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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水蕓澗ヅ

【原创】长篇小说《两世情缘今古情》连载 李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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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1 09:09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0 06:4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零四章 父子协力定乾坤

           天际间云遮 ...

哈哈,生的骄横,死的哀荣,这个评价是不是很有意思?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06:36 | 显示全部楼层
pzj737618411 发表于 2013-4-11 09:08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谁将成为皇太子呢?

                                                第一百零六章 痴念悠悠南柯梦
长江上,风和日丽,波平如镜,热闹繁华,汛期一过,百姓很快恢复生产,青山绿水间,风光如画,百花盛艳,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江上人家,一叶轻舟,漂流江中,早出晚归,收获甚丰。河对岸,山岚叠嶂,朦胧如烟,石亭里,居高望远。
  当日,许清河掳走李永佳,划着小船,很快就到了对岸,只因佳佳在江里呛了几口水,许清河心急如火,飞快的抱着她,爬山越岭,不觉间就到了现在这座小亭子里。许清河急忙救醒了她,看到她并无大碍,稍稍放了心。一天一夜,他都寸步不离的守着李永佳。
  山风拂拂,有些清寒,居高俯瞰山下,云蒸雾涌,深不可测,他的心也同这山间气候一样,阴冷阴冷的,心爱之人虽然就在自己身边,却又是咫尺天涯。凝望着李永佳熟睡的面孔,他看的痴了。她有着与刘爱雪酷似的面容,尤其是佳佳身穿古代女子的装束,更添几分妩媚,如果自己这一生都能这么守着她,什么都可以放下,佳佳是我今生唯一的生命支柱。
  红日初升,晨风凉丝丝的石亭里到处是野草花枝,虽有许清河的衣服盖身,李永佳还是被潮湿的露气冻醒了,一眼看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急忙问:“江郎他有没有来救我?”
  “皇上已经来过了,他允许我与你在一起了。”许清河面含喜色“他在回京前派人送来这个,你自己看吧!”
  李永佳一把夺过,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允许许清河带顺仪公主入住金陵城内江阴王府,金陵官吏给与方便、照应。大唐皇帝钦此。”
  “不可能!”李永佳跳起来吼道:“江郎对我爱之极深,怎么会叫我和你在一起,一定是你又用我胁迫他了!”
  “对,我利用你胁迫他,如果我不利用你,此时的我还能站在你面前吗?但是,你想,以他的功夫,又有千军万马,要想救你,那是易如反掌,他说他现在不能给你幸福,愿意成全我们,要我好好待你。”
  李永佳双手晤面:“你胡说八道,离我们相伴之期越来越近了,他和我一样期待着,我心甘情愿等他十年、二十年,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喜欢你,你还是趁早死心吧!安娜才是你应该去爱的人,你为什么要纠缠我这个根本就不爱你的人?”
  “我不在乎你是否爱我,只要我爱你就够了,我要先得到你的人。”许清河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许清河,你放开我,我要回长安。”
  “皇上命令我带你入住江阴王府,清河怎么敢抗旨呢?”许清河仰天长笑着一把抱起她,兴奋地向着下山的路线行去。李永佳不停地挣扎,怎奈自己身子柔弱,不能摆脱他,她的一双娇靥满含泪花,面色凄然,样子楚楚可怜。
  许清河心里一酸,轻轻放下她,柔声道:“佳佳,别再傻了,江枫他根本就在戏弄你,他现在是皇帝,拥有者佳丽三千,儿女成群,什么时候考虑过你一个人的苦恼?只有我才是全心爱你一个人的,等将来回了未来,江枫更不会在乎你这个古人!”
  “你胡说!”李永佳怒吼。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枫的父母都是上海名人,我最了解他,他性格洒脱,乐观随意,追求新事物,绝不喜欢陈旧的生活,虽然他的职业是研究古代的文物,但是他并不喜欢落后的东西,你在大唐是公主,一旦到了未来,不过就是供人观赏的稀罕物。你能做什么?二十一世纪容不下你这样养尊处优的,一无是处的女子,他不肯留下来,就表示他并非真心爱你,而我,宁愿为你留在大唐,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难道我的诚意还不够吗?”
  李永佳泪光溶溶,缓缓滴落玉面,又滑落于尘埃:“许清河,无论怎样,我都不放弃,我不爱你,求你不要纠缠我了,好不好?”
  许清河一咬牙,不再理会他的喊叫,抱着她一路跋涉,迎着清新的晨风,湿漉漉的空气,乘船过江,找到新上任的金陵官吏太守徐林元,拿出皇上的旨意,徐林元忙带领他们去了江阴王府,又派府中侍女、家丁打扫府邸,让公主与驸马居住。
  陡然听到‘驸马’二字,许清河心中一动,今后和佳佳住在这里,有个驸马的名分也不错,他天天命车夫,侍女们带着他们逛街,买东西,俨然真的成了顺仪公主的驸马,而府里的下人们也一口一个驸马相称。许清河大为满足,就这样过一生也好啊,从此乐不思蜀。
  每天不分昼夜他都守在佳佳屋里不肯走。
  李永佳怎么赶他,他都振振有词:“我是驸马,怎能不守在公主身边?你放心,我答应过江枫,你没有爱上我之前,绝不碰你!就是不能得到你,能天天陪着你,我也心满意足。”
  李永佳羞怒交加:“我被你点了穴,就这么躺着,不能动,你觉得我是你的笼中鸟,你很得意是吧?”
  “佳佳,我这是迫不得已,我真的太爱你了,我怕一解穴,你就离我而去,又让我空自相思!”
  李永佳闭目垂泪,纤柔的身躯轻轻抖动,饱含委屈的泪水,一双柳眉凤目泪珠晶莹,许清河一时大起怜意,叹了口气伸手替她解了穴。
  不知道两个人在江阴王府里住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许许多多的昼夜交替过去了,李永佳终日郁郁寡欢,愁容满面,从来没有笑过一下,她想她的江郎,不相信江郎就这样放弃了,把自己抛给许清河。
  岁月如梭,对李永佳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这一天,天空明朗,阳光温柔的照耀着大地,像情人的呼吸,许清河一大早就独自一人出去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李永佳急忙找到几个官兵,要他们回长安去。
  官兵回答:“没有驸马允许,小人岂敢这么做?”
  “什么驸马?”李永佳喝道:“他根本就不是驸马,而是掳劫我的歹人,你们若不肯送我回长安,将来,我告诉皇兄,你们不帮我,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官兵急忙问:“公主真是被驸.......不,许公子所掳?”
  “我为什么要骗你们,他不是好人!”
  几个官兵也不管真假,反正若不听公主的话,一旦她真的向皇上告状,可真的要掉脑袋。他们急忙套好一辆马车,是最豪华的那种,里面有两个卧室,还有客厅,两个侍女小心的搀扶着李永佳上了马车。
  骄阳烈烈水婀娜,青山寂寂空落寞,这辆马车飞驰而出了金陵,向着西京方向行进。李永佳一路上都惴惴不安。生怕许清河追上来。
  离开江郎又有好几个月,正如许清河所言,不能与他比翼双飞,只要能时常看到他,还可以说几句贴心话,她就满足了。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江郎对她的感情。
  在行了两天之后,已到了汉口地界,这里不再是受灾地区,阳光明媚,花香草绿,田里的庄稼已收割完了,一群群男男女女欢快的在田间打扫庄稼秸秆,热火朝天,有时还哼唱着小曲,看得出老百姓过的很舒心,江郎真是个有才有德的仁义之君,即位不到十年,天下已经大变了样,百姓安居乐业,再也没有背井离乡,衣不蔽体、匆忙去逃难的人了、国泰民才能安,这几天看到的都是一派繁荣昌盛、安宁和乐的农庄劳作图。
  李永佳心情很不错,她贵为公主,却时时到民间与百姓近距离接触,他们的喜怒哀乐,好似与她息息相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时,她会掬一把同情泪,这些日子看到百姓笑意十足,平静无波的自结自足生活,她心如吃了蜜一般甘甜和快乐。
  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永佳回头一看,又惊又怒,这个阴魂不散的许清河又追上来了。他在马上紧撰缰绳,纵马狂奔,目不旁视,一阵尘烟弥漫周遭,远远看去,如罩云雾之中。
  一个官兵忙喊:“公主,他追来了!”
  李永佳轻轻叹气,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好了,你们马上走吧!这几天,多谢你们照顾了!”
  “可是,公主......”
  “我不会去向皇上告状的,”李永佳真诚的语气:“你们走吧!我不想让他伤害你们。”
  八个官兵这才向公主告别,并祝公主平安回到京城。
  许清河跳下马背,腾空一纵跳进了马车里,急急呼唤:“佳佳,你为什么不辞而别?这几天急死我了,我好怕你被人劫去。”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会劫我!”李永佳冷漠的语气。
  “佳佳,我是太爱你,又不能得到你芳心,不得已.......”
  “许清河,你敢强逼我同你回去,我立刻自尽!”李永佳一把抓起削水果的尖刀,对着心口。
  “佳佳,千万别傻,我不逼你回金陵,我尊重你的心意,我们回长安。”许清河那焦急忧虑的神色不是装的。
  “这是你的心里话?”李永佳已经对他没有了任何信心。
  “真的,真的,看到你终日伤心,清河也很难过,我应该和你回家,争取求得皇上太后的祝福。”许清河坐到车辕上,卷起车帘,扬鞭赶马,自己那匹马拴在车辕上,不停息的继续前行。
  几天的晓行夜宿,跋山涉水,许清河精神很振奋,不停地与李永佳闲聊,有时和她聊些未来的风土人情,科技高新,他的学生时代、工作生活,上班乐趣,实实在在的把佳佳当做了二十一世纪的人。
  李永佳听不懂,也不插言,但是觉得很有趣,有时候也情不自禁地笑一笑,嗯一两声。如果江郎和她讲这些,她一定会更开心,他很是向往这全新的生活。
  终于进了长安城的大门,天下安定,盗贼大减,长安城四门大开,行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守卫根本不用过问进出京城的人。
  马车穿过大街小巷,一路飞驰,李永佳一边注意路线,有点奇怪的问:“这是要去哪儿?”
  “回公主府啊!”
  “我要进宫去见江郎和母后,我已经近一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先回府去换妆梳洗再进宫也不迟。”
  李永佳想想也有理,一路急行,有十几天没换衣服,已经污浊不堪,这样入宫,不被守卫当成花子才怪。
  许清河打马奔着顺仪公主府后院而去,
  “为什么不走大门?”
  “我不想让人看见我们,说不定皇上与太后正在捉拿我呢!”
  李永佳沉默了,以母后对我的疼爱,一定不会放过清河,
  公主府后院也是漆金涂玉,美轮美奂,富贵典雅。许清河下车后,忽然飞快的点了她的穴道,抱着她从高墙上翻了进去。
  李永佳又气又怒,“你为什么点我穴?又要去地道干嘛?”
  “你总不想我被官兵抓到吧?劫持公主,我是要掉脑袋的。”
  “你还怕啊?”李永佳冷冷的说:“我还以为许公子胆识过人,天不怕地不怕呢!”
  “佳佳,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不能让自己有任何闪失!”
  “那么,你还说要去见我母后求婚?”李永佳语气仍然很不友好:“你最好不要自投罗网,你劫走她的宝贝爱女,母后是不可能饶你的。许公子你快离开长安吧!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我不会出卖你。”她后面这几句话倒说得很有诚意,爱本无错,只不过是方式不对,她不想见到许清河受到伤害,毕竟他是江郎的朋友。
  许清河并不领情:“我不离开你,我一生的志向就是和你在一起,”他对公主府很熟悉,很快绕开府里的人。到了地道,地道中有床、有桌、有椅,陈设素淡,干净整洁,墙上还有字画,画是名家所作,字为李白、杜甫、贺知章、一类的诗人佳作。
  许清河把她放到床上,笑道:“公主好好休息,我去厨房偷些吃的!”
  “你去找吃的,干么要去偷?”李永佳奇怪的问。
  “如果有人发现我,定会禀报皇上,大军包围府邸,清河插翅也难飞!”许清河依然含笑:“我可不想死!”
  李永佳吃了一惊:“那么你想怎么样?”
  “佳佳,我要和你就在地道中一直住下去。”他说得很缓慢,像是在做一个很大的决定。
  “什么?你又要故技重施,把我藏在地道里,这儿可是我的家!”李永佳怒不可止,“你这个混蛋,你变态,如果我见到江郎和母后,一定会让他们杀了你!”
  无论他如何怒叱,痛骂,许清河就是不肯让她回卧室,也不让她和任何人相见,终日都像做贼一样,趁无人之际,上去偷一些吃的东西回来。
  李永佳痛彻心肺、地道中明灭不定的微光使他的心也是如坠无边黑暗,似是向着一个深不见底的绝谷坠去。这个虽然痴情却又横不讲理的男人,为了他所谓的爱,不惜去牺牲他人的自由和快乐,自私卑劣,这样的男人,纵然不曾认识江郎,我也不会爱上他。
  “许清河,你怎么做我也不可能喜欢你,你是个无耻又自私的人,剥夺我与亲人团聚的自由,你只会让我恨你!”
  “恨吧!有了恨,表示你心里仍然有我,我只怕你麻木,只要有恨,总有一天,就会转变为爱!”许清河哈哈狂笑:“终我一生,我也不强迫你与我有夫妻之实,只要能这么一直看着你,我愿意在这里呆一辈子。”这个自私自利的人,他愿意在地道里暗无天日的过一辈子,就要强迫别人陪着他。
  李永佳又怒有很,不住的掉泪,丝毫不能感染这个冷血动物。
  厨房里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夜深人静,四外静无声。
  许清河取了一些银耳汤,酱驴肉,红烧肘子,珍珠丸子和一壶酒,准备离开,门帘就在这时被挑起,安娜走了进来。
  “许公子,真是你吗?”安娜惊喜不已“这些天,我发现厨房老是丢东西,问宫女们,谁都说没拿,我就藏起来捉贼,没想到会是你!”
  “安娜,不要告诉别人,好吗?皇上一定会杀了我的。”许清河盯着安娜,渴求的神色。
  “许公子,你不是与公主在一起吗?你回来了,她呢?”
  许清河沉默一下:“公主在地道里。”
  “你又强迫她了?”安娜大为焦急:“许公子,你这样对待公主,她可是金枝玉叶,如果皇上知道了,会怎么对待你?太后非常生气,你若再错下去,将会害了自己!”
  许清河默然无语。
  安娜又说:“许公子,如果你真的爱公主,就要尊重她,你限制她的自由,把她当做你个人的私有财产,只能离爱越来越远。”
  “好啦!我懒得听你废话!”许清河无言以答,恼羞成怒,吼一声:“我就不相信我得不到她,安娜,不许你对任何人说我和佳佳已经回来,不然,我再也不和你说一句话。”他知道安娜对他痴心一片,就用再也不和她说话来威胁,难道安娜十几年的痴等只为了能说几句话吗?对于一个痴情人,这是多么的悲哀。
  国家太平了,朝野安宁了,更需要一些年轻有才学的文官治理,然而,今年不是常举的大比之年,皇上下诏临时举行科举考试,为国家选拔人才。
  科举就是分科取士的意思,其中最重要的是进士科,科举制度代替九品中正制度,所谓九品中正,就是做官要凭门第,仕途完全为门阀大族所把持,隋文帝杨坚明令废除九品中正制。实行科举制度进士科,正式起于隋文帝时期,科举制度把选举官吏的权力从地方大族集中到中央政府手中,这样大大加强了中央政府的权利。
  唐朝科举有常举和制举两种,常举每三年举行一次,分为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法律课》,明字《文字科》、明算《算学科》。
  应考者主要争趋明经、进士两科,明经科主要考贴经,就是从经书中提出一句,命考生把上下文默写出来。进士科主要考词赋,作诗赋须有才学,明经的取中律为十分之一二,进士科取中律不过百分之一二。因而进士科被比作登龙门。由于进士科最难,进士科出身者仕途也优于明经,凡应进士科考试的人,考中的赐‘进士及第’,每次进士及第者全国仅有三四十人。
  制举是由皇帝下诏,特别举行的考试,考试的日期和项目都临时决定平常人和在职官吏皆可参加,考中之后,立即可以取得较高的官职,这是一种网罗非常人才的考试,不是经常举行,皇上这次临时决定的科举考试即为制举。
  金銮殿上,群臣各抒己见,对此次开科取士的一些项目,细节做最行之有效的讨论。
  登基九年来,江枫不爱独断朝事,大部分国家事务都很开明的积极听取朝野呼声谏议,兴修水利,发展生产,手工业、商业各项大事中,他都是综合所有优势,加以融合,颁布于全国各州郡。
  只有两件事,他完全独断,而不允许有任何反对,一旦决定,即为明旨,群臣及天下百姓必须无条件服从,否则,必以重罚。
  第一件事就是登基第一年颁布的新律,史称“宝应新法”。因为那一年的年号为“宝应”,逐年修改,条文增多,细节加强、经过九年的严格审查,律法严厉,而今全国呈现一派祥和、宁静、安定兴旺的社会风气,再也没有天宝年间与肃宗在位时的巧取豪夺,欺善怕恶,争论斗殴等现象,大唐国力已达空前鼎盛,史称“大历中兴”
  国富民强了,治国方针重文轻武,更需要一些有才华的官吏来治理一方事物。江枫认为有必要开科取士,充实地方官吏队伍。遂昭告天下,今年应试中者直接授以要职,学子不分身份,地位,贫贱、富贵,人人都可以报名应考。
  皇上认真的听了大臣们滔滔不绝的建议,才开口:“各位爱卿,今年科举考试,朕要做一些调整,应试科目取消玄学科,算学科,主要考明法,即法律科,考试内容主要为宝应新法及大唐律中一些重要的律法章程,朕要让为官者首先知法、懂法、而后才能守法、严法、明经科的考试自朕以后彻底废除,此科对选举官吏人才毫无用处,进士科分为两类,一类是诗赋,这是历代沿用的。考查学生的诗书水平,朕再加一类,允许考生于试卷中畅谈国事,择其观点优者录用。”
  “文章题目由各级主考官吏严格研讨后于考场所出,明法考试只在乡试、省试中出题,会试与殿试则取消。”
  韦见素出班奏道:“请皇上示下,乡试、省试、会试、仍然沿用旧制吗?”
  江枫点点头:“沿旧制,考生乡试入选后,参加省试,优者入京,由吏部与礼部主持会试。朕任命吏部尚书汪举与礼部尚书佟秋成(楚王李轩王妃佟氏的祖父),丞相韦见素、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张仲义四位爱卿为主考官,会试择优选出一百名贡生,朕在大明宫含元殿主持殿试,题目由朕临时拟决,汪、韦二卿助朕阅卷。”
  几位大臣都急忙恭敬地应声遵旨。
  殿上静了一会儿,江枫轻轻扫扫群臣,他知道,下边的话一说出来,必将引起天下震动,“这次取士,朕决定,应试考生不分男女,十三岁以上皆可于当地报考,为了国家能够取出具有真才实学的官吏,诏谕各地方官吏,不得歧视女考生,一切当与男考生同等对待。”
  此旨一下,殿上一片哗然,对这些朝臣来说,这可是旷世奇闻,本朝只有武则天当女皇帝时开过三次女子进士科,出过一些女官,睿宗复位后,早已废除此制,今番皇上重提此议,令群臣难以接受。
  皇上默默地等众人议论够了,接着说:“京城考生不必经过四级统考,最初由京兆尹崔光远与长安太守柴明共同主持的统一会试,另外,朕决定,皇子与皇女,除了十三岁以下,其余包括太子李偲都要去京兆尹府上报名,以一般考生对待,特别旨谕各地考官,皇子、公主应试期间,取消一切特权,与主考官叙师生之谊,考官对其免行君臣之礼,包括皇太子李偲,更不的因其身份特殊,胡乱评选。朕若查出,考官即犯了营私舞弊罪,革职充军。”
  江枫稍稍停顿,又开口:“礼部拟诏,从朕开始,以后历代大唐天子,都要命其子女参加科举考试,按才授以官职,否则,皆不能入仕。楚王李轩、雍王李适、太子李偲、钧王李遐,睦王李述,升平公主李倩、永清公主李思琴、华阳公主李萍等皇子女,要想在朝中任职,都要从科举考试而来,正式取得官职。“
  礼部尚书佟秋成详细记下了皇上的旨意。
  韦见素早就憋住了,等皇上一口气接连降下几道旨意,才开口:“皇上,自古女子,只能侍奉公婆。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不得抛头露面,皇上这样大悖古礼,会让朝野天下难以接受。
  “朕知道,当年的宝应新法、皇亲贵胄与百官也不能接受,经过十年试行,而今证实朕的新法是利国利民的,朕有两年没有收到一封举报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奏表了。一千多年以后的女子与男人同进、同出、同上学工作,同为官,男女本来就应该平等,许多闺阁女子比须眉男儿更优秀,朕要给她们显示才能的机会,这道诏谕与宝应新法一样,不许任何人违抗,”皇上的口气不容置疑,完全是乾纲独断。
  韦见素又问:“如果有女人,一路胜出,做到三品以上朝官,难道皇上也让她身着朝服,上殿议政吗?”
  “有何不可!”江枫反问:“女子若有才德,高官厚禄,朕绝不吝啬。”
  “皇上,这样,与后妃干政有何区别!”韦见素紧追着问。
  “爱卿差亦!这与后妃干政有着本质的区别,后妃是帝王眷属,其亲属友人皆有官职,子女又关乎名利,她们参政会很自然地偏向自己亲友与皇子、皇女,形成派系,而这些经过考核中选的女官,她们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会公平、公正地对待国家与地方政务。”
  韦见素看到自己讲道理都不是皇上的对手,急忙跪下拱手:“皇上,这样会让天下大乱啊!”
  “爱卿休要危言耸听,歧视女子,别忘了你们这帮须眉男人包括朕无一不是女人所生。看不起女子,就是看不起自己的生身母亲,有悖孝道!”
  “皇上.....”韦见素又急唤一声。
  “好了,爱卿,朕已颁诏,不可能收回,你还要再来一次聚众胁迫朕吗?”皇上口气严厉而凌厉“再若多言,即为抗旨!”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2:4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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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将成为皇太子呢?

                                                  第一百零六章 痴念悠悠南柯梦

            长江上,风和日丽,波平如镜,热闹繁华,汛期一过,百姓很快恢复生产,青山绿水间,风光如画,百花盛艳,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江上人家,一叶轻舟,漂流江中,早出晚归,收获甚丰。河对岸,山岚叠嶂,朦胧如烟,石亭里,居高望远。
  当日,许清河掳走李永佳,划着小船,很快就到了对岸,只因佳佳在江里呛了几口水,许清河心急如火,飞快的抱着她,爬山越岭,不觉间就到了现在这座小亭子里。许清河急忙救醒了她,看到她并无大碍,稍稍放了心。一天一夜,他都寸步不离的守着李永佳。
  山风拂拂,有些清寒,居高俯瞰山下,云蒸雾涌,深不可测,他的心也同这山间气候一样,阴冷阴冷的,心爱之人虽然就在自己身边,却又是咫尺天涯。凝望着李永佳熟睡的面孔,他看的痴了。她有着与刘爱雪酷似的面容,尤其是佳佳身穿古代女子的装束,更添几分妩媚,如果自己这一生都能这么守着她,什么都可以放下,佳佳是我今生唯一的生命支柱。
  红日初升,晨风凉丝丝的石亭里到处是野草花枝,虽有许清河的衣服盖身,李永佳还是被潮湿的露气冻醒了,一眼看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急忙问:“江郎他有没有来救我?”
  “皇上已经来过了,他允许我与你在一起了。”许清河面含喜色“他在回京前派人送来这个,你自己看吧!”
  李永佳一把夺过,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允许许清河带顺仪公主入住金陵城内江阴王府,金陵官吏给与方便、照应。大唐皇帝钦此。”
  “不可能!”李永佳跳起来吼道:“江郎对我爱之极深,怎么会叫我和你在一起,一定是你又用我胁迫他了!”
  “对,我利用你胁迫他,如果我不利用你,此时的我还能站在你面前吗?但是,你想,以他的功夫,又有千军万马,要想救你,那是易如反掌,他说他现在不能给你幸福,愿意成全我们,要我好好待你。”
  李永佳双手晤面:“你胡说八道,离我们相伴之期越来越近了,他和我一样期待着,我心甘情愿等他十年、二十年,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喜欢你,你还是趁早死心吧!安娜才是你应该去爱的人,你为什么要纠缠我这个根本就不爱你的人?”
  “我不在乎你是否爱我,只要我爱你就够了,我要先得到你的人。”许清河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许清河,你放开我,我要回长安。”
  “皇上命令我带你入住江阴王府,清河怎么敢抗旨呢?”许清河仰天长笑着一把抱起她,兴奋地向着下山的路线行去。李永佳不停地挣扎,怎奈自己身子柔弱,不能摆脱他,她的一双娇靥满含泪花,面色凄然,样子楚楚可怜。
  许清河心里一酸,轻轻放下她,柔声道:“佳佳,别再傻了,江枫他根本就在戏弄你,他现在是皇帝,拥有者佳丽三千,儿女成群,什么时候考虑过你一个人的苦恼?只有我才是全心爱你一个人的,等将来回了未来,江枫更不会在乎你这个古人!”
  “你胡说!”李永佳怒吼。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枫的父母都是上海名人,我最了解他,他性格洒脱,乐观随意,追求新事物,绝不喜欢陈旧的生活,虽然他的职业是研究古代的文物,但是他并不喜欢落后的东西,你在大唐是公主,一旦到了未来,不过就是供人观赏的稀罕物。你能做什么?二十一世纪容不下你这样养尊处优的,一无是处的女子,他不肯留下来,就表示他并非真心爱你,而我,宁愿为你留在大唐,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难道我的诚意还不够吗?”
  李永佳泪光溶溶,缓缓滴落玉面,又滑落于尘埃:“许清河,无论怎样,我都不放弃,我不爱你,求你不要纠缠我了,好不好?”
  许清河一咬牙,不再理会他的喊叫,抱着她一路跋涉,迎着清新的晨风,湿漉漉的空气,乘船过江,找到新上任的金陵官吏太守徐林元,拿出皇上的旨意,徐林元忙带领他们去了江阴王府,又派府中侍女、家丁打扫府邸,让公主与驸马居住。
  陡然听到‘驸马’二字,许清河心中一动,今后和佳佳住在这里,有个驸马的名分也不错,他天天命车夫,侍女们带着他们逛街,买东西,俨然真的成了顺仪公主的驸马,而府里的下人们也一口一个驸马相称。许清河大为满足,就这样过一生也好啊,从此乐不思蜀。
  每天不分昼夜他都守在佳佳屋里不肯走。
  李永佳怎么赶他,他都振振有词:“我是驸马,怎能不守在公主身边?你放心,我答应过江枫,你没有爱上我之前,绝不碰你!就是不能得到你,能天天陪着你,我也心满意足。”
  李永佳羞怒交加:“我被你点了穴,就这么躺着,不能动,你觉得我是你的笼中鸟,你很得意是吧?”
  “佳佳,我这是迫不得已,我真的太爱你了,我怕一解穴,你就离我而去,又让我空自相思!”
  李永佳闭目垂泪,纤柔的身躯轻轻抖动,饱含委屈的泪水,一双柳眉凤目泪珠晶莹,许清河一时大起怜意,叹了口气伸手替她解了穴。
  不知道两个人在江阴王府里住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许许多多的昼夜交替过去了,李永佳终日郁郁寡欢,愁容满面,从来没有笑过一下,她想她的江郎,不相信江郎就这样放弃了,把自己抛给许清河。
  岁月如梭,对李永佳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这一天,天空明朗,阳光温柔的照耀着大地,像情人的呼吸,许清河一大早就独自一人出去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李永佳急忙找到几个官兵,要他们回长安去。
  官兵回答:“没有驸马允许,小人岂敢这么做?”
  “什么驸马?”李永佳喝道:“他根本就不是驸马,而是掳劫我的歹人,你们若不肯送我回长安,将来,我告诉皇兄,你们不帮我,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官兵急忙问:“公主真是被驸.......不,许公子所掳?”
  “我为什么要骗你们,他不是好人!”
  几个官兵也不管真假,反正若不听公主的话,一旦她真的向皇上告状,可真的要掉脑袋。他们急忙套好一辆马车,是最豪华的那种,里面有两个卧室,还有客厅,两个侍女小心的搀扶着李永佳上了马车。
  骄阳烈烈水婀娜,青山寂寂空落寞,这辆马车飞驰而出了金陵,向着西京方向行进。李永佳一路上都惴惴不安。生怕许清河追上来。
  离开江郎又有好几个月,正如许清河所言,不能与他比翼双飞,只要能时常看到他,还可以说几句贴心话,她就满足了。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江郎对她的感情。
  在行了两天之后,已到了汉口地界,这里不再是受灾地区,阳光明媚,花香草绿,田里的庄稼已收割完了,一群群男男女女欢快的在田间打扫庄稼秸秆,热火朝天,有时还哼唱着小曲,看得出老百姓过的很舒心,江郎真是个有才有德的仁义之君,即位不到十年,天下已经大变了样,百姓安居乐业,再也没有背井离乡,衣不蔽体、匆忙去逃难的人了、国泰民才能安,这几天看到的都是一派繁荣昌盛、安宁和乐的农庄劳作图。
  李永佳心情很不错,她贵为公主,却时时到民间与百姓近距离接触,他们的喜怒哀乐,好似与她息息相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时,她会掬一把同情泪,这些日子看到百姓笑意十足,平静无波的自结自足生活,她心如吃了蜜一般甘甜和快乐。
  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永佳回头一看,又惊又怒,这个阴魂不散的许清河又追上来了。他在马上紧撰缰绳,纵马狂奔,目不旁视,一阵尘烟弥漫周遭,远远看去,如罩云雾之中。
  一个官兵忙喊:“公主,他追来了!”
  李永佳轻轻叹气,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好了,你们马上走吧!这几天,多谢你们照顾了!”
  “可是,公主......”
  “我不会去向皇上告状的,”李永佳真诚的语气:“你们走吧!我不想让他伤害你们。”
  八个官兵这才向公主告别,并祝公主平安回到京城。
  许清河跳下马背,腾空一纵跳进了马车里,急急呼唤:“佳佳,你为什么不辞而别?这几天急死我了,我好怕你被人劫去。”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会劫我!”李永佳冷漠的语气。
  “佳佳,我是太爱你,又不能得到你芳心,不得已.......”
  “许清河,你敢强逼我同你回去,我立刻自尽!”李永佳一把抓起削水果的尖刀,对着心口。
  “佳佳,千万别傻,我不逼你回金陵,我尊重你的心意,我们回长安。”许清河那焦急忧虑的神色不是装的。
  “这是你的心里话?”李永佳已经对他没有了任何信心。
  “真的,真的,看到你终日伤心,清河也很难过,我应该和你回家,争取求得皇上太后的祝福。”许清河坐到车辕上,卷起车帘,扬鞭赶马,自己那匹马拴在车辕上,不停息的继续前行。
  几天的晓行夜宿,跋山涉水,许清河精神很振奋,不停地与李永佳闲聊,有时和她聊些未来的风土人情,科技高新,他的学生时代、工作生活,上班乐趣,实实在在的把佳佳当做了二十一世纪的人。
  李永佳听不懂,也不插言,但是觉得很有趣,有时候也情不自禁地笑一笑,嗯一两声。如果江郎和她讲这些,她一定会更开心,他很是向往这全新的生活。
  终于进了长安城的大门,天下安定,盗贼大减,长安城四门大开,行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守卫根本不用过问进出京城的人。
  马车穿过大街小巷,一路飞驰,李永佳一边注意路线,有点奇怪的问:“这是要去哪儿?”
  “回公主府啊!”
  “我要进宫去见江郎和母后,我已经近一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先回府去换妆梳洗再进宫也不迟。”
  李永佳想想也有理,一路急行,有十几天没换衣服,已经污浊不堪,这样入宫,不被守卫当成花子才怪。
  许清河打马奔着顺仪公主府后院而去,
  “为什么不走大门?”
  “我不想让人看见我们,说不定皇上与太后正在捉拿我呢!”
  李永佳沉默了,以母后对我的疼爱,一定不会放过清河,
  公主府后院也是漆金涂玉,美轮美奂,富贵典雅。许清河下车后,忽然飞快的点了她的穴道,抱着她从高墙上翻了进去。
  李永佳又气又怒,“你为什么点我穴?又要去地道干嘛?”
  “你总不想我被官兵抓到吧?劫持公主,我是要掉脑袋的。”
  “你还怕啊?”李永佳冷冷的说:“我还以为许公子胆识过人,天不怕地不怕呢!”
  “佳佳,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不能让自己有任何闪失!”
  “那么,你还说要去见我母后求婚?”李永佳语气仍然很不友好:“你最好不要自投罗网,你劫走她的宝贝爱女,母后是不可能饶你的。许公子你快离开长安吧!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我不会出卖你。”她后面这几句话倒说得很有诚意,爱本无错,只不过是方式不对,她不想见到许清河受到伤害,毕竟他是江郎的朋友。
  许清河并不领情:“我不离开你,我一生的志向就是和你在一起,”他对公主府很熟悉,很快绕开府里的人。到了地道,地道中有床、有桌、有椅,陈设素淡,干净整洁,墙上还有字画,画是名家所作,字为李白、杜甫、贺知章、一类的诗人佳作。
  许清河把她放到床上,笑道:“公主好好休息,我去厨房偷些吃的!”
  “你去找吃的,干么要去偷?”李永佳奇怪的问。
  “如果有人发现我,定会禀报皇上,大军包围府邸,清河插翅也难飞!”许清河依然含笑:“我可不想死!”
  李永佳吃了一惊:“那么你想怎么样?”
  “佳佳,我要和你就在地道中一直住下去。”他说得很缓慢,像是在做一个很大的决定。
  “什么?你又要故技重施,把我藏在地道里,这儿可是我的家!”李永佳怒不可止,“你这个混蛋,你变态,如果我见到江郎和母后,一定会让他们杀了你!”
  无论他如何怒叱,痛骂,许清河就是不肯让她回卧室,也不让她和任何人相见,终日都像做贼一样,趁无人之际,上去偷一些吃的东西回来。
  李永佳痛彻心肺、地道中明灭不定的微光使他的心也是如坠无边黑暗,似是向着一个深不见底的绝谷坠去。这个虽然痴情却又横不讲理的男人,为了他所谓的爱,不惜去牺牲他人的自由和快乐,自私卑劣,这样的男人,纵然不曾认识江郎,我也不会爱上他。
  “许清河,你怎么做我也不可能喜欢你,你是个无耻又自私的人,剥夺我与亲人团聚的自由,你只会让我恨你!”
  “恨吧!有了恨,表示你心里仍然有我,我只怕你麻木,只要有恨,总有一天,就会转变为爱!”许清河哈哈狂笑:“终我一生,我也不强迫你与我有夫妻之实,只要能这么一直看着你,我愿意在这里呆一辈子。”这个自私自利的人,他愿意在地道里暗无天日的过一辈子,就要强迫别人陪着他。
  李永佳又怒有很,不住的掉泪,丝毫不能感染这个冷血动物。
  厨房里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夜深人静,四外静无声。
  许清河取了一些银耳汤,酱驴肉,红烧肘子,珍珠丸子和一壶酒,准备离开,门帘就在这时被挑起,安娜走了进来。
  “许公子,真是你吗?”安娜惊喜不已“这些天,我发现厨房老是丢东西,问宫女们,谁都说没拿,我就藏起来捉贼,没想到会是你!”
  “安娜,不要告诉别人,好吗?皇上一定会杀了我的。”许清河盯着安娜,渴求的神色。
  “许公子,你不是与公主在一起吗?你回来了,她呢?”
  许清河沉默一下:“公主在地道里。”
  “你又强迫她了?”安娜大为焦急:“许公子,你这样对待公主,她可是金枝玉叶,如果皇上知道了,会怎么对待你?太后非常生气,你若再错下去,将会害了自己!”
  许清河默然无语。
  安娜又说:“许公子,如果你真的爱公主,就要尊重她,你限制她的自由,把她当做你个人的私有财产,只能离爱越来越远。”
  “好啦!我懒得听你废话!”许清河无言以答,恼羞成怒,吼一声:“我就不相信我得不到她,安娜,不许你对任何人说我和佳佳已经回来,不然,我再也不和你说一句话。”他知道安娜对他痴心一片,就用再也不和她说话来威胁,难道安娜十几年的痴等只为了能说几句话吗?对于一个痴情人,这是多么的悲哀。
  国家太平了,朝野安宁了,更需要一些年轻有才学的文官治理,然而,今年不是常举的大比之年,皇上下诏临时举行科举考试,为国家选拔人才。
  科举就是分科取士的意思,其中最重要的是进士科,科举制度代替九品中正制度,所谓九品中正,就是做官要凭门第,仕途完全为门阀大族所把持,隋文帝杨坚明令废除九品中正制。实行科举制度进士科,正式起于隋文帝时期,科举制度把选举官吏的权力从地方大族集中到中央政府手中,这样大大加强了中央政府的权利。
  唐朝科举有常举和制举两种,常举每三年举行一次,分为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法律课》,明字《文字科》、明算《算学科》。
  应考者主要争趋明经、进士两科,明经科主要考贴经,就是从经书中提出一句,命考生把上下文默写出来。进士科主要考词赋,作诗赋须有才学,明经的取中律为十分之一二,进士科取中律不过百分之一二。因而进士科被比作登龙门。由于进士科最难,进士科出身者仕途也优于明经,凡应进士科考试的人,考中的赐‘进士及第’,每次进士及第者全国仅有三四十人。
  制举是由皇帝下诏,特别举行的考试,考试的日期和项目都临时决定平常人和在职官吏皆可参加,考中之后,立即可以取得较高的官职,这是一种网罗非常人才的考试,不是经常举行,皇上这次临时决定的科举考试即为制举。
  金銮殿上,群臣各抒己见,对此次开科取士的一些项目,细节做最行之有效的讨论。
  登基九年来,江枫不爱独断朝事,大部分国家事务都很开明的积极听取朝野呼声谏议,兴修水利,发展生产,手工业、商业各项大事中,他都是综合所有优势,加以融合,颁布于全国各州郡。
  只有两件事,他完全独断,而不允许有任何反对,一旦决定,即为明旨,群臣及天下百姓必须无条件服从,否则,必以重罚。
  第一件事就是登基第一年颁布的新律,史称“宝应新法”。因为那一年的年号为“宝应”,逐年修改,条文增多,细节加强、经过九年的严格审查,律法严厉,而今全国呈现一派祥和、宁静、安定兴旺的社会风气,再也没有天宝年间与肃宗在位时的巧取豪夺,欺善怕恶,争论斗殴等现象,大唐国力已达空前鼎盛,史称“大历中兴”
  国富民强了,治国方针重文轻武,更需要一些有才华的官吏来治理一方事物。江枫认为有必要开科取士,充实地方官吏队伍。遂昭告天下,今年应试中者直接授以要职,学子不分身份,地位,贫贱、富贵,人人都可以报名应考。
  皇上认真的听了大臣们滔滔不绝的建议,才开口:“各位爱卿,今年科举考试,朕要做一些调整,应试科目取消玄学科,算学科,主要考明法,即法律科,考试内容主要为宝应新法及大唐律中一些重要的律法章程,朕要让为官者首先知法、懂法、而后才能守法、严法、明经科的考试自朕以后彻底废除,此科对选举官吏人才毫无用处,进士科分为两类,一类是诗赋,这是历代沿用的。考查学生的诗书水平,朕再加一类,允许考生于试卷中畅谈国事,择其观点优者录用。”
  “文章题目由各级主考官吏严格研讨后于考场所出,明法考试只在乡试、省试中出题,会试与殿试则取消。”
  韦见素出班奏道:“请皇上示下,乡试、省试、会试、仍然沿用旧制吗?”
  江枫点点头:“沿旧制,考生乡试入选后,参加省试,优者入京,由吏部与礼部主持会试。朕任命吏部尚书汪举与礼部尚书佟秋成(楚王李轩王妃佟氏的祖父),丞相韦见素、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张仲义四位爱卿为主考官,会试择优选出一百名贡生,朕在大明宫含元殿主持殿试,题目由朕临时拟决,汪、韦二卿助朕阅卷。”
  几位大臣都急忙恭敬地应声遵旨。
  殿上静了一会儿,江枫轻轻扫扫群臣,他知道,下边的话一说出来,必将引起天下震动,“这次取士,朕决定,应试考生不分男女,十三岁以上皆可于当地报考,为了国家能够取出具有真才实学的官吏,诏谕各地方官吏,不得歧视女考生,一切当与男考生同等对待。”
  此旨一下,殿上一片哗然,对这些朝臣来说,这可是旷世奇闻,本朝只有武则天当女皇帝时开过三次女子进士科,出过一些女官,睿宗复位后,早已废除此制,今番皇上重提此议,令群臣难以接受。
  皇上默默地等众人议论够了,接着说:“京城考生不必经过四级统考,最初由京兆尹崔光远与长安太守柴明共同主持的统一会试,另外,朕决定,皇子与皇女,除了十三岁以下,其余包括太子李偲都要去京兆尹府上报名,以一般考生对待,特别旨谕各地考官,皇子、公主应试期间,取消一切特权,与主考官叙师生之谊,考官对其免行君臣之礼,包括皇太子李偲,更不的因其身份特殊,胡乱评选。朕若查出,考官即犯了营私舞弊罪,革职充军。”
  江枫稍稍停顿,又开口:“礼部拟诏,从朕开始,以后历代大唐天子,都要命其子女参加科举考试,按才授以官职,否则,皆不能入仕。楚王李轩、雍王李适、太子李偲、钧王李遐,睦王李述,升平公主李倩、永清公主李思琴、华阳公主李萍等皇子女,要想在朝中任职,都要从科举考试而来,正式取得官职。“
  礼部尚书佟秋成详细记下了皇上的旨意。
  韦见素早就憋住了,等皇上一口气接连降下几道旨意,才开口:“皇上,自古女子,只能侍奉公婆。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不得抛头露面,皇上这样大悖古礼,会让朝野天下难以接受。
  “朕知道,当年的宝应新法、皇亲贵胄与百官也不能接受,经过十年试行,而今证实朕的新法是利国利民的,朕有两年没有收到一封举报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奏表了。一千多年以后的女子与男人同进、同出、同上学工作,同为官,男女本来就应该平等,许多闺阁女子比须眉男儿更优秀,朕要给她们显示才能的机会,这道诏谕与宝应新法一样,不许任何人违抗,”皇上的口气不容置疑,完全是乾纲独断。
  韦见素又问:“如果有女人,一路胜出,做到三品以上朝官,难道皇上也让她身着朝服,上殿议政吗?”
  “有何不可!”江枫反问:“女子若有才德,高官厚禄,朕绝不吝啬。”
  “皇上,这样,与后妃干政有何区别!”韦见素紧追着问。
  “爱卿差亦!这与后妃干政有着本质的区别,后妃是帝王眷属,其亲属友人皆有官职,子女又关乎名利,她们参政会很自然地偏向自己亲友与皇子、皇女,形成派系,而这些经过考核中选的女官,她们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会公平、公正地对待国家与地方政务。”
  韦见素看到自己讲道理都不是皇上的对手,急忙跪下拱手:“皇上,这样会让天下大乱啊!”
  “爱卿休要危言耸听,歧视女子,别忘了你们这帮须眉男人包括朕无一不是女人所生。看不起女子,就是看不起自己的生身母亲,有悖孝道!”
  “皇上.....”韦见素又急唤一声。
  “好了,爱卿,朕已颁诏,不可能收回,你还要再来一次聚众胁迫朕吗?”皇上口气严厉而凌厉“再若多言,即为抗旨!”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2:48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2 12:46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零六章 痴念悠悠南柯梦

            长江上 ...

