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致命突破
里琪回长沙的时间我是知道的,早上到,我没去接她。她在火车上那个晚上,我很晚还没睡,在想到底要不要去接,去接也许会让她有份意外的惊喜,可转瞬又想就算有意外有惊喜又能怎样呢?我怕没这个必要。很矛盾,睡之前我还想不清楚,好像左脑和右脑的意见无法统一。我劝自己先睡,等明天晚上再决定。于是我把闹钟闹在了起来后有足够时间赶去火车站接里琪的6点多点。第二天我的确也在这个时间爬了起来,但没下床,斜躲着抽烟,才发现睡了一觉,还是决定不了,矛盾依然。最终我没去接她,只是想着她提个大箱子从火车站走回来会很辛苦很吃力,心是微微痛着的。
中午给里琪妹坨发短信息说:妹坨,早上很想去接你,但最终没去。就这么句话,她却说她知道,她能理解!
已经说破了,像是一种开始吧,于是我们需要阻止继续。在单位里,那时候没有人知道我和里琪妹坨之间的尴尬,我掩藏得完美,里琪妹坨稍稍逊色些,做不到我这么来去自如。好在去湘西出差的计划定了下来,是个大动作,分三组,也是出长差,估计会用10来天时间。按原来的安排,我是跟里琪一组。文芳因为上次去了,这次不准备再去。
那几天里琪妹坨跟我讨论了很多关于这次出差的事,她甚至还说:“朝哥哥,我们就趁这出差的10天,谈10天恋爱吧,去凤凰,在沱江边上发会呆。”
我哑然,不知道如何去回答。10天算是一种回报吗?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爱到要被人怜悯的地步,要别人抽出生命里的10天来给予来安慰。
里琪妹坨万万没有想到,那几天我却一直背着她在做小人。
我先是找到文芳,说:“文姐,这次出差你跟我一起去吧!”
文芳有些不解,问:“不是都已经安排好让你跟里琪一组了吗?”
我清了清嗓子,说:“这个你放心,我来搞定,只要你愿意去!”
文芳一直都是去不去都无所谓的态度,所以她这关没问题。然后我又偷偷找了两个主任,成主任是这次出差的带队人,他的意见是我跟谁去由我自己决定。而在刘主任面前,我却不得不把自己跟里琪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然后告诉她我不想我们两个人出什么大乱子,不想彼此有什么伤害,所以最好避开。刘主任向来善解人意而且顶尖聪明的人,答应了我,并许诺里琪那里她可以把工作做到天衣无缝。
结果当然是里琪妹坨错过了这次出差机会。她不会想到我会在背后使花招,可我还是心虚得厉害,出差前一两天,总在有意避免跟她正面接触。
她以为我还不知道不能跟她一块去了,吃饭的时候还对我说:“朝哥哥,这次不能跟你一起去了,刘主任要我留在家里,不然工作完不成。”
我说:“那你就在家里好了,帮我和文姐的事情处理好,回来请你吃饭啊!”
晚上,她再发短信给我,说:朝哥哥,或许是天意吧,其实一直都很想趁这次出差,跟你一起去凤凰,在沱江边是发发呆!
里琪不知道内幕,她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在她看来的天意其实是人为。只是我也迷惑,搞不清自己这么做算不算用心良苦。我只是认为,我和里琪妹坨的关系破了个洞,就算这个洞无法弥补,但至少我不能让这个洞越磨越大,大到不可收拾的一天。虽然我说过喜欢她,说过想跟她在一起,可这一年来的放纵和说“喜欢”像演脱口秀,已经让我对自己失去了了审视、自信和把握。在没有完全确定这种感情之前,我希望我们像以前一样,做同事,做朋友,开开心心。再说别人还有男朋友,即使我能确定,也得不到什么,确定大概就只能让自己陷入另一种痛苦。想起这些我还在暗自发笑,笑自己,笑一个魔鬼什么时候也可以这般理性了!
去湘西出差,是坐下午的火车出发。上午还有工作要做,在单位里琪妹坨找到呆在小办公室的我。
“朝哥哥,我爸妈和伯伯明天过长沙来玩,可能要住几天,你把你的房子借给我啊!”
“好的,没问题,我加紧把事情做完,然后中午回去好好拾一下!”
“你把钥匙给我就行了,我自己过去收拾。”
“这怎么行,不知道我很会收拾房间啊?!”
