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街子是我老家的一条街,位于布店街、草市街、河边上(现在的定水街)和南门宿舍中间的一条街,游家巷的口子也在小街子上,它连接着小街子和草市街.小街子有原来的“工小”小学,就是现在的“叙师附小”,“工小”的大门就位于小街子的上段,游家巷内有它的后门和原来的西城幼儿园校区.但是在我的印象中,似乎一提起小街子就包括了游家巷.
原来的小街子从上桥桥头起到南门宿舍止,是由青一色瓦房相向形成的一条街,凝重静谧的青黛中透出纯、雅、秀的气质和魅力,与大都市高楼大厦的浓丽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步于其中有一种走入历史沉淀的老照片的感觉,仿佛瞬间即回到了远去的从前.
它街宽不足三米,却是居住在江西街,水巷子,布店街、顺城街的人们和那时主要运输车辆“牛儿牛”出南门,到一初中学校(现在的镇二中)和南小(现在的永宁中学)以及“人民会场”(现在的宾馆)最便捷的通道.加之有“工小”小学和老西城幼儿园校区,使得不宽的街道车水马龙.小街子最大的特色可能就是位于北面上桥街口的“官茅司”(公共厕所),几乎几条街道邻近“它”的人们和进城上街的乡下农民都在此如厕,由于简陋和蹲位太少,常常是排队而入,脏、臭不言而喻.夏天奇臭难闻,如果不及时清掏,粪便就有可能从掏口处外溢流入永宁河,所以素有“香港”的美誉.我不知道居住在“它”附近的人家是怎样渡过的.
位于小街子南面出口,“人民会场”后门处是佛教圣地“五显庙”.儿时这里还是居民区,在我的记忆中住着几户人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五显庙”有了僧人,有了主持而且做起了庙会,香火很旺.每月的初一,十五僧人和善男信女都要来给观音菩萨点灯,乞求保佑众生平安.观音菩萨一年的三次生日更是人头攒动,很多信佛的不信佛的男女都要来吃斋拜佛,许愿,保佑自己或者家人平安.据说N久前来了位美女僧人,不到二十五岁,慈眉善目只是常常带有一脸的忧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看破红尘,遁入空门,没有住多长时间,家人就把她接走了。唉!想起了佛说的一句话:无缘的众生是难以渡化的.
儿时的小街子路面是由1.5左右平方的青石板和条石铺成的,我们一群街坊的小伙伴在它上面跳绳,滚铁环,做“修房子”的游戏很是安逸,特别是下春雨或偏东雨,淋着雨,光着脚丫在上边嬉戏,脚板痒痒的真的很舒服,雨后的石面很是干净,像水磨的一样.以后打成了“三合土”的路面就少了这种乐趣了。我还依稀记得老“叙师附小”,就是现在有蓬的操场那个地方,过去有个礼堂,礼堂上方有个戏台子,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班级,学校开大会就在这里开;中间有个天井,天井中央有个石鱼缸,好像有金鱼,天井两边是老师的办公室,紧挨着办公室两边各有二间教室,我就在左边第一间教室上的小学,万修明,李世华,陈秋明老师先后任过我的班主任.前操场很宽有三间教室和伙食团,记得一个姓郭的老人家和刘会君老师在负责伙食团的工作,伙食团对面是间土墙厕所.后操场小点,有个简易的篮球场,球场的角落处有棵枣树,枣不等成熟就被同学们打光了。“红楼”在球场旁边,在当时是最好的教室,但是我的“戴帽子”初一是在礼堂边上那幢一楼一底的教室渡过的,班主任是邓在智老师.印象最深的是前操场据说有“走阴”,“走阴”为何物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就是一到傍晚就极度的幽静,风吹着操场上的桉树叶显得阴风惨惨,姓郭的老人家每天早早的就把厚大的木门关了,更显几分凄惨,仿佛真的有什么鬼怪似的.