                                             第一百零七章 娇儿琐事倍伤神

     五天的时间不算长,大唐还是那个大唐,朝堂也还是那个朝堂,文武百官、君与臣都没有任何的改变,唯一变了的是人们的态度,感受。
  全天下都看到了皇上的诏书,开科取士不分男女,一时间,众口不一,纷纷扬扬的流言像长了翅膀的鸿雁,传遍了大唐角角落落与每一寸土地。
  这一下可热闹了,许多闭门不出的女子都欣喜万端,磨拳搽掌,准备去考场大显身手。将来也同男人一样,当官作宰。
  如果你此时去长安城中逛一圈,保证你比看一场戏还过瘾,有女子欢呼声、兄弟吵闹声,当然还有为父母的打骂女儿的怒吼声。更有成群结队聚在一起,谈诗论文的千金小姐,小家碧玉们。
  有个妙龄女子也正在与父亲辩论女子应考之事,她貌美如花,国色天香,头上一只碧玉翡翠,一头乌黑闪亮的披肩发散漂在两鬓,耳朵上两只钻玉耳坠,深红色明花薄上衣,粉红色绵绸罗纹裙,一副精明干练的仪态。这就是吴国公,兵部员外郎郭源与其十五岁的女儿郭姣姣。
  “爹,亏你还跟随皇上多年,一点也没有学到皇上的开明仁义之风,这般歧视女子,皇上有旨,歧视女子就是歧视自己的生身母亲,我的祖母!”
  郭源火气直冒:“你听着,我不允许你罔顾礼法去考什么试,我们郭家世为朝官,不允许女孩子败坏郭家名声!”
  “爹,不光郭家,无论朝中哪位大臣家中也没有出过女孩子上考场之事,可是皇上圣旨传遍四海,男女皆可同等应考,这就不是女儿一人去参加科考,只要读过诗书的女孩子,都会去报名应考的!”
  “别人家我管不着,反正你不能去应考!”郭源厉声道。
  “女儿已经到了崔大人衙门报了名,必须去应考!”郭姣姣笑道。
  “报了名也不许去。”郭源语气即愤又怒:“你要是不知羞耻要去考场丢人现眼,我就打折你的腿。”
  郭姣姣依然含笑如花:“爹爹不通情理,女儿就去敲登闻鼓觐见皇上,状告爹爹破坏科举考试公平,如果皇上也不准女儿去考试,女儿就不去了。”
  “你.....”郭源简直快气疯了,不知道皇上哪根神经出了毛病,突然,下了这么一道诏令,皇上这些年行事既奇怪又出人意料,这回不让天下人仰马翻才怪。
  “你胡闹!哪有女子当官?简直是伤风败俗!”
  “爹,这可是皇上的旨意,你敢说皇上伤风败俗?这可是犯上不敬之罪!”郭姣姣不理会父亲的怒气,笑意盈盈的说。
  郭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又无可奈何,女儿抓住皇上男女平等考试、不得歧视的圣旨,自己又怎么挡得了?
  郭姣姣邀了京中几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在一起互评诗文,指指点点,之乎者也,子曰诗云,谈一些治国齐家平天下的意见。这下子把她们的父兄气坏了,自古哪有女人闲谈国事的,女孩子不在家中绣花抚琴,侍奉父母,成天聚众高谈阔论治国大事,如何齐家,怎样发展工农商,真是世风日下,阴阳颠倒,男卑女尊。
  许多官吏暗地里嘀咕,武则天时代允许女子做官上朝,并不奇怪,因为皇帝都是个女子啊,而我当今皇上乃堂堂男子汉,竟也把女人抬到了这么高的地位,让他们与男人平起平坐,指手画脚去搅合朝政,真是有伤风化,可是这些自以为高女人一等的大男人们,也只是背后偷偷的发发牢骚,谁也不敢去当面驳斥质问皇上,皇上主宰天下,若因此事丢了性命,不值得。对自己舞文弄墨、开口子曰、闭口诗云的女儿也只有无奈的叹息几声罢了。她们无一例外的把皇上的诏书搬出来,与长辈讲理,她们的父兄无话可说了,和谁讲理也千万不要和皇上讲理,哎!由她们去吧!就不相信一个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井底之蛙们还能考上女进士不成。
  江枫在大唐十九年,从登基开始做了许多改革,使人们从不削一顾到心悦诚服,他自是非常欣慰,虽然不能把二十一世纪的新观念,新思维悉数搬来应用,毕竟也做了许多现代才有的事。对得起这些年付出的代价和心血。
  心情好,他也就有兴趣去崔妃宫里,看到崔妃日渐衰老的容貌,江枫有了几丝歉意,当年厌恶她,也没有给她一颗药丸,今番明明知道李偲不可能继承皇位,偏偏要立他为太子,是否有点戏弄她母子的作为?
  崔妃哪里知晓皇上的心事,她一直在努力保养身体,看上去也不算太衰老,见皇上心情不错,也就趁势扑在他怀里撒娇。
  “芙蓉,对不起!”江枫忽然低低的说了一句。
  “皇上,你道什么歉?你哪有对不起臣妾?”崔妃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说:“皇上是说臣妾得父兄之事吧?那是他们咎由自取,臣妾一点都不怨皇上!”
  “谢谢你这样体谅!”江枫仍然低声说:“朕会好好与你共度这剩下的八年。”
  “皇上,什么剩下的八年?”崔妃大吃一惊。
  江枫心里一惊,这么多年,他说话老是漏嘴,急忙掩饰,岔开话题:“偲儿有好久没进宫了吧?也不知他在干些什么?很多时候都托词不上朝。这可不是一个太子该有的作为,你可要好好教导他!”
  崔妃忙回答?:“臣妾会好生教导偲儿,勤于政务,用心学文练武,偲儿可能在宫中学习吧?就要参加长安的乡试了,皇上也知道偲儿从小就练武,对写诗文兴趣不足,这次应考,臣妾担心他会落榜!”
  “哼!堂堂大唐王朝的东宫太子,若连乡试都选不上朕也会跟着他丢人,”江枫叹口气说:“只怨他不用功,朕最需要的是文武双全的继承人,如果不通诗书,武功再好也不过一介莽夫!”
  “皇上,臣妾知足了!”崔妃的笑容确实是很知足,更是自豪,“臣妾的偲儿能从众多优秀的皇兄御弟们中被皇上选为太子,这是我母子的幸运,臣妾会教导偲儿虚心向其他在兄弟姐妹学习,大皇子、二皇子对偲儿最为照顾,他们时常教偲儿学诗作文,指点武功。这两个孩子真是宅心仁厚。”
  “当然啦!朕的儿子们,是该与众不同的,不会去争夺权位,兄弟相残。”江枫傲然长笑:伸手揽过崔妃。仍然是忧虑李偲,“朕真的担心偲儿,芙蓉,你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如果偲儿平庸
  ........无能,不学无术,上有两个出色地兄长,他的太子之位能否保全要看他自己了。”
  崔妃明显感到皇上的态度有异,暗暗决定好好教育偲儿,不能出一丝差错,不然,快要到手的天下将会落入李轩或李适手中。
  不知道崔妃有没有给儿子施加压力,一连三天,李偲还是没有上朝,这几天干脆连假也不告了,他在东宫干什么?真的在用心学诗作文吗?如果真如此,临时抱佛脚,虽然无济于事,不过用一用功,总比不当回事要好些。
  第三天下午,江枫一时心血来潮,自己独自一人骑着马去了东宫,现在骑的马还是那匹雪青,当年平定安史之乱时,攻破洛阳,李光弼特意在几万匹马中寻找了十几日,才找到雪青,皇上看到失而复得的宝马,大喜过望。
  这匹白马,陪伴江枫近二十年了,早已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好伙伴,他对它倾注了满腔的热情,偶尔还亲自去喂它草料,为它梳理毛发。
  江枫兴致盎然的到了东宫宫门外,守卫既吃惊又惶恐,慌忙伏地叩拜。江枫制止侍卫传报,打算悄声进去,看看偲儿到底在干什么?
  江枫缓缓绕过花园,凉台、楼阁,顺着游廊一路走过去,只见四面都是曲廊弯转的桥柱,每一根柱子都描绘着色彩各异的图案,精巧、美观。几面雕花窗格蒙着橙壁如雾的透气窗纱,被阵阵北风吹得四面通开,渔阳湖边,几只优雅的白鹤立于水边交颈梳理着纯白丰满的羽毛,悠然自得,恩爱非常,不时还有几只鸳鸯悠闲地睡在蓝桥下阴凉处所,树木藤曼从水边柳枝上缠绕着横溢而出,一半临江,一半入水。风过时颤颤摇晃花坛中,深、紫浅蓝、雪白的花瓣翩翩滑落水面,景色宜人,芬芳艳丽。
  江枫低低的叹了一声,在东宫住了七年,为什么没有发现东宫还有这般美好的景色,非要等到不在这里了,重游旧地才感受得到?或许是以前的心思都用在与张皇后、李辅国斗劲,又频频出征,没精力心情去欣赏吧?
  不知不觉间,到了一处所在,几十名护卫伏地叩拜,他才抬头一看,是雍和殿,这里一片寂静,毫无声响。
  “太子不在雍和殿吗?”江枫问。
  “回皇上,太子殿下在寝宫。”
  江枫大为不悦,如此清爽宜人的日子,不在殿中翻阅奏表,帮助我处理一些事情,也不在书房攻读,呆在寝宫干什么?
  他又缓步来到未央宫,宫门前几座花坛里广植海棠、玉兰,落英缤纷。宫门外七级白玉台阶以及院前两侧,数十名侍卫尽都下拜行见驾之礼。
  江枫摇手止住传呼,一步步走上玉阶。
  忽然听得隔着几层屋宇传来一阵音乐鼓声,还伴着一阵婉转动听、悠扬娇美的歌声,难道偲儿在宫中听歌赏武吗?
  接着,又听得有少女娇滴滴的声音:“太子殿下,再喝一杯嘛!”
  “不来了,殿下亲了月儿一口,你的亲我两口!”
  “殿下,今晚奴婢伺候你吧!”
  “不,我伺候太子殿下,我床上功夫一流的,你会.......吗?”
  “那么,咱们两个一起陪殿下睡觉,一个陪殿下快活,一个助威.......”
  江枫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不由得一阵耳热,同时升起一阵无名火,双手推开宫门,迈步跨过一道花池,又进入一间宫室,这是未央宫的外殿,一眼看到了怎样的一幕,十几名红衣女子正在轻歌曼舞,,那身段、舞姿可摄人魂魄,两旁站着许多宫女、太监,个个屏声静立。十四岁的皇太子李偲衣衫不整的坐在正中一张锦案后,左右各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年纪都在十五六岁之间,两个女子搂着李偲脖子,一个在灌他喝酒,另一个把嘴凑上去,含着淫秽的笑容,亲了一口,妖娆的神情令人作呕。
  江枫一阵眩晕,天哪,这就是我从小疼爱的儿子,应试之期在即,他毫不当回事,不肯用功去作诗学文,也不去朝上参与议政,却在宫中纵情声色,十四岁的孩子就学会了左拥右抱,如此轻浮淫荡,将来若果真的成了皇帝,会成什么样子?庆幸啊,历史上的皇帝不是他,否则,自己可真是悲哀至极。
  红衣宫女舞完一曲,扭身看到皇上,慌慌得在原地跪下,娇柔脆嫩的声音:“叩见皇上!”
  “本王还不是皇上呢!可千万别乱了称呼!”李偲面色酡红,有几分醉意,迷迷糊糊中,觉得一屋子的人都跪下了。他猛然看到几丈外,门口站着的人影,慌忙推开那两个宫女,疾步走下台阶,跪倒在地叩头,语无伦次地说:“儿臣不知父皇驾到,不曾远迎,请父皇恕罪!”刚才还娇声娇气,妩媚万千的两个宫女此刻神色慌张的垂手伏拜在地。
  “幸亏你不知朕来到,不然,朕哪有机会看到大唐的皇太子是这样的日理万机?”江枫迈步走过来,冷冷的说。
  “父皇息怒!儿臣今日身体不爽,未临早朝,在宫中小酌一杯而已。”李偲急忙回答。
  江枫怒火翻腾,抬手两掌打在李偲俊面上,“你这个不思进取的浪荡子,你才多大点,就学会调逗宫女,左搂右抱了。简直是在耍流氓!”
  李偲不敢再辩,垂头不语。
  江枫望了望那两个宫女:“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婢叫水月儿,她叫水灵儿,是太子殿下宫中的洒扫宫女。”
  “抬起头来!”
  二女怯怯的抬起头,有几分姿色,但是一脸狐媚妖娆之气,特别是那一双丹凤眼,天生就有挑逗人精神的魅力,这样的女子留在身边,难怪他小小年纪,就这样荒唐,多么正派正直的男人,也难以把持住自己。十年的帝王至尊,说一不二的自负霸气使得江枫把怒火发到他人身上,发生男女之事,男女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尔等不过一个洒扫宫女,就敢去挑逗皇太子,你们的心思的确缜密、摸样是很水灵,若不处死,必然勾坏朕的太子!来人!”
  宫门口走近几个侍卫。
  “将这两个勾引太子,不守宫规的贱婢拉下去,乱棍打死!”
  两个宫女吓得面如土色,不住的叩头求饶。
  “父皇!”李偲急叫一声“不是她们勾引儿臣,是儿臣去引逗她们的!”
  “住口!朕一会儿再跟你算账!”皇上喝令歌姬舞女全都下去:“速传东宫总管叶利来见朕!”
  叶利很快就来了,看到皇上满脸怒气,心里慌乱,急忙跪下拜见皇上。
  “叶利,你是怎么侍奉太子的,他托词不上朝,在宫里纵酒取乐,你看不见么?”
  “臣失职,臣知罪!只是,太子不听微臣劝告。”
  “这么说,太子常常这样虚度光阴,不贪书本了?”
  叶利十分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是经常,偶尔.....偶尔有几次!”
  “叶利,从今日起,朕给你特权,太子一天十二时辰的言行举止,你都得过问,五天入宫向朕禀报一次,再有宫婢勾引太子、寻欢作乐者,无需向朕禀告,你可以做主将宫女杖毙。反之,若果你监督不力,朕定严惩于你!”
  “臣遵旨!”叶利急忙答应。
  江枫许久才转身目注李偲:“李偲,这些年,朕真没看到过你的个人生活,是这般不堪,如此作为,要如何担当大唐的未来?”
  “父皇,儿臣知错,以后一定改过,好好学文学武,帮助父皇处理国事!”
  江枫轻轻叹息一声:“还有几天就要参加科考了,身为储君,若果连乡试都过不了关,朕的颜面也无光,偲儿,你再不抓紧用功,不好好的做人,那么有一天,休怪朕让这东宫易主,你好自为之吧!”说到这里,转身走出了宫门。
  “儿臣恭送父皇!”李偲恭敬的说。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2:4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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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将成为皇太子呢?

                                          第一百零八章 迫别挚爱走天涯

       皇上走远了,李偲还呆呆的跪在地上,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根本想不到父皇会突然出现,就是要来,也是前呼后拥,早早传报,自己很快就能收起一切父皇不想看到的,做出一副苦心攻读的样子。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偶尔也练练武功,更多的时候都是大醉不醒,或者与三五个宫女集体同睡一张床,想和谁快活就和谁,下棋喝酒,斗鸡走马,以前在郑王府也是这样,谁知父皇心血来潮,来个突然袭击,今后在父皇心里的分量将一落千丈。
  叶利奉了特旨,必然时时监督,要躲避他根本就不大可能,再也不能无所顾忌的开心、玩乐了!更可怕的是我才智不佳,诗文不精,很可能要名落孙山,如果父皇动了改立之心,我可就完了。
  李偲非常懊悔,暗怨自己太糊涂了,怎么就不小心一点?玩得太障眼了。以后千万注意,不能再让父皇生气。
  回到宫中,江枫所有兴致全无,为李偲为人轻浮,贪图享乐而惆怅。我一直很自信,认为自己的儿女都是最棒的,他们会严格要求自己,不断上进,求创新。原来,我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们啊!他们从五六岁就搬出宫去,住进各自的王府,离开了视线。个人的生活情况毫无所知,李偲如此荒诞,只会害了他自己。真后悔一时玩兴大发,让他住进了东宫。我怎么可以把这么大事当成游戏呢?
  太监报说,安娜小姐求见。
  安娜形容枯槁,神情萎顿,许久才说:“皇上,快去救顺仪公主吧!”
  “佳佳?她不是与许清河在一起吗?你在哪里见过她?”江枫无比吃惊地问。
  “他们早就回来了,现在许公子把公主藏在地道中,不让公主露面,臣女百般劝说,他不肯听,万般无奈,臣女只好来求皇上。”
  江枫怒目站起,“许清河也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佳佳?”
  “皇上,安娜此生都为许公子而活,为他而生死,还请皇上救出公主之后能饶恕许公子!”安娜含泪跪在地上恳求。
  江枫无比心酸的望了望面前这位多情女子,叹了口气:“安小姐,十八年了,你还是这么痴心的对他,是他不解风情,自失良缘啊!”
  “臣女早已不抱任何奢望,只要此生能看他几眼,说上几句话就满足了!”
  江枫更加酸楚难言,安娜虽是柔情万端,一片痴情,然而眼中是干涩的,如同一口已经干涸的枯井,唯有积下厚厚的青苔,看不见一点情涛涌动,难过到极处时,恐怕也只是久久的望着发黄的窗户纸发呆。或许一坐就是一日春光而去。世上为何会有这么许多痴情的人?对心爱之人的爱由深到浅,最后只变成隐藏在心中那一丝丝简单的渴望。许清河挚爱佳佳,虽有时手段过激,但心仍未变,他只要终日守着佳佳,哪怕一生也难有夫妻之实,安娜的要求更为令人怜惜,所求不过是看他几眼,说几句话而已,对于一个最爱的人,有了这种简单的要求,那是多么绝望之后仅存的心灵慰籍。
  “皇上,臣女求你,当年皇上怜爱安娜,赐服养颜药,而今虽已年届不惑,仍如怀春少女,尽管如此,也不能得到许公子的眷爱。但是我只要他活着,只有他活着,安娜的人生才有希望。”安娜的心早已破碎,家破亲亡,孑然一生,如果没有许清河,没有对许清河永远的牵挂,她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以求解脱了。
  江枫万分怜惜,他为安娜的一厢情愿充满同情,默然许久,才说:“安小姐,你回去告诉清河,千万不要一错再错,朕与他情同手足,可以容忍,只要佳佳平安,然而太后早就有懿旨,她是不会放过清河的,一旦太后参与进来,朕也控制不了局势,到时只会不利于他。”
  安娜稍稍放了心,急忙告辞出宫。
  长廊前面,屋檐底下,摇曳着婀娜多姿的藤萝,湿润温婉,间或有几滴露水从藤蔓上滑落滴到了头发上,髻发间也似染上了幽幽的藤萝香味,沁人心脾。
  许清河扶着面色略显憔悴的李永佳走了进来。显然,许清河已经接受了安娜与江枫的建议,让佳佳恢复了自由。
  “佳佳,你受委屈了!”江枫声音哽咽,急忙握着她的玉手,他很注意亲昵的范围没有超过兄妹之情的界线,他多想拥住她,亲亲他啊!明月可知离恨悲,斜阳尽头呈余晖,如今对前途难测的惴惴不安,有时连明月都照不亮,那该多凄凉?心胸里沉闷苦恼,他在为很快就要离别妻妾与数十儿女而难过,虽然有即将拥有佳佳的喜悦,却不能掩住永别亲骨肉的哀戚。他此时才发现,并非只有佳佳占据了自己的全部心扉,他的心中,同样牵挂着已经拥有的天伦之乐。
  “皇兄,我很好!”李永佳躲开他柔柔激情的目光。
  江枫也觉察到自己身处此地,不可失态,忙沉声斥责许清河:“你就是这样善待佳佳吗?把她藏起来,只为自己一时快乐,让朕觉得你的爱多么可笑和猥亵。你不知道劫持公主罪不容恕吗?”
  许清河垂首跪下,轻声说:“草民是爱之太切,所以一错再错,求皇上宽恕!”
  安娜急忙说:“臣女已向许公子转达皇上对他的宽恕之恩,所以许公子才肯知过即改,送公主出来。”
  “皇上肯宽恕他,哀家绝不同意!”突然,有人接口说,外面一迭声传呼:“太后驾到!”紧接着,身着织金宫装,环佩珠玉的韦太后在宫女搀扶下走了进来。
  江枫心里明白,太后一定是在我身边安排了眼线,她也知道我会偏袒许清河,才会这么快跟过来,皇上不急细想,忙迎了过去,拜见母后。李永佳、许清河、安娜以及一屋子得人全都伏地叩拜皇太后。
  “豫儿,哀家早已告诉你,你不舍得用非常手段惩治这个狂徒,哀家不让你为难,替你来做,这么大事你为何不通知为娘?”韦太后不悦的神色,坐在锦凳上,一把搂过女儿,左看右看,一双凤目含泪,心疼的不得了。
  “佳佳,我可怜的女儿,你受苦了!”
  “母后,女儿没受苦,许公子他没有对我怎么样?”李永佳急忙说。
  “这几个月,娘担心你的安危,茶饭难咽,我的女儿这一生真是命运坎坷,几次被迫嫁人,是你的皇兄不顾一切的解救,娘恨得是他当了皇帝,反而不能保护你,让你身陷危境,任人欺辱于你。”韦太后语气酸苦,大声喝道:“皇上,快把许清河拿下,哀家带回甘泉宫,以胁迫皇帝,掳劫公主之罪论处!”太后的语气不容抗拒。
  李永佳大吃一惊这两个罪名任何一项都足以要他的命“母后,你要杀他吗?”
  “哀家不喜欢杀人,但我有更好的办法让他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去调戏良家女子,再也不能纠缠你了。”
  “母后是要.......”李永佳急问。
  “让他做太监。”
  “啊!”江枫浑身一震,韦太后的处置之法更残忍,让一个好好的男人变的男不男、女不女。他急忙说:“母后,念在许清河主动送回佳佳,还是从轻处置吧!”
  韦太后闻听此言,怒气横生:“这种大逆不道的狂徒不杀他已经很宽容了,难道略微惩戒都不能吗?你这般袒护他,可有把你妹妹与哀家放在眼里?不论你同不同意,哀家都要惩治这个恶徒,快把许清河拿下!”
  在太后凤威下,江枫无法拒绝,喝令萧畦:“萧畦,朕命你立刻拿下许清河,交给太后带回甘泉宫处置!”
  萧畦恭声应命,挥手命令御林军捉住许清河,十几名御林军刀剑出鞘,奔过身边,正要动手,许清河突然一跃而起,顺势两掌击退御林军。
  “大胆狂徒!”韦太后勃然大怒:“皇上下旨捉拿,你也敢反抗拒捕?不怕被诛九族吗?”
  许清河冷然道:“太后,士可杀不可辱。草民有罪,皇上要杀要剐,草民怎敢反抗?但是我不甘心身子受辱,成为不男不女的怪物!”
  太后更加生气:“拿下这个逆贼,立刻推出午门处斩!”
  御林军持矛带刀攻击许清河,阵势猛烈,许清河双目凝重,全力还击,他非常小心,自己功夫不好,这些御林军是大内侍卫,个个经过特殊训练,关乎自己生死安危,大意不得,虽然他尽力周旋,还是难以取胜,很是吃力。
  安娜心急如火,忍了许久,终于拔出佩刀纵身近前,出招刺向御林军,她刀招沉稳,娇柔中带着凌厉,轻缓而又有力度,迅速扫退周遭的威胁。
  韦太后大怒:“安娜,皇上不罪你乃是叛逆之女,你也要抗旨帮助钦犯吗?”
  “太后,许公子是安娜等了一生的人,没有他,安娜的人生就没有了意义,为了他的平安,安娜有负皇恩,不惧生死,还请太后成全臣女的一生幸福吧?”安娜用剑杵地,盈盈跪下,满含渴求的说。
  韦太后怒气更猛,喝一句:“把他俩一并拿下,同罪论处!”
  御林军第二次围过来,觑视着二人。两人功夫都不算强,勉强会些武艺,但是两人联手,局面瞬间扭转。在太后当面怒视下,萧畦不敢怠慢,拔剑跃进,刀剑碰触之后,他却发现安娜功夫很纯,不带丝毫戾气,是以并不出全力,只与二人简单的过招。
  韦太后转身怒视江枫:“哀家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想要拿他们?”
  江枫严肃的开口:“母后,儿臣只带十几名护卫出宫,萧畦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母后是要朕亲自去捉拿这两个钦犯吗?”
  韦太后虽是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皇帝乃是九五之尊,怎可亲自动手?忙说:“皇上身边人手少,可以调集公主府的侍卫前来啊?普天之下那个士兵不是皇上的兵?”
  李永佳看着江郎被母后逼得十分为难,急忙说:“母后,许公子虽然行为过分,但在这几个月里,他没有碰过儿臣一根手指,也可以称为君子作风了,母后就放过他吧?”
  “连你也要放纵恶人吗?只要他还活着,就会时时威胁你的安全。”太后厉声喝道:“传哀家懿旨,速调公主府卫兵,协助御林军捉拿人犯!”
  李永佳、江枫心急如焚,太后懿旨一下,公主府的侍卫统领不敢不从,眼看着无数人马包围过来,许清河与安娜今日危在旦夕啊!
  江枫情急之下,用了蚁语传音术:“你们还不快走吗?如果失手被捉,必死无疑!”
  安娜心里一暖,只要皇上不是真心要抓他们,就有机会。她使出浑身解数,处处挡在许清河身前,完全是在舍命相护,这样下去确实很危险,安娜仗剑击退身边敌人,一把拉住许清河:“许公子,我们快走!”
  两人纵身一跃,冲破了屋顶。
  江枫又再次传音:“安娜,你带着清河离开长安,找个安全之地生活。一定要让他离开,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相处时间长了,定会日久生情。太后不会干休,要朕下诏捉拿你们,千万不要被抓,否则,朕也帮不了你们。”
  安娜感激地回答:“皇上隆恩,臣女与许公子永生不忘,臣女同许公子去投奔幽州节度使田承嗣。”
  江枫又对许清河说:“清河,好好珍惜安娜,这个肯为你付出所有的女孩子。她的爱完全不同于你的爱。等回未来时,我会去找你们。你不可以再纠缠佳佳,太后已然动怒,我虽然是皇帝,看样子也无法再护着你了。”
  眼看着歹徒从视线中消失,太后面色铁青,“豫儿,哀家要你马上下旨,关闭长安四门,务必将这两个人捉拿归案!”
  “母后,此事有关佳佳声誉,不要大肆张扬的关城门了,儿臣即刻颁诏,命天下官吏协助捉拿他们。”江枫急忙说。
  韦太后愤然甩袖回宫去了,她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豫儿一直是向着许清河的,所谓下诏协查,不过是做给自己看的。
  “佳佳,你没事吧?”江枫这才有时间转身到佳佳身旁,充满怜意得问。
  “许公子对我一直很照顾,他没有勉强我。”李永佳垂头回答,她不敢面对心上人柔情似水的目光。
  江枫心里越加难过,为心爱之人的痛苦烦恼揪心,他忙抑制情绪,转身出去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搂抱她,亲吻她。
  一个月后,韦见素把全国各地经过层层筛选出来,有经过四人主考的会试结果的一百名学子的名单呈送到御书房。
  江枫翻看一下,问:“韦爱卿,名册上为何没有一名女考生?”
  “回皇上,那些女子平日只晓侍针弄线,不求上进,诗文不堪入目,根本就没有入选资格。”韦见素慢吞吞地回答。
  “是吗?”江枫冷然问道:“不会是韦爱卿故意不录取女考生吧?朕可知道,从一开始,爱情就是坚决反对者。”
  “臣不敢!“韦见素急忙拱手说:”臣如何敢违抗皇上的旨意?实在是那些女子才疏学浅,不合录用资格!”
  “好,朕想看看她们如何的才疏学浅,你马上把参加会试的女子的试卷取来,朕要重新阅卷。”江枫又补充一句:“如果爱卿故意把文笔精妙的女考生踢出一边,朕可是要治你欺君罪的!”
  “臣遵旨!”韦见素忙忙的离开,他本来想既然不能说服皇上,我就把女子的试卷全都扔到一边,看你还怎么选拔女官?谁知道皇上猜中了他的心事,再若隐藏优秀的女子试卷,那可就真的犯下了欺君之罪。他把所有参考的女卷全都捧来,呈放御案之上。
  江枫看得很认真,翻看了十几分,都是语句平平,毫无文采,更没有有价值、有创新的见解,难道我真的太高估古代女子的才华了?
  江枫心不在焉的继续翻阅着,突然,他被一段优美的词句吸引了:“绿枝摇曳遮去路,雪洒梨园中。车痕尚存综已无。”不禁拍案叫绝:“好一个车痕尚存综已无!真是思千古之闺阁女子,无数我辈学习的榜样。韦爱卿,把这样优秀的才女弃于门外,你如何向朕交代?”
  “臣知罪!臣欺君,罪该万死!”韦见素慌忙跪下叩头。
  “朕并没有怪你欺君啊!只是你疏忽大意了,以后小心一些。”江枫含笑:“朕罚你看看是哪位才女吧!爱卿平身!”
  韦见素伸袖拭了拭面上汗珠,爬起来接过皇上递来的试卷,小心地拆看,:“回皇上,这是皇长女永清公主的试卷!”
  江枫非常兴奋,女儿还不错,才华学识都不凡,他又翻看了几分,这张卷子上的词句更为优美动人:“玉树**花,花开久不长,奈何风雨惊,零落成泥浆,月光照月光,然则无金芒.......”
  江枫大喜过望,大唐尚有这般才华横溢的女子,禁不住向韦见素讲解起句中包含的深层意义,料他也没有看过这些女孩子的试卷:“韦爱卿,此句妙不可言那!把陈后主胞妹月光公主哀叹陈为隋灭,沦为阶下囚的痛楚写得深刻而悠长,特别是‘月光照月光,然则无金芒’两句,隐含几重深意,陈后主胞妹月光公主被隋文帝封为宣华夫人,月光照在月光公主身上,却没有丝毫的光芒,没有感觉到温暖,试想,国破家亡,沦为阶下之囚,受尽凌辱之人,又哪里有快乐日子可过?看看这位语出奇妙的才女何人吧?”
  韦见素拆开一看,躬身道:“启禀皇上,此乃朔方节度使汾阳王郭子仪孙女、吴国公郭源之女郭姣姣。”
  江枫豪爽的长笑着:“朕当是谁呢,原来是将门的虎女啊!难怪语句这般精妙,心思如此细腻,令人回味无穷啊!”
  一个时辰后,江枫从千百份试卷中选出了十五分,不容滞缓的口气:“韦见素,朕不管你如何去做,你们几位立刻从男考生去掉十五位,把这十五个才女的名册编进去,告知百名考生,下个月初八在含元殿考试!”
  “微臣遵旨!”韦见素有千般不愿意,也不敢再反对

发表于 2013-4-13 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些才女考试的结果何如呢?

 楼主| 发表于 2013-4-14 18:17 | 显示全部楼层
pzj737618411 发表于 2013-4-11 09:08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谁将成为皇太子呢?

