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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土里长出来的文字 一一读望疯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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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15 14: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里长出来的文字 一一读望疯的散文
                                                                     文/西充县老大山人

                                          
  
  我在网络浏览吋,看到一个昵称叫望疯(原名杨应胜)的人写的几组散文,顿时被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感染了,那些文字,就像那片黄土地里生长的庄稼,那么的实在和质朴,甚至有些愣头愣脑,像家里挂着的镰刀犁铧,也像一个农村妇女手里摆动的箩筐竹筛,有质感,能让人看得见摸得着,并随着文字的张力和沉淀也使主题得到了升华。这几组望疯创作的散文让我获得了精神的享受,灵魂深处的熏染,作者站在繁华的都市街头,向我们娓娓述说农家的琐碎与记忆,以及人的本质与生活的面貌,将农家的岁月凸显在这些文字里。
  老实说,这几年我看文章都在网上浏览,但很少有质感的文章能打动我,大部分看到中途就放弃,他们对风花雪月不能自拔,好些事物的描述和文字的表现手法像复制的面孔似曾相识。而望疯的文字与讲述,就像铁匠捶打铁器质地有声,我们可以看到他的《有关铁器的沉默和随想》:
镰刀的锋芒锄头的锃亮犁铧的重量;情感深处还有最柔性的《内心深处的几个乡村物件》:稻草垛箩筐竹筛隐约间悄然带来的乡村古朴的厚实和人文历史。拙见真挚,立体式的描绘,实在的让你双脚踏在那一片乡土,不愿移动一步。
  在这些文字里,父母是农家是岁月是那片黄土象征乡村变化的影像,清晰地像一幅画,突兀在你眼前,主题思想十分明确,作者没有深厚的感情,是不能描绘出这种最原始的画面的。望疯是农民出身,他的骨子里注定积蓄的是泥土的厚实,所以他的文字也就显得厚实,并试图用这种本质的东西去支撑和维持这种状态的主题,以及将这种态度保持在他的文字里。望疯的文章告诉我们,只有踏踏实实去写,有真善美,作品才会感人。
  望疯这个人我并不认识,当然我们就从来没有交流过,或者说上一句话,但这并不要紧,有这些文字就足够了。不过,从他文章后面附的简介中得知,他算是我老乡,并有相同点,都是在外谋生,都有思乡情结,是他的文字,又把我带回了故乡,我分明看到,在四川丘陵地带的某个村落,那些泥壁人家墙上挂着的镰刀,锄头放靠在门后,犁铧生锈了,都被蒙上一层细微的尘埃,庭院的稻草垛,被太阳晒成褐黄色,有着岁月的苍凉,而一位农妇,身旁放着箩筐,她手中的竹筛不停摆动,累了,停下来擦擦汗,望着竹林上空萦绕的炊烟,神色有些茫然......我在望疯的文字里,看到一种精神,一种希望,就像农民看到种子在土地里发芽,茁壮生长,让人欣喜!


望疯,原名杨胜应(1980—),男,重庆秀山人,苗族,南充市作家协会会员。有诗作,散文随笔,诗歌评论约300篇(首)公开见诸于《散文诗》《中国诗歌》《诗潮》《浙江作家》《文学与人生》《岁月》《打工族》等90余家中省市各级报刊杂志。曾获潜江市第二届全国诗歌大赛曹禺杯新诗类三等奖等10余种奖项,作品入选《中国网络诗歌精选》《震撼心灵的名家诗歌》等全国各地20余种集子。 现在四川西充县某村任村官。

本帖最后由 老大山人 于 2013-5-15 14:2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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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5 14:29 | 显示全部楼层
附原文:

【散文】《内心深处的几个乡村物件》
杨胜应(苗族)

