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富翁
晚饭后,因为龚元没有给昊和平烟抽,他尝试用自己的方式报复。
“前几年,我挣了两百多万。”他气恼地坐了一会儿,决定反击。
无论如何,大家都不相信自己有幸跟一个百万富翁同室。
道长逗他:“你挣那么多,都怎么用的?”
“我耍一次夜总会,都要花四万块钱。”他挑衅地看着龚元。
“夜总会里都怎么花呀?”众人好奇道。
“唱歌,喝酒,找小姐噻。”
“你给我们算算,小姐多少钱,酒多少钱。”
“酒……一瓶都一万多……”
“喝了几瓶?”
“总有四五瓶嘛。”
“什么酒要一万多一瓶?”
“嗯……是……那个……嗯……反正是白酒。”他语气急促起来。
“是不是柳浪春?”“K粉哥”朝我们笑道。
“不是,”他脸红了:“反正很贵……嗯……反正很好喝。”
“你说你一次花了四万,酒钱都不够哒,找小姐又花了好多钱呢?”
“……”
谎言被经济账击退,这出乎他的意料,只有尴尬地挤出几分慌笑强撑着,继续面临衍生出来的问题……
……
“够了,想起了再给你们说……”
最后,实在无法满足几个穷朋友对富人生活的好奇,他接过别人递给他的一支烟,趔趄着腿逃开。身后一片笑声。
幻想中的财富,没能如愿带给他尊严。
可这两百万依旧顽固地存在于他心中。接下来的两三天,他给我们找了很多稀奇古怪花光了它的理由。直到确信没人相信他的话、都在拿他取乐方才罢休。
阿Q精神在这类人身上得到了延续。
进来这么些天,生物钟都变了,时间很容易被这些小事儿充塞,感觉过得比前几天要快点。
“还有十四个钟头,我就出去了。”龚元抬头看墙上的钟,很高兴地把穿了九天的号衣脱下来,折叠整齐收捡好。
大伙儿彼此算了算自己的时间,我还有六十二小时。这时间能象昊和平那两百万一样转眼挥霍掉就好了!我想。
K粉哥跟我同天出去,这是个很好的亲近借口。他问我出去会不会去洗澡,还说有规矩,打这儿出去,不能直接进家门。
丫一年进出十三次,果然有经验。
来这么些天,只是每天捧水洗洗脸,头发能随手按出发型,上唇的胡子,噘嘴自己都看得见,牙上跟长了毛似的,特别是裆里,都臭了……我当然希望洗个澡。
“那就这样了,”他果断一挥手,替我作了决定:“咱一出去,就一块到‘域外桃园’泡个澡,完了去理发刮脸,然后去吃大碗牛肉粉……”
“我要先吃粉。”
“对,先吃粉。不然澡堂里水气一蒸,人要耙。”
“还要打个蛋……”龚元补充道。
“再加点毛肚和羊肾。”
“还有葱花儿、油干儿……”
“要两个。”K粉哥发狠道。
神马叫做幸福?我认为这种憧憬就叫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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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折腾
早晨六点半起床,整理内务、吃饭、早操,龚元跟我们一一道别,我们看他走出道子,消失在铁门后。
现在,道子里只剩下昊和平、“K粉哥”、“破坏哥”、“电瓶哥”、道长和我了。
五天来,没有进来一个“新贼”,里面的人,包括我都有些郁闷。
“这些警察在做啥呢?”K粉哥不解地琢磨道,“周末难道都没一个打架葛孽的?”
