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洪兴近年来迷上了赌博,他亲朋好友无数次进行规劝,但他仍然我行我素。
这天晚上,张洪兴又赌了个通宵达旦,天亮之时,他的钱夹也空了,他和相同命运的“难兄难弟”刘龙才垂头丧气地下了赌桌。俩人走在大街上,张洪兴掏出烟盒里仅有的一支香烟点燃,然后将烟盒揉成一团扔进路边的一个垃圾箱里,他无意之中发现垃圾箱竟然有一个紫砂茶壶,他拿起翻转地看了看,茶壶显得古老,但保存还是完好无损。正在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张洪兴眼睛贼溜溜地转了转,兴奋地说:“过来这人叫朱文才,就住在我家楼上,他家里有的是钱,我们今天就诈他点钱来作赌本如何?”
刘龙迷惑地问:“邻居的钱你也想吃,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哟!”
张洪兴恨恨地说:“我现在穷心慌了,只认钱不认人了!”
“你想怎么诈他?”刘龙也来了兴致。
张洪兴信心十足地说:“这场双簧戏我演主角,你演配角,你说话只要顺着我的话说,保证这场戏演好!”他见朱文才已经走到身后,于是故意大声说:“你说是慈禧太后用过的,有没有搞错哟?”
刘龙心领神会地说:“我爷爷的姑姑就是老佛爷身边的宫女,是她偷偷带出宫来的。如果不是我这次买房子急需现金,我才不会卖这件传家宝呢。”
张洪兴见朱文才停下了脚步,止不住内心一阵狂喜,他冲着刘龙使了个“离去”的眼色,说:“这件破玩意就算是老佛爷用过的东西,但也值不了五万元啊?这么好了,一口价,五千元如何?”
“看你样子也没有诚意买,前些日子,做文物生意的那个小王出三万元钱我还没有卖,我干脆卖给他算了。”刘龙一把夺过茶壶,急匆匆地走了。
张洪神秘地对朱文才说:“小朱,请你去给我买回来,因为我再出面的话,他肯定要加价的。”
朱文才说:“你可要考虑清楚哟!五万元不是小数目啊!”
张洪兴急了:“小朱,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你这点忙也不愿意帮?”
朱文才想了想,说:“将钱给我吧,我去给你买回来。如果到时你真的上当了,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哟!”
张洪兴苦着脸说:“小朱,我卡上的现金不够,请你暂时帮我垫付如何?你一百个放心好了,我那套住房怎么也不止值五万元吧?”
“好吧!我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朱文才说完,追赶刘龙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朱文才拿着茶壶回来了。张洪兴内心一阵狂喜,却装出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小朱,你有没有搞错?我请你买他身上的玉佛,你怎么用五万元买了一个破茶壶回来?”
“难道不是、是、是……”朱文才呆了。
张洪兴得意地嘲笑起来:“你还是一个有文化的人,难道没有想到几万元的宝贝不可能拿在手上招摇过市?这只破茶壶是刚从垃圾箱里拾到的,你既然喜欢,那你就留着泡茶吧!”他说完,转身走了。
楼上楼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张洪兴每次遇到朱文才心里总是充满了做贼般的心虚感觉,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朱文才每次却是笑脸相迎,还会用充满感激的语气问候一番,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暗想朱文才可能是受了刺激脑子出了毛病。
这天中午有一位陌生的老太太找到张洪兴家里。老太太称她家里的那只茶壶被保姆弄丢了,他四处打听得知在朱文才手里,而朱文才却称是张洪兴卖给他的,所以老太太就找到这里来了。
张洪兴的老婆文萍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听见他们的话,她瞪了张洪兴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拾到人家的东西了就退还人家,老太太在家里吵闹,让邻居听见了多丢人!”
