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清明,除给双方父母扫墓,我总会对着一串钥匙遥祭远方的一位老人,他与我非亲非故,但我会一辈子在清明祭奠他。 那是1997年秋季开学后的第三周星期日上午,我带儿子去书店,路过川剧团对面的百货公司时,见门侧躺着一个老人,整个右腿血肉模糊,大部分化脓变色,满地脓血臭味引得苍蝇围着他乱飞,行人绕道而走。我近前听到微弱的呻吟才知他还活着,好不容易才问出,他是个孤人,原籍宣汉县双合区人,年轻时因想娶亲砍集体的树而判刑在通江至城牢改,出狱后就在通南巴采药为生,一周前在西华山隧道口被车碾断了腿,车主逃了,他忍着剧痛6天才爬到城里在此乞讨,听他说后,儿子马上把他手里的一个甜糕和准备买书的10元钱给了他,儿子的举动感染了我,我去百货公司里要了个鞋盒,再掏出10元钱交给儿子放在里面,就大声吆喝着给老人募捐,直到12点后街上的人少了,儿子的小脸蛋也弄得脏兮兮的,我们数了数有将近2000元,就找了个背背篼儿的,送到北门一家接住宿病人的私人诊所,医生看后不接,说看不好,又走了几家都不看,我只好求他们先上点药。看到老人如再不住院只有死路一条,而2000元钱又不够住院,我情急之下拨打了当时任小市委书记熊光林办公室的电话,讲明情况后,熊书记派人把老人送进了住院部,但俩天后医院告之,要截肢,费用5万以上,我傻了。无奈区里与达川取得联系,决定送他回宣汉老家由当地政府治疗,接送由双方收容所负责。我给他办理了出院,用了1180元。 走的前一天,我跟儿子去收容所送他,我们先到办公室转交了余下的775.80元钱(是收容所叫陈朋清的人打的收条),然后来到所指的地方。老人曲倦在用铁条隔起来关人的格子的地下,见了我们,挣扎着一条腿跪在地上,边作揖边说着感谢祝福的话,我强忍着泪叫他安心治疗,他拿出一串钥匙,说他在草坝街龙母宫对面旅店一月10元租了间房子,里面有些东西叫我替他保管着,我答应了。我再也忍不住泪水,放下我买给他的吃的,拉着儿子走的不到一米我便放声大哭起来,我知道这一去就是永别。 几天后,我拿钥匙去交还给老板,我知道他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不然走时会带起走的,但老板不承认,我只好一直收着这串钥匙,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他已经早不在人世了,他没有儿女,一定没人给他烧过纸,点过香,因此每到清明,我都要对着他留在世上的唯一一件东西遥遥祭奠他,希望他的在天之灵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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