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将至,有一种味道便飘然而来。那不是粽子的味道,那是香薷茶和包子的味道。
我老家在西充罐垭乡,那地方属于西充、南部、盐亭三县交界之处,号称“苕国”的“西藏”。1949年以前,罐垭属于南部的辖区。
在我的记忆里,端午节总是和雄黄酒、菖蒲、艾草、香薷草以及包子联系在一起的。
雄黄酒、菖蒲、艾草,应该是我们民族关于端午节的共同记忆,但是,我的端午节,还有香薷茶和包子。
记得当年,每逢端午,父母必催我们早早起床,到山上去采摘新鲜的香薷草。
香薷,又称香茹(我家乡父老将之读如“香炉”),生于山野之间的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中医认为,香薷既能发汗解表,又能祛暑化湿。在我的家乡,人们将采摘的香薷草晾晒干后,就可直接泡茶饮用,这种茶就是香薷(茹)茶。这种原生态土茶,异香扑鼻,入口香浓,所以又称“香浓茶”。想当年,我们哪里知道什么龙井、普洱,香薷(茹)茶便是我们认为最香最好的茶了。
我的家乡父老认为,香薷草以端午采摘的为上品。所以,端午节那天,我们兄妹便在父母的催促声中早早地起了床,漫山遍野地去采还带着露珠的香薷草。我们一路欢笑,一路采摘,那已经不是劳作,而是我们儿时端午节最重要的游戏了。而采摘香薷草的欢愉,还源于对中午饭桌上热腾腾、香喷喷的包子的期待。
中华传统节日,似乎都与“吃”有关。端午吃粽子,应该是端午最重要的节目,但在我的家乡,端午根本与粽子无关,而“包子”才是端午饭桌上的主角。
想当年,新麦已经收好,用新麦磨成白白的面粉(我们家乡称之为“灰面”),再用香葱和其它时蔬以及少许的肥肉作馅,母亲的手如便魔术般便捏成了带着均匀如花的褶子的包子,放在笼屉(我们这里叫“笼床”)里,架上柴火,不一会儿,厨房(我们这里叫“灶屋”)里便弥漫着香气四溢的白雾,而锅边,必有一串小脑袋。
在我们老家,端午不吃粽子而吃包子,中秋不吃月饼而吃糍粑,其实还是很值得玩味的。我淳朴的家乡父老大多没有多少文化,不“认识”什么三闾大夫,也不知道月里姮娥(只晓得“月亮婆婆”),似乎所有的节日,都与土地、劳作、收获相关。是啊,端午时节,正是新麦收成,而中秋佳日,恰逢水稻归仓,作一顿时令美食,犒劳犒劳自己,难道不是最好的节日庆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