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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来自平凡

山丘上野草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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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13 20:55 | 显示全部楼层
爸爸想说的其实我都知道,看着为了劝妈妈忍着妈妈的拳打脚踢,我就明白了。
“爸爸,我知道你也挺苦的,为了我你还能和妈妈维持这么多年,你是一个好父亲。”
爸爸自己要拿酒瓶子倒酒,被我接过来:“爸,我给你倒。”
爸爸把那杯酒喝得点滴不剩,对我说道:“小枫,其实有很多事情,你未必清楚,爸爸已经对不起你和你妈,爸爸不能再对不起小梅,另外你妈妈——”说到这里,爸爸突然把话题岔开了,“小枫,爸爸这边已经安排妥当,你妈那边也忙完了,咱们尽快去完成你要做的事情,然后爸爸陪你去北京治病。”
梅姨回来得还真是时候。“爸,我正想谈这件事呢,北京我不想去了,太耽误时间了,另外我的病就算去那,检查结果不都是一样吗?”
梅姨抓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好孩子,你要积极地治病,不要放弃,不要耽搁了,你这么善良,天都会眷顾你的,听你爸妈的话千万别耽误了。”
“谢谢梅姨,其实我自己去检查都两回了,都是权威的专业医院。我很清楚,就算积极治疗也不会有多大希望,与其浪费宝贵的时间在医院,不如去做些事情,总比等死强一些。”
梅姨并没有马上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爸爸,爸爸说道:“小枫,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爸爸全力支持你。你妈那里我会去劝的,你放心吧。”
“小枫,梅姨也全力支持你,有事情你就找梅姨。”
“嗯,谢谢梅姨。”
爸爸轻轻地拍了拍梅姨的手,也许这就是爸爸想要的,妈妈给不了的东西,其实很简单无非是互相尊重,却拆散了我童年的幸福。
无味地晚饭过后,爸爸让梅姨开车先回家。我和爸爸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小枫,你计划做什么事情?”
我把我的计划简单地跟爸爸说了,爸爸说:“挺好的,这确实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要用多少钱,爸爸为你准备。”
我们在红灯前停住脚步,“爸,钱已经准备好了。”
爸爸四下看看过往的车辆,说道:“你妈就是比我细心,有空多陪陪你妈。”
“嗯,我会的。”绿灯亮起,我和爸爸继续前行。
“小枫啊,那你打算什么时间动身?”
“这个么,要是不去北京浪费时间,我会尽快动身,毕竟我的时间不多。”
听我说完,爸爸将头转向一边,良久,才说道:“我去劝你妈,你放心吧。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一起去。你妈秉性倔强,多给她点时间让她转变,她那么疼你会支持你的。”
我并没再说些什么。一家人?只是一幕戏而已。
我和爸爸走了很远,街上的车子越来越少,这时一辆出租车缓缓地开到我们身旁轻轻鸣笛,爸爸让我先上车回家,他等下一辆车回梅姨那里。
我到家时妈妈没回来。过了午夜,妈妈还没回来,我在电脑前迷迷糊糊地等到接近两点,还是没有回来。瞌睡虫已经爬满全身,我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凌晨 5 点,疼痛发作,我起来上了趟卫生间,妈妈回来了,看样子她又在公司折磨她的员工一整晚。我回到床上继续睡,直到 10 点半妈妈叫我起床。
妈妈两个眼圈发青,脸上毫无光彩,吃早餐时我想和她说不去北京治病,又不忍心。最后我还是打定主意必须说。妈妈随意吃了几口,和我说:“小枫,妈妈去睡一觉,你准备一下你的行李。”说完便走回房间,呯的一声,随着妈妈关上房门,我不去北京这件事也被关上了。
我赶去银行,要和糖果厂签合同。非常顺利,上回沟通语言交流是障碍,这回糖果厂派来的是位会讲普通话的和我协商,也就十几分钟的事,不但签成合同,对方还可以免费借给我一个空仓库作中转用,这个意外收获让我欣喜。
现在就差两件事情,一是和妈妈说治病的事,另外就是要为爸妈做点什么。这两件事情对于我来说都不容易。在公交车站台等车时,我拨通了斧头的电话。
“喂,小刀啊,最近情况怎么样?”
一辆公交车进站,旁边赶车的人撞了我一下,险些把手机撞掉,我瞪了那家伙一眼。 “喂,啊。最近情况还行,就是疼痛发作比以前频繁些。”
“唉,要按时吃药。”
“嗯,见到油锯父母了么?”
“没有,我赶过来时,听村里人说,油锯父母搬走快三年了。”
我很吃惊:“多久,三年?油锯都不知道吗?”
“唉,看样是不知道,唯一留下的电话也欠费停机,我正要赶往油锯的前丈人家。”
“看样子事情难办了。”我感叹道。
斧头那边突然变得很喧闹,汽车的喇叭声,人的吵闹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刚才干什么呢,那么热闹?”
“长途客车来了,我抢座呢,还好抢到了,要不又得站 3 个小时。”
我看看公共汽车来的方向,说:“我这也等车呢。斧头,你帮我出出主意,我应该为我爸妈做点儿什么呢?我一直也没个主意。”
斧头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这个问题也把我难住了,咱们两家的情况不同,我爸妈是农民,身体又不好,我就想让我父母年老的时候有生活来源,你家的情况比我家强许多。”
“是啊,我不用担心这个,这个问题折磨我好几天了。”
斧头那边又传来刺耳的吵闹声,好像还有人在骂人,斧头挂断电话,看样子那边有什么事情发生。公车姗姗驶来,我就没斧头那么幸运了,不过车里乘客也不多。
斧头打来电话:“刚才车上几个人因为抢座大打出手,赶上比武招座了。”
“怎么你没出手啊?”我打趣地问道。
斧头说:“我得省省劲了,这几天腿都走细了,巴不得多坐一会儿。我也没什么好主意,还是你自己想办法吧。你应该最清楚你父母了。”
我又和斧头聊了一下油锯老家的风土人情,斧头还给我发过来几张照片,那里真的很穷,当年油锯为了结婚盖的新房,现在看就是两间矮趴趴的小土房,都快塌了,房子四周除了荒草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油锯出狱后有没有回家去看看。
我和斧头聊到了我的作家梦时,想起当时那家伙把我当小孩子哄,我就来气。不过说真的多亏他我才能这么快的站起来,这个梦想我一直埋在心里,只是没有时间去完整地实现。斧头听我这么说,答应我会帮我写完。他还开玩笑说要是他帮我写,那这本书会和我之前那本的命运差不多。其实他很有文采,也算是个自学成材的诗人,看样我的作家梦一定会实现的。我俩一直聊到电话没电。坐着公交车晃悠着往家赶,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几站后我混到座位。看着这些与我擦肩而过的行人,时不时扫一下他们的脸,很少能看见开心的,大都面色凝重。他们拥有上天赐给的最宝贵的财富,为什么还不开心呢?他们的人生是什么样的?
在遇到斧头他们之前,我的梦想一直是出版我那本如同神经病的著作,被拒稿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我还想写一本书,写那些应该快乐的人,为什么不快乐,让大家看看世界上还有我和我兄弟们这样的人,我们在绝境里无奈地挣扎着。还有斧头这样一个全心追逐理想,最后在理想和现实间扭曲的人。
公交车上人越上越多,这样每一站停车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听着司机站起来对着车厢里大喊,“大家侧身,都侧侧身,后面还有地方,都挤挤。”每一站司机都这么喊,看样我到家还是遥遥无期。想起那时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日子,那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不光是因为我看清了自己,还因为命运让我遇见她。因为斧头我们都找到了自己。记得有一阵子我咳嗽得特别厉害,晚上睡不着,斧头满怀心事也睡不着,我和他经常在万籁俱寂时坐在面包车里聊天。
发表于 2015-3-14 09:3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好好赞

发表于 2015-3-14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顶顶顶顶顶顶顶……

发表于 2015-3-14 14:37 | 显示全部楼层
................

 楼主| 发表于 2015-3-14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告诉我他每天下班都会在公司附近的小公园锻炼身体一小时,这样即能有个好身体还能躲过下班高峰,能坐着回家,只要能坐着回家他就会很开心。等他妻子怀孕以后什么都变了。
斧头大学刚毕业时一个月的薪水才一千多,这样的生活绝不是斧头想要的生活。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情况,现在要是选择这样的生活,那一辈子都要挣扎在温饱线上,自己父母除了无休止的争吵、债务和被生活压垮的身体以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自己的人生只有自己背负。再说斧头也不是甘于平庸的那种人,那时他便决定用今天换明天,他在用自己的现在和命运进行一场事关生死的赌博。有选择就必然要有放弃,为了能赢他放弃了爱情,放弃了机会,放弃了几乎所有他能放弃的,就是为了能赢得胜利。他将自己的今天埋葬了,肩上扛着曾经的自己,一步一步走向墓园,为了明天要把自己埋葬在今夜。还有余温的身体还挣扎着挣扎要坐起,手里死死地握着玫瑰花和项链,眼角流淌着不甘心的眼泪,肩上的棺木深深地印过血肉,直接啃食在肩骨上,鲜血沿着棺木的边缘流下,为他的路绘上一丝鲜红。他牙齿紧咬,忍受着噬骨的痛苦,但脸上却挂着一丝自己也没意识到的笑意,命运让我选择,要么平庸成为生活的奴隶,要么亲手埋葬她,对于明天对于我,她都是拖累。他走进墓园那一刻,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一下,脸上那丝笑意消失了,毫无表情的脸掩饰了滴血的心,亲手把自己埋葬在墓园,离开时没有了过去和现在,他只剩下冷酷的执着。
   就这样斧头找了一家管理比较宽松薪水也不高的公司上班,斧头除了应付工作之外,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书本里,在晦涩的经济学、心理学和管理学间用了近乎 15年的时间。就在他已经非常接近他想抓住的果实前,他工作的单位被不道德竞争挤兑得步履维艰,公司想迁址,这对斧头来说不算什么,反正这时候他也要开始自己的规划。也在这段时间他妻子怀孕啦,就在理想要变成现实的那一刹那,一切被敲得粉碎。斧头重新跌回现实,愤怒占据他的躯壳。到底是什么让他之前的努力变得没有一丝意义?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回到安静的家里,今天房间特别的干净,因为打扫卫生的阿姨今天来清洁过。妈妈还没回来,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买了饭菜回来。我边吃边在网上看礼品,我想送给爸妈每人一件礼物。看着看着,一件白金镶嵌蓝宝石的耳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不知为什么,第一眼看到这耳钉,我就觉得和娜娜很相配,我连基本信息都没看,就买下了这对耳钉。
我打开娜娜的照片,想象着她戴着耳钉的模样,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眼睛发热鼻子发酸,一串串的眼泪流出来。我想她,我爱她,为什么要我离开她,我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想每个清晨醒来第一眼看见的都是她,痛哭之后,索性就用娜娜的照片当桌面,我看着她,我想象着和娜娜在一起的生活,想象着我死后爸妈的生活,甚至想到我死后我的手机会怎么样。唯独我消失了,我想在这世界上留下我的足迹,我要用我的书,讲述我和我的兄弟们的无奈。我要让世人看见,苦难路途上生长的奇花异草,让人们感觉到活着的喜悦,活着才是造物主给我们最大的恩赐。我给这本书起名叫《山丘上野草的泪水》,我要用这本书记录下我的喜怒哀乐,我的爱,我的痛苦,这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留下的痕迹。我迅速地在笔记本上编写大纲,故事就像小河一样从我的脑海里源源不断地流出。
等深夜我才躺在床上,我要送给爸爸一块手表,送妈妈一条项链,送给我弟弟或妹妹一个长命百岁金锁,再留下一些影像和声音给他们,当作昔日留念,让爸妈以后想到我时都能够快乐。
中午我买了妈妈爱吃的披萨和牛排。刚踏进妈妈公司,我吓了一跳,感觉里面就像战地指挥部一样,每个人都匆匆忙忙,焦头烂额的样子,有个员工嘴里叼着面包,在复印机前已复印了足有 50 厘米高的资料。
我走进妈妈的办公室,她站在窗前,出神地想着什么。我叫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啊,小枫来了,嗯,给妈妈带什么好吃的了,还真饿了。”
我把袋子放在桌上,用几张报纸垫上,拿出披萨、牛排还有饮料。
“我说这么香呢——”妈妈的手刚碰到披萨,我说:“妈,我定的货基本准备完成,我可能没有时间去北京了,在本市找一家权威医院检查一下行吗?”
我把来时在车上背熟的台词说给妈妈听,她听我这么说,把披萨放回去,眼含泪水看看我,然后把头转开。我知道妈妈也在艰难地接受现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伸手拿起披萨,放在嘴边,又把披萨放下,站起身走到窗前,声音嘶哑说:“那好吧,妈知道,可就是,就是不能……”妈妈哭了,我坐在那里看着她,我能体会她内心的痛苦,其实妈妈也知道带着我去治病也是机会渺茫,可命运还留给你一位母亲什么选择,仅仅是一丝希望而已。过一会儿妈妈接着说:“你爸耐着性子劝我好几回了。不过只给你 15 天时间。”
我听见妈妈的决定,我没有预想的喜悦,缓缓地把披萨放进嘴里,感觉味道是苦涩。安静地吃过中饭,我逃离了妈妈的公司。
我在附近找一家时尚摄影馆,经导购的推荐,我挑选了一套豪华套餐,还给我打了个 8 折,今天摄影馆就我一位顾客,几乎全馆的工作人员都围着我,他们对我礼貌而周到,把每一张照片都拍得精益求精。
拍最后一组镜头时在选衣间里,我看见角落里有一堆老年服装,皱皱巴巴的,那就让我在照相机下穿越时光吧,我提出要穿那套衣服照几张,他们听了一脸错愕,为了不失礼,他们竭力不表现出当我是怪咔的样子,不过那热情和表情都显得很滑稽。
我要求化妆人员把我化成老年人的模样,她笑笑然后挑起大拇指说:“拥有青春的人就是不怕衰老哈。”
“对,我会一直这么年轻下去的,所以就很想体会老天拔地是什么样,什么感觉。”
“哈哈,我也想年轻下去,我可不想体会老天拔地的滋味儿。你有什么秘方,告诉我呗。”她笑了,半含着讽刺但语气很温和地说。
我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如果我说在拥有青春时死亡,是保持年轻容颜的唯一办法,对她是一种人身攻击,是将这美好梦幻之旅,涂上晦气的色彩。
我带着年迈的妆容慢慢地走到镜子前,视线缓缓地揭开我的样子。我有些激动,背部不由得驼了下来,腿打着颤,活像一个立世已久,不胜许多人生疾苦的病弱老头,这就是我。我看到了未来的我,一个装满故事,被死亡越攥越紧直到窒息的老头,我会怎样?在渴求无法实现中哀叹,还是在追念中感怀,我一定是后者,因为我轻盈自由的心早已飞跃沉重的肉身,穿透生死的界限。
我热泪盈眶。
导购员和化妆师们在窃窃私语,化妆师给我递来纸巾,她小心地问我为什么要这么照,我说我想把照片留下,等到 70 岁时再比比看哪个我更年轻,导购员被我的一番话逗得前仰后合,笑声一扫泪水笼罩的抑郁。她直夸我有创意,她却不知道,这个玩笑是用生命换来的。
我约那位导购员合照最后一张,她欣然同意,我俩还摆了一个造型,她像一个体贴的年轻人一样搀扶着我,我的腿弯弯的,背弓弓的,头有气无力地扬起,对她地扶助充满依赖。离开摄影馆我接到爸爸的电话,他要带我去他的家看一看,就是他和梅姨的家,也许是将来我的弟弟或妹妹的家。他们的家在一个有着 20 多年历史的小区里,我问爸爸:“你和梅姨住在这里吗?”
“是啊,从我们认识就一直住这,只是原来是租的房子,现在房子是你梅姨的,前几年给她买下来的。”
爸爸把车停在一栋楼下的过道上,这里有车的人都将车停靠在过道的右边。下车之后爸爸从后备箱拿出许多吃的,我随着爸爸一同上楼,楼梯间陈旧但很整洁,楼上下来两个老年人,爸爸亲切地和他们打招呼。
“遛弯去啊?”
“是啊,怎么才下班啊,路过你家,这个香,晚上请客啊?”
“是啊,来亲戚了。”