《稻草垛》

并不知道父亲为何要把那些空洞的稻草,认真地捆绑起来,并花大量时间和力气把它们一担担的搬回来,再整齐的堆放在院子的角落里,形成一棵和橙子树一样高矮的稻草垛。稻草垛堆好后,父亲却又不再注意它的存在,稻草垛就这样安静的站在院子里,它的身上和周围布满了我和伙伴们的影子,笑声,吵闹和秘密。
不止一次的在稻草垛的顶端看到麻雀飞来飞去,我好奇的走过去,却发现麻雀们一个眨眼就不见了,天空是空荡的,麻雀并没有打开翅膀高高的飞开,而是一头扎进了稻草垛的里面。待我有信心去抓那么一只麻雀的时候,却发现,柔软的空洞的稻草堆积起来的稻草垛是那么的紧密和无缝隙可循。我第一次在由细小和轻微的稻草聚集起来的巨大力量面前产生了无力感和好奇感。特别是在我转身离开后,麻雀再次出现稻草垛顶端,它们的雀跃,像是对儿时的我一个挑衅。
当时,我曾恨恨地想,总有一次我要把你抓住。可惜,麻雀没有被我抓住,稻草垛逐渐的消失了,稻草垛消失了,麻雀也消失了,就连我最后也消失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会继续消失,当年健壮的父亲如今已然苍老,佝偻着身子常常站在院子里面沉默,叹息。他点燃卷烟的样子,像在制造一场大雾。
或许,这是他在表达一种命运的不解,又或许,他在表达内心的不甘和更多的希望。但微弱的烟雾,刚刚出现就很快消失在天空里,那速度和彻底的绝然,让我看到的是父亲额头上的皱纹和满头的白发,以及转身时的步履蹒跚。
稻草垛虽然彻底的消失了,但我还是知道了它存在的意义。那是在冬天百草枯萎的季节,被父亲疏远的稻草垛,突然被父亲热爱了起来。父亲每日都会用力把一捆捆堆积起来的稻草拔出来,每次都是一两捆。抱着和当初从田间收回来一样色泽的稻草,父亲默默地去了牛棚,把稻草扔给了囚禁在牛棚的老黄牛。原本在沉睡的老黄牛在父亲出现的时刻,便站直了身子,待父亲把稻草扔进去,老黄牛就大口大口的吃着稻草来。看着老黄牛怎么也咬不断的稻草,我内心充满疑问,这稻草的味道很好吗?我偷偷地把一根稻草塞在我的嘴里咬了咬,稻草软软的却很坚硬,我并不能一口咬断它,更加不用说吃下它。有些苦涩的味道,我并不能够和一头老黄牛一样,咀嚼出它残存的更深滋味。但我从那时候起知道了,稻草垛的存在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它可以满足老黄牛在冬天的欲望。
除此之外,我还看到母亲也去拔那些堆好的稻草,每次都拔一小捆,母亲把拔出的稻草拿去厨房,然后点燃它,枯萎,空洞的稻草非常的易燃,母亲的火刚点燃,稻草就跟着燃烧了起来,母亲就会露出了微笑。我知道了,母亲是把稻草用来作引火的柴禾用。稻草燃烧的时候,会产生大量的烟雾,现在想想,游子们心目中中母亲释放的炊烟,应该大部分都是稻草的功劳。如果,在怀念乡村,思念亲人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也该更深入的想想稻草们?这对于一个钟情于乡村,对乡村饱含真诚的人来说,是有理由和义务去歌颂它们的。
当稻草垛消失,已经是春天来临的时刻。我们在稻草垛曾经站立的地方认真查看,定然会发现稻草垛下面隐藏着细小的秘密。这是阳光照耀下的阴影,蚂蚁爬过的痕迹,稻草持续枯萎的痕迹,流水侵蚀的痕迹,轻微的重量聚集起来的重量挤压的痕迹,这些肉眼可见,并在我们生活当中不离不弃,却又显得十分普通和卑微的事物所组成的画面,显得十分的凌乱。而就算显得很凌乱,当春天来临时,我们依然能够在这地方看见,稻草从田间带回的种子,它们也随着春天的趋势生根发芽了。然而,这里毕竟不是良田,它们的长势再好,也不会让我们看到整个春天的模样。所以,它们的存在,更加让我看到了忧伤。这是稻草垛不会知道的,这是父亲也不会想到的,只有像我这样,出生在乡村,长大在乡村,生活却远离乡村的人,才能够在异地而生时,想到它们的艰辛、无奈和命运。

