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宝鸡分舵看到夏云鹏力挫群英,打败无数当世英雄,以及风云左使燕平之后,吴勇、叶兴对他的钦佩之情无以言表,他胜不骄、败不馁,小小年纪,其武德更胜过他的武功,且彬彬有礼,对人和蔼,谦逊,不贪名利,淡看权势,只是为了亲人的安危,可以说是被花老教主用攻心战术所迫,不得不妥协。他的凛然正气,他的英风侠骨折服了他们,在他们的心理,夏云鹏是世间完人。
但是也因为他年纪小,头脑单纯,很容易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他自己没有阴谋与心机,就以为世间的人都和他一样大度、善良,他之所以被商玉冰轻易骗取信任,落进圈套,还不都是看问题太简单了?幸得商玉冰回头向善,倒戈相助,不然,后果可真的不敢想象。
夏云鹏想得太容易了,没有看出潜藏的危机,感情脆弱,意气用事,为了一个女人,明知道商涛这一去,可能要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动摇整个天威教的实力。仍然固执的放走他们,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总有一天,要因情误事。
吴勇每天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加紧派人防备,守护分舵所有的机关埋伏,改良各种阵型,力求做到万无一失,以商涛的个性,必然会卷土重来,最为担心的是一向与官府有勾结的他们会做出玉石俱焚的事,引来官兵,他以前就是副舵主,对于分舵里的各种布置了若指掌,一旦官兵大举进攻,洪州万余兄弟危亦!
吴勇越想越着急,越想越埋怨夏云鹏,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置大局于不顾,他猛然间一把抓起宝剑,大声喝命调集两千人马,追捕商涛父子。
“吴兄,这可万万使不得。”一声疾呼,叶兴走进来,“教主已经明令放过他们,你如此大张旗鼓的调兵马,这是公然和教主作对,越权行动,这可是不堪设想的后果啊!”
“我不管,还有什么样的后果能胜过天威教数十万兄弟陷入灾难之中严重?如果你还当我是好兄弟,就暂时保密,等我杀了那一对罪不容恕的父子,任凭教主处置!”吴勇非常认真的语气。
叶兴十分焦急,“我的兄弟,你搞得人仰马翻,教主就住在这里,能不知道吗?你这是犯上不敬,如果真的较起真来,我也犯了隐匿不报的大罪,”叶兴一把按住他:“他们已经走了好几天了,你又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兴师动众,只能加大麻烦,我和你一样想除掉商涛,吴兄,三思而行啊!”
吴勇气呼呼的:“教主真的拿几十万兄弟的生命开玩笑,不知道江湖险恶,商涛这样的恶人,还指望他改邪归正么?我担心的是他们引来官兵,到时遭殃的就是无数生灵。”
叶兴淡淡的语气:“英雄难过美人关,教主正当少年,青春正盛,容易为美人所迷惑,我们能做的只有加紧防范,我已经知会豫州的弟兄们,严密防守,我会留在这里和你一起准备应付突发状况,,咱们这位教主可不是一般人,是非轻重,他也会分得清楚,有他坐镇,商涛行事也有所顾忌!我看我们还是给四位长老发封鸽书,请他们派一些有勇有谋的人前来,大家共同防范,就算商涛引来官兵,也好保卫分舵啊!”
“飞鸽传书,来得及么?”吴勇还是不放心。
“我想没问题,商涛他们惨败而去,暂时凑不齐足够来闯分舵的力量,洪州官府调来全部兵力,也不过区区一两千人,动摇不了我们的实力。还有教主在,我们何愁敌人来攻?”
