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太监牵着宝马灵犀,陆晨风潇洒的骑在马背,元昊的御车就在前面,一群人簇拥着浩浩荡荡的回了皇宫,群臣告辞,只剩皇上与陆晨风了,他们都向着承乾殿而去。
进了殿内,元昊屏退所有侍从:“晨风,可以说了吧?难道你的要求是稀世珍宝,怕被人抢去吗?”他心情很好,竟是开起了玩笑。
陆晨风忽然跪下,庄重的语气:“微臣请皇上撤销赐婚,取消微臣与云阳公主的婚礼!”
“你,你说什么?”元昊犹如当头被人击了一棒,愣愣的问。
陆晨风想了许久才决定说这件事的,他为是要元昊告知张妙涵的下落还是取消婚礼而犹豫很长时间,最后,才想起,寻找妙涵已经有多年了,也不急在一时,他与元凌霄的事,却是迫在眉睫,事到如今,只好先解燃眉之急了。就这一件事都未必能够办成,何况要再加一件?身为帝王,金口玉言,要他收回成命,难啦!
元昊一再追问,陆晨风只好重复一遍:“皇上,微臣想解除与云阳公主的婚约。”
元昊先是发愣,而后怒问:“为何?朕的御妹配不上你吗?”
“不,凌霄虽然性子泼辣一些,却是一个善良的好女孩子,只是,她并非微臣心仪之人,请皇上恩准!”陆晨风缓缓的说,“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她,但是我要为我们彼此的幸福负责。”
“难道朕的御妹不能给你幸福吗?”元昊吼道。
陆晨风心里万般愧疚,却又不得不说,他不能让心爱的雨栖难过,怨恨,绝望。“皇上,爱一个人是感觉,不是想去爱就能去爱的......”
“岂有此理,你在大理寺公堂上当着众人说,你喜欢的人是凌霄,并且她已经怀了你的骨肉,现在你说你不喜欢她,你把她当成了什么?把朕当成了什么?任你耍弄的猴吗?”元昊怒不可制:“别以为你立了大功,就可以凌驾于皇室尊严之上,你胆敢羞辱凌霄,朕同样不会饶恕你!现在朕要你收回刚才的话!”
“皇上.....”陆晨风唤道:“我爱的人不是凌霄,事实上我也不知道究竟爱谁?但我清楚,我与凌霄是不可能有幸福的,皇上若是真心为她好,就不要勉强这段婚姻,将来,生出无穷的懊悔。”
元昊厉声质问:“既然不喜欢他,为何要亵渎她?而今,御妹的名节被你毁掉了,你反过来说不爱她,你想挑战皇室的耐性,还是你故意要朕出丑?”
陆晨风沉默了,没有得到元凌霄许可之前,他不能说出凌霄撒谎的事,就算是兄妹,也有君臣名分,认真较劲,凌霄多次欺骗皇上,这在古代,也是难以容忍的。
“陆晨风,你听清楚,马上回去准备,御妹身体已经大好,婚期也很近了,若敢再说出伤害她的话,朕绝不顾念你的功劳,杀无赦!”元昊厉声警告。
陆晨风轻声说:“皇上说过要答应微臣一件事的,出尔反尔,不是明君所为!”
“朕宁愿做昏君,也要为妹妹的名誉着想。”元昊冷然回敬。
“皇上,公主她.....”陆晨风冲口而出这几个字就停顿了,“皇上,我不能娶公主,宁愿接受抗旨悔婚之罪!”
元昊怒气万端:“你真的不怕死?”
“没有心爱的人作陪,痛苦地活着,还不如死!”陆晨风坚定的说。
“很好,朕的耐性没有了,来人!”元昊大喝一声,进来几个御林军,“陆晨风抗旨不尊,侮辱公主,罪不容赦,将他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御林军扑过,紧紧拽住陆晨风双臂,粗大的铁链牢牢地缚住他的身体,他没有反抗,既然摆脱不了,真的要他以性命来偿还爱情债,他无怨无悔,这样至少对得起心爱的雨栖。
元昊又恨又痛,这样的奇人,正是他不可或缺的,偏偏他不肯爱凌霄,害得她今后难以做人,不杀他,如何向妹妹与母后交代?
