，每天都有班轮往返乐山、宜宾之间。民生轮船公司的“民法”、“民教”、“民殷”、“民宁”等号，合众轮船公司的“天长”号，福州轮船公司的“益州”号，济川航业公司的“建华”号，以及乐山德兴隆商号的“嘉兴”、“嘉宝”、“嘉华”等轮，都曾参与经营乐山至宜宾的客货运输。这些船只都是吃水较浅、形体较小、载重不多、马力不大的内河小型轮船，适宜在滩多浪急的岷江航行。比之于传统的木船运输，不仅航速快捷，载量增加，安全性能也得到改善，从而大大扩展了岷江水运业务，有力地提高了岷江航业水平。洪水期间，从乐山乘轮顺水下行，当天可达宜宾，而从宜宾溯流而上有时需要一天半到两天时间。岷江不能夜航，只能白天行驶。如遇洪峰骤至，或江雾弥漫，船只还要“扎水”、“扎雾”。所以，三四天能往返于乐山、宜宾之间，已经算是快捷高速了。不过，那时航行于岷江之上的轮船，服务设施都比较简陋，有时颇感不便。舱内不设铺位，旅客整天都坐在木椅或条凳上，所以当时人们把乘船都叫做坐船或赶船。不过，轮船上的员工服务态度都很不错，可以多少弥补设备之不足。轮船在抗战期间岷江客货运输中的贡献不可低估，它是整个川江水运中的一支生力军，发挥着相当重要的作用。

轮船运输尽管重要，但是由于其船只少，航班稀，对港口设施要求较高，需要有锚地、有囤船、有起重机械设备，而当时岷江沿岸大多数城乡港口都缺少这些设施，因此轮船到达某港，没有码头、囤船停靠，只能停在江中，货物由木船提驳、转驳，人员亦由木船转运上岸，影响轮船正常航行，加上冬春之季差不多半年时间因枯水期停航，因此，抗战期间岷江的水上航运，主要还靠木船运输。木船担当了岷江上的绝大部分运输任务，是岷江航运的主力。木船数量大大增加，木船性能得到改进，木船的往返周期缩短，木船的载重量有所增加。除了运送大量的兵员和军需物资外，犍为的煤，牛华溪、五通桥的盐，乐山的丝，夹江的纸，以及粮食、木柴、白蜡、桐油、药材等土特产品，都是岷江木船运输的大宗货物。据不完全统计，抗战期间经乐山港一处运往宜宾、重庆的粮食就达10余万吨；五通桥、牛华运往省内各口岸的食盐年运量约为3万吨至6万吨；嘉阳煤矿沿江下运的原煤，年运量亦达1.4万吨至7.4万吨；经乐山集散外运的生丝每年约350吨；经乐山港转运的白蜡每年也有200多吨；经乐山转运省内外的桐油每年也在60万公斤左右。这仅仅是乐山港一处运输量的统计（包括轮船的货运量）。由此可见当时岷江水运货物数量之大和经营规模之巨，真是令人惊讶！要知道，这一巨大数量的战时运输，主要是靠原始落后、人力操作的木船水运完成的，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值得在中外交通史上大书特书！

二、一次特殊的战时运输任务

1939年秋，北平故宫博物院的珍贵文物九百多箱，装载于几艘大盐船上，从重庆启运，溯长江、岷江而上，抵达乐山港区；再由小铜河（大渡河的一条岔河）逆水而上运至安谷场（在乐山城西南10公里处，铜河南岸），安置储藏在农村祠堂、寺庙的7个库房中。是年8月，乐山城被日机轰炸，乐山籍爱国实业家任宗德乘轮船回乐山探视，途中遇到这支盐船船队，得知它肩负的特殊运输任务，至为关切。据任老回忆，船工们行船时特别沉稳，拉纤时特别卖力，押运人员特别审慎，其他船只特地让出航道，让其通行，充分表现出行船走水之人对这批国宝的尊崇和爱护之情，体现出人们高度的责任感和爱国精神。同时搭载的还有南京中央博物院的文物近百箱，也运往安谷寄藏。这些存放在安谷的文物数年间丝毫无损。1946年仍用木船将这些文物运至乌尤坝南面的马鞍山码头，存入粮食仓库，次年又用卡车运至重庆南岸向家坡。用木船在水急滩险的河道上，长途运送大批珍贵文物而毫无损坏，安全到达目的地，这是中国内河航运史上的壮举，是川江船工们建立的不朽功勋！

三、刺激了沿江集镇的经济繁荣

牛华溪（镇），严格说来，它不在岷江边上，但它距岷江东岸极近，且有水道直通府河，有码头设立江岸。牛华盛产食盐，有盐井多口，以盐、煤交易为大宗，水陆交通方便，实属富庶之区。抗战以来，对川盐的需求猛增，牛华盐场扩大生产，获利颇巨。一条长达数里的大街更加热闹，商贸更趋繁荣。牛华溪的豆腐脑松软香嫩，远近闻名。牛华人口逾万，市面繁华，堪称嘉乐重镇。

