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阴暗潮湿的地道。修建在如幻山庄最隐秘的地方,从后院一间柴房里走下去,里面黑漆漆的,顺着走廊一直往里走。走廊上,隔不多远就有一个手举灯笼火把的红衣大汉,仅凭着这些火光,还可勉强看清楚周围的地形。道路还算是平坦,就是非常的的潮湿,有的地方还有点泥泞。
蜿蜒曲折,廊道宽阔,似乎总也走不到尽头。
当他们走进一间屋子时,豁然开朗,这里灯火耀眼,金光四射,里面高高的悬挂着夜明珠、宝珠流转,光影变幻,色彩绚丽。往另一处看去,不禁让人心里寒沁,四周摆满了五花八门的刑具,血迹斑斑,令人触目惊心,每一样刑具旁边都站着四个裸露着上身的肥胖大汉,个个目露凶光。
余光宗悠闲地走到台阶上,坐于一张金龙绣风的藤椅上,含笑道,“夏公子,想必你已经看清了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样?比贵教刑堂的花样不少吧?”
夏云鹏屹立如山,没有说话,丝毫没有为这些令人惊骇的刑具所摄。
“我看夏公子是不了解这些刑具的威力,吴总管,麻烦你耐心的给夏公子作解释。”
一个高高瘦瘦的灰衣汉子应了一声,走到一个大转盘前,这个转盘,四面都有结实的尼龙绳飘摇着,“这个刑具名叫‘金龙钻孔’,受刑人被绑在转盘上,只要一按动机关,上面就会射出十把小刀,随着转盘带动,小刀在受刑人身上划下十道伤痕,刚好看得见骨头,而又伤不了骨头,分寸把握得很好。但是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切肤之痛,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得了的痛。”他形容的非常真实,让王兴兄弟都感到森森的寒意沁入肺腑。
他又走到一个蓄满池水、长宽约有两丈的水池旁边,解释说,“这里也是一个大转盘,受刑人倒立于转盘上,机关一开,就在盐水池中快速转动,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在伤口上撒盐。!”
这个灰衣大汉似乎很热衷于这些刑具独特的功效,眉飞色舞的诉说着刑具造成他人痛苦的快意。简直就不是一个正常人的习性,令人从心底里反感。说真的,夏云鹏从来没有看过刑具折磨人的场景,也可想象得到那是多么的惨烈。令他不寒而栗。他想,难道一向自诩为名门正派的天威教也是如此的折磨罪犯么?想到唐天斌当时浑身的创伤,或许与此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那位灰衣总管转身到了一个双面屏风前,伸手一摸,两面屏风分向两边,射出十个细如针状的利刃,“这十只小针刚好扎透十根小指,扎完后,屏风自动分开,换一个地方再扎。以此扎十次,我想任你铁打男儿汉也要屈服了,这倒刑具名字很动听,很有韵味,他叫‘金龙点兵。’”
灰衣人还想再去看别的刑具,余光宗摇摇手说,“等一下,先让夏公子参观这三道刑具,吴总管,就这么解释没什么功效,这样吧?找一个人来试试刑具,也好让夏公子体会一下,他自己能否承受得住,也有个思想准备。”
吴总管顺手拉过旁边站着的一个红衣大汉,命令行刑手,:“把他押上行刑台。”
那红衣大汉一直都是刑房里的卫士,无数受刑者惨烈、痛苦、扭曲的惨叫声听得多了,深深知道这些刑具的厉害,吓白了脸跪在地上直叩头。“坛主饶命啊!”
“我又没说要你的命,只不过就是让你给夏公子做个样子而已。”
两个肥头大耳、坦胸露肚的行刑手抓住这名大汉,任他惨叫着,把他拖到转盘前面。绑上了刑台,伸手按动机关,射出几根牛筋绳,牢牢地绑住了手脚,转盘一起,刀锋过去,十道鲜血射起,十处伤痕令人心惊胆寒,道道伤口都深可见骨。这大汉惨叫连声。夏云鹏和王兴兄弟心里无比的愤怒,这真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变态。
余光宗不但不为此怜惜,竟然命令拔下他的衣服,上金龙戏水,行刑手撕碎了他已成碎片的衣衫,解到第二个转盘上,盐水浸进伤口里,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使那大汉惨叫着一次次的昏死过去,惨无人道的余光宗好像因为听不到他的哀嚎而无趣,又叫他们用水泼醒他,那人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连惨叫的声音都嘶哑了。不大一阵,三道刑具都试完了。这名红衣大汉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惨不忍睹,奄奄一息,就只剩下最后的一口气。
余光宗假惺惺的叹息,“你这样活着也太痛苦了,我成全你解脱了吧?”
“坛主,救,救命!”那大汉微弱的声音说,“小人这些年,对,对你忠心耿耿,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害,我?”
夏云鹏纵过身去,不顾一切的运功抵住他的命门穴,用自己深厚的内功帮他疗伤,可是由于自己中了剧毒,刚刚用了一点真力,浑身五脏六腑都似在翻滚,腹痛如搅,冷汗淋漓,忍不住趴在地上,尽管如此,他仍然竭力忍住不吭一声,脸色白的如一张纸。
余光宗一伸手,拍碎了那大汉的天灵盖,顿时气绝身亡。“夏云鹏。你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告诉你不能运功了,你就是不信邪,这下好了,我还得耗损自己的功力帮你逼毒。”余光宗愤愤的说着,盘腿坐在夏云鹏身侧,功力由弱到强,好一阵才让他停止这种碎心的疼痛感。
夏云鹏怒气冲天,“余光宗,你真是禽兽都不如,如此视人命如草芥,还有没有人性?他是你的手下,你不但不救他,反而忍心杀了他!太残暴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就你的作为,苍天也不会保佑你。”
“夏云鹏,这要怪你耶,如果你早点答应,他就不会受折磨而死了。”余光宗恬不知耻的说。
“我宁死不从,对我用刑吧!”夏云鹏朗声说。
“公子可以再考虑考虑的,那种感受才刚刚开始,远远比你刚才毒发时的感觉强烈的多,后面还有无数道比这更残酷,更难受的花样啊!”