“皇帝哥哥,不要杀他!”一声疾呼,元凌霄疾步跨入,跪在殿上,“皇帝哥哥,晨风是冤枉的,是我,是我欺君!我根本就没有怀孕,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既然晨风不愿意,强扭的瓜不甜。”
元昊无比震惊:“凌霄,你大胆!为了救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你居然一次次的骗朕?”他已经气得呼呼喘粗气。
“皇帝哥哥,我爱他,就算他不爱我,我也心甘情愿,现在是我悔婚,不是他,请你看在他为国出力的份上,饶了他吧!”凌霄含泪恳求。
陆晨风的内心充满复杂的感情,如果不是最先认识并深深地爱上雨栖,我定然会被她这份痴心所动 ,如此深厚的爱一个人,当真是难得啊!“凌霄,是我伤害了你,让你无法做人,就让我用区区贱命来还你今生所欠的债吧!对我来说,活着真的很痛苦,永远见不到我的母亲,永远得不到真爱,亲情、爱情都失败,真是无尽的煎熬。”
“不,晨风,你若要死,凌霄愿意奉陪,也许在下一世,你就会爱上我,若然还是不能,我就在等下下辈子。”元凌霄花容憔悴,但是面上刚绝凛然。
元昊受不了自己深深疼爱的妹妹为了一个外人,屡屡背叛他,怒拍御案:“你既然肯为他不要朕这个哥哥,朕成全你们,元凌霄数次欺君,罪大恶极,将他们都打入天牢,再行议处!”
陆晨风心如刀割,凌霄越多情,他就越难受,她是金枝玉叶啊!竟然为我兄妹反目,我真是个祸患,还在母亲肚子里就失去了父亲,深仇大恨不能报,义父惨死,不能完成他的托付,害得雨栖情无所托,现在又害的凌霄痛苦绝望!
在牢里,陆晨风反复思量,人生真的是太捉弄人了,我来到这里,除了凌霄,还有个江峻爽,她是个很有分寸的女孩,只是把感情深藏内心,没有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然而她更为痴心,我死不要紧,能够解脱,可是,凌霄她为我受尽伤害,我连累了她呀!
“凌霄,对不起!”陆晨风低低的唤道,“我不是有意伤害你,刚才你为什么不向皇上解释,你们是兄妹,血脉相连,快找人去请太后出面,我不能连累你。”
元凌霄微然一笑:“我为什么要解释?没有了你,我的人生就是一个躯壳,只要能够与你在一起,无论天上人间,我都心甘情愿。”
陆晨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凌霄捂住了嘴“不要告诉我,我就是和你一起死的资格都没有!”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天南地北双飞客,并翼几度寒暑。陆晨风轻轻概叹,从来就不相信世上真的有情愿生死相许的感情,现在他真正感觉到了。元凌霄,一个坚韧、刚强的女孩子,明知道我不爱她,还是宁愿与我同生共死,钱债好还,情债却难偿。
七天的时间就在陆晨风无比的歉疚中过去了,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
铁窗外,一棵叶子青绿繁茂的梧桐树上,栖息着几只快活的小云雀,他们唧唧喳喳的,好像在唱着欢快的曲子,有时彼此为对方梳理羽毛,窃窃私语一些只有他们才听得懂的情话,他们一定是深爱对方的有情人。
江峻爽面带喜色的来到天牢,兴冲冲的高声喊叫:“晨风,你和公主不用成亲了。”说完了可能觉得有点伤害公主,嗖然住口不语了。
元凌霄笑了笑:“竣爽姐,你怎么了?为何不说了?”
“公主,我····”江峻爽神情变得暗谈“你们是不用成亲了,不过·····”
“不过什么?”凌霄有些着急了,“竣爽姐,说话干么吞吞吐吐的?是不是皇帝哥哥不再逼迫晨风娶我了?”
“是,但是·····”江峻爽又不往下说了。
陆晨风很不耐烦:“竣爽,你到底怎么回事,要说就说,不说就走嘛!吊胃口啊!”
“我听我爹说,夜郎国来使,替公主提亲。皇上已经答应了。”
陆晨风皱皱眉:“我好像听谁说,夜郎王已经七十多岁了,难道要公主嫁给那个老头子?”