 楼主| 发表于 2015-3-14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们说的没错,果然闻到好香的味道。
“一定是这家了。”
爸爸笑道:“是的。”
爸爸的家只不过有我和妈妈现在住的房子的四分之一大小,可是这个家透着温馨,令人羡慕。梅姨打开厨房门,对我说:“小枫,你先坐一会儿。”然后转向爸爸,“买的菜呢,快拿过来,赶紧帮忙。”
爸爸让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到厨房给梅姨当帮手。也许爸爸要的生活很简单,就是几分温暖和尊重。我偷偷地看爸爸和梅姨,他们也许就是生命中彼此要找寻的那一半,真为爸爸高兴。
爸爸扎着围裙往桌子上端菜,不一会儿就摆了满满一桌子,我们一同落座,爸爸启开啤酒。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我看一下号码是妈妈,四周一下安静了。
“喂,妈啊,你在哪儿呢?”
“我刚回家,我买回饭菜了,你快回来吧。”
我看着爸爸和梅姨,“啊,我和爸爸在吃饭呢。”
“啊……那早点儿回来,明天好去检查。”
妈妈说完挂断电话,气氛一下子又活了过来,梅姨费尽心思做的饭菜,样样可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到拘束,放不开,这也正常我是这家的客人。梅姨大多是给我夹菜,听着我和爸爸聊天,爸爸七分真三分吹牛地和我讲他的英雄伟绩,逗得我和梅姨哈哈直笑。
杯盘撤下换上茶壶茶碗,梅姨给我倒茶水,先看了我爸一眼,然后说:“小枫啊,你不要怪你爸爸不回家照顾你,是梅姨……”她的声音突然变小了,“你快有弟弟或妹妹了。”
我拿起茶碗,说道:“以茶代酒恭喜梅姨。”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小枫,明天梅姨的妈妈会过来照顾梅姨。”说完梅姨还用手指一指爸爸的鼻子,“小枫帮梅姨看着你爸爸,抓到你爸爸在外面胡吃海喝有重赏。”
我煞有介事地站起身敬了个歪瓜裂枣的军礼,大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聊了一会儿,妈妈再次打电话催促我回家,爸爸要送我回来,被我拒绝了。我打车回到家,妈妈正在看电视,一进门,妈妈就问:“你爸呢?”
我还得编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谎言:“爸爸单位有事,晚点儿回来。”妈妈脸上闪过不耻的表情,我一直在想,妈妈在度假村拒绝爸爸最后一次伸过来的橄榄枝,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我陪妈妈看了一会儿无聊到了极点的电视剧,借口累了回到房间接着写那本书。
没吃早饭爸妈陪我在二院折腾了一上午,结果和我预期一样,只是更加严重些。爸妈得知结果时我就站在门外,他俩出来时眼睛都红红的。爸爸开车,我和妈妈坐在后排,妈妈从上车到下车一句话也没说,一直望着窗外,倒是爸爸心平气和地和我聊天,只字不提我的病情。爸爸问我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还差什么,什么时间动身等等,同样的话翻来覆去地问了好几遍,每一次我都当作是第一次回答。一回到家他俩就钻进妈妈的房间,我到楼下买回饭菜叫他们出来吃饭。妈妈把房门一开,里面的烟味呛得我直咳嗽,房间的空气都变成了蓝色。
整个下午我躲在房间里面写书,他俩在房间里面激烈地争论着,妈妈改主意了,她坚持让我去治病,爸爸让妈妈接受事实。晚饭后,我继续写书,爸妈在房间里继续着没有结果的争论。也许爸妈早就意识到,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小孩子了,虽然只有几个月,我确实成长了,变得成熟而理性。这本是让父母最开心的事情,只是我的成长是痛苦的,是死亡孕育的。我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是应该自己决定何去何从了。我在网上买的耳钉明天就能到,爸爸的手表和妈妈的项链我也已经选好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取回来,之后我就要踏上我最后的旅程。
清晨我早早地起床,洗澡换衣服擦乳液,把自己打扮得和以前一样。我没有穿我自己挑的那套衣服,而是换上了以前妈妈给我买的衣服,浅红浅蓝两色相间的格子衬衫,米色的裤子,白色休闲运动鞋,头发还和以前一样简单地向前梳理。看着镜子里的我,就像要去上大学报到时一样。
给爸妈留了一张便条,我先去一趟票务中心,然后去买礼物,看着爸爸的面子我也给梅姨买了一件礼物,我真心希望她能和爸爸幸福到白头。店员把礼物包得非常精致,我又为自己买了一块电子表,每时每刻都能看到时间的脚步,它会鞭策我更加努力实现我的梦想。
我拎着大包小裹回到家时,爸妈好像在吵架,看我开门以后,二人马上用那种我熟悉的笑脸相迎,可两人脸上都挂着泪痕,爸爸接过我手里的东西。
“嗬,好家伙,大采购啊,快,来帮儿子拿啊。”
妈妈也过来帮我拿东西,满脸堆笑地说:“哎呀,我看看都买了什么,啊鱼!”
“是啊,我想吃妈做的鱼。”
“好,那今天就做最拿手的鱼给我的宝贝儿吃。”
我叫正在整理东西的爸爸:“爸,咱把 DV 拿出来,拍下今天如何?”
爸爸拍手,说:“好啊。”说完,他的表情霎时黯淡下来。
我去帮助爸爸把数码相机和支架拿出来,拍摄妈妈收拾厨房,我拿着摄像机跟着妈妈,她用手捂着摄像机,连声说:“别拍我去拍你爸,等妈妈化完妆再拍。”
我执意要拍,妈妈接点自来水向我扬过来,我又去拍正在整理餐桌的爸爸。爸爸让我给我们的残羹剩饭来几个特写,菜已经坏掉了,腐烂的细菌伸出长长的毒毛嘲笑着这个只有短暂团聚的家庭。我跟着爸爸,拍他去丢垃圾。回到屋里爸爸接过摄像机。
我从包里拿出要送给妈妈的礼物,妈妈正在化妆台前往脸上扑粉,爸爸在后面拿着摄像机笑道:“小枫,咱们赶快把你妈妈拍下来,然后来个对比,看看现在的化妆品多么神奇。”
妈妈用粉扑丢爸爸,“没个正形,你先出去,滚蛋!”我走到妈妈身前,对她说: “妈,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快打开看看喜欢不?”妈妈低下头,用手使劲地掐自己的大腿。我拉住妈妈,“妈,快打开,然后咱们再去看看,我给爸爸买的礼物。”
妈妈抬起头,眼窝湿润:“好,妈喜欢。”妈妈拆开包装前,我让爸爸给这个漂亮的包装来个特写。妈妈撕开包装纸,一个蓝色天鹅绒的包装盒出现了。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黄金打造的项链,链坠是个小天使,妈妈很喜欢,递给我让我给她戴上,我接过项链故意鼓捣半天没戴上。我接过摄像机,把项链递给爸爸,爸爸接过项链说:“等小枫结婚以后就会戴了。”
我细致地拍摄爸爸给妈妈戴项链的过程,还转到二人身后对着镜子给他们来了张特写,爸爸的动作显得礼貌生疏而又不羁,给妈妈戴上项链那一刻,瞟了妈妈一眼,妈妈也很异样地看一眼爸爸,两个人的对视一触即离,也许带着怀念般的温暖,也许他们回忆起了最初的美好,也许仅仅是对过往岁月的留恋?
妈妈戴上项链后,马上站起来让我看:“小枫,漂亮吗?”
我把摄像机调成近景:“老妈当然漂亮,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你是我姐。”
妈妈微笑道:“油嘴滑舌的,和你爸一个熊样。”
爸爸从旁边走进镜头,说:“他爸怎么了,是吧,小枫爸多好啊。”
妈妈用手在爸爸脸上轻轻地点了几下,说道:“真不要你这张老脸了!”
爸爸对着镜头说:“你送你妈这么漂亮的项链,送给爸爸的是什么啊?”
我把摄像机交给妈妈,妈妈说:“儿子,你送他的要是比送我的值钱,那你可看着办吧。”
爸爸接茬儿道:“那看着办什么,关系在这儿摆着呢。”爸爸说完像哥儿俩那样把手放在我肩膀上。
“嗨,现在溜须没用了。”爸爸直乐。
我拿出送给爸爸的盒子,递给爸爸。爸爸拿着这个盒子在镜头前大肆地炫耀了一番,然后三两下打开包装,“看看我儿子送我的是什么?”包装撕去,露出包装盒上面手表的标志。

 楼主| 发表于 2015-3-14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啊,手表,×× 牌的,肯定比你妈的值钱。”他拿起手表在妈妈面前扬了扬。
爸爸看着妈妈一脸坏笑,妈妈狠狠地瞪了他几眼,我忙说:“价钱差不多。”爸爸把他的手表摘下,戴上我送的手表,转过身去,停了好一会儿,声音有些沙哑地说: “我去趟卫生间。”
妈妈看着桌子上爸爸的手表,把摄像机交给我,她轻轻地拿起手表,用手抚摸着那块手表说:“这是我和你爸生意刚有起色时,我给你爸买的。”
我用摄像机记录下妈妈的心碎,她的表情看着让人心酸,也许只有妈妈才了解这块表代表着什么,这表满载着他们共患难的艰辛和成就。
爸爸从卫生间出来,脸还湿的,笑着说:“这才几月份就这么热。”爸爸看见妈妈在看那块手表,妈妈见爸爸出来便把那块手表装进盒里,放在桌上,说道:“好啦,妈妈要一展手艺,做自己最拿手的菜给小枫吃。”
我和爸爸随着妈妈来到厨房,爸爸接过我手里的摄像机,我一看这样家里总是少一个人,便取来支架把摄像机架好,冲妈妈说道:“妈,转身来个特写。”
妈妈一手拿着鱼一手拿着菜刀,摆了一个很威风的造型,爸爸在旁边哈哈大笑。我和爸爸也去帮忙做菜,摄像机记录下我们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也记录下妈妈做鱼时被油烟呛出的眼泪。
妈妈在厨房里炒菜,把爸爸、我和那台摄像机全轰了出来。我和爸爸坐在沙发上聊天,爸爸非常喜欢我送的那块手表,他拿起桌子上原来那块手表,若有所思地看着,不由得深深地叹息,然后把它放到电视下面的柜子里,轻轻地、慢慢地关上了柜门,这一切我都记在摄像机里了。
门铃声响了,爸爸起身接过摄像机:“走,看看是谁。”
房门一开,送货员吓了一跳,我连忙解释:“今天家里聚餐。”
“难怪我一下电梯就闻到这个香。”是我定的耳钉和金锁到了,签收后,简单验了一下货,我搂着送货员的脖子来了张特写,那送货员还很配合地比出剪刀手。
送走送货员,爸爸连忙问:“这个是送谁的?”
“我希望我有机会送给她,就是那天……”
没等我说完,爸爸忙打断我:“啊,明白。来,爸爸开车现在就送你过去,咱们把她接来聚餐。”爸爸在故意逗我。
“那回来时菜都得长毛了。”
“那就叫你妈再来一盘炒菜毛。”我和爸爸乐作一团。
回到客厅,我接过摄像机,把它放在茶几上,从兜里拿出给梅姨买的礼物,递给爸爸。
“这是我买给梅姨的礼物。”
爸爸并没有接,“你不亲自交给你梅姨啊?”爸爸疑惑地看着我。
“不了,你转交给梅姨吧,希望爸爸以后开开心心地生活。”
我又从刚收的盒子里拿出金锁递给爸爸,“这是我买给弟弟或者妹妹的。”
爸爸接过金锁,手紧紧地握着那个金锁,嘴角嗫嚅着,忍住了将要溢出的泪水。
“好儿子,好儿子。”爸爸低着头,用手抚了一把脸。
妈妈、爸爸和我,我们就像在演一出戏,一出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这个家庭的戏。回到家以后,我经常想念我的兄弟们,感觉那个烂尾楼才是我的家,回到这个家就像在住旅店一样,陌生、孤寂,要是妈妈没有拒绝爸爸,我们一家三口会不会像这出戏这样,让我能感觉到真正家的温暖,而不是在演话剧。也许还有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爸爸真正的家在那个破旧的小区里,妈妈的家又在何处呢?我是一个多余的孩子,我的家在哪里呢,也许我很快就能回到兄弟身边了,想到这些死亡便令我感到亲切了。
妈妈打开厨房门喊我们去吃饭,我堆起笑容,爸爸也是一样。进了厨房,我往支架上安放摄像机,爸爸像个饿坏了的孩子伸手便抓菜吃,妈妈轻轻在爸爸手上打了一下:“去洗手,别跟绿眼饿狼似的。”
我挤在爸爸旁边洗手,然后各用手巾的一端擦手,一边擦手一边夸赞妈妈的厨艺高超。妈妈已经就座,爸爸去拿啤酒,我去调整摄像机的角度,好让我们全家都在镜头里面。爸爸妈妈的座位都是侧面向着摄像机,正对着摄像机的位子留给了我。
我跑过来坐在椅子上,妈妈立即夹了一块我最爱吃的鱼放在我的碗里,然后眼睛盯着我的脸,像是一个厨师参加名厨大赛等着评委打分一样,紧张又充满期待。我夹起鱼肉先闻了闻。
“真香啊。”
这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菜,我把肉放进嘴里,好咸啊还很腥。
“好吃,我一直想吃妈妈做的鱼。”
妈妈又夹别的菜让我吃,爸爸也夹了一块鱼放在嘴里,然后满脸堆笑:“嗯,厨艺不减当年啊,”爸爸说完立即喝了一杯啤酒,“小枫,你也喝啊。”我点点头。
这一桌子菜,如果放到一个大盆里拌一拌,应该正好。妈妈吃了几口菜就低下头。
爸爸说:“唉,你这些年天天忙事业,哪有时间做饭啊,挺好吃的,来,我们全家喝一杯。”
一家三口站起来,碰杯,然后对着镜头一饮而尽。虽然镜头只记录了今天,但几十年后,我们留下的也许只有这个表演,回忆会给它撒上美丽的金沙,会让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变得珍贵而美好,恩恩怨怨有谁还会记得清楚?
这顿饭应该是午晚餐,等我和爸爸帮妈妈收拾完碗筷,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时间还来得急,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妈、爸,收拾好没有啊,我有一件好玩的东西给你们看。”
妈妈爸爸立即围过来,坐在沙发上,我拿出我照的照片和存放底片的优盘。他俩慢慢地翻看着相册,相片照得不错,等厚厚的相册翻看到最后的部分,出现一张一个女孩子扶着一位年近花甲老人的相片,妈妈“咦”了一声,说道:“这是谁啊?他们给错了吧?”
我立即站起身,走到妈妈爸爸面前,表演起照片里的姿势,我还咳嗽了两声,妈妈爸爸这才醒悟,那是我扮的。
“看吧,现在的化妆品有多神奇。”爸爸说。
我又跑回来坐在爸妈中间,妈妈用手轻拍我,说道:“这孩子,净出幺蛾子。” 影集看完了,爸爸站起身说:“今天你妈妈辛苦,我去泡茶,等一下。”爸爸关上厨房门后,我和妈妈说:“妈你也要过得幸福……”
妈妈点头:“我会的,儿子你放心的……去,你瞎说什么。”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爸爸泡茶泡得很慢,也许是在留给我和妈妈说悄悄话的时间,妈妈不想和我说这些,只好用翻看相册来打发时间,妈妈还不时地夸哪张照得好,哪张不好。等爸爸泡茶回来,谈话的主题又回到怀旧,只有两个活动能把我们一家三口联合起来:一个是现在继续怀旧,另一个就是吵架。
到晚上 7 点多,我以困倦为开路先锋,溜回房间去收拾检查行装,把一切准备好。我回到房间以后,客厅瞬间凝固了,恢复到原来的冰冷。我换上冲锋衣,机票、身份证等等装好,把我写书的小笔记本放在随身的背包里,笔记本下面放着药,其余的东西我放在小拉杆箱里,这就是我的全部。那副耳钉,我贴身带着。
收拾完毕,我整衣躺在床上,等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消散,整个房间异常安静。楼上的女孩子搬走以后,楼上一直很安静,现在我倒希望楼上能热闹一些,让我不必面对内心复杂的情绪,激动和愧疚催促着心跳和汗水,好不容易盼到电子表发出叮叮、叮叮,这是我踏上最后旅程的号角。
    我背上背包,拎起拉杆箱,悄悄地打开房门,转身要关门的那一刻,再回望这个属

