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镇镇长朱才可称得上五短身材,不到1米55的个头却配上粗壮的四肢,圆肥的脑袋就象直接垒在雍肿的身躯上,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这个镇长是他花钱买来的。他在任仅两年时间,骄横拔扈,独断专行,人员调动频繁,干群关系十分紧张,上访信如雪片一样飞向上级各部门,但人们看到的仍然是他满面春风地出入豪华酒楼和各种娱乐场所。
镇政府新分配来一个名叫张艳的女大学生,身材高挑、皮肤白哲,一笑脸上便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朱镇长将张艳安排在办公室搞文秘工作,他开始对办公室的工作特别关心起来,有事无事都要到办公室里去看一看、坐一坐、问一问。
这天上午,朱镇长又到办公室“视察”工作,办公室里只有张艳一人,四周也无人影。他不由暗暗高兴起来,粗短的手禁不住在张艳的屁股上摸了一把。他见张艳的身体只是条件反射地让了一下,于是大胆搂住了张艳的腰。
张艳的脸“刷”地涨得通红,“嗖”地一声挣开朱镇长的手,慌张地后退两步。朱镇长摸她的屁股时,她还认为是领导无心的“亲密”接触,朱镇长得寸进尺的举动使她感到了恐慌。她盯着朱镇长的脸,正色地说:“你堂皇一个镇长,怎么会做出这些流氓事来?!”
朱镇长不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咯咯”地干笑几声,狼狈地走出了办公室。
第二天早上,张艳接到了政府连夜为她制作的文件,“因工作需要”,她被调到了镇政府食堂当服务员。
朱镇长每当到食堂里就餐,看到张艳满头大汗的样子,觉得特别惬意。这天早上,他到食堂吃早餐,张艳给他端来馒头、牛奶时,他忍不住说:“哎!何苦呢!夜明珠放在垃圾里也不会放光。”张艳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这个世界黑白颠倒,放光的不一定是夜明珠啊!”厨房里面点师傅小吴从窗口探头出来只看到张艳的背影,她左右摇晃了几次脑袋,也没有看到朱镇长,冒失地说:“张艳,你自言自语说什么啊?我还以为你又在‘喂猪’呢。别发牢骚,‘猪’都有肥的一天,挨千刀万刮是迟早的事!”朱镇长心里明白小吴将自己骂成“猪”了,顿时脸青面黑,气愤地将筷子甩在桌上,饿着肚子走了。当天下午,张艳和小吴就被以“方便到政府办事的人民群众,全心全意为民办实事”为由,安排到政府门口炸油条卖。这确实是荒唐透顶的事,很多干部群众都为张艳和小吴鸣不平,朱镇长的口头禅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敢得罪?!大家只能在背地里议论而已。现在的工作难找,张艳和小吴只好忍气吞声,按朱镇长亲自指定的位置,摆起了油条摊子,这与小贩没有什么分别,只是每月的工资是在政府领取。
朱镇长长得让人不敢恭维,却生了一个漂亮的儿子,名字也取得很有特色,叫朱宝宝,已经上小学六年级了,不知是遗传因素还是后天教育原因,比朱镇长还霸道,他在上课时会钻到桌椅下面用剪刀将女同学的裤脚剪破,老师批评他时,他竟然会说:“你的工资还是我爸爸给的,神气什么?!”老师将此事向朱镇长反映,朱镇长却说:“小孩子玩皮点是正常的事,如果他一天老老实实地坐着不动,这跟傻子有什么分别?!”气得那老师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这天早上,朱宝宝上学路过镇政府门口,他乘张艳和小吴不备,抓起两根油条便跑,只听“哗”的一声,他慌忙中将正在炸油条的油锅打翻在地,一锅青烟直冒的油几乎全部倒在了他的身上,他凄惨地大叫了几声便昏死过去了。朱镇长听到朱宝宝被油炸伤的消息后,几欲昏死,他一面指挥镇干部将朱宝宝送到市医院抢救治疗,一面指挥镇干部到派出所报案,称张艳和小吴对工作调动不满,蓄意谋杀朱宝宝。派出所接报朱宝宝被人蓄意谋杀,立即成立了专案组,将张艳和小吴强制传到派出所。经过一天一夜的讯问和目击证人的证实材料,派出所专门开了专题研究会,又将案情向公安局进行了专题汇报,结论是:朱宝宝被油炸伤纯属意外事件。
朱宝宝经抢救保住了性命,五官变了形,全身皮肤大面积粘连,样子十分恐惧。
朱镇长连续召见了派出所所长几次,要求追究张艳和小吴的刑事责任并赔偿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费。派出所所长坚持称张艳和小吴构不上刑事犯罪,如果要张艳和小吴赔偿,应找法院。
朱镇长知道自己对法律可谓是杆面棒吹火——一翘二不通,要打官司当然只有请律师了。想到请律师,他眼睛不由一亮,不是诚信律师事务所的肖律师联系了几次政府法律顾问事宜吗?现在请肖律师担任政府的法律顾问,顺便为自己打官司,律师费不是省了吗?