吴勇心里十分不满,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生闷气,实在没办法,就只有叮嘱所有人,做好迎战贮备,不能掉以轻心。
他的神态凝重,搞得整个洪州分舵草木皆兵,九千多人严阵以待,他们在商涛父子压制下生活多年,终于得以摆脱,只要他们再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想到有那位近乎神话般的教主坐镇,更是信心百倍。人人热情高涨,搂抱娇妻的暂时小别,爱喝酒赌钱的摔碎了酒瓶,砸坏了色字。热恋中的男女双双持刀背剑,坚守岗位,停止了一切正常生活秩序,有人要破坏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夺走他们的生活必需品,他们岂能容忍,他们不惜以性命相拼,换来亲友的平安,日夜留守在分舵大院内外,以热血保卫家园,这股饱满的士气和迎战精神,就是大唐官兵看见了,也会怯而避战,失去斗志。
吴勇读书不多,但是固执、任性,性格到很豪爽,想起数月来被商涛迫害之事,义愤填膺,不甘心就此罢休,他像一阵风似的闯进夏云鹏的书房里力求心平气和的讲道理。
任他怎么慷慨激昂,夏云鹏只是沉默。
夏月娇正好赶来听到,含笑说:“吴舵主,商涛父子已经没有了容身之地,何必要赶尽杀绝呢?我们都是兄弟,理应亲如一家,不能起内讧,家兄正是为大局着想,不给官府以可乘之机,才会以德报怨放走他们,也许,他们终有明白之日。”
“夏小姐差亦!”吴勇高声反驳,“放虎归山,虎还是会伤人,商涛与一些总舵内奸互通消息,知晓独门解毒药方,如果他们再有阴谋,不但我天威教会被邪魔外道控制,天下又将再起战乱,请教主三思,允许属下发兵去抓回他们,审问出总舵的内奸是谁?解救无数兄弟的安危啊!”
“我们是江湖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公然武装出动,太障眼了!”夏云鹏坚决否定。
“教主,求你为天威教七十万兄弟设想吧!”吴勇含泪跪在地上。
“吴勇,你口口声为了本教兄弟,你看到商涛父子危害到七十万兄弟安危了吗?你倒是抬举他们了,他们有这个本事么?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请你回去,只要注意防范,一切都能够避免!”夏云鹏的口气很不耐烦。
吴勇十分不情愿的回答:“如果丧心病狂的商涛父子真的引来大批官兵,造成伤亡,教主你要怎样向几十万兄弟交待?所以,为了防范于未然,属下要行使分舵主的权力,调集弟兄们出去,寻找他们,亡羊补牢。”
“吴勇,你如果执意背道而行,夏某只好立刻撤掉你的职位,希望你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夏云鹏口气十分严厉。
吴勇静静的思想了好一阵,痛心疾首的趴在地上。
夏云鹏顿了一下,缓和语气:“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商涛失败后,他在总舵的内应定将收敛,不敢再妄动,我真的很不想搞得本教兄弟鸡犬不宁,人人自危。我们存在江湖,不是争强好胜,旨在拯救苍生,维护和平,让每个人都有家庭的温暖,我们无意称霸天下,更不想威胁到朝廷的政治,这是我永远不变的宗旨,吴舵主,就此罢手吧!”
吴勇已经认准了自己的理由,猛然间站起:“教主,既然有心为了多数人的幸福,就更应该铲除少数恶人,恕属下斗胆,教主太年轻,江湖经验不足,常常以仁爱之心待人,这就会让那些居心不善的人利用,属下一定会寻找一切机会杀掉商涛父子,不惜以性命交换,他们存在一日,属下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吴勇的话刺痛了夏云鹏的自尊心,他的语气十分不友好:“也许在下真是年幼无知,无能执掌天威教,你可以随时向各地分舵要求,更换有德之人,等商姑娘伤势痊愈,我就离开洪州,这里的事你就全权去做吧,我不想成为天威教乃至全天下的千古罪人!”