                                                           第一百零九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会试入选的十五位女孩子,这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做着紧张的备考措施,一个个足不出户,废寝忘食,这是她们这些千百年来受歧视的女孩子扬眉吐气的机会,是她们人生的重要转折,日日研习书稿,争取一鼓作气,在含元殿上一鸣而惊人。考出好成绩,与那些大男人们一样,身穿官袍,走马上任,为一方百姓谋福利,用事实证明,自古女子不逊于须眉男儿。
  “嗟叹古来世风偏,红装深锁阁楼前,胸铸千章生花笔,世间向不缺女贤。磨刀赫赫临战场,执笔呼呼出妙篇,今朝风流书万代,佳句三千美名传。”这是江枫亲笔题写悬挂于含元殿正中的匾额。希望以此激发出蛰伏千万代、没有机会扬名立万的闺中女子胸中与男人争夺一席之位的豪气,把二十一世纪女子自强不息、敢于拼搏的精神在千年之前提早表现出来。
  八月初八这一天,秋高气爽、风和日丽、长安城大街上,出现了一批一批昂然行走着、春风满面的女孩子,她们一脸自信的和不时从身边越过的书生打扮得男孩子打招呼。尽管这些男人们很不想理会她们,好像又不忍心拂逆她们灿烂如花、真心诚意的笑容,很有风度的微微含笑,算是回应了。
  长安城仍然平和宁静,行人含着从容、平缓的神情,来来往往,选择着各自所需的物品。道路两边,碧树长青,花朵争艳,店铺繁华,货物供不应求。天下间最为辉煌、耀眼的要数皇宫了。今日的皇宫大内,禁卫森严,黄色的宫墙,金黄的琉璃瓦在强光映照下,格外神圣与庄严。考生们陆续亮出皇上特赐的通行证,走进了宫门。
  上午己时已到,百名考生已经聚集齐全。他们默默无声、无限局促的等候在含元殿外,候旨召传。他们大多面露惶惑之色,在这处处守卫,庄严静默的皇宫里,更为生畏。有的只有十三四岁,第一次到这样富丽堂皇、威严肃穆的地方,第一次见皇上,神情中透出一丝慌乱。忽听黄门官高声宣旨:“皇上有旨,宣,百名考生上殿!”
  这些才子才女个个威武雄壮、气宇轩昂、光彩照人,但是神情紧张,倒掩去了许多吸引人的魅力。他们整齐地排成两队,缓随礼仪官走上守卫森严的殿前大理石台阶,从两侧鱼贯入殿,殿上已经摆好一百张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而整洁。
  殿前的白玉兰半开半合,花蕊含在包壳中,鲜嫩嫩的,形态甚是优雅、宜人。满殿的朱红盘龙通天柱,花纹宛似新刻成的,栩栩如生,神态各异。
  礼仪官引导一百名学子,齐齐跪倒殿上,行三跪九叩见驾之礼。许多人都是低着头,随着大伙一跪一起,叩头颂祝,根本不敢四处张望。
  “众位学子平身!”皇上洪亮不失柔和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
  有一些胆子大一点的学子,偷眼望了望汉白玉台阶上御案后的皇上,只见皇冠顶戴、玄黄龙纹袍、威严不可觑。御座左右,宫女手扶龙凤扇,擎举黄罗伞,太监、宫女屏声侍立于两侧,更显皇帝的威赫。这些学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到如此森然的殿堂,第一次面对皇帝,无法抑制心里的紧张,莫名的冒着冷汗,不敢大声出气,更别提多说一个字了。生恐一步不对,惹皇上生气,引来杀身之祸。
  江枫看得很清楚,他们这样不自然,又如何把自己所学的东西发挥出来?遂微微含笑:“众位学子,大家不必紧张,各自对号入座,朕虽为天子,也不会无故降罪于任何人,不要当朕是皇帝,就当是家里陪伴身侧的长辈,也不要当这里是在考试,就如在书房里写诗作文。一会儿朕拟出题目后,就不再打扰,大家专心答卷。各位都是从全国各郡筛选出来的佼佼者,满腹经纶,要以平常心态考出自己最真实的成绩。”
  这些年轻人听到皇上和蔼的声音,逐渐平复紧张的心情,各自找到自己的位号,轻轻的坐下。
  江枫等众人归坐后,尽量以平稳、缓慢的语调开口:“今日的诗文题目是,咏月,这类题目应该难不倒各位吧?平日在写作之中经常碰到,诗词歌赋皆可。论文题目为: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要求,观点明确、立意清新、语言简练而精辟。各位考生,听明白了吗?”
  众学子急忙拱手回答:“回皇上,草民明白了!”
  “一会儿,答完试卷后,朕特别允许不必行跪辞礼,自行安静离去,不得喧哗,打扰其他考生,现在,殿试正式开始!”
  一阵轻微的铺纸、研磨声后,一百名考生都全神贯注于试题上,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神态也变的随意了。
  江枫坐在玉阶之上,静静的观看这些年轻的男女学子,一双炯炯星目几乎把所有人都扫了一遍,怎么不见偲儿?哦,对了,李偲在乡试时就已经淘汰出局了。这个荒唐的儿子,真的连乡试这一关都通不过,这样不思进取的皇太子,要如何去担负天下的兴亡盛衰?
  江枫低微的叹息,他看到了轩儿、适儿、又在第二排找到了大女儿李思琴、二女儿李倩,心情为之一松,幸亏有这几个好儿女,不然,自己实行皇子女科考真是丢人到底。
  二十多位皇子、皇女,八人参加科举,最后有资格参加殿试的还有二子二女,在百人中占了四个名额,他不禁为自己的教子方案有了信心,现在选拔合格的才子,绝对没有弄虚作假,皇太子都已落选,足见考官们是公正的。儿女们是各凭才能过关斩将,最后脱颖而出,走上这含元殿,与其他优秀的人才一道竞争官职。
  江枫觉得这才公正、任人唯才,他没有办法改变几千年来的传统,改变不了皇帝的子女出生就是王爵、公主的尊贵身份,但是可以让他们勤学用功,凭借真本事去取得官职。
  鸦雀无声的殿堂上,只听得见笔落纸上轻微的沙沙声,余外没有任何杂音,有的考生聚精会神,心无旁骛的写着,有的紧皱双眉,想是遇到了一时想不出来的词句在着急。还有的坐立不安、抓耳挠腮、他知道这类人是言之无物,无从下笔。从小学到大学,经历了无数次大型考试,江枫可从来没有过这种表现,他历来得心应手,每次都是名列前茅。
  江枫坐得有些无聊,这不像是上朝,大臣们你一言、他一语,转眼就过去一两个时辰,他一个人闷闷的坐着,不能找人说话,也不能弄出声音,以免打扰那些考生的思维,遂轻轻离开御座,缓慢的走下七级白玉台阶,脚步轻缓的走过一排排考生的面前,他身怀绝顶轻功,虽然那双赤龙纹缎黄色六合靴的靴底是硬的,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许多专心致志于写诗文的考生根本没有觉察到皇上从身边走过,只有那些下笔无物的人才会更加紧张,手心都攥出了汗。
  江枫一一扫视考生的试卷,偶尔也看到几句生花妙笔般的美文,最后来到第四排倒数第二个身着蓝色衣衫的考生身后,江枫很早就看到他行动古怪,是以才走到这里,只见他写上三五个字便用左手去摸摸书案的抽屉,始终如是。
  江枫缓缓地走进身侧,此人仍然没有觉察到有人站在身边,江枫看到他是在抄袭抽屉里一张写满了字的书笺,这是在作弊!本想马上制止他,又恐惊动其他考生,遂不动声色的回到了玉阶之上,坐了下来,翻看百名考生排序的名册,找到了此人的籍贯、姓名。
  一个时辰后,考生们陆陆续续的放下试卷与毛笔,轻轻起身离开了书桌,恭敬地后退着出殿。
  眼看着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的考生,四位皇子、皇女都已离开好一会儿,那着蓝色衣衫的考生偷偷的把抽屉里的一本书稿卷上塞进衣袖中,四外环顾了一下,也离开了书桌,走向大殿门口。
  江枫忽然厉声喝道:“立刻拿下左边那个穿蓝衣服的考生!”
  应声扑过几名御林军,捉住了此人的双臂。
  这一举动,殿上正在认真答卷的剩余考生惊慌失措,不知道皇上为何会突然下旨捉拿考生?
  此人被御林军押到殿前,垂首跪在地上叩头,身子缓缓颤抖。
  “知道朕为何要拿你么?”皇上问。
  “草民不知!”
  “把他衣袖中的东西取出来。”皇上喝道。
  御林军从他衣袖中搜出一卷书稿,小太监接过呈与皇上。
  “将他的试卷取于朕看。”小太监飞快的从那人桌上取过试卷奉于皇上。
  江枫轻轻扫扫卷上内容:“承德府滦平县考生罗文,你从乡试一路考过来,就是这样在考场上照抄书稿吗?这份事先准备好的书文何人为你写就的,从实招来!”
  那考生罗文战战兢兢地叩头:“回皇上,是、是草民的父亲写的。”他已吓得浑身发抖,殿试作弊,那可是欺君之罪,很可能会被处斩的,是以不敢再隐瞒。
  “每次考试都是事先准备好去照抄吗?”
  “是、是的。”
  “朕的题目是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你写的是论官吏德行,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诗稿你也敢照抄,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懂文章?或者让朕怀疑你是否读过书?你的父亲为你准备好殿试文章。他怎么知道朕要出什么题目?他不怕被朕发现么?你们父子竟敢对科举取才视为儿戏,真乃大胆?”
  罗文浑身直冒汗,不住的叩头:“草民知罪,但求皇上不要降罪于草民的父亲,家父盼子成才之心甚重,求皇上开恩!”
  江枫注视罗文半响“令尊如何知晓乡试、省试、会试的题目?难道各级考官胆敢受贿泄题?”
  “啊!皇上,不是的,乡试、省试、会试都在试前一天公布题目,草民的父亲就先替我写好,只有殿试,是皇上临时出题目,草民只好胡乱抄一些,草民知罪,皇上开恩,”罗文惊惶的说。
  “什么?考试题目提前一天公布?”江枫主持过四次科举考试,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是的,皇上。”
  “宣礼部尚书佟秋成来见朕!”皇上朗声下诏。
  佟秋成做为科举考试的主管官员,一直都等候在含元殿外,听到黄门官传旨,急忙进殿,恭敬的跪下:“臣礼部尚书佟秋成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皇上语气平和:“佟爱卿,每次科举考试,乡试、省试、会试各级主考官吏对试题,一般都在什么时候拟出来?”
  “回皇上,三级考试的题目都在试前一天出!”
  看来罗文没有说谎:“为何会提前一天出题?难道不担心有考生请人代做,上场抄袭?这样就不能做到取才的公正与公平。”
  “禀奏皇上,科举完全凭着真才实学,灵巧作答,为了替考生节约时间,三级考试都会提前命题,这是历代沿袭的例规!”
  “传朕旨意,今后科举取才,不得提前出题,只能到考试时才可以公布题目,有泄漏考题者,按照玩忽职守、破坏科举公平罪论处,革职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为官。”皇上放下手中书稿,严厉的语气。
  佟秋成急忙答应:“微臣遵旨!”
  “你去吧!”
  佟秋成向皇上告辞而去。
  皇上再次降旨,“承德府乡试、广平郡省试逐级考官,包括会试主考,一律罚俸一年,留职查看。考生罗文殿上作弊,杖责八十,发回原籍,终生不准参加科考!”
  御林军奉旨把罗文带出大殿。
  这些考生总算是明白了,这个罗文从乡试直到会试都是靠作弊才混进殿试考场,皇上对他施以杖责,取消终生考试资格已经够宽容了,若严格按照欺君重罪论处,那是应该杀头的。
  三天之后,皇上召丞相韦见素、吏部尚书汪举二人陪他在御书房审阅试卷。二人先筛选一遍,选出的试卷呈送皇上一一审阅,钦定第八名到四十名,钦赐进士及第,由吏部安排其直接到地方任职。
  每点到一名,等候在外面的差人便到驿馆向考生报喜。
  用了两个时辰,才把八到四十名点完。江枫又开始第七名到第一名即状元的选定,看了七分之后,才钦点第七名为剑南郡绵竹州考生任翔,第六名沧州府考生褚泽,第五名归德郡考生张荣平,到第四名这儿卡住了,江枫反复筛选,也觉得几份试卷水平都差不多,直到看到这样几句诗:“明日风月更好,今宵露宿何方?水晶宫里奏霓裳,准拟岳阳楼上。”毫不犹豫的定之为第四名。韦见素拆开一看,急忙向皇上道喜:“楚王殿下李轩中选!”
  江枫笑道:“若非二位爱卿在场,准有人说朕偏袒皇儿。”
  汪举躬身说:“应试学子的试卷全数密封,未拆之前,谁也不知道是哪位才子中选,怎会有人发此谬论?”
  第三名是杭州才子辛明川,他的论文写的颇有主见:“天下非君一人之天下,万民共辅之,君治民乐,四海归心,山川清秀,乃大治也.....”
  皇上又拿着一份试卷,越看越喜,又传给韦、汪二人去看,韦见素不禁吟出声来:“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记当时只有西窗月,风清月孤悬.....哎呀,皇上,太妙了,风清月孤悬,这个‘孤’字简直神了。”
  “二卿再看下面的文章!”江枫的笑容含着深沉的满意。韦见素看过去:“‘斯人公顷字弟,志气高远,四方治世,天下乃公,仁义者心如山岳,虽积金至斗,乃不移,相遗但爱,何所嫌也.....’皇上,此作者年纪不大,颇有浩气长存的魄力,不可多得也”
  江枫轻轻拆开密封线,长笑一声:“哈,又是朕的皇儿!”
  韦见素不忘恭喜皇上,然后大声传呼:“第二名,榜眼中者乃是皇次子雍王殿下李适!”外面的报喜差人立刻到雍王府传报。
  皇上二子二女全都入围四十名之列,永清公主李思琴中了第十名,升平公主李倩取中十八名,估计这两个女孩子肯定不会去做外官,不过留在长安挂个空职而已。三人把剩下的试卷翻来翻去,再无胜过前者了,难道今科取士状元人选要空缺吗?
  江枫把所有试卷取过,一一再看,最后遗憾的摞上,命令太监收起来,韦见素正准备宣布状元空缺。忽见皇上盯着最上面一份试卷,目不转睛的看,韦见素、汪举也凑上去看,咏月词如下:“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红绡香断谁为怜?多情自催华发生,尘烟乍起,巾帼倩影红灯里,柳折花残可悲。长亭晚,寂寞风月,此别久远。凭栏桥,人向东风泣。泪眼望月泪难干,千古意缠绵。”此词全文只有一处写月,却把月夜人思恋的心情写的深入肺腑,淋漓尽致。
  汪举突然失态的高叫:“此乃状元之才也!”
  韦见素翻开下一篇:“且看下面的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吧!”文曰:“自伏羲造人,女娲补天来,始有天下,天下历经几度劫难沧桑,有识之士,高风亮节,日夜忧患,恨不能化身为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分男与女,贵与贱?只可胸中存义,前赴后继,粉了身,碎了骨,也不惜.....昔安史作乱,若非是人人存兴亡之念,举国一心,岂有今日之太平盛世?夫予以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喜而喜,居庙堂之高,则忧万民,处江湖之外,又念其君.......”
  本文很长,足有一千余字,看的江枫又惊又喜,喜的是取此子为状元,大概无人不服了。惊的是此文精髓之处乃宋朝范仲淹之岳阳楼记,这名考生如何与之想法惊人的相似?现在的时代距离范仲淹尚有数百年,如果此词是我与清河所做,再寻常不过,然而,千年之前的唐人便有此正气存高远如范氏之神韵,太难得了!
  “妙哉!神哉!”江枫拍手大笑:“二位爱卿,取此佳作为状元,二位无异议吧?”
  韦见素十分不情愿的叹息:“妙是妙,只是我大唐就有了第一位女状元!”
  江枫仔细一看,字迹清秀、雅丽、端正,正如女子风格,他忙拆开密封线,姓名一栏赫然写着:郭姣姣。
  江枫不由的站起来,朗声宣布:“传旨朝野,今科状元吴国公郭源之女郭姣姣。”
  今科取中女状元之事不到一个时辰已传遍京城大街小巷,真是新鲜啊!有的老人感慨的说,自记事起就没听说过有女状元,戏文里常说某才女女扮男装进京赶考,中了状元,皇上诏其入朝为官,却给吓跑了,女子不得入仕为官,改装中状元,一旦泄露,那是欺君之死罪。而当今皇上反而激励女子应考,取中了女状元,对于以男子为中心的封建社会,当然是闻所未闻了。
  郭府后花园,满园春色,虽然还是冬季,却因广植万年青,显得葱郁碧绿,郭姣姣手捧一卷书稿,漫步春闺。
  郭源面带喜色,急急而来:“大唐第一位女状元,快入宫谢恩吧!”
  “爹,你说什么?女状元?”郭姣姣愣住了。
  郭源把一封喜报递给女儿:“你中了状元!”
  郭姣姣凤目中不由得落下泪来,真真是喜极而泣,许久,她庄重的向着皇宫方向跪下叩头:“感谢圣明的天子给我机会,让我展示自己的能力,如果是以往,我为女儿身,唯有碌碌无为,吾皇英明。皇上万万岁!”
  三天之后,皇上在大殿召见七位才子,授第七名任翔大理寺丞,第六名褚泽都水副卿,第五名张荣平江南道巡察使,第四名楚王李轩御史中丞,第三名辛明川为卫尉卿,第二名雍王李适为刑部员外郎,状元郭姣姣为礼部侍郎。其余进士及第者授以地方官职,今科一共取了六位女官,她们都一一授以刺史或县令之职。
  各位才子跪在殿上,叩谢皇恩,这一次皇上下诏给予高中者至高的职位,以此勉励天下读书人,只有具备真才实学,才经得住考验。
  江枫登基十年了,创造一系列新观念,新律规,把大唐王朝变得学风浓郁,民心淳朴,朝野安稳,刑事案件大大减少。
  二位皇子以前就经常上殿议政,此番有了正式官职,更加勤于政事。
  女状元郭姣姣身着朝服,昂然屹立于朝班,大唐朝堂上,除了武周时期,第一位女大臣以合法身份参政议政,这就是江枫官吏队伍大改革的最好表现,多少须眉男儿敢怒不敢言,谁也不敢与皇上相悖,除了接受,也只有接受。
  长安城外,草木森森,空气清新,恬淡幽静,渭河湍急,水花清绿,偶尔可见到行色匆匆的人群,有贩夫走卒,有背刀挂剑的江湖人,也有官府家眷,甚至有打把势卖艺的三教九流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平和、安详的神情。只有太平盛世的人才能有这种真正的安居乐业之态。
  许清河亲眼目睹天下的和平繁荣,暗暗感叹,江枫果然能干,把纷繁复杂的大唐治理的这样鼎盛,走在任何一个地方,仿佛走进世外桃源般无争夺,无战乱,给人一种恬淡、舒适的生活环境,他可谓不虚此行,拥有佳佳至死不渝的真爱,而我......白白浪费了几十年的青春年华。
  安娜一路观察他的神色,见他愁眉紧锁,很是不悦:“许公子,安娜知道,你对公主一片痴情,可是公主并不爱你,况且太后已对你有了很深的成见,我们还是先去幽州一段时间,长安城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我不走!”江枫黯然道:“我还要等机会!”
  “许公子!”安娜大急:“皇上不想对你用非常手段,可是太后不会甘休,如果再出事,皇上都不能保护你了!”
  许清河愤愤然:“我等了十几年,守了十几年,到头来,还要远避他乡,我不能接受,我不甘心把心上人拱手让给江枫。”
  “江枫?江枫是谁啊!”安娜奇怪地问。
  许清河愣了一下,默然不语,他还是有理智的,有些事绝对不可以说。恨归恨,他对江枫还是有几分人情的,是以这么多年,他甚至有置他于死地之心,但从未向任何人透过他的身世。当年一时意气对杨国忠泄露这个秘密,事后他后悔莫及,从此再也不提此事。
  安娜不愿触及他心里的隐私,“许公子,不论你要怎么样,请你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安娜此生别无他求,只要能多看你几眼,和你说说话,不再奢望其他。皇上下诏全国缉拿我们,除了田承嗣,世上恐怕没人敢收留我们,今生终老,安娜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是我的全部!”
  许清河心里一震,不觉望了她一眼,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的正视安娜一眼,这个比他还痴心、还专一的女孩子,为我空守十几年,虽然仍是风华绝代,十几年的岁月流逝,而他从来没有像我对佳佳一样,去占有,去抢夺,同她相比,何其卑劣?她真的是个好女孩。
  许清河不再拒绝,决定于安娜一起去幽州,八年之后,江枫一定会带着佳佳离开。无论他们去哪里,我都要追随,决不放弃,我得不到佳佳,他也休想与心爱之人横穿上下与古今。

 楼主| 发表于 2013-4-15 06:41 | 显示全部楼层
pzj737618411 发表于 2013-4-11 09:08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谁将成为皇太子呢?

                                                  第一百一十章 定悲摇落尽成空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到了公元776年,江枫代替李豫成为代宗皇帝即位第十四个年头,这一年的年号为大历十一年。
  十四年的帝王生活,江枫潜移默化的改变了许多,这就是高处不胜寒的君王性格,曾经他指责过封建王朝的君主,独断专制,残酷无情,现在才深有感触,无论多么善良的人,当了皇帝,主宰天下,日复一日的在群臣山呼万岁声中,都会不知不觉的改变,有时候自己都难以控制,这还是他时刻不忘自己的来历,时时反省,关键时刻尽力抑制其霸道习性,警醒自己用现代思维与手段去解决问题,都变成了如今这样自负的性情。
  江枫有了21个儿子,自然包括李豫的儿子李轩,17个女儿,包括李豫那一对早亡的双胞胎女儿,另有四个女儿刚刚出生不久,既已夭折,他们的姓名与封号都是追封的。现在还有21子,11女。
  这些年,最令他头痛的就是太后不断地把嫔妃送到大明宫来,还派小惜在他寝殿外整夜的守着,使他想要应付都不行,眼见儿女们如雨后春笋般陆续降生,有时候,一个月就有四个儿女出生。
  那晚,实在无聊之时,他取出电脑,上网查询,查看唐代宗李豫的子女,惊异地发现他的儿女(即代宗李豫的儿女),姓名、封号都与史书上没有出入,以前虽是历史学者,从未仔细去看过帝王子女这一栏,历史真的太神奇了,儿女们出生时,他总是凭着感觉给他们任意取名,赐以封号,怎么会有这样惊人的巧合?看来一切都是在冥冥中注定的。
  而今,最大的儿子李轩23岁,最小的女儿新都公主李惠钎都已经三岁了,史书上,李豫还有最后一个女儿李雯尚未出生,这就是说,他还要再生一个女儿,他好奇地想,这个女儿什么时候能应史而生?
  虽然拥有三十多个儿女,他最在意的还是在东宫时生的十个子女,子女太多了,他总觉得不能一一用同样的爱去对待每一个,自己都认为偏心了,只是,他清楚,他对这些亲骨肉都是一样的爱,一样的难舍难分。
  长女灵仙公主李慧兰,次女真定公主李慧娟这对孪生姐妹出生不久,就已经相继去世,华阳公主李萍于大历七年出家,号琼华真人,今番搜索网上,史书记载,华阳公主李萍的确是在大历七年出家的。
  三年过去了,江枫一想起此事,心里还隐隐作痛。萍儿自幼就很安静,不甚合群,虽也同其他兄弟姐妹一起学武功,但见她更爱看那些佛学方面的书。性格内向,不善言辞,有时候,父女相见,最多就是行礼问安,余外再无第二句话,江枫还要去主动找话和她说。十岁时,出家的念头就形成了,江枫心里明白,李萍是个心事很重的女孩子,自从五岁那年,她的生母独孤琴去世后,李萍就变得沉默寡言,性格忧郁而沉闷。
  随着年龄增长,出家念头更强烈,皇后沈珍珠向来对孩子们都一视同仁,的确有非凡的气度,不愧为一国之母,她百般哄劝安慰萍儿,希望打消女儿出家心思,皇上的女儿去伴古佛青灯,毕竟名声不大好听。
  记得那天,大历三年三月十四日。
  江枫正在御书房里专心的批阅朝臣奏疏,一群宫女内监屏声静立,室内静静的燃着浓郁的檀木香,淳厚的香味弥漫室内,让人又无比的舒适与惬意。
  突然,华阳公主李萍的贴身宫女艳儿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江枫大吃一惊,正要呵斥她无视宫规,萧畦已喝命御林军把她捉住,艳儿娇柔的身躯被拖了出去。大声高呼:“皇上,奴婢该死,请皇上快去救公主吧!”
  江枫略微震惊,摆手命令萧畦放开她,把这些御林军带出去。
  艳儿转身伏地,痛哭失声:“皇上,公主已经绞去青丝,吵着要出家,永清、升平两位公主都劝不住,求皇上快驾临公主府吧!”
  江枫又惊又骇,忙命艳儿快快随他赶去华阳公主府。
  浅浅的春光从稀稀落落的枝干间,如水般倾泻而下,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投下一片斑斑驳驳、支离破碎、没有规则的影子。
  庭院中,花开无数,各色鲜花耀眼,当真是春深如海啊!与公主府内人们的愁情烦绪形成鲜明地对比。正是初春三月,芳草青青,繁花似锦的时节,一路上彩蝶飞舞,翩翩轻盈,此起彼伏。
  华阳公主闺房里,永清、升平两位公主搂着哭的梨花带雨般的三妹。
  “皇上驾到!”的呼声传入,所有人都急忙跪下接驾。
  江枫步子急促的迈进来,见女儿原本柔黑闪亮的秀发已剪去半截,一阵火气:“萍儿,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李萍走近几步,跪在父亲面前叩头:“父皇,求你答允儿臣,我要去慈云庵为尼,人生太痛苦了,只有佛门是儿臣快乐的地方!”
  “难道你这些年生活在不快乐之中吗?”江枫厉声叱喝:“你贵为皇女,位居公主之尊,呼奴使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不快乐?你看到过真正不快乐的人吗?他们终日为生计担忧,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随时都有冻死、饿死的危险,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想过要远离红尘、躲避苦难,反而勇敢、乐观地面对困难,你是为什么?”
  “父皇,儿臣的不快乐正是因为生活太富足了,终日无所事事,消耗青春、浪费生命,过的是寄生虫一般的日子,佛曰:众生平等,人凭什么要有高低贵贱之分?唯有佛门才真正是人人平等,自食其力。求父皇成全女儿吧!”
  江枫愣了好半晌,原来女儿有这样一颗金子般圣洁的心,她看淡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比二十一世纪的人还要清高、伟大,真是难得“萍儿,如果你想过平凡的生活,父皇可以成全你,把公主府里的下人全都遣走,你在这里独立生活,自己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何必非要吵着出家?”
  李萍轻轻摇头:“父皇,我不是单纯想过平凡日子,我是厌倦人世的争斗杀伐,尔虞我诈,更有无数的生离死别,只有佛门才真正能够四大皆空,不必终日烦恼、忧愁。萍儿要隔绝尘世,六根清净。若果父皇认为儿臣使皇室蒙羞,请赐儿臣一死吧!女儿宁死也不想再住在京城里。”
  望着女儿刚绝的倩容,凄苦的神情,江枫心痛难抑,看这情形,萍儿心意真的已定了,想不通,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怎么就看破了红尘?如果只为丧母之痛,世间不知有多少人经历过这样的痛,为什么?
  “萍儿,难道你的父皇与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在你心目中就没有一点地位吗?”江枫黯然问:“你就要这样把我们抛弃么?你忍得下心?”
  “父皇与母亲当年本就不该生下我,这些年的经历告诉我,亲情不靠,友情虚无,爱情更是肮脏污浊,这个世界在我眼里永远都是灰暗的,除了佛门清修之所能容儿臣一席之地,我哪儿也不想再呆了。”李萍的双目空洞无神,娇美、动人的玉靥万分的苍白。
  江枫越加难过,在萍儿心里,这个人世没有什么可以令她有牵挂,她的心怎么这样冷?回想她小时候那乖巧、聪颖的言行,于今日一比,真有天壤之别啊!是什么夺去了我的女儿那颗火热有朝气的心?她爱萍儿,不舍得让她出家,不让她了断尘缘:“萍儿,朕可以告诉你,朕绝不允许你出家!”
  李思琴、李倩姐妹两扶起妹妹,柔声安慰,不时用同胞手足、父女骨肉之情去劝她,无论他们如何动之以情,李萍只是一口咬定,除了出家,只求一死。
  江枫大怒:“你这个不孝女,忤逆父母,只求自己解脱,难道朕生了你,只是让你半途就把父亲抛弃去过青灯古佛的日子吗?朕不让你死。也决不让你胡闹,扫尽皇家颜面。把李萍带回宫,暂时囚禁天牢!”
  几名御林军奉旨走进,就要去捉拿李萍。
  李萍突然一跃而起,推开两位姐姐,闪电般抓过一把小刀,放在颈间,近前的御林军硬生生的停下脚步,这个时候,谁若贸然靠近,公主定会香消玉殒。
  “父皇不肯成全女儿,那么儿臣只好来生再见了!”她毫不犹豫的抹向了脖子。
  “萍儿!”江枫惊叫一声,飞奔而至,以他身手速度,仍然没有拦住,锋利的刀刃在李萍粉嫩的颈上留下一个口子,鲜血直涌,幸亏这把小刀短小,李萍又是着急之下,没有伤到气管。
  江枫心疼的掉泪,急叫快传太医。李萍拒绝疗伤,疯狂的撕打靠近她的人。
  沈皇后闻讯赶到,看到这一幕,玉容失色,不停地哄劝,试图靠近,为她包扎。然而李萍情绪激动,只想一死,不肯听任何人劝说。
  眼见女儿粉颈已被鲜血染红,那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江枫又急又忧,如果今日不顺她意,萍儿存了必死之心,宁可让她出家,也不愿意看到她死啊!“萍儿,快,快让太医疗伤止血,朕,答应你了!”
  “父皇,君无戏言,不能反悔!”李萍不放心。
  “朕尊重你的选择,不反悔!”
  江枫怅然良久,窗外明净的月色,落在他身上,仿佛是照在一个永远阴暗的角落上,怎么也照不亮,他虽然失落,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只要是女儿的选择,无论有多难过,多难接受,他都的接受,尊重女儿的心愿。只要女儿觉得快乐,他就没有遗憾。
  皇上下诏,送华阳公主李萍于城外慈云庵出家,赐号琼华真人。
  想到此,江枫心中酸酸的,萍儿真的绝情绝爱,连当初自己提出每个月或者她回宫一次,再或父皇前去见一面,萍儿断然拒绝了,她要与尘世断的干干净净。并且当着所有送她出宫的亲人说:“从今以后,贫道再也不见任何一个姓李的人,各位与贫道情断义绝,在人世了无牵挂。如果要逆我心意,贫道只好离开慈云庵,去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李萍的神情的确是一副要忘记所有感情的样子,江枫越发伤感,他的女儿、他的亲生女儿怎么这样忍心抛弃七情六欲?
  “萍儿,难道朕这个亲生父亲,你也忍心永不相见吗?”江枫声音微颤。
  “从跨出宫门这一刻,贫道与皇上再无父女之情,从此视同路人,永不相见!”李萍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语气冷如寒冰,让人听起来浑身发颤:“皇上儿女成群,应该不会在乎失去一个女儿吧?就当没有生过我就好了。”她说得很轻巧,能当做没有生过吗?雁过终究要留痕的,谁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女儿的话字字句句像一把利剑,扎在江枫心上,世间如此漠视感情的人,他尚是首次见到,而且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的身上。腹内如火烧铸,疼痛如绞,江枫含泪用手按住,怒愤交加,厉声道:“既然你这个做人子女的都可以把生身父母视同路人,朕有什么不可抛?你滚吧!朕会当你已经死了!”
  江枫转身不再看李萍一眼。
  细心地沈皇后看到了李萍眼中闪过了一丝歉意,但很轻微,只那么一瞬间就消失了,她决绝的跪下,叩了三个头,然后脚尖一点,腾空而去。
  回到寝宫,江枫三日不朝,反锁宫门,痛哭了一场,发誓要把李萍这个名字彻底的从记忆中抹去。
  然而,骨肉天性,要彻底淡忘,谈何容易?失去一个女儿之后,江枫更为珍惜一群儿女,眼看着与儿女们告别的日子只剩下三年了,终生都不能再见。他除了日常政务,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与儿女们聚会,与两位爱妻同宿宫中。他觉着对他们负疚很深,真的到了分别那一天,也不可以告诉他们真相,无论对儿女还是对两个最在乎的妻妾,也要留一份能够相见的希望给他们。有了希望,才有生活的目标,三十年的情分,一生都有记忆啊!
  从前年开始,几乎每隔几个月,江枫总要叫孩子们入宫来共进晚膳,父子之间亲密无间,贴心的交谈,这么多儿女的生活,他都时常关注着,李适、李偲、李遐、李述四兄弟已于去年选了王妃,成了家。长女永清公主李思琴下嫁玄宗之女兴平公主之子,也就是户部尚书严运城之子严峰,次女升平公主李倩嫁了郭子仪五子郭暧,今年一下子添了四位皇孙,两位孙女。外孙、外孙女各一人。看到孩子们拥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江枫感到无比的安慰与快乐。
  这几年,江枫对幼小的子女,也不再逼他们学武功,古今相隔,应该把作为父亲最好的爱留给他们,成为将来永别之后最美好的回忆。
  沈后明显觉到皇上对孩子们的要求比从前宽厚了,反而多了慈父的仁爱之情,江枫解释,以前孩子们还小,人生观念没有形成,所以对他们的要求严格一点,是要他们成长为对国家、对自己的家庭支柱,现在他们已经长大,有自己为人处世之道,又很懂事明理,不需要再苛刻于他们,我有了这么多孝顺又懂事的儿女,正是先皇想也想不到的、妻贤子孝的天伦之乐啊!
  沈后心里清楚,皇上所以转变,多半因为华阳公主李萍的出家,此事对他震动太大了,他
  哪里了解夫君的心?那不过是最小的原因,可以说,沈珍珠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理解过自己的丈夫。
  有时候,江枫会自然地想起,太后为他娶来的二十几位妃嫔,十几年来,虽然太后时常轮流着把嫔妃送到大明宫来,但仍然有七八个女人他还没有沾染过,他在想,离开之后,给适儿留诏书,把这些女子遣返回乡,任其嫁人。说起嫔妃,江枫很自然的想到那些更为凄苦、更加卑微的宫女。有一次,他无意中看到许多二十多岁的甚至三十多岁的宫女,凄然的在空院中愁容满面,饱含忧郁,年纪一大,侍候皇上和嫔妃都没有资格了。
  江枫马上就付诸行动,下诏沈后,查明宫中还有多少十八岁以上宫女,全部遣返回家,与家人团聚,并诏令每三年选一次十三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秀女入宫,三年释放一次,特别下诏,将来的历代大唐皇帝,必须遵照这个规矩。
  皇后接旨后,心里很感动,皇上真是自古少有的明君,立刻命内务府呈报宫女花名册,十八岁以上宫女六千余人被送回原籍。这些与亲人分别多年,以为再无相见之期的宫女与其家人不住的叩谢皇恩。

 楼主| 发表于 2013-4-15 14:02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5 06:41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一十章 定悲摇落尽成空

       光阴似箭,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乱情迷幸昭仪

       秋日的夜色随着朦胧如烟的雾气蔓延在紫禁城的层层宫殿楼阁之间,仿佛是隐蔽的黑手一般,在黑夜里探寻着这深宫之中每一个或阴暗或热闹的角落,甚至楼阁里的隐私与计谋,随时随地,无处不在,叫人暗生苍凉风霜。
  皇上只穿着家常纯白纹缎团花衫,头上戴着紫金冠,益发衬托的面如冠玉仿佛是寻常人家的富贵公子,只有腰间系着的明黄色织锦白玉腰带,方才显示出天子帝王家的本色。
  江枫心里空虚无聊得紧,时时穿行于宫苑之中,常常是一个人静静的思索,身边的宫女太监被他赶得远远地,他喜欢一个人想事情,一个人欣赏皇宫帝室的美景风光,看湖光山色,品姹紫嫣红。将来回到现代,可能再也欣赏不到如此宜人的风景了他不禁感叹古代人民的智慧,这样辉煌的宫殿,这样吸引人的胜景,不知道这个落后的时代如何造就的。漫步其间,感觉到自己仿佛进入到一个梦幻般的世界,和风轻拂,柳枝微曳,花絮漫天,纷纷扬扬,站在高处看去,犹如雪花飘舞。湖面上,几叶轻舟,渔歌唱晚,假山上,怪石狰狞,高高耸立。这样的美景,似幻似真,虚无缥缈般,令人陶醉。置身于这里,使人无从去想烦恼事,整个人都化为蝴蝶般飘飘欲飞了。
  走出御花园,江枫觉得又要回到尘世的喧嚣中,难怪萍儿要出家,这样的生活令人窒息。漫然经过钟翠宫,忽然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子,跪伏地上,口称:“臣妾王婉春叩见皇上!”
  “你自称臣妾,是朕的嫔妃吗?”江枫愣了好一会儿,作为一个君王,对自己拥有十几年的嫔妃问出这样一句话,这是多么的悲哀啊!
  一个宫女回答:“这位是皇上赐封的昭仪夫人!”
  江枫心里怅然若失,伸手去扶:“爱妃平身!”
  “臣妾斗胆,想求皇上去臣妾宫中坐一会儿。”王昭仪柔声说,她虽然已近而立之年,却因善于保养,仍是艳若桃李,风采怡然。
  不知为何,刚才一接触,江枫不觉心里一动,不禁多看了她几眼,此女一双凤眉有一股让人与之亲近的冲动,这些年也与无数女子有过接触,却没有发现她,她有吸引人想入非非的魅力。此时也是家常打扮,绣着珍珠的素绒团花小袄,松松散散的梳着一个摇摇欲坠的金丝髻,斜插一支赤金朱钗,袖口用淡红丝线绣着几朵似开还待的红桃,乳白色丝绸腰带,挂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香囊,以及青紫连环珠玉佩,越发显得她身姿如柳娇俏婀娜,大有飞燕再世的翩翩姿采。
  江枫看得呆了,没有听到她说什么,身旁的小太监轻声提醒,江枫忙开口:“你这儿不好玩,朕邀你去大明宫坐坐吧!”他是冲口而出的,这些年,除了沈皇后、崔贵妃、这是他主动相邀的第一人。
  “臣妾遵旨!臣妾叩谢皇上恩典!”王昭仪欣喜不已,急忙跪下谢恩。
  江枫伸手抚着王婉春,吩咐王氏身边宫女:“朕邀请王昭仪去朕的寝宫做客,你们不必跟来侍候,回宫等着吧!”
  王昭仪的手被皇上就这样牵着默默的走着,浅草踩在脚下发出轻轻地吱柔声音,更有衣衫摩擦产生的悉悉索索声,他的手很温暖,可以感觉到掌心里清晰的纹络,她很不自然又不敢缩回手来,一张秀靥烫的像要燃烧起来,只晓得低着头静静的陪着皇上,王昭仪脚上穿的是一双用玉锦织成的绣花鞋子,这是她无聊之时众多手工制作品之一。
  只是走出了几十步路,王昭仪竟然像是在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上行进了多年,双腿隐隐的有些酸麻。
  江枫怜惜的注视王昭仪:“手怎么这样凉?你冷吗?”
  王昭仪低声回答:“臣妾不冷!”
  江枫忽地一把打横把王昭仪抱在怀中。王昭仪本能的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脖颈,长长的裙裾轻轻滑过,似一张张开飞舞的彩蝶。惊艳绝伦的明媚在眼前一晃,“步行劳累,还很慢,朕抱你回宫吧!”
  “臣妾万万不敢!”王婉春惶恐不已,又不敢挣扎。
  “抱你的是朕,有什么不敢?朕喜欢抱着爱妃。”
  王昭仪羞得不敢再言语,只好顺从的缩在皇上怀里,入宫十几年,这是平生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男人,一股雄伟的男子气息清楚地漾入她的鼻孔,不禁面红耳赤。此刻两人靠的这么近,紧贴着胸口,心跳之声彼此相闻。
  夜色深邃,道路两边悬挂着的宫灯里的烛火明亮的照着满地清光,一弯清明的浅月摇摇挂在天际,夜风带着满园花香徐徐吹来,似是把这个宁静的夜晚也熏出了一种莫名的诗情画意来。
  王昭仪感觉到皇上的手很温暖,一直抱着她走到大明宫外才放她下来,一路上,引来无数宫人好奇的目光,他们不敢当着皇上的面有所惊讶,等他们走过,就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皇上执着王婉春的手往前走,并不说话,他袖口凸凸的箭纹不时地揉擦着她的玉掌,稀稀索索的微弱声响,像是一曲意犹未尽的音符,跟随在身后的宫女太监都是默默无声,大气不闻。汉白玉台阶下种植无数白玉兰和红玫瑰,红的像火、白的如雪,在明亮的白炽宫灯下开着圣洁的花朵。
  王昭仪随着皇上一步步拾阶而上,心中已经了然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并非真如皇上所言,邀我来坐坐。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更是一阵欣喜。入宫多年,终于等来了君王的恩幸,太不容易了,比起那些一辈子还没见过皇上面的女人来说,又很幸运。**女人所盼的也只有皇上的恩宠罢了,不求当皇太后,只要有一儿半女,老来有靠足矣!
  两人并肩而行,或许是各有所思吧,行走的很慢,一步步实实的踩在台阶上,甚是用力。眼前一座大气磅礴的宫殿,飞梁画栋,龙盘虎踞,金光耀眼,令人生畏,中间一座高大威武的殿宇是皇上正式的寝殿,西侧殿是皇上寝宫里的书房。殿内不算太金碧辉煌,多以精雅别致、舒适、宽敞为主。
  王婉春随着皇上进了宫门,皇上命宫女领着昭仪夫人去沐浴更换寝衣。过来几个妙龄宫女搀着王昭仪奔着东侧殿而去。
  半个时辰后,王昭仪已更换了一身薄如蝉翼的浴衣,透过这层纱衣,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清水出芙蓉般白皙柔嫩的肌肤。
  皇上又牵住她的手,转过一面紫砂屏风,屏风的另一边是一道朱红门槛,一脚跨进去,双足落地的感觉软绵绵的,像是要飘起来,有香气漫天彻地的涌上来,香味清淡,却是无处不在,飘逸在角角落落。抬起头来,三十六扇通天垂地的雪白姣莎帐幔以樱略流苏金钩挂着,直通至寝殿深处。皇上领着她往前过一层,便有宫女放下金钩,一层一层的在身后翩然垂下,越往里走,轻软柔密的纱帐越多,重重叠叠的帷幔朦胧模糊,像是重叠着的云和烟,仿佛把这个世界隔开了。御榻六尺见长,一座青铜龙形大鼎中,飘散出的淡薄的轻烟袅袅,御榻前,有一双仙鹤灵鸟飞舞状的烛台,红烛都是刚刚点上的,加以蜀锦绣案如意玉纱图案的大灯罩,毫无烟气飘出,檀木雕花床罩雕刻着象征子孙兴旺的鸳鸯戏水与并蒂莲开图案。黄绫腾龙帷帐高高挽起,榻上一副江南制造精秀弹花图纹的锦被整齐地摆放着。
  王昭仪做了十几年皇帝的嫔妃,今天是第一次与皇上这般接近,心里又是喜欢又是紧张,浑身冒出了香汗。
  江枫注视了王昭仪一会儿,说:“王昭仪太紧张了,快替昭仪夫人斟上一碗安神汤。”
  立时有宫女捧上一碗白色的飘着红枣和栗子,弥漫着幽香的汤汁上前,跪奉于王昭仪。王氏望了望皇上。
  “爱妃喝下它,你就不会再紧张了。”
  王昭仪忙跪下谢恩,用纤纤玉指接过,轻轻放于唇畔,缓缓的喝了汤汁,把玉碗放在宫女手中捧着的玉盘上,那宫女这才退了出去。
  皇上微微示意,立刻就有宫女屏声上前,替皇上更换了寝衣,皇上当着她的面更换寝衣,她立刻扭过头去,一张俊美的娇靥红的像猪肝,又好似飘着一朵朵五彩祥云般。皇上却在她的身后嗤笑,王氏更加窘迫,宫女走过来替她褪下外袍,他的手触到王氏得手,不由自主的看了王氏一眼,此刻,王昭仪得手是冰凉的,好似一根光滑的冰棒。更衣完毕后,皇上轻轻挥手,宫女们都无声的退了下去,遥远的殿门关闭了,清脆的吱呀声好似从另一个世界飘进王氏耳膜,王昭仪尽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这轻纱重幕的宫室,心里更是害怕。
  江枫凑近王昭仪,低低的笑问:“你在害怕?”
  王昭仪极力保持着镇静,缓缓回答:“臣妾不怕!”
  “怎么不怕?你都不敢看朕一眼!”江枫轻笑一声:“向来嫔妃第一次侍寝,都是害怕的。”
  王昭仪转过娇躯,静静地直视皇上,缓缓开口:“臣妾不是害怕,于皇上而言,臣妾只是普通的嫔妃,而臣妾视皇上为夫君,今夜是臣妾的新婚之夜,所以有些紧张。”
  江枫微微一愣,并没想到王婉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片刻才温言道:“别怕,也不要紧张,想必你身边的宫人早就教过你该怎么样来侍奉于朕?”
  王昭仪摇摇头,“臣妾惶恐,宫人教导过该怎么样侍奉君王,可是并没有教导该怎么样侍奉于夫君,”王氏无限惶惑的跪了下去:“臣妾冒犯,胡言乱语,痴心妄想,还望皇上恕罪!”
  双膝即将触地那一刻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江枫有几分感染:“从来嫔妃侍寝,莫不诚惶诚恐,百般谨慎,连皇后都不例外。从没有人对朕说过这样的话!”他的声音像是一汪清泉,在这间宽广的宫室里温润荡漾:“既然视朕为夫君,在夫君面前,不用这般小心翼翼。”
  王氏的心理感觉到一暖,眼角已经湿润,虽是在殿内,只有薄薄的寝衣在身,她感到一丝寒意侵袭全身,身体微微一颤,皇上立刻就发觉了,伸出宽大的手臂紧紧揽住她,贴在她的耳边,充满柔情的说:“不要怕!”
  雪白轻软的帷帐安安静静的垂地,周围静的如隔尘世,那样安静,静得能听得到壶漏的滴答声,良久之后,一滴一滴,像是要打破缠绵中梦幻般的酣意,锦衾太光滑,紧紧贴在肌肤上,仿佛沾上一层薄淡的羽纱,越发显出王昭仪的生涩与羞怯,毕竟是她人生第一次,她轻轻侧过头去,看到的都是充满着明黄的天地,这可是帝王的寝殿啊,说不慌乱那是假的,漫天彻地的龙腾虎跃,慢慢的竟然花了眼,一切都模糊了,只剩她与皇上,情不自禁的从喉间发出一声颤哼,痛得身体躬了起来。皇上得手一边抚摸着爱妃,一边温柔地拭去她额头上的汗珠,唇齿蜿蜒噬住她的樱唇,渐渐坠入渐深渐远的、醉人的、如幻如真的梦境里。
  夜半静谧的**,身体的痛楚还没褪尽,仙鹤灵鸟飞舞状烛台上的烛火燃烧了半夜,烛泪重重凝结如一串晶莹闪亮的珍珠,连那泪迹都仿佛是跳跃欢腾的,烛火依然通明光亮,夜明珠闪烁着七彩光芒,并没有丝毫黯淡之色。只是这宫中悄静,那明光也似格外明亮。
  王昭仪轻轻醒来,看到室内辉煌、闪耀的烛光,跳动雀跃的珠光,心里是甜蜜的,足以盖过身体的疼痛,一转眼,看到皇上早已睁开眼睛,正以欣喜、怜惜的神色望着她。她羞羞的说:“新婚之夜必定要在洞房里燃一对红烛,洞烧到天明,而且要一双烛火同时熄灭,以示夫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臣妾把今夜视作洞房花烛夜,今夜是臣妾于皇上的新婚之夜!”
  江枫忽然间心里空洞凄凄,我已经有了数十儿女,妻妾成群,而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多年来,独守空闺,直到现在才得到她本应在进宫那夜就应该得到的洞房之欢,哎,古代的宫嫔真是几多辛酸几多苦啊!这个女子无疑也是坚强的、敢于争取幸福的,他满含深情地问:“你想与朕白头到老?”
  王昭仪静默不语,只举目凝视着他,杯酒印烛红,他的面容清明英俊胜于往昔,浅浅一抹明光映在眉宇间甚是俊朗,神情庄重,并无一丝玩笑的意味,她低低的回答:“是!”嘴角扬起淡淡的一抹浅笑:“天下女子无不做此想,愿与夫君甘苦与共,白头到老。臣妾也是一凡俗之人。”
  江枫略显惊异的瞧着王婉春眼神闪过一色淡漠的星芒,好似天边陨落的流星,转瞬不见,他用力攥住王氏得手,忘记了自己面对着的是不懂武功的弱女子,疼的王婉春暗暗咬紧嘴唇,声音沉缓,似有无限感慨:“你可知道,你的凡俗心意,正是朕身边所最缺少的,**佳丽无一不是只想着获得朕的宠爱,却没有一个人真正这样对朕说过,要与朕白头到老,她们所想的不过是借助于朕达到她们将来做皇太后的愿望。”江枫紧紧搂抱着王婉春,恳然道:“你的心意,朕视若瑰宝,更是感动五内,今生都不会负你!”
  王昭仪含笑带泪,仿佛是得到了祈盼几生的罕世奇珍,抬头正视皇上:“皇上寝殿里有笔墨纸砚么?”
  “要来做甚?”
  “臣妾要记下来,白纸黑字,皇上就不会抵赖!”王婉春说的一本正经。
  江枫伸手揽过她,朗声一笑:“真是孩子气,朕是天子,一言九鼎,怎么会赖你?”说完这句话,江枫猛然间一震,想起自己并非此世之人,三年后就要别离,何谈与她白头偕老?更何言天子一言九鼎,永远不负于她?他暗暗后悔,不该在此时再去沾染王氏,几夕恩爱,将留给她一生的守候,他的眼神深深的含着愧色,轻轻的凝视着王婉春那饱含幸福的笑容,心中升起一股沉沉的爱怜。
  醒来时,天光大亮,王昭仪独自躺在御榻上,已然不见了皇上,她有些惶恐,急唤一声:“有人吗?”
  顿时间,进来一队青衣宫女,捧着洗漱用具和衣物,鱼贯而入,跪了一地。口称:“奴婢恭祝德妃娘娘凤体安康!”
  “你们?你们叫我什么?”王氏大吃一惊。
  领头宫女回答:“皇上已经降旨,昭仪夫人即日起册封为德妃,诏书公布于天下了,皇上五更天就上朝了,见娘娘睡得很沉,吩咐奴婢不许惊动娘娘!”
  另一个宫女端了一盏汤药跪在王德妃床边:“这是皇上赐的止痛安神药,请娘娘服用!”
  王婉春越发受感染,皇上设想周到,知道我昨夜一定是痛不能忍。一夜侍寝,晋封为妃,这是王氏家族的无上荣耀啊!
  王德妃服用药后,果觉身体疼痛减缓,宫女又说:“娘娘初次侍寝,当去昭阳宫里向皇后娘娘叩问金安!”
  此后一个月,皇上都会派人去接王德妃来大明宫侍寝,这一个月,二人如胶似漆,恩爱非常,真的很像民间夫妻一般,举案齐眉。
  王昭仪得到皇上宠幸后晋升为德妃,其余那些尚未沾过皇上雨露的嫔妃们以为机会已到,用尽浑身解数,等候在皇上必经之处迎驾,但是,皇上再也没有在任何人身边停留过,只是头也不抬的说声:“爱妃平身!”就命车驾径直而去了。
  崔妃早已气炸了肺,一张玉容被愤怒搞得几乎扭曲,十几年来,皇上的女人够多了,怎么突然又临幸王氏?册封为德妃,位列四妃之一,与自己平起平坐了。
  崔妃在愤怒之后,不由得又想起儿子李偲,皇上对偲儿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爱了,接着,又对我加以冷落,怎耐偲儿贪玩成性,荒淫无度,选了太子妃之后,更是把徐妃的陪嫁丫头都给弄到了床上。皇上多次下旨叱责,偲儿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如果再不改,再惹怒皇上,会有被废的危险啊!
  崔妃怀着忧急还带些愤怒的情绪去了御书房。
  “没事就回去,没见朕忙着吗?”江枫冷然说。
  “皇上对臣妾是不是没兴趣了?”崔妃问:“听说皇上宠幸了王昭仪?”
  “她不再是昭仪,朕已册封她为德妃!”
  “皇上已经宠幸无数的嫔妃了!”崔妃一脸不高兴。
  “那还不够!”江枫故意气她:“**佳丽三千,都是朕的女人,有时间,朕还会将她们一一临幸晋封,不定哪天,你的贵妃寝宫都可能要换人!”
  “皇上,你不可以这样!”崔妃失态的大叫:“一国之君不能把精力用在女人身上,国事为主啊,皇上!”
  江枫拍案而起:“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朕爱宠谁就宠谁,你管得了朕吗?你还是多用点时间去教育你的宝贝儿子吧!别以为朕不知道他干的那些荒唐事,若然有一天,朕更换太子,休要怨朕无情!”
  “偲儿?他怎么了?”崔妃心虚的问。
  “这小畜生竟连妻子的陪嫁丫头都不放过,东宫不知有多少宫女被他侮辱过,”江枫气愤难息:“这些年,你只在乎名利权势,就是不好好教育儿子,崔芙蓉,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去吃他人的干醋?偲儿就是被你这个当娘的所误导,你早晚会害了他。”
  崔妃又急又惊,急忙跪下恳求:“皇上千万不要对偲儿加以罪责,臣妾一定好好管教他。请皇上再给偲儿一次机会!”
  “很好,你去吧!朕看你怎么样去管教偲儿?只恐上梁不正下梁歪,偲儿将事事以你为榜样。”江枫冷漠的取过另一封奏章来看,再不理会她。
  崔妃心急如火,偲儿宫里发生的事,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皇上都知道的非常清楚,一定是叶利还在向皇上汇报偲儿的言行,这个孩子,就是不听劝,得告诉他,想个办法把叶利给弄走。
  明媚的晨光照在身上,温暖舒适,更添几分清新。御花园里重重叠叠的鲜花开得茂盛,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卉都好像在比赛似的,一株比一株夺目耀眼,娇艳水灵。
  早朝刚散,皇上就依例首先去向太后请安,脚刚跨进宫门,就看到一屋子珠翠叮当,玉佩闪亮,赵淑仪与一众嫔妃围在太后身边,个个争相向太后献殷勤,德妃王婉春也在身侧,她的脸上含着娇羞喜悦的笑意。
  嫔妃们给皇上请安后,就向他道喜。
  这下把江枫搞愣了:“喜从何来?”
  韦太后笑着接过话:“皇上还不知道吧?德妃王氏怀上龙种啦!”
  江枫心里吃惊,这个时候怀孕,三年之后,这个孩子才两岁多,这么小的孩子,我如何舍得抛下?他万分怅然,这么说,德妃怀的一定就是他最小的女儿李雯了。
  听着这群女人像鸟雀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完,江枫真是忧心忡忡,有心叫王婉春把孩子拿掉,又说不出口,看得出,她盼这一刻已经多年,**女人谁不想得到君王宠爱,有亲生的子女,以便将来依靠,我不可以只为自己忽略她的感受。
  韦太后丝毫没觉察出儿子的不悦,又说:“豫儿,身为天子,可要雨露均沾,不可专宠一人,现在好了,久已无宠的王氏已经有身孕,你看,这里还有几个美貌女子,你喜欢谁,就召她去侍寝吧!”
  江枫心中乱乱的,生恐永别亲人骨肉那一天到来,又无时不在盼望那一天到来,一边是失去亲生儿女,一边是与心爱之人共度一生,要他如何择决?正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些年,太后送到大明宫的女人还不够多啊!他淡淡地说:“母后,儿臣这些日子身子不太爽,过些天再说吧!”
  江枫转身对一群千娇百媚的嫔妃说:“你们要替朕好好侍奉太后,陪她聊天说话,朕会很感激你们,其他事以后再说。”
  “臣妾谨遵皇上旨意。”美女们忙恭敬地回答。
  随即皇上又使语气变为严厉:“朕想宠谁,要靠缘分,休得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朕最厌恶争风吃醋,不守本分的人。”
  韦太后看到儿子确实不爽快,忙叫她们先回去,又命宫女好好照顾德妃,随时叫太医为娘娘把脉安胎。
  韦太后待一群女人走后,下了座椅,来到近前,轻声说:“豫儿,是否嫌她们年龄过大?那好,娘立刻命内务府,太常寺再为你选一批年轻美艳的秀女,年龄不能超过十五岁!”
  “母后,朕的女儿都已经十八岁了,怎么能去玷污十几岁的小女孩?”
  “皇上贵为天子,要纳谁为妃,谁敢不从?先皇五十多岁时还纳了一个十四岁的女子为妃,就是你八妹延光公主的生母,哀家是为了大唐社稷,希望皇上多子多福!”
  “母后,朕已经有了21个儿子,11个女儿,还不算多吗?你儿子对男女之事已经厌倦了。以后,朕与**嫔妃之间的事,您就不要管了!”
  “是的,儿大不由娘,何况我的儿子是皇上,娘虽然名为皇太后,还是管不了一国之君的帝王天子啊!”韦太后轻轻叹一声。
  “母后!”江枫急忙跪下叩头:“母后,儿臣失礼,请您千万不要生气。”
  江枫心里很是不快,这十几年,母后就是用这样一句话迫得自己不得不违心的与那么多女人同床共枕,浪费了无数女子的大好青春,更是一次次的让佳佳忍受着我与其他女人缠绵于温柔乡的折磨。哎!
  他真的很想对太后说,您这样时时把女人送到我身边,那是间接在伤害你的亲生女儿啊!
  