小街子有个铁匠铺,铁匠师傅姓扬,有手好手艺,但他摆“龙门阵”的水平不亚于他打铁的手艺,还有位人称“老家家”的老太婆.“家家”是我们地方的土话,就是外婆的意思,可能是她的辈份老,所以加了个“老”字。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每年夏天晚上的很多时候,我就是在他们的故事中渡过的,什么鬼怪妖精不说,《西游记》《一双绣花鞋》《一百零一个铜像》的故事就是从他们嘴巴里知道的。夏天的晚上,有时间就在小街子整把凉椅,点上又粗又长的蚊香,慢慢的听讲;有时间在上桥河坝头安几把椅子,穿双自己做的木拖鞋,把脚放到水里,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以致乘凉回去有的小伙伴吓得紧紧抓住大人走.经常做梦都在回忆故事中精彩的情节。许多年过去了,今天想起来对我的写作很有帮助。
那时不像现在有电视,录像,信息畅通,几乎所有的信息来源就是依靠乔家屋檐下那个广播。我记得我最喜欢听的就是音乐,我现在都在唱的《航标兵之歌》就是在广播里学会的。以后我感觉听到最多的就是:“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西哈努克亲王来我国访问”和每天的“哒嘀哒,哒嘀哒,小喇叭开始广播。夏天我最关心的就是天气预报,因为我最怕夏天,我就想知道那天下雨。在1979年中越自卫反击期间,放学做完作业就抬张凳子坐着,听每天的新闻,关心战况的发展。直到广播安装进了我们家才坐在床上听,我还喜欢听电影录音剪辑,虽然没有图像只有声音,但是在那个年代也是一种享受了。我有个亲戚从分水乡下来,听了广播回去讲:城里头真正怪,壁头上挂个木厢厢,又在打锣又在唱高腔.肚子都要给你笑破.
“人民会场”(现在的宾馆)又称第二招待所,简称“二所”,现在的党校称“一所”,是六,七十年代我县最好的招待所,也是开会的场所,什么“三干会”“千人大会”反正这样会,那样会都在这里开。我还是岳金泉同志当书记时在这里听过一个什么“三年建成大寨县,四年实现机械化”的报告。它的厨房后门和一个操场门就在小街子上.那时每逢开会就要在“人民会场”的操场上放电影,我们小街子的娃儿些就可以把眼睛扑在门缝中去看,头挨着头,大一点的就爬上操场门后面的桑树上去看,虽然在门缝中看的伙伴看得脖子痛,桑树上的伙伴看得危险,毕竟在当时已经是很不错了,致少可以拿些电影片断到学校去“发贩子”.这种情况一直到“人民会场”改为“山城电影院”才有所改善。记得放《红湖赤卫队》时,前、后门(后门在游家巷)人山人海,等待退票的、进出场的观众用今天的话说就是相当的火爆,小街子也因为电影院的存在变得更加热闹.
几十年过去了,现在的小街子并没有多少的改变.“香港”依然在,过往行人依然多。只是“人民会场”的后门没有了,“工小”的大门开到了游家巷去了。陌生的面孔多了,老住户少了,就是留下来的老住户你不主动介绍自己人家还不一定认识你。但是由于“叙师附小”的存在,小街子依旧闹热,小时的朋友开了个“麻辣烫”“串串香”店子,生意很好,的确赚足了学生们的钱,何至学生就是年轻的朋友都喜欢来这里“磋”一顿,引得一个个“麻辣烫”“串串香”店子相继开张,小街子一条街几乎成了“麻辣烫”“串串香”一条街.走在儿时玩耍的街面,空气中弥满的全是“麻辣烫”“串串香”的香味.
我曾经看过一幅《西部印象》的画,一个现代淑女带着珍珠项链斜坐在一张褐色的藤编椅上,露出维纳斯一样的臂膀,有着淑女的矜持和羞涩,表情自然若有所思,营造了一种比蒙娜丽莎还要美的意态。这幅画我希望是我对小街子的感觉,可惜现在无法找到,顿生遗憾。
看着儿时熟悉的街道,闻着纯香麻辣的香味,回忆着儿时的小伙伴,他们中有不少人从政了,有的成了大名鼎鼎的医生,还有的当了老师……许多小伙伴都走出了小街子走向了更加广阔的人生道路。
2008.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