 楼主| 发表于 2015-3-14 17:22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我的房间,许多熟悉又陌生的回忆,苦涩和甜蜜的一切将永远留在这里。我把写给爸妈的长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悄无声息地挪到房门前,小心翼翼地拉开门锁,尽管我如此谨小慎微,门锁还是发出啪的一声,这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我赶忙停住手,屏住呼吸,侧耳细听,还好和刚才一样的安静。我悄悄地跨出房门,轻轻地关上门。我迅速地跑向电梯间,踏进电梯那一刻,我泪如泉涌。爸妈,儿子对不起你们,也许今生再也不能相见,与其我留下折磨你们,还不如我早些离开,这是我人生的旅程。
走出楼门时,我回头看看,眼泪朦胧,“爸爸妈妈,再见了,希望你们开心。”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说再见那一刻,妈妈拼命地要挣脱爸爸的胳膊,想追赶我,爸爸拼命地抱住妈妈。在我离开的时刻,爸爸一直将摄像机拿在手上,记录下我离开家的情景。我本想秘密地离开,可是百密一疏,我随手把航空公司的信封扔在了垃圾桶里。妈妈在收拾鱼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信封,妈妈把我和爸爸赶出了厨房,立即打电话去票务中心查问。妈妈在做菜时一直魂不守舍,叫爸爸去端菜时,告诉了他机票的事情。我要去休息时,妈妈的房门一直留下一丝细缝,她一直盯着我的门,我房门打开那一刻,妈妈用手捂着嘴怕自己哭出声音。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把手指放进嘴里,咬着自己手指。我踏进电梯那一刻,爸妈冲进对面的电梯,爸爸拼命地连续摁每层楼的按钮,电梯停在了二楼。爸爸抱着妈妈,小声在妈妈耳边说:“不要再为难小枫啦,放手吧,放手吧,别再为难孩子了,放手吧。” 妈妈不再挣扎着往外跑,爸爸这才拿起摄像机,记录下我离开的过程。失去了爸爸的支撑,妈妈无助地扶着墙,墙上留下了几道血痕。爸爸一直跟着我,用摄像机记录着我的背影,直到我坐上出租车消失在车河中。
   上天对我真的不薄,我从来没想过还能活着回来,当我被泥石流卷下来时,我就认为自己的一切已经结束了,没有想到我还能站起来。
养伤数日后感觉自己好了一些,至少有力气走山路了,我和福伯启程赶往下一所学校,剩下的东西不多,同行的挑夫也只有几个人,疼痛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着我虚弱的身体,现在吃止痛药也不用看多少片了,拧开盖子直接往嘴里倒,全身除了疼痛外也没有什么其他感觉。一路上走走停停,大家都在尽力照顾我,花了比正常多出数倍的时间才熬到罗老师所在的学校。以我现在的状况看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晚上睡不实,白天只有用尽力气才能支起眼皮。吃饭对我来说像受刑一样,“恶苦”的食物吞进肚子里,我完全用水果糖支撑着站起来,原以为那里将是我最后的终点。
队伍来到山坡村,这里村如其名,百十来户的村子坐落在山势平坦的上坡上,围在村子四周的山坡上布满了各式形状的梯田,深绿的梯田包围着山坡村,远望去黑顶白墙的房屋在树木包围下堆叠在山坡上,几条“之”字形橘黄泥路穿过村子。我们沿着小路走进村子,看见这里的房屋都是建在用碎石堆砌的石台上,房屋有石墙的有土墙的还有木板的,顶盖有黑瓦的有铺草的。走过多间房子,寒酸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景象,看见到那么多间房子,没见到一户有门窗的,就别谈玻璃了。我们搅乱了这里寒酸的宁静,村里的男女老少远远地看着我们。这里和我去过的其他地方一样,人身上都是黑的,走进村子深处,扑面而来霉烂的味道。我走不动了,坐在一户的石台上,从背包里掏出糖果,先填几块在嘴里,于是我招呼站在旁边的小孩子们过来,这些孩子都很腼腆,躲得远远的。这时福伯用方言和几个当地人讲我们的来意,福伯拿些糖分给那些孩子们,我用尽力气支撑自己坐在石台上,掏出照相机抓拍下这些孩子们腼腆的微笑。微笑是我此行最大的奖励。
过一会儿,福伯领着当地的唯一一名代课教师罗老师跑过来。 他黑黑的脸庞两腮深陷,身穿着打补丁的藏蓝色中山装,脚上穿着改装成凉鞋的黄胶鞋。见罗老师过来我咬牙站起来。
罗老师抓住我的双手说:“我代替孩子们谢谢你。”我点头示意。还没等我开口,罗老师就去对其他人表示谢意,都是同样的话。罗老师见到我们很紧张,等他感谢一圈以后,不知所措的站着,我们一圈人尴尬地站着。是福伯帮罗老师解围。
“看看这些东西放在什么地方。”罗老师这才领着我们沿着小路往村子深处走,路过两间已经严重变形的石瓦屋时,罗老师告诉我这里是孩子上课的教室。我放下背包走过去,穿过烂泥塘般的小操场。之所以叫它操场因为在靠近教室一侧,立着一根木头柱子,上面挂着一个没底的竹筐,看样这个应该叫“篮球架”。等我走进教室,里面非常昏暗,在山墙上刷的黑色做黑板,在黑板旁边掏出的一个小洞,里面放着破布卷成的黑板擦和几根粉笔头,孩子们的课桌和凳子都是用碎砖头码成的柱脚,上面搪上木板。这就是教室的全部,再有就是倾斜裂缝的山墙和多亏有破洞的屋顶,要不这教室不知道得暗成什么样。我擦着眼泪从教室里走出来,罗老师避开我的目光,他领着我们走进他一无所有的家。他出去给我们找住的地方,临出去前罗老师吩咐他妻子给我们准备饭菜,放好东西我扫过家徒四壁的罗老师家,看见他妻子摘下灶台上面已经长毛的一小块腊肉,然后在屋里转来转去,我打开背包取出剩下的罐头和火腿肠还有压缩饼干送过去给他妻子,当她接东西时我看见了她脸上的泪痕,无米下锅拿什么招待我们这些人?
罗老师给我们找了两间房子让我们住,晚上罗老师请我们一行人吃的肉炖土豆,晚饭后我和福伯向罗老师讲明我们的来意。这回我不光要发东西作演讲,还要重新翻盖教室。罗老师双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翻来覆去还是那句“我代孩子们谢谢你们”。离开罗老师家,路上福伯告诉我,这里还不是最苦的。从看到孩子们的教室以后,我心里就堵得慌,仿佛我一生的怨恨都堵在胸口。
昏昏沉沉似睡非睡数次吃药挨到天明。我拿着相机走进村子里,一夜的小雨让小路非常泥泞,淡淡的晨雾夹杂着炊烟的味道,偶有鸡啼牛名。我沿着小路走一会儿,没有找到什么值得拍的, 我不想记录这里脏兮兮的贫穷。继续往前走。看见一对蓬头垢面的小姐俩,姐姐抱着柴火,妹妹跟在姐姐身后。在她俩没有发现我时我拍了几张,两姐妹发现我在给她们拍照,俩人逃开了。我远远地跟着她们,看着她们生火,看着她们熬粥,看着她们就着长毛的咸菜喝稀稀的面粥,看着她们扛着巨大的锄头去干农活,看着她俩给梯田除草,用那身高数倍长的锄头。眼泪模糊了相机镜头,我哭着拍下两姐妹困苦的清晨,我回到村子用相机细致的拍下她们一无所有的家。
罗老师来找我吃早饭。看见我在拍摄她俩的家,罗老师告诉我,她们姐俩相依为命快两年了,她们父母出去打工走了三年多,两年前她们奶奶过世以后,她俩独自生活在这里。
吃过早饭罗老师去学校上课,我们抬着剩下的东西走去学校。抬着东西居然找不到地方摆放,操场像烂泥塘一样,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把东西抬进教室,看着学生们也是在烂泥里上课,有几个水坑都能淹过脚面,最后罗老师把两个班的学生聚集到操场上,并搬出学生所有的桌椅用来放东西。看着那些孩子期盼的眼神,我放弃了原本的计划,我原打算先讲关于梦想的演讲然后再发物品。当每一个孩子领到物品向我们敬队礼时,每一个队礼都像针一样刺进我心里,等物品发完,罗老师请我对孩子们讲几句,我看着那些孩子,强忍着眼泪,我真的讲不出关于梦想的任何一个词,他们还有机会去追梦想吗?最后我含着眼泪说:“我要重建学校,买新桌椅,修操场。”然后我给这些孩子们深深地鞠躬。
等孩子们散去我们几人聚在一起商议如何重建教室,孩子们先去罗老师家上课,福伯对建房子很有经验。福伯对我说:“小枫,在这里盖房子不比城里,准备材料会花很长时间。”
“大概要多少时间?”
福伯和几个挑夫商量一会儿,“最快也得一个月时间,材料得从很远的地方背回来,就地能取到的材料很少。”
“一个月,太长了!”我看着福伯,福伯点头。一个月,恐怕我已经没有一个月时间了。
福伯看出我的不安。他说:“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争取时间,时间越短越好,可能我不能再等一个月了。”
“要不,就多雇些人,争取一两次就把原料背回来。”一个挑夫说完看着我。
   我点头:“只要能省时间就行,那就多雇人帮忙。”