 楼主| 发表于 2013-5-15 14:29 | 显示全部楼层
《箩筐》

小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看到父亲编制箩筐。对于箩筐的意义也在父亲编制之前就明白了。这是父亲从屋后长得很青翠的竹林里砍伐来的绵竹编制的。在箩筐编制前,父亲还会去不远处的茶山找两根拇指粗细的茶树,把茶树的枝叶去掉然后截取大约一米长短,便燃烧一堆柴禾,把那茶树在火上烤,烤了几分钟,就看见父亲把那标直的茶树用力弄弯,然后把两头对接,弄成一个圆圈,在圆圈形成后,父亲再用提前准备好的铁丝把它们捆绑起来。这圆圈是箩筐的底子,把这底子弄好,父亲就开始整理编制箩筐所需的竹条,这是中指粗细的竹条,每一根都会被父亲弄得很滑溜,有些地方厚了,父亲还会用柴刀把它们去得薄一些,这样才能够更加的让竹条柔软过来,便于箩筐的编制。
已经记不得编制一副可以成担的箩筐需要几根竹子,但我知道,就算需要再多的竹子,父亲也会毫不犹豫的挥刀砍向长势良好的竹子。那时候对于父亲破坏我和伙伴喜欢去玩的竹林我内心多少有些反感的味道,但想到父亲的威严,我自然不敢说一句反对的话。直到箩筐编制好,父亲用它去坡地担玉米和红薯回家后我才明白,父亲也不是残忍的人,他是为了我们的幸福生活,才显得如此狠心。每每想到父亲担着玉米或者红薯去集市卖,给我买来喜欢的课外书,或者新衣服,又或者是零食,猪肉,我对父亲砍伐竹子的不快会顷刻间消失殆尽。
第一次用箩筐担东西的时候是14岁,那年我正读初二,正是秋收季节,周末的时候我从学校回到家里,看到父亲一个人担着玉米,浑身大汗淋漓,显得十分的辛苦,我主动请缨,要求和父亲一起去,母亲不允许,但父亲却显得很高兴,他对母亲说,孩子长大了,出生在农村,自然是从小就学会干农活。在父亲的带领下,我跟着父亲去了玉米地。带着雀跃的心情,我等着父亲把玉米一个一个的搬来我的箩筐,到了大约半框的时候父亲就不再继续增加了,父亲虽然允许我跟他一起干活,但是也是有分寸的,我有些不乐意,这箩筐也不大,为何我就只担半框。但在担着半框玉米一路回家的时候才知道,就算是再少一些重量,走如此长的山路,长时间崎岖不平的摇摆,我稚嫩的身体根本就招架不住,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放下箩筐,顿觉肩膀火辣辣的十分难受。但我并没有放弃,反而激发了我的不服输脾气,在父亲的赞许下,我来回跟着父亲担了五次,现在想想,那晚上应该是我睡得最香,最沉的一晚上。从此以后,我和箩筐的接触就更加的多了,直到父亲担半框,我担满框的日子。
在担箩筐的岁月当中,我逐渐的知道了箩筐的含义,它和我们的生活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就算没有东西需要担的时候,箩筐也会被父亲用来盛装镰刀等物什。箩筐是和收割,重量,盛放血肉相连的,收割代表着农人一年辛勤的忙碌,播种希望总算有了盼头,而重量却代表着一个大人对家庭的责任和爱,也激励着孩子们的健康成长。盛放最值得我们感动和尊重,这是箩筐对希望、收割、责任和爱之后的进一步解读,在一个家庭里面,还有更多需要它们融洽的琐事。在记忆当中,母亲就用它来装过鞋子,我也用它来放过书包。可以说,小小的一个箩筐,里面却装着一个村庄的故事。
已经多年没有再见到箩筐了,但并不说明箩筐对我的影响就消失了。在外地流浪的日子里,不止一次在辛劳的背后想到它。这不是货车,集装箱,火车、轮船和飞机等高科技运载工具所能够替代的。箩筐从乡村消失,却完全的融入了社会当中,凡是在为生活争取幸福的时刻,我都感受着它所能够承担的重量、责任和爱。或许,每个人都是为了重量、责任和爱而努力拼搏,但只有经历过我这样成长的人才更加的知道理解、尊重和感激。这是来自最细小的,卑微的,真诚的感动。

