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最初的那段日子,孙刷子极不适应,每天仍然早早起床,拾掇屋子,排队买豆浆、油条。有几次,他习惯性地换上工作服,但一出门时,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没工作了。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望着家具厂的方向,痴痴地出神。经常一连几天沉默不语。
媳妇儿王红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可她不知怎么安慰丈夫。往后的日子,更如雾里看花。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好端端的厂里,怎么突然就破产了?后来,她听人说,家具厂被厂长“买”下了。而厂长是市里某个大领导的亲戚,名义上是买,其实没花一分钱。
王红将这些话告诉丈夫。孙刷子苦笑着摇摇头,似乎不以为然。他从小接受正面教育,老老实实做人,对道听途说从来不屑一顾。他只相信《新闻联播》。电视上曾宣传,改革难免阵痛。下岗分流是大势所趋,国家都在痛,个人的小痛算什么?一首歌唱得好,“只不过是重头再来。”
然而,歌声再动听,抵不了饥寒,生活还要继续下去。为了媳妇,为了儿子,为了幸福生活,孙刷子不敢稍生惰性。他每天在劳动力市场转悠,只要贴出招工启事,他便挤进人群,仔仔细细看个究竟。可是,每一次他都在“盼望——失望——再盼望——再失望”的魔圈里循环着。因为经济不景气,招工单位本来就少,而且招聘的岗位,都是专业性较强的。孙刷子只会油工活,对别的工种一窍不通。
孙刷子垂头丧气回到家,无颜面对媳妇儿。吃晚饭的时候,王红对他说:“我找了一份工作,明天就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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