 楼主| 发表于 2015-3-14 20:52 | 显示全部楼层
挑夫马上说,“这回给娃娃们盖教室,我不要工钱,我们一定给娃娃们盖几间结结实实的教室。”他说完其他的挑夫附和着,他们都表示不要工钱。
    我很感动:“谢谢你们,你们都有家要养活,工钱你们一定要收,教室要建得结结实实的。往后建房子的事情就要拜托各位了,我的身体非常疲劳,有些力不从心。”
  我把建房的事情完全托给福伯。我根本无法应付那一大堆琐事,只能托着疲惫的身躯做些力所能及的。福伯等人丈量完土地画好图纸后,他们领着全村男女一同去采购材料,罗老师在自家的堂屋里吊起一块木板作黑板,叫孩子们都到自己家里上课。我有力气时就去看他们,罗老师在这里辛勤地耕耘了 20 多个春秋。他对孩子们非常有耐心,上课也非常认真,可是对我这个还应该在校门里混的学生而言,我越来越担心这些孩子们,他们真的有机会去追求梦想吗?以他们的条件,他们拿什么和城里的孩子竞争?罗老师大打折扣的知识,如何能和城里补习班的专业老师比?很显然这些大山里的孩子在起跑线上就已经输掉了比赛。
我带着沉重的心情从他们身边走开,沿着小路走到孩子们的教室,看着那两间扭曲的教室,这样的条件能承载几分梦想?以前经过的学校都因我急着赶路并没有真正停下来去了解他们。梦想,关于梦想,对他们的人生有意义吗?这里的孩子十几岁后只有极个别的能有机会继续上学,绝大多数要么早早地结婚,要么继承父辈的衣钵,要么背着包袱游走在打工的路上。我让他们燃起对梦想的渴望,当有一天他们看到梦想和现实的差距时,会怎么样……我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看样是放学了。孩子们一路追着我送给他们的足球,风风火火地跑到操场上。在烂泥里踢着足球,他们是那么开心,流露出天真的欢笑,不管是摔倒在烂泥里,还是鞋飞出去比球还远,虽然没有球门,但他们还在拼命地追逐着,并且是那样的开心。
等他们玩累了,都跑过来聚在我身边,向我打听大山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问我坐过火车吗,坐过飞机吗,甚至还问我城市里真能天天都看见大汽车吗。我一一回答他们,我给他们讲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最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们都有什么梦想。
大部分孩子的回答都差不多,有的希望过年时爸妈能回来,有的想坐一回火车,有的想天天能看上电视,有的想要天天都能吃上鸡蛋……其中两个孩子的回答很特别,一个叫小光的孩子的梦想是: “我想在大山里盖上工厂,那样爸妈就不用出去打工了。”叫高翠的女孩子的梦想是, “自己要好好读书,然后接阿公阿婆去过城里人的日子。”
我对他们说:“有了梦想我们就有了方向,梦想就像道路上的路标一样,它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没等我说完小光马上就问我:“我的梦想真的能实现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我犯难了,所有孩子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要是以前我会用我的演讲稿来回答他们,有梦想只要去努力就一定能实现,可是当我真正体会到他们的处境后,这话我真说不出口,孩子们期待的眼神让我无法逃避。我只好讲一个故事给他们,因为我不想欺骗他们。
“叔叔认识一位名叫作斧头的叔叔,他也和我们一样出生在大山里,他小时候家里非常穷,他刚满周岁就被送到阿婆家里,他爸妈出去打工赚钱,斧头叔叔小时候由于家里穷,没钱买鞋穿,一双鞋穿了很久,脚都被挤得变形,斧头叔叔现在脚还是变形的,等他像你们这么大时,他有一个梦想,要赚好多好多的钱,能天天吃上肉、能买一双合脚的胶鞋穿,等到他有了钱还可以去帮助那些和自己一样的孩子,让他们和自己一样能吃上肉、穿上合脚的胶鞋,斧头叔叔有了这个梦想以后就天天拼命地读书,为梦想去努力。”我原本只想把故事讲到这里。
孩子们马上追问:“那斧头叔叔的梦想最后实现了吗?”
我只好接着说:“斧头叔叔一直在为梦想努力,直到他努力了 15 年之后,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听到这里所有的孩子都发出了欢呼。
可有一个孩子马上问我:“斧头叔叔的梦想都实现了,那我怎么还没有吃上肉呢?” 我愣在那里,然后扫过所有孩子的脸,迟疑了一会儿,搜遍了脑子后说:“斧头叔叔现在正在

 楼主| 发表于 2015-3-14 20:53 | 显示全部楼层
帮助其他地方的孩子们,等斧头叔叔到了咱们这里就好了。”也许这些孩子们从此以后天天会盼着斧头叔叔来他们这里。
等孩子临走时,我叫住小光和高翠,把我的学习方法告诉他俩,我真希望他俩有机会用到我父母花大价钱买来的学习技巧。我把我用的钢笔送给高翠,电子表送给小光。看着他俩瘦小的背影,我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晚饭在罗老师家里喝的面粥,吃过晚饭我和罗老师聊天,罗老师不是很健谈,他开口主要就是感谢我为这些孩子所做的,我也只能给他讲我大学时候的生活。话不投机,等我要起身离开时,疼痛突然发作,我跌坐在小竹椅上,掏出药瓶把药倒进嘴里,手死死地握着药瓶,上身趴在腿上等着疼痛良知觉醒自行离去。我全身被汗水侵透,疼痛越来越频繁地折磨着我,最近有时还会伴着轻微的内出血,等熬过去后,我抬头看见罗老师满脸泪水,他伸手接过药瓶,死死地握在手里。
“我识得这药是干什么的。你得这病多久了?”
我勉强地抬起头说:“很久了,已病入膏肓啦。”我尽量挤出一丝笑意。罗老师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低头呜呜地哭泣,
“没事的,这是我的命,来这里就是我最后的愿望,”
他站起身要拉我起来:“我这就送你回家去治病,走。”
我轻轻地摇头,“没用了,太迟了。”我从怀里掏出一张我临离家时自己做的名片,上面写着我的名、身份证号,还有我的病情,还有我家的地址,他接过名片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罗老师扶我坐下对我说:“前几年,那时我的代课费还是二十几块钱一个月,当时我爸得了这病,我每次领了代课费都要去医院买这种药,当时感觉这药好贵啊,老人等到实在熬不住了才舍得吃一片,最后等到他过世,留下了好多这种止痛药。这就是我们山里人的生活,这么多年来我无数次想离开这里,每次下决心最后还是留下来,我走了这些孩子怎么办?有我在至少可以认得几个字,我们这个村子从没出过大学生。有个孩子叫周华的,他被认为肯定是我们这里第一个大学生。那孩子非常聪明,当时在镇初中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全村乃至全镇都认为他将是我们这里第一名大学生。那回我正好要去镇里领代课费,周华的阿公嘱托我把周华送到高中去读书。我到他家去接他,离家前他阿公给周华一个厚厚的手绢包。等我们从大山里转出来,我陪他到高中去报到,到高中第一件事就是接近 300元钱的各种费用还不算住宿费,周华打开厚厚的手绢包,里面包着的钱全是零钱,他阿公积攒下的钱全加起来还不到 200 元,那是他阿公一辈子的积蓄,当时见那孩子蹲地上哭。我翻遍全身也只有 20 块钱,我把代课费取出来也都给那孩子,钱还是不够,在县上耽搁一天,我临回来时想领他回来,他说什么也不回来,那孩子发誓再也不回山窝窝了。”
我马上问:“那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罗老师只是摇头,他妻子说“那孩子死了有几年了,可惜了。”
我也没有再往下问,房子里非常安静,最后我起身要离开,罗老师送我时告诉我,那孩子后来犯了错误。
等福伯他们把建筑材料全都背回来后,福伯选了一个好日子,举行了一个具有当地风俗的开工仪式。工程开工了,那些孩子们天天放学后都来工地帮忙,他们也希望能早一天到新教室上课。福伯他们要先拆了两间旧教室,拆第一间时很顺利,在房梁上还得到几枚方孔钱和几张黄纸。原来这两间教室的前身好像是什么庙,后改的教室。在拆第二间房子时非常不顺利,房屋变型严重无从下手。
清早福伯领着人去拆教室,经过一上午的努力也没拆成,当初建这房子时顶梁用的木料太好了,架子非常坚固,难怪房子七扭八歪都还没坍塌。福伯等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把连接架子的一尺多长的钉子从木头上拔出来,一上午才拔出来两根,过午以后小光他们放学了,这些工人干活口渴,小光就回家拎着水壶来工地送水。小光兴高采烈地往房子这边跑,此时听

 楼主| 发表于 2015-3-15 19:37 | 显示全部楼层
见木头咔咔断裂声。
福伯大喊,“小娃,跑,快跑。”
小光提起水壶给福伯看:“水。”
我坐在旁边,看见整间房子向小光的方向倾斜过来,所有工人都从房子里面逃出来。小光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扑过去一把拽住小光,拉着他拼命跑,刚跑不到两步,就感觉背后被狠狠地推了一把,腰间剧痛。我被倒塌的架子拍到,腰间被一尺多长的钉子穿过去;小光被房梁拍倒在地上,幼小的身躯化作一片血红。我挣扎着要去抱小光,福伯他们冲过来救我,然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等我醒过来看见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围着我,其实我再受多少伤也没有什么,可怜那孩子还那么小,他那短暂的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去过工地,天天昏昏沉沉的感觉四周冰冷。我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从那天我受伤以后,一直昏迷不醒,福伯把我送到县医院救治。是罗老师通知的我爸妈。”
小楠问我:“你希望别人怎么看你的故事?”
“那些都不重要,那些孩子们的笑脸就是我最大的喜悦。”
也许我们的今天只是人类通向未来的阶梯。未来是什么样,也许就像斧头说的那样。
爸爸问我:“小枫你去贵州是不是花了很多钱?”我点点头。
“前几天你妈妈让我给她个具体数目,好把你花的钱我们一人一半。”爸爸看着我。我微笑,我知道爸爸要问我什么了。
很多人都认为那些能握在手里的就是自己的,其实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能握在手里。
“爸爸,我知道你非常爱梅姨,你们认识那么久了,你曾用旅行箱装钱领着梅姨去血拼吗?”
爸爸摇头:“就算我想那样,你梅姨也不会同意的。”
  “是啊,你们花的钱全是辛辛苦苦赚来的,没有人会任意挥霍自己的血汗。”
   可是有些人却挥金如土,因为那是别人的血汗,挥霍别人的血汗就显得很潇洒。


“这就是姐夫的故事,我终于讲完啦。”我看看外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反正对我也没什么意义。
爸爸看着我好一会儿,好像还在等什么。“那钱是怎么来的?”
“你看书稿吧,答应我把书稿送到斧头手上,他会帮我。”
一丝力气也没有,任凭躯体在河水里渐渐下沉,越来越深越来越冷,寒冷侵过寸肌肤,直透骨髓。河面波纹散射着淡蓝色光芒,仿佛能感受到那里的温暖,逐渐四周变得昏暗,向着遥远的光芒展现我最后的微笑。当即将触及河底那一刻,如墨的黑色包围着我,我即将到达终点,却没有欢呼和喜悦,仅剩下记忆里的阳光,照耀着的心灵。一切将结束,结束在时间的长河里,沉淀成为过去。第一声啼哭我来到这里,也是在哭声里我……我的生命即将干涸。
最近我一直飘忽岁月里,很难说清楚自己在那里,是什么时间,仿佛一切都在梦里,偶尔睁开眼也非常短暂,可是每当我昏沉时,她的声音都在唤我,也许就是因为我还有最后的心愿,才坚持着。在即将融入冰冷黑暗的最后一刻,造物主给了我最后的恩赐,生命最后的闪光。我终于盼到自己从沉睡中醒来,感觉非常饿,好像自己真的能吃下一头牛,我知道这是我生命最后的喜悦,是我生命最后的喜悦。我将死在昨日的昏暗里,黎明的阳光将温暖我的墓碑。
我睁开眼看见爸妈都在床边守着我,爸爸在看我的书稿,妈妈坐在床边看着我,妈妈见我醒来脸上挤出笑容:“宝贝,你醒了。”
“妈,我好饿,我想吃东西。”听见声音爸爸马上过来看我。
“好,妈这就去。”妈妈像疯了一样向外跑,险些和护士撞上。
“儿子,你还想要什么?告诉爸。”我看看窗外是白天。
我挣扎着要坐起来,爸爸马上扶我坐起,我伸手摸出那个锦盒,又伸手在枕头下摸索。
    “儿子,你找什么,爸帮你。”
“我找手机,我要打电话。”等爸爸把陪我出生入死,满身伤痕的手机递给我时,我怎么也不能开机,也是,我昏迷的时日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爸爸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要换上我的手机卡。他手抖得厉害,怎么也打不开手机后盖。我接过手机时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手皮犹如薄蜡,皮包骨,还插着鲜红刺眼的输液管仿佛一只大蜘蛛在吸食我的血液,我抬头看见爸爸蹲在地上哭泣。
“爸,我爱你,你是个好爸爸,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还应说什么。
妈妈拎着很多吃的跑回来,爸爸才站起身,“宝贝儿,你想吃什么?”妈妈把所有吃的都放在眼前让我选,我选的烧饼和白粥,感觉自己很饿,可真的吃上东西,也只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
爸爸递给我电话,我本想给兄弟们打电话,可我怕自己时间不够用,我发短信给铁环和他做最后的道别,我要来已经上大学的娜娜的电话号码,当我再一次听见娜娜的声音时,我激动得热泪盈眶,良久后我才说出:“我,想……见你,能过来吗?” 娜娜欣然答应了。距离见娜娜还有时间,妈妈去买化妆品,爸爸去给我买衣服,我用这个时间请求医生,给我输液——大量的葡萄糖,在输液时我给斧头写了一封信。
    等妈妈给我化好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消瘦,好在妈妈化妆技术高明,爸妈送我过去,后面还跟着医院的救护车。我打开车窗看着这个美好的世界,天空湛蓝如洗,稀疏地点缀着几朵白云,真好!我忍不住向世界微笑,路旁的小草小花真的好美,我要记住你们,我情不自禁地向他们摆手,再见了。
    我到了约会地点,娜娜还没来,我目光不住地四处寻找;我害怕错过她,心跳得很快,手心渗出许多汗水。远处一辆公交车进站,穿过无数的人群,我一眼就看见刚下车的娜娜,她穿着我送她的衣服。看见她那一刻,我的心,再也无法离开她。等她走到我身边,两人什么也没有说,我伸出手,她脸微红递出她的手,两人携手慢慢地向前走着。也就走了两个街口,我就感到头昏眼花。两人携手走进一家快餐店,选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她一直低着头,而我只是看着她,也许这就足够了。过了良久,我从兜里取出锦盒递到她面前。
    “娜娜,送你的,我带在身上很久了。”
娜娜抬起头,她仿佛是春天里第一眼见到的花朵,那样让人欣喜。她取过锦盒打开。
    “娜娜,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她看着我轻微地点头,“什么请求说吧。”
“你能一直都戴着这副耳钉吗?”我看着娜娜的眼睛,等着她回答。
娜娜取出耳钉戴好:“好的,谢谢你。”
我只是微笑地看着她,她好美,希望我的爱能永远守护你。
“小枫,你廋了很多,比以前还廋。”
我只是看着她,娜娜不再回避我的目光,两个人注视着对方安静地坐着。
我默默的向你倾诉心中的千言万语 ,从那个灰色的雨夜,我们在街角相遇 ,虽你只身穿薄衣艰难忍耐寒雨,但你的坚韧,给我绝望的世界绘上色彩 ,娜娜是你赐予我力量
让我去感受生命的喜悦 ,遇见你是造物主给予我的最大恩惠 。在离开你的那段时光 ,
每个梦里我都会回到你身边。在点滴间寻找你,我无数次回到你身边,品尝你的微笑。

 楼主| 发表于 2015-3-15 19:37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着你向我走来,看着你越来越近,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你。无奈让你我擦肩而过,只能再一次看着你越行越远,我的心也越来越痛。我还能做什么,能换你再看我一眼。我是那么无力,只能看着你,看着你又一次离开。我又一次痛彻心扉。 我的心一直随着你,娜娜你感觉到了吗?
如今我们再次相见, 我把对你无尽的渴望 ,化作耳钉,让它永远陪伴你。 我的爱,我们即将永别 。我想大声呼喊,让全世界都能听见 ,我爱你,我的爱,你是我的春天,你的微笑是上天赏赐的甘霖,是我短暂灰色世界里的花园。
时至黄昏,我们携手走向站台,我的爱让我最后再陪你一程。
在公车驶离那一刻,你打来电话,电话的铃声就是我对你的誓言。
让我们携手,漫步人生路,用彼此的爱,浇灌对方的生命,直到我们白发苍苍,最后相拥融入黑暗。
我没接电话,我知道你要告诉我什么。我的爱永别了,我面带微笑躺在夕阳里。