我们问道长这种情况常见不?他称比较少,人少了就合道子,俩道子拼一块儿。
后来才知道,这些天还是有人进来的,只不过都分到了四号道子。
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去劳动了,道子里依然只留下我和“破坏哥”。
咱俩你看我,我看你,百无聊赖。
今天是个嫩阴天,有些冷嗖嗖地。我提了提衣服拉链,在门口踱来踱去。
有警官走过,我跟他打招呼。
“怎么就你俩?”警官问。
“都去劳动了。”
“警官,能不能给咱放放风?。”
“行,那出来吧。”警官很爽快,回身取了钥匙打开监室门。
咱俩乐坏了。
我跟“破坏哥”走在一块儿可能有些可笑,他高我整整一个头。和他一起,我宁愿坐着。因此,我走到对面屋檐下,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破坏哥”也弯腰坐下。
偌大个院子,就我跟他了。
偶尔的几声鸟啾,让这种静谧显出几分优雅。远处的竹梢,两只白头翁,忽而飞起捕食,忽而停歇,将竹枝压得大幅颤动;轻风撵着从树上飘下的落叶,总也落不了地。淡白天幕下,这些都很亲切可爱。
“我怀疑,我这样,是医生用麻药用多了。”“破坏哥”没头没脑地说。
“什么?”我转过神来。
“几年前,我做过一次手术,结果病好了后,我就觉得脑子不管用了。”
想着他每一出手,都会被擒,是不是存在这种可能呢?
我俩有句没句地聊着,两位警官向我们踱过来。
“坐着、坐着。”其中一位伸手示意我们不必起身。“聊聊……”
在我呆的这些天里,认识了很多警官,给我的感觉他们都很和善,也善于与人交流,让人感觉很轻松。
咱们聊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就谈到了重庆。
“我非常厌恶。”我对他们坦言:“搞运动,浪费大量资源,尽做些莫名堂的事。”
我想起四十年前的那场运动,大概时间长了,国人已经淡忘了吧,可我还记忆犹新,对它造成的破坏痛心疾首。
有警官不完全同意我的说法,指出重庆还是有好的部分,比如治安良好了等等。
我认为,极~权的确会在短时间内表现出非常高的效率,但对法制的破坏,最终会危及到每一个人。权力一旦失控,会带来灾难性的结果。当年那场浩劫,就是这样开始的。
“最恼人的是,运动太折腾人了。成天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没人干实事。有这些精力,做什么做不好?穷折腾。”我说。
这一点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共鸣,他们有同感。从他们的叙述中,我们了解到他们花了大量的精力,去应付一些组织活动,弄材料,写心得,真正干工作的时间被挤走了。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谈起这个国家的未来,认为社会会改变,公民社会会到来时,
“这肯定。但也要清楚,大时代的变迁,有无数人会作出牺牲……”有警官总结道。
瞅着我扔掉的烟蒂被微风吹得一路滚动,最后被路面缝隙中长出杂草挡住,燃出了了青烟,我滋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表达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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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和平的烦恼
十一点多,所里通知会见。
这次是我妻子、父亲和两位亲戚,简单谈了下外面的情况。真是山中无甲子,我居然错过了薄昨晚的重大新闻。。
会谈中一个重要的话题是:我什么时候出去?家人到时好来接我。
通过在道子中的学习,我认为到期的时间应该是在3月17日。我是7号进来的,依照公安部规定,入所当日不计算在内,执行到第二日即为1日……推到17日正好10天。家人不放心,又咨询了当时在场的警官,警官翻出登记册,也证实了这一点,告知时间是17日早晨8点。
我妻子告诉我,到时也许有网友要来接我。我非常感动,也非常不安。末了,我叮嘱她,后天上午带一身换洗衣物来。
回到道子,多少还有些激动。
劳动的人都回来了,都挤在水槽前擦拭身上的泥巴,就昊和平呆呆地蹲在墙角不言不语,满鞋的黄泥,样子很忧愁。
“他怎么啦?”
“刚才办案民警找他了。”
“你怎么啦?”我问。
“他们问我需不需要‘聆讯’。”
“啊,”道长惊讶地吭了声,“你完了。”
“怎么?”我不明白。
“如果问他需不需要‘聆讯’,那就表示,他会被劳教。”道长解释说。
道长他们在这方面久病成良医,我同情起昊和平了。
“那你咋办?”
