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索-----
【 绵阳最老的写作者、85岁衡超伦先生近作读后的几点感想】
作 者:岳 定 海
衡超伦先生今年85岁,算得上跨“米寿”的门槛了。
前几天秋雨绵绵,绵阳市政协大院內水洼反射朦胧天光;天不见晴,偶尔流露的云层也是熹光飘忽。
我是应衡老之约来受取书籍【求索】的。他告诉我,为给我送这本书,他走了好一阵功夫;因我地址变更,又将书籍带回了家,但衡老一定要找到我并把书放于我手中才心安。这样讲,我只有感慨的份;想着老人在深秋踽踽行走的背影,那今天下这么点秋雨算什么呢?就是下大雪我踏雪而来也要拜望老先生的。
在政协一间树影遮复的屋子里,衡老双手向我递上由他签名题款的文集【求索】;书厚,555页,有50多万字,当一块砖头了,沉甸甸的。这本书由衡老的同乡、市人大常委会主任蒋仁富先生亲任该书编委会主任,几个衡老当年的同僚或部属作副主任;由北京《中国日史编委会》副主任也是盐亭籍人魏丕植作的该书编委会顾问。蒋仁富与魏丕植在前言中对衡老的人生做了精准的评述,不溢美、不媚俗,仅用一颗纯朴而美好的心,去反映这位老人过去与现在坦荡的学识、正直的身影与踏实的脚迹罢了。
在市政协那间不大的屋子里,我听衡老讲他今后离开尘世之前留下这本书给社会,是对自已人生的一个交待。他乐呵呵地对我说:“同乡,你给我写篇评论。”当场我即表态,一是请衡老保重身体,颐养天年,百年长寿;二,我会写篇读后感,讲讲我心中这位可敬的老人。
衡超伦担当得起这个尊敬。
提到老先生前,我先用简略的笔墨叙述一下衡老的也是我的故乡盐亭。
唐代诗人岑参在去西域赴任路上,偶遇河南同乡,他遥望故园泪水涔涔,用“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诗句流露对家乡的一片深情;现代作家鲁迅回鲁镇乡下与儿时玩伴闰土同行;在金黄色的月光下,一头獾偷啃西瓜,闰土用力劈砍,那獾反而从他胯下逃走了......这是鲁迅笔下的故乡;刚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籍作家莫言,心中的家乡永远是山东高密东北乡,那火焰飞舞的红高梁,将人性与土地隐秘的奇异联系付诸于世。那么,衡超伦心里藏着的、书里流动的家乡情愫又是什么呢?
他生长于盐亭金孔镇,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与连片的丘陵。在起伏的群山之下,深藏着神秘的故事、传说、风土、乡情。
盐亭诞生了药圣岐伯,黄帝元妃嫘祖,孕育了唐至淸三期宰相严震、李义府、张鹏翮,生长了唐隐士、《反经》作者赵蕤和北宋大画家文同,明有开国元勋王弼驰骋草原,元代至民国,渐有陈书、江长贵、袁诗荛与南怀谨的师父袁煥仙及历史学家蒙文通等先贤,生于斯土,成长于斯土。当代有中央委员杨崇汇,祖籍盐亭的奥运冠军张山,四川长虹董事长赵勇,作家王尔碑、廖亦武,科学家杨义先,快女冠军江映蓉,四川国栋董事长王春鸣,升达林业董事长江昌政,雕塑家任义伯,再加历史上考起进士的60多位乡土才俊在故园的大地上挽臂而行,追寻曙色,连我也时常沉醉于故乡盐亭其中而不能自已------在我创作并正式公开出版的第13本书籍后记里写道:“文人雅士沐其乡风,汲其河流,滋润云溪,回报乡梓,进入人生光耀故里的新境界,我辈岂敢懈怠?不图奋力行之!”
衡老就生活在这片热土之上。
我翻了一下他的阅历:衡超伦于1948年参加中国共产党,从事地下革命活动。在南充、西充、盐亭一带用星星之火吹动燎原之势;在那片贫困而沉默的红土壤上,衡超伦用血与泪呼喚着一个崭新的黎明;解放初他以25岁的靑葱岁月与革命才干相融合当上盐亭县长。以后在遂宁、绵阳的党政部门辗转任职一干就是40年,直到1990年从市政协常务副主席位置上离休。我记得有位造枪炮的革命战士吴运铎庄严地向党宣誓:“把一切献给党!”我和我同代人也认为衡超伦真正做到了把自已的生命交给了党安排。
一个人的历史,自有历史作答。今天,我且书归正传,简略地评述一下这本书。
衡超伦以85岁高龄写作这本叫《求索》的书,是件令人讶异的事情。且不说其它,光这把年龄还著述就令人尊敬。翻看市文联退至二线的领导也是同为盐亭乡人谢宗年先生题写的古朴隶字书名,便让人赏心悦目。再说乡人魏丕植顾问与乡人蒋仁富主任的两篇序言,嚼之满嘴英华,庭院浸香:他们用诚恳、用质朴、用勤勉写出了后辈及学人对衡老的尊崇与爱戴:序言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信手一翻,书页春风扑面,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说到内文,衡超伦先生在收录编排此书是花了心血,费了功夫的。上编说理论,下编讲人事。
上编理论文章粗略一看,从继承与发展,从理论到实践,生动地诠释了一位老共产党员在战斗的岗位上,忠诚地践行着党的历史使命和尽到一个老战士光荣的职责后;几十年风风雨雨在或泥泞或平直的道路上,留下来一连串深深浅浅的脚印。下编在畅谈人生感言之时,或慨叹、或杂说、或喜悦、或回顾,将自已的几十载春秋历程,平静地打开,在朗朗秋风的吹拂下,让后来者一一过目。
这本《求索》还有个重要的贡献,衡老书中不仅将自已人生血与火的历史呈现出世上;而且将绵阳专区那段历史梳理得清清楚楚,经纬分明,尤其是书中写了与绵阳地委老领导李林枝、彭华、段晋炤的交往,是难得的历史资料,非常宝贵,应引起搞党史、文史部门同志的注意。另外,衡老对生于绵阳解放街位置一处院落的北宋大文豪欧阳修的深情缅怀,对当代著名作家沙汀的怀念,都是秋水萦迴、缕缕不绝于耳的。
多年前,衡超伦先生曽为我的小说集《白云下面是家乡》题赠了一首旧体诗,诗云:
林茂山幽静, 清泉汩汩流。
声声雅细语, 款款恋情稠。
志在匡家国, 言尝刺病瘤。
希君描凤笔, 更上一层楼。
我大约查了下,这首诗写于1995年秋天。这一想,令人心生愉快,我这些年闲适的人生脚步,在衡老及诸多友人的注视下,明快而洁净。
因而,我又将他们殷殷的目光,转化为了前行的力量。
衡老前几天向我这个盐亭同乡商谈写篇《求索》读后的文字时,他笑言这本书是他给世界留下的粗放的文字,是一堆小石头、今天我认真地讲,这本书不是什么粗略的玩意,它是珍罕的玉石和一个老共产党人跳动的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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