第二章  姐夫的荣耀
    白金汉酒店的外观大致是模仿白金汉宫,整体尺寸放大了数倍,是在白金汉宫的外形上更多地融入现代元素,它那钢筋混凝土骨架上,厚厚地浇筑了一层金银和艺术的混合物,打造出近乎极致的奢华,每个细节都透出精心雕琢,就连酒店里的垃圾桶都是大师设计的艺术品。从车开到酒店正门开始,训练有素的保安,气派、一尘不染的旋转门,身穿旗袍精挑细选的美女迎宾礼貌而周到,穿过服务生都穿阿玛尼的辉煌大堂,步入宴会大厅,整间酒店就像是奢华的盒子里装满了精美的艺术品,酒店所选所用的东西都是特制的。而宴会大厅是整间酒店的巅峰之作,里面看不见任何俗气的修饰,以天然理石的自然色彩为基调,加上水晶瀑布吊灯发出柔和光芒,共同打造出返璞归真的优雅。置身其间的政商名流仿佛被光环包裹着,大家手执晶莹的香槟酒杯,金色的液体掩映着绅士淑女范的一群人。与这里极不协调的是等着报导盛况的记者和摄影师,他们衣着随意,都被工作人员无情地压缩在偏远的角落里,每人面前都给摆着一罐可乐以示安慰。
    一个工程动工庆祝酒会能选在这样的地点,可以看出工程的档次。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三五人聚在一起低声闲聊,整个场面显得有些无趣,只有那些送酒的服务生穿梭其间。
    灯光暗下一些,被压缩在角落里的记者们终于得到自由,参加宴会的所有人都聚拢到麦克风前。灯光再暗下几分,小舅子身穿黑色礼服大摇大摆走到麦克风前,手指敲话筒两下,听见两声震耳的咚咚声他才满意,然后对着麦克风清清嗓子。
“大家好,感谢各位参加今天的酒会,下面我们欢迎地产公司项目经理苏菲小姐为大家致词,大家鼓掌欢迎。”
在稀疏的掌声中灯光完全暗下来,一束光柱射在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里。让众人等了几秒钟后,一位优雅脱俗仿若仙子的美女款步走出来。她身着黑色礼服,身上仿佛散发着巨大的磁场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在大家看来,她仿佛是飘到麦克风前。至于她讲了些什么谁又会去听,只知道她声音是那么清新婉转。苏菲讲完以后,小舅子又弄上来几个老头子满口仁义道德胡扯一阵,水晶灯才亮起,记者们捕捉着那些身上还有些价值的人,等记者们被扫出宴会大厅,酒会才正式开始。音乐响起,一些没见过市面的小人物猴急着跳入舞池,翩翩漫步其间。而那些大人物们都聚在岸上交谈着风声,炫耀着品位,小舅子引着苏菲给她引荐政商名流。
小舅子引着苏菲见过几位领导后刚向这边人群走过来,老隋面带微笑迎过去,对小舅子说:“小涛,给引荐一下吧,这位才华出众的美女是。”老隋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苏菲,一刻也没离开。苏菲一直面带浅浅的微笑,举止大方得体,与她年纪应有的腼腆完全不符。

 楼主| 发表于 2015-3-16 20:41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舅子面露不屑,前跨一步横挡在苏菲和老隋之间:“苏菲,这位是隋局。”
苏菲礼貌地边伸出玉手边说:“我早就耳闻隋局的大名,为人仗义,经常破格帮助我们这些小企业。”
老隋左手推开小舅子,上前半步,双手紧握住苏菲的玉手。“谬赞了,我们这些人民公仆不就应该为百姓服务吗?”
苏菲微笑着说:“正因为有隋局这样为民造福的官员,才有本地区经济的快速发展。”
老隋双手握住苏菲不放,就像老渔夫第一次抓住美人鱼,担心她逃回大海一样。
小舅子看在眼里主动搭话,想要英雄救美:“老隋,咱们哥们好久不见了,哪天你带几个咱们聚聚。
老隋没理他:“岂敢独自占功?这都是在上级领导正确的方针指引下,我就是跑跑腿,尽自己能力为百姓办几件实事而已。”
“隋局太谦虚了,隋局居功至伟还这么谦虚,小女深深地折服。”苏菲想收回玉手,老隋还是捉住不放。
“苏菲,往后你有什么难处一定要找我,我定会鼎立相助,就算不在老哥能力内,我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小舅子马上说:“隋局就是热心肠,爱帮助人,也爱认个干妹妹什么的,苏菲你别当真啊。”说着就要去救苏菲,老隋稍稍一侧身,小舅子被隔在防线外。
苏菲依旧面带微笑,听老隋这么说笑的更甜几分:“谢谢隋局,以后免不了要麻烦隋局。”苏菲说完再一次试着收回自己的玉手。
  就在小舅子无计可施,苏菲深陷魔爪的危急时刻,一位绅士走过来。他中等身材,穿黑色西装、白衬衫,佩暗红色领带,戴着金丝眼镜,英俊中透着儒雅。
“小涛。”声音中透着威严。
  小舅子终于看见了救星。“苏菲,我给你引荐我姐夫。”
老隋极不情愿地松开苏菲的玉手,转过身冲着过来人笑着说:“来的还真是时候。”两人彼此莞尔。
老隋临离开前还对苏菲说:“苏菲,你有困难记得来找我。”说完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人是离开了,可眼睛还是盯着这只美人鱼。
小舅子:“姐夫,你来的真是时候,那老色鬼还真难缠。”
姐夫脸上笑容尽收透出威严,以略带训斥的口吻对小舅子说:“管好你的嘴,什么该说。”小舅子立即低下头。
姐夫走到苏菲近前,目光略在苏菲脸上停留:“苏菲你好,我是董永。”
“你好,多谢你救我逃离魔爪。”苏菲擎起被老隋握得发红的芊芊玉手。
姐夫面露微笑对苏菲说:“你不要见外,老隋就是热情没有架子。”
小舅子接茬儿说:“是热情,就是有点过头了。你看看都给握红了。”小舅子尽显怜惜之情。
此时正是一曲结束的间歇。小舅子扫一眼后面的那些政商名流,有点不舍得再让苏菲去冒险。于是对苏菲说:“苏菲今天多亏了我姐夫,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姐夫跳支舞啊。”
苏菲顿时面颊绯红,姐夫看苏菲的娇羞有些痴了,直到苏菲低下头避开姐夫的目光。姐夫知道自己失态了,轻柔的舞曲响起,“抱歉,苏菲,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姐夫伸手邀请苏菲。
苏菲略微点头,两人执手步入舞池。音乐如同湖面的波澜,托着两片相连树叶随波流转,让他们忘却了群山,忘了四季,所有的一切都聚在彼此间,仿佛这世界只有他们,两人相拥相依,两颗心连接在一起随着节奏一同飘动。意犹未尽,无奈音乐已经停止,两人还站在舞池里感受着余韵,这时苏菲的司机匆忙跑来叫走苏菲,苏菲临出门时回眸望姐夫,他还站在舞池里痴痴地望着她。四目相对,刹那间两缕情愫交织,仿佛是两支电光碰撞在一起。
  苏菲的倩影消失良久后,姐夫才若有所思地向人群走来。看见自己昔日老同学形单影只地站在舞池边上,而老隋周围聚拢了一圈人,大家有说有笑,姐夫微笑着对昔日好友举一下酒杯以示敬意,对方同样地回应。姐夫刚融进人群中间,老隋就开始发难。

“唉,董局你可不应该啊,踩着我肩膀充好人。”
姐夫微笑着说:“我是找小涛说点事情,无心坏你好事,也算情有可原啊。” 老隋望一眼门口,然后说:“难得一见的极品。可惜了,真可惜。”
旁边有熟络的人说:“既然喜欢追就是了,以您的手段还有搞不定的女人?”
老隋看一眼姐夫:“董局既然伸手了,我是自然是敌不过的。哈哈哈。”说完冲姐夫抱拳,“小弟甘拜下风。”
姐夫抱拳回敬:“谢谢隋兄宽宏大量,忍痛割爱,在下明天请客道谢。”
四周人随声起哄,大家聊一会儿奇闻和风月。姐夫和老隋手里的酒杯都空了。姐夫望一眼餐台,老隋略颔首。
姐夫先告假走向餐台,稍后老隋也走去餐台。
两人都随意地取些食物,然后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食物被随意放在一旁,姐夫掏出手绢擦拭眼镜:“老隋,你对新城市发展规划怎么看?”
老隋:“这事我也正想问你,其实我不太关心这个,我更关心钱。要是开发民用对本市的经济是一点益处也没有。我还是偏向选择新城市商圈。”
姐夫戴上眼镜然后说:“我和你的意见相同,建民用对城市经济发展没有任何益处,要是建成新商圈,在未来那将是我们市经济发展的新动力。”
老隋点头:“是啊,那块寸土寸金的宝地建民用不太合适。我们可以找一个更加合适的地点建设民用。现在我们还是应该侧重经济建设。”
姐夫:“毕竟百姓还不富裕,财政也捉襟见肘,我们还是应该立足眼前。”
老隋:“现在大多数人都是和你我一致,但也有一些人和你老同学站在一起,支持建民用。”
姐夫:“他形单影只不会影响到结果,既然达成一致,那还按老规矩办?”
老隋:“好。”
说完老隋回到那帮人中间,谋划着晚餐的去处。
姐夫径直离开。苏菲的娇羞模样一致萦绕在他脑海里,姐夫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现在他无论想要什么都可以信手拈来,可以说没有什么东西还能让他怦然心动,苏菲如同火种引燃了姐夫内心过去堆积的渴望。
  舞会里唯一的光彩离开了,整个舞会变得平庸,大人物们随后相继离开,只剩下一群小人物在里面兴高采烈。
小舅子看着姐夫和苏菲在舞池里,自己是百爪挠心又苦于无计可施,他在人群边上来回地踱着,等着漫长舞曲结束。好不容易盼到舞曲结束,他看见姐夫和苏菲还在舞池里深情地对望,小舅子也不管那许多,冲破上岸的人群去搭救苏菲,哪知苏菲就被她的司机慌忙地叫走了。小舅子也没管姐夫,径直追出去。他一路小跑赶去地下停车场,看见苏菲的车还停在原地。打电话,对方手机不在服务区,小舅子急忙又跑回酒会还是不见人影,他站在那里无望地四处张望。一位服务生礼貌地送来香槟,小舅子一把抓起他。服务生被吓得愣愣地看着小舅子。“看见苏经理没?”
服务生这才回过神儿,轻轻地摇头。
小舅子用力的推开服务生,服务生踉跄几步,酒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小舅子又跑回停车场,正看见苏菲的司机来拿车。