 楼主| 发表于 2013-5-15 14:30 | 显示全部楼层
《竹筛》

父亲虽然会编制箩筐,却不会编制竹筛。竹筛的做工要求更精细,需要专业的柴刀才可以进行,并且,它所需要的竹子,也不是我家屋后生长的绵竹,而是离场镇较远的偏远山村才会生长的兰竹。绵竹比绵竹要高大得多,而且竹身也比绵竹大,也比绵竹坚硬很多倍。只有兰竹这样比较坚硬的竹子才能够在化为细条的时候承受得住外界的重量。竹筛进入我视野的时候是一个亲戚来我家做客,他是一个专门编制竹筛,凉席贩卖的手艺人。竹筛和凉席都做得非常漂亮,每次来集市贩卖竹筛、凉席,都会很快卖完。那次他还是有意留一个给我家,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早对竹筛印象深刻。
想到竹筛,我就想到鲁迅先生的一个文章里面提到一个孩子用它在大雪降落的冬天捕捉麻雀的故事,后来我也用这个方式去尝试捕捉麻雀,但没有一次成功,或许是因为我太心急了,总是等不及麻雀进入竹筛内部就早早的动了手,又或者是,我的动作太慢了,慢到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麻雀振翅飞翔的速度。或许是因为一次都没有成功过,这才导致我至今都幻想着,有时间我一定要再次去试试,现在回想起来,我这个想法虽然小,但却很难得到实现,一个小小的愿望都难以实现,更不用说更多的愿望了。
虽然如此,竹筛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依然很高,只因为它的存在和母亲非常紧密。母亲常常用它来筛选粮食,比如大豆,麦子、玉米等颗粒状粮食。记得小时候家里很穷,母亲经常给我们做馒头等食物。每次做之前,母亲都会把需要的粮食从柜子里面弄出来晒一晒,然后便用竹筛筛选,把那些干瘪的,空洞无物的粮食帅选掉。在母亲筛选粮食的时候我很多时候都会在一边看着,听着母亲用力摇晃竹筛,粮食们因为碰撞会发出悦耳的声音来,这才是真正地声音,常常让我陷入一种奇妙的境界当中。而在那些从竹筛漏洞筛掉的粮食,会顷刻间堆了起来。之后,便会被母亲用来喂猪,或者鸡鸭。我当时想,这小小的竹筛能耐挺大,竟然能够把好的坏的,短短时间清算出来。
不过,随着岁月的延展,母亲渐渐摇动不了竹筛了,看到竹筛我内心都带着忧伤。母亲这辈子不知道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这几个孩子,摇动过多少次竹筛,估计是计算不清楚了,只记得她摇晃竹筛的速度和力量,以及表情就足够了。记得最开始看母亲摇动竹筛是非常快的,也非常的力量,满满的一竹筛粮食,很快就筛选完毕了,但到了最后,就算是半竹筛粮食,母亲也摇动得很慢,显得没有力道,母亲摇动竹筛的表情有喜悦,逐渐转为苍白。不知道这个过程岁月是如何记载的,但在我心里,这个过程却是沙漏般的过程,很沉重,母亲筛选掉无数的空洞,这才产生了漏洞,让皱纹和白发登上了她的额头和头顶。
或许,皱纹,白发在母亲的身上并不存在什么重量,但她的重量却是无形的,常常在清贫和奢华当中影响我。这是一个永远需要竹筛的时代,优良的东西和劣质的东西越来越没有界限区分,这自然会影响着我们的健康生活。在乡村,竹筛是无形的,因为,那是一个家庭细化的结果,而在社会,对于一个国家,民族,除了需要有形的竹筛外,我们还需要许多无形的竹筛来帮助我们,只有这样,我们才可能在社会发展、进步当中,感受到进步的质量,让我们此生活得有意义。
《有关铁器的沉默和随想》
杨胜应(苗族)

