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雨栖风巢 第一百一十二章 胸怀博大 李梦然

－水蕓澗ヅ

         黄昏，夕阳渐落，半枯的的秋草在夕阳余晖之下，宛如黄金遍地的铺洒。大理石砌成的小道斜斜的伸向前方，宛如黄金堆中的一串串晶莹闪亮的白玉。
       风在吹，鸟在啼，秋虫在低鸣。混合成一种比音乐还美妙的声音，她美妙的宛如情人在耳畔偶偶私语。
       御花园里弥漫着各种鲜花芬芳的香气，草的清香、风的甜香，甚至连夕阳都仿佛被染上了芬芳、芬芳的，就像是情人发间的柔丝，撩人心怀，使人置身其中，流连忘返。
       这座御花园，宽广瑰丽，色彩斑斓，远远望去，犹如走进了世外桃源般令人心神俱爽，温馨舒适。如果能够航拍，一定美妙的吸引住世界各地好旅行者的人们的眼球。
       这是陆晨风每次到这里来都会产生的念头，只是对于他来说，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占据得了他心里对吴雨栖的思念和向往。“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这是徐再思的名句，是说从来不会相思得人，在真情来临的时候，才会更加相思，从而就陷入了相思的的苦海。
       陆晨风漫无边际的走着，顺势在一张宣纸上用天朝文字写了这样几句话，八年了，他终于粗略学会了一些这些鬼画符，认的最简单的字体，总算不是‘文盲’‘睁眼瞎’了。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可诉？长相思，捶心肝，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目，今做流泪泉....美人如花隔云端.....梦魂不到关山难....栖儿，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这些毫不连贯的词句，完全是陆晨风信手写来，想到哪一句就写出哪一句，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表达自己心里的思念和牵挂，一边走，百无聊赖的写了这些杂乱无章的东西，突然想到，我和雨栖不如效仿红叶题诗，隔着宫墙传诉衷肠，表达自己对对方不离不弃，始终如一的感情，这样既不暴露各自的身份，又能略解相思之苦。
        陆晨风十分兴奋的潜入衡芜宫外，手指一松，让手中的书笺缓缓的飘落进去。自己则无聊的守候在外面，兴许雨栖看过之后，还会回信呢！他为自己找到这么好的倾诉方式不停得叫好。很快，陆晨风就感到害怕，天啦，这张字条要是被其他人看到，那还得了？这并不是最理想的传情方式，我这个大笨蛋！他心神不宁的等待着，只希望不要被其他人捡到，仅只一次，再也不能这么做了。
        衡芜宫里，同样有一个激情荡漾的人，她知道，心爱的人虽然回来了，却不可光明正大的来看她，甚至说一句体己话都不能，风，我们的爱好辛苦啊！忽然，晚霞慌慌得跑进来，神秘兮兮的塞到她手里一样东西，她不由自主的打开一看，被上面的一字一句弄得心驰神摇，从来就没有见他写过这么动情的东西。‘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吴雨栖急忙提起笔，也很随意的写道“风，亲爱的风，我心似你心，永不负相思意....瘦影自怜秋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从别后，忆相逢，几回梦魂与君同？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叹丝网，中有千千结.....”