 楼主| 发表于 2015-3-17 19:29 | 显示全部楼层
“苏,苏经理呢?”
司机礼貌地回答:“你好,苏经理坐别的车走的。”司机说完开车门就要坐进去,被小舅子从后面一把又给拽出来。司机脸色一红一白的有些挂不住了。
“她坐谁的车走的?去哪啦?坐的什么车?”
司机强忍怒气说:“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一个开车的。”
  小舅子还想问,司机连连摆手:“我不知道。对了,是一辆非常豪华的黑色外地车,其余的我真不知道了。”说完开车走了。
剩下小舅子孤零零地站在停车场里良久,他给苏菲手机打电话,给她公司打电话,都没有任何音信。
小舅子魂不守舍地开车离开酒店。认识苏菲才几个小时,她仿佛就成了小舅子的轴心,一时间小舅子不知何去何从。开着车在市里漫无目的地转着,直到姐夫打来电话才唤醒如同梦游一般的小舅子。姐夫先数落他的不是,什么在其他人面前口无遮拦,什么打着自己的名号在外面胡作非为,小舅子数次冲动想挂断电话,可还是缺少勇气,听着姐夫如同骂孩子一般地数落自己。最后姐夫吩咐他明天茶楼见,有个工程要给他。挂断电话小舅子开车径直回家,实在没心情去花天酒地了。
  小舅子准时来到茶楼,走进姐夫常年定的包房,看见姐夫已经在等着自己,这倒是很少见的情况,平常都是自己在这里等姐夫。
“姐夫。”小舅子见到他姐夫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乖的就像老鼠战战兢兢地去给猫贺寿一般。
“嗯,小涛来坐下。”小舅子规矩地坐下来,先给姐夫的茶杯满上,自己也倒上一杯。 “最近市里有一个棚户区改造的项目,你听说没有?”
“我知道,就是在大户区小市场旁边那片地。”
“对,这个项目很大,均分几份,让各方都沾沾光,给你的是 2 期。” 小舅子一听来了精神:“谢谢姐夫,这可太好了。”
“小涛,你要按规矩办,不要动歪脑筋。“
“姐夫我怎么会,那不是给你上眼药吗?我一定按规矩办。”
“那就好,小涛,苏菲她们公司接手的可是市重点工程,各方都盯着呢,她那么年轻就负责这么大的工程,我还真有些担心。”
    “姐夫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苏菲可是有高学历有经验,这又不是她接的第一个工程,无非就按图施工,能有什么乱子?”
“这么说你非常了解她啦,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
小舅子没防备姐夫这么问,一时无法回答,啊了半天没有下文。
“那么大的工程不能儿戏,你帮姐夫暗中盯着点,这个工程要是出了状况可非同小可。你在暗中打听一下苏菲的来历。我们要保证工程万无一失。”
小舅子郑重地点头领命:“姐夫放心,一会儿,我就去查。”
姐夫脸上展现难得一见的笑容。小舅子有些得意忘形。
“姐夫这回工程我自己承包行不行?”
姐夫脸上的笑容顿时隐没,厉声说:“你是我小舅子,你说能行吗?”
“姐夫你别生气,我就是问问,这回我还和孙仁搭伙,出头的事让他做,我紧盯着这帮奸商严防他们动歪脑筋。”
“嗯,你知道就好。”姐夫喝了杯中茶站起身,“我交代给你的事,你要放在心上,马上就去办,知道吗?”
“姐夫放心,我这就去办。”
送姐夫离开茶楼,小舅子赶往苏菲所在的公司,路上还特意买了一盒最好的巧克力和一束火红的鲜花,满怀热情飞扑过去,被阻在公司前台。苏菲不在公司,公司的前台也没告诉个准话,可能去工地了,可能出去参加会议,可能去银行了,小舅子差点没抽她。小舅子捧着鲜花巧克力赶去工地,找了个遍也没见到苏菲。从工地里转出来时鲜花全成土灰色,小舅子气愤地把花摔在地上,巧克力丢到后备箱里。气呼呼地坐进车里,感觉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咽不进去,也吐不出来。想发火却找不到原因,想骂人又不知道骂谁,反正他是绝不会骂苏菲的,气急得用拳头玩命狠敲方向盘,那东西外表是塑胶可骨子里是钢铁,发泄时挺英勇,照样疼得厉害,手都麻了。揉着手又给苏菲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美人无着落,钱可就放在眼前,小舅子回公司去忙活 2 期工程。临下班时接到孙仁电话,邀请小舅子吃晚饭。
  小舅子到饭店时,虽然晚了近 1 小时,可孙仁还是在正门前等着他。孙仁看见小舅子车开过来,马上小跑赶过来给他开车门。
“涛哥,真够意思,真给小弟面子。哥几个都在里面候着呢。”
小舅子趾高气扬地享受着孙仁如同跟班的服务,“嗯,今天都谁来了,我就说你们的鼻子比狗都机灵,准是听见我又接到工程啦。”
孙仁满脸堆笑:“咱们弟兄不就是靠着涛哥赏口饭吃吗?这叫跟着能人吃香的喝辣的,涛哥是能者多劳。”
小舅子非常受用,身板拔得笔直:“唉,这算什么,太小儿科了,在外面混的谁不知道,我为人仗义,有钱大家赚嘛,你说是不是?”
孙仁连忙应承他,不时地再吹他两句。小舅子一副老鼠吃耗子药没死的派头,自我膨胀到了极点,仿佛成了耗子堆里的英雄。小舅子经过大堂时正巧碰到老隋在一群人簇拥下往出走。
小舅子用手点指:“看看这是谁啊,怎么老是这么巧,天天吃饭都能碰到你。”
老隋张开双臂:“你小子天天怎么总跟着我,我和你有仇是吧?”说完两人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小舅子和老隋说话时,看见老隋身旁的彩桦。彩桦绝对是气质美人,今天的装扮更是无可挑剔,洁白的上衣,黑色修身裙,足登银色高跟鞋,再加上白金首饰的修饰。彩桦轻瞄小舅子一眼,小舅子顿时飘飘然。
目送彩桦离开后,孙仁引着小舅子进入包房。欢迎场面非常热烈,掌声带着欢呼声,所有人如众星捧着他入座,小舅子几杯酒下肚,整个宇宙都装不下他了,就是一只老鼠居然膨胀到这个地步,无知还真是可怕。孙仁他们把小舅子捧到竹竿上,下面再架上火,结果小舅子直接爬出宇宙。一顿饭合同都签好了。其实在孙仁他们把小舅子送走前,其他人根本没怎么动筷子,就等着小舅子飘飘然把合同签好,那些人还得商量工程的具体事宜呢。
  小舅子晃晃悠悠地走到停车场,看见彩桦站着自己车旁,她手里夹着香烟,造型非常有范像希腊的雕像。看见彩桦小舅子酒醒了一半。
“等谁呢?美人儿。”
“我当然在等一位英俊的绅士,送我回家啦。”
  小舅子给彩桦打开车门,彩桦没坐进去。“你喝酒了,还能开车吗?要不我来开吧。”
小舅子拽过彩桦,把她按进车里。彩桦身上的香味儿,在小舅子体内变成一股燥热,向下汇聚。
“这点酒算什么,今天我就露一手,也让美人儿见识我的飙车技术。”
    小舅子在虚荣、酒精和那股燥热的驱使下一路狂飙,彩桦却被吓得面如土色。车子刚停稳,小舅子冲下车抱起彩桦,引得彩桦一阵娇笑,手指轻刮小舅子鼻子说:“你胆子不小啊,我可是你姐夫的人,你也敢碰?”
小舅子立时呆住了,彩桦的娇笑声更加放浪:“怎么,就这点胆量啊?”说完就要挣扎

 楼主| 发表于 2015-3-18 19:09 | 显示全部楼层
“啊,是公司车送我过来的。”
“那坐我的车如何?你不用担心我的驾驶技术,我开车一般只和轮椅飙车。”
苏菲会心微笑:“那不知道胜负如何?”
“嗯,今天我振奋精神,争取赢一回。”
姐夫开车载着苏菲。路上姐夫细心地询问苏菲有没有忌口等,也象征性地询问了几个和工程有关的问题。姐夫选了一家比较传统的酒店,装修是复古风格,红木桌椅,雅间墙上挂着仿历代的名画,点菜前服务员先送上茶水,从进单间开始苏菲的目光就被墙上的《溪山行旅图》所吸引。
   服务员递来菜单,苏菲对姐夫说:“董局,我不熟悉这里,请您定夺。”
姐夫并未看菜单点了四菜一汤,“苏菲,这里不是局里,叫我董永就行,要不我也学一回老隋,你叫我永哥也行。”
“永哥,这里真不错,充满了文化气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姐夫摘下金丝眼镜,边擦拭眼镜边说:“来之前我还担心你这样见过市面的女孩子,不喜欢这里呢。”
苏菲站起身走到《溪山行旅图》前,姐夫随着过来观赏这幅画。
“永哥,这幅画给我的感觉,和永哥给我的感觉非常像。”
“苏菲你过奖了,我倒是一直以雄健、冷峻为目标,可惜我还未达到那样的境界,这幅画真是少见的珍品,可惜真迹在台湾省无缘得见。”
苏菲用手轻抚此画,感伤地说:“看这里面的旅人,永远都在赶路,就像我们一样,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终点。”
苏菲看姐夫一眼,姐夫看见苏菲眼里噙满泪水。
“是啊,我们都是旅人。苏菲,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事实,要学着去适应,努力让我们的旅程充满欢乐,也许这些画里的旅人正在赶着回家,我们听见溪水声,听见毛驴的铃声,也听见这些旅人唱的歌声。”
苏菲轻轻拭去泪水:“对不起,永哥,我失态了。”
“苏菲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看我能否略尽绵薄之力。”
苏菲摇摇头:“没有什么,就是感觉自己……让永哥见笑了。”
轻轻的敲门声,传菜员上菜,另外还赠送一瓶红酒。
“苏菲请,看看我点的菜合你胃口吗?”
两人再次落座,苏菲对姐夫大加赞许,姐夫这四菜一汤真是大手笔,分别是五个菜系的当家名菜,那道汤更是点睛之选,普通老百姓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见识的。整个用餐过程中姐夫都在细品苏菲,苏菲谈吐不凡,另外她时而落落大方时而又像小女孩一样天真。不论怎么样。苏菲远比那瓶红酒值得细品。最让姐夫满意的是,苏菲餐后把那些剩菜打包。
   上午姐夫听他老同学慷慨激昂的报告,什么立足未来,什么可持续发展,什么提高城市的综合竞争力,不管别人反正老隋是听着进入梦乡,下午姐夫很少见地把小舅子紧急着叫道办公室。
小舅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姐夫办公室:“姐夫,出什么事情了,这么着急叫我过来。”
姐夫不慌不忙地走到沙发坐下,小舅子跟着坐下。
“小涛,你帮我盯着那些工程公司最近有什么反应没有?”
小舅子松一口气:“原来问这些啊,孙仁那帮人哪敢起刺?姐夫你放心,他们都很老实,定的材料什么的都是保质保量的,他们不敢在质量上下手。”
小舅子说完拿起水杯,去饮水机接杯水回来,还把姐夫办公桌上的茶杯也带过来。
“小涛,那苏菲负责的工程你盯着没有,他们做事怎么样?”
小舅子最近没事就去盯着,毕竟苏菲又露面啦。
“他们做事情可是兢兢业业,不会有事情的,上回钢筋抽检出了点小问题,苏菲就辛苦地跑去厂家交涉,这事你不是知道吗?”
姐夫点头:“那就好,看样你真下功夫了,好样的,姐夫关键时刻不还是得靠着你?”
姐夫几句夸奖让小舅子有些飘飘然:“那是,为姐夫办事,我当然尽心尽力,应该的。”
“那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谁和苏菲过不去?或者她有什么为难的事情,牵扯她的精力?”
小舅子眼珠一转:“姐夫还真有,是跟着老隋混的一个建筑公司的老总,隔三差五就去为难苏菲。”
姐夫摘下眼镜慢慢擦拭,“嗯,这样啊,你还知道些什么?”
小舅子添油加醋地胡扯一顿,把那个追求苏菲的老总扁的一文不值还外加西门庆。
小舅子离开姐夫办公室时甚为高兴,看样姐夫对自己非常满意,看样自己又会有钱进账了。
小舅子最近几乎天天黏在苏菲的公司,还好他们两个公司有生意上的往来,小舅子找机会就去找苏菲。可苏菲还是难得一见。躲在耗子洞里的老鼠,也许一年只有两次看见天鹅,天鹅的滋味儿也就是想想吧。
   彩桦约小舅子谈生意,小舅子是拖得无法拖,才去彩桦家里见一面儿,毕竟彩桦不会太吝惜自己的姿色,这回给小舅子的是一个什么广场的小工程,可以说是被彩桦啃得就剩下骨架的一只小麻雀儿,抛给了小舅子,小舅子偏偏自己不争气,要是不去碰彩桦也就不用去啃那可怜的麻雀。小舅子以自己孩童般的天真,想从彩桦嘴里探出些传闻什么的,彩桦像哄小孩子似的告诉他一些,香艳的传闻,等小舅子心满意足地离开,彩桦笑得无比妖艳。
   从彩桦那儿出来,小舅子约孙仁他们晚上吃饭,小舅子按时如约前来,小舅子原本想把自己手上那只麻雀转给孙仁,被孙仁一盘软钉子给碰回来,看样小舅子这回是要连骨头一起吞下这只可怜的麻雀。
席间孙仁他们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吹嘘小舅子。
“涛哥,最近有人得罪了涛哥,涛哥轻轻动动手指头,他在咱们市就混不下去了。”其他人接茬儿:“可不是吗,他的卡车出工地就被抓,反正别管什么,只要想动就是勒脖。”
小舅子一脸得意:“管他是谁,只要得罪我,我就收拾他。这是我的地盘,老子说了算。”
孙仁说:“涛哥,真有你的,这回我是服了,那家伙被你挤兑的,连日子都过不去了,捧着钱去求老隋,你们猜老隋怎么说?”
孙仁卖个关子钓足胃口才说:“老隋告诉他,把钱留着吧,这里他是混不了了,去别的地方另起炉灶吧,以后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一阵哄笑,孙仁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巴结小舅子,是为了什么?看样很明确,孙仁这个一心想往上爬的商人,也可以说是有文化的商人,他一直把胡雪岩当成自己的偶像,他不学胡雪岩的商业头脑,他学着把自己的铁杆小三彩桦,送给姐夫当成自己的跳板。小舅子喜气洋洋地又捧着鲜花巧克力去找苏菲,见到苏菲是云里雾里胡吹一阵儿。
   夏至市里举办夏夜晚会,地点是在市委的大会议室,负责人是姐夫的同学,地点非常普通,提供的餐饮也很寒酸,反正有些简简单单的吃的和本地的应季水果,最后这些廉价的东西,让姐夫的同学假公济私全都送去老人院。晚会应约前来的都是对市里有贡献的企业家和社会名流,苏菲也在应邀之列。今天苏菲还特意在手包里装了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姐夫终于如愿再一次和苏菲漫步舞池。姐夫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有品位有内涵,在曼妙的乐曲衬托下两人浓情蜜意交织缠绕。晚餐苏菲请姐夫,地点在一家高档法国菜餐馆,席间苏菲将手表送给姐夫。从这天开始两人之间关系渐渐发生变化,也许真的是爱情,两人一起写诗一起聊艺术一起打高尔夫。一切就真的开始了。
你仿佛在我青葱岁月时,就印在心里,直到这个金色的季节才寻到你。我像一艘小船在大海里漂泊,直到这个夏日我才回到港湾。遇到你时间仿佛在倒流,引着我又回到青春岁月。

