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黑宝哥的惨号,我会在半小时后端了刨冰去看他。他总是坚强地熬过他爸的臭揍,对我说:我没招供。也不知招供什么。左不过是偷了谁家一只鸡蛋,碎了谁家一块玻璃;大不了大不了,在谁家煤箱撒了一泡尿。我却很仰慕宁为玉碎的黑宝哥,陪他度过皮开肉绽最难熬的一阵。黑宝哥会边抽冷气边朝他爸后脑勺做雪恨的悲壮表情。他爸就总是那个写呀写呀的后脑勺,秃着,一缕发臭的旱烟云绕着。黑宝的爸是专门帮作家协会主席写小说梗概的人。主席把他从农村文化馆调来,发他口粮,给他屋住,还给他调来一个老婆。现在我才懂人们当时怎么管黑宝哥叫拖油瓶,当时情形是黑宝爸嫁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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