肖律师了解案情后认为,张艳和小吴是职务行为,在这起事故中没有过错,不应承担法律责任;朝天镇人民政府明知炸油条的油锅具有高温危险,却将油条摊子设在政府门口,也未采取保护措施,对此次事故发生应承担一定的责任。
朱镇长听后,不由啼笑皆非,悻悻地说:“我找政府打官司,而我又是政府的头头,这不成了自己告自己吗?!法律不可能有这么歪吧!”
肖律师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说:“朱宝宝医药费花了十二万,被评为二级残废,残废者生活补助费、精神损失费、整容费、护理费等还可要求赔偿二、三十万元,如果是单位赔偿,可能兑现;如果要求个人赔偿,极有可能得到一纸空文。”
朱镇长眼睛贼溜溜地转了转,心想:张艳和小吴都是刚工作不久的人,就是挤死也放不出几滴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问题呢?还是律师的头脑灵活够用!他惊喜地点点头,连声道:“肖律师有什么高见?”
“从现在收集的证据来看,朱宝宝是去偷油条出的事故,他肯定要承担主要责任。如果张艳和小吴不谈这重要事实,政府肯定要承担全部责任了。如果私下协商由镇政府拿四、五十万元给你,你是镇长,别人肯定说闲话。如果打官司,你是朱宝宝的父亲,也就是他的法定代理人,你可以找一个副镇长作为政府的法定代表人,一切还不是你说了算?结果虽然一样,但效果就大不相同了。”肖律师意味深长地说。
朱镇长似乎一切都明白了,对着肖律师伸出大拇指,激动地说:“高!实在是高!”
这天上午,朱镇长认为诉讼事宜一切准备就绪,他与肖律师取得联系后,决定马上到法院起诉。他刚走出办公室,迎面走来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他们摇出证件,表明是省报记者身份,说是得到朱镇长准备找自己供职的政府打赔偿官司,觉得稀奇,特来采访。朱镇长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暗骂:是哪个龟儿子这样嘴快!他心里明白,省报的记者得罪不得,只得强作笑脸将两个记者请进办公室。
一个记者问:“朱镇长,请问你是否准备和朝天镇人民政府打一场民事官司?”
朱镇长点了点头。
记者又问:“你是朝天镇人民政府的的法人代表,这妥当吗?”
朱镇长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虽然是镇长,还是有民事权利吧?我国是法治社会了,让法律来判断是否,这是好事嘛。”
记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镇政府食堂将油条摊子摆在政府门口,你作为镇长,是否应当承担一定的领导责任?”
朱镇长脸色由青变红,又由红变青。突然,他脸色一正,中气十足地说:“我作为一镇之长,方方面面的事不可能亲自管理。这是食堂管理不善造成的啊!受伤的无论是谁,政府都得赔偿,这是一件很好的普法教材啊!就因为我是镇长,所以不好协商处理,只要请求法院秉公执法了。”
“朱镇长,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啊!”张艳和小吴走了进来。
“你们来干什么?出去!”朱镇长脸色苍白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张艳满脸不屑神态,还笑咪咪地对着朱镇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她向两名记者表明了身份,说:“给你们提供新闻线索的就是我和小吴。我们作为镇政府的干部,没有理由不听众领导的安排,所以,朱镇长安排我们到食堂工作,甚至安排我们到政府门口卖油条,我们只能服从;我们作为普通公民,有遵守法律的义务,所以,我们要向新闻媒体揭露朱镇长指使我们作伪证的情况。”她说完,将两张纸条递给了两名记者。纸条上写着:
承诺书
张艳(小吴)只要向法院作证说明到镇政府门口卖油条是听众食堂管理人员的安排,我不知道这情况,而且不要说出朱宝宝偷油条而受伤的情况,我保证在官司结束后安排张艳担任办公室主任职务(小吴到办公室工作),同时保证张艳和小吴不赔偿一分钱。
承诺人:朱才。
二00一年六月二十日。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朱镇长得到肖律师的“指点”后,为了从镇政府索赔到四、五十万元钱,不得不厚着脸皮去做张艳和小吴的思想工作。张艳和小吴得到朱镇长亲笔承诺书后,一合计,决定将朱镇长的丑恶行径向媒体曝光。
朱镇长愣愣半晌,随后抓起茶几上盛满了茶水的陶瓷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哗”地一声,茶杯碎片四溅,茶水溅湿了他的裤脚,他还狠狠地瞪了张艳和小吴一眼,眼睛里喷出对待敌人般的怒火,一转身,气呼呼地起了。
一周后,省报在一版头条位置刊登了主标题为《女干部政府门口炸油条,镇长儿子进‘油锅’》、副标题为《朱镇长想和朝天镇人民政府打假官司!》的通讯,报道了朱宝宝受伤事件。该报道引起了市纪委的高度重视,市、县纪委成立了联合调查组,对朱镇长在职期间的所作所为进行了深入调查,阴差阳错的竟然调查出朱镇长有买官嫌疑,专案组顺藤摸瓜,又牵出县长是个“官贩”。
朱镇长被罢免了镇长职务,他并没有放弃为朱宝宝“讨说法”,肖律师见大势已去,拒绝接受委托了,其他律师也不愿接受这件案子。此时,社会上谣传张艳是刘副市长的亲戚,朱镇长还没有来得及核实谣言的真实性就疯了,他披头散发走在街头,喃喃道:“刘市长,您为什么不打招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