 楼主| 发表于 2013-5-15 14:30 | 显示全部楼层
《镰刀》

在农村,每个家庭都有镰刀,记得在我家里,镰刀就有四五把之多。有细小型的,有粗大型的,无论粗细和大小,镰刀都呈现月牙儿的形状,甚为好看。但这绝对不是单单一个好看就能够概括镰刀的价值。月牙儿的形状其实并不完全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能够让镰刀更大程度的集中力道,把锋利拉得更长久一些,如此,在镰刀光芒闪过之后,没有什么事物不被割断。记忆里,每天父亲都要磨镰刀,我在怀疑他永远不停止地在怀疑镰刀的锋芒,这让我非常不解,就算隔三差五的磨一磨,照样也能够把该做完的事情做好?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因为磨过之后的镰刀,显得更加的锋利,但我认为再锋利的事物在和事物的长久对峙当中都会渐渐地软化下来,失去最初的光芒。对于人或者有些事物来说,失去最初的光芒未尝不是好事,但我发现,镰刀绝对不行,它的使命就是要一如既往的把这锋芒永远的保持下去,传承下去。只有这样,它才能够带着大家,披荆斩棘,打开祖国辽阔里的卑微天下,把每一个卑微都当成一个完整的世界来对待。看来镰刀不是一把普通的工具,到像是隐藏了光芒的神器。其实,它在我们生活当中是非常普通的,除了割猪草,牛草,砍伐柴禾,收割玉米、麦子等时候用到外,其余的时间,它都在长期的沉默当中,安静地悬挂在我们的墙壁上,像是一种廉价的装饰物。
镰刀是铁做的,一块铁要做成一把好看也好使的镰刀,将经过无数的锻打和焚烧。我家里的镰刀百分之八十都是父亲去集市上的打铁厂亲自挑选购买的,有的还是定做的,除此之外,父亲在别的集市看到好的镰刀,也会忍不住买回来。那个打铁厂在我们乡和贵州省的一个乡交接的一个桥头处。这里是集市最繁华处的一个中心点。在这里有一条河,这河流宽约十多米,水势滂湃,沿岸都是吊脚楼,桥梁则腾空而起大约三十多米,而在桥梁的上首五十米处又是一个拦河坝,还没有走到这个地方,老远就可以听到河水跌落的声音,气势恢宏的感觉,而站在桥头上,抬头看去,还会产生那满床的河水仿佛向自己迎面扑来。站在这里不叫说话,而是喊话,声音小了对方根本就听不清。所以,在这地方待久了,就会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耳朵越来越不好使。虽然这里显得很吵闹,但这并不影响大家听见一个声音,那就是桥头下的打铁厂传来的左一声右一声的“铛铛”打铁声,非常清晰,仿佛具备无限的穿透力,根本就不是河流的水声和人们的吵闹声所能够遮挡的。记得那次跟着父亲去打铁厂,每走一步都发现自己踩在打铁的音律上,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而在这节奏感的影响下,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受到了影响。我当时有些害怕,但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很快就恢复原样了。
打铁厂不远处是一个小型水电站,水电站需要蓄水和放水,打铁厂因为需要取水,设置在这里绝对是最佳之地。打铁厂很破旧,入口处满地堆着煤块,这些粗糙的煤块非常耐用,在投放煤块之前,铁匠们会把这些煤块用粗大的铁锤敲打碎裂成小煤块,这样才投入炉子当中燃烧。我和父亲去的时候,正有两个铁匠在赤膊着轮锤子敲打赤红的铁块。这两个铁匠一个中年人,嘴巴边有着杂乱的胡须,头发很短,看起来很精神,裸露着上身,身上的皮肤黝黑透亮,肌肉块很明显,还会随着铁锤的落下而抖动。这人年纪大约五十岁,而在他身边是一个年轻小伙,看起来二十多岁,面目清秀,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打铁的,身上也没有多少肌肉,到是有些瘦弱,他是这中年铁匠的儿子。而走进去才发现,在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她正在忙碌的整理着一些铁器,比如镰刀,菜刀,火钳等等家用工具。这女子则是中年铁匠的老婆,也就是说,在这里经营打铁厂的人是他们一家人。据父亲后来回家的路上给我讲述,这个打铁厂,他们家已经传了三代了。一个打铁厂都会传三代,这让我十分不解,其实,不仅仅传了三代,直到现在那打铁厂都还在,只是没有过去那么生意辉煌了,年轻的一代人都去读书了,在打铁厂打铁的都是一些老人。走在桥头上除了听到单调孤独的“铛铛”打铁声,再也找不到以前的辉煌气势。这不仅仅是打铁厂在蜕变,集市的中心也在转移,河流的水势也已经减弱,两岸的吊脚楼也消失得差不多了,这一切的一切,都随时间的改变而不断演变。变化总是细微而深入的,仿佛一场传染病,镰刀在我们家里的地位也渐渐地减弱,由当初的四五把,减少为一两把,已经很少有人会去使用它们了。去年春节回家,看到墙壁上悬挂着锈迹斑斑的镰刀,我有些失神,看到它们,就想到了苍老的父母,原来铁也会感觉到苍老,感觉到无力,它们的沉默,既是一种无奈的选择,更是一种认命般的败退。

