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
且说刘先文亲眼看见李继武这个外地人终于把盘根错节的陶绍成掀翻了，而且差点使这不可一时的恶霸命归黄泉。还有前段时间李继武迁居和娶大儿媳的热闹场面令他大为震惊，知府和州、县官员们全部到场祝贺，真为他打足了台面。他一方面觉得不能低估李继武的能量，这人虽然目前还算不得大户，但在平乐坝却已超过了一个首户甚至里长的派头；另一方面又为自己当初没有答应儿女们的亲事、没有挺身而出公开支持李继武而感到十分惭愧。
他想李继武为人正直，处处以善待人，家风正派。他女儿李晓姝品貌端庄，算得上淑女，从她长大成人，地方上从无闲言碎语，完全称得上贤媳。儿子李文林长着一张白净的书生脸，身高五尺以上，体态魁梧。他温文尔雅，逢人让三分，从来不在地方上与人发生纠葛，这正是自己心目中的佳婿人选。与他这样的人家联姻，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与继武结成“双料子亲家”，完全不辱没我刘家。再说将来哪方遇到困难，两个大户还可互相搭救，思前想后，便决定给儿子提亲，推测他继武肯定也会借机为文林提亲。
李继武见陶家垮台后，刘家就来提亲，他终于明白了刘先文当初在儿女亲事上犹豫不决的原因肯定是惧怕陶家的势力。现在陶绍成服法了，他才同意我们两家成亲，这样的人难道还不是卑鄙小人吗？他在心中发着誓：我就是为错了亲也不会与他打这双重亲家！于是对媒人说：“如果我还没有把陶绍成斗垮，他刘先文会不会与我李家结亲呢？哼，这样的亲宁肯不为还好！”
媒人摇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李东家，话可不能这样说。当初刘东家不同意结亲，确实另有缘故。”
“有什么缘故？无非是他刘先文想与陶绍成同流合污嘛”！继武没好气地说。
“完全不是”！媒人笑着介绍：“李东家有所不知，当年陶绍成请刘东家吃饭，要他参与收拾蔡承宗，刘东家表面上满口应承，而内心却根本不想与他同流合污，据说还暗中带信给蔡东家，要他注意陶绍成的报复。姓陶的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当他得知刘东家有一女儿，就是令郎的意中人，便托人到刘家提亲，陶家小子要娶刘家千金为妻，刘东家虽怕陶家势力，却以小女已有了婆家为由，婉言谢绝了他，陶家也无话可说。但刘东家也不敢与李家成亲，怕这样会与陶家势不两立，无法在镇上立足做生意，所以才要李东家等一等再说。”
继武“啊”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刘先文确实是个深明大义之人，是我李某错怪他了。是的，当黑云压城的时候，一片乌天黑暗，他必然有为难之处，在我们与陶家未决胜负之前，连我都不清楚事情的结局，人家又敢公开对抗姓陶的呢？从他不愿与陶绍成结亲为伍来看，人家本质上确实是个好人。我该理解人家才是！”
媒人兴奋得笑着可掬：“能理解就好”！她喝了一口茶：“不知李东家还有什么意见？”
继武想儿女们都已愿意，我也无话可说：“既然娃娃们都同意了，我还有啥说的？我也同意将晓姝许配给刘家公子贵华。他家定了年月结亲后，明年我就托人到刘家给文林提亲。”
“东家说得对，一个龙门子同年不能过两起事”。媒人站起来哈哈大笑：“哎，如果李东家瞧得起我的话，明年还托我为文林公子保媒吗？”
“那还用说，到时候还少不了请你这红叶大人为犬子当月老啊”！继武笑着。
媒人高兴地到刘家回了话。从此，刘、李两家结成了双重亲家。
继武才从自家的竹林里转了一圈回来，满头大汗的坐下喝茶。岳父和大舅子就拉着张启中俩口子吵吵嚷嚷地进来了，后面还跟着高树全的妻子刘氏。