为了中午早点回去收拾房间,我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事情做完,然后跟里琪到了我的房子。房间的确有些乱了,一个人生活,常常又是闭门谢客,所以也懒得去整理,但被子我还是叠,因为我妈妈在电话里会经常叮嘱,早上起来之后要叠被子,不然更加娶不上老婆。里琪妹坨扫地,我把我住的那间房间彻底地整理了一下,很快变焕然一新。然后我又把所有的被子、被单拆下来一一洗掉,忙了有两个多钟头。洗衣机放在阳台上,这天有不错的阳光在阳台和阳台上的衣架上逗留,感觉暖暖的。
我做事的时候,并不要里琪帮忙,只要她安静地看着我。
我说:“这么好的天气,我把被子全洗了,等明天你爸妈他们过来,就应该全干了。”
里琪妹坨点了点头,还微微咬着嘴唇,不知是不是有点感动。为了节余时间,洗被子的时候,我就边拖地板,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里琪妹坨说:“不要拖那么干净啦,随便拖一下就行了,又不是迎接什么贵宾。”
我开玩笑说:“怎么可以随便啊,说不定以后你爸妈就是我的那个了,第一次得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她笑了笑,却难掩尴尬神色。
把该忙的都忙完之后,我又告诉里琪妹坨,电脑有哪些毛病,应该注意些什么,还有,媒气开关坏了,小心点使。等等,连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八婆了,好在里琪妹坨很耐心地听着,很耐心地在我每交待完一件事之后朝我点头。她因为有采访任务,先我离开房间。我一个人再把房子检查一下,拆了些报纸发的纸巾,放在合适的位置,也准备出门,就收到了里琪妹坨的短信。她说:朝哥哥,看你在忙的时候,我其实很想从后面抱抱你,可是我没有勇气,我不敢!我拿手机,一个人显得手足无措。我把额头贴在墙壁上,贴了好几分钟,凉凉的感觉,这样似乎可以让我平静一些。
我背着行李去了单位,用了还是上次去吉林出差时刘晨晨送给我的包,不大不小,款式和颜色都是我所喜欢的。我穿着很夸张的桔红色外套,把领子竖起来,走在阳光下,迎着秋日的风,像穿行在一个忽冷忽热的空间里。中午的燕山街总是有种小市民的热闹,很多人坐在路旁,打麻将或者享受阳光。我觉得自己离这种最琐碎最平凡的幸福都很远,远到不敢去想。里琪妹坨让我明白,我选择不和她一起去出差是对的,我不是担心她怎么样,我是担心我自己。我太会让别人感动,然后自己又在别人的感动里感动。这样引导的结果,也许就会是一场滴酒不久的宿醉。
在湘西的那几天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我每天晚上都会给里琪打个电话,问她家里还好不好。她却说:“朝哥哥,这几天好多女孩子打电话找你,找不到别人会急事的。”
也的确,在湘西的大山里,手机经常性地没信号,可我不知道谁会打电话到家里去找我。我一般都很少接电话的,电话没有来电显示,不好控制,所以我一般只要别人打我手机,想接或不想接,掌控自如。在电话里,里琪妹坨还喜欢嬉笑着问我想她没有。
我说:“忙啊,累啊,一想就头痛啊,偏头痛!”
我也喜欢问她一些很傻的问题,比如我不止一次地她说:“妹坨,你快去问问你妈,看她愿不愿意把你嫁给我!”而妹坨的回答却像是设置好的自动回复:去死。不问!
到湘西的第4天,天气突然转凉,感觉是提前进入了冬天。里琪已经在电话里嘱咐过我了,要我多加衣。早上出发前,还收到了李小静的短信,大意也就是要我多加衣,不要着凉感冒了。我感觉自己都快把李小静忘了,她却还这么记得,我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怎么讲,她也还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是有意不去记起她,而是我的脑子里实在挤着太多的东西。
文芳对我说:“朝弟弟这么多人关心你,幸福啊,死了做鬼也风流!”我拍着文芳的肩说:“文姐的魅力也不错啊!”她笑,说彼此彼此!其实按照哈奔的说法,男人是做不成风流鬼的,如果这辈子风流成性,做了鬼肯定会患上性功能障碍。
总体来说,跟文芳一起出差是很开心的,她很照顾我,我是一个常常需要人照顾的人,用我妈的话来说就是自理能力比较差吧。可在最后一天,我却跟文芳吵了一架,我在气急败坏之时还打了她一拳。文芳本是很大度的一个人,也不跟我计较这些,但这次多的确做得有点过分,所以她忍住不理我。我们返回吉首那天,另外两个组的同事工作都还没做完,原本是计划文芳陪我去凤凰玩一趟,然后等着另外的同事一起回长沙。但我心里气鼓鼓的,就一个人跑去买了火车票。其实就算不生气,我也很想早点回长沙去了,出了的一个多星期,我发觉自己有些想里琪。
买了火车票我就给里琪发短信,说:妹坨,我明天早上到长沙,你在家里等我,我要抱抱你。
她爸爸他们已经回老家了,她一个人帮我守房子!
买好票后我没回宾馆,找了这网吧上了七八个小时的网。等到了傍晚,文芳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她知道我晚上回长沙后,也订了跟我一趟车的票。我们一起上车,但在不同的车厢。
候车的时候,文芳对我说:“其实你跟里琪在一起还可以的。”
我说:“没戏,除了她有男朋友,我觉得我们的性格也不太合适!”
我的事情文芳大部分都知道,我什么都会对她说的。但我没告诉她,我急于回去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抱抱里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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