 楼主| 发表于 2013-4-17 06:40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5 14:02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乱情迷幸昭仪

       秋日的夜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淳淳细语话桑麻

                江枫登上帝位十几年来,始终是勤于政事,认真对待每一件事,从不为任何事荒废政务,更没有历代帝王那种沉溺于**不理朝事,他时时告诫自己,不能让帝王的霸性侵蚀自己原本善良的性格,他常想,帝王居处深宫,无所事事,如果连国家大事,朝官奏表都不好好的去处理,可真是昏君了。每日下朝,定例向太后问安,就一头扎进御书房。看一封封枯燥乏味的奏表,他却犹如在欣赏一篇篇优美、感人的文学作品。
  御书房外面,春意阑珊,几株健拔的桃树盛开着红、黄、粉、白各色花朵,映着满院子的春光,更有柔和舒适的阳光普照。小桥、流水、假山、凉亭、楼宇宫阙、巍峨雄伟,更显得帝王家的尊荣与富贵,金色廊道上,被宫人们打扫的一尘不染、干净整洁。
  桃花的芳香传入御书房中,让人无比受用,皇上聚精会神的翻阅着一摞奏表,有一封是先皇次子越王李系生母曾熙嫔逝世,礼部请旨备办丧事的表章。江枫提笔在表上批注:一切都遵照惯例置办丧事,国内月中禁止红白喜事,入葬先帝妃陵,给曾氏加谥号为‘义德皇妃’。
  刚刚伸手去拿下一封表章,忽报汾阳王郭子仪绑子请罪。
  “绑子请罪?”江枫很是好奇,吩咐小太监:“宣汾阳王觐见。”
  不大一会儿,只见郭子仪在前,几个家丁绑着一位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进来,父子俩双双跪下,叩头见驾。
  “郭爱卿平身!为何要绑着朕的驸马?”原来这少年正是郭子仪第五个儿子,代宗皇帝之女升平公主李倩的驸马郭暧。
  “回禀皇上,郭暧犯了大不敬之罪,臣不敢包庇于他,特将他绑进宫来见驾,请皇上依法论罪!”郭子仪躬身说。
  “爱卿,到底为何?郭暧如何犯了大不敬罪?”江枫疑惑的问,他凭直觉感到此事与女儿升平公主有关。
  郭子仪缓缓的语气向皇上讲述自己家里发生的事。
  升平公主,也就是以前的义宁郡主,皇上的次女,取其四海升平之意,因其自幼受父皇宠爱,脾气娇烈,有时还蛮横无理,这与其自小学武养成一种近乎男孩的阳刚之气有关。嫁到郭家之后,偏巧驸马郭暧也是一个性急如火的人,小两口很恩爱,就是时常针尖对麦芒,一言不合,就吵起来,那是家常便饭。
  这天晚上,两个人又在卧室里吵起来了,谁也不让谁,伸着脖子大叫大喊,郭暧愤然道:“李倩,你太过分了,你虽然是公主,却也是我的妻子,郭家的媳妇,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对公婆大呼小叫,这是为人妻、做人媳该有的行为吗?”
  “我就这样!你有什么法子?”李倩秀眉一挑,冷叱道。
  “李倩,我不要求你三从四德,只希望你给我留一些颜面,稍微尊重一下我的父母。难道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行吗?”郭暧转缓语气,每次吵架,最后先妥协的都是他,哎,谁叫人家是皇上的女儿呢!
  “我为什么要对他们低三下四,我可是公主,我是君,他们是臣!”李倩大声反驳。
  “李倩!”郭暧也是年轻气盛,忍受不了妻子的盛气凌人,冲口吼道:“仗着你父亲是皇帝么?皇帝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没有我父亲一再为你们李家出生入死,你父亲早就死掉了,如果我爹想当皇帝,哪里轮得到你父亲?问问你爹去,安史之乱,谁平定的,瞧你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呸!惹火我了......”
  “惹火了你,怎么样?”李倩冷冷的追问:“是不是叫你爹领兵造反啊?”
  郭暧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冒了大不惟之险,急忙闭口不语。
  李倩占了上风,喋喋不休的唠叨,什么本公主就是要你郭家的人听我指挥啊!驸马就是我的马,爱怎么骑就怎么骑。
  郭暧的火气再次被挑起,抡起大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尽管李倩也身有武功,却没有准备,着着实实挨了一掌,半边脸都红肿起来。
  “郭暧,你好的的胆子,竟敢殴打本公主,这是犯上!还有,辱骂父皇,我要回宫去告你!”
  “随你便,大不了一死!郭暧才不怕呢!”郭暧不以为然:“我打你了,不用你去告状,我们一起去见皇上,我辱骂皇上,如何论罪,绝不逃避,你也把你的原话当着皇上再说一遍,看看皇上是否允许你把公婆和丈夫当成奴才!”
  李倩厉声命令陪嫁宫女红玉备轿,郭暧也叫家丁备马,小两口摩拳擦掌,鸡飞狗叫。
  郭子仪在门外把他们的话听的一字不漏,公主娇生惯养,性子急躁,要是她去向皇上告状,还不知会说什么,绝不可能把自己的无礼傲慢之举说出来,伴君如伴虎啊!儿子刚才那些话,犯下不可饶恕i的死罪了啊!弄不好,整个郭氏家族都将惹来灭门之灾。
  郭子仪推开院门,吩咐家丁:“把这个逆子绑了,押到柴房,明日进宫,交给皇上处置!”
  人都这样,允许自己对爱人过分,却不喜欢别人伤到自己心爱的人,李倩一下子傻眼了,急忙大叫:“公爹,你为何要绑驸马?”夫妻没有隔夜仇,只这么一会儿,李倩就开始担心自己的丈夫。
  “公主,郭暧殴打皇女,冒犯天子,犯了大不敬之罪,我要送他入宫,请皇上依律论罪!”郭子仪面无表情。
  “哎呀,公爹,我只不过说说气话,我又不是真要去告状!”李倩更加焦急,柴房里又臭又脏,不舍得夫君受苦。
  “公主殿下,冒犯皇上的大不敬之罪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臣不敢包庇儿子,是杀是剐,由皇上定夺吧!”
  听完郭子仪的讲述,江枫笑了笑:“爱卿,儿女间闺阁之言,当不得真,有时候,我们都要装聋作哑,方可做好家翁。好了,快给驸马松绑!”
  小太监趋步过来。为郭暧解开绳索。
  “臣父子叩谢皇上不罪之恩!”郭子仪父子两双双叩谢圣恩。
  想起郭暧的言行,江枫又觉得很不平衡,不错,郭家是为大唐立下无数功勋,也不至于就说没有郭子仪,我会死掉啊!这也未免太大胆了些。就算你郭家有不世奇功,人人都知道,却不可以说出来,“郭驸马,朕的女儿性子急躁,脾气不好,朕会管教他,但是绝不允许你出手打她,这么多年,朕从来就不舍得打她一下,你不为倩儿留颜面,也请你为朕存一点尊严,今后倩儿再有过分言行,你大可来找朕。朕不是护短的父亲!”
  这几句话说得虽然平和,在郭子仪听来,其中的严厉与愤怒之意很明显,他暗暗瞪了儿子一眼。
  皇上接着命令太监传旨,宣升平公主李倩即刻入宫。
  回府的路上,父子二人并马同行,迎着初春尚有些寒意的狂风,郭子仪觉得有必要给儿子提个醒:“暧儿,以后可别像今天这样,注意言谈举止,不要以为你是皇上的女婿,哪天皇上一生气,你照样要人头落地。刚才皇上的话你仔细想过没有,那是对我父子的不满,无论你有多么大的功劳,都不能够说出来,皇上不同与常人,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郭暧气呼呼地说:“李倩也太目中无人了,她若不想做郭家的媳妇,只要她提出来,我立刻把她送回宫中,还给她的父皇。”
  “畜生!你好大的胆!”郭子仪扬手就是一巴掌,两匹马靠的很近,郭暧脸上火辣辣的。“你找死!皇上的女儿下嫁给你,你敢说出送还皇上的话来!”
  “爹,我从来就不想高攀公主,是她自己非要嫁给我的。”郭暧捂着疼痛的脸颊,委屈的说。
  郭子仪也很为儿子难过,放缓语气“她是金枝玉叶,你想要她与一般女子那样逆来顺受,遵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规矩,怎么可能?以后忍让她一点,不要给郭家一门惹祸秧,这样的事不能再有第二次,否则,我郭家的功业美名都会化为乌有。为父一生为国出力,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吵架是两个人的事,你不理她,就吵不起来,家和万事才能兴,你懂吗?”
  回到家里,郭子仪越想越觉得今天皇上的话里有很大的恼怒之意。为了让儿子警惕今后不能再出现同样的事,他命家丁把儿子狠狠的打了一顿。
  江枫虽然不满于郭暧的言语,对着女儿他可不会有丝毫的流露,不然,这个骄横、火爆性格的女儿更会不识过错,变本加厉,将来,吃亏的还是她,毕竟这是一个处处以男子为中心的世界,贵为公主,也是人家的妻子、媳妇啊!看到水葱般娇艳美貌的女儿,江枫又是怜惜,又是嗔怨,招手叫女儿到自己这边来。倩儿的性子一点也不像她的母后,倒有些像是崔妃所生。
  李倩身姿纤柔,披着罗纹红缎衣,上有纯白色的花鸟图纹,下着乳白色柔丝曳地长裙,髻上只戴着一朵红色的花枝并插着一只翡翠玉簪,全身上下只用红白两色,显得分外素雅,清丽脱俗。
  李倩在父皇面前好似变了一个人,又乖巧、又温顺,面上含着如花笑容,来到御案前,跪下叩头:“儿臣叩问父皇圣安!”
  江枫伸手把女儿拥在怀里,柔声道:“倩儿,你有多长时间没有进宫来看过朕了?”
  “父皇,女儿也想你啊!驸马他欺负儿臣,请父皇为女儿做主!”李倩在父亲怀里撒起了娇,还流出几滴眼泪,样子楚楚动人。
  “朕的女儿还不了解你吗?你不欺负郭暧就不错了,朕可听说驸马一直都是让着你的,你可不能太过火了!”江枫语气梢含严肃。
  李倩不高兴了:“儿臣身为皇女,父皇不向着自己的女儿,怎么护着他这个外人?”
  “郭暧不是外人,他是朕的女婿,你的夫君!”江枫仍然含笑。
  “父皇,你看看,郭暧他打我!”李倩委屈的眼泪汪汪,泣不成声。
  父女俩近在咫尺,江枫看到女儿脸上还有几根红红的手指印,心里一阵疼惜,骨肉天性,眼瞅着娇生惯养的宝贝女儿红肿的娇靥,江枫尽力压制自己的满腹愤慨,毕竟自己于公是皇帝,不能因为一件小事苛责郭家,于私是父亲,女儿女婿吵架,更不可以一味护着女儿,他装出一副严肃的面孔:“你不敬公婆,不尊孝道,被丈夫打,那是自找的。”
  李倩心里的委屈撒不出来,很不甘心的说:“就算女儿不对,可是郭暧他辱骂父皇,说父皇您的皇位是他们郭家施舍的,他犯了大不敬之罪!”李倩翘着樱桃小嘴说。
  “倩儿!”江枫厉声叱道:“大不敬之罪当处斩,难道你想让朕杀了你的驸马吗?你不后悔,不心疼?”
  李倩不以为然:“郭暧也不是第一次辱骂父皇了,每次吵架,他都要骂父皇教女不严,骂女儿没有教养,许久以来,儿臣顾念夫妻之情,替他瞒着,可是他得寸进尺,这次父皇若果不给他一点处罚,以后,儿臣还不知要受多少气?”无论她怎么哭闹,江枫始终在斥责她,李倩满腔怨气无处撒,“父皇,郭暧骂女儿,骂父皇,可是他还骂母后。”
  “怎么?郭暧连皇后都一起骂了?”江枫心里有了几分恼意。
  “他说儿臣多半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是母后与他人苟合所生的野种。他说母后与田承嗣曾经同住一年多,儿臣可能是他的女儿!”
  江枫‘噌’的一声站起来:“郭暧他真的敢这么说?”
  “是的!父皇,请您替女儿教训他,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李倩暗喜,要让父皇生气,可真不容易。
  江枫一股无名火气从心底直冲向头顶,本来他就有心病,始终有一个男人日夜想着他的爱妻,时隔多年,居然又从年仅十八岁的郭暧口中说出来,一定是郭家父子对珍珠的人品,倩儿的身世生了疑心,对郭暧说起过。
  不论他如何有涵养,也对郭家父子怒气万端,厉声喝道:“来人,传朕旨意,立刻拿下郭暧,推出午门斩立决!将郭家满门押入天牢候审!”
  “啊?!”听到父皇的旨意,李倩骇的出了一声冷汗,大叫道:“父皇,不要啊!您可以打他、骂他、求你不要杀他!”
  “倩儿,朕不计较他私下的不敬言语,但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诬蔑你母后的人格。当年,你和郭暧都没有出生,郭子仪父子心怀叵测,孰可忍孰不可忍!郭暧他死罪不能饶!郭家父子必得严惩!”江枫怒不可制。
  李倩此时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慌忙跪下恳求:“父皇,儿臣求您,不要伤害驸马,更不要怪罪公爹一家!”
  “妄议皇家隐私,已是大罪,更有侮辱国母重罪,朕定斩郭暧,严惩郭子仪父子!”
  “父皇,求您不要让女儿做寡妇,儿臣不能没有郭暧啊!”李倩撕声哭着哀求。
  “朕不会让你做寡妇,很快就为你寻找一个比他好千百倍的夫君。”皇上的口气绝无松懈,眼看救夫无望。
  “父皇,父皇,儿臣撒了谎,郭暧没有说过母后的坏话,真的没有!”李倩万分后悔,她心地单纯,不知道此事一旦是真的,后果有多严重,自己受了委屈,父皇却一再纵容,是以她一时兴起,就胡绉了几句,不料父皇如此震怒,也给郭家带来大祸,慌忙说实话。
  “倩儿,你放肆!”江枫走下玉阶,历叱一声:“朕宠溺你,爱护你,却不允许你说话真真假假,此事有关你生身母亲的名节,你必须说实话,朕再问你一次,郭暧是否有过损毁皇后的言语?”
  “没有,父皇,真的没有,儿臣气愤驸马打我,只想让父皇教训他一顿,可是女儿怎么说,父皇就是不肯替女儿做主,就胡乱编造几句,请父皇原谅女儿欺君!”李倩花容变色,他从心里爱着驸马,如果因为自己胡说害了他的性命,害郭家家破人亡,自己终生难过。
  江枫被女儿搅得有点头晕,摆手命令等候旨意的御林军退下,一时也分不清女儿的话哪一句才是真的了,“你母后与田承嗣的交往,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母后,闲时无意之中说起的。”
  “珍珠真的很无聊!”江枫非常不满。心里酸溜溜的,珍珠能和倩儿谈起此事,只能说明她心中仍然还有田承嗣的地位。
  “母后和我讲起当年,与父皇几度悲欢,屡经磨难的爱情历程,还有田承嗣对她至死不渝的真爱,说田将军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父皇,请你相信儿臣,郭暧根本就没有提过过去的是是非非。”
  江枫的火气总算是压住了,觉得自己又冲动了,就凭几句话既要对郭家动严刑,确实不该。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父女俩都在沉思着。
  “倩儿,你以为朕不在乎你么?伤在儿身,却疼在朕的心啊!”江枫轻轻抚摸着女儿红肿的娇靥,流露出父爱的慈祥,“倩儿,夫妻之间要相互礼让,朕想,能让郭暧对你动手,那就是你过分之极,如果朕逞着你,你的性子总也不改。你要吸取教训,以后说话不可信口开河,当初成婚,可是你自己挑选郭暧为驸马的,不要太任性,你也是为人母的人了,却还是孩子气。”江枫略带责备的语气。“朕真不该太娇纵于你!”
  李倩垂头不语。
  “倩儿,你是皇女,下嫁郭家,已让他们全家诚惶诚恐了,本当你高高在上,你再倚势凌人,必让郭家家宅不宁,你不但是公主,也是人妻,日子总要过,你要改改脾气,大度一些,孝敬公婆,体贴夫婿,和睦妯娌,让他们从心里真正敬重你,而不是畏惧你,对你敬而避之。公婆疼爱,夫君宠爱,这才是你真正的幸福。”江枫语重心长的说。他无比怜爱的抚摸着女儿柔黑闪亮的秀发,轻和的说:“父皇早晚要离开你,能永远陪在你身边,疼爱你、照顾你的只有驸马和郭家的人,你要从心里把他们当做亲人来待,把公公婆婆看成是亲生父母来爱,知道吗?”
  李倩在短短一个时辰里经受无比的震动,深深感受到皇权的威力,也才真正发现,自己是这样深重的爱着郭暧,可以说李倩经过大起大落,已经很快的变得成熟了许多,她无比庄重地说:“父皇,儿臣知道了,儿臣以后一定会改掉坏脾气,争取得到郭家所有人的悉心疼爱,做个好妻子、好媳妇,再也不让父皇为女儿操心!”
  “这样,朕就放心了。”江枫拍着女儿的肩膀,含着深深的笑意:“以后要常常回宫来陪陪父皇,我们父女多多相处,说说心里话,让朕多一点时间看看,疼爱自己的宝贝女儿!”
  李倩根本就没有仔细的去想想父皇这几句话隐含着什么意思。

发表于 2013-4-17 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5 14:02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乱情迷幸昭仪

       秋日的夜 ...

这个江枫回到古代,而且当了皇帝,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出现代思想的影子吗?

发表于 2013-4-17 10:25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5 14:02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乱情迷幸昭仪

       秋日的夜 ...

不知道这江枫身份转换后他的思维是不是也要常常转变呢?要是哪一天没有转过来开黄腔了咋整?

发表于 2013-4-17 10:26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7 06:4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一十二章 淳淳细语话桑麻

                江 ...

他能想得通他父皇的话的含义吗?

 楼主| 发表于 2013-4-18 06:47 | 显示全部楼层
pzj737618411 发表于 2013-4-17 10:26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他能想得通他父皇的话的含义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佳儿零落英魂飞