 楼主| 发表于 2015-3-19 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怀里的温暖让我渐渐痊愈,痛苦、悲伤已渐渐远离我。丝丝缕缕的爱交织成七彩云霞,我们彼此是今生的恋人。
   有人说爱情是有魔力的,可以让相爱的人如痴如狂,姐夫和苏菲两个人真的如痴如狂了,姐夫短短时间内一改以往谨言慎行的作风,越来越嚣张,气焰可以和烂透的老隋有一搏,苏菲走进美丽的幻影不能自拔。
姐夫疯狂地挥霍着金钱,两人的爱情几乎可以比肩童话世界里的爱情故事。姐夫一身黑色礼服,手上戴着限量款的手表,金丝眼镜、鞋子全都换了一水的订做,英俊的王子挎着公主苏菲,一同出现在本市最高档的酒店,王子和公主走在红地毯上接受其他人的膜拜。顶级美酒配佳肴,这对璧人几乎是所有高档场所的话题。
奢华艺术品包裹着姐夫,苏菲在畔美目流情,注视着身边的王子,座驾是数百万的豪车,驶在高速公路上,情意缠绵的音乐,两人不时四目相聚,爱情的焰火在心里绽放。
城边一栋漂亮的别墅里,一位中年女人手拿着电话在客厅里焦急地来回踱着,她刚打完电话正等着她弟弟。
过了一会儿,保姆领进高尔夫装扮的中年男人:“姐,什么事儿啊,这么急,我们玩得正开心呢。”
“你就知道玩,还能干什么,天都要塌了。”
“哈哈,姐怎么了,天塌了还有高个顶着呢,怕什么。”
女人两眼喷火地瞪着弟弟,手抬起来又放下,嘴角颤抖。站在一旁的弟弟,收起满脸的嬉笑,马上问:“姐怎么了,出什么大事儿啦?”他扶姐姐坐在沙发上,“姐没事的,有什么事,我去替你摆平。”他坐下点上烟看着姐姐。
“小涛,你最近不是给你姐夫送过来一个狐狸精吗?”姐姐也点上烟,左手来回掐着额头。
“你说采桦啊,那娘们儿怎么惹你了,我这就去收拾她!”说话间就要起身,去找采桦。
“什么采桦,是苏菲,就你送给你姐夫的狐狸精,你姐夫最近都疯了,人家公司对他稍有不如意,他就整人家,这个闹法是要出事的,都是那狐狸精害的。”
小舅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声音很小:“什么我送的,分明是他硬抢过去的!”小舅子坐直上身,盯着姐姐,“再说苏菲也不是狐狸精,你不要瞎说,你老公整人也不是第一回啦,那也怨人家苏菲?”小舅子说完盯着姐姐。
“你们男人都是一个熊样,见到狐狸精连自己姓啥、干什么的都忘了,这死狐狸精会害死咱们的,”
小舅子噌的站起来:“不要一口一个狐狸精,狐狸精的,分明是人家介绍给我的,被你老公不要脸地硬抢过去,你还骂人家是狐狸精。”
姐姐脸带不屑上下打量弟弟,话语中带着嘲讽:“介绍给你,你能给人家批地啊,还是你能给人家工程?”
小舅子把烟攥在手里蹂躏着,这就是他亲姐,要是换作别人他早发飙了,姐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坐下!”小舅子浅坐在沙发上:“姐,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我那儿还有一大堆事呢。”他不敢看姐姐,良久没得到答复,才抬头看看,见姐姐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也没打扰,掏出手机,靠坐在沙发里,冲着厨房喊:“给我倒杯果汁。”然后就在那儿玩着手机。
姐姐扫一眼小舅子,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继续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小涛啊,你去帮我打听一下苏菲的背景,谁送她过来的,要什么,查到了马上告诉我,我们得赶紧把她送走。”
小舅子一脸不屑儿,站起身:“就这事啊,好办,我这就去查。”说完就要往外走,又被姐姐拉住:“小涛啊,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放在心上。”
“我办事你放心,姐,你还不放心我吗?”说完用力地推开姐姐的手,“放心好了。”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姐姐无奈地摇头,又坐到沙发上:“放心,得什么时候,我才能在你这放心?” 又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好姐妹王华,她是姐姐手下的地产商。
电话响了两声:“姐,今天怎么这么得闲啊,想起妹妹啦?”
“好姐妹,姐姐有事当然第一个想我的好妹妹啦。”
“姐要我去干什么,吩咐一声。”
姐姐迟疑一下:“妹妹,现在你有时间吗?”
“有,一会儿,老地方见!”
姐姐放下电话,上楼回房间补妆,再从普通人家客厅大小的衣帽间里,选出一套比较职业的套装,加上珠宝纱巾墨镜,优雅中透着干练。开着她那辆红色跑车,简直就是中老年男人的梦中情人。姐姐走进会所包间,王华已等在那里。她是黑色职业套装白衬衫盘发,戴着珍珠项链和银色眼镜。
王华见姐姐进来,微笑着起身拉住姐姐:“姐快来坐,咖啡刚好。”
姐姐见到王华脸上流露自然的微笑:“还是妹妹快,麝香猫我停车时就闻到了。” 两人落座,给这间气派豪华的包间绘上了两道美丽。
二人体验着味蕾的极致旅程,姐姐放下咖啡杯:“妹妹,你最近发现姐夫的变化没有?”姐姐眼睛落在王华脸上。
王华脸闪过红晕:“有好一阵子没见过了,不过听说最近姐夫变化很大,天天和一个叫苏菲的女人混在一起,”
“妹妹也听过苏菲?你知道她的底细吗?她把你姐夫玩弄得要疯了!”姐姐望向窗外。
王华拿起银勺,搅拌着咖啡,双眉紧锁,过了好一会儿:“这苏菲什么时间?怎么到姐夫身边的?姐姐你清楚吗?”
姐姐点头然后又紧跟着摇头:“确切时间我不知道,是我那个不成材的弟弟弄回来的。”姐姐掏出手机打给弟弟,姐姐特意用免提接通电话,电话传来吵杂的音乐,像是在酒店,姐姐无奈地摇摇头,过一会儿安静了。
    “姐,又什么事啊?”
“小涛,你知道是谁把苏菲送给你姐夫的吗?”
话没说完,传来咆哮的声音:“什么送给我姐夫的,是人家介绍给我的,他不要脸硬抢过去的,姐,我跟你说,我是看你面子,要不我早火了,就是看着你……”
姐姐截住小舅子:“行,行,是送给你的,那什么时间送给你的你还记得吧?”
“你打听这事干什么,有什么好打听的,那个混蛋,老不死的。”
“少废话,什么时间?”姐姐强压怒火。
“几个月前,你问……”姐姐挂断电话,一脸无奈:“唉!”
“姐,要是这段时间过来的,就算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目的也不难猜测,”姐姐盯着王华,“想必是为了新城市发展规划?”
“那个规划不是只有一个意向吗,到底有没有都很难说。”
王华微笑:“傻姐姐,事情不还是人说了算么?这么大的蛋糕,只要有人做就会有,不还是有人嘴馋了。”
姐姐点头:“那小涛一直是说人家送给他的,能不能……”
“这倒也是有可能,姐夫何等的定力,见过多少市面,这都失了分寸,这么厉害的女人值得用在小涛身上吗?再说小涛不还是靠着姐夫?”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苏菲可是非同小可的厉害,以前他很谨慎,就算想做什么都非常小心,现在可好,正朝着老隋那套号发展呢。”王华等姐姐说完,她思索一会儿。

 楼主| 发表于 2015-3-20 17:56 | 显示全部楼层
“姐,最近我也想约你出来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都听说了,姐夫最近手辣得很,姐你可要马上制止姐夫,这么个闹法可不得了,快想个办法吧,另外那个工程可别落到……”王华见姐姐面色凝重,话到嘴边没往下说。
姐夫拉着一个大拉杆箱和苏菲从酒店总统套房里走出来,俩人要去月亮街扫货,到康城后姐夫先安排酒店让苏菲休息一下,姐夫想得非常周全,反正是肯定比接待女王驾临要隆重得多,鲜花、香槟、音乐,外加浪漫的午餐。俩人走到电梯旁,服务生礼貌地接过行李,驾驶电梯送二人到停车场,再龇牙咧嘴地把拉杆箱放到后备箱里,最后敬礼,感慨地目送王子和公主离开。
月亮街这条街本名叫什么已不再重要,在普通群众眼里这条街无疑是用钻石铺成的,辛辛苦苦一年的薪水,恐怕还不够买回来一件挎栏背心,这里的价格标签是以万作单位的,否则要数清有多少个 0 也是一件力气活。这里服务生的工作服都是香奈儿或者阿爹尼,显然阿妈不够看了。
车驶进月亮街,姐夫在众豪车间找一个停车位,苏菲的目光被一辆银色 RR 吸引,姐夫微笑:“宝贝儿喜欢那辆车?真有品位,那辆车是限量版,很少见的。”
苏菲回眸微笑:“感觉很雍容,摄人心魄。喜欢倒是谈不上,那样的车太特殊了,对永哥不利。”苏菲抚摸一下车子,“这台就够好了。”姐夫和苏菲带着一箱子钞票,是到这里来疯狂扫货的。
姐姐和王华谋划着如何对付苏菲,再怎么把工程弄到王华手里,这样身为“股东”的姐姐才有大笔进账。对于婚姻不幸的女人,只有真金白银才能让她感受到温暖和安全。姐姐的婚姻被金钱和自己的弟弟搅和得一团糟,婚姻变得如同交易,姐夫在澳门赌场输得分文不剩,姐姐跑趟腿,回来姐夫就给姐姐一个补偿,这些年钱已经不是问题,用麻袋装的钞票谁会在乎多几张还是少几张。
姐姐充分发挥己方的力量,王华等一大票人查找苏菲的来历,然后再想办法打发走这路妖精。这些人非常尽责,事关自己的利益,跟踪,找关系,派人去摸底,什么方法都用到了。姐姐经过大费周章的打听,新项目规划只是一个意向,处于论证阶段。苏菲吗,还是如谜一样,得到的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信息。苏菲毕业于国外名牌大学,曾经负责过多个重点项目建设,她的详细资料毫无斩获。对姐姐来说这就是最详尽的信息啦,苏菲绝对是妖精,到底是哪路妖精虽还不清楚,但决非益类。更加证明了苏菲的出现,绝对是背后有高人在安排,此人的能力是深不可测,能把苏菲这样的一个活人安排得滴水不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看样人家是冲着自己来的。
最近苏菲有些忘乎所以,快乐的欢笑和歌声又回到了苏菲的世界,可这却是其他人不愿意看到的。姐夫今天忙着应付新城市发展规划,这是两人确定关系以来,姐夫第一次离开,要不是事情严重姐夫是不会离开苏菲的。
苏菲刚和姐夫通过缠绵电话,电话还握在手里,她脸上贴着面膜,打开水龙头放洗澡水,这时电话响了,苏菲看过号码后歌声戛然而止,撕下脸上的面膜,面无表情地接通电话。
“喂,王姨你好。”
“难得,你还记得我,那你还记得你是谁吗?啊,张茹。”声音咆哮。
苏菲听到张茹这个自己曾经的名字,全身一震:“王姨,我知道我是谁,有什么吩咐请说。”
电话里传来叹气声:“唉,小茹啊,你忘记你受的那些苦啦,你是不是已经忘记啦?”
苏菲迟疑一会儿,声音变得冷冷的:“王姨,我没忘记我的使命,你放心好了。”
“你现在这样正是我们担心的,你也清楚董永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以他那样的男人,能爱上一个被男朋友踹,最后一无所有落得投河自尽的蠢姑娘吗?”
苏菲听到这些,手捂着胸口坐在地上,良久后才回答:“不…会的,他不会爱上真正的我,他爱的是他心里的影子。”
“你知道就好,你就是一面照见董永心理的镜子,记住你的任务。”
电话终于挂断了,苏菲坐在地上看着房间,突然感觉一切非常陌生,房间里只能听见洗澡水流进下水道的哗哗声。
电话再次响起,是姐夫打来的,苏菲用手轻拍脸颊,以苏菲应有的声音接听姐夫打来的电话。挂上电话后苏菲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打开一个只有一个好友的QQ 号码,那唯一的好友还黑着,苏菲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就那样如同鬼魅地坐着,显然回忆过去是痛苦的。
第二天同一时间王姨再次打来电话,因为一会姐夫会回来,苏菲把电话放成免提,一边坐在化妆台前面无表情的为自己化妆,一边听电话。
“小茹,王姨知道,你被美丽的幻影迷惑了,你是一个纯真的好孩子,被无情的男人抛弃,和你相恋那么多年的男友,为一口吃的就那么狠地抛弃你,他丝毫没念及你们以前同甘共苦的生活,难道到了今时今日你还会被花言巧语蒙骗吗?”
苏菲冷冷地回答:“不会啦,以前是我错了。”这些丝毫没有打乱苏菲细致的化妆步骤。
“爱是美丽的幻影。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爱情,有的只是吸引,假如你是一个丑八怪,那些男人不会在你身上花一毛钱的,嘴上说着喜欢你的内涵,就算说的是真的,也是在你美丽的锦羽之下的内涵………”
王姨挂断电话,过了几分钟,姐夫手捧一大束玫瑰花回来了,苏菲的表现无可挑剔,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苏菲。
苏菲的前身遇到王姨时,因多重打击投河自尽,王姨看见了苏菲的绝望,只有这样的女孩子才是王婆的目标,苏菲经过王婆的培养,整个人脱胎换骨,也就从张茹变成了苏菲,王婆把过去旧社会培养妓女的10 大信条,用来培养这些绝望的女孩子,王婆还教给她们作为商业间谍的必要知识。苏菲的纯真不见了,唯一保留下来的只有原来无法闭合的伤口。苏菲培训毕业以后,经王婆引荐给一个大的投资集团,集团出钱给苏菲进行整容,把苏菲变成一个可以和古之四大美女比肩的美人,在整容期间,还聚集了精英的智囊团,研究的议题就是如何取得新城市发展规划,她们找到了掌握这个工程的几位关键人物,其中有姐夫,有老隋,有姐夫同学等一票人。其中姐夫才是关键,姐夫身边已经有一个已经根深蒂固的利益集团,大公子送苏菲过来就是为了撕开姐夫原来的利益集团。
    还是同一时间王姨又打来电话,王姨念一句 10 大信条,苏菲毫无表情地冷冷地跟着念一句。“世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金钱。男人会给你一块蜜糖,随后就会把你的心捏个粉碎。不想被男人变成奴隶,就要把他们变成听话的狗。感情是梦里的东西,白天只有逢场作戏。爱惜自己的锦羽,那是养老的本钱……”
    王姨语重心长地说:“你把你在医院手术时满是刀痕的照片发给他,你再用刀划破自己的脸,去找他,如果他还像原来那样爱你,那你告诉王姨,王姨将毕生的积蓄送给你做结婚贺礼,王姨头发都白了,从没见过一次例外,所以听到那些鬼话,那就是他们在骗你。也许在初期见你时他说的是真的,可当他转过身,那些鬼话就会被其他真实的东西淹没,最后在他自己和你之间,你不要抱什么幻想。小茹,迷住那男人然后让他围在身边就是工作,完成大公子给你的任务,给自己存个养老钱。你那张用千刀痛苦换回来的脸蛋,还能俊俏几年?等你满脸褶子时,只有金钱才是你的爱人,学着和钱谈恋爱吧。小茹,爱情只是短暂的吸引,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在生活面前更是如同萤火虫的微光一样,用来回忆一下罢了。等你有钱了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之后苏菲每天化妆卸妆都是面无表情如同鬼魅一般,小声念叨着王婆教给自己的10 大信条。
在苏菲即将忘记过去的伤口时,王婆让她自己撕开伤口,让过去的伤痛和眼泪淹没苏菲

