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禽兽（原创）

陈己达 · 发表于 2006-12-26 11:47

不如禽兽陈己达

毋庸讳言，人由动物进化而来，或多或少，也都不免有兽性。只是作为万物之灵，人类和其它动物不同，从不知确切年代的远古时起，整体上就有摆脱兽性的意识和努力。至于具体的个人，至少几千年来，则因有否摆脱兽性之愿，和兽性摆脱的多少，而致社会是千人千品，万人万相，品行的良莠不齐，有判若云泥之别。

对此，具体地说，在我看来，古希腊亚丹斯吉尔已说得好：“人之所以为人，乃因其有心也”。据我理解，亚丹斯吉尔所说的这“心”，就是“良心”。一个人究竟是否为人，全看这人有无这“良心”，或者说，一个人是有良心还是无良心，决定他是人还是不是人。而我们的先贤孟子，则更就将这“人”和“不是人”的界线，作了明确具体的区分：“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此外，不知从何时起，民间则对凶残狠毒的作恶者，又常深恶痛绝地以“禽兽”、“畜生”喻之。

那么，古希腊亚丹斯吉尔所说的为人须有“心”，孟子所愤怒指称的“非人”，是不是就是说，无“心”的“非人”，就是“禽兽”、“畜生”呢？我认为不是这意思，而是他们所说之“无心”的“非人”，是“不如禽兽的东西”！

首先，按动物分类，“禽兽”是鸟类和兽类的合称。但在语言使用中，它有时是偏义复词。骂人的“禽兽”，就是仅偏重指其为“兽”，而几乎没有“禽”的含意。因为，鸟类中，除了极个别猛禽如鹰、鹫、雕和隼外，大都娇小美丽，惹人怜爱。无论孟子还是其他任何人，都决不会对这“无心”的“非人”，以“鸟类”来相喻。更何况，古人早就明确指出过：“羽则曰禽，毛则曰兽……鸟不可曰兽，兽不可曰禽”呢。

其次，即使兽中多有龇牙咧嘴的巨兽，无论亚丹斯吉尔还是孟子，对“无心”的“非人”，他们都不会认为以“兽”相喻恰当。因为，兽类中，同样也有乖巧可爱的，如小白兔、小狗、小猫等，它们毫不凶残，多很温顺，与人类友好相处，常给人愉悦。只有处于大自然生物群食物链中的野外凶猛食肉动物，它们才凶狠残暴、嗜血成性，对以之为食的生命，只有满足己所欲的冷酷血腥，没有丝毫的怜悯同情。但这也是造化所为与生俱来的本能，是只对以之为食的非我族类，才会这样为生存而穷凶极恶。而对同种同类，尽管有时也会小有抵牾而引起争斗，但它们都会很快又和好如初，相安无事，一起一如既往过活。动物的这种本性，即所谓兽性吧，也不过如此，当然不能对其作任何臧否或指斥。因为，那是自然界持续生态平衡所必须，或者说，上帝的合理安排，天经地义。

因此，孟夫子所怒斥的“非人”，亚丹斯吉尔所说的“无心者”，他们令人不齿的卑郫恶劣，若用我们惯常骂人的“禽兽”相称，完全可以说，这不仅对“禽”，即使对“兽”也是太有辱了！但如何将其称谓，普天之下，四海之内，上穷天宇，下入地层，又找不到其恶与之相当之物来相喻。因此，我想，不管是否言繁意冗了，不妨就称之为“不如禽兽的东西”吧！何况，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印度作家诗人泰戈尔，也有“当人是兽时，他比兽还坏”一说，也含有这个意思，并很切合本质。由此看来，对于邪恶和罪孽，无论中外，观点、原则、标准、感情都是相同的统一的，即“人同此心，情同此理”，有普适性啊！