      今天注定就是多事之日,目送着女儿升平公主离开,江枫轻轻叹息,仰躺在龙椅上,闭目沉思,多年的凡尘俗事一股脑儿涌上,帝王家事真的是乱如一团麻啊!他已经在努力地控制自己,凡事多思多想,不轻易定论,还是搞得没有头绪,数十子女那天不给他找点事?只有大女儿李思琴最为董事,让他省心。不愧为皇长女,处处忍让兄弟姐妹,有时还帮助化解兄弟姐妹们的小矛盾,她的性情完全是第二个独孤琴,这也让江枫得到很大的安慰。
  朝廷的事更是一桩接一桩,他深深感受到帝王的辛劳,表面上皇帝一言九鼎,威仪万千,一呼百应,其实帝王的烦恼远远比平民百姓多之又多,大大小小的事每天都把他的心情搅得一团糟,应接不暇,根本就没有经历去想念佳佳,憧憬他们即将到来的幸福。此时,有短暂的安静,他才想起佳佳,现在在干什么?她的生活可能就是每天在想念情郎、等待、再等待中度过吧?佳佳,对不起,几十年来,是我带给你无数伤感、痛苦和忧愁,我将用我余下的人生来补偿你,爱护你!我的佳佳!江枫喃喃自语,就这样一直闭着眼睛,感受佳佳的温柔、可爱、柔情蜜意该多好?
  作为皇帝要想没有事来烦他,几无可能。小太监来报:“大理寺卿张仲义大人有急事求见!”
  正午的阳光透过百合花纱帘射进御书房,让人觉着无限的舒爽、惬意,一只精致小香炉里焚着江枫素喜的檀木香,香味轻轻的弥漫在整个御书房每一个角落,张仲义已经跪在御案前叩拜皇上了。
  江枫不能不睁开眼睛,勉强含笑:“张爱卿平身!”
  张仲义没有同往日一样谢恩站起,然后精神亢奋的向皇上奏报他审结的一桩一桩案子。而是俯首在地,不肯起身:“臣无能,没有办案能力,恳请皇上革去微臣的官职吧!”
  “张爱卿,这是为何?”江枫坐直身子,诧异的问。
  张仲义低声说:“京城发生了一桩惊天大案,一位富家公子及其亲友三十余人被残杀殆尽,臣却不能为他们主持公道,实在无颜再居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之位,只好请皇上革职降罪了。”
  “太平盛世,朗朗乾坤,竟然发生如此大案吗?”江枫无比震惊:“爱卿,这些年破了无数奇案,怎么会不能侦破这桩凶杀案?天下人都对爱卿的公正、廉洁十分佩服,称爱卿为张青天啊!”
  “皇上,微臣已经破获了此案,也知道凶手的行踪,可就是不敢去将其捉拿问罪!”
  江枫忍不住笑了:“张爱卿敢于依法处置皇亲功贵,包括太后的父兄,天下还有你不敢拘拿的凶犯吗?”
  张仲义拱手道:“凶犯身份尊贵,不奉圣旨,臣不敢冒犯。”
  江枫一下子惊呆了,比皇太后父亲还尊贵的人?.....“难道.....,凶手是,是皇子?”
  “是的,皇上,皇子殿下何其尊贵,臣又岂敢擅动?”
  江枫的头‘嗡’的一下,变得昏沉起来,我的儿子杀了三十多人,这怎么可能?他虽然不相信,还是开口问:“爱卿,凶手是朕的哪位皇儿?”
  “回皇上,正是七皇子,恭王殿下。”
  “通儿?”江枫更加吃惊:“朕的通儿今年只有十四岁,他有这个胆量吗?爱卿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的,皇上,恭王府参与行凶的护卫尚有两人在大理寺狱中,这是京兆尹崔大人当场捕获的。”张仲义轻声道,他感觉到皇上的沉默,“死者亲属日日到衙门崔问,什么时候能为他们的亲人伸冤?而臣却无能为力,愧对死者亡灵与他们悲痛欲绝的亲人,更加愧为朝廷的最高刑律官。”
  江枫的胸口越发沉闷,如果通儿真的行凶杀人,那就糟了。一时间,江枫想起琴儿,这可是琴儿用生命为代价,为我生下的儿子啊!难道也要逼我像先帝玄宗、肃宗那样,去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他长长的悲叹,愣愣的坐着,御书房里静的可闻得见各人的呼吸心跳声,宫女、太监屏声静气,连呼吸都凝滞了,良久之后,江枫有些黯然的开口:“爱卿先回,不用你去捉拿凶犯,朕查明实情后,会把他送到大理寺,交给爱卿秉公审判!”
  “谢皇上支持,微臣告退!”张仲义这下也不要求皇上革他官职了,这是以退为进,就是要皇上给他这样的承诺,听了皇上的话,满意的急忙叩头辞别。
  江枫趴在御案上,心空荡荡的,好像一瞬间被人掏空了所有的记忆,几十年里,所有人都认为他失忆了,此刻他才真的很像是失忆之人,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失去全部的记忆,真的如此,那即将发生的令他痛断肝肠的事就不会伤到他的心。我的儿子成了杀人犯?这怎么会?可是张仲义说的头头是道,如果他没有确凿证据,他也不会来找我,难道,是真的。
  “宣恭王李通立刻进宫见朕!”江枫声音嘶哑,面色憔悴。
  他的身子越觉酥软,连那先前感觉到舒适的阳光都于这一刻变得刺目,他双目模糊,竟不能睁眼面对。使他大为提神的香味也变得不堪一闻,有一股呛鼻的味道,忙命宫女掐灭了檀香。
  他一直是伏在御案上的,始终没有坐起来,儿子成了杀人凶犯,他哪能昂然坐直身子?去面对天下朝野。
  直到听到李通低低的声音:“儿臣李通叩见父皇,父皇万安!”他才微微抬头,看到儿子李通正在叩头伏拜。
  “通儿起来回话!”江枫轻轻直直身体,双目注视儿子好长时间,才问:“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张仲义来找过朕,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回禀父皇,是真的!”李通一口承认。
  “你本性善良,谦让有度,向来奉守法纪,怎么会害死三十多条人命?”江枫听到儿子的回答,心彻底的凉了。
  “父皇,当时形势危急,不是儿臣杀了他们,便是他们杀了儿臣!”
  “哦?”江枫又充满了希望,急忙说“如果在双方混战之中,失手误伤,朕会要求大理寺从轻论罪,那是正当防卫!”
  十四岁的李通,个子已经接近成年人了,浑身洋溢着男子汉伟岸的气质,俊俏、潇洒,肤白如玉。一双星目闪闪生辉,顾盼之间,风采俊朗,引人注视。现在这样情形下,他依然淡定无波,看到出有一点点的遗憾之意。
  那天,风和日丽,天际蔚蓝清澈,阳光明媚。
  修建在长安城郊的凌云寺,是大唐第一佛寺,建在层岚秀石,峰壑万千的山顶,殿阁巍峨,宏伟,极是气派辉煌,处处透出佛寺的庄严神圣,许许多多的达官贵人、王孙公子一批一批络绎不绝的前去朝佛降香。
  十四岁的七皇子恭王李通,带着十几个护卫,也骑马缓缓而来。
  人多拥挤,李通只好勒住坐骑,缓慢的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行进着。
  走上寺前三层石阶,到了凌云寺山门外,下马、下车,人流陆续进入寺中,就在李通翻身下马那一瞬,他看到一张少女的脸,晶莹光滑,吹弹得破的肌肤,丰满的酥胸,苗条的身姿,淡绿色软罗琵琶衣,用雪白丝绸配做衬里,粉红色的宝光百诹长裙,一双雾蓝色软靴,微露裙裾,头上是微蓝淡翠的银钗,一副碎玉金耳环,恰到好处的映衬着黑亮的柔发和娇媚的脸,幽静甜润适中,倍添几分艳丽。
  李通被吸引住了,直直的走了过去,方看到此女与几个少年男子并肩同行,他轻轻抱拳说:“小姐,在下有礼!”
  那少女愣了一下,并未答话,仍然在走着。
  李通急走几步,站在几个人的正面,说:“不知小姐准备何时回家?让在下送你一程吧?”
  少女身侧一白衣少年冷冷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恭王府的总管上官荣接口说:“他可不是奸盗,他是当今的皇子恭王殿下!”
  年轻公子略吃一惊,随即冷冷的回答:“恭王怎么了?皇子殿下就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女子吗?”
  李通忙拱手道:“兄台误会,我不想干什么?只想与小姐交个朋友!”
  年轻公子冷哼一声:“草民的妹妹不敢高攀皇子殿下!”
  李通虽然还小,心却已经成熟了,他对这姑娘动了感情,急忙和悦地说:“兄台,在下对小姐万分倾慕,请告知府邸所在,我要托人上门提亲!”
  一直未言语的少女开口了:“恭王不必提亲,民女不想嫁皇室,大哥,我们走!”一群少年女跨进了寺院的大门。
  大殿内点了火烛,香烟缭绕,香油味极重,李通心里惦念着那少女,早就不把烧香拜佛当成主要事情了,他匆匆的上了几柱香,便步出山门,在石阶下等着。
  那几位少年男女在寺内逐一观望,每一处都上了香,佛像打造的金身灿烂,在通明光亮的烛火下更加显得宝相庄严。
  李通痴痴地站在寺外,一阵风过去,寺外的樱花四散飘飞,如雪般耀眼,丝丝花瓣轻轻划过,映着满山迷蒙如烟的云海,光影万千,光怪陆离。
  眼前豁然一亮,罗衣少女灿烂温爽的笑容在眼前一闪,他们出来了。
  李通急忙上前,彬彬有礼的语气:“兄台,小姐,请留下姓氏、芳名,我们做个朋友,好吗?”
  少年公子好似为李通的真诚、庄重所感,遂道:“在下韩涛,我妹妹韩琦,住在虹桥大街,这样,行了吧,请恭王殿下让路!”
  上官荣走过来道:“韩公子,我家殿下爱慕韩小姐,欲聘为王妃,这可是韩家光宗耀祖的好事啊!”
  韩涛俊连立刻变得冷如冰雪:“就是皇上纳妃也要先行提亲,恭王你就一厢情愿的要强娶舍妹为妃么?”
  “韩兄切莫生气,李通这就是在向二位求亲啊!”
  “再说一次,我们不愿意!”韩涛的话很干脆。
  “不同意就别想走!”上官荣吼道。
  “嗬,这些年,天下安定,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我可是头一遭看到强抢民女的皇子,今日,韩某倒要看看王爷有多大分量!”韩涛顺手拾起一根树枝。
  李通阻拦不及,上官荣已指挥侍卫们与韩涛等人交上了手,刀光剑影之声使这座千年古刹一改往日的清静,无数香客驻足观望,无人再前行,生怕刀枪无眼,误伤了自己。
  韩家得人共有七八个人,个个武艺卓绝,仅仅几个回合,便把侍卫们打趴在地,再无还手之力。
  李通也是少年气盛,他们这是不给面子,自己好歹是个皇子,打狗还得看主人,他们也太目中无人了。他哗的一声抖出了宝剑,冲入人群中,剑招凌厉,快捷,却是内力不足,他的武功是皇上亲授,只是他从小懒散,顽皮,不肯下苦功,不过七八招,便被韩涛击倒在地,上官荣上前助战,肩头被重重的击了一拳,手臂疼得抬不起来,眼见那一群人不削一顾的扬长而去,上官荣忙叫一个侍卫跟踪去看清楚他们的住处,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此后虽然李通念念不忘那美艳女子韩琦,几次忍不住想派人去提亲,又想必遭拒绝,只好做罢,然而上官荣吃了大亏,十分不甘心,终日在李通耳边呱噪。
  “殿下身为皇子,连一个村女都可以歧视,也太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了。”
  “求亲要双方甘愿,怎可勉强?”李通叹了口气。
  “可是,恭王,我们竟被这群平民这般殴打,可不能就这么罢休!”
  “双方一交手,哪有轻重?我们技不如人,认输吧!”
  上官荣又道“王爷这样软弱,将来还不知有多少人敢于欺凌殿下呢?那姓韩的殴打皇子,既是谋反作乱。殿下应当向皇上告状,治其大不敬之罪!”
  “上官总管,不过一次寻常斗殴,何必闹得这样复杂,惊动皇上,我们讨不了好,你也了解皇上的脾气,搞不好,我们还得再挨一顿板子!”李通叹气。
  上官荣为人阴险,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偷着带几十个侍卫去寻衅滋事,因为没有恭王手令,他调不动大批侍卫,每次都被打的鼻青脸肿,灰头土脸,最后这次,他吸取教训,假托恭王命令,率领五百多名护卫围住韩家,把韩涛即其兄韩奎打成重伤。
  半个月后的一天,突然有三十多人堵住恭王府大门,口口声声要恭王还他们公道。这些人是韩家堂兄弟、姑表、姨表兄弟。
  李通根本不知道上官荣暗里去生事,打伤人的事,见韩涛带这么多人来找麻烦,还以为在为那天自己求亲之事耿耿于怀。厉声道:“韩兄,令妹不肯嫁给本王,本王也没有勉强,我好歹也是当今的皇子,你们竟然上门来欺凌,可曾把皇上放在眼里,难到想要造反吗?”
  韩涛怒极:“你们这些皇家子弟,一向自恃高贵,随意给他人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胡作非为,今天无论如何,在下也要讨回公道。”
  韩涛三十余人个个亮出兵器,直取向李通,招式迅猛,快捷,狠辣,他们把所有怒气都撒到李通身上,大有治其于死地之心,李通更为惊怒,下令王府侍卫迎战。
  有了恭王允许,上官荣兴奋地调集千余人,一霎间,这里陷入了一场大混战,谁知韩家的人个个身怀绝技,很快就把千余人打退打伤。眼见着这些人双目赤红,越战越勇,把李通、上官荣团团围住,下手极狠,丝毫不留情,好几次,李通都身临险境。
  李通看着场面不可收拾,一再大声要求双方住手,大家澄清误会,王府的人是停手了,然而这群人已经失去理智,不肯罢休,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李通,凭他一人,根本就不是其中一人的对手,心里一急,躲避不及,肩上被刺中一剑,血流如注。
  他还没来得及还手,远处飞来一支冷箭,直直的插在他的背部,好在没有伤到要害,李通也是怒从心头起,无法控制这个局面,那就以死相拼吧!
  “上官荣,传本王令,王府的人都给我上,把他们全部歼灭!”
  霎时间,恭王府三千多名侍卫如排山倒海般的围进来,王府门前血流成河,侍卫上一批,死伤一批,韩家人虽然勇猛,怎耐自己这边人少,渐渐落于败势。地动山摇的激战,绝不亚于战场上的两军厮杀,刀剑碰撞之声传出老远,整个王府大街上,无数百姓远远观望。
  李通心里很着急,很后悔,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控制不了局势,正在他低头沉思之时,韩家另外一个兄弟冷不防持剑闯过来,手中利器直直刺来,很快的,右肩又中了一剑,李通被彻底的激怒了,大吼一声:“给我放箭,一个都不能放过!”
  顿时,万箭齐发,韩家三十多人陆续中箭倒下,韩涛与韩奎兄弟俩是最后一个倒下的,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他们还想着置李通于死地。浑身血迹斑斑,衣衫破烂,他俩仍挺剑刺向李通,李通本能的闪躲,却没有快过二人,右臂再次受伤,千钧一发之际,周围的侍卫搭弓射箭,总算解了围。
  韩家兄弟倒地身亡那一刻,他们突然后悔了,悔不该为小事一桩,大动干戈,连累多少无辜?韩家一大族的男孩子从此就绝灭了。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们的生命之火已经熄灭了,人生像奔腾的河流,大江东去,是不可能从头再来的。
  京兆尹崔光远闻听出了大事,忙带人赶到恭王府,王府大门已经关闭,现场有两个身上尚有血迹,奄奄一息的侍卫,便把二人带回,并将身亡的三十余人收敛入棺,清理战场后,报到了大理寺。
  李通更加后悔,自己对身边的人失察,使矛盾益发激化,才导致这样的悲剧的发生,大错已铸,无法挽回,这一个月里,他多次上门赔罪,愿意赔偿黄金百万,只求亡者家属不要再追究。看到韩家一门寡妇,没有一个男儿,李通心里也很难过,案子太大了,光天化日之下,身为皇子的他,依仗权势,杀害了三十余人,死者家属说什么也不答应,把他的金银珠宝扔出门外,发誓要与他把这个官司打到底,一定要他偿命。
  这场惊心动魄的往事讲完了,江枫父子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许久许久之后,李通跪下叩头:“父皇,儿臣一时冲动,当时并不知道上官荣多次去挑衅,还以为韩家存心于儿过不去,儿臣一再要求他们不要再打,把误会说清楚,可是他们出手狠毒,招招都欲置儿臣于死地,儿臣知道,罪不可恕,请父皇看在儿不得不为情形下,饶儿臣一命!”
  “通儿!”听完事情经过,江枫又遗憾又懊恼:“你可以出动王府的兵力抓住他们,交给官府处置,怎么可以下令随意伤害人命?这是故意杀人,不是正当防卫,朕要如何救你啊!通儿,”江枫黯然神伤:“既然如此了,不要逃避,你自己去大理寺投案吧!”
  “父皇,儿臣知错了!”李通泪如泉涌,痛声泣道:“求父皇看在我先亡的母妃份上,救救儿臣吧!”
  江枫心痛了一下,想起琴儿当年的惨烈,黯然叹息:“通儿,三十多条人命啊!天下人有目共睹,朕怎可徇私枉法?你若自行投案,方显英雄本色,只要做了错事,就应该接受应有的惩罚,如果你不肯前往,受害人必不罢休,朕也将派人押你去大理寺受审。”
  “儿臣的亲娘为父皇付出了生命,尚不能换的儿臣一命么?”李通抬头愤然问。
  “你娘为朕舍命生子,如果你伤害的是朕,就算是你弑君刺父,谋反作乱,朕都可以原谅你,儿啊!现在是受害人亲属向朕要公道,为父怎可罔顾法纪,包庇于你!”江枫一双星目没有神采,显然他心里也很难受,说的很痛心。
  李通又悔又怕,他才十四岁,荣华富贵还长着呢!怎么舍得去为他人偿命?他一再苦苦哀求父皇救他,“只要父皇下旨,没有人敢说什么,天下是我们李家的,儿臣不得已,为保护自己而杀人,那是迫不得已,谁敢逼迫父皇杀亲生儿子?”
  “混账!天下是李家的,李家的人就可以随心所欲,视人命如草芥吗?”江枫怒斥:“李通,朕命令你立刻去大理寺认罪伏法!”
  “父皇,儿臣还小,不想死啊!”李通惊惧万分,不住的叩头。
  江枫赫然立起身来,大喝一声:“来人!将李通押往大理寺交由张仲义审判!”
  惊恐万状的李通很快就被御林军捉住了双臂。
  李通俊面苍白,哭泣着说:“父皇,儿臣还想再看看亲娘住过的寝宫!”
  江枫挥手命御林军退出,:“你随朕来吧!”
  父子俩穿过重重殿宇,亭台楼阁,飞梁长廊,花园湖泊,来到畅安宫。
  这些年,畅安宫虽是无人居住,皇上仍然分派宫女、太监日日清扫宫院,是以这里仍然花香扑鼻,池水清澈,花坛锦簇,芬芳馥郁,一尘不染,窗明几亮。
  “通儿,这是你母亲仅仅住过两个时辰的地方,但是这儿永远是贞懿皇后的寝宫,朕不允许有人挪动这里的一桌一椅。”江枫领着儿子拾阶而上,守卫的御林军躬身打开宫门,伏地迎驾。
  江枫唤儿子坐在床边,充满凄呛:“当年,你娘产后大出血,生命垂危之际,朕尚未登基,带他住进了这里,让她提前成了皇妃,她身上的血很快染红了床上的被褥,她就是在这张床上与朕分别得,琴儿临终前,要朕好好抚育你和蓝儿,十四年来,朕时常来这里,只要看到这些血迹,就会想起你娘,想起她为朕付出的一切,你娘是个温柔、贤德、善解人意、与世无争的好女人,她的早逝是朕的损失,更是我大唐的损失啊!”
  “当太医说她难产,一双子女难以保全,问朕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时,朕没有丝毫犹豫,一定就是保大人。可是你母亲琴儿,她却力求太医与皇后,不能伤到她的两个孩子,万般无奈,太医用刀子从她腹部割了一条长四五寸、深三四寸的大口子,把你兄弟俩取了出来,琴儿这个刚强的女子,在没有任何麻醉的情形下,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啊!她说为了朕,为了她的孩子,宁愿献出生命!”
  “作为女人,她很明白这样生子的后果就只有不治而亡,可是她仍然不顾一切的做了,为了儿子、丈夫,拼尽了最后的力量。朕发誓一定要好生爱你兄弟俩,因为如此,对你就过于骄纵,才使得你酿下今日之祸!”
  江枫双手抚摸着床上鲜红欲滴的血迹,心痛难忍,泪水情不自已的顺腮而落,无限凄然的说:“琴儿,朕对不起你,没把儿子教育好,如今他犯下此等重罪,三十多条人命无法挽回,做为父亲,要将儿子送上绝路,朕舍不得,舍不得,可又不能不舍啊!”
  李通扑倒在床上,失声痛哭:“娘,为了孩儿兄弟,您付出了年轻的生命,你为了心爱的人选择放弃生存的快乐,可是,孩儿一时冲动,犯了重罪,不能再为你延续生命,娘,孩儿不孝啊!”
  “通儿,你在这里好好的反省吧!”江枫擦干眼泪,狠了狠心肠,这个时候,他不能软化,必须以律法为重“身为男人,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朕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个敢做敢担、不逃避错误的英雄,你要明白,朕不可能庇护你,如果三天之后,你还不肯去自首,朕只好下旨,押你去大理寺。希望不要让我们父子之情受到更深的伤害!”
  瑟瑟的寒风撩起他耳畔垂落的几缕散发,远处的笙歌艳舞中,飘渺而来,仿佛在尘世的喧嚣里。李通透过纱帘看去,远处无数宫院的明亮灯火灼灼闪烁,与夜空中的满天星辰交相辉映,星光与灯光闪烁互动,皇宫大内所有的宫殿楼阁都被笼上了一层看不真实的朦胧雾气。
  做人才是最难最艰辛的事情,若有来世,我情愿做一阵风,想去哪里就飘去哪里,这是几天以来李通对人生最高境界,最透彻的顿悟,只可惜,为时太晚。
  经过两日思量,李通终于下了决心,造下如此大错,我是男人啊,三十多个家庭因为我而变得支离破碎,整个韩家都已经是残缺不全了,无论如何懊悔也挽不回她们逝去的幸福,如果父皇袒护我,他又如何向亡者亲人交代?父皇最恨胡作非为之人,到现在这种地步,他还是很爱我,这已经足够了。
  江枫把御书房里的宫女、太监全部遣走,只有一个人呆呆的坐着,理了理纷乱的思绪。晚风吹进来,带来一阵湿漉漉的空气,那空气中湿润的露气从肌肤渗入心肺,似乎被一片薄薄的利刃刺进胸怀,将心脏碎裂成块,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如今要割去他心尖上的肉,他如何不痛?如何不难受?
  太监悄声进来禀报:“恭王殿下求见!”
  江枫木然抬头,轻轻收起满面的憔悴之色,擦了擦眼泪:“让他进来吧!”
  李通以无比刚毅的神情来到御案前,跪下叩头:“儿臣甘愿投案伏法,以告慰亡者在天之灵,今后再也不能在父皇身边尽孝,父皇您要多多保重!”
  江枫拼力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走下玉阶,伸手扶起儿子,凝视了好一阵,伸手摸摸儿子的脸,“朕的儿子与常人就是不一样,敢于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你在父皇心里永远都是英雄。朕会让你有尊严的承担罪责,放心的去吧!”
  李通含泪再次叩头:“儿臣拜别了,父皇请勿以儿为念,其他兄弟姐妹会替儿臣孝顺父皇。”
  江枫转身拭泪,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的痛苦与泪痕。
  李通跨上骏马,最后一次去了皇陵,向母亲贞懿皇后独孤琴告别。
  规模宏大的皇陵,每一座墓宫都是用和钿白玉砌就,每一座墓碑都是大理石质地,地面上耸立着不大的墓穴,然则里面的构造就如迷宫一般,所有的陈设都和地面上的宫殿一样豪华、恢宏。
  墓宫四面,有修竹茂林,洁白的玉兰花香随风散入空中,花瓣徐徐飘飞,好似簌簌下落的雪花般纷纷扬扬。
  李通心里那股悔劲啊,既痛又伤心,可惜了这盛世繁华,人间富贵,自己已经无福消受了,虽然不甘心,却也是无可奈何啊!
  了却了最后的心愿,李通从容的来到大理寺衙门外,大方而镇静的说:“禀报张大人,恭王李通前来投案!”
  张仲义看到屹然站在堂前的李通,心里震撼,不愧为皇上的儿子,面色淡定,毫无慌乱,忙走过来躬身施礼:“老臣拜见恭王殿下!”
  “张大人,本王是来自首的!”李通朗声开口:“送我去牢房吧!”
  “殿下勇于走进大理寺自首,实乃男子汉的豪气啊!微臣将免去刑具与一切体罚,殿下,请!”张仲义在前引路,李通随着去了大牢。
  十几天之后,张仲义审完了案子,李通在堂上把案发经过详细供诉,坦然认罪,画押签名,张仲义大感遗憾,恭王李通完全可以避免今日之祸,只可惜他一时冲动,本来此事最初错不在他,也怪他没有把握好度,张仲义暗叹一声,依法宣判恭王李通犯了故意杀人罪,判处斩刑,把案卷与判决书呈交给皇上,皇上御批准允行刑。
  天空中阴云密布,黑云一阵接一阵翻滚着,金光闪烁的皇宫大内,亦无往日的辉艳喜庆,宫院都似是被愁雾覆盖着。
  御书房里,聚集着许多人,有韦太后、沈皇后、李思琴、李蓝、李偲、李适、李轩,个个神色凄婉,儿女们全都跪下,苦苦的哀求父皇下旨特赦,孩子们手足情深,泪痕斑斑。
  韦太后明显的苍老了,面色白的如纸,这些日子,太医常去甘泉宫看病,用药无数,不见好转,她勉强支撑着病体,也来为孙儿争取生的机会。“豫儿,通儿是你的亲子,他的亲娘为生他兄弟付出年轻的生命,你就自私一点,只要你一句话,通儿就能转危为安,你可千万不要太固执,否则,你将会一生难以安心的。”韦太后说几句就咳嗽起来,李思琴急忙过来为皇奶奶捶背。
  沈后不知费了多少唾沫,情知几无希望,不过是在做最后的努力,她艳容无神,起身跪下恳求:“皇上,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可以给死者亲属以抚恤与照顾,皇上就为生者设想吧!杀了通儿,已经逝去的人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江枫双手掩面,重重的叹息,这几日他受尽了煎熬,他到这儿二十多年,经历了多少次生离与死别,作为一个新世界的人,从没感觉过的悲欢离聚,伤痛凄苦,曾经的他想都想不到的事,这些年都一一出现,通儿是他的亲骨肉,他又确实可以救他一命,但是又不能救,他如何不痛?这就是身不由己的深刻含义,是他至今为止终于体会出来的苦涩。
  “母后,皇后,孩子们,你们都不要说了,朕是不会特赦的。大错已铸成,通儿害死三十多人,这是事实,大唐律法昭昭,岂能让死者家人对国法失望?因为凶犯是皇子,他们的亲人就枉死吗?朕也舍不得通儿,可是.....”江枫声音微颤,他说不下去了,如果可以返回未来,再穿越一次,回到通儿行凶之前,或许就能避免这场悲剧了。只是现在没有时间让他离开啊!
  “豫儿,历朝历代,有几个君王能做到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特赦通儿,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你真的忍心杀了你亲生的儿子吗?”韦太后用丝巾擦擦泪,满含渴求的眼神问。
  江枫定定神,极力控制自己,做出一副严肃的神情:“历代君王做不到,朕偏偏要做到,百姓是水,君王是舟,如果让他们积怨太深,就是天下生乱的根源!”他问身旁的小太监:“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辰时末刻!”
  江枫从御案上拿过一份早已拟好的诏书:“你立刻去大理寺宣诏!”
  “奴才遵旨!”太监捧着诏书离去。
  沈后忙问:“皇上下了什么旨意?”
  “赐李通鸩酒自尽!”
  “哎!反正是死,砍头与自尽有区别吗?”韦太后冷然问。
  “朕答应通儿,让他死得有尊严。所以朕不能让他身首异处!”
  眼看着没有任何希望了,室内众人都轻轻地啜泣着,几个孩子竟然哭了,御书房内一片呜咽之声。
  大理寺衙门里,守卫极严,一辆木质囚车停放在院中,恭王李通面色镇静、安详的走了过去,身后一队卫士全副武装,佩刀持矛跟随。李通手脚自如,没有上镣铐,这是他的自首,得到了张仲义的信任和尊重。今生已了,如果有来世,再不会做违反律法之事了。
  “圣旨到!”的呼声由远而近,一队太监款步跨上大门前的台阶,来到了院子里。
  张仲义不住的叹气摇头,皇上还是逃不过亲情的束缚,今番下旨,定是要特赦,自己多日来的一番努力全白费了,我怎么敢抗旨处死皇子呢?对死者家属太不公平了。
  张仲义虽有些愤愤不平,也不敢不接圣旨,忙率众跪听宣读:“......恭王皇子李通率性胡为,于混战之中为了自卫杀害人命,冲动妄为,情尤可凉,但是国法难容,本当处斩,念其年幼,认罪诚恳,特谕免去刀斧之诛,赐鸩酒一杯,允其自裁,钦此,大历十一年三月!”
  张仲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皇上不是特赦,而是赐其自尽,只要李通死,无论怎样死,对地下亡魂也算有交代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4-19 08:37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8 06:4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佳儿零落英魂飞

      今天注定就是多 ...

                                             第一百一四章 慈母西归悲残秋

      人们常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悲欢离合,还是刻骨铭心,有的事情无论过去多久,都很难淡忘,通儿死去三个多月了,江枫仍然无法从悲痛之中走出来,本以为自己对儿女们从小严格的教导,他们定是为人豁达,处事有道,都能够平平安安的过美满的生活,那样我离开时心情也会好过一点,通儿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夺取了生命,我愧对琴儿母子啊!
  更令江枫难受的是,韦太后的身体日益虚弱,是丧失爱孙的打击使她病情加重的啊!这无疑让他雪上加霜。七八个太医轮番诊治,也没有查出病症,开了一些安神、去火药物。这都只能隔靴搔痒,毫无功效。
  皇上又是忧,又是急,因此贬斥了四个太医,弄的每个太医来看病时都是战战兢兢的,谁知道哪天皇上心情最糟糕,一怒之下,他们的脑袋就可能要搬家。太后理解儿子的心意,坦然安慰,劝儿子别着急,就是真的治不好,也不必难过,人早晚有一死,太医医术再高,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啊!
  这几个月,李永佳直接搬进了甘泉宫,日益陪在太后身边,她没有家室之累,一个人住在那里都一样,江枫与李永佳这对保持了三十多年兄妹名分的恋人在太后面前,仍然保持着兄妹的距离,有时聊几句,有时都默默无声的陪着太后。他们之间不需要把爱表现出来,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够心领神会了。
  母后病重,江枫心似火焚,这个他生命中比生身之母还重要的人,他真怕母后就此离他而去,这段日子,都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连上朝,都有点神不守舍,他几乎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叫来了,每个人把完脉,都看不出太后究竟什么病?有的说太后肝火旺,,宜服用降火药,有的说太后气血亏,要服用滋补良药,几乎说遍了常见的病症。
  “你们这群庸医!这些年,你们从朕这里诓骗了多少银子?现在朕需要你们为母后治病了,一个个露出了原形。”江枫拍案大怒:“朕还要你们有何用?”
  一群太医惊恐不已,慌忙跪下叩头请罪:“臣等无能,臣有罪!请、请皇上恕、恕罪!”
  “豫儿!”韦太后吃力的坐起来“不要怪太医,是娘的大限之日临近了。人到这个时候,再高明的太医也是无能为力的,让他们走吧!”
  江枫愤然叱走太医,李永佳在一旁抹泪。
  “孩子们,过来陪娘说说话。”韦太后握住这一对儿女的手:“豫儿,为娘这次可能要和你兄妹告别了!答应娘,要好好的照顾你妹妹,那个许清河,哀家也不怪他了,如果佳佳愿意,就让他们成亲吧!佳佳也是年过四十了,哪有女孩子四十岁了还不嫁人的?不要浪费光阴了!时光一去不复回啊!”
  李永佳眼里的泪水还没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母后,你看女儿像四十岁的人吗?有谁见了我,不说女儿最多才十八九岁呢!”
  “女儿啊,你长得年轻,不代表你年龄也小,佳佳,别再挑剔了,该嫁人了,娘就这么走了,也不放心啊!”
  “母后,你不能走,你还要看着女儿成婚生子,你还没抱皇外孙!”李永佳心里一酸,就要掉泪。
  江枫急忙制止:“佳佳,你这是干什么?母后不会有事的!”他在喝斥佳佳,其实他自己也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母子情重,虽非亲生,却超越血缘,就要生离死别,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酸痛。寝宫里烛火明灭不定,衬着几张忧郁、痛苦的眼神,显得万分哀凉,窗台上,几盆本该娇艳的月季花,此刻变得枝叶枯黄,花瓣散落一地。
  大唐皇室的太庙前,人山人海,满朝文武都来陪伴圣驾,陪着皇上拜祭历代祖先,为皇太后祈福。太庙是皇家禁地,平日绝不允许臣民越雷池一步。
  广场四面长着参天的钻天杨,虽然已高达百丈,仍是笔直挺拔,毫无旁枝斜叶,时常有专人清理长向四外的枝叶。这些钻天杨是唐高祖李渊率领一群皇子皇女亲手栽种的,距今已经有一百三十余年了,之所以选载挺拔直立的钻天杨,是希望历代的大唐天子都要刚直仁义,勤政爱民之意。
  广场周围有羽林军武士守卫,这是专职护卫太庙的军队,这里禁卫森严,刀枪林立,军民皆不得随意靠近,否则视同反叛,将被抄家灭族。
  太庙,实际上就是摆放列祖列宗牌位的宫殿,一进五间宫院,里面纤尘不染,有皇帝特别挑选的宫人日日清扫,香火鼎盛,以示大唐李氏子孙万代,永盛不衰。高祖李渊、太宗李世民、高宗、中宗、睿宗、疡帝、玄宗、肃宗、八代先帝的龙相,威严神武。还有李渊之父李虎以及上面五代祖宗的神位,他们都被追赠为皇帝。
  代宗皇帝率领着**嫔妃、皇子女、文武百官整齐的站在神位前,宫女奉上香烛,皇上亲自插在香炉上,然后率众跪下叩头,众人急忙随着皇上跪下祈祷:“大唐历代先帝在上,不肖子孙李豫今日率**嫔妃、儿子女儿、满朝公卿,在此祭拜祖先,愿历代先帝在天有灵,保佑母后韦氏病体早日康复,能的与儿孙共享天伦,豫儿也可侍奉母后,于膝下尽孝,若得母后安康泰健,李豫愿意折减阳寿十年!”江枫虔诚的祷告,发自内心的原意为母后减去十年阳寿。
  满朝文武无比的震惊,皇上真是孝顺啊!自古以来,多少自诩为孝子的人,有谁这么庄重的在祖宗神位前,愿意折减阳寿来求父母的康泰?
  沈后感动之余,也双手合什,祷告:“媳妇沈珍珠也愿意折寿十年,为皇太后增寿加福!”
  江枫惊讶的望着沈后,古人最为迷信,沈珍珠竟然有此气度,她比我还真诚啊!
  百官、后妃、诸皇子女个个愿意折减自己的阳寿,保佑皇太后凤体金安。百官那是为了讨好皇上不得不为罢了。
  李永佳深受感动,双目闪亮的望着江郎,他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居然为母后这般付出,这一生自己等他多久都无怨无悔了!
  李永佳依然那样年轻美貌,并无半丝衰老。只是因为近几个月担虑母后安康,有些憔悴。十几年来,虽日日可见到他,却不能畅诉衷肠,尽情的去爱,早已心力交瘁。但是,她都是情愿的,人的一生,只要有一个让她可等、可爱、可想的人,这就是幸福。何况,他们还有未来,他们长相守的日子就要来临了。
  佳佳只有一件事压抑着自己,对不起大唐李家的祖先,她为心上人隐藏着一个天大的机密,大唐李氏的天下自此以后,实际上已经是属于姓江的外姓人主宰了,然而,这也不能怪他,江郎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世,是两代先皇与母后硬要把他当做李豫,其实早已不在人世的皇兄李豫。这或许就是命,江郎真的应该就是李豫吧?除了自己和那个同样来自异世的许清河,这个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晓。时时这样安慰自己,她心里就已释然。
  皇上传旨,百官与后妃各自回府、回宫、他与皇后还要在此继续祈祷。
  夜幕降临了,太庙燃起了宫灯,历代先帝的牌位清晰可视,夏日的夜风灌进来,异常清爽舒心。反而使帝后的心感到几分凄凉,他们心里没底,挂念着他们敬爱的母后。
  江枫默默的叩头,不知何时泪湿衣衫,光滑耀目的宫灯这样明亮,却照不透他心里的黑暗,这个不论何时,也不放弃他,给他温暖、疼爱的人真的要与他分别了吗?人间悲欢难预测,只留温情与心间。
  一个太监飞跑进殿,扑跪地上,疾呼:“启奏皇上,太后娘娘病势加重......”
  话还没说完,江枫已经一跃而起了,运功飞落马背,狂驰回宫,顾不上帝王的威仪与全副的銮驾,皇上放下身段与帝王的仪表,一切都不如甘泉宫中生命垂危的母后重要,他在宫中飞檐走壁,横越数百殿宇宫阙,飘落在甘泉宫院内,唬的一宫奴才慌慌得跪迎圣驾。
  “母后!”人未进室,先行呼唤,此刻的江枫已经泪流满面,痛心彻肺了。
  韦太后面色惨白的闭目躺着,喘息之声时强时弱。
  李永佳哭的双目红肿,看到心爱之人进来,满腹伤痛瞬间涌上,‘哇’的一声痛哭着扑进他的江郎怀里,口中却唤道:“皇兄!”往日娇柔艳丽,国色天香的玉面已是珠泪满眶,如带雨梨花般浑身颤抖。
  “佳佳,一定要坚强。”江枫这句话隐含深意,守盼三十年的爱,生母的病危,一切打击袭来时,要她一定要坚强,对于灵犀相通的恋人,岂能不明白爱人的心意,前尘往事,光影迷离,李永佳哭的更厉害了。
  江枫柔柔的拍了拍她,便跪在床边,含泪道:“母后,您不能离开我们,你比亲娘对儿臣付出的还要多啊!”
  韦太后一愣,险些昏了:“你,你说什么?”
  江枫心里一急,急忙纠正语失:“母后,儿臣是说,母后对儿比天下任何亲娘对儿子都要疼爱,儿臣不能让母后这样抛下我们兄妹,不论到什么时候,儿女都盼望亲娘能够陪在身边,世上任何名利、任何感情都不能代替亲情啊!”
  韦太后很快释怀,风韵未减的脸上也是充满着依恋与无奈,呼吸不顺,语气徐缓而吃力:“豫儿,今后,娘不能陪你兄妹了,你们要互相照顾,特别是佳佳的终生大事,不能再耽误了。”
  “母后放心,佳佳的幸福,儿臣会负责到底!”李永佳已经是第二次听他在母后面前说这句话了,当年被迫于张皇后的侄儿张应龙成亲时,江郎就曾经对母后这么说过,除了他们,没有人能够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江枫心如针扎,他多想在太后临终前把所有的真相坦诚以告,并告诉太后,我就是最爱佳佳、也是佳佳最爱的人。可是他思前想后,感到事关重大,自己不得已冒充李豫将近三十年,如果说实话,太后固然对女儿的幸福放心了,却要身带遗憾永别人世,权衡之下,他不能说,否则,等于是告诉她,她的儿子、和一大群孙子都是不应该姓李的人,她又如何受得了?
  江枫满含歉意、又无比疼惜的望着太后,满腹凄苦,千言万语全都不能再提了。
  韦太后一手拉着儿子、一手牵着女儿,语音断续:“娘要走了,.....要去陪伴你父皇了!豫儿,佳佳,保重,娘在天上日夜盼望你们一生平安、幸福、快乐!”
  半个时辰后,太医宣布,皇太后薨逝。
  几个月来的盼望成了空,母后与世长辞了,江枫哭倒在床榻,佳佳更是哭得声嘶力竭,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山河失色,花叶凋零。大唐皇宫被一片悲痛气氛笼罩着,宫中一片素白,人人都在为太后吊丧挂孝,处处哀鸿。
  江枫不停地回忆这些年来太后对他的付出与爱惜,娇惯他,体贴他,越发难过伤凄。
  从小到大,江枫从来就没有体会过失去是什么滋味,在他以前二十一年的人生经历中,根本没有流过泪,到了这个千年之前的古代,他的泪腺常常被触到,以致一发不可收,已经是无数次为骨肉死别、亲人永诀而痛哭,情不能禁、想到不久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即将拥有深爱的女人,又很快将失去自己的骨肉子女,只能在一千年之后到韦太后的灵前去祭拜了。他心里真是五味俱全,难受的只想大叫。
  整个皇宫,人人感念太后的好处,她亲切、仁和、善良、慈爱,从不苛责奴才,真正是受人爱戴。
  江枫在太后风床前痴痴地守了三天三夜,钦天监几次奏请为皇太后更衣入殓,停灵、好择日入葬皇陵。而江枫一再阻止,他只想再看看敬爱的母后几眼,再陪在她身边一点时间。李永佳已经哭干了眼泪,这几天始终默默地陪着江郎守着母后。两个人常常是泪眼相望。却是很少说话。
  狂风猛烈,暴雨滂沱,冷雨敲打着窗纸,整个甘泉宫的飞檐雕梁在风雨中击打的叮叮作响,雨水从檐下泠泠滴落,仿佛是催魂的铃儿一般,吵得人脑仁都似要崩裂了。
  江枫倚在风床边,恍惚地做着一个又一个梦,人似乎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清醒的、有简单而朦胧的意识,另一半却是依然沉睡者,睡得那样熟,好像永远都不能、也不想醒来一般。
  李永佳一直都是浑浑噩噩,醒了再哭,哭累了又趴着睡,胸口似乎被雄浑沉重的鼓槌一下接一下的敲打着,生生的如要涨裂一般疼痛。心境混乱、身子虚飘,仿佛案几上一只只跳跃着的微弱火光明灭不定,衣衫被汗水泪水湿透了,粘乎乎的黏在身上。神思游移的一瞬间,只听得见冷雨敲窗、淅沥不止的寒气。
  半个多月了,江枫与李永佳依然寸步不离的守候着太后的遗体,钦天监实在劝不了了皇上,只好命人用水晶棺木罩住太后尸身。不然、如此炎热的盛夏,早就腐烂了。
  他们两个都无泪可流了,常常都只有麻木的对望着,或者是凝视太后如新的遗容发呆,如果可以,他们都希望能够,一直这样,用水晶棺保存太后遗体,可以随时来陪着母后,尽管她已经不能同自己说话了,但是他们可以把心里的话毫不保留的对太后说啊!联系他们兄妹的那根线全都断了,父母相继亡故。他们都呼唤同一个女人做母亲,在巨大的悲痛袭来时,唯有愿天长地久的爱情支撑着他们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
  “佳佳,你瘦了!”江枫终于抬头仔细的看了看心上人,丧母的伤痛面前,尽管自己极尽哀痛。但是他明白,无论如何,自己心里的苦痛远远比不上佳佳,那是她相依相伴四十年的母亲,那是十月怀胎,生她养她的亲娘,他没有合适的语言来安慰她。只是紧紧的握住她那双白嫩但冷的如寒冰的的玉手。“佳佳,千万珍重自己,这最后的三年,我可能没有多少时间来陪伴你,因为.......”江枫犹豫一下,还是说出实话:“我要与这边的人了断.....亲缘、情缘。”
  李永佳日渐消瘦的面容在昏暗的烛光摇曳中,有淡淡坚韧的气势,微红的烛火闪烁明灭,在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无数娇艳的殷红,只是那殷红也似影子一般,若即若离,时明时暗。
  “你是以皇兄的身份还是以江郎的立场在对我说话?”李永佳木然仰起臻首,目中稍稍有一点灵气。
  江枫动情的搂她在怀,爱怜的替他擦拭腮边泪:“你皇兄的身份很快就要结束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备好永远离别唐宫去一个你完全陌生又遥远的地方?”
  “我在决定与你一生相守那一天就准备好了,你也曾经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只要有你,上天入地,上下古今我都心甘情愿,永不言悔!从认识你那天开始,我就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了。进而是与日俱增的决心与毅力。”李永佳靠在他宽大的怀抱里,失去了亲生父母,无论过去、现在、未来、或是时空隔阻,只要能与他在一起,她终无怨无悔,“江郎,宁愿为你付出一生,宁愿为爱受伤最深,我的心坚如磐石,永不改变!”
  满朝文武因为皇上久久不肯发丧,也不去上朝,耽误国家大事,忧心如焚。每天都有大臣来长跪地上奏请皇上,亡者入土为安,太后的遗体不能再放了,国事也不能荒废。
  李永佳都开始劝他以大局为重,只要心里有母后就够了。
  江枫不得不依恋的再次看了母后几眼,下旨入殓。
  接着,皇上下诏,天下一年不得办喜事,**半年停止宴乐,举国吊丧三个月,追谥号为“章敬皇后”,以先皇原配的身份下葬。葬在肃宗皇帝梓宫之侧,而那位做足恶事,阴险奸诈的张皇后被废为庶人后,赐死。只能以宫女身份葬在荒野,连个碑文都没有。
  这,大概就是贪得无厌、不知悔改的因果。

 楼主| 发表于 2013-4-20 06:48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9 08:3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一四章 慈母西归悲残秋