他们的话被随后而来的叶兴听得一字不漏,他大吃一惊,瞬间发生在父亲身上惨烈的往事浮现在眼前。
叶兴的父亲,祖父、曾祖父都是豫州的分舵主,自己也是从小就在这豫州长大,何曾见过有人敢于这样和教主讲话?公然贬斥教主年幼无知,教规铁定,见教主犹如见君,刑堂之中用来对付武林高手的刑具五花八门。
二十年前,父亲任豫州分舵主时,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了刑堂堂主胡清,他怀恨于心,多方罗织罪名,在花教主面前挑拨离间,说叶海图谋叛教,不利于教主,花教主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下令把爹爹押回总舵,交给胡清审判,胡清用尽了酷刑,爹爹他老人家被折磨致死,也不肯招供,最后,胡清在爹爹将死之时,抓住他的手在供状上按上了手印,可怜的爹爹死了还落下叛教罪名。后来,花教主虽然查清了案情,处斩胡清,为爹爹平反了冤案,又让我接替爹爹,成了第四任姓叶的分舵主。但是,爹爹他再也不能活过来了。
现任教主虽然年轻,宽厚仁爱,不大计较礼节,但是也不可太过分了,属从永远都是属从,岂能因为教主随和就出言无状?他毕竟是握着七十万人生杀大权的一教之主啊!
叶兴擦擦脸上不由自主渗出的汗珠,一把拉住吴勇跪了下去,惶恐的说:“教主,吴舵主脾气耿直,暴躁,一时气盛,犯上不敬,还请教主宽恕!”
夏云鹏的心渐渐趋于平静,意见不合,谁都有冲动的时候,我何必小心眼?他急忙伸手相扶:“二位舵主,快快请起,我的心眼还是很大的,自从走进这个陌生的江湖,处处遇到烦心事,总舵那几位前辈差点没把我气死,要都放到心上,我还得去找父母多生几颗心。二位请坐,在下失态了!”
吴勇万般的愕然,他说完那些话也十分的后悔,就凭自己的态度,任何一位上司都会拍案大怒,弄不好,还会引来杀身之祸。没想到教主不但不怪罪,还向我们道歉。吴勇这是真正的口服心服了,这份气度,古今难找。
同样风风火火的赵一鸣一阵风似地窜了起来,脚还没立稳,就大叫:“鹏哥,有人下了挑战书!”
夏云鹏爽声大笑:“吴舵主,不用你去追捕他们,他已经找上门来了,不过他是向我挑战,没有影响到分舵的安全!”
“鹏哥,这次向你挑战的我看不像是商涛那伙的,是一个脏兮兮的老头,把那封挑战书扔到我的头上,狂气十足的说:‘如果你们教主害怕单打独斗,可以多带人马去相会,他在分舵外面五十里的青芒谷等候!’”
夏云鹏兴奋地就要牵马外出,吴勇、叶兴二人十分担心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计,夏云鹏笑道:“只有我一人出去,少了我一个,难道他们就有办法冲进来吗?二位太多虑了。”
“教主一人的智慧与武功足可抵挡千军万马,还是请教主三思!”叶兴都有些紧张了。
“你们如此夸张,倒令我有些飘飘然了,这是人家正式的挑战书,如果我不去,是不是会影响到天威教的声誉?”夏云鹏含笑:“天威教的人难道都是一些胆小如鼠,怯战怕事的懦夫么?”
这也是道理,但是他们又都担心他中敌人的圈套,争着要陪他前去赴约。夏云鹏一纵身稳稳地落在马背上,“为防万一,各位守好分舵就好,夏某虽然没什么本事,见机行事倒也懂得,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哥,让我陪你去吧?”同胞兄弟姐妹更多几分忧虑,夏月娇已经准备停当,英姿飒爽的牵着一匹骏马走过来。
“不用,月娇,你愿意让对方嘲笑我吗?”夏云鹏低声安慰妹妹。
“哥.....”夏月娇急的大叫。
“夏月娇,现在不是我们兄妹谈话,而是天威教主给你的命令,乖乖地留下来,帮助二位舵主管理好洪州的事,就是对我最大的维护,听见没有?”夏云鹏非常严厉的语气。
夏月娇急得快要哭了,却没有办法,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撒娇。哭闹、耍横,死乞白赖的跟在他身边,一句‘天威教主的命令’,就让她再也没有勇气违逆哥哥,只得不停地的叹气跺脚,愤愤的把手中的长剑抛出去几丈远,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进去了,连招呼都不想和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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