“不,是夜郎王的十八子,好像是太子,今年只有二十三岁。”江峻爽急忙纠正。
元凌霄猛然跳起来:“我嫁,峻爽姐,你快去告诉皇帝哥哥,我答应嫁给夜郎王子,求他放了晨风。”
江峻爽忽地感到泪水就要流出来,公主是个很有主意的女孩子,向来反对和亲,现在为了救晨风,竟然一口答应嫁给一个她从来就没见过得人,爱,真是伟大!公主才是世上最爱晨风得人,和他相比,我的爱多么渺小,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与他生死相随。
陆晨风心里很不好受,凌霄是对我绝望之下,才决心把自己随随便便的嫁了。他默然无语。
三个人就这么各有心事的默然对望,忽报圣旨到!
圣旨的内容是,皇帝决定接受夜郎和亲提议,把云阳公主元凌霄嫁给夜郎十八王子,立刻释放回公主府,做准备。
“公公,皇帝哥哥怎么不释放晨风啊?”元凌霄急忙问。
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回答“奴才不知道,皇上只是让公主回府准备下嫁用物,余外什么都没交代。公主请!”
“我不走,皇帝哥哥不放晨风,我也不出去。”元凌霄赌气坐在地上。
江峻爽急忙劝解:“公主不出去,谁去求皇上啊?你还是出去后再去求皇上开恩吧!”
元凌霄,想想也有道理,才勉强离开天牢,一走出去径直就奔着御书房而去。
“凌霄,真是对不起,为了两国和睦,朕不得不答应夜郎的亲事。现今边境不宁,芜抚蠢蠢欲动,如果再和夜郎关系破裂,我天朝腹背受敌·····”
“皇帝哥哥,我知道,别说夜郎王子是个年龄相当的少年,就是要我嫁给夜郎王那个老头我也愿意!”元凌霄面无表情,“历朝历代,身为公主就是准备着随时为国家奉献自己的青春与爱情,我嫁了,皇帝哥哥不要为难,我只是想知道,陆晨风····”
元昊面色立刻转怒:“朕不会饶他,明日就将他斩首”
“皇帝哥哥,你真是残忍,逼迫亲胞妹远嫁他乡,还要杀了她心爱的人,这就是你作为皇帝的威严吗?”元凌霄愤然质问。
“凌霄,你对他一片挚诚,他却将你视作傻瓜,一再忤逆于朕,若不杀他,朝廷的法度还有何尊严?”
元凌霄忽然一字一顿的说:“我要陆晨风做送亲特使,否则,我就不嫁!”
“你敢!”元昊生气了,“朝廷之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赶快回去!”
“皇帝哥哥,我真怀疑从前你疼我、爱我是不是发自真心,我更不知道这一去,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金陵!你就是这最后一件事都不肯为我做,那么,你就等着把我的尸体送到夜郎去安埋吧!”元凌霄转身便走。
元昊万般黯然,.一个人在御书房踱步,凌霄还不知道,我是口不由心,我并不想杀陆晨风,不过是恨他一再作对,太自负,骄傲了,这件事除了他,应该没人能够办得到。遂命太监去宣召陆晨风觐见。
两个人默默地望着彼此,说不清是爱是恨,是喜是怨,“皇上是要我留下遗言吗?”还是陆晨风首先开口,“希望皇上看在晨风一师之徒份上,让我的妹妹回家去为她的亡父上坟烧纸。如果她真心要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想我也不再逼她离开!”
元昊忽然问:“你真的很想见张妙涵吗?”
“现在见与不见都不重要了,我不想让她绝望,我是一个将死之人,何必让她难过呢?”陆晨风黯然叹息。
“你死与不死,是朕一句话的事,朕可以饶恕你,也可以让你见到张妙涵,不过你要答应朕一个条件!”元昊目光炯炯,“朕已经把你当成平等立场了,不是命令你,而是用交换的方式,你愿意吗?”
陆晨风没吱声。
“那天你应该要朕把妙涵的下落告诉你,而不是取消婚礼,现在婚礼已经自动取消,你却还得接受朕的条件才能见到妙菡。你自己选择吧!”
