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汉源回来,一直就没有去我的那个村子走走看看,心里一直空落落的。于是今天下午去了村子里看一看。却遇见了一件伤心的事情。
一直觉得自己文笔很好,在这里坐了很久,却无法动笔写出那份伤心和感动,以及震撼。直接描述客观事实吧,我不想去夸张。
刚到村里,马主任就告诉我:村里面有个家庭,非常困难。我们正在讨论如何去帮助一下他们。而商量了很久之后,还是没有什么合适的办法。
胡涛,22岁。曾经是一个聪明孝顺的孩子,却在地震当中被重物击中脑部。送到医院之后,昏迷了70多天,被医院诊断,将成为植物人。
胡涛的母亲,一个40多岁的普通农家妇女。很多人都曾劝说她放弃,她没有放弃。她听说一些用爱唤醒生命的例子,于是她选择了坚持下去。
70多天后,胡涛奇迹般地行了醒了过来,经过母亲的精心护理,胡涛不仅醒了过来,而且还能够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嗫嚅着说一些简单的话语。
而胡涛的爷爷,却被查出患有脑癌,已是晚期。由于家庭经济的拮据,爷爷放弃了治疗,呆在家里照看着自己的家。母亲在医院照顾胡涛,爷爷在家里打点家务,父亲奔波着养了两头猪、两头牛,换钱治病。
后来我们去看了爷爷、也去了雅安市第二人民医院看望胡涛。
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段感动和震撼。这里就描述一段我们的对话。
(我们之后去了胡涛家,这是与爷爷胡兆林的对话片段)
笔者:爷爷,过得还好么?
爷爷:我现在每天都在过最后一天,就是想天天看着我的孙子。死也瞑目了。
笔者:爷爷多长时间没见着孙子了?
爷爷:还是过年的时候见过的,我想见他,又有点不敢去见他。
笔者:这里离医院这么近,要不去看看他呢?
爷爷:没钱嘛,现在不敢浪费钱的。(笔者补充:五营村距离医院往返只要2元车费。)
笔者:现在胡涛身体已经康复了,他现在已经能够自己动手吃饭了。
爷爷:(眼泪流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我走得也就安心了……
笔者:爷爷,不要那么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放开一点……
爷爷:没办法的事……我知道我在给家里增添负担……但我活着,还能为家里做点事情……
笔者:爷爷……
爷爷:我脑袋里面的瘤子一直在生长……医生说我很快就会离开……我懂的……
笔者:其实放开一点就好了……还有办法的……我们一起好好度过这个难关……
爷爷:没用的……家里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我应该把这个机会让给涛儿……他才22岁……一辈子还没开始呢……(眼泪又掉了下来)……
笔者:爷爷……你不要难过……不要这么想……叔叔现在去了哪儿呢?我们想过去看看胡涛……
爷爷:他现在忙着奔生活……我们都还要吃饭,不是吗?涛儿还需要钱……我也是个负担……我不让买药……他还是一直偷偷给我买些药……(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去屋子里拿了一盒子药出来……是止痛药)……这药,痛的时候吃一下,也就不痛了……他在山上打猪草,管理田地……我就在家里砍猪草……喂猪……给他把饭做好……
笔者:叔叔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呢?他很辛苦……
爷爷:他每天起早贪黑……都要天黑尽了才能回来……家里养了两头牛……两头猪……等着马上换钱的……这两天市场价格又不好……他现在一年都老了十岁……我对不住他……我对不住他……(老泪横流)……只求去了之后能够好好保佑他了……
(笔者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爷爷。最后我们告别了爷爷,去了医院看望胡涛……)
去的时候,阿姨正喂胡涛吃饭。吃完饭之后,我们就与阿姨聊天。阿姨很坚强,一直保持着微笑。以下是与胡涛妈妈的对话片段:
笔者:阿姨好,我们来看看胡涛大哥……
阿姨: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笔者:我是五营村的村主任助理(我们学校与村里合作,我是兼职的见习村主任助理。)我4月份来五营村,两个月了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们真的很失职……我很惭愧!今天村里面开会才知道这个事情……我就想来看看你们……
阿姨:没有……真不该麻烦你们……可是我……国家一直在帮助着我们的……可是我们现在手上已经没有一分钱了……我现在兜里面只有一百块钱了……没有办法继续过下去了……
笔者:没事……阿姨……我们一起来承担……胡涛现在还好么?
阿姨:还好,他昏迷了70多天,医生说他就成为植物人了,要我选择放弃。但我怎么能放弃了,他是我的儿子,让他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就是作为母亲的责任。听说每天给他说话能够唤醒他,我也尝试这样的方法。他现在醒了过来。我很开心。
笔者:我现在看见你们,心里好受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为你们做点什么。我刚刚去看了胡爷爷。胡爷爷现在很好,你不要担心家里……胡叔叔家里面的农活,我们会帮着他做的。家里面你不要担心,我们会帮着叔叔和爷爷照顾好的……经济上,我们也是学生,能力确实有限,但是我们会竭尽全力……你现在就要好好照顾哥哥……我们看见大哥好了很多,我们也很宽慰……
阿姨:谢谢你们……谢谢……我现在就是胡涛开心……我就开心了……但他刚刚醒来,情绪不是很好……我都不敢当着他流泪……当他生气的时候……我就一个人跑到外边掉眼泪……甚至放声哭一场……我不敢在他面前哭的……那天他问我:妈妈,你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我说:我怎么会丢下你就走了呢?然后我一个人捂着被子哭了整整一夜……还有家里父亲,随时都可能走掉……有些时候……我也不知掉该怎么办才好……爸和涛儿就是在生命赛跑……我们总也跟不上……真害怕有一天……(哽咽住,没有做声。胡涛拉着阿姨的手,嗫嚅着重复着:别哭……别哭……别哭……)
(在场的所有人都抹着眼泪,包括我)。
胡涛 现在住在雅安市第二人民医院30号病床,由母亲护理
胡兆林(胡涛爷爷)现在住在四川省雅安市雨城区多营镇五营村,与胡涛父亲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