       “娘娘，时候不早了，如果他不在外面，这些东西就会被他人捡到的。”晚霞焦急的声音。
        吴雨栖觉得怎么样都难以表诉心里的感情，却又在一时间想不起更好的词句，随即走到衡芜宫二楼上。那座她常年在此默默坐着，也不知道是等待什么的地方，一眼就看到她痴痴念着得人正搓着手来回踱步，心里一阵狂喜，他没走，他还在等着我，自己所在的位置，正好被阳台上的一大片花树叶子遮住，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而外面的人是看不到自己的，经常在这里等待着，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很快的做好准备。
        吴雨栖十分不舍得，这两张纸是记载他们感情历程的心语宝典，真舍不得就这样抛下去。她默默地念着那些词句，心神更加迷迷离离。
        “娘娘，快点吧？陆公子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的。”流珠也在催她。
        吴雨栖往前探了探身体，希望能把藏在心里许多年的人看得清楚一点，这里不需要掩藏情绪，可以尽管痴痴的看他，而他又看不见自己，真情流露也无所谓。
        突然，一阵风吹来，险些把她吹得掉落下去，可是人是站稳了，她手里的两张纸条都随风飘了下去，吴雨栖心疼的直跺脚，那是她的风对他的真情告白，怎么可以丢掉，她寄望于风看见后，把那张还给她。
        两张纸条随着风势缓缓地飘向陆晨风，陆晨风也看见了，急迫的往前走几步，希望伸手接住。猛然间，一股更大的风势袭来，很自然的，那两张纸又被吹得往左侧飘去，陆晨风急忙跳起来，急急追过去。可他不得不停住，前面来了一队人马，太监宫女随侍着，打着大大的龙凤扇和回避的牌匾，不用看，陆晨风都知道那是乐安宫皇太后的仪仗队，一顶华丽宽大的凤辇走来，前面的人已经看到了他，给他打招呼。他不能躲了，只好停下来，等轿子到面前了，十分不愿的跪下行礼，口称：“儿臣陆晨风拜见太后干娘。”
         陆晨风的余光瞟见了那两张纸正好落在太后的轿子前面，太后已经从凤辇上下来了，满面含笑，“风儿啊！你在这里干嘛？也不去看看母后，几个月不见，回来了，想不起来哀家了么？”余太后看到陆晨风始终是开心快乐的神情，以致在陆晨风眼里，皇太后没有皇帝亲娘的威仪和凛然不可犯的仪态。
        “母后，浩月他不幸故去，儿臣心情欠佳，今日进宫向皇上复旨，想去昭宣殿看看元珂兄弟，路过御花园，正巧碰到母后的銮驾....”
         余太后还是笑容满面，“这就是咱们母子有缘哦！咦，这是什么东西？红月，捡来让哀家看看，是不是哪个宫女耐不住寂寞，偷偷给宫外的情郎写情诗？”她似乎是开玩笑的神情，可是陆晨风浑身冒汗，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两样东西一旦被太后看到，可就是万劫不复啊！可是近在咫尺，他不敢去抢，楼上的吴雨栖也看到了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头重脚轻，纸条上的话每一字一句都可以让他们死一次啊！流珠和晚霞紧紧依偎着她，吓得浑身发抖。
         满面含笑的余太后一看到纸上的字句，忽然间脸色就变了，仿佛一瞬间看到了最令人恶心的东西，又好像是突然间掉进了冰窖，骇然四望，好在她并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喜气洋洋的脸色变得铁青，冷然望望陆晨风，“风儿，随哀家去乐安宫一趟。”头也不回的上了辇，冷冰冰的说，“我们回宫！”
          短短四个字，听在陆晨风耳朵里，好像是被寒冰覆盖了全身一般令他震颤，他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真相即将大白了。他恨自己，为什么突发奇想，要用‘红叶题诗’来倾诉感情，如今所有的证据都在太后手里，不敢想象，雨栖的家人、我们的儿子都将面临死亡的威胁。幸亏我们没有提到儿子，兴许他们还可以逃过一难。这样也好，我们用不着再偷偷摸摸得了。
         随后跟去之前，陆晨风轻轻扫了扫楼上那个隐藏着心爱之人的地方，满面的愧疚，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那是他暗示雨栖赶紧送信给家人，让他们设法逃跑，顾不得许多了。