“一个茶壶能值几个钱?即使是我见到了,也没有心思去捡啊!”张洪兴的口气还是非常强硬。
老太太见状,说:“小张,这么好了,你去赎回来,我给你十五万元,先给你一万元定金,这一万元钱收条也不要你写。我过几天还到你家来,如果你耍什么小心眼,我就和你拼命,我反正是快要入地的人了,多活几天少活几天都无所谓!”她说完,拿出一扎崭新的百元钞递给还没有回过神的张洪兴,转身走了。
难道茶壶真是一件值钱的文物?难怪朱文才这几天像是中了大奖那样高兴呢!张洪兴心理不平衡了,他一刻不停地找到刘龙。俩人仔细分析后认为那个壶确实是值钱的古董,要想办法将它赎回来。俩人找到朱文才,要求用五万将那个紫砂茶壶赎回来。
朱文才一口拒绝了张洪兴和刘龙赎回茶壶的要求。刘龙本来就是一个难缠的角色,他见状立即又吵又闹起来,他还威胁朱文才,如果赎不回那个茶壶,他就天天到朱文才家里来“上班”,使得朱文才啼笑皆非,不知所措。
张洪兴暗暗佩服刘龙的表演才能,他认为该自己出面了,于是说:“小朱啊!你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事情闹大了,对你影响不好啊!我建议是不是你将那个茶壶退给刘龙,刘龙适当加点钱。”
朱文才想了想,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惹不起你总躲得起。一口价,十万元,少一分也免谈!交钱拿货,当面结清。”
刘龙苦丧着脸说:“朱老师,给你说实话吧,我现在身无分文,给你写张欠条行不行?”
“你怎么得寸进尺?!没有现钱就免谈,你想做什么有力尽管使,我乐意奉陪!”朱文才气不打一处来,加大了嗓门。
张洪兴眼睛贼溜溜地转了转,打起了圆场:“这件事闹到今天这种地步,追究起来我也有点责任。这么办,刘龙写张欠条,十天之内将钱付清,我用住房担保。”
朱文才同意了张洪兴的建议。
张洪兴满以为这笔生意稳操胜券地赚五万元,没想到十天很快就过去了,那个老太太却没有来取货,他急得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到了第十一天,朱文才拿着欠条找上门索债了。
这时,张洪突然想到这是朱文才布的局,于是没好气地说:“小朱,没想到你竟然很阴险啊!竟然请个‘托儿’来引诱我进入你设的圈套!”
“我不明白你的话的意思,我今天是来收债的,如果你今天拿不出现钱嘛,我也只好看脚不看脸,到法院打官司,用你这套住房抵债了。”朱文才面无表情地说。
文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捂着脸伤心地哭了起来:“张洪兴啊张洪兴,你这没良心的,竟然将家里的房子也抵给人家了,你没房子坐可以去坐监狱嘛,但我们母子今后怎么生活哟!我要离、离婚!唔唔唔……”
白纸黑字的欠条在人家手里,就是到哪里去也说不赢理啊!张洪兴恼羞成怒,说:“你要我现在拿现钱还不如去拿把菜刀来放我的血好了!”
朱文才沉思了一会儿,说:“你也知道你喜欢赌,家里没有现钱。你每月还我两千元钱,利息也不要你付了。如果不况现,你就等法院的传票吧!”
只要能保住这个家,张洪兴当然愿意了。从此之后,张洪兴为了还债,烟、酒戒了,也不敢去赌博了,他还在业余时间另找了两份小工做。
转眼间,三年时间过去了。张洪兴终于还清了朱文才的债,他也变成了一个不抽烟、不饮酒、不沾赌的“模范男人”。
这天,朱文才又来到张洪兴的家里,将一沓钞票递给张洪兴,说:“老张,这是五万元现钞,你清点清点。”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洪兴愣住了。
朱文才笑了笑,说:“事情是这样的,你和刘龙合伙骗我,事后,我就将此事告诉了文萍,文萍听后急得大哭。我了解你这个人有能力,只是沾上了不良恶习,于是就和文萍商量这个改变你的法子。你给了我十万元,你和刘龙合伙‘借走’的那五万元该扣除啊!”
张洪兴这才明白“骗中骗”是怎么回事,他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朱文才的手用力地握了握,说:“老朱,我、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朱文才说:“楼上楼下,低头不见抬头见,能帮则帮,不用感谢!”
张洪兴眼眶里的旋转着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