对上述观点，我的不幸亲身遭遇，可以作为支持例证。

我住二楼，一楼邻居是共产党员，退休中干，但他皈依了佛门。1998年，他提出退党，并住进了寺庙。有一个什么规定，有党员退党，单位便要取消“评先评优”资格。于是，经多番劝说做工作，他才未退党，离开寺庙回来。但他不再住3室1厅的五楼（因烧香要熏自己），而在1999年搬到了我楼下，住2室1厅的一楼。从此，邻近他的二楼两家，便开始有了不堪其烟害的灾难。他所烧之香，是其密宗上师所秘传自制粉末香，烟味刺呛难闻。为免受烟灾，二楼邻居首先投诉，但都无用，他仍然烧香不止。几年之后，到2004年9月和11月，二楼邻居老夫妇先后终因肺癌和剧咳病因未明很快去世。此后不久，我们夫妇也剧咳并一人有低烧，我才开始了从下到社区，上至厂、市的多次投诉。因为他认为有“我信教就要烧香”的自由，投诉为时竟长达二年，也不能免灾。其间，尽管他搭棚安烟罩烟筒烧香，己不吸施于人向上排烟的卑郫恶劣行为，被我靠其后院墙登梯而上发现，他仍然要烧那种香。市环保局接我投诉后来作检测，他不敢让检测自制粉香，而谎称是烧的檀香，用欺骗逃脱了罪行被检测出。

今年3月，我终于病重了，住进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经检查，T淋巴细胞CD系列均不正常，疑患有癌。而我唯一接触到的致癌物，时间最长数量最多的，就是这个佛教徒共产党员所烧的自制粉末香。因为，据《华西医药》上的《香火含有致癌物》报道：“台湾成功大学一个研究小组对台北一个寺庙里烧香产生的烟雾进行分析后发现，烟雾中含有一些能引发癌症的化学物质多环芳香烃（PAH），比正常室外空气中的PAH的含量高19倍，也比拥挤的交通路口空气中的PAH含量要高。研究人员还发现，寺庙烟雾中含有高浓度的剧毒物质本并芘，与吸烟家庭中的烟雾相比，寺庙烟雾中的苯并芘的含量整整高出了45倍，较没有烟雾来源的住家高出１１８倍。”（我家都不吸香烟，但却被动吸了118倍的“烟”）

如此天良丧尽，还能算人吗？不是孟子所称“非人”，又是什么？！不是亚丹斯吉尔所说“没有心”者，又是什么？！不是泰戈尔的“比兽还坏”，又是什么？！总而言之，不是“禽兽不如的东西”，又是什么？！

然而，他却居然皈依了佛门，俨然是佛门弟子，而且，至今还是共产党员，岂非咄咄怪事？幸好此等“禽兽不如的东西”，在人类社会中毕竟是极少数，尤其像他这种有“佛教徒加共产党员”双重面具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可是，偏偏我倒霉透顶，搬来的邻居竟是这种东西。为此，在极度痛苦中，我无数次想，即使搬来的是地痞、流氓，小偷、匪徒，也比他好啊！因为，兔子也不吃窝边草啊！！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了一个美丽的女人。说她美丽，并非只是她绝色天姿的容貌，而更是她有一颗终生仁爱存乎其间的心。她就是著名文学翻译家傅雷夫人朱梅馥女士。她的死，在让人感到无比悲愤的同时，更使每一个人都看到了人性的光辉。在那人类所有宝贵的精神文化都遭到灭顶之灾的年代，傅雷夫妇不堪连续受辱，决定以生命抗议卑劣暴行的无耻罪恶。他们夫妇写好了遗书，一无遗漏安棑好所有后事后，傅雷先生先服毒自杀。此后两小时，朱梅馥女士在将丈夫遗体摆正遗容修饰后，才穿上整洁衣服，从容投缳自尽。但在自缢前，她先在地面铺上棉褥，然后才放上方凳。她的用意是上吊时脚踢倒方凳，不致发出响声，干扰影响了邻居的休息。

多么善良仁慈啊，即使此时此刻，她还在细致入微地为他人设身处地着想。和她这样的人相比，那些己不欲施于人的作恶之徒，更是不如禽兽啊！！

2006．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