陆晨风默默地走了几步,赫然转身:“你要我为你做什么?如果做得到,我愿意为了妙菡去试试。”
元昊没有开口,却使用了传音入密功夫:“我要你帮助我对付元智宸!他的野心庞大,虽然做事很谨慎很隐秘,仍然逃不过朕的眼睛。他把自己的野心与举动强加于你身,以为朕真的相信你有谋夺帝位之意,他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已经把实力暴露在朕的面前了。”
陆晨风终于觉得元昊不是傻子了,他真沉得住气,一直都在与元智宸玩游戏,玩的还很认真,“可是,师父要我对付的是你和刘舜华。”他倒是很坦白。
元昊轻笑:“师父要你对付朕,是因为怕朕危害百姓,如果朕一心为苍生谋福利,他肯定会改变主意,难道你不想让元智宸阴谋败露,付出代价吗?他很希望朕替他除掉你,朕才不那么笨呢!”
陆晨风深深地望着他,的确,除了他对张家父女过分外,倒没听过其他关于皇帝昏聩、鱼肉百姓的恶行,师父或许也是道听途说才要我遏制他吧?陆晨风这样安慰自己。说真的,他厌恶元智宸比对元昊更甚。
“晨风,我们是师兄弟,应该并肩作战,你是一个疾恶如仇、有血性的男子汉,到了朕为国除奸那一天,一定让你见到张妙涵,现在,朕可以告诉你,她生活的很好,这些年,朕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对待妙菡父女过分,朕已经很后悔了。”元昊第一次在陆晨风面前承认过错,确实难能可贵。
陆晨风心里矛盾极了,他怨恨元昊害死义父,抢夺义妹,瞬间,义父惨死那一幕又浮上脑海,怎么也摆脱不了对他的憎恨。但是,这些日子他已在无形中把自己融入了这个世界,一个国家,如果有人企图颠覆,最遭殃的还是亿万的老百姓啊!
“朕不强迫你,你回去好好想吧!”元昊和颜悦色的说。
“皇上要我回哪里?”陆晨风淡淡得问。
“当然是昭宣殿啊!你的一群弟子这几天把朕都快烦死了,看来,要杀你陆晨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元昊笑着叹气。
陆晨风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皇上真的忍心让唯一的亲胞妹远嫁他乡,受尽孤苦?”
元昊招招手:“你过来,朕告诉你一件事!”
陆晨风走到近前,元昊往前靠近,附耳低语:“朕是将计就计,借此公主出嫁之事,找回一件属于我天朝的东西。所以,就是凌霄不要求要你护送,朕也会找你,这件事只有你办得到,这也是帮助朕对付奸佞的无数件事中的一件。”元昊神情庄重。
陆晨风生性喜欢冒险,这么说马上就来了兴致,“好了,不用想了,我去,夜郎,应该就是现代的四川吧!”他想,有机会去游览古代的四川,真是刺激。
元昊对他古怪的言行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吃惊,他早就算到以陆晨风的性格,一定不会放弃这么带着刺激性的机会。“当年,先帝有一尊玉佛,能解百毒,能自然改颜变色,更是其中藏着一张据说是上古时代的藏宝图,上面的文字很古怪,这个时代没有人看得懂,所以,先帝就将他放在承乾殿的云峰阁内,几乎无人知晓,朕登基那天,宫中人山人海,趁机混进了夜郎的奸细,偷走了那尊玉佛·····”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陆晨风忽然插言:“既然人山人海,皇上如何肯定就是夜郎的奸细偷走的呢?”
元昊接着说:“因为朕抓到一个奸细,他供认是夜郎王派遣来偷窃玉佛得人,并说玉佛已经平安送回夜郎,朕本欲带着那人亲自去夜郎,要回国宝,谁知他早已服了毒药,很快就气绝身亡,无凭无据,朕哪能上门讨要?”
陆晨风觉得此事不但刺激,更是艰难,“夜郎虽然不算大,要找到玉佛藏身地,也非易事,皇上,是不是太难了?”
“要是容易,朕就不会要你去了,随便派几个探子就做到了。”元昊大笑。
陆晨风还是奇怪:“既然玉佛里藏得藏宝图文字谁都看不懂,要来也没用。”
“就算没用,那也是我天朝之物,决不能让小小的夜郎霸占我们的国宝。”
陆晨风忽然想起凌霄:“那么,凌霄还嫁不嫁了?”
“表面上还是得做样子,但是,如何让她完璧归赵,那就看你的了,如果你真的厌恶她,想彻底摆脱她,你大可以趁机让她弄假成真。”元昊的回答模凌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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