      人们常说,时间可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唯有人心似海深

       回纥的领地,东至额尔古纳河,西至今阿尔泰山,南跨大漠,是漠北的强大汗国,于贞观二十年(公元646年)配合唐朝灭掉薛延陀,归附唐朝,贞观二十一年,唐太宗李世民在漠北设置六府七州时,以回纥部为瀚海都督府,封吐迷度为怀化大将军兼瀚海都督,吐迷度又自称可汗,实际上已建立起回纥汗国,但是,回纥接受了唐廷的册封,同大唐友好往来,安史之乱时,还出兵帮助肃宗皇帝反攻叛军。
  所以当江枫得到奏报,回纥可汗哈尔新起兵反唐,夺取今新疆大部国土后,极为震惊。急召群臣于朝堂商议应对之法。
  江枫登基十四年,对大唐的国力强盛知之甚详,要灭掉回纥举手之力罢了。但是他有太多的顾虑,一则回纥曾经帮助大唐平叛,二则新疆地广人稀,离京师颇远,属蛮荒之地,不好管理,最好还当以夷人治夷为妙。
  胡须颖长的郭子仪出班奏报:“臣愚见,回纥归唐近百年,今番突生叛乱,必有长期对抗之心,应该出兵征剿。彻底的平定!”
  崔光远亦是一副完全赞同的态度:“我大唐而今四海升平,天下长安,国力强盛,何惧区区回纥?皇上可速调大军围剿。”
  女状元郭姣姣政见独特,为官清廉,数年来,其官德人品胜过多少须眉男儿。此时已经官至礼部尚书,另外还被授予兵部员外郎,参与军国大事。
  这次,回纥叛乱,皇上召集群臣共议应对措施,郭姣姣以一巾帼女子之躯身着二品官带,屹然立于朝班,听了祖父和崔光远的见解,走出朝列:“臣郭姣姣启奏皇上,臣以为,郭老大人与崔大人所言甚是,回纥乃边疆异族,生性多变,行事几无原则,当年归顺大唐,贞观天子加官进爵,给与厚赐,本该世世与我大唐修好,怎奈他们竟敢公然叛乱,意欲夺取我西域领地,朝廷正该遣天兵予以痛击,方显大唐天朝的军威。”
  郭子仪见孙女见识不凡,眼光长远,实乃国之良宰,他向来反对皇上公然以女子为官,且允许其上朝堂与百官议政,大觉有伤天和,背悖常理。经过几年与孙女同朝共事,孙女为人谦和,德行操守正直,早已认可了。听到孙女的话,大加赞赏:“皇上,姣姣虽为女子,然则见识还可堪用,回纥既叛,就当予以歼灭。不可向其一再宽容,那将被对方视为大唐怯战!”
  众人几乎是一致赞同对回纥用兵,江枫心中略有主意:“回纥曾与安史之乱时出兵协助朝廷剿灭安禄山,若是朕对其兴兵,是否有不义之嫌?”
  “皇上,臣以为,回纥有功于国,肃宗皇帝与皇上已对他们加恩封赏,今番叛乱既为叛臣,朝廷兴兵有法可依。”李光弼今年六十多岁,但是精神矍铄,威武健壮,仍居太尉中书令一职。
  韦见素轻轻扫了众人一眼:“臣赞同李老大人的意见,回纥名分上乃是大唐属国,就与朝廷大臣一样,有功则赏,现在有错也当惩罚。”
  江枫坚定了出兵信念:“郭、李二卿都已经上了年纪,众位爱卿认为何人可担此重任?”
  太子太师莫达户部侍郎拱手说:“臣推荐皇太子为兵马大元帅,领兵出征,皇太子文武双全,颇具用兵才干,当能胜任!”
  郭姣姣凤眼轻掠莫达,满含不削之意:“皇上,臣以为皇太子武功尚可,然则文才稍缺,只可于朝中协助皇上处理国事,而行军打仗须以计谋为主,统帅既要勇谋兼备,更要善于听取诸将良策。臣举荐雍王殿下为帅,雍王无论文才、武功皆为天下少有,而楚王殿下勇谋无双,只是性格急躁一些,臣以为唯有雍王既胆大又心细,乃最佳帅才,若用雍王为帅,楚王为副帅,则可优劣互补,完美无缺!”
  太子李偲早就气得呼呼喘气,叱道:“郭姣姣,你也太放肆了!胆敢如此小看本王与大皇兄,我们兄弟的能力都为朝野所认可,岂容你胡乱评判?难不成你这个小女子倒有帅才吗?”
  “太子殿下,臣女所言不是凭空捏造,臣没有漠视太子与楚王,各位皇子殿下皆为大唐英才。但是英雄的能力也有强弱之分,朝廷要选帅才,当然要精中求精,回纥人乃是塞外胡人,擅长马上进攻,我朝天兵远道而去,必须智取,以求速战速决,要一击即中,一举灭之,打出天朝国威,臣仍然以为唯有雍王可堪大任!”
  江枫听的暗暗赞叹,谁说古代女子头发长,见识短?郭姣姣见解独特,论事精辟,直言敢谏,乃大唐巾帼奇才。她敢于在大殿之上毫不讳言的直指皇子们的优劣,试问满朝众多须眉男儿,谁有这个胆识?这帮大臣欺上瞒下,遇事专看皇帝脸色,小心逢迎,首先考虑自身安危,生恐激怒君王,惹祸上身,郭姣姣不愧为将门虎女,气概不凡。
  江枫未语,他还想再听听大臣们对此话的反应,
  果然,群臣悄声议论,面色微变,许多人暗道,如此直接嘲讽皇太子,郭家灭门之日不远了,皇太子是皇上亲诏册立,直言太子无能,等于是在骂皇上昏庸,到底是不知朝事险恶的小女孩,殊不知祸从口出啊!
  郭子仪震骇,他虽然赞同孙女的见识,却为她如此毫不顾忌的言语所惧,如果皇上真是昏君,你的小命难保,急忙呵斥:“姣姣,休要胡言乱语,皇上胸怀天下,皇太子殿下勇谋智慧,还不快向皇上和太子赔罪!”他跪下叩头请罪:“臣的孙女年幼无知,望皇上恕其犯上之罪!”
  “郭姣姣犯上了吗?朕倒不觉得!”江枫爽朗地笑道:“爱卿快快请起,朕所缺乏的正是郭姣姣这样直言不讳、敢于进谏的忠臣。传朕旨意,册封郭姣姣为忠贞侯,俸禄加倍,参与皇室朝野军政大事!”
  郭姣姣反倒吃了一惊,皇上不怪反而加封,忙跪下:“臣叩谢皇上天恩!”郭姣姣是继威宁侯樊梨花之后大唐历史上第二位封侯的女子。
  群臣颇感汗颜,有人暗暗钦佩郭姣姣实乃女中丈夫。
  莫达不甘心就此使太子李偲失去掌握兵权的机会:“臣建议,由几位皇子再来一次比赛夺帅印,效法当年灵武比武夺帅,方可使人心向服。”
  郭姣姣不甘示弱,急忙驳道:“大可不必,当年是因为天下大乱,为着人心军心,才行比武之事,而今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各位皇子都有各自的事情可做,且东宫之位已定,没有必要耽误时间,其实不光为臣,恐朝野都赞同雍王为帅吧?”郭姣姣含笑望了望群臣。
  张仲义出班道:“臣赞同礼部尚书郭大人所言,以雍王殿下为帅!”
  韦见素、崔光远严运城、任翔等大臣都赞同雍王挂帅,最后竟有七八十位大臣一致推荐雍王李适为大元帅。
  江枫暗暗点头,这就是人心所向,雍王李适早已得了人心,看来历史还是在正常发展,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发展方向,要我怎么样被迫废李偲而立李适。这个性格调皮的现代人游戏历史的想法又开始了,他不想改变历史,倒想看看历史如何来改变他。因为,他是唐代宗李豫,将来要谁继承皇帝大位的权力是掌握在他手里的。
  “郭姣姣言之有理,既是多数人的明谏,朕就采纳了。朕任命雍王李适为征剿回纥兵马大元帅,领兵二十万,即日出征,命楚王李轩为副元帅,共议军中事物!”
  李适,李轩两兄弟忙出班跪下接旨,群臣山呼万岁,颂扬皇上圣明。
  皇太子李偲满腹怨气,一直不便插言,直到出征大元帅定了,实在忍不住了,“父皇真的把郭姣姣当做圣人了?儿臣能力绝不亚于二皇兄,父皇为何不肯让儿臣挂帅?”
  江枫还是觉得有些驳了偲儿颜面,和声说:“偲儿,你们兄弟都很优秀,做为储君,太平时代更当留在京城协助朕处理国事,发挥你和平理政的才能方为长久之策!”江枫善意的安慰“你万不可气馁,朕没有歧视你的意思!”
  “父皇把郭姣姣的话当做至理名言,分明是看不起儿臣。既然这样,父皇何不废掉儿臣,立李适为太子!”李偲愤然说完,摘下了紫金冠,杏黄袍这一身皇太子的专用朝服“儿臣有自知之明,反正早晚父皇会废了儿臣,不如自行谢辞,如果等到将来父皇废黜之时,儿臣将性命不保。”
  “李偲,你大胆!”皇上勃然大怒:“朕看你真的不配为皇储,如此心胸狭窄,如何为君王?朝堂之上,忤逆于朕,你该当何罪?”
  李偲见父皇生气了,大惊失色,慌忙跪下叩头:“父皇息怒,儿臣知罪!求父皇宽恕!”
  江枫怒气稍稍止息,一甩袍袖,冷斥道:“退朝!”
  凭直觉,江枫深深明白,偲儿不如适儿,无论哪方面,二人皆有很大的差异,偲儿生性狭隘,颇似其母崔芙蓉,容不下比自己强的人,这样的人如果成了天子,天下定当大乱。当初册立李偲为太子,本想为适儿分散注意力,不让政权争斗的目标对准他,这反而让适儿更加洁身自爱,修生养性,赢得天下朝野的拥戴,适儿没有半分失望,更无丝毫怨言,怨愤与不平之态,宠辱不惊,面对一切的挑战,这才是天下之主的风范,在我退位之前,绝不改立太子,我就看看历史的发展趋势如何达到李适为君的最后目的。
  李偲又有五天没有上朝了,这孩子只想出风头,抢功勋,对于处理纷纭复杂的日常政务没有耐性,这样性格的人一旦当了皇帝,很容易大权旁落,使奸臣佞臣操控政局。
  御书房的金黄色珠帘一挑,太监奏报:“东宫总管叶利候诏!”
  自从李偲立储,四年来,叶利从不间断,风雨无阻,每五天来汇报一次太子李偲每一天十二时辰的言行,这个人的确是忠心耿耿,听说偲儿对他威逼利诱,都不能动其心志,而,东宫总管的任免,太子是无权决定的,偲儿虽有千般不满,也动不了他。
  叶利恭敬地行礼后,把一份奏报表呈上,五天之内太子的言行举止全都在上面。
  “叶利,你回去吧!一切小心,朕看太子对你已经非常不满了。”皇上提醒他。
  “臣的升、赏、罚、贬太子无权做主,臣会洁身自好,继续做好皇上交代的事。臣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太子成为有才有德、品行端正的新一代圣明之君!微臣告退!”
  江枫知道儿子肯定做了许多荒唐的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荒唐,不然,叶利为何不当面向我禀报?却要写在奏表上,心里很沉重,当他打开这封奏表时,一下子就从御座上跳了起来。这、这也太出乎他的预料了,心里的怒火直冲云霄,把前两日刚刚生出的对李偲仅有的一点歉意都抛却了。这个混蛋儿子,这几天没有写过一张书稿,没有练过一招武功,聚集奴才在宫中斗鸡走马,天哪,这是在一步步走到迫我废黜他的地步啊!
  他决定再来一次突然袭击,毕竟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定要去亲眼看看偲儿是否如叶利所言。以前他也不定时的突然来到东宫,并非每次都看到不想看到的场面,有时偲儿也会英姿勃勃的在花园里舞刀弄剑,偲儿也是个才智双全的人,只要他用心,应该能够做个好皇帝,也有时,李偲也象模象样的在书房中攻读诗书,挥毫泼墨的写诗作文。
  东宫守卫只要看到皇上只身一人驾临,就不会大声传报,这也成了习惯。
  江枫缓步走到了未央宫,宫前的几株腊梅正含苞待放,呼之欲出。这里悄无人声,只有几个宫女太监和一群守卫,再到后花园,前花园,均无偲儿身影,这才奔雍和殿而去,殿前的几株海棠已几乎凋零。枝叶徐徐下落。远处有未谢的芍药牡丹正艳丽竟放,被日光映出七彩炫色。
  江枫站在殿外几丈远处便听见里面传来叫嚷声、吆喝声、加油声、鼓掌声、东宫太子的雍和殿成了闹市了。
  江枫缓缓步上大理石台阶,轻轻摆手命侍卫起来,双手推开了雍和殿的朱漆紫檀木大门,宽广明亮的大殿此刻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东一群西一堆,有坐着的、有站着的,还有趴在凳子上伸着脖子看热闹的,真的很像菜市场一般。
  没有人听到开门声,因为这里太吵杂、太热闹了,就是打雷也听不见。
  江枫一步步地走向人群,站在围成堆的人们后面好半天,他看到他的皇太子李偲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一只小木框里的蟋蟀,里面有两只小蟋蟀,斗得正欢。李偲趴在一张长椅上,半坐半蹲在上面。
  “快呀,小黑,你都败了五次了!”李偲不停的跺脚,哪里还有半点皇太子的仪表,真是丑态毕现。“怎么回事,你连续五天都输啦!真叫本王没面子。”
  李偲有点手忙脚乱,把双手伸进小木框里,急的直搓手,恨不得去帮他们打。
  一个太监说:“殿下,别气馁啊,胜败乃兵家常事啊!只要好好训练,没准明天就能打败敌人啦!”
  “你懂什么?本王玩个蟋蟀都玩不好,将来还怎么去管理满朝文武?”李偲一张俊脸几乎扭曲了。江枫越看越气,这就是他生养的儿子,堕落到这样的地步。
  太子太师莫达是个五十多岁的文官,饱学多才,颇有谋略,只是善于溜须拍马,左右逢迎,满腹经纶,聪明智慧都用到了迎合上司之上。五十多岁才混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上。因与郑王李偲走得很近,很会讨李偲欢欣,李偲被立为太子,向父皇奏请任命莫达为老师,皇上素日对朝臣都很了解,知道他有才华,遂准奏,任命其为太子太师,又因知晓莫达的逢迎性格,一再告诫他,千万不要把太子引向不正当的方向而不思进取。
  莫达听到李偲的话,忙陪笑道:“太子殿下,明天老臣去捉一只来保证能一举击溃所有的蟋蟀。”
  江枫闻听此言,更为愤怒,这是个什么老师?配做他人的老师吗?不但不劝太子收敛玩性,反而助长其贪玩的性子,虚度光阴。
  莫达无意中抬头看到了人群后面冷然站着的皇上,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俯跪地上叩头,声音都变了调:“臣莫达叩见皇上!”
  这一举动,所有人都如掉下万丈深渊,只听殿上一阵簌簌之声,全都在原地伏下叩头,个个汗如雨下。李偲是最后一个跪下的,因为他的心思一直都在想着柜子里的蟋蟀。
  江枫气极,反而不知说什么,双目死死地盯着李偲,见他脸上毫无一丝愧色,好像他的本职就是天天斗蟋蟀一般自然,真是朽木不可雕,扶不起的刘阿斗,这样的人怎可担当一个国家的重任?
  “太子殿下的书文不怎么样,斗鸡走马的能力可谓举世无双,来,教朕怎么玩?”江枫很是和悦地说:“明天朕就在金銮殿上与群臣斗蟋蟀!”
  江枫说着走向盛了几只蟋蟀的敞口柜前,冷声道:“李偲怎么不来玩?你很了不起,朕还不会呢?过来呀,过来教朕!”
  李偲垂头不语。
  江枫扫扫面前的一大群人问:“你们都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奴才后花园花工小力!”一个瘦小的太监回答,
  “奴才马夫小凡.....”
  “奴才是殿下身边侍奉更衣的小文!”
  宫女。太监一一报名,个个战战兢兢的直叩头。
  “这儿真是比东市还热闹,居然还有一位朝廷的四品侍郎,明天开始,可以请皇太子去教满朝文武学习斗蟋蟀,哪天再有逆贼反叛,朕不用派官兵去剿,用你的蟋蟀大军去平叛就成了!那会为国家节约多少人力、财力!”江枫的语气依然很平和“李偲,将来你做了大唐的天子,号召天下百姓,不用耕种,人人都会玩蟋蟀就衣食无忧了!”
  从皇上进殿到此刻,也没有说过一句严厉的话,没有斥责过任何人。但是皇上越是随和,这些人越害怕。
  “尔等作为东宫奴才,做了职责范围之外的事,让朕的皇太子开心快乐,朕该如何奖赏你们?”江枫又问。
  殿上鸦雀无声,几十名太监浑身不停地抖,
  好久好久之后,皇上厉声问:“尔等可知道,你们犯了何罪?马夫小凡,你说!”
  “引诱太子玩物丧志!”小凡低声说。
  “让太子荒废学业,疏于练功,不理国事!”小力说。
  “让太子失去自制力,贪图玩乐,不思进取!”小文说。
  皇上又指着一个俏丽宫女说:“你说吧!你犯了什么罪?”
  “奴婢等人把太子引到歪门邪道,不务正业。奴婢知罪!求皇上....开恩!”
  江枫又问莫达:“朕命你做太子的老师,就是让你来陪太子斗蟋蟀吗?”
  莫达忙叩头:“臣知罪,臣也劝过殿下,但是殿下不肯听从劝谏啊!”
  “既然你们全都认罪,朕也不用再列举罪状了,尔等还有一条罪名,此乃太后国丧期间,犯朕禁旨,聚众嬉乐。传东宫统领马玉飞!”
  马玉飞早知皇上驾到,急忙来到雍和殿外,却不敢进去,此时听到皇上召传,忙趋步进殿,跪下见驾:“微臣马玉飞叩见吾皇万岁!”
  “马统领,现在跪在这大殿之上得人,他们全都承认引诱太子涉足不良习性,居心险恶,于国丧期间抗旨嬉乐,欲将大唐皇太子变成行尸走肉,除了莫达,李偲二人另行议处,其余人众,全都拖出去,斩立决!”
  “臣遵旨!”马玉飞一摆手,涌进数百侍卫,迅速捉住这群宫女太监,拖了出去,这些人已经吓傻了,个个面色惨白,恐惧万端,拼命地哭叫着求饶,却被威武的侍卫生生的拖出了殿门。
  不大一阵,马玉飞进来复旨,“启奏皇上,二十七名内监,十三名宫女,系数斩首,请皇上下诏善后!”
  “即刻带人清扫刑场,埋尸处理后事!”
  “遵旨!”马玉飞起身而去。
  刚才还嬉笑欢呼,热闹如市的雍和殿,顷刻间,四十人被砍头。此刻殿上只剩皇上、太子与莫达三个人了,静的出奇。
  “莫达,朕信任你,让你来辅佐太子,教其学习文章,训导治国之策,你竟敢欺上瞒下,于国丧期间,让太子恣意玩乐荒废朝事,朕没有杀你,是希望你将来有机会为人师表时,千万不要教学生干那些与书本无关之事,先把莫达关进天牢,再以罪责!”江枫有些痛心的说。
  江枫缓缓坐在李偲刚才趴着斗蟋蟀的一张长椅上,目注李偲:“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再住在东宫吗?明天搬出去吧!朕不想再罚你,对于已无可救药的绝症患者,任何偏方良药都无济于事!”
  “父皇,儿臣知罪,求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这次是因为二哥出征,儿臣心里不痛快,才一时兴起,玩了几天,以后再也不敢了!”
  江枫万般怅然,轻轻地站起来,面对着窗外的晚风,沉吟半响|“朕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可以继续以大唐太子的身份住在东宫。但是,朕要对你加以处罚,你服吗?”
  “儿臣愿领责罚!”李偲慌忙叩头。
  “把太子带出去,脱下上衣,重责八十廷杖,务必令东宫所有人来观刑。”皇上厉声下诏。
  马玉飞大吃一惊,太子身份何等尊贵,皇上居然要让太子脱去上衣受廷杖之刑,这是对太子颜面的大不顾啊,还要让东宫所有人来观刑,将来堂堂的太子如何见人?
  但是圣旨一下,谁敢不遵?几个侍卫半扶半拽着李偲而去。李偲很慷慨的自己脱下锦袍,趴在地上还颇有点男子汉气概,八十棍,结结实实,李偲上身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李偲,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然让朕知晓你再做半分荒唐无度的事情,就不只是搬出东宫这么简单了。朕要将你废黜,流放远恶之地!”
  “是,父皇,儿臣再也不敢了!”李偲一边擦汗,一边艰难的叩头。
  皇上无需在警告奴才们,因为一次就有四十人被砍头,够震慑力了。
  崔妃听到东宫发生的事,吃惊之下,又恨儿子不检点,行为荒诞,屡教不改,也恨皇上不留情面,当众痛打儿子,今后叫他在下人面前如何有威望?
  崔妃向皇上请旨去探望儿子的伤势,皇上允准了:“你可以在东宫多留几天,一则好好照顾他,二则教育他,莫再行为不检。”
  崔妃急匆匆的坐辇去了东宫,看到儿子浑身伤得没有一块好皮肉,心疼的泪流满面:“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当娘的才真心疼儿子,皇上好狠啊!”
  “娘,别愿父皇,是孩儿太过分,不论谁看到儿子当时的行为都会生气!”李偲心里明白得很,为什么就管不住自己,要犯糊涂?
  崔妃在东宫住了四十多天,每天帮儿子换药,翻身,怕奴才们侍候不好,耽误儿子的恢复进度,她精心照料,形影不离,连王妃徐靖都不让她靠近,她觉得媳妇毕竟是个外人,只有当娘的才会在意儿子,那棍伤几乎碎了骨,若不好生将养,很可能会成为废人。
  崔氏觉得自己对皇上的情意也不是真正的刻骨铭心,所以怨恨伤心要比思念爱慕来得多,若果是真正情意深刻而坚定,是不会轻易被仇恨怨念所遮盖的,她更明白,宫中从不需要这样的情意的,这样的情意即便有,也经不起风吹雨打,种种阴谋诡计,总是消散不去的。若果劳心费力去维系这样的情意,如何能长久?反而让自己一次次的失望,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崔氏悄然转变了对皇上的倾心爱慕,她觉得目前最主要的是要设法保住儿子李偲的太子之位。唯有儿子将来当了皇帝,自己才有永久的富贵,做皇太后才不用看他人的脸色过日子。她很少这样冷静下来思考过事情,多年的禁宫生活,尔虞我诈的阴谋权术,伴君如伴虎的胆怯担忧。她真的成熟了,再也不把心里的怨恨宣之于口,伴在皇上身边,唯其媚术讨皇上欢欣,种种委屈与不满埋在内心,帝王的女人其实与玩物没什么区别。今天得宠,高高在上,明天就可能一无所有,被废后打入冷宫,难见天日,甚至被杀。
  崔妃想,一旦李适凯旋归来,以李适在群臣心中的地位,加之偲儿一次次惹皇上生气,改立太子是很可能的。不,我不能让儿子即将拥有的天下再落入其它皇子之手,为了富贵长久,必须要想个办法。
  这天深夜,晚风刮在脸上,偶尔有一丝舒爽,然而更多的感觉是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毛骨悚然,从心里萌生出凄然凉沁的异样情愫。
  东宫前书房里,没有一个近身之人,只有崔妃与李偲母子,东宫副统领崔勤,他是崔氏叔伯兄弟,工部尚书陈晓东,是崔氏的姐夫,现任九门提督。
  书房里的灯光微弱暗淡,时明时灭,向来做见不得人的事者,都不喜欢光线太强,这是人的特殊心理,好像在亮如白昼的地方密谋反叛会被人听到。
  崔妃的一双明眸幽怨的望了望儿子:“偲儿,你为什么就不肯认真表现?而要一次次惹皇上生气?你就不怕皇上动了换太子的心思?”
  “不会,父皇已经说过要给我一次机会,我现在开始,天天上朝,努力学习文武艺,听从父皇安排,这太子的地位就安稳了。”李偲当然了解自己的父皇,绝不是反复无常的人,既然同意我继续当太子,就不会另立他人。
  崔勤急忙驳斥:“殿下千万不要太相信父子之情,自古有云,伴君如伴虎,帝王的性格善变而多疑,恭王的母亲为生两位皇子牺牲生命,皇上完全可以降特旨,赦免恭王,可他没有,舍弃了亲生儿子的性命,殿下要知道,你在皇上心目中向来就比不上楚王、雍王。雍王立功回来,皇上绝对有可能改立他为太子。”
  李偲心理进行着无数的思想斗争,五岁那年,因为冲动无知谋杀沈后,险些被父皇杖杀,从那时起,父皇对我几乎就没有好印象。之所以册立我为太子,可能是怕我与其他兄弟争斗,他完全可以随时废掉我。
  “偲儿,只要你愿意,娘有办法让你在雍、楚二王回京之前,帮你登上皇位。”崔妃悄声说。
  “娘有什么办法?”李偲急忙问,能快一点当上皇帝,当然比这么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当太子痛快多了。
  “引皇上来东宫,秘密出动兵力兵谏,逼皇上禅位于太子!”陈晓东说,显然,这件事除了李偲,他们几个早就商量好了。
  “父皇不但不会禅位,还将以逼宫反叛之罪处置我,后果不堪设想啊!”李偲略略吃惊,摇摇头。
  “那么,我们就让皇上驾崩!太子就成了当然的大唐天子了”崔勤一双贼目闪动着狠辣的寒光。
  “住口!”李偲怒叱:“你们让本王弑杀君父,大逆不道,留下千古骂名吗?”
  “太子殿下,如果雍王立功回朝,百官定将上书要求改立储君!殿下希望落到被废、被杀的地步吗?”陈晓东接着开导他:“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殿下熟知本朝历史,可知太宗皇帝也曾杀兄逼父,才创建‘贞观之治’,玄宗皇帝也因排行为三,为固地位,杀了婶娘韦皇后,妹妹安乐公主,又逼死姑母太平公主,逼睿宗皇帝传位于他,太子殿下,为了成就大业,不能优柔寡断!”
  李偲仍然怒目回绝:“无论如何,本王绝对不会弑杀生身父亲,做不忠不孝的贰子逆臣!”
  书房里冷不丁地飘进一缕晚风,李偲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秋凉已深,隆冬将近啊,他的心里时刻矛盾着,不忍心靠杀兄逼父得天下,又担心父皇对自己失望,有一天下诏废黜自己,甚至性命不保。
  崔妃与陈晓东、崔勤二人忽然间感到害怕,他们深知这样冒险的后果,会有多少人受到连累而人头落地。但是又不肯就此罢手,只有太子登基,他们才会拥有尊荣与富贵,拥有高官厚禄,名利权势。
  崔妃为自己壮了壮胆:“偲儿,我们只说,皇上不肯禅位的话,不过,娘想皇上应该会答应,你是钦定的皇太子,早晚会继承大统,不过早些而已。如果皇上实在不肯,我们也可以不伤害他,只要控制皇上,伪造禅位诏书,等你坐上皇位,皇上成了太上皇,他也会像玄宗皇帝那样顺水推舟,承认你!”
  李偲陷入了良久而深沉的默然,人心的贪欲使他有所动摇了,他很明白大哥李轩、二哥李适,谁都比他得人心,有才能,这样下去,自己贪玩荒淫,父皇早晚会换太子,就算我一直坐在储君大位上,父皇还这么年轻力壮,身体康泰,也不知要等多少年才能当上皇帝,夜长梦就多,不定哪天,就会东宫易主,我成了庶民百姓,那可就一切都完了。
  “你们必须答应我,不许伤害我父皇一丝一毫。否则,我登上皇位之后,一定不会甘休,绝不放过伤害父皇之人,明白吗?”李偲经过短暂思索,同意冒一次险。
  “当今天下,除了皇上,自然是太子殿下为尊,与皇上如何谈判,结果还不都是由殿下你做主?”崔勤耐心的劝说。
  李偲很快就入了魔,君临天下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同意了这几个奸佞的挑拨,打起了逼宫犯驾的恶意,殊不知一步踏错,无可挽回,会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连现有的富贵荣华都无福消受了,“我们要怎么样,才可以把父皇请来呢?”李偲自己倒有些迫不及待了。
  崔氏略一思索:“徐氏为你生了第二个儿子,过几天就是小皇子满月之日,请皇上驾临东宫喝满月酒。”、
  “很好,这个理由既充足,更是天衣无缝!”陈晓东大为欣喜。
  “可是,东宫的军务与日常事务皆由马玉飞与叶利统管,马玉飞掌握着东宫的侍卫大权,他若知晓我们的计划,那还了得?”李偲很是焦急:“这个叶利,几年来,一直把本王的言行举止公然向父皇汇报,软硬不吃,难以拉拢!”
  崔妃一双纤纤玉指弹了弹长案上的烛光,悠然开口:“等有机会,偲儿就把叶利和马玉飞两个人叫来。暗里拿下他两,再假托二人身患顽疾,不能再管东宫事物,侍卫统领大权暂由副统领崔勤掌握,岂不万无一失?”
  

 楼主| 发表于 2013-4-20 06:49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9 08:3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一四章 慈母西归悲残秋

      人们常说,时间可 ...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世事茫茫难自料

      四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江枫再没有踏进过东宫一步,没有看到过儿子,心里很着急,又疼又恨。那天见他完全不用内功抵抗,八十棍结结实实打在娇嫩的肌肤上,伤的不轻啊!江枫心里疼的不得了,就是不愿表露出来,否则,这家伙还不知要干出什么惊破天地的大事来,但愿他能改邪归正,就是不让他继承皇位,也希望他做一个好人,这样才让他的人生有光彩。都说做父亲的不会疼儿女,其实,父亲疼儿女是疼在内心里,尤其是我很快将永远地离开他们,终此一生,再也看不到了,还不知道一个人真的永远看不见他的骨肉至亲,而且既非生离,更不是死别,这恐怕是比生离死别更加折磨人的痛苦啊!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希望每个孩子都能平安健康、快乐的生活。
  江枫每隔几天就派人去东宫,暗暗打听消息,偲儿伤势恢复程度,却不肯让他知道,不愿意让偲儿发觉我仍然牵挂着他、仍然爱着他,那么他就更有恃无恐了。
  德妃王婉春于两个月前为他生了最小的女儿。江枫又爱又疼,更是怜惜,当父女永别时,这个女儿才两岁多啊!我要把几十年都无法给她的爱在这两年之内一次补足。皇上为小女儿赐名李雯,封为乐安公主。至此,唐代宗李豫的二十一子,十八女全部降生。
  自从李雯出生两个月来,江枫只要一有空,便会直奔钟翠宫,把女儿抱在怀里,连奶娘喂奶,他都要催,怎么还没喂好?不住的亲吻女儿,那情形好像一个多年没有孩子的男人第一次当父亲。久久的注视女儿,他用手机为小女儿拍摄了无数婴儿照,将来思念她时,可以看看照片。
  有时,皇上留宿沈皇后的昭阳宫,也会把李雯抱去,这小家伙很乖,和父皇睡在一起,从不哭闹,夜间奶娘喂完奶后,又甜甜的睡在父皇的怀抱里。
  沈皇后看到皇上的举动大失常理,皇上有数十儿女,在民间长大的李轩除外,皇上从来就没有让任何一个孩子与他同睡过一张床,对小女儿的爱近乎痴狂。
  沈皇后含笑:“皇上对乐安公主的爱好像太过了一些!”
  “朕对所有儿女都是这么的爱,只是没有对雯儿这么着急罢了!”江枫在回答沈皇后,目光却从来没有从雯儿身上移开过。
  “爱儿女,来日方长,何必要着急?皇上常让臣妾莫名其妙!”
  江枫笑笑不语。心道,珍珠,你不会理解我的心情啊!再过两年,我就要与这个女儿永远的分别,她是与我相处时间最短的孩子啊!终此一生,也难再见。我只想多陪陪她,让她在襁褓之中多多享受父亲的疼爱,可是,这些话只能闷在心里,无法说出口。在一次次凝望着小女儿时默默念叨,雯儿,你会记住我吗?我是你的亲生爸爸啊!将来,我只有在千年时光隔阻之后为你祝福,愿你一生都幸福、快乐。
  “朕中年才得此幼女,自然要多疼顾一些,也许,朕陪不了她多长时间了啊!!”江枫喃喃低语。
  奶娘又要抱去喂奶了,小家伙好像习惯躺在父皇的怀抱里,被抱走后,不停地哭闹。江枫又心疼,又气愤,叱道:“蠢才,抱孩子都不会,这个奶娘怎么当的?”
  沈后笑道:“哪是奶娘不会抱孩子,是小公主也舍不得离开父皇一刻了。”
  只要从朝上回来,第一件事,江枫就是命宫女去钟翠宫把小公主抱来,然后他抱着女儿坐车去御书房处理国事,批阅奏表时,他一手抱孩子,一手拿笔,一点都不嫌麻烦,只差没把女儿抱到朝堂上去了。小公主会笑了,她安详地躺在父皇的怀抱里,一声也补哭闹,时不时还冲着父皇笑几声,有时,很长时间批示奏表,腰酸臂麻,江枫看到女儿如鲜花般灿烂的笑靥,感到无比的快乐与幸福。
  皇上对小公主的溺爱恩宠早已成了长安城茶余饭后的话题,说皇上爱儿女如此,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这日,正与沈皇后逗弄小女儿玩耍,忽报东宫总管叶利求见。
  一见叶利,江枫心里就着急:“是不是偲儿又干什么荒唐事了?”
  “回皇上,这一个多月,太子殿下循规蹈矩,努力攻书,闲时还与两位统领在后花园切磋武艺,完全的转变了,宫中再不敢有人引诱殿下做任何出格之事!”叶利汇报时掩饰不住兴奋,布满皱纹的瘦脸上笑意盎然。
  “这样,朕就放心了!”江枫欣慰的笑道:“这么多儿女,就这个偲儿最让朕操心!”
  “太子殿下命臣入宫,代为邀请皇上与皇后娘娘以及**众位娘娘、夫人于后天赴东宫参加小皇孙的满月宴,还说务必请皇上赏光,殿下要当面叩谢皇上对他屡次宽容之恩!”
  江枫未加思索,一口应承:“好,难得偲儿一片孝心,朕与皇后、诸妃定然准时赴宴,叶利,叫偲儿多备好酒哦!”
  “臣遵旨,臣告退!”
  江枫陷入深沉的思索,如果偲儿真的痛改前非,重新开始,那可真是太好了,人之初,性本善,没有人天生就是恶人,这次在宴席上,正好增进父子感情,温言安抚,教导他,这些年对偲儿的确太过严格了。
  冬雪漫漫,轻软如云雾,昼夜交替,阴晴互换,就渐渐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仿佛是一场绵绵雨丝的滋润,上林苑的花红柳绿,虫蚁鸟鸣,蝶飞蜂绕就一下子充盈了整个**四方宫墙围绕的天地。
  江枫抱着小女儿,跟随者几个内监宫女,绕了**一大圈,又去上林苑走了一会儿,心中自是感概良多,多年来辛苦奔波着,几乎是来去匆匆,没有时间停下来尽情的欣赏这人间第一家——帝王家的优裕,荣耀与富贵荣华。
  夜,好静的夜,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脉搏跳动的声音。江枫躺在大明宫龙榻上,有雯儿和皇后陪在身边。奇怪,今夜怎么老是不能入眠,娇妻爱女相伴,为什么会心神不宁?
  突然,坚硬的琉璃瓦破了一个小洞,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竟是掉下一条大蟒蛇来,这大蛇足有碗口那么粗,吐着鲜红的芯子,缓缓地向他梭了过来。江枫惊魂不已,忙大声呼唤珍珠,可是,沈后好像睡得很沉。
  这时候,那大蛇居然说话了:“皇帝陛下,不要恐惧,我不会害你,只想告诉你,你做了十几年太平天子,应该回去了!”
  江枫不知不觉的回答:“是的,我应该回去了,回到我自己的家!”
  “可是,你的儿子,他是不会让你回去的!”
  “为什么?我的儿子会不让我回去?”江枫十分诧异。
  “他不让你回自己的家,却想让你回人类始终如一的家!”
  江枫又惊又奇:“这话什么意思?人类始终如一的家是哪儿?”
  “他要你死!”大蟒蛇这四个字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
  江枫险些昏倒,急忙追过去问,忽见那大蛇在眼前一晃就突然消失不见了。他急忙大呼:“你为何不告诉我,我的哪个儿子?.....”
  “皇上,你快醒醒!”沈后温柔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呼唤。
  江枫还感觉到迷迷糊糊的,好久才明白自己不过做了一个恶梦,这梦好奇怪,为什么会让蟒蛇说话?这预示着什么呢?
  “皇上,刚才怎么了!”沈后见他独自在思索,急忙问道。
  “没什么?朕做了个噩梦!”说着,江枫不觉冷汗湿透了衣衫,他在想,沈珍珠有没有听到他在梦中所说的话。
  “皇上,这不过就是个梦而已啊!”沈后轻声安慰,伸手取过一方丝巾替皇上擦汗。
  江枫神思恍惚,自语道:“但愿只是个噩梦吧!”
  次日一大天,江枫神情都是懒洋洋的,连殿头官向他奏报:楚王李轩、雍王李适已经大获全胜,擒获回纥可汗,又新立了可汗,请旨班师,大概月后就可回京,他也是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自己在朝上都与群臣说了些什么,就散朝了。
  直到夜色朦胧,星空灿烂,宫女奏报,东宫有人求见。
  一个妙龄宫女垂首走进,跪下拜见皇上、皇后,自称是太子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奉娘娘之命有要事禀报皇上。
  江枫很是疑惑:“朕的皇媳有何事报朕?”
  那宫女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呈上,看了字条后,江枫骇然吃惊,面色大变,又对那宫女说:“你先回去,好好侍候太子妃!”
  沈后见他神色大变,忙问:“皇上,皇媳有何事奏报!”
  江枫木然递过字条,沈后匆匆一扫,玉面失色,半天合不上嘴:“皇上还要去吗?”
  “去,怎么不去?朕当然要去,岂能辜负偲儿一番好意”江枫说这话时,心中充满无限的凄哀。更有几分心痛。
  “可是,这上面说的....”
  “朕就是要去看看是真是假!”
  “皇上应当及早制止!”
  “怎么制止?无凭无据,朕要如何责问他?”江枫低声叹息:“朕害怕看到真相,又想去看看自己的儿子是不是真的只要江山不要亲情了?传朕旨意,**嫔妃明天己时摆驾东宫!”
  江枫心里异常伤悲,亲生儿子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轻轻的感叹着,信步到了钟翠宫,看见一群针织司宫女正在为小公主做衣物。
  皇上驾临,宫女们急忙叩拜。
  “起来继续做事,朕随便看看,德妃不必多礼,把雯儿的衣物拿出来朕想好好看看!”
  王德妃忙亲自搬过几箱衣物,这些都是皇上亲诏针织司为乐安公主李雯做的,有半岁的,一岁的,两岁,三岁,五岁,八岁,十二岁,一直做到公主十六岁时四季所需的全部内外衣物。
  用江宁和蜀中新进贡的软绸蜀锦,贴近女儿皮肤之处,一定要用素锦来做。才不会伤了公主娇嫩的皮肤。他情不自禁地抚摸着这些衣物,柔软的质地,柔软的布料,触在手里,只觉得又柔软又舒适。小小的衣裳,小小的鞋袜,什么都是小小的,轻轻用手就握过来了,淡紫色、粉红色、微黄色、稍翠色,宝石蓝,织金宫装,无一不美,无一不精,数十儿女,江枫这还是第一次亲自过问女儿的衣物。可见这个小女儿在他心中有怎样重的分量?他对其倾注了怎么样的爱?恨不能把一切的疼爱都给她。
  宫中嫔妃见皇上这般宠爱小公主,无一不奉承巴结王德妃,长命金锁,如意元宝,在宫里堆得小山似得,看到这盛世富贵,江枫轻轻吁了口气,人心的贪欲了无边际啊,我当初爱偲儿,也是样样周全,掏心置肺,与今日疼雯儿,方式不同,心情是一样的。难道帝王之家不可能有真正的骨肉父子亲情?十几年来,我觉得亲情浓厚,父慈子孝,兄贤弟恭,一切都挺好的,为什么啊!
  清早起来,却是下雨了,皇上依然于四更天刚过就更衣上朝。
  这雨势,起先只是淅淅沥沥的毛毛细雨,后来竟是愈下愈大,犹如瓢泼一般,水落地时击起串串水泡,无数水流顺着殿檐的飞梁画栋,急急地倾洒下来,撞得檐前木柱乒乓作响,天地间一股草木清新发芽的气息被水气冲的弥漫开来,一股子淡淡幽香。
  嫔妃们心想,皇上应该不会驾临东宫了吧?然而己时末,太监传旨,后妃即刻会聚明德门,伴驾启程。
  皇帝的全副銮驾齐备,黄罗伞盖下遮着一辆玄黄色大锦车,帝后并坐车内,各宫嫔妃的车辇紧随车后,宫女、太监冒雨跟随在车驾左右,御林军鸣锣开道,护驾而行。从皇宫到东宫,车马慢行,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到达。
  太子李偲率领着几个侧妃宫女在宫门外迎接圣驾,叩拜父皇母后:“皇媳徐氏正于月中,不能接驾,望父皇、母后恕罪!”
  “皇媳为朕添了皇孙,玉体金贵,不必计较虚礼!偲儿,入宫吧!”皇上淡淡的说,并传旨,仪仗銮驾在宫门外等候,率妃嫔与近侍宫婢太监进了宫门。
  雍和殿上彩帐纱帘随风摇动,射出金色光芒,宫女们正有秩序的送上琼浆玉液,山珍海味。
  李偲请父皇、母后上座,自己在下首陪伴,贵妃崔氏在左侧落座,**众皇妃宫嫔于阶下左侧入席。
  “偲儿,今日皇孙满月,怎么不见你兄弟姐妹们来呢?”皇上问。
  “回禀父皇,大哥二哥出征未归,其他兄弟姐妹早已送来了贺礼,并说今日不能来与父皇共宴!”李偲恭敬地回答。
  “把朕的皇孙抱来让朕一见!”
  “皇孙正待他的皇爷爷赐名呢!”李偲急命宫女从太子妃宫中把小皇孙抱进殿。
  小皇孙刚刚满月,却是可爱,安静,如粉妆玉琢般,小脸蛋光滑白嫩,双目转动间非常有神彩,让江枫万分怜爱,轻轻凝望着小孙儿稚嫩的面目,心里叹息,我的孙儿啊,你有李偲这样的父亲,此生的痛苦不会很少啊!
  倾心注视了良久,江枫终于恢复了常态“孙儿神采奕奕,就叫他李奕吧!册封为临川郡王!”
  “儿臣替小皇孙叩谢父皇圣恩!”李偲急忙跪下谢恩。
  江枫一口气狂饮了十几杯,殿上笑语欢声,真像一派皇家父子亲热的气氛,如果这个场面之下没有掩盖着邪恶,该有多好,江枫暗暗的叹息。
  转眼见到一殿的美艳娇柔的宫妃,笑道:“今日,朕很高兴,至今为止,朕已经有了十四位皇孙,外孙,十五个孙女,外孙女,此乃大唐历代先帝神泽庇佑啊!”
  殿前所有人起身举杯:“恭喜皇上子孙满堂,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兴致极佳,问沈后与崔妃:“你们两个为何不饮酒?”
  “臣妾今日身体不甚好,故而不饮!”崔妃回答。
  “臣妾略感不爽,不胜酒力。”沈后笑道。
  后妃宫嫔们开怀畅饮,笑逐颜开,少顷,上了一对红装宫女,翩翩起舞,红袖招招,舞曲都是唐明皇、杨贵妃合作的霓裳羽衣曲,柔和、婉转的歌声在宽敞的大殿上更显娇嫩、动听,轻盈,优美的舞姿更添几分喜庆,助了几分酒兴,一个时辰后,皇上大有八分醉意了。
  太子李偲摆手令舞女退下,起身跪在地上,拱手道:“儿臣叩谢父皇一再宽容盛宠儿臣,请父皇多饮几杯!”
  “偲儿孝顺,朕喝的也差不多了,天色已晚,传旨,摆驾回宫!”皇上朗声道。
  “父皇请慢走,儿臣尚有要事启奏!”李偲急忙喊道。
  “喔,偲儿有事速速奏来!”
  “父皇认为儿臣这个太子合格吗?”
  “你以前是有些荒唐,这些日子,朕已看出,你改过了,还算合格吧!”
  “那么,就请父皇即刻下诏禅位于儿臣!”李偲一字一句的说。
  殿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王德妃、赵淑仪手中的玉杯竟然摔落到地上了。
  江枫似乎并不太吃惊,语气轻淡:“朕还年轻,并不打算禅位,怎么?偲儿等不到朕驾崩,就想称帝了吗?”
  “父皇向来对儿臣颇有成见,儿臣担心早晚有一天大皇兄或是二皇兄会代替偲儿入主东宫!”李偲毫无掩盖,开门见山的说:“父皇禅位于儿臣之后,仍为大唐至高无上的太上皇帝,国家大事仍可做主决断,这样既成全了儿臣,又乐得清闲,岂不乐哉?”
  “李偲,你的意思是朕非禅位不可了?”江枫冷然问道:“朕想知道,若是朕执意不肯呢?你会怎么样?弑君自立吗?”
  “儿臣不敢!偲儿当然记着我们的父子之情!”李偲恭敬地叩头后,站起来,语气很低缓:“东宫总管叶利,侍卫统领马玉飞不敬太子,图谋反叛,已被儿臣拿下问罪,而今东宫防卫任务由儿臣的娘舅副统领崔勤主管,一旦他手下侍卫为儿臣打抱不平,做出对父皇不利之事,儿臣可能控制不住局势!”
  公然的威胁,使沈后又怒又愤,叱喝:“太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迫君禅位,乃是大逆不道的谋叛重罪,别说是太子之位,可能东宫上下,你的外戚一族,皆会性命不保!太子若此刻向皇上认罪,皇上自会念及父子之情,不予严惩!”他又转向崔妃:“崔贵妃,你就不劝劝太子吗?”
  崔妃的笑容满含着胜利者的得意:“偲儿身为皇太子,却不受父皇喜爱,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请皇上提前传位,是正常的事,臣妾管不了。”
  江枫淡淡的说:“崔芙蓉,纵容偲儿叛乱谋篡帝位,希望你不要后悔!”
  “哼!这个方案还是臣妾为偲儿想出来的,怎么会后悔呢?”
  “你们母子以为稳操胜券,万无一失了么?”江枫伸手端起一杯酒,仰头喝干,不经意的问。
  “这是在东宫,偲儿是东宫的主人,皇上的大军都不在这里,臣妾当然以为偲儿这个皇帝是当定了的!”
  李偲取过一张龙纹纸,铺放在皇上案前,拱手道:“儿臣恭请父皇下诏,即日禅位于皇太子李偲!”
  江枫默然不语,从容的举杯又一饮而尽:“偲儿,为朕准备的酒真是香甜可口,只是,偲儿,你有没有做好失败之后的打算?”
  李偲给自己壮了壮胆:“儿臣不敢冒犯父皇,只想尽快继承父皇的帝位。”
  雍和殿门口,崔勤引着数百侍卫鱼贯而入,列队两侧,崔勤手扶剑柄,大步跨上白玉台阶,数百人冲进殿门,引来的轻风刮得众妃历历生寒,个个惊骇交加,玉面泛白,惊恐的望着皇上。
  崔勤在丈外跪下拱手:“请皇上顺应天意,下诏传位太子!”
  江枫仍然不紧不慢的饮酒,毫不在意。
  “父皇,请您立刻下旨!”李偲往前凑了一步。
  崔勤双目射着两道凶狠的光芒:“皇上若是不肯,东宫数千侍卫,可能会愤而弑君!”
  “很好!”江枫淡漠的语气:“朕宁可被弑杀,也不拟禅位诏书,谋乱的太子怎么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大唐天子?”
  李偲着急了,而今他已经骑虎难下,今日若不能取得皇位继承权,下场一定很凄惨,父皇不将我凌迟碎剐才怪,他欺身而近,出手如风,迅即点了江枫几处穴道,语音都颤栗了“父皇,恕儿臣不孝,得罪了!”他手中长剑直直的平放在皇帝身前。
  众嫔妃全都惊叫出声。
  沈后坐在皇上身侧,只微微诧异,并不慌乱:“皇太子,你本来可以等到正式成为大唐皇帝那一天,却听信奸邪挑唆,弑君犯上,会与史朝义、安庆绪一样被千古唾骂的!”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本王要当皇帝,除外什么都不管!”李偲心里无比恐惧,大吼一声。
  崔妃在一旁,毫无半分愧意,反而有些嘲弄的口气:“皇上,答应偲儿吧!你忍心让亲生儿子成为弑君杀父的逆子,而不耻于天下吗?”
  江枫怒气横生,这个贱人,这些年偲儿就是在她影响下成长为心地狭隘,鄙劣无耻的人,她不但不劝儿子尽忠尽孝,反而把儿子犯上作乱的言行说得十分合理,说是我迫偲儿成为弑父的逆子,真后悔当初听从琴儿、珍珠劝告,让她拥有亲生儿女,这种女人,就该让她在冷宫苦熬至死。
  “李偲,朕佩服你的勇气和胆识,弑父自立不是任何人都有这个勇气的,动手啊!”江枫的语气依然淡淡的:“朕很想亲眼看看自己的儿子如何让他的亲生父亲三尺剑下溅血而亡!”
  父皇的话深深的震痛了李偲的心,他忽然间汗如雨下,右手剧烈的抖动着,手中剑几乎握不住要掉下来,显然,他也在害怕,他的长剑对着的可是生他养他,又给了他富贵荣华的亲生父亲啊!当年听说大哥因为误会父皇害死他的亲娘,恨之若骨,口口声声要杀父报仇时,都不敢下手。又闻安庆绪和史朝义杀死父亲时,也都没有露面,难道我李偲因为帝王的大位真的要对亲生父亲下手吗?
  “偲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崔妃又惊又急,生怕儿子变卦:“你若迟疑,会让你的妻妾儿女与崔氏家族身首异处的!”
  李偲面色涨得通红,面对着父皇威赫的气势,与镇定的神态,他感到浑身轻飘飘的,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滚落,他猛然间顿悟,世上任何名利、权势都不能盖过骨肉亲情,他弃剑,伏跪地上叩头:“儿臣不能弑父,不想千百年后仍遭唾骂,在史书上留下恶名,父皇请恕儿臣糊涂!”
  崔勤惊出了一身汗,顾不得多想,突然持剑纵过,手中剑飞快的刺向江枫胸口:“太子殿下不忍心弑父,就让微臣来代劳吧!”
  他的剑没有刺中皇上,却被皇上右手两根手指夹住了剑尖,只见江枫跃身飞起,一脚踢到了崔勤。
  雍和殿外人声鼎沸,一个侍卫进来禀报:“太子殿下,御林军统领萧畦将军已率三千御林军包围了东宫,萧畦与郭源等人已到殿外!”
  李偲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到父皇用手指夹住剑尖便知自己根本就没有点住父皇的穴道。此刻,才知后怕,感到自己落进了父皇的陷阱中,幸亏我悬崖勒马,在大军到来之前弃剑,这样,或许可以留得性命,再或可以保住家眷子女的命。
  萧畦与郭源已率领御林军冲进大殿,两侧的东宫侍卫全都弃下兵器,伏地叩头。崔妃心里害怕了,凉透了,东宫的侍卫也惧怕皇上天威,不战而降了。她慌忙离座,叩头请罪,求皇上宽恕。
  “崔芙蓉,你不是说过不会后悔的吗?为何又向朕求饶?”江枫冷然问道。
  “臣妾该死,只求皇上看在二十多年夫妻情分上,饶恕臣妾吧!”崔妃的玉面白的似雪,白的如纸,娇躯微微颤抖着。
  “臣等救驾来迟,皇上恕罪!”萧、郭二人跪在地上拱手说。
  “这个时候正好,如果你们来得太早,朕怎么能看得出自己的亲人对朕是什么样的心思呢?”江枫低低的叹气,面色瞬间布满苍凉:“朕这个父亲当得还不算太失败,朕的亲生儿子没有把剑刺进他父亲的身体!”
  “父皇,儿臣糊涂,儿臣罪该万死,只求父皇饶儿一命!”李偲叩头说。
  郭源冷漠地说:“有弑父想法就已当诛,何况还付之了行动,太子殿下,把大唐的律法当成儿戏吗?”
  萧畦抱拳道:“请皇上下旨,崔氏、太子如何论罪?”
  江枫缓缓地在玉阶上漫步,心中是酸痛的,是难以言说的痛苦的,有人说过只有最亲的人才会互相伤害,伤得最深最重。
  “偲儿,你们母子就不奇怪朕为何会早有准备??”
  母子两茫然抬头,充满了疑惑。
  江枫无限感概:“若然无人向朕告密,你们母子的计划的却周到,朕也从来就没有防范过你们,因为,你们都是朕最亲的人.....”江枫语气沉重,心痛难抑:“今日,朕定当毁于恶妻逆子之手,成为上下五千年历史长河的罪人!”
  江枫步履沉沉的走下玉阶,心里的苦涩无以言表,我一直想看历史怎么样改变我,让我不得不废掉李偲,原来就是这样的。历史啊,真的是不能抗拒的,无论你想怎么做,最终依然是徒劳。
  “是谁向父皇告密?”李偲吃惊地问:“叶利,马玉飞根本不知道儿臣的计划,何况他二人已被儿臣囚在地牢中!”
  江枫从衣袖中取出一张字条递给李偲,上面写着:“臣媳徐氏密报父皇,太子与母妃欲与皇孙满月宴上迫君禅位,望父皇小心谨慎。”
  “徐妃真是一位深明大义的女子,不愿让朕父子相残!”江枫悲叹一声。
  “父皇,臣媳的却不愿皇室父子相残!”太子妃徐靖雍容端庄,英风侠骨怀抱幼子,走进殿中,跪下叩头:“还请父皇仁慈、开恩,饶恕母妃与太子性命。”
  原来徐妃那天深夜欲找夫君李偲,来到前书房外,正听见李偲母子与陈晓东等人密谋,她吓得花容失色,徐氏本为京中一个六品小官之女,却生性慈爱,视名利于粪土,一切都看得很淡。几年前,皇上下诏为太子选妃,她从上千美女之中被册立为太子正妃,从此,徐靖一直想做个贤妻孝媳。却被婆母崔贵妃百般排斥,嫌其出身寒微,呼来喝去,正眼也不看他一下。
  这几年,常常听到崔贵妃与太子在一起抱怨皇上,真不明白,他们母子,一个位居东宫,未来的天子,一个深受君王恩宠,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竟要密谋弑君篡位,料想劝他们也无用,搞不好,这对凶残的母子,会杀我灭口。
  但是如果失败,李偲的妻妾子女,皆会满门灭绝,为了刚刚出生的儿子和两个女儿,我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徐妃思想了好久,才决定向皇上告密,希望父皇念及此情,能够饶恕太子的糊涂,保全东宫一干人性命。
  郭源愤愤不平,身为皇太子的李偲竟敢弑杀君父,可恶之极,他拱手道:“皇上,弑君篡位罪无可恕,臣请皇上下诏,诛杀崔贵妃与太子李偲。”
  江枫悲悲的叹息:“偲儿总算还记着父子的情分,没有对朕下毒手,先把崔氏与太子李偲押入天牢,让朕想想再论罪,萧畦,朕命你带御林军,把陈晓东、崔勤二人的家眷子女悉数拿下,立即押赴法场,一律枭首示众!”
  萧畦略一吃惊,按照大唐律,谋反者的家眷中,十五岁以下、七十岁以上男丁可以免死,发配边疆,终生服劳役,女子没为官奴。然而皇上却下旨,两家无一例外的枭首。可见皇上是如何的痛恨他们挑拨父子之情。
  萧畦估计的很对,江枫就是憎恨陈晓东、崔勤挑拨离间他们父子之情,才一怒之下,要把两家斩尽杀绝。
  太子弑君篡位未遂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天下,朝野震惊,大臣们心里明白,皇上根本就不该立李偲为储,优秀的皇子有好几个,发生这样的事,十之八九的朝臣上书,请旨废杀贵妃与李偲母子。
  江枫苦苦捉摸了许久,李偲虽然荒唐,没有主见,但是心底还是善良的,面对生父依然不忍下辣手,我已经杀了一个亲生子,不想再在分别即将来临之际,再杀一子,通儿草菅人命,害的是他人,无力援救,不得不杀,而李偲只是伤害我,做为父亲,都很容易原谅自己的儿女。
  半个月后,李轩、李适兄弟班师回朝,上殿见君,交还尚方宝剑与元帅大印,才知晓京中发生的事。皇上征询二人的意见,问他们当如何处置李偲母子。
  李轩最先发表看法:“儿臣以为这是家事,儿弑父,应当算是家事吧!只要父皇原谅三弟,即可从轻处罚。”
  李适深表赞同:“父皇可念三弟一时冲动,最后悬崖勒马,良心发现,不致造下大错,饶恕三弟吧!”
  江枫得到两个儿子的支持后,不理会大臣的奏疏,颁布圣旨,贵妃崔氏、太子李偲废为庶人,崔妃打入冷宫,李偲囚禁宗人府,东宫眷属免去刑责,着即日搬回原郑王府居住。
  崔妃又恨又怨,成王败寇,莫可奈何,今后只有与儿子永远分隔,在冷宫凄凉地过一生了。宫女、太监已把她的随身衣物收拾完毕,她哭哭啼啼的随着御林军离开了富丽堂皇的长春宫,无论怎样,我们母子能保全性命已经不错了。
  皇上接着又下旨意,册立雍王李适为皇太子,即日移居东宫,使命完结之日已迫近,他不想再玩游戏,再立其他皇子了。
  李适连上三封奏表,请辞储君之位,建议父皇改立大哥李轩为太子,皇上不允,退回奏表,派人强制性的把李适的妻妾子女接近了东宫。
           