 楼主| 发表于 2013-5-15 14:30 | 显示全部楼层
《镰刀》

在农村,每个家庭都有镰刀,记得在我家里,镰刀就有四五把之多。有细小型的,有粗大型的,无论粗细和大小,镰刀都呈现月牙儿的形状,甚为好看。但这绝对不是单单一个好看就能够概括镰刀的价值。月牙儿的形状其实并不完全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能够让镰刀更大程度的集中力道,把锋利拉得更长久一些,如此,在镰刀光芒闪过之后,没有什么事物不被割断。记忆里,每天父亲都要磨镰刀,我在怀疑他永远不停止地在怀疑镰刀的锋芒,这让我非常不解,就算隔三差五的磨一磨,照样也能够把该做完的事情做好?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因为磨过之后的镰刀,显得更加的锋利,但我认为再锋利的事物在和事物的长久对峙当中都会渐渐地软化下来,失去最初的光芒。对于人或者有些事物来说,失去最初的光芒未尝不是好事,但我发现,镰刀绝对不行,它的使命就是要一如既往的把这锋芒永远的保持下去,传承下去。只有这样,它才能够带着大家,披荆斩棘,打开祖国辽阔里的卑微天下,把每一个卑微都当成一个完整的世界来对待。看来镰刀不是一把普通的工具,到像是隐藏了光芒的神器。其实,它在我们生活当中是非常普通的,除了割猪草,牛草,砍伐柴禾,收割玉米、麦子等时候用到外,其余的时间,它都在长期的沉默当中,安静地悬挂在我们的墙壁上,像是一种廉价的装饰物。
镰刀是铁做的,一块铁要做成一把好看也好使的镰刀,将经过无数的锻打和焚烧。我家里的镰刀百分之八十都是父亲去集市上的打铁厂亲自挑选购买的,有的还是定做的,除此之外,父亲在别的集市看到好的镰刀,也会忍不住买回来。那个打铁厂在我们乡和贵州省的一个乡交接的一个桥头处。这里是集市最繁华处的一个中心点。在这里有一条河,这河流宽约十多米,水势滂湃,沿岸都是吊脚楼,桥梁则腾空而起大约三十多米,而在桥梁的上首五十米处又是一个拦河坝,还没有走到这个地方,老远就可以听到河水跌落的声音,气势恢宏的感觉,而站在桥头上,抬头看去,还会产生那满床的河水仿佛向自己迎面扑来。站在这里不叫说话,而是喊话,声音小了对方根本就听不清。所以,在这地方待久了,就会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耳朵越来越不好使。虽然这里显得很吵闹,但这并不影响大家听见一个声音,那就是桥头下的打铁厂传来的左一声右一声的“铛铛”打铁声,非常清晰,仿佛具备无限的穿透力,根本就不是河流的水声和人们的吵闹声所能够遮挡的。记得那次跟着父亲去打铁厂,每走一步都发现自己踩在打铁的音律上,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而在这节奏感的影响下,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受到了影响。我当时有些害怕,但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很快就恢复原样了。