五通桥（镇），位于茫溪河、涌斯江、岷江交汇处，与处于岷江东岸的竹根滩（场）并称桥滩。井灶遍布，盐业兴旺，是犍乐盐场的中心区域，同时也是盐、煤重要的集散地。抗战时期，海盐产地沦陷，全国大部分地区依赖川盐，需盐量猛增，促进了制盐业的发展，五通盐场1942年产盐量5万多吨，创历史新纪录。一些国内著名化工厂如天津永利制碱公司内迁五通桥建厂，也促成了制盐、制碱工艺的重大改进，有力地推动了五通盐业的发展。盐船、炭（煤）船拥挤往来于茫溪河、涌斯江上，还有那载煤（从沫溪河运来供盐灶用）装盐（往青衣江去远至康藏）的竹筏，成串成队地从岷江驶入，一派商贸发达、水运兴旦的景象。古老巨大的黄桷树遍布茫溪两岸，荫蔽河上，形成一条绿色通道，堪称妙景。四望观前，茫溪河与涌斯河交汇，浪平水阔，一座浮桥横卧微波之上，千只舟筏穿梭河港之间，显得格外开旷悠远，动静相映成趣。街道在茫溪河两岸，一面靠山，一面临河，皆为半边街，石板铺路，木架立房，榕阴遮道，古色古香。人们将五通桥风光誉为“小西湖”，赞其幽雅明秀。每年端阳节的龙船会热闹非凡，四望观前人头攒动，涌斯江中龙舟竞渡，是桥滩民间盛大的节日。德昌源的桥牌豆腐乳历史悠久，风味醇厚，行销上江下河。糍糯不粘、油而不腻的午时叶儿粑更是清香爽口，远近闻名。抗战时的五通桥以兴旺繁华著称。

西坝（场），位于岷江西岸河滩平坝上，与竹根滩隔江相望。紧靠沫溪河，石麟煤矿的煤炭经沫溪河下运至此运转岷江、茫溪河、涌斯江，成为重要的水运码头。商旅云集，市井繁华，抗战期间更为昌盛。西坝附近盛产生姜，肉厚芽长，脆爽无筋，甜辣味美，行销省内外。西坝豆腐制作考究，细嫩绵软，麻辣鲜烫，色味俱佳，凡到西坝之商客，无不争先品尝。

塘坝（场），在犍为县城北5公里岷江西岸。场不大，居民不多，但江边停靠的木船却不少。从乐山起航的客船，平水、枯水期第一天大多停靠塘坝。船家为了节省开支和减少麻烦，有意不到犍为城外盐关码头停泊过夜。作为水码头，一时颇为热闹。场上彭记“松发源”制的双麻酥，香甜绵软，入口即化，堪称美食，购者甚众，远销成都等地。

朱石滩（码头），位于犍为县城东南5公里岷江西岸，为抗战期间开办的嘉阳灶矿的专用码头。嘉阳煤矿系大型煤矿，其所属之张沟、芭蕉沟矿所产原煤，由马边河运到南岸沱，再经陆运转至朱石滩码头装船。朱石滩原为岷江一险滩，岸边设码头后，形成了规模不大却颇为热闹的小乡场。

清水溪（镇），在马边河下游，距岷江河口约5公里，自古为出入大小凉山的交通要道，是马边河流域商贸中心，煤炭、药材和土特产的集散地。街道纵横，商号林立，居民众多，市面繁华，俨然一江上重镇。这里也出产一种酥糖名为酥芙蓉，松软酥香，系宋记“一品香”店制作的名食。马边河清澈见底，舷宽底平的木船游弋江上，别有一番情致。

孝姑（场），岷江东岸大乡场，为犍为南部农副产品集散地，又是上下客货船停靠的重要水码头。沿江遍种甘庶，成林成阵，接连数十里，孝姑场成为犍为土法制糖的中心，每年有成吨红糖装上木船运出。石砌街道狭窄漫长，古老建筑比比皆是，物阜民丰，街市繁华。

四、“水上飞机”留踪迹

所谓“水上飞机”是乐山人对抗战时重庆经宜宾至乐山水上航空邮路的简称。1938年5月至1942年2月，邮政总局与中国航空公司开辟了这条邮路，每周一、三、五共三班。水上邮政飞机一般停泊在岷江东岸的任家坝渡口江中或篦子街头的大佛沱内。早在抗战前期，蒋介石上了峨眉山，在那里遥控国内军政大局。为了迅速及时地给蒋介石等政府要员运送公文信件，特地开辟了从重庆到乐山的水上邮航通路。1938年5月25日，中国航空公司、川东邮政管理局的这条重庆—嘉定（乐山）水上飞机航线正式开航，中途停泊泸县（泸州）、叙府（宜宾）两地，有关信函文件抵达乐山后再由陆路转送峨眉山。任宗德由于中标购买被日寇飞机炸沉的属于川东邮政管理局的铁壳趸船，又是川东邮政管理局最大的可靠的动力燃料高纯度酒精的供应商，与川东邮政局人员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所以特许有条件乘坐水上邮政飞机来往于重庆、乐山之间。水上飞机是架涡轮螺旋浆小飞机，机身下装置一排浮筒，可以在水面上起落停泊。机身漆成邮政的墨绿色，引人注目。机舱内只能乘坐4人，前面是正、副飞机师的驾驶舱，后面坐两名乘客。飞机从重庆珊瑚坝附近江面上起飞，溯长江、岷江而上，在江面几百米上空飞行。在机上，乘客头部可以伸出机舱四下观望，俯瞰江面。飞机有时在泸州，宜宾城下江面上降落停泊，有时从宜宾转向北飞溯岷江而直达乐山。正常情况下，飞行一个半钟头，最多两个小时，就可平稳地降落在乐山城东南篦子街附近的江面上，停泊在专门设置的趸船旁边。当年水上飞机首航乐山，曾引起极大轰动，乐山城万人空巷，人们聚集在府河江边，观看水上飞机，连声称奇。后来飞机频繁而至，人们也就见惯不惊了。不过，水上飞机通邮通航，被视为乐山抗战期间的一件大事，成为人们长期津津乐道的话题。（全文约42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