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

加一等一

　小姐，有人想见你。翠儿说。

　　盈袖正斜靠在太妃椅上养神，也不睁眼也不答话，只把手挥了挥。往常翠儿见了，就会走，可今天没走。她说，来人是伊黎将军。听说是伊黎，盈袖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喜悦。

　　你把他带到锁翠阁，我更衣后过去。

　　与伊黎的相遇是一个偶然。那天，盈袖和翠儿到灵云寺上香，遇到登徒子。危急时刻，路过的伊黎救了他们，并痛斥那伙人：国难当头，你们不思报国，却在此欺压百姓，算什么男儿？……字字句句像一记重拳，击得盈袖心里开满了花，脉脉地看着伊黎。

　　谢谢公子！翠儿朝伊黎福了福。

　　在下，伊黎，是青山镇守将樊老将军的副将。

　　盈袖含情脉脉的望着伊黎，对他们的对话毫无反应。

　　小姐，小姐……发现小姐的异样后，翠儿不得不轻声呼唤。

　　哦！对自己的失态，盈袖感到无地自容。

　　谢谢公子，小女先行一步。说完，转身急急离去。

　　盈袖到锁翠阁时，伊黎正在用茶，看到盈袖便站了起来。盈袖见过的人多了，今天见了伊黎，内心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遂轻言道，请坐！

　　昨日偶遇小姐，听旁人说起，才知小姐竟是名满青山镇的盈袖姑娘，冒昧上门，只为一睹姑娘非凡的舞技。

　　你要看哪一曲？盈袖心里甚是欢喜。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伊黎温情地凝望着盈袖，烦请来一曲《霓裳曲》。

　　听了伊黎的话，盈袖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你请喝茶，盈袖这就为你舞上一曲。话毕让翠儿燃起檀香，取下案桌上的琵琶，纤手一拨，轻音毕至。一曲《霓裳曲》，在细细流淌。盈袖轻轻挥动水袖，袅袅舞动，脚步轻盈，身姿妙曼。渐渐云雾弥漫，风涛阵阵，响彻天穹，最后，云雾散开，蓝天显现，七彩霞光，令人目眩。

　　舞毕，伊黎情不自禁的击掌赞叹，琴道、琴境、舞技浑然天成，纵使赵飞燕也不过如此。又说，我明日就要随樊老将军出征，听得你这一曲，就是战死沙场也无憾了！

　　伊黎走的时候，盈袖依依不舍地送到门口，我等你，等着一个英雄归来！

　　一年之后，伊黎回来了。回来的伊黎已是清朝的镇远大将军。盈袖不开门，隔着门说，你有脸见我，我无颜见苍天。我梦里马革裹尸的英雄儿郎，原来是天下人唾弃的卖国贼，你滚！

　　听着盈袖的斥骂，伊黎走了，走的时候说王爷明天来听琴。

　　无耻！盈袖内心愤怒无比。

　　王爷是在一干将领和伊黎的陪同下来到锁翠阁。沐浴一新的盈袖冷冷的行了个万福。伊黎看出了盈袖眼里的愤怒和诡谲。

　　翠儿将门窗细细关严退出。盈袖将香炉里的香点燃，霎时一股似檀香又不似檀香的香味溢满房间。

　　盈袖把琵琶取下，却不弹，慢慢将茶泡上，自饮自酌，也不管来人。这茶喝了约一个时辰，方在银盆里净过手，将琵琶弦一拔，边歌边舞：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曲舞毕，一道银光向王爷射来，伊黎来不及细想便挡了上去，一缕鲜血渗了出来。王爷的剑不偏不倚刺入盈袖心窝，嘴里一口鲜血喷出。房内的香好闻吧？这香里裹有砒霜和化功散。我早已抱了必死之心，今日这锁翠阁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