打铁厂不远处是一个小型水电站,水电站需要蓄水和放水,打铁厂因为需要取水,设置在这里绝对是最佳之地。打铁厂很破旧,入口处满地堆着煤块,这些粗糙的煤块非常耐用,在投放煤块之前,铁匠们会把这些煤块用粗大的铁锤敲打碎裂成小煤块,这样才投入炉子当中燃烧。我和父亲去的时候,正有两个铁匠在赤膊着轮锤子敲打赤红的铁块。这两个铁匠一个中年人,嘴巴边有着杂乱的胡须,头发很短,看起来很精神,裸露着上身,身上的皮肤黝黑透亮,肌肉块很明显,还会随着铁锤的落下而抖动。这人年纪大约五十岁,而在他身边是一个年轻小伙,看起来二十多岁,面目清秀,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打铁的,身上也没有多少肌肉,到是有些瘦弱,他是这中年铁匠的儿子。而走进去才发现,在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她正在忙碌的整理着一些铁器,比如镰刀,菜刀,火钳等等家用工具。这女子则是中年铁匠的老婆,也就是说,在这里经营打铁厂的人是他们一家人。据父亲后来回家的路上给我讲述,这个打铁厂,他们家已经传了三代了。一个打铁厂都会传三代,这让我十分不解,其实,不仅仅传了三代,直到现在那打铁厂都还在,只是没有过去那么生意辉煌了,年轻的一代人都去读书了,在打铁厂打铁的都是一些老人。走在桥头上除了听到单调孤独的“铛铛”打铁声,再也找不到以前的辉煌气势。这不仅仅是打铁厂在蜕变,集市的中心也在转移,河流的水势也已经减弱,两岸的吊脚楼也消失得差不多了,这一切的一切,都随时间的改变而不断演变。变化总是细微而深入的,仿佛一场传染病,镰刀在我们家里的地位也渐渐地减弱,由当初的四五把,减少为一两把,已经很少有人会去使用它们了。去年春节回家,看到墙壁上悬挂着锈迹斑斑的镰刀,我有些失神,看到它们,就想到了苍老的父母,原来铁也会感觉到苍老,感觉到无力,它们的沉默,既是一种无奈的选择,更是一种认命般的败退。

发表于 2013-5-15 15:11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感情非常细腻,这些物件,这些情形,都曾经在我们心中留下过深刻印象!

发表于 2013-5-15 16:36 | 显示全部楼层
农村靠吃饭的家伙 。。。
发表于 2013-6-3 17:40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16 17:41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17 15:4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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