“我不想去劳教。”他绝望地仰眼望我们,嘀咕道。
我问他们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有说找派出所的,有说找当事人的,“K粉哥”提出给三万块钱就能解决问题……
但最后一致认为,这事无法解决。首先他是累犯,其次,没人会在外面替他运动。
昊和平脸都青了。平素吃饭时能吃大一盆米饭的,今天只草草扒了几口。看大伙儿吃完,闷头抹起地来。
“K粉哥”初时还开他玩笑,后来被大家制止,也就不再吭声。
这里面有我难以理解的部分,偷两百元会劳教超出我的想象。刑法的严酷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然,也不排除他对我们讲述的案情是有选择性的。
“王哥”,他抹完了地,凑到我身边:“帮我一下嘛。”
我能帮他什么?
“给我出个主意,救我,我真不想去。”接过我给他的香烟,他恳求道。
“没钱,什么都是空的。”“K粉哥”教训道:“不过,我倒认识几个当官的。”他也伸手向我要了支烟。
“我有钱。”昊和平急急说,“先帮我,出去后我还你。别人还欠我七八万。我不会亏你。”
“K粉哥”实在是个无聊的家伙,他明明知道昊和平是个可怜虫,但还跟他他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竟正而八经地谈论起细节来。
“你给老子闭嘴,”道长看不下去了:“日和平,你这次是进去定了,莫听他球说,好生准备一下,通知下家里,看需要啥让他们送来。”
昊和平红赤着眼,蹲到屋角低头抽烟去了。
真是可恨又可怜。
午休时,我才看到当天的《南充晚报》。我一字一句地看完了那篇“其惟春秋”的要闻。完了有种熟悉的感觉上来了,这感觉有点象当年看电影,地下工作者在牢里得到外界胜利消息那样。
当然,我知道这比喻很不恰当,权且这样用,好略微表达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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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报纸
16号一早,“K粉哥”就跟我嚷嚷,24小时开始倒计时了。这是令人愉快的事!我抬头瞅着时钟,看着指针“咔嚓咔嚓”地走动,心想刚进来时,时间长得象一整匹绢,现在也仅剩下只够做裤衩的寸头……时间面前,哪怕是铁板一块,也会被剪得粉碎。
上午,道子里依旧只留下我跟“破坏哥”。但今天报纸来得挺早,我打开翻阅。
等了九天,终于上报了。当日“南充要闻”发了一则消息,指称我“网上侮辱他人,公安依法查处。”
其中将我称作“王某某”。我想我敢公然侮辱他人,他们干嘛不敢公然写我的真名呢?难道还怕我出去告他们公然侵犯隐私?出来后,我看包括南都等报纸都写的我的真名,这是个有趣的反差。
且该文署名是“本报记者”。
我拿出十来天的报纸,快速地查询,想看看“本报记者”是否是个常用的名字,可翻完了所有篇幅,发现就这篇稿子有。
奇怪的现象。
等了九天,可看到上了报,心里还是想法。虽这是件小事,但上了报很明显是在表态,看来出去后将有一个漫长的维权历程。
“二号道子,出来放风。”警官在院头喊道。
四号道子走出一长串道友,跟我俩并一块儿,坐在院里晒太阳。
“王哥,你上报了。”隔壁道长拿着报纸,笑嘻嘻地说。
可惜我不能矜持作名人状。
“这意味着,也许今天他们就会放我出去。”我分析。
“怎么会?”他诧异道。
“等了这些天,他们都没报,在我出去之前一天报,表示他们选择坚持这个处理。”
“跟今天会放你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跟他解释直觉呢?
