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小蚨和枫儿爱上了徒步,周六就邀约了好些朋友一起外出。我们从茶盘出发,沿着乡间小路到济川,再徒步回营山。 那天的阳光淡淡的,天空明朗又有若有若无的雾,我所看到的地方,浅丘起伏绵延,那些房舍,依傍着山势建在一些小丘边缘,大多是小洋楼,白墙灰瓦,一律在阳光的照射下金灿灿的了。房舍旁边多的是柏树与翠竹,冬天里,它们的绿古朴厚重,不事张扬。柚子树长在院墙四周,硕大的柚子就像黄澄澄的灯笼,偶尔也有柑桔,经了一冬的严霜,逾发红通通的了。 有的地方,那些小丘又微微让开,留下一大片一大片平整的田地,就是当地人常说的“坝”了,坝里阡陌纵横,把田地分割成块,或大或小的,充满自然的美感。地势稍低的地方,一律是水田,在冬天里,他们荒着,安安静静地睡着。有些田里,翻过的泥坯露出水面,星星点点的,像一幅杂乱而又神秘的抽象图画。一只白鹭是一个孤独忧郁的智者,它站在泥坯上,思索着它脚下的土地,看起来格外深沉。剑鸭是享乐主义者,长得肥大笨拙,它们在犁沟里嘎嘎叫着,把头扎泥里,用扁扁的嘴咂着一切可以吃的东西。有些田里,去年的稻茬已经枯了,看起来像是给水田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稻茬下面,水只有浅浅的一匹,如丝绢,在阳光下亮汪汪的,软软的闪着光。 我们时而行走在田野里,时而爬上山岗。路的两旁,长满了各种灌木和野草,一种拇指大的、黄澄澄的野果到处都是,特别引人注目。枫儿说,那是野西瓜,可以吃的,她专门掰开一个给我看,果实里的籽真的像西瓜籽。洁说,那是颠茄。我听了便信了她的,因为它的样子有点像没长大的番茄。 走上山岗的时候,我看见荒草遍地,金黄的茅草把山野铺展得华丽,又透着一点颓废与慵懒。阳光暖和,放眼望去,冬日的原野略显空寂,芭茅花却刚刚好,在阳光的照射下蓬松松的,高高地,斜斜地横在山野里,也有别样的一种妩媚。 我静静地看着,一切都那么似曾相识,心里泛起的感觉熟稔又温暖。这时候枫儿说,两年前的正月,我们不正是在一个高高的山岗上,看到遍地的茅草吗?她又想像那次一样,点燃山火,看枯黄的草在火光的亲吻下幸福地“毕毕剥剥”。她真是懂我,我心里所想的,也正是两年前的那个下午与那个下午一地野火。谁说过去了的就回不去了呢?谁说一切的变幻都是云烟了呢?谁说没有美丽如初的相逢了呢? 就像现在,枫儿还是枫儿,小蚨还是小蚨,清河还是清河,那暖暖的阳光是一样的,遍地的茅草也是一样的,我们的友情也是一样的,甚至面对同样的景物时,心里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只是,让人牵挂的一朵远在他乡了,还有一个人也离开了我们。但我们又多了新的朋友,洁,婷,还有其他,我们都融洽地走着同一段路程。无论怎么说,时光没有沧海桑田,我们现在还是在一起。 我与这些朋友之间的往事,只有幸福,没有半点伤痛与误解。而今走在路上,我们都还能想起两年前的时光,而当洁指着一株野菜告诉我那就是荠菜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瞬间想起求学时年轻的清河与年轻的小蚨,她也想告诉我什么是荠菜,可那天中午我们没有找到,如今我终于知道什么是荠菜了,只是啊,一晃十八年就过去了。 但我没有忘记那些细小的事,他们也没有忘记,我所庆幸的也是没有忘记。长长的岁月,我们经历了多少沧桑世事,但我们的彼此的心一直没变,所有的艰辛与苦难都在真的感情面前却步。我想说:我们是纯洁的,我们也是永恒的。 所以,你说我爱的是徒步吗?我更爱的是陪我一起徒步的人以及我所徒步的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仁慈与宽容,给予我的实在太多太多,而今天,我用最原始最质朴的方式与它亲近,既是体恤自身,又是感恩世界。而正在陪我一起行走的朋友,无论联系与否,他们总是想着我,我总时时感到他们就在我的身边,就像这暖暖的太阳,似有若无的,你浮躁的时候感觉不到它,你安静的时候才会知道,其实它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枫儿与小蚨时常笑着问我:清河,我们退休了,聚在一起又做什么呢?行走在路上,我多么想说:继续陪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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