 楼主| 发表于 2013-4-21 06:56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20 06:49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世事茫茫难自料

      四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同胞舍己胜孔融

       李适是个心胸开阔、把一切都看得很淡的人,以前,三弟为太子,他真心辅佐,从不吝啬得把自己的满腹才华、一身武艺倾囊相授,每当三弟做错事时,他都真诚的帮助他认清过错,及时改正,这次发生如此大事,他痛心疾首,恨自己不在长安,不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他没办法请求皇上保留李偲的太子之位,三弟被废后,他希望大哥李轩被立为太子,可是,父皇不肯听从他的建议。坚持要册立自己做这个太子啊!
  雍王李适被册立为皇太子之后,皇上每天都要把他招到御书房,教他学习治国之策,父子两朝夕相对,感情日夜加深,江枫发觉这个儿子竟然有着难以想象的治国才能,庆幸自己,不,应该是庆幸大唐还有李适这样优秀的继承人,真的不枉来此走一遭。
  在欣慰之际,江枫又觉得很气愤,那是因为那收到了一封有着一百零七位大臣签名的奏折,另外,韦见素、崔光远、张仲义甚至郭子仪、李光弼等德高望重的老臣都接连上书,所说都是为着同一件事。
  江枫非常愤懑,为什么这些老臣都会这么想?他们为何要给我出这样的难题?他们凭什么认为轩儿一定会起夺位之心?他数日不朝。所有奏疏一律都留中不发,他希望这些大臣们知道皇上生气了,自动收回他们的主张。希望他们知道这样要求实在太伤我父子之情了。
  这日早朝刚过,忽报丞相韦见素与礼部尚书郭姣姣求见。
  御书房外,一株株烂漫娇艳的鲜花,争相竞艳,从窗口望过去,风吹过,落英缤纷,漫天漫地都笼罩在这金光灿烂、灼灼生辉的如诗美景中。
  韦见素拱手道:“郭小姐先请!”
  “韦大人,下官认为这是在逼宫,大逆不道,是否不妥!”郭姣姣肃容道。
  “为了大唐江山千秋万代,为了社稷长治久安,也为了将来不生动乱,祸及苍生,郭小姐,老夫求你了,你的话皇上最看重,请你一定要坚持!”韦见素万分严肃的口气。
  郭姣姣莹莹凤目满含忧郁,叹了口气,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御书房,行拜见君王之大礼。
  “两位爱卿平身!”皇上和声说:“朕今日临朝了,二位有事怎的没有在朝上奏报?”
  “请皇上叱退侍从!”
  江枫摆手命宫女、太监退下,他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两人的来意。
  韦见素躬身道:“启奏皇上,臣与一百多位大臣联名上表,请旨处理楚王之事,不知皇上为何不曾批复?”
  江枫起身走下玉阶,来到韦见素、郭姣姣面前,缓声道:“韦爱卿,轩儿这孩子曾经做过对朕不利的事,然而那都是误会,何况这些年,轩儿的为人,有目共睹,忍让有度,从无争斗言行,你们为何一定要朕杀他呢?”
  韦见素轻轻望了望郭姣姣,用眼神示意她回话,郭姣姣虽然不太情愿,也抗拒不了而今朝廷的这股潮流:“楚王乃是皇长子,能力非凡,在朝野心中,分量不次于太子,皇上废长立幼,楚王能甘心么?历代以来,若果不立长子,为了永绝后患,皇帝都只有忍痛赐死!”
  江枫听到此话,转问韦见素:“韦爱卿现在也有五子,如果将来你让次子承袭安国公爵位,是不是也要杀了长子啊?”
  “皇上,君王与臣子不同之处就在于,臣子的官爵再高,也不过金银爵禄而已,而皇上的太子承袭的可是整个天下,这对皇子们来说,实在是太诱人了。”韦见素躬身说:“所以.....”
  “韦爱卿的意思是说为了皇子不起争斗,朕应该杀了所有的皇子,这样就能永固太子大位了?”
  韦见素、郭姣姣听出了皇上语气之中的怒意,忙跪下叩头:“臣不敢,请皇上恕罪!”
  “韦见素,你好大的胆子,公然挑动群臣迫朕诛杀亲生子,你居心何在?”江枫忿然掷过一只玉杯,喝道。
  韦见素只是叩头,没有说话。
  郭姣姣接口道:“皇上息怒,所有皇子之中,唯有楚王,无论实力、才智、人缘皆可与太子抗衡,作为长子,未得立储,将来楚王一旦生出二心,太子的地位难以保全,为了不致祸害朝野,皇上应该忍痛割爱,为了大局牺牲个人感情,当机立断,赐死楚王,以绝后患!”
  江枫赫然转身,厉声叱问:“郭姣姣,女人应该是温柔仁慈的,可你也同他们一道要朕无罪而诛杀亲生儿子,他是朕的亲骨肉,你们不知道么?你怎么如此狠心?”
  郭姣姣感到皇上真的生气了,沉默良久才开口:“皇上若是实在不忍心舍弃楚王,还有一个办法可行!”
  “还有什么好办法?”皇上的火气略略消解,急问:“两位起来说!”
  郭姣姣一字一顿的说:“改立楚王殿下为太子。”
  江枫听得一惊:“适儿是嫡子,如果改立轩儿,照你们所说,也难保适儿不起夺位之念,你等同样会要求朕杀了适儿!”
  韦见素上前一步,躬身说:“皇上,楚王是皇长子,长子立储,合乎祖制。太子是次子,心里能够平衡,这样既可以保全楚王,又使皇室不起争斗,两全其美啊!”
  江枫走回玉阶,落座龙椅上,淡淡的说:“朕看你们这帮大臣,都是吃饱了没事可做,瞎参合朕的家务事,更是仅凭意念想当然,凭什么认定轩儿一定会造反,适儿就一定不会反?适儿的皇储之位已定,却让朕无故废黜,则更是心意难平,这是制造矛盾,动乱的根本。”
  “皇上,历代帝王都是这样,有时为了大局,只能舍弃父子亲情!”郭姣姣说。
  “朕实话告诉你们,朕不会改立,适儿为储为君,那是天命使然!”
  “那么,皇上,请当机立断,赐楚王死!”韦见素又再次跪下说。
  江枫又气又恼:“这是说,如果朕不废黜偲儿,还要把轩儿、适儿都杀了吗?”
  “为了天下安定,皇上必须这么做!”
  江枫默然不语,他们说的也有据可查,古代帝王,的确有过不少这样的先例,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牺牲轩儿,他们众口一词,牢牢抓住这个古例,自己虽然为皇帝,也的用道理去说服大臣,而不是用皇权威压。他急急搜索着脑海里存下的典例。
  “韦见素,你身为朝廷重臣,应该熟知当年玄宗皇帝的事吧?”江枫心平气和的说:“玄宗乃是睿宗皇帝的第三子,睿宗册立三子平王为储,长子、次子都没有死,他们也都甘心臣服,难道现在与当初的情形不一样吗?”江枫终于想起了这样一个事例。
  “那是宋王李成器谦让有度,不与三弟争功!”
  “爱卿认为轩儿就心胸狭窄,不肯谦让吗?”江枫反问。
  一时间,韦见素没有更能说服皇上的话来反驳,沉默不语了。否定的道理必须要一大堆,而肯定的理由只要一个就足够了。
  “你们两位先回去,朕自有主意。”皇上语气转得严厉:“韦见素,这件事你不得拿到朝堂上去说,否则,当着诸位皇子的面,朕会以挑拨皇室父子亲情的罪名先杀了你。你最好相信朕不是和你开玩笑!”
  江枫担心迂腐、固执的韦见素会把这件事与当年迫立太子之事一样在朝堂上公然说出,那就严重伤害父子感情,是以先警告韦见素。
  韦见素并不蠢,当然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当殿提出,要皇上杀亲子,无论你有多忠心。都会惹恼皇上。
  日暮时分,晚霞满天,夕阳斜射进御书房,投下斑驳迷离的光影疏环,树枝摇曳晃动,使得御书房里的陈射也跟着摇晃起来。江枫的心也飘忽不定,惆怅难受,晃动眩晕。
  顺仪公主李永佳垂首走进,她神情含着无限的忧郁,面色纯白,不是健康的白,步子缓慢而沉重,显然,她已经知道群臣上书要求赐死皇长子楚王李轩之事了。
  江枫万分怜惜的望了她一眼,就没有勇气再看她第二眼,埋头翻弄着书稿,表面看去他平静无波,其实心潮汹涌,与心爱之人可望不可即,不得不压抑情感,对于两个人都是一种深重的折磨。
  “皇上,韦见素聚集朝臣,要你杀轩儿,是真的吗?”李永佳迫不及待的问。
  “是真的!”江枫拿起御案上的一摞奏表:“这些全都是大臣们的奏疏!”
  李永佳怒气横生:“韦见素这个居心不良的混蛋,挑拨皇室亲情,该死的是他,轩儿有哪里得罪了他?”
  “佳佳,韦见素的言行虽过,但也的确是为了国家社稷,朕不能加罪于他!毕竟历朝历代,有过这样的事发生,帝王不立长子,就,只有杀之!”
  李永佳泪如泉涌,双膝跪下,低声泣道“江郎,我求求你,千万不要,轩儿是皇兄唯一的亲子,求求你,为他留条根吧!况且,轩儿这些年心如止水,从未有争储之心,佳佳曾经非常的感激你,你肯把轩儿视为己出,关心疼爱,又给了他富贵荣华,你若不肯相信他,就把他废为庶人,夺去一切爵禄,只求你留下他的性命!”
  江枫走过来,双手扶起李永佳,一双星目深情地望着她:“佳佳,若非为了历史发展需要,我会让轩儿继承皇位。但是,史书上只有唐德宗李适,所以,我不能让自己数十年苦心维护的史实偏离正轨,并非因为轩儿不是我亲生而排斥,你相信我所说的话吗?”
  “我相信!”李永佳抬起泪脸,她的一双动人的凤目流露出忧虑和不安,更显得楚楚诱人,令人生怜:“江郎淡看功名利禄,绝不会因为轩儿身世而弃之门外。江郎,我担心你顶不住朝野压力而迫不可耐的伤害轩儿!”
  “你放心,在我心目中,轩儿与其它皇子是一样的重,”江枫轻轻拭去李永佳腮边的泪水,柔声道:“我爱轩儿,因为他自强不息,正直仁义,我常因能做他名分上的父亲而自豪,对他的爱甚至超过其他儿女。我是大唐天子,大臣们再刁钻,没有我的允许,世上无人敢动轩儿一根手指!”
  “我相信你这些年对轩儿发自内心的爱,为了我,请你设法保住他,佳佳永世对你感恩戴德!”
  李永佳走后,皇上传旨,宣太子李适即刻入宫。
  阳春三月的御书房外,柳枝在窗前轻摇,偶尔有粉色的蝴蝶翩翩飞过,阳光的味道是恬适舒爽的,御书房内静静的,隐约听见燕子轻婉的鸣叫和皇上的手翻动书页的脆薄声响。
  玉阶之上,几名宫女、太监静立,有一个清秀的小太监正在阶边角落燃点皇上素喜的檀香。
  李适恭敬地拜倒:“儿臣叩见父皇!”
  “适儿起来吧!”江枫抬头问:“适儿,你以为你大哥为人如何?”
  “大哥心胸宽广,漠视功名权势,与儿臣手足情深,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哎!”江枫轻轻的叹息:“适儿,朕的三弟李倓也是一位潇洒世外,不争功业的好人,却未能逃过**奸邪的残害,冤死泉下!不料,当年的悲剧今番重演,群臣生恐你大哥生二心,联名上书,要朕杀了他!”
  “啊,父皇!”李适大惊失色,慌忙跪下哀求:“父皇,千万不可,大哥绝不会有夺位之心,求父皇不要伤害他啊!”
  江枫沉默半响:“他们说的有道理,如果现在,朕杀轩儿,只是他一个人死,若是将来,你继位为天子,很可能使他这一脉销声匿迹,满门诛绝!”
  “不会的,父皇,儿臣向重兄弟之情。”李适万分焦急,不加思索地说:“如果大臣们担心大哥生谋逆之心,儿臣愿请父皇改立大哥为储。”
  “适儿,大臣们的意思,你们兄弟才智相当,实力足可相抗,你们二人无论谁为太子,另一个必须要死,你明白吗?”江枫哀怨的眼神深深地望了儿子一眼。
  李适面色含着一丝苦涩,不觉间滑出几滴泪珠,“父皇,儿臣宁愿一死成全大哥,不让父皇为难,只要父皇改立大哥为太子,儿臣心甘情愿自刎,以绝后患,维护天下安定。”
  江枫大为震撼,适儿真是好孩子,自己之所以这么说,就想试探适儿,心里怎么想的。他不可能明白,不可抗拒的宿命,今日的话应该是出自他的肺腑之言。
  “适儿,如果朕改立轩儿为太子,你真的甘愿献出生命?”江枫又追问。
  李适回答得很快,很坚决:“请父皇钦赐宝剑,儿臣立刻自刎!”
  江枫心里升起无限的感动,良久才说:“好了,适儿,你先回去,朕想想吧!”
  目送儿子伟岸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一股清风随着开关大门直刮而进,江枫的心被这股冷风吹得心灵颤栗,帝王之家真的是太冷酷无情啊!
  同时他又感到很欣慰,适儿的心晶莹剔透,愿意舍己成全兄长,这是何等的慷慨与高尚?把即将到手的万里江山拱手相送,并愿为之付出生命,这样心存高义的人才是天下万民所正需要的英主啊!我借机也试试轩儿,如果他与适儿一样大度,谦逊,愿一死成全弟弟。从今以后这件事到此为止,只要他有一丝犹豫,或是神情有异志,有不甘之色,绝逃不过我的双眼,那就休怪我这个养父无情,唯有杀了他才可保证天下不动乱。
  夜已起更,御书房里静悄悄的,烛火趁着雪白光亮的夜明珠,被夜风一拂,清寒无比。
  大门开了,一阵传报:“楚王殿下奉旨觐见!”
  望着英俊潇洒的儿子恭顺地跪在地上叩拜父皇时那从容不迫的神态,平静无波的样子,江枫心酸酸的,半晌无言。
  李轩也看到皇上黯淡的神情,忽然拱手道:“儿臣知道,父皇疼爱轩儿,心有不忍,大臣们说的对,只有儿臣死,才会断绝将来为祸大唐江山的事发生。父皇尽管下诏,儿臣不敢有怨言。”
  “轩儿!”江枫无比吃惊:“你知道大臣们上奏之事了?”
  “是的,儿臣虽为皇长子,但能力不如二弟,太子之位理当由二弟来坐,虽然儿臣绝不可能会有二心,可是,大臣们不放心,也许二弟与父皇都不相信儿臣。那么,儿臣唯有一死来保证天下太平。”李轩神情依然平静坦然。
  “轩儿,朕对不起你母亲,如果现在为你二弟再牺牲你。你心里就不会有一点怨恨之意吗?”
  李轩泪珠潸然,要说没怨言那是假的,想起亲娘凄苦而短暂的一生,李轩泪如泉涌,但是他说出来的话依然是通达有情:“儿臣身为皇子,这些年蒙父皇隆恩宠爱,已享尽人间天伦和无尽的父爱,知足了,儿臣会当自己是为国捐躯,我是甘愿的!”
  江枫涌起一阵感动,忽然目注儿子:“如果,朕改立你为皇储,你会如何?”
  李轩慌忙叩头:“父皇,不能啊!如果儿臣与二弟必须要死一个,那么儿臣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能伤害二弟!”
  “轩儿,如果你做太子,你二弟就不用死了,”江枫随即又说:“长子立储天经地义,朝臣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可是,父皇,儿臣的能力、才识都不如二弟得人心,得民心者天下昌盛,为了大唐江山千秋万代,儿臣宁可抗旨也不接受。”李轩铿锵的语句:“请父皇勿以父子之情为念,帝王之家本来就不同于百姓家,请父皇下旨,赐儿臣,一死!”
  江枫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李轩,他以自己细腻的观察力看得出,李轩不是做作:“轩儿,今天的话全是你肺腑之言吗?”
  “若有半句不实,愿受天打雷劈!”
  “好了,你的心意朕已知晓,如果实在别无他法,朕就成全你舍身成仁的气概!”江枫语气沉重:“与你的妻儿好好地享受几日天伦吧!”
  江枫最后这句话等于是告诉李轩,他的父皇一定会杀他。江枫是故意说的有点明白,又似乎是模陵两可,考验轩儿会有什么反应,时间最能试出人得真实一面,如果轩儿心口如一,那么他就坦然面对,不能有丝毫行动。如果他口不从心,就会想别的办法来自救,甚至可能暗暗策划谋反,更或是弑杀君父。若果那样,我就真的要杀了他。
  皇上暗暗召见萧畦,派出密探,监视楚王府的一举一动,李轩会见什么人,与谁来往密切,一天十二时辰的言行务必弄清楚。
  两个多月过去了,楚王李轩一切正常,毫无异动,只是终日与妻儿在王府寸步不离的亲热相处,真像是在与妻子儿女们做诀别,没有与任何人来往接触过,谢绝来访。
  皇上听到探子回报,心里无比震撼,这样的儿子还有什么不放心?
  次日早朝,皇上宣旨,今后无论何人再若提出赐死楚王李轩或是改立太子,以欺君罔上、挑拨皇家亲情之罪论处,诛杀三族。
  李轩百感交集,现在才明白,父皇两个月前和他说的话全是在试探自己,幸亏自己心口如一,从未想过与二弟争夺储君之位,更没有为君为帝的野心,否则,这两个月不知道要干出多少十恶不赦之事,那么楚王府上下数千人命都将身首异处,死于非命。
  从这以后,江枫时常召太子李适到御书房,共议天下大事,各种典章制度与国家机密倾囊相授,让适儿学习治理天下,批阅奏表,有时干脆把急需解决的事务交予太子去处理。
  比如延平蝗灾,就由太子李适独立处置,李适一边派户部尚书严运城从国库拨银一千万两,运抵延平救灾,举国上下踊跃捐款捐粮达三千万石,又鼓励灾民捕杀蝗虫,用捕到的蝗虫另外换取相同数量的粮食。
  不论男女老少,以家庭为单位,投身于捕蝗大战中,看到即将收获的庄稼被害虫啃噬一空,老百姓悲愤交加,不分白天黑夜与蝗虫搏斗,仅用十几天便将蝗虫扑灭,连一只虫卵都不曾放过。
  儿子处理国事不慌不乱,谨慎细微,博得天下信赖,江枫非常满意,适儿真是有帝王之才,足可担当天下兴亡之重任。
  先皇十二子兴王李佋为其母讨要谥号,因为兴王之母吴贤仪当初下葬时没有追加封谥。兴王向皇兄上表,要求为其母冠以尊号。按照惯例,帝王死后,其育有子女的嫔妃无论位分多么低微,就是一个最低贱的宫女,只要她为皇上生过子女,既要封为皇太妃,死后追谥为皇妃、适儿非常慎重的处理后,把结果呈报于父皇。先为定王李桐之母卫昭仪加“贤洁太妃”之号,再为长乐公主之母傅才人加了“昭义太妃”的名号,襄王李璜,郔国公主之母罗婉仪加了“恭慈太妃”尊号,最后追封吴贤仪为“慈德皇妃”的谥号。这样朝野上下、**之中都得到了满足,无人再有异议。
  江枫心里暗喜,适儿处理事务面面俱到,人人信服,别离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应该把朝廷大事逐渐淡漠,放手让适儿去全权处理。等到大历十四年八月一日,历史上唐德宗李适即位的那一天,自己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卸下千钧重担,他则在宫中专心陪着小女儿,教她学说话,听到刚满周岁的女儿吐字不清的呼唤着“父皇,母后”他感到无比的幸福。
  江枫几乎是夜夜留宿沈皇后的昭阳宫,白天黑夜都不肯走。
  沈皇后看到皇上疏于国事,大为着急,想劝他,又不好开口,几个月过去了,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赖在昭阳宫,很少出过宫门,有时一个月都不去上朝,沈皇后实在忍不住了:“皇上恕臣妾直言,皇上春秋正盛,当自行处理国事,怎可把一切都交给适儿?这样会让群臣觉得皇上倦怠朝政,非明君所为。”
  江枫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伸懒腰,笑道:“朕的任务就快完成了,不出一年就将由适儿即位,朕怎么不让他好好的历练?树立太子在朝臣心中的威望?”
  “皇上,臣妾已经听到你说过很多次任务完成之事,什么任务?难道为君称帝是在完成任务吗?”沈后不解。
  “对所有为君者来说,是一种愿望,一种荣光,求之不得的毕生之志,而对于朕,做大唐的皇帝的确是在完成历史赋予的任务,”江枫轻声说:“珍珠,你不会明白的,你也不需要明白,朕多陪你一日是一日,如果有一天,朕突然消失不见了,你不要伤心,难过。无论你的豫郎身在何方,天上人间,心都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皇上,你的话让臣妾好害怕!”沈后慌忙扑在他的怀里,一双柔目含着一缕惊恐和不安,身子也有些发抖。
  “珍珠,不要怕,这一切都是宿命,非人力所能操控,你有了适儿,他将成为主宰天下的大唐皇帝,如当年母后拥有朕一样,含饴弄孙,安享天伦,这就是属于你的幸福啊!世事难测,朕不可能永远陪着你。”江枫搂着她,安慰着,心中却说:珍珠,对不起,三十年的相聚相伴,我很快要离开你了,你要保重,设法忘了我吧!就当我已经死了,这样会减轻将来独自长伴孤灯的痛苦。
  沈后依偎在夫君怀里,久久不愿离开,她好像也感觉到他们夫妻相伴之日不会太长了。此后的日子,她再也不劝皇上去临朝了,更多的时间都是与丈夫下棋、绘画、谈诗论文,有时两人在一起抚琴吹笛,使生活多彩多姿。
  这近一年的时间,江枫很少过问国事,适儿向他奏报处理后的每一件事,他都大肆夸奖一番,尽管有的事非他本意,他也顺水推舟,并不反对,每隔一二十天,也上一次早朝,听取百官对太子处理国事的意见,要他们畅所欲言,他听到的大多是对太子的赞赏,对他的人品,才能口服心服。
  有时候,江枫也会偶尔走进钟翠宫,去看看王婉春,这个虽然与他没有几次夫妻之爱,为他生了一个女儿的女人,闲谈几句,时时关怀。再去儿女们家里坐坐,大部分的精力都是黏在皇后身边。整整一年,江枫很少与李永佳相见,他们永远相伴的日子即将到来,将会厮守到白头,而这些儿女妻妾,是他舍不下的,牵肠挂肚的。他多想把他们也带回未来啊!那样可以与儿女们不分离,可以继续享受人间的天伦之乐,该有多好?
  然而,这不过是一种奢望罢了,儿女们是李豫名分上的后代,应当留在大唐生活,沈珍珠则更不能随他而去。未来不允许有两个老婆,这也是他的一大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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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世事茫茫难自料

