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伟是这个小家庭的顶梁柱,2003年从阆中市棉毛纺织厂下岗后,他开始到处打工,靠着每月一千多块的工资,养活着一家三口。女儿张欢患有甲亢病,每个季度都要去成都大医院检查。光此项费用一年就花去一万多。“日子清贫,但三口之家幸福美满”伍玉华说。
女儿是张小伟心肝宝贝,他对女儿张欢极度宠爱。张欢现在还在念初中,在一千多个人的学校里,她的成绩一直是前五名。张欢很懂事,生活中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张小伟死后,张欢和妈妈挤在不足一米宽的小床上,互相依偎,看着每一个平静的夜晚逝去,按照伍玉华的说法:“未来对于她们来讲太长了。”
艰难赔偿公司卸责
为了家人能够过得更好,张小伟向朋友们借了十万块钱,打算开一家饭店。按照原计划,十二月二十号饭店就正式开业。在这个人群密集的地段,会给他们带来可观的收入。如果不出差错,张小伟一家人即将迎来稍好的生活。
“现在店开不了,不知道这娘俩怎么还得了这十万块钱。”伍玉华显得无比忧虑。这个贫困潦倒的家庭一直在兄弟姐妹支持下才能勉强维持。
在出事的那一瞬间,司机宋林东急速调转方向,这个瞬间动作,让他只是右手骨折的轻度伤害。
阆中市公安局交警大队给出的事故认定书显示:事故原因在于司机宋林东违反“夜间行驶或者在容易发生危险的路段行驶,以及遇有......雨等以后条件时,应当降低行驶速度。”之规定。交警队经过取证认定:“本起事故因宋林东一方过失导致发生,宋林东承担事故全部责任,张小伟无责任。”
“显而易见的事故原因,家底雄厚的阆中交通出租汽车公司,怎么索赔这么难。”伍玉华告诉《影响力周刊》。在他看来,一个简单的事故,因为公司想方设法规避责任,正在走向复杂境地。
伍玉华介绍,按照出租车公司律师的计算结果,交通公司方面应该赔偿死者家属43万元,不久后,公司提出要求降低两万,家属同意,后来公司又提出只赔偿35万,家属再一次同意。“我们不想闹事,希望能快速处理好,不想波及到孩子身上。”
12月2日中午十二点,阆中市交通出租汽车公司负责人赵洪林与家属达成协议,公司总计赔偿35万,这个事故到此可以彻底了结。赵洪林让家属在办公室等,自己去银行取钱。三个小时候,家属已经联系不上赵洪林了。
六天后,在当地政府部门的干预下,赵洪林再次出现在家属面前,这一次他的态度却有了转变:“我们拿不出钱赔偿,事故发生张小伟也有责任。”
张小伟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在张家排行老四。去年除夕之夜,张小伟父亲过世,第二天正月初一,张小伟母亲过世,如今张小伟也意外身亡了,对于张小伟一家人来说,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这个家族布满悲伤。
在交通运输公司的办公室里,张小伟姐姐张婷华哭泣不止:“弟弟的遗体还摆放在殡仪馆中,丧葬费用得花四五万。”让她心痛的不光是没有得到尊重的死者,更加忧虑的是,眼前患有抑郁症的弟妹和整年幼无知的侄女,“她们该如何面对这个冰冷的家?”张婷华说。
12月8号的交通公司会议室里,政府调解人员召集双方代表开会协商。家属的哭声,调解人员的宣讲声混杂在一起,两个人却极为平静,一个是死者的妻子,一个是交通公司的负责人赵洪林。在伍玉华看来:“前者的平静是因为心里没有任何主意,而后者的平静则满脑子是馊主意。”
当地出租车司机田人杰介绍,阆中市交通出租汽车公司有十多年历史,是阆中出租车公司的龙头老大,拥有近两百台出租车,公司旗下还拥有货车、汽修厂和市中心的几亩土地,在阆中可以说是财大气粗。
“保险公司能赔偿二十三万,除去车主负担部分,公司实际出钱才十来万,公司连这点责任都负担不起,以后市民谁还敢在阆中乘坐出租车。”伍玉华抱怨道。
文化名城交通之殇
历史文化名城的阆中古城,嘉陵江蜿蜒而过,云雾缭绕在城市上空中,这是游客们向往的景致,在新城区如火如荼建设浪潮中穿过嘉陵江二桥,进人阆中老城区闹市区,而在这个交界地点上,一个月前,张小伟的生命画上句号。
在田人杰看来,阆中出租车行业混乱不堪,走在路上,车速最快的一般都是出租车,“如果跑慢了,就挣不到钱,还要亏本。”“阆中出租车每天上交给公司的份子钱高达395元,除去修车费用,油钱,所剩无几。”田人杰说。
今年8月20日,阆中市出租车业发生一个重大变化,在原有两百多辆出租车的规模上,新增50辆正式上线。而在此之前,因为这新增的50辆车,在当地出租车行业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田人杰介绍说,先前的出租车车主已经投入了大本钱进去了,阆中作为旅游城市,除去黄金旅游季节外,其他时候生意清淡。在田人杰的眼中,这座城市的旅游成绩与他的名气毫不相符。
阆中的出租车环境也在网上引起了热议,有网友表示:“阆中一些出租车在大街上,速度快过飞机,就是为了多拉几趟客,简直是在玩命”。
在阆中市交警大队里,等着交通事故了调节的人挤满了调解办公室。“不光是出租车行业,整个阆中市的交通都很混乱”伍玉华说。
作为“天下第一江山”的阆中古城,市区红绿灯只有三个。按照伍波的说法是“随处可以停车,随处可以掉头。”
每次黄金旅游季节来临之时,全国各地的游客都莫名而来,“这么好的旅游资源却没有被政府好好利用,阆中是游客来了一次就不想来第二次的古城。”伍玉华说。
夜晚悄悄来临,夜市开始喧嚣,混乱不堪的交通状况逐渐湮没了古城风韵。闻名张飞庙静静的躺在城市边角上,两百米开外沿江大道上,车辆没有规章,只有前进。
(除死者外,其他受访者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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