 楼主| 发表于 2015-3-21 18:43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已经丝缕的爱。这样苏菲再一次变成工具,一个金钱的奴隶,没有灵魂只有光鲜外表的躯壳。也许这就是她身为旅人的痛苦,这份痛苦给了她无尽的怨恨。
姐夫最近一直和苏菲腻在一起,姐夫发现苏菲有微妙的变化,其实王婆那一群精英只犯了一个细微的错误,姐夫心中爱的那个影子,其实就是原来苏菲表现的那样,骨子里纯真的本质,又有文化素养,就像当年自己遇到的女孩子一样,有时是蠢蠢的孩子,有时又是成熟精明的女人,如果不是苏菲忘我的投入,姐夫也不会深陷进去。那些把爱情当成工具的人怎么能理解,爱情就是产生在两个人本质上,是从心灵深处迸发出的吸引。所有一切人为做作都是爱情的障碍。
爱情是疯狂的,本身是一种冲动,冲动又是魔鬼。苏菲的微妙变化让深陷其中的姐夫,甚为心痛,心爱的女人怎么了,姐夫用尽办法,什么金钱攻势,什么浪漫调调,始终不见效果,姐夫已不是过去脸上挂着温婉面纱的董永,他行事大胆嚣张,连老隋都托彩桦提醒姐夫低调点。姐夫前思后想知道自己唯一还没给苏菲的只有一样。
就在姐姐对付苏菲毫无头绪的时候,姐姐得到了关于新城市发展规划的确切消息,基本上是新商圈,这么大的蛋糕初期建设就是十年,谁要是能拿到这块硕大的蛋糕,那真是钱景无限。姐姐和王华等人出去厮混,很晚才回来,居然看见姐夫的车停在车库,奇迹居然出现了,早上姐姐早早起来等在餐桌前,等着和姐夫共进早餐。
等姐夫真的坐在餐桌前,姐姐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两人早就没话可说啦,一开口就像商业谈判一般,他们的婚姻是被金钱蹂躏的奇特产物,两人自顾自地吃着早餐,姐夫还是边吃边看早间新闻,等早间新闻完毕,姐夫对姐姐说:“你们已经听说,最近市里有一个规划,这个规划还是处在论证阶段,你管住王华她们不要上蹿下跳的。” 姐姐连忙点头:“嗯,不是……”见姐夫已起身走向房间,工夫不大非常有范地沿楼体走下来。剩姐姐独自坐在那里。
姐姐约了王华,开车去见王华时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可是开车转几个圈又没见到什么特殊车辆,想必姐姐不知道什么叫阶段式跟踪。两人见面后姐姐吩咐王华要积极主动地去争取,千万不要让项目旁落,临分开时王华问姐姐:“姐这么大的事和姐夫商量了吗?”
“妹妹你太多心了,没事的。”
王华点头:“那就好。”两人携手往出走。
王华问:“姐,你说从哪里入手好呢?”
姐姐也没多想,就回答说:“先从好办的下手,老隋哪路最好办。其余的你先去调查一下,这回是值得下血本的项目。”
王华一一记下,两人分开后王华就去找老隋,今天是星期四,姐姐要去美容院,姐姐美容还没结束,就接到电话,一切顺利。晚上王华给姐姐传过来一份名单,是王华决定攻关的名单,长长一整页,姐姐也没细看就批准了,王华办事麻利而有力度。
最近姐夫很不爽,在苏菲那儿总感觉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人还是那个人,可是感觉没有了,苏菲怎么越来越像那些围着自己转的恶俗女人,姐夫猜测苏菲是在对自己使性子。本来就气不顺,这回开会更加让他难堪,他回到家时姐姐正在吃晚饭,姐夫几乎小跑地冲进来,将公文包用力地摔向餐桌,饭菜汤水溅了姐姐一身,杯盘飞出去好远,破碎一地。姐姐腾的站起来如同泼妇般冲姐夫大喊:“董永你他妈抽什么疯?”
“你他妈脑子里装的是大粪吧?你她妈的还让那小骚娘们去给我同学送礼,还他妈给他儿子建画室。你个二货,这事都能干出来……”
姐姐一听火气更旺:“瞎他妈说,你当我是你啊,脑子缺根筋的王八蛋,有个小妖精就能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姐夫咆哮了:“还他妈嘴硬,今天开会,他在会上说,有人让他答应项目,事成后给他儿子建一个画室,我他妈都查清楚了,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我这些年都拜你和你那二百五的弟弟所赐。”
姐姐彻底发飙了,大骂着扑过来:“你他妈的……”
姐夫用力地推开姐姐,姐姐硬生生地摔倒在地上,姐夫狠狠地踹了她一脚,取过公文包扬长而去。剩下姐姐趴在地上哭泣。
姐夫回到车里就打电话给王华,先大骂一顿,然后叫王华去酒店等自己,姐夫把最近的火气全都发泄在王华身上,然后姐夫对姐姐原来的集团痛下狠手,短短几天姐姐身边的集团就分崩离析。姐姐失去姐夫的支持,整天除了花钱没有别的事可做。
天气渐渐冷了,四季更替有如历史的车轮,拖着所有人赶奔明天。
姐姐被王华的电话吵醒,她本不想接,王华连着打来三遍。
姐姐没好气的说:“喂王华,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那端迟疑一会儿:“姐,我们还是姐妹吗?”
姐姐以嘲笑的口吻说:“好妹妹,你还找我干什么,直接去找你永哥不就好了。”
电话传来王华的哭声:“姐,你干吗这么说?那天名单我是传给你过目的,是你同意的我才去做的。”
姐姐也感到理亏,语气软下来了:“妹妹,唉,这事,真不知道怎么说好。”
王华的哭声更加悲切:“姐,我被姐夫在酒店,变态地折磨了一夜才放过我。” 电话里只有王华的哭声,姐姐也掉下眼泪。
等王华哭了好半天,姐姐火气也消了:“妹妹,是姐姐不好,姐姐连累你啦,你别怪姐姐,往后我们还是好姐妹。”两个女人在电话两端痛哭流涕。
等两人哭罢,姐姐接着说:“原本我看到你姐夫被那小妖精,唉,被那妖精引向邪路,我想为咱们留下一条后路,这社会干什么不得钱啊,没想到害了那么多人。”
电话传来王华擤鼻涕的声音,“姐,这回你放心吧,前些日子姐夫一直在我这,最近好像又去赌钱了,很久都没去那狐狸精那儿了。”
“我好久没见到你姐夫啦,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忙些什么,反到落个清静,由他去吧。”
“姐,这回可非同小可,我刚收到消息,咱们市里要出大事了,有人要倒霉,好像已经秘密派人过来了。”
姐姐一听这个,从床上跳起多高,“什么时间的事情啊?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姐,消息应该是可靠的,不管怎么,不得不防啊。姐快抓紧联系姐夫吧。”
姐姐无助地坐到床上,眼泪无声无息地流过脸颊,姐姐握着电话无计可施。
王华一直没有听见姐姐回话,“喂,喂,姐,姐……”
姐姐擦去泪水,沉稳一下情绪,“我在呢,我,我是,无计可施。妹妹你要是用电话能找到他,也不会找到我这儿啦。”
“姐,别管那许多啦,赶快想办法吧,那我去想办法啦。”也没等姐姐回话,王华挂断电话。
姐姐无助地反复拨打姐夫的电话,手机没电了,就换固定电话,姐姐知道的小三家里,姐夫的秘书,姐夫的好友,老隋那儿,但凡有可能的,她都打过电话了,天亮了,还是没有姐夫的任何消息。姐姐头没梳脸没洗,随便套上件衣服,穿着拖鞋开车径直奔苏菲那儿冲过去,那是高档小区保安不让进,姐姐费尽口舌也丝毫不通融,现在姐姐一副鬼模样,像极了疯狂的原配来抓奸,保安哪能放她进去?姐姐要开车强冲进去,好几个保安围住姐姐的车不让她动,双方僵持不下,姐姐的车发出沉闷的低吼,车如同愤怒的公牛,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几个保安看这架势,直接报警。姐姐无可奈何开车离开了,去局里等姐夫。等到天黑也没有见到姐夫。
姐夫现在正在外地去找和自己有过命交情的朋友,为制造车祸确定准确时间。安排好秘密计划以后,姐夫给自己的秘书打电话,今天是星期二应该没有什么事情,秘书告诉他,姐姐昨天半夜打电话找他,姐夫没有耽搁返回来,下午到家时姐姐并没在家,姐夫上街去买菜,

 楼主| 发表于 2015-3-22 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等晚上姐姐回来时,姐夫早已经亲自做好饭菜,坐在那里等着姐姐回来。
姐姐回来看见姐夫的车,径直跑进来,姐夫看见姐姐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这副模样?”
“你手机怎么不开机,大事不好了,昨天晚上王华给我打电话,说…”
“什么事,你慢点说,讲重点。”
姐姐平复一下然后说:“永哥,好像上面要查咱们市的官员。”说完姐姐盯着姐夫。姐夫随手取下眼镜,擦拭着,“有没有更具体的消息,另外消息从哪儿传来的,你清楚吗?”
姐姐摇摇头,这时姐夫戴上眼镜,拉过姐姐:“来,快坐下,菜都凉了。”
姐夫要扶姐姐坐下,姐姐推开姐夫,“永哥,现在都什么时候啦,你快想想办法,怎么办呢?”愁煞了姐姐。
姐夫到只是微微一笑:“不要那么大惊小怪的,这些消息听得多了,来,快吃饭吧,没事的,就算有事那也已经开始了,躲是躲不过去的。”
姐姐强忍着耐性坐在那儿,只是喝些汤,她那里吃得下?姐夫倒是对自己的厨艺很满意,吃得很香。
吃过晚饭姐夫又询问几句,姐姐说得不清不楚,姐夫开车出去了。
星期三姐姐一整天都如坐针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晚上姐夫拎着菜回来,这景象至少也有 10 多年没见过了,这是姐姐和姐夫刚结婚时每天的必经过程,那时姐夫还只是一名拿死工资过日子的小秘书,天天去菜市场买菜回来,然后夫妻两人一起有说有笑地挤在小厨房里做饭。他俩只要做一点好吃的,姐姐那个干临时工的弟弟准能赶上,然后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吃着。但从那年姐夫调至土地局,一切都变了。
两个人做饭时姐夫告诉姐姐:“没什么,是王华大惊小怪,捕风捉影的消息不足为信。”姐姐听了以后一颗石头落了地,两人有说有笑地做饭吃饭,两人都喝了很多酒,晚上也算是重温旧梦。
星期四一早姐夫先起床准备早餐,法式小面包、香肠煎蛋配红酒,姐姐过来吃早饭时一切都准备好了,红酒姐夫都给倒好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姐夫微微一笑,手碰一下眼镜:“快吃吧,你那么担心我,我还不该表现一下吗?”
姐姐拿起红酒喝一口:“嗯,这是什么牌子的酒,酒味有点重。”
姐夫只是摇摇头:“看到没,好心被雷劈。”两人吃早饭,姐夫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这时新闻播放,我国流失海外的一幅名画,要在美国拍卖,姐夫听见这个消息,不住地摇头。姐姐见状说:“永哥,落后就要挨打,那都是落后时被抢去的,等我们强大啦再抢回来。”
说到这里,姐姐停住手上的动作,盯着姐夫看,姐夫先是一愣,然后放下刀叉,取下眼镜擦拭。“怎么了,怎么突然愣住了?”
“永哥,我今天感觉很不好,又说不上为什么。”
姐姐撇下刀叉,腾腾地跑回房间,取来最近没事在家翻看的书。这是一本外国人写的有关中国的一本书,姐姐坐到姐夫怀里把书翻开:“看正合刚才的新闻。一时的迟疑换来百年的屈辱,只有热血和汗水才能洗去,挣扎在困境中寻求变革,才赢得今天。历史有着自己特定的足迹,自始自终我们都要面对相似的问题。”
姐姐念完以后,姐夫推开她,拿起书接着往下看,姐姐看姐夫看书看得那么认真,她回房收拾一下,就要出门,姐夫猛的站起来,跑过去拉住姐姐:“你要去美容,是吗?”
姐姐被姐夫弄愣了,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今天别去了,…”没等姐夫说完,“那怎么行,约好的。”说着就要往出走,姐夫用力拽住她不放,“今天我也不去局里了,陪我在家读这本书,也许对你我都有好处。”
姐姐还想挣脱:“可我都约好啦!”姐夫松开抓着姐姐的手,眼神怪异地看着姐姐。姐姐径直走出去,姐夫站在那,摘下眼镜,只是看见模糊的门。
姐夫戴上眼镜走过去拿起书,姐夫从第一页看。工夫不大姐姐走回来,姐夫看见她返回来,脸露微笑张开双臂,主动邀请她坐到怀里。
“今天你是怎么了,就为了让我在家陪你看书,局里都不去了。”
姐夫双臂抱紧一些,“有时我们都不应该错失过去,这本书值得我们细看。”
“人家都说学坏的老东西要到疯不动了,才知道回家,怎么这就疯不动了?”
姐夫轻笑两声:“看你这架势,疯的正来劲呢。”姐姐脸微红。
“书是哪来的?”
“啊,为了换零钱,在小书摊买的。”
姐夫拉着姐姐走去书房,中间姐夫拿着电话去一趟卫生间。
姐夫坐在正位上,姐姐搬把椅子坐在姐夫旁边,两人细致地从头看这本书,看了 10 几页以后,姐姐站起身活动一下身体,“永哥,吃水果吗?我去拿。”
姐夫头都没抬:“嗯。”
过一会儿姐姐端着一大盘水果走过来,挑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递给姐夫,姐夫只吃了一口就继续看书,看了几页姐姐又去泡茶,又看了几页又去上卫生间,姐夫起初有些嫌她烦人,又无可奈何,姐姐从卫生间回来,看见姐夫若有所思地站在窗前,姐姐把茶杯端过来递给他,姐夫接过茶杯冲姐姐微微一笑。
“永哥,想什么呢?对了,中午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她们去做。”
“差不多就行,书很好。”
姐姐颇受鼓舞,雀跃着下楼吩咐厨房准备午饭。
姐姐回来时看见姐夫又在看书,姐姐也坐在旁边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看到这一段,姐姐仿佛发现新大陆般的声音,指给姐夫看:“永哥快看这儿,这死老外是怎么解释民主的,美国式的民主就是资本所控制的民主。这死老外为了卖书,什么都说。”
姐夫摘下眼镜:“说得对。”姐夫擦着眼镜,“从总统议员到下面的州长,有一位算一位都是所谓的竞选选上来的,什么共和党人什么民主党人,哪次竞选不需要花钱?那些钱都哪来的?两党的政治主张把资本分成两块,各自支持各自的经济利益,奥巴马踩着枪击案的尾巴,谈禁枪结果折腾了好几年,有什么成效?说白了,无非是在把支持禁枪那部分群众拉到自己这边而已,西方的竞选完全是数学分析的结果,民意测验中多少人支持多少人反对,依据数据再谈自己的纲领,为的就是权利。普通百姓他们能往前看多少年?无非是让政客忽悠得团团转而已。”
“三权分立,不就代表着西方民主吗?”
姐夫微笑着说:“三权分立起到的无非就是对权力的制衡和监督,不要听他们蛊惑,吹得神乎其神天花乱坠,无非也就那作用,我们不是三权分立,同样也有权利的制衡和监督,只是我们建基时间短而已。”
姐夫说完就又要看书,姐姐拉住他说:“永哥要是完善了我们就……就……”
姐夫面容僵住了,良久:“要是完善了,就没我们活路了,摸索期已经快结束了,法制建设已基本完成,马上就将步入正轨。”
姐姐轻声地说:“大约什么时间能完善啊?永哥。”两人都沉默了。
吃晚饭时姐夫对姐姐说:“王华得到的消息应该是真的,看样咱么市里真有人要倒霉了。”姐夫说完继续吃饭。
姐姐放下筷子:“永哥,那你怎么还这么稳当?快想办法吧。”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看样是和老隋有关。”
“是冲老隋来的,他折腾得太过了。”
姐夫摘下眼镜边擦边说:“老隋,早就作好准备,国内就剩他了,只要一有风吹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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