张作山他们坐下后，继武问为什么吵闹，他们几个人便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他。
“原来文祥经管的纸坊里有个纸匠叫高树全，因上个月卖了竹蔴给纸坊。为收竹蔴款，高树全连续找了张启中三趟都没有收到。昨天下午，树全刚放工回家，他妻子刘氏问起这事，树全说张师爷告诉他：这段时间纸坊头没得钱，要我等一下再说。刘氏说‘这张师爷在装怪，李东家那么大的纸坊咋会没得钱，你找过李东家没有’？高树全说‘李东家那么忙，我们不能为这点小事去麻烦人家’。刘氏说‘咋是小事呢，我们家等到这笔钱买米下锅。再说你往天还提过两个红鸡公去给他张师爷拜过年嘛，他咋就装猫儿吃象的不理我们呢？喂，你去拜年时他在不在家嘛，是不是你没有给他妻子说清楚啊’？树全回忆说‘他是不在家，但我是给张王氏报了名的嘛’。刘氏气呼呼地说‘不行，我明天就去找张王氏，她咋这么不记情啊’？高树全说‘算啦，我们惹不起人家’。刘氏说‘我们卖竹蔴收款是正常的，咋说惹哪个呢？我一定要去找她给个说法。’
“今天早上，高刘氏一早就到了张启中家，等他妻子起床后，刘氏向她说起高树全提鸡公拜年的事。张王氏立马就火冒三丈，大骂刘氏，‘你咋这么不要脸？红口白牙的乱说我们收你的鸡公。走，我们去问你的男人’！两个女人吵着来到高树全干活的纸坊头。张王氏越闹声音越大，‘你这不要脸的婊子婆娘，张口就说你男人给我们送鸡公。启中好歹也是块师爷，还是李东家的舅子，你看我们是随便乱收东西的人吗？我们家的名声是可以随便给你糟蹋的吗？你咋不说我的男人偷过你这烂盆子婆娘才安逸哩，你这破鞋干脆给高树全戴顶绿帽子回去嘛’！她边说边用右手食指在脸颊上刨着羞辱人家。刘氏实在听不下去她那骂人的话，就问她：‘哪个偷过你的男人？你这人咋这么不讲理啊’？说着就拉张王氏去找张启中评理。快到纸坊时，王氏一把抓住刘氏的头发乱扯，并把刘氏按倒在地，大声骂道：‘你才不讲理，你这丑不要脸的婆娘偷了我的男人！今天，我要扯开你的衣裳看看，究竟你的东西长得好安逸，咋有那么多野男人瞧得起你’？边说边动手去解刘氏的衣裳纽扣。刘氏在地下拼命挣扎：‘你这狗仗人势的傻婆娘！连哪个偷了你的男人都不晓得，还有脸在这里耍泼，诬枉好人’！‘我是傻嘛，你龟儿烂婆娘偷了我的男人我都不晓得。你必须说清楚，哪个偷了我的男人？说不清楚，我就撕烂你龟儿的嘴’！说着就伸手去掐刘氏的嘴。刘氏和她撕扯着说：‘你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长期在外拈花惹草的。像他这样的烂红苕我见到就恶心，送我都不要’！双方撕扯得不可开交。那张王氏还真有一股蛮劲，几乎要把刘氏的衣服撕开了。
“高树全见状，便上前劝说张王氏。谁知王氏突然一拱身，用头往高树全胸前一顶，将高树全顶退四、五尺远，一屁股坐在一笼竹桩上，当即摸着屁股‘哎哟’、‘哎哟’的大叫。人们赶快上前扶起一看，才知道他的左边屁股被两根锋利的竹桩戳了很深，右边屁股也被戳了一个洞。张王氏知道惹了祸，赶快倒在地下打滚，把别头发的银簪滚落在地，头发滚垮了，脸上糊了稀泥巴，衣服的纽扣也滚开了，喊爹叫娘的大闹：“‘我好歹还是李继武的舅母子，你们俩口子凭啥要合起伙来欺我、打我？要是不给我医治我是不得罢休的’”！张启祥听说后，叫上父亲和弟弟张启中过来才把她拉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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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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