“老贼,我代我家公子受刑。”王兴大声说。
“这是受罪,又不是领赏,你们干嘛抢着来?”余光宗笑道。“不过我就是要你家公子亲身体会其中滋味,才能考虑取舍,你们代替,他能知道什么?”余光宗挥了挥手,行刑手奔过来,捉住夏云鹏双臂,依样画葫芦上了转盘。
“夏公子,还要改变主意吗?来得及!”
“不必!”他只说了两个字。
“施刑!”
王兴兄弟不忍看着公子受罪,双双抢上前去,意欲解救,却被几个大汉死死拉住,他们运足功力,依然不能挣脱,这些人的内力居然一点都不比他们弱,眼睁睁的看着公子被折磨,无能为力,兄弟俩痛声哀叫。他们的心在流血,在抖颤,暗暗下决心,若得生离此地,终有一日一定要把这姓余的千刀万剐,为公子报今日伤身之仇。
夏云鹏的身体被十把锋利的匕首,从身上划了三次,三十道半寸深的伤口,让人为之心寒。但是他咬紧牙关,始终不吭一声。甚至面上的神情都没有变,只是满头的大汗浸湿了白色的衣衫。汗水流进伤口里,疼痛难忍。这种刑具计算精确,尺度标准,三十道伤口擦着气管而过,也不会划破气管。三十道伤口,脸上丝毫无伤。雪白的衣衫已被划成半寸宽的碎条,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昔日白白净净,最爱整洁的夏云鹏,此时的身体上下,全都是一片殷红,这是用他自己的鲜血染红的。浑身有三十道长长地伤口,该是何等的疼痛?如果换做常人,早已忍不住鬼哭狼嚎般惨叫不休了。
夏云鹏的忍耐力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丝的痛苦表情,好像那惨烈的刑具加的并非他的身体。他心胸宽广,意志坚定,一种不甘屈辱、誓不为恶,视富贵如粪土的傲世情怀支撑着他,他默默地念着心经之道,心里在疗治着内伤,疗治着民族气节受辱的伤痛。
王忠兄弟热泪盈眶,轻轻的哭了。他们为公子伟大的品格,不屈的意志而哭,为他们有幸得此主人而欣慰的哭,公子他竟然没有一点的哀叫,比铁打的人还坚强,如何是他们兄弟,早就不知道如何的叫喊、难忍了。
余光宗长笑道,“夏公子,怎么样?很疼吧?”
夏云鹏咬咬牙,极力硬挺着,“只要心诚志坚,总能挺得过去。”
王忠怒叱,“疼与不疼,老贼你自己试试。”
“让夏公子歇一歇,再进行第二道游戏。”余光宗把这些残害人身心的酷刑说成了游戏。此人之狠毒,奸诈,阴险,了无人性真是世间一绝。他摇头晃脑的的问,“夏公子敝门主和我要你合作,乃是互利互惠,也许你得到的更多。你又何必执着、顽固呢?自古英雄谁不奢求江山大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公子一心要为天下人谋福利,如今你受此酷刑折磨,天下苍生能来为你吗?”
夏云鹏伤口疼的冷汗不住的渗出,仍然坚定的吐出了八个字,“‘奸佞祸国,千古遗恨!’”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让公子品尝‘金龙戏水’。”余光宗摆摆手,“夏公子真乃是刚烈男儿,实在令余某心服口服,不错,了不起,你是我这里唯一一个不惧酷刑的好汉。”
“有多少花样,都用出来吧!我自信还熬得过去。”夏云鹏喘息着低声说。
余光宗兴趣急涨,朗声长笑,“好男儿,受此碎肤之痛,能忍住不吭一声,我倒很想看看你能挺到几时?下面还有无数比这更严酷的刑具呢!既然夏公子坚持,那就上第二道吧!”
两个行刑手拽起伤痕遍体的他上了第二道转盘,正要启动机关,忽听一声疾呼,“等一下!”门被撞开了,走进一位娇媚、艳丽的女子。
她身着一身绿色丝裙,外罩一件紫淡无袖长襦,高挽的秀发上斜插一支含珠飞凤,右边的云鬓插着一排细小银针翠花,一双金色耳环在灯光印衬下,灼灼闪光。肩上缀着玉佩,雍容华贵,美如天仙,绝世无暇,正是余光宗独生女余洁。
余光宗显然被扫了兴,叱道,“谁叫你进来的?出去!”
“爹,把他交给我,女儿向你保证,不用任何刑具,半个月之内,他一定会全心全意为你所用,爹爹,你相信女儿,定能做到。”余洁笑盈盈的说。
“哼,世间还有什么办法比得上叫人生不如死的刑具来得实在?”
“爹,不惧酷刑的英雄比比皆是,像夏云鹏这样倔强得人,爹爹你用遍天下刑具也未必有用,物极必反,何况我们还得仰仗他冲锋陷阵,指挥军队呢!不要太过伤感请了。反正他也跑不了,您就让女儿试试嘛!”余洁乖巧的倒在父亲怀里撒娇,“我一直想做一件事让爹爹大吃一惊,认为女儿真的长大了。”
余光宗沉吟一下,终于点头,“那好吧!”
“爹,你得放手让我去做,不准监视我。”余洁温柔的声音低低的说。
“好,爹都依你,把夏公子扶到小姐书房养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