         无数次来到乐安宫，陆晨风都没有今天的难受和惧怕，说真的，他倒不是害怕有生命威胁，是觉得对不住太后，这些年，太后对他像亲生儿子一般疼爱，在这里，的确体验到了母爱的温暖。如果太后知道我和雨栖的事，她将会如何承受？和皇帝的女人偷情，那已经是胜过谋逆的后果啊！破坏了我在她心里的形象了。事实至此，悔也无用。既然做了，就不要退缩，该来的都要来，为了爱，无怨无悔！
         陆晨风被太后贴身宫女红月引进内殿的时候，就只有太后一个人，红月知趣的悄然出去，关上了门。
         陆晨风默默地站在太后面前，屋子里静的可以听得见太后急促的心跳声。沉默良久，余太后长长的叹息，“这些都不怪你，是我引狼入室，是我给你制造接近她的机会，是我老婆子对不住儿子.....”老人家忽然泪水横溢，痛苦的开口。
         “太后....”陆晨风充满歉愧的唤了一声。太后竟然把自己当成了狼，让他既难过又愧疚。
         “风儿，你答应过我，要和那些嫔妃保持距离的.....”余太后语音嘶哑，半晌又说，“算我求你，以后再也不要有任何事发生了，否则，我万死难辞其咎，皇儿的颜面荡然无存，她的家族都将覆灭，天朝就会发生大厦将倾的危险啊！”
         “太后.....”陆晨风再次呼唤，“风儿罪不容赦，太后可以请皇上另寻一个罪名将我明正典刑，只是....只是不要坏了她的名声....”
          “你们还要名声？要名声就不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来。”余太后怒喝一声，“若是我从前的性格，刚才就叫人把你们乱棍打死了，可是，我舍不得.....雨栖多年来备受冷落，你在我心里又是纤纤君子，是我为了保住国本，把你拉进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美女爱英雄，人之常情，天经地义，风儿，你知道么？我宁可你假冒皇帝一辈子，将错就错，永远留在宫中，就是你侵占了皇儿的江山，我也不会这么难过，可我不愿意你沾染他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太后愤怒的掷过来一个茶杯。
          陆晨风走近几步，一股冲动使他决定和盘托出，他双膝跪下，低声说，“太后，我和雨栖是两情相悦，可是我们从来就没有逾越过禁区，我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清清白白.....”为了对太后不造成太大的刺激，他只能违心的这样说。
          余太后顿足捶胸，“我早就该料到孤男寡女早晚会日久生情，可是当时的情势，又必须的让你接近后妃，怪只怪元智宸那个丧心病狂的东西，形势所迫，无可奈何。”
          “太后，我和雨栖并不是开始于假冒皇上那一段日子......”陆晨风把多年前的事完完全全的诉说出来，一见倾心、西湖约会、不辞而别等等细节都倾吐了，只是隐瞒了他们的一夜情。
         “当时，我并不知道雨栖是天朝的皇后，我就觉得她是我寻寻觅觅几生的伴侣，第一次见到就离不开。雨栖知道自己的身份，西湖约会后，她毅然回宫，决定斩断情缘，我也是在进京之后才发现事情的真相的，我们痛苦过，懊悔过，自责过，可是感情这东西能控制住身体，却抑制不了心灵，太后，我们不是有意让皇上难堪，实在是两心为一，无法自控，但我们保证，从来没有过侮辱皇上的事发生，太后信也好，不信也罢，晨风罪无可赦，死不足惜，明天我就去向皇上坦白.....不是这件事，我就说是元智宸的同伙，以叛逆之罪伏法受戮。谢谢太后多年来的爱护疼惜，风儿不孝，拜别了！”陆晨风深深地叩头，站起身来，往外就走。
         “回来！”余太后喝道，“我如果想要你死，就等不到现在，雨栖是睿清的生母，我们元家立过重誓，不能辜负她的父亲——先帝的救命恩人。又是未来的太后，她的名声不能毁，你是我最爱的儿子，也不能有事，所以，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只是今后，你不要再继续了，最好不要经常入宫，孩子们可以去你家里学武.....”
        陆晨风悔恨交加，扑倒在太后面前，痛心疾首，悲叹自己的命运，不得不远离心爱的女子。又恨自己为何要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让另一个母亲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