      四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功成正当身退时

       江枫几乎有点急躁的在等着八月一日的来临,他心情其实是矛盾的,八月一日之后,他可以与心爱的佳佳比翼双飞,白头偕老,他喜不自胜。八月一日之后,他却要永远告别妻妾与数十亲生骨肉,永远不能见,他又心如刀绞,痛苦不堪。无论他是怎样的心情,时间也是一天一天的走向大历十四年的八月。
  就在他即将颁布禅位诏书的前一个月,居然又收到了一封举报贪污受贿的奏疏,他已经有十年没有收过这样的奏报表了。内容是卫尉卿辛明川为其亲友帮腔对付邻居,邻居为了大事化小,送他一千两黄金外加一串翡翠项链,而后来,这邻居又气愤难平,自己倾家荡产才凑上这些东西给辛明川,他的亲戚仍然霸占了自己的田产。
  江枫接到奏疏后,命太子李适独立于大殿上公开审理此案,皇上驾临亲视,太子李适把一干涉案人员传到,有条理有脉络地抽丝剥茧,把案情审理的泾渭分明,做了如下判决:辛明川身为朝廷命官,受贿一万两银子及贵重首饰,判斩立决!辛明川的亲戚慕容凯欺压良善,判入狱五年,并将受贿的银两返还原主,田产也如数发还邻居。江枫一直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冷眼旁观着儿子沉着、冷静的处理此事。十分满意,适儿的能力绝不比自己差。当太子李适把结果呈送父皇面前时,皇上御笔一挥,准奏!
  大历十四年六月十八日,代宗皇帝于早朝时下诏,于本年八月一日正式传位于皇太子李适。命朝廷有司准备太子即位大典。
  “父皇,儿臣对治国之策尚不甚解,岂敢僭越尊位?”李适急忙跪下拱手说:“父皇龙体安康,还应当多多教导儿臣。”
  “适儿不必谦逊,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天下臣服,朕这些年也累了,想安度晚年,与你母后享享清福啦!”江枫含笑。
  李适诚惶诚恐,始终不敢受命。
  “适儿,朕已经下诏,难道你要抗旨吗?”江枫严肃的口吻:“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朕还会仔细的传授你治国理政的经验,相信自己,你是大唐承前辟后的一代圣君,众位爱卿,你们认为朕的太子合格吗?”
  “太子殿下英武仁德,天下敬仰,”群臣整齐的跪下,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沈后见到皇上打定了主意,不便再多劝,否则就有干政之嫌。
  初秋早晨的上林苑,太液池上,处处凝结着经久不散的淡薄雾气,上林苑南端几株枫林,树叶泣血殷红,在秋阳下更加红彤明艳,上林苑百花凋零,一切都是为了成为秋的光临,四外挂满了这个时节唯一盛放的菊花,金黄色、黄褐色、洁白色、蔚蓝色、胭脂粉、素玉枝、君子兰、玉堂春,锦绣多姿,色色都是极名贵的品种。如此艳丽繁荣,大有一种春光已去重又返的景象。
  江枫与沈皇后手牵手行走在御苑中,彼此靠的很近,俨然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今年已经四十多岁的沈皇后看上去仍如二十许人,风采依旧,体态纤柔,肌肤细腻,双目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皇上,臣妾今后能与你经常漫步携手于此,畅享人世欢乐,不再有压力,生活该是何等的美满?”沈后仰头望着夫君,一丝忧郁的眼神:“可是,臣妾觉得不真实,生怕这都是梦,我们夫妻三十多年,好像从来就没有这么放松过吧?”
  江枫无限爱怜地望着沈后,笑道:“哪有做梦做三十多年的?朕同你在一起,这是最真实的!”
  “月满则会亏,臣妾觉得人生太美满了,人的一生真的会有这么的顺利吗?”沈后已经觉察到了皇上的反常言行,不由她不去想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珍珠,你认为我们这大半生的经历顺利吗?多少坎坷艰难,几许悲欢离合,这不正是人生旅途的真实写照吗?”江枫拥住她柔声说:“适儿为君,这是命中注定的,并非偶然,你不要胡思乱想!”
  沈后略惊:“皇上,你说适儿即位乃是命中注定,那为何会立李偲为太子?”
  江枫目注远方已开谢的白兰花,半晌才道:“朕是为适儿转移目标,李偲生性好斗,如果一开始就立适儿为太子,以偲儿好强的个性,会惹来无数的麻烦,”他忽然低低地说:“其实,就算偲儿没有做过弑君之事,在今年八月一日之前,朕还是会废李偲而立适儿承位,这便是宿命!”
  “这对李偲也太不公平了!”沈后低低地叹了一声。
  “是的,对偲儿不公平!”江枫接着说,“以前朕会这么想,朕好像在戏耍李偲,立他为储又不让他做皇帝,是以多年以来一直在宽容他。可是后来发生那样伤害父子感情的事,朕对他的歉意几乎没有了,他是咎由自取,若非朕记挂着骨肉之情,绝不能让他活在这个世上,怎么说,朕也对得起他了。”
  两个人谁都不再说话,看得出来,他们各自都有很重要的心事,两人隐在菊花丛中,菊花红艳的花瓣随风吹散,纷纷扬扬的落在他们的衣衫上,如九天降落的一阵红灿灿的星芒,远远望上去,美得如神话般让人心醉。
  江枫凝望着沈后依旧光彩照人的玉面:“珍珠,你在宫中三十年,难道就没有一点厌烦吗?”
  沈后不知道皇上为何会这么问,幽幽叹息:“如果不是嫁给皇上,臣妾一见便倾心爱慕的挚爱夫君,臣妾恐怕一天都住不了。”她忽地轻轻而满怀激情的吟唱:“宁愿为你付出一生,宁愿为爱受伤最深,昨夜的泪痕,满身的伤痕,明天太阳依然东升,宁愿为你无悔无恨,宁愿为家奉献牺牲,回首来时路,寂静与风尘,来世宁愿再做你的女人!”
  江枫越发感染,没有说话,而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低声吟唱着:“昨夜的爱人已默默的离去,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你,仿佛在你眼里感到无限的凄迷,像夜雾层层笼罩在你的心里.....别说一生一世,休言地老天荒,分别就在月光明媚的夜境里,破碎的心难填平昨夜醉心的相依,所以我将忘记昔日的你!”
  沈后听到皇上歌声中带着的苍凉凄呛的弦音,心忽地一颤,重重的失落感充塞着内心,凤目含忧:“皇上,为什么要唱这么忧郁的歌曲?臣妾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都不愿离开你!”
  “珍珠,不过是一首普通的歌曲,你也太敏感了!”江枫在她娇靥上亲了一口,脉脉含情的说:“朕与你少年夫妻,老来伴,怎么会离开你?”
  “哎呀,皇上,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不羞!”沈后望了一眼周围林立的宫女、太监,不觉羞红了双颊。
  “我们很老吗?”江枫长啸一声:“如果朕去掉妆容,比轩儿和适儿他们都要年轻,你信不信?”
  沈后将信将疑。
  “珍珠,你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红颜正盛,那么你看看朕!”江枫放下沈后,走到水池边,捧上些清水,浇在脸上,用龙袍衣袖轻轻一拭,想变戏法一样,一张英俊、倜傥、潇洒俊美、年轻的少年男子的脸完整的呈现在沈后面前。
  沈后看得惊呆了,简直有点匪夷所思,“皇上今年应该有五十多岁了吧?怎么看上去还像当年的样子?”
  “你和安娜,佳佳,琴儿都服用了一种药,那是朕从师门带回来的,有使青春常驻的功效,过一年等于半个月,所以这三十年,也不过就过去了四百多天而已。”江枫只能这样向沈珍珠解释。
  沈后今天真的是连番震惊,“皇上五十一岁了,还是二十来岁的容貌,的确比轩儿,适儿他们都要年轻,世上真有这样神奇的事,父亲比儿子还要面嫩,太不可思议了!”沈后又很开心:“皇上的经历如同神话,臣妾看着皇上有一种东西,可以把人吸进去,那又是什么宝贝?”
  江枫微愣一下,明白沈后说的是有摄像功能的手机,遂从袖中取出来,笑意莹然:“你说的是这个吧?这是可以为世间万物拍照的手机,哪有把人吸进去?”他调了调键盘,为沈后拍了一张,他想永远留下沈珍珠的英容笑貌,把相片手机递到沈后手中:“你看看,有没有把你吸进去?”
  沈后惊喜的看到自己的衣着相貌出现在画面中,用纤纤玉手不停地抚摸着这个令她叹为观止的东西。
  江枫默默地陪着珍珠开心地笑着,心中感叹:“珍珠,三十年夫妻之情,本该把手机留给你做永远的纪念。可是我不能把存有几十个儿女相片和你倩容英姿的东西留在这里。那是我今后漫漫人生长路唯一的精神寄托啊!
  夜色已深,周围天际缓缓被黑暗笼罩,秋风拂拂吹来,两人有点凉沁沁的,遂携手走进不远处一座华美的凉亭里,御池的水纹被月光照射,反衬着叠叠波光,如银河降落人世之中。
  江枫命令宫女取来沈后素爱的古筝:“今晚月色明朗,皇后为朕抚琴吧!不要辜负了这大好的韶光!”
  沈后端正坐下,双手扶抚琴弦,默然一挥,曲婉圆润的琴音就随她指间滑落,声音美妙清爽,曲中韵律跌宕,缠绵悱恻,好似在诉说心事,一时间,残枝绿叶,摇曳生辉,就连天上高悬的星光都越发明艳,缕缕悠长音色在云影天光的浅淡中重叠交汇着,遥遥唱和,直弹得花枝添色。微风一吹,月清风高,月影斑驳,玲珑可爱。满园里只剩下琴音缭绕,连夜莺都止住了鸣叫,似在侧耳倾听。
  两个人都痴了、醉了。在优美的乐曲声中徜徉,一旁的宫女、太监也被语音陶醉,忘了给皇上、皇后奉茶。
  一个太监急急飞奔而来,打破了这美妙的场景,老远就跪下禀报:“皇上,皇后娘娘,乐安公主生病了,哭闹不止!”
  一听女儿生病了,江枫急的一咕噜立起来,疾步向着上林苑的出口奔去,沈后紧紧跟随,这近两年的时间里,两岁的女儿一直在大明宫陪着父皇。
  看到心爱的女儿哭的小脸发紫,浑身抽搐,一副难受的神情。江枫心疼的差点就掉泪了,看到几个太医惶恐不安的站在旁边,怒斥道:“还不快给公主看病!”
  “回皇上,公主饮食不消化,并无大碍!”一个太医小心翼翼的回答。
  “没看到公主难受的样子吗?”江枫怒吼:“朕看你们这些太医都是混俸禄的庸徒,快给公主用药,治不好公主,尔等就用项上人头做赔!”他又扫扫一宫的侍从,这些太医、宫女、太监全都伏跪地上叩头,皇上对小公主的怜爱世间绝无仅有,公主真要有什么不测,他们一个个都将性命难保。
  另一个太医轻轻拭了拭面上的汗珠,惶惑地说:“启奏皇上,乐安公主的腹痛不需要用药,只需用热毛巾敷上一个时辰,即可缓解。”
  江枫搂着李雯:“哪儿不舒服?快告诉父皇!”
  小公主用小手捂住肚子:“这儿,这儿,父皇,痛!”
  “快去端热水,为公主热敷!”
  几个宫女应声急忙去端来两盆热气腾腾的水,一张蜀锦纤维毛巾,江枫亲自拧干,温柔的为女儿敷在小肚子上,水凉了又拧,他的双目柔和的望着女儿,几多关爱,无限真挚,一目了然,好长时间过去了,小公主不再喊痛,搂着父皇,甜甜地睡着了。
  沈后看一宫奴才都还跪在地上,忙道:“你们下去吧!公主没事了!”
  江枫深情地凝视着女儿的睡姿,俯身亲吻着,不知不觉间,泪水涌满眼眶,他急忙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低声说:“珍珠,请你以后多替朕照顾雯儿!”
  “皇上说什么啊?”沈后吃惊地问:“小公主有亲娘,还有你这个父皇在身边,用的着臣妾吗?”
  江枫轻轻地从旁边宫女的玉盘中接过一杯茶,一口抿干,叹道:“珍珠,你也知道雯儿那个亲娘,养尊处优,连她自己都要靠奴才们照顾,你办事细致周到,心胸开阔,朕不在宫中时,你要多多费心了!”
  沈后的心中又多了一层隐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安全感。而不是这么日日提心吊胆的生怕夫君突然就离开自己。
  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在江枫复杂、矛盾的心态中很快就过去了,不论如何,他终于可以放下这繁重的担子,恢复自己的本性,那是多么活泼、快乐、自由的生活啊!终于完成了历史任务,将与心爱之人携手并肩返回家园,过一个正常的现代人的生活,开始另一世灿烂的人生。
  八月初一这天早朝,天刚过四更,文武百官便身着暂新的朝服上了殿。
  皇上身着龙袍,头戴皇冠,摆驾金銮殿,今天是他结束李豫身份的日子,是他最后一次穿这身皇帝的衣冠,今日之后,他就恢复了自由之身,三十多年的双重身份,今朝终止,从此他可以与心爱之人过幸福的生活了,他简直有点等不及了。
  太子李适彻夜不眠,被典仪官领着做这个,试那个,演习着明日即位大典的一切程序。天刚三更,就有一大群侍从为他穿戴着天子礼服,四更天,太常卿引着即将登上皇位的太子去太庙祭祖祷告,做完殿外所有程序,才向朝堂走来。
  大殿之上,群臣照例参拜皇上,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皇上和蔼的声音,随即命太监总管何池宣读禅位诏书。
  “奉天承运,大唐第九代皇帝李豫昭告天下:皇太子李适仁孝慈贤,胸存机敏,才贯古今,雄才大略,智勇双全,治国才能超前越后,可以社稷付之。朕于今日禅皇位于太子李适,钦此,大历十四年八月一日!”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万岁!”群臣齐声呼喊。
  江枫站起来,朗声说:“请新皇李适上殿接受玺印。”
  李适在一群宫女、内侍护伴下走上大殿,他伸手脱去龙袍,摘下皇冠,跪下叩拜父皇,江枫走下玉阶,亲捧传国玉玺与天子龙泉剑、玉册、绶印,送到李适手中,又亲手为其戴上十二珠冠,给他披上龙袍。
  李适三跪九叩,接受玺印,就是接受了父皇传位。
  何池高喊:“请新皇入座接受百官朝拜!”
  江枫含笑扶起皇儿:“请皇上即宝座受群臣参拜吧!”
  “儿臣叩谢父皇天恩!儿臣定然秉承父皇治国策略,勤政爱民,让大唐社稷长盛不衰,千秋万代!”李适庄严地说。
  宫女、太监前导,李适步上玉阶,落座龙椅。
  群臣整齐而有序地俯伏殿上,声音如雷轰动:“臣等恭祝皇上万岁,万万岁!”
  李适庄重的呼唤群臣平身。
  待得群臣归班后,江枫转向殿前:“今日起,朕卸位称太上皇,军国大事悉由皇帝处理,朕不再过问朝政,望众卿如忠于朕一般忠于新皇,谨守国家法度,再创大唐太平盛世!”
  百官再拜高呼:“臣等谨遵太上皇旨意,尽心效忠皇上!”
  新帝颁布第一道诏书,遵父皇为太上皇帝,仍有决定国家大事的权力,遵封生母沈皇后为母后皇太后,迁居慈安宫,册立太子妃王氏为皇后,其余众卿加俸一年,大赦天下!即日起改元建中元年。
  下朝之后,李适在帝王的仪仗銮驾簇拥下到了大明宫。
  这些年,李适不知有多少次到过大明宫,从来没有留意过宫中的景物,御道两侧,有几座小小的花坛,里面枝叶繁茂,百花争艳,藤蔓轻枝横溢,蜿蜒可爱,花枝细细的,很像女子弯弯的月眉,花朵悄然含苞,素白纯洁,每株花瓣上,犹自带着晶莹的露珠。娇嫩的使人不敢触摸。
  步入宫门前的玉阶,四处皆是白玉铺就的地面,琼楼玉宇,栋梁光华,光彩耀眼。阶前广植青绿相间的梧桐树,繁茂鼎盛,遥想着春夏之交,花开或雅洁如雪,或青紫如烟,花繁叶茂,暗香浮动,令人神往。
  李适不禁感叹,像做了一场梦,自己成了大唐的皇帝,这大明宫的主人,根本就想不到,三弟做了七年的皇太子,最后却因一念之差弑君被废,而今永禁宗人府,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继承皇位,父皇行事真是出人意料啊!
  李适恭敬地拜见皇上,见父皇正在指挥宫女清理东西:“父皇要搬到那一宫住?太皇爷爷住过的兴庆宫很好,父皇要住吗?”
  “我不住兴庆宫,搬去东宫!”
  李适大惊失色,慌忙跪下:“父皇岂不陷儿臣于不孝之地,儿臣虽已即位为君,但仍然是父皇的儿子,您住东宫,儿臣岂敢住在这大明宫?还是应该儿臣去东宫。”
  “哪有皇帝住在皇宫之外的?你不要管我,我喜欢东宫,对于为父来说,住哪儿都一样,我还没住够东宫呢?”江枫爽朗的笑说。
  无论李适如何劝求,江枫依然搬到了东宫,是的,父皇的话有理,大明宫是皇帝的寝宫,居于九重之中,自己已经是大唐天子了,岂有再住东宫之理?
  月亮浅浅如钩,月色极为明朗,犹如水银般直直的倾泻下来,整个东宫都如笼在淡淡烟华水雾中,站在雍和殿前,极目远眺,连绵的宫阙楼台,如重山堆叠,起伏不定。月光下,所有宫阁楼宇的琉璃华瓦,粼粼如星空下的碧波荡漾,殿前的鲜花半开半闭,形态各异,高洁典雅,平添无数风光如画。
  江枫站在雍和殿前,百感交集,这些年的生活犹如梦一场,遥望月色如水的天空,他才感觉到有时间去欣赏这些美景,有精力去享受宁静平和,让适儿的君王之路步入正轨,自己才能安心离去,两个月前,就秘密派人去幽州通知许清河与安娜,同他们一道返回未来,算时间也快回来了,为什么还没消息?
  身心自由了,江枫反而有一种失落的感觉,轻叹一声,转身正欲回宫,忽见马玉飞跑过来,还在很远就跪下行礼:“启奏太上皇,御林军统领萧将军求见!”
  萧畦已经进来,恭敬地行礼:“臣奉皇上旨意为太上皇带来五百御林军,今后由微臣率他们来为太上皇护驾!”
  “朕很自在,有三千东宫侍卫护驾足够了!”江枫语气淡然。
  “回禀太上皇,皇上说太上皇的安全应由专职帝王护卫的御林军近身护驾.....”
  “好,朕知道了,萧畦,你还回去守卫皇宫,御林军交由马玉飞统领!”
  “太上皇.....”
  “皇帝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你回去报告皇帝,就说这事朕的意思!”江枫一撩衣袖,大步离去。
  “臣遵旨!”萧畦躬身告退。
  江枫不知道适儿派御林军来东宫,用意何在?是担心我有一天想要复位为君,还是的确是出于孝道?无论儿子心里怎么想,我都把他当成好意,很快,我和佳佳就要永远告别这里了,何必要以坏心思去揣度儿子呢?
               

 楼主| 发表于 2013-4-22 06:43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21 06:5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一十八章 功成正当身退时

       江枫几乎有点急躁的在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凡俗难却情丝结

         未央宫内仍然繁花似锦,空前富贵辉煌,兼之这几日天气晴朗,花树枝叶吸饱了明灿灿的阳光愈加娇艳明媚,更有两株突厥进贡的名叫“夜洒金钱”的花树,枝叶开着金黄色的花朵,色泽艳丽
  ,
  ,如火如荼,每每夜深到凌晨,花朵纷纷滑落,犹如在地面上遍洒金钱,令人感叹惊异,这么美妙神
  奇的树,这么稀奇古怪的现象,令江枫无比赞叹,住在这里七年,为何没有留心这许多新鲜的的景致
  ,这简直是世间万物,千奇百怪啊!
  当他踏进未央宫时,一位身着红色罗衣的女子迎面扑了过来,甜甜地叫了一声:“江郎,我等你
  好久了!”
  这声呼唤,几乎是倾注了满腔的力量,充满着世上最充沛的感情,这是呼唤者憋足了几十年的
  劲用出所有激情发出的一声最幸福的称呼。
  这声呼唤,听在江枫耳里,说不出的激奋,多少年没有听到过如此满含盛情的称呼了,这才是他
  真实的自己,这才是他想要的,纵有佳丽三千,也没有人代替得了佳佳在他心里的分量。他伸出双臂
  揽她在怀,动情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住皇宫,而要回东宫呢?”
  “那当然,”红衣女子正是李永佳,她的一双娇靥满是红晕:“若是没有这份默契,还配做你江
  郎的爱妻吗?”李永佳的笑充盈着热切,洋溢着幸福,守望三十年的心上人从这一刻开始真正属于她
  了,经历了多少风雨艰难,此时心里的喜悦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梨涡慢慢盈上如春风沉醉的笑容。
  江枫蓦然一惊,只觉得此时此刻佳佳的容色娇媚如丁香凝露,宝石流霞,相爱几十年,他到此时
  才发现,佳佳竟然美到如此地步,他一把抱起李永佳,狂跳起来:“佳佳,从今天起,我自由了,我
  真的恢复了自由,从此刻起,你我就真正是彼此的唯一了!”
  “江郎,我们什么时候走?”显然,李永佳也有些期待新鲜的环境了,三十年的风霜雨雪,而今
  可以长相厮守,怎么能不着急?
  “佳佳,你愿意再陪我等些日子吗?”江枫柔声问。
  “还要等啊!”李永佳一张秀脸含着失望之色。
  “我要等许清河与安娜回来,没有通讯器,以后他们就永远回不去了,我还要让适儿适应帝王
  的生活。”江枫双目充满着眷恋:“我还想有足够的时间和我的孩子们告个别,这一去,天人永隔,
  我,真的舍不下他们!”
  李永佳急忙说:“如果,你舍不下他们,我们就在这里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一生,
  不回你家了。”
  江枫轻轻摇头:“几十年离开双亲,我的内心深处一直珍藏着他们,父母与儿女是每个人心里都
  最重要的,可是.....我却只能选择一方......,佳佳,自己最亲的人不能同时相伴身边,拥有万里
  江山也是遗憾啊!.....”他语音哽咽,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江郎!”李永佳依偎在他的怀里,抬头深深地望着他:“江郎,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我理
  解你的心情,感同身受,你心里的矛盾与牵挂、不舍。你的喜忧烦苦与我息息相关,你是我生命的全
  部。”
  一对爱得辛苦之极的爱侣,紧紧搂抱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江枫很少进宫去找沈后,也不过偶尔去抱抱小女儿李雯,他在试着一点点疏远女儿与珍珠,不能
  在亲密无间中突然消失,那将对他们造成更大的刺激。这几年,他已经尽最大努力,抚慰沈珍珠,陪
  伴她走过了许多春夏与秋冬,该是放淡这份感情的时候了,如何不舍,也得舍啊!
  这天,阳光明媚,初冬的空气虽有些寒意,却掩不去清新、柔和的暖阳,照在身上,有一股
  浓浓的暖意。京城大街,繁华热闹,商业兴旺,百姓安享太平,但愿适儿始终如一,为天下百姓营造
  和平、宁静、安乐的生活环境。
  江枫缓缓的骑着雪青,行走在通往皇宫的大路上,尽情享受着太平盛世的安详与繁华,百姓来来
  往往,脸上挂满舒心的笑容,江枫心里犹如灌满甘露般甜蜜,老百姓安居乐业就是他最大的快意,他
  是去看望已为一国之君的儿子,勉励他为国为民,做个仁君明主,奉行国安享太平的原则去治理天下
  李适对父皇的关怀教诲深为感动,一再表示他将尽力维持现有各项律法规程,约束皇亲功贵不使
  大唐百姓生怨气。
  江枫扶起李适:“女状元郭姣姣能力非凡,我希望你仍然重用她,这几年,陆续选拨了一些女官
  ,其实,闺阁之中同样有无数治国安邦的良才,千百年之后的未来社会,女子与男人有同等的权利与
  地位,不过,现在与未来有很大的差距,以后再开科取才,允不允许女子参考,为父不再过问,一切
  都由你自行决定。”
  “父皇的治国用才之策切实可行,天下信服,朝野都已经接受了女子为官,值得儿臣发扬光大,
  儿臣当继承父皇先进的经验,定当使大唐昌盛发达,天下永远太平!”李适忙恭顺的回答。
  江枫赞许地点点头,良久,才说:“适儿,以后有些节度使会要求官爵世袭,你要根据实情,
  把握好力度,允与不允,要恰到好处,否则,天下又将大乱,陷入藩镇割据之中,可能会动摇大唐的
  社稷,”唐德宗后期,藩镇割据,牛李党争,消弱大唐国力,使唐朝逐渐走下坡路,直至唐末,但那
  是历史早已注定,他不能、也无力去管那么多了。他只是适当的为儿子指明一点路径。
  在李适听来,却是无比震惊:“父皇怎么会知道这样多将来的事?”
  “当然是为父胡乱猜想的,但也不无可能,你要多加防范!”江枫敷衍几句,改变了话题:“适
  儿,我要你郑重的答应我,善待你所有的兄弟姐妹,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安心臣服于你,不得伤害他
  们,你能做到吗?”
  李适急忙跪下,神情庄重:“父皇,儿臣郑重的向你承诺,终儿一生,兄弟姐妹的爵禄只能多
  不会少,就算他们想要夺取儿臣的帝位,儿臣也保证不会伤害他们一丝一毫,若违此誓言,天诛地灭
  !”
  “适儿!”江枫心惊肉跳,急叫一声:“适儿,你也是我的亲生儿子,父皇不会只管他们,不顾
  及你,如果他们生了二心,谋夺皇位,不要姑息,那样,父皇也不怪你对他们无情,记住,身为帝王
  ,要恩威并施,不可太懦弱,过分仁慈于国无利。要把握好尺度,火候,很不易啊!”
  上林苑,一片白茫茫之中,无数盛放的红梅恣意盎然,娇艳生辉,白雪映衬着红梅,风露清凉之
  气与花朵的甜香交合在一起,使人昏昏欲醉,红白两色,巧妙的搭配。色泽鲜明,隆冬的特有景物,
  一点也不觉得单调,反而让人清新舒爽。
  江枫带着大女儿永清公主李思琴,二女儿升平公主李倩,奔跑在雪地中,地上留下一排排大小
  不一的脚印,手中举着几个画着花鸟虫鱼图案的风筝,笑着、跳着,沿着御苑大理石地面奔跑,一边
  跑,一边放线,可是风力太小,抖动了好长时间。才有一个绘着九条龙的风筝上了天,父女三人已累
  得气喘吁吁,坐在长椅上休息。
  九条龙代表皇帝,帝王至高无上,所以很自在的在九天翱翔。是否就预示着今后适儿这条龙可以
  一帆风顺了?唐朝至德宗、顺宗、宪宗以后的历代,均为宦官所立。君王的权力被不男不女的太监掌
  控着大半,也就是说他江枫的子孙将来会被太监代代操控,形同傀儡。然而,这是历史的必然,他只
  要儿子女儿这一代快乐无忧就够了,以后的事他无力把握,顺其自然了。
  “父皇,这不是三月,风力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不适合风筝飞舞。”李思琴娇喘吁吁,香汗淋淋
  ,忽见父皇的神情,诧异的问:“父皇在想什么?”
  “我在想啊,你们姐妹俩最爱放风筝,闲着无聊,自然要陪你们来玩玩。记得你们小时候,我忙
  的焦头烂额,你两个小丫头却缠着我陪你们放风筝,烦极了!”江枫笑道:“两个宝贝女儿,父皇现
  在有的是时间陪你们,说吧,还想玩什么花样?”
  “父皇,女儿姐妹俩都已经为人母了,早已不像小时候那样贪玩了,”李倩的笑靥如鲜花一样灿
  烂明媚,“我们呀,只想常常陪在父皇身边,静静的坐上半天,说会儿心里话就够了。”
  江枫一手抱着一个,把两个女儿拥在怀里,亲亲这个女儿,再抚摸那个女儿的秀发,倾注了满
  腔的依恋爱护之意,欣儿、倩儿,父皇很快就要离开你们了。今后我们父女再难相见,两世相隔,要
  想再见,唯有梦中。可要多多保护自己,盼望你们在今生的岁月中都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心里
  的不舍与祝福无法表达出来,真的好难受。
  “倩儿,你对郭家亲友有没有好一些?不再欺负驸马了吧?”江枫折下一枝娇艳的花朵,轻轻为
  女儿插在发髻。
  李思琴笑道:“二妹如今已是郭家上下一致夸奖的好媳妇,他们都说二妹贵为公主,有公主的才
  学气质、却不带有公主的骄横跋扈,知书达理,不愧为父皇一手调教的好女儿呢!”
  李倩一副知足常乐的模样,含笑接口:“大姐侍奉公婆,尽心尽力,比亲生女儿还孝顺,姐夫对
  她又敬又爱呢!”
  “这样,为父就真的不用担心你们了!”江枫无限疼惜的望着两个女儿,欣慰的说。
  父女三人亲热的谈笑着,两个女儿在父亲面前时时流露出孩子的天真无邪,二十多岁的女人了
  ,在父母身边,同样会很自然的撒娇,他最爱看儿女们对他真情尽示。喜怒哀乐不隐藏,这才是人间
  最真实无虚的亲情。
  次日一早,周王李蓝应诏来到东宫拜见父皇,一看到李蓝,江枫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为他生子而亡
  的独孤琴,这个善良、贤惠的女人,英年早逝。而今,琴儿所生二子二女,通儿死了,萍儿七年前出
  家了,再也没有见过一面,只有欣儿、蓝儿一子一女了。
  江枫满含愧疚,心潮翻涌,轻轻地扶起李蓝:“蓝儿,你恨为父吗?”
  “父皇是在说七弟吧?”李蓝黯然回答:“七弟一念之差,犯下杀人重罪,不能怨父皇,儿臣
  相信母亲在天有灵也理解父皇的无奈与不舍之情。”
  江枫越发酸楚,招手叫李蓝过来坐在自己身边。
  李蓝顺从的走过,坐在父皇旁边,江枫忽然双手齐出,急速的拍在李蓝命门穴上。
  “父皇,您、您要输送内力于儿臣吗?”
  “不要说话,那会走火入魔!”江枫厉声说。
  父子二人头上蒸腾着白色的雾气,功力用在极盛时,就有云蒸雾涌之状,半个时辰后,江枫缓
  缓收回双掌,声音还带着几分气喘:“蓝儿年纪还小,功力薄弱,为父输送一些内力给你,将来练功
  时能够事半功倍,有一天如果为父不在你身边,你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及其家人平安,蓝儿十八岁了吧
  ?应该娶一位王妃了!”
  李蓝许久不语,垂头深思。
  “蓝儿,你在想什么?不愿意吗?”江枫讶异的问。
  “儿臣.....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请父皇成全!”李蓝一张俊面泛起红晕。
  “太好了,是谁?为父叫你皇兄为你赐婚!”江枫开心一笑:“娶了妻,就是成年人啦!”
  “她是丞相韦见素的小女儿韦玉兰小姐!”
  “蓝儿不是一厢情愿吧?”江枫担心李蓝的婚姻也步许清河后尘,单恋是最折磨人的。
  “儿臣与玉兰三年前就,就已经....心心相映,两情相悦了!”李蓝低声说。
  “那就好,你放心,这件事为父一定让你如愿”江枫走到书案前,取过一张龙纹黄边纸,递到
  李蓝手中:“蓝儿,这是为父给你的护身符,你的皇帝哥哥都不会为难你,千万收好了!”
  李蓝疑惑的打开,这是一封太上皇正式的诏书,既是正式诏书,内务府就留有存档,内容是:
  “无论周王李蓝身犯何等重罪,即使是谋反作乱,皆可免死一次,历代大唐天子务必遵守,不得有违
  !”鲜红的太皇金印深深地震撼着李蓝的心,他含泪跪下叩头:“儿臣叩谢父皇天恩!”一时间,又
  想起当初若有这么一道诏书,七弟李通就不会死了,前尘往事撕扯着李蓝的心扉,他伏在父皇脚下,
  失声痛哭,越哭越伤心,简直是如绝提洪流,浸湿了脚下的土地。
  “蓝儿,不要哭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失去的再也挽不回来了,珍惜拥有的吧!你还有那
  么多的兄弟姐妹,还有你母后,她很疼你,不亚于骨肉亲生。”江枫拉起儿子,搂在怀里,双目也被
  泪水塞满了:“等你成了家,有了妻子儿女,悲伤之情就会减淡,逝者亦已,还得面对现实,为父心
  里的痛苦、哀戚之情不比你轻,如果有一天,父皇不在了,你更不要难过,好好地生活,不要让父皇
  为你放心不下。”
  “父皇,父皇,蓝儿失去了亲娘,亲兄弟,再也不能失去亲生父亲了,求您不要离开儿臣!”李
  蓝不禁又哭出了声。
  “蓝儿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没有人能够永远陪在你身边,自己的人生路总的自己去走。”
  江枫伸手拭去李蓝满面的泪痕。
  三天后,新皇下诏,赐丞相韦见素之女韦玉兰为周王李蓝的王妃,月后成亲。
  汉白玉墓碑前,鲜花怒放,碧草青青,寒鸦凄吼,花树草木都是人工栽种的。
  江枫明白是三弟李倓的王妃娄氏,年年月月来侍弄这些象征着生命之光生生不息的树木,她的大
  好青春就只有付给终日忙忙碌碌的锄草、浇水了,这是在寄托她对李倓忠贞不渝的爱情,能给她安慰
  的也不过是这一堆死死沉寂的墓冢罢了。她二十年如一日的为夫君守节,矢志不渝,真是太苦了。而
  今,几个儿女都各自成家,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齐王府,他多么希望娄妃可以再找一个心仪之
  人,共度余生啊!然而,古代女子从一而终的思想根深蒂固,他虽然做了十八年皇帝,能够改变律法
  对女子的限制,却无法改变几千年来世俗对女人的束缚,这些延续数千载的封建意识,害苦了无数女子
  的身心,只有默叹几声而已。
  望着陪在身边的佳佳,那肃重,严谨的神色,他伸手拥抱着她:“三弟,如果你在天有灵,保佑
  我与佳佳白头到老,我将一生一世爱她、疼惜她、保护她、请你放心!”
  一时间,往事历历浮现,金戈铁马,硝烟弥漫中,一对志同道合的兄弟并马驰骋,踏遍天涯、行
  尽五州,奋勇杀敌,共抗叛军,彭城内,智斗崔乾佑,顺利收复失地,还国以太平,灵犀相通,惺惺
  相惜。三弟李倓是他在大唐唯一可信、可敬的好兄弟,他虽然不在人世,但总是把他放在心灵
  深处,是他的忠魂陪着自己创建了二十年盛世太平,而今要离开了,说不出的依恋、难舍之情。三弟
  ,我从来就没有骗过你,我的真实姓名叫江枫,来自一千二百年后的二十一世纪,我不知道你真的不
  相信我的话,还是你假装糊涂?
  “江郎,这里有一封信,是昨晚三嫂让我转交给你的。”
  “弟妹给我的信?”江枫如坠云雾之中。
  “不,是三哥,他要三嫂在你离开之时给你。”李永佳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封得很严实的信封,
  看那封口,的确有些年月了,纸张泛黄,显得破旧不堪。就是说娄妃与佳佳她们姑嫂二人都信守承诺
  ,从来没有拆开过。
  江枫猜测着李倓这封信的内容,他要娄妃在我离去之前给我,也就是说李倓属于故作不知了?
  信得内容并不长,很清楚、明白:“大哥,小弟性子古怪,容易得罪权贵,命不久矣!留书一封,待
  你归家之日阅览,我知道早晚你也会走的,那是你毕生的心愿,因为你本来就不属于大唐。其实,我
  知道并且也相信你不是我的大皇兄李豫,我与大哥自幼相处,彼此深深的了解对方,甚至超过了父母
  对我们的了解程度,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看出来了,但是皇兄不幸遇难,大唐社稷难觅英主,以你
  的人品德行,完全可以发扬光大大唐的千秋基业,让万民苍生过上好日子。我说过,有你做我兄长,
  哪怕是假冒的,我也引以为荣。
  “你永远永远都是我的大皇兄,相信你可以让天下万民丰衣足食,快乐无忧,也许我们缘分还
  浅,我或者不能再帮你了,你要多加珍重。我很欣慰你能够对我坦诚相待,让我更觉得你是坦荡无污
  的正人君子,我没有看错人。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大哥,我们兄弟如
  果缘未尽,来世还会再做兄弟,真正的兄弟。那时再相知、相惜、相伴。愚弟李倓敬上。至德二年五
  月二十六日。”
  至德二年?这封信是李倓在二十多年前写的,五月二十六日?不就是李倓被张皇后害死前几日吗
  ?原来李倓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我当时也很奇怪,李倓冰雪聪明,岂能听不懂我的话,他一直是在掩
  饰自己,将错就错啊!
  “江郎,三哥和你说些什么?”李永佳看到他面色凝重,神情复杂,呆呆的站着,久久不说话,
  急忙问。
  江枫递过信纸,李永佳迅速扫了一遍,惊诧得张大了嘴巴,半天也没合上:“江郎,三哥
  他.....他早就知道你不是我们的大哥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怪,以你三哥的资质,和他与李豫深入肺腑的了解,看不出来才让人不可思议
  ,李倓啊!”江枫双目潮湿,缓缓地蹲下,微微发颤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你是古往今来胸怀
  最宽阔的好人,身为先帝正牌皇子的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李豫,不是李唐的血脉,还心甘情愿的把万
  里江山拱手相送于我,李倓,李倓,你让我此心何堪?如何偿还你这份惊天骇世的情分?你是人类五
  千年历史长河中最伟大的人!真不愧被唐代宗追谥为‘齐天皇帝’的皇子!”
  李永佳虔诚的把一束鲜花摆于墓前:“三哥,江郎不是我们的皇兄,他是迫不得已才冒名顶替多
  年,他并没有辱没大唐万里河山。这些年,国泰民安,繁荣富强,令外邦世世臣服,而今他功成身退
  ,小妹要追随他去异世时空,携手共度一生,祝福我们吧!小妹将在另一个世界永远记挂着你。”
  夕阳的余晖倾洒到这对相爱多年的恋人身上,温暖舒适,柔和惬意,在汉白玉与大理石地面上投
  下两道长长的身影,远远看去,合二为一,几乎成了一个人。
  上林苑,十一月的皇家猎场,枝叶大多枯萎,百花凋谢,青草变黄,地上的落叶已被宫人打扫一
  遍又一遍,又积了厚厚的一层,前几日的积雪已融化,天色灰暗,很快又将飞将一场大雪了。
  江枫身着劲衫,显得格外精神,他老早就通知孩子们,今天在这里赛马,晚上在含元殿设宴,这
  是他与儿女妻妾最后的晚餐,当天夜里,他就要同李永佳启动返回键,回到2033年的北京。
  楚王李轩,皇帝李适、均王李遐、睦王李述、周王李蓝、永清公主李思琴、升平公主李倩。他们
  与父亲并马而立,由皇太后沈珍珠做裁判,父子同时出发,向终点行进,江枫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姿
  容,所以他在儿女群中,简直让人分不清谁是父亲与儿子,全都那样青春靓丽,英俊洒脱。一路上,
  冲破了树枝拦路,巨石挡道,每个人都用尽了全力,只跑了一刻钟,两个女孩子就落后了,但是从小
  就争强好胜的她们,仍然没有放弃,勇敢的跟着。
  数匹骏马像一只只离弦的箭,穿梭在辽阔的原野,马上人个个精神抖擞,英姿焕发,真正是使出
  了全部的力量,一定要拼出个输赢。
  江枫忽然想起与三弟李倓赛马的情形,二十多年了,这一幕重现眼前,只是再也看不到李倓的飒
  爽英姿,就在这里,我们兄弟跑的气喘吁吁,是郭芙拔走了我的剑,让我们勉强以平局结束,其实,
  我还是略逊李倓一筹。记得当时,我委婉的向他告别,他也假做不知,原来他比任何人都要早些知道
  我的身世。往事如烟,自是感概良多。
  郭芙这个多情又不矫情的好女孩也是早早的离他而去了,离开之前,同样去向她作别。这两个他
  生命中既重要又令他抱憾,愧疚的人都不在了。他们与自己相处的朝朝夕夕,多少欢歌,多少笑语,
  多少患难、多少相知,都只可当作今生美好的回忆了。
  赛马结束时,父子都累得汗流浃背,但是那跳下马的姿态还是很潇洒,一同坐在花园一角的廊椅
  上,江枫摆手笑道:“欣儿、倩儿落后不奇怪,她们成家生子,人也变胖了,变懒了,而遐儿、述儿
  可不应该落后,今晚宴会,要罚他们多喝两杯。适儿,到时别忘了提醒我!”
  “是,父皇,儿臣遵旨!”李适笑道。
  下午,天气变暗,天空飘起了白茫茫的雪花,从天际一阵接一阵地洒向大地,皇宫大内瞬间罩上
  一层白雪,洁白如银。
  傍晚时分,雪停了,忙坏了宫女、太监,一车接一车的积雪陆续被运出宫去,仅有一个时辰,皇
  宫中所有角落的积雪被清扫一空,恢复如初。
  冬寒已至,殿外树木枝条上积着厚厚的残雪,那是夜晚刚刚从瓦上滑落的,常常能听见树枝断
  裂的轻微声响,清冷的雪光透过软纱窗帘。是一种极淡薄的颜色,像是一个最喜好素朴典雅的世外之
  人,又像是每月下弦的月色,好是好,却是残缺不全的。
  清明的雪光透过明纸糊就得窗帘,落下一地银白,十五的月亮没有一点缺憾,虽是寒冷的意蕴
  ,反倒映得殿内比外头敞亮多了。
  这次家宴,有二十多位嫔妃,沈后与江枫并坐主位,皇帝李适与王皇后并坐右侧,永清、升平两
  位公主坐于左侧,其他儿女分坐于阶下两侧,宫女们纤细的玉手捧着酒菜佳肴源源不断的送上,小公
  主李雯也坐在王德妃旁边,众人同时举杯,祝福太上皇与皇太后福寿绵长。
  太上皇三十多位儿女,数十位嫔妃集聚一堂,歌舞升平,灯光辉映,令人眼花缭乱,殿上充满了
  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江枫自然想到了崔妃与李偲母子,庞大的家人会聚,唯独少了他们母子他已经做好了安排,只是
  临别虽然想见一面,情知见了反而徒曾伤感。
  江枫心情极复杂,更酸楚,一杯接一杯地饮酒,略有几分醉意,抬头见天上月色极美,十五的月
  光,明亮辉煌,高高悬在那黑漆如墨般的夜空中,明亮皎洁,光华如水,映在花枝招展的嫔妃裙裾之
  上,更是莹莹温润,令人惊奇的是,竟然是成双成对,又是如此月圆之夜,更令江枫觉得万分刺眼。
  这一晚,江枫很少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这一大家人,与他血脉相连割舍不下的人们,他有时很
  希望这一幕成为永恒。他用手机拍了无数次这样的画面,他仍然感到不够,不能够一解将来的思念之
  苦,他恨不得把每个人都刻在自己的心理,永远记住他们,看到他们。
  “儿臣斗胆,想听父皇唱一曲。”李思琴笑喊。
  沈后也来了兴致:“太皇,臣妾也很爱听您唱歌!”江枫与沈后相伴三十年,时常吟唱,即兴
  哼出一些现代歌曲,沈后几乎习惯了丈夫高伉的歌喉。
  “珍珠,还是你为大家唱一曲吧!”江枫笑道。
  “臣妾只为太皇唱曲!”沈后粉面含羞,圆润、婉转的歌声赛过殿前年轻美貌的舞女歌姬。
  皇帝传旨,宫女停止歌舞,退出殿去。
  “.....宁愿为你付出一生,宁愿为爱受伤最深,昨夜的泪痕,满身的伤痕,明天太阳依然东
  升,宁愿为你无悔无恨,宁愿为家奉献牺牲,回首来时路,寂静与风尘,来世宁愿再做女人。”
  这些年,沈后也常唱这首歌曲表明心迹,当着儿女嫔妃唱,尚属首次,唱完最后一句,她也不
  禁面色红晕忸怩。毕竟她的实际年龄已经五十多岁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吟唱情歌,有些不合时宜,她
  不明白太皇为何不在宫中居住,而要返回东宫,他不是说要与我共享晚年吗?
  李适也觉察到了母后的尴尬,笑道:“父皇,各位皇妹、御弟们可是想听您一展歌喉,请父皇为
  儿臣与众兄弟姐妹高歌一曲吧!”
  “皇上也要我为大家唱曲助兴吗?看来为父也不敢抗旨了!”江枫长笑着举杯饮了一口。
  李适说完这句话也已后悔,好像把太上皇当成了唱曲助兴的名伶艺人了。父皇的话虽是玩笑,反
  令他这个做儿子的深感愧疚与不安。慌忙离座跪倒案前叩头:“儿臣不孝,望父皇宽恕儿臣不敬!”
  皇帝下跪,殿上众嫔妃、皇后太皇的几十位儿女,宫婢太监悉数伏地。
  “适儿,你看你这一跪,让多少人受连累?还不快起来,为父没有怪你的意思。”江枫笑向儿子
  :“我也想唱几句小曲让大家多喝几杯呢!”
  李适无比惶恐的站起来。
  江枫喝了一大杯酒,轻声唱道:“......如果我的爱只能在心里深埋,我愿揣你在温暖的心怀,
  你走出了我的世界不再回来,我却为你爱到心碎痴心不改。......如果我的爱只能在梦里表白,我愿
  沉睡万载永不醒来,今生无缘与你相亲相爱,来世我再还欠你相思的债。”
  江枫生在中国科技飞速发达的21世纪,却很喜欢一些经典歌曲,这首歌曲在此时此地唱出来,到
  很适合他即将告别妻妾儿女的心境。
  儿女们都听得出父皇此曲中的苍凉,一时间,人人都沉默不语了,大殿上显得无比沉寂。
  江枫望了望在场的人们,故作轻松地说:“孩子们,我累了,可要回家了!”此言一语双关,只
  有他自己明白真正的含义,他深情地凝望着沈后半晌:“不用送了,珍珠,再见吧!”
  虽然所有人都觉察到了他言语词曲里的凄凉意境,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知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
  不会有人想到分别即将来临。
  江枫起身走下白玉台阶,神情尽量保持着平和,对跪了一殿恭送太上皇的人们和声说:“大家
  起来吧!今后不用再这么多礼了!”
  迎着深冬的寒风,江枫驱马行走在夜色中,心里愁肠百结,忍不住频频回头,痴痴的望了望这座
  在夜幕下闪着金光的皇宫,不是舍不下这座宫殿,是挂念再也不能看到的、住在这座宫殿里的人啊!
  “佳佳,你收拾这么多衣物干什么?”江枫一进未央宫,看到李永佳收拾了大包小包,深深感
  觉到真的要走了的牵挂,如果不带任何物品,绝对不会有与此长别的感受。
  “我怕到你家没银子买衣服啊!”李永佳甜甜地笑道。
  “我们那儿不需要穿大唐的衣服!”江枫揽她在怀:“江某再没本事,要为老婆打扮姿容应该
  还没什么问题。”
  “江郎,心愿了却了?可以走了吗?”李永佳拉着他到了书房。
  “比我还着急,你就不留恋这里的人?”
  “我已经是父母双亡了,了无牵挂,只有一个亲侄儿李轩。”说到此,李永佳眼圈发红,“这两
  个月,我与轩儿相处的时间很长,也婉转得把自己要离开的意思透露给他了,可惜....我没办法明确
  地告诉他,我想轩儿他.......不会明白我内心里对他的依依惜别之意.....”
  “好了,佳佳,我们两个,谁又不是咬咬牙、狠狠心,闭着眼睛在做呢?”江枫急忙宽慰:“
  不舍,也要舍,我们走吧!”
  江枫定定神,打开抽屉,想去拿电脑,这一开,心里一惊。
  “江郎,怎么了?”佳佳发现他神色有异,忙问。
  “电脑不见了。”江枫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这正是他自己都害怕的感觉,难道我骨子里也
  是不愿离开吗?
  李永佳显然比他还急,是的,一个父母双亡的人,那是非常愿意换个环境,希望忘却伤痛。何况
  是与她深爱多年的人比翼双飞啊!
  江枫从抽屉里找到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江大才子,想与李永佳回未来过日子吗?办不
  到,我得不到的人,你也休想得到她。要想找回电脑,就到幽州来找我吧!我很想看看你们所谓的真
  心相爱,爱到什么程度,能否肯舍弃自己,为对方去死?你的好同事,知名不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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