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行（组诗）

何竹 · 发表于 2012-4-23 21:35

汶川行（组诗）
文/何竹

<汶川行>

山石震裂
尘土像黄锋一样
在空谷盘旋
四年过去了
大地的心还在忍着伤痛

在这春天里
碎石闪动着阳光的灿烂
白云很纯  很轻
大山的裸体
俨然多了一道白眉
默想着一个少女
一下子衰老了半个世纪

好不容易看到山坡上
几棵树在招手
却见不到一片绿叶
在这春天的阳光下舒展
只是躬着身倾听大地
眼望着山谷的河流流着春泥

一张白纸还没来得及书写
就已经泛了黄
高高地挂在了空中
如果有一只巨笔在挥动
一定是水墨的神韵
召唤着世外的足迹

推开秦堰的文明
溯洄禹王的故乡
本应山清水秀
本应物阜民丰
本应不知饥馑

在哪
能允许一道道荒漠矗立
在哪
能看到一条正在成长的大道
被群山逼仄  裹着河谷
在哪
听到那欢声笑语连着天连着地
没有回应
却有一只杜鹃鸟
唱红了一片杜鹃花
飘落在岷江惊天动地

<广州亭>

非常谦逊地站在船头
一不小心就会消失
于高大、峭拔的保子关山
走近了才能发现
“广州亭”
三个大字
与赤裸裸的群山相比
也显得暗淡无华
幸好左有岷江
右有杂谷脑河护航
才有了那么一点
东方的高贵与威仪

看吧
新生的花草
也烙上了文明的胎记
更何况
一滴水
一座桥
一条路
一座城

<在映秀的一个晚上>

从汶川县城顺着岷江颠簸
来到一个叫映秀的边陲小镇
天就黑了
任由汽车钻进了隧道
带进去的那一阵风
也渐渐的没了声响
而我
就像一颗石子
砸在了路边的碎石堆中

隐约看到一座铁索桥
摇曳于奔腾的江水之上
夜幕也有了寒意

一座座建好的、正在建的楼房
点亮了灯
操着不同口音的陌生人
在镇上品茗、散步、闲聊

在灯光的照耀下
一个高大的树
与一个高大的黑影连在一起
树上挂满了巾带
白的、红的  随风飘着
似乎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隐形的文字
谁也没有念出声
旁边有一所中学
一进门就看到了
一个巨大的钟
可惜钟已经坏了
指针停在了将近两点半的位置
学生正在上课

我听到了有小孩在哭
也听到了有小孩在笑
寻声走过去
是一家客栈
边陲远秀
震后重建的房子
小心翼翼地说着梦话
幸福  如果
可以换回过去的亲人

第二天正是清明
小镇背后
渔子溪村前的山坡上
开满了白色的梨花

<羌风在水磨桃源轻唱>

秦时的鱼嘴
还在疏导着世事的纷繁
平原的尽头
桃源的炊烟已经升起

沿着渠水的清澈与甘甜
穿越田园的生死之恋
一支羌笛正好向桃花倾吐衷肠

登上我的碉楼
遥望着你的阁楼
小鼓敲打着心中的激动
青城的后山能找到那一片幽

鱼鳞在水面闪烁
翻白的鹅卵石中
也泛着淡淡的青苔
楼上的人儿正临窗
竟像水草一样丰美

烟霞缭绕着山川
正如围裙衬着村姑的妆容
摇摆在寨前的茶园
采茶  采茶
看着我的牛羊
还有一缕茶香
飘向江南

牧童也来了
且把牛儿拴在水磨旁
哼着久违的歌谣
才离开了青衣的禅坐
又躺倒在金黄的油菜花丛
禅坐  禅坐
禅城的云飘荡在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