“也许怕出去时节外生枝吧。”
后来事实应验了这个直觉。
不过,总的来说,也还淡然。很快用“尼玛时间反正在走”这意念压下了这消息带来的不悦。
中午时,劳动回来的人也都知道了,拿我打趣了一通。
“还有二十个小时。”“K粉哥”上床前宣布道。
今天轮到我值午班,我走来走去,可没办法集中精力。只好用笔在纸上留下一些片段。九天多,记了几千字的笔记。
“还有十八个小时。”“K粉哥”起床时看着钟说。
“还有十七个小时。”学习时我强调。
“还有十六小时。”出去劳动时“K粉哥”声称。
下午道长留在道子里。
这时进来一个“新贼”,二十来岁,光着脚,目光呆滞。
他一进来就带来一股浓厚的异味儿,身上很肮脏。
道长捂着鼻子问他犯了什么事,他老不吭声,半晌才挤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我们知道他因在超市偷了一点食物,被判五天。
道长实在受不了他的气味,打床下翻出几件旧衣物,要求他洗一下身体换上。
“破坏哥”将他领到外间,给他寻出根毛巾,让他洗漱。
“妈的,真受不了。”道长厌恶地瞧着他。“至少两个月没洗澡了。”
这孩子用毛巾草草地沾水在身上抹了两把,将旧衣物脱下,换上了道长给他的衣裤。
“把这些洗了,”道长吩咐道,“一会儿晾在外面花园里。”
没想到,这个决定遭到了抵触。
“只有五天,不用。”这孩子呆立在那儿低声道。
我承认,就连我这会儿都产生了想踹他的冲动。
“什么?”道长吃惊道:“你他妈这堆东西这么臭,让我们怎么活?只有五天,你说得倒轻巧。少说废话,给老子洗。”
那孩子迟疑了一会儿,放水洗起来。“破坏哥”向水池中倒了大量餐具洗涤液。
“你看看,你看看!”道长捅我,皱眉指着放水口
洗衣水象墨一样黑。
道长走到门前,向警官请示,要求给一些热水,给这孩子洗澡。
“老子今天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喷喷香。”
……
劳动的人回来了,大家都好奇围观新人。
“给支烟”,“K粉哥”边问我讨烟,边瞧着时钟,“王哥,还有十四个小时,我们就自~由了。”
吃过晚饭,离"自~由"大概还有十三个小时。
“王剑波。”警官在门外喊。
“到。”
“会见。”
大伙儿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纷纷拍我肩膀,我走出了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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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纯粹的快乐、宾馆、啤酒、大结局
进到拘留所值班室,透过窗户,我看到办我案的那几位民警站在外面。
“又要传讯?”我好奇问。
“不,我们是来接你的。”警官答道。
“为啥要接呀?”
“当初我们从你单位把你送这来的,当然要把你还给你们领导。”
“哦……不用了。而且我明天才到期。”
“你已经到期了。”拘留所值班的女警官一边说,一边翻找我的纪录。
“不会呀!最高人民法院对拘留时间有个司法解释……”我试图证明自己继续呆下去的合法性。
拘留所停电了,值班警官可能无法调出我的资料。她要求我等一会儿,原因是当时我进来时,扣押我个人物品的警官正在赶来的路上。
下午所方已经将入所时扣留的钱还给了我,我捻着裤兜里的钞票想,算了,还是慢慢接受这个现实吧。
出去后,我是先打电话通知家人呢,还是先去洗个澡呢?唉,这问题真有点烦人。
警官赶了回来,将装有我个人物品的口袋交还给了我。
我坐在台阶上换好了鞋子,将鞋带系紧,将腰带捆好,站立起身。
妈的,爽毙了,拦腰一扎,千军万马!我扔掉了系了九天半的半截儿布条。
还轻轻蹦了一下,鞋底强劲的回弹充满了快感。
“走这边。”所里警官说道,领我从侧门出去。
“谢谢!”我向所里警官道别,看着办案民警迎了上来。
“走吧,我们送你回去。”
“现在我是自由的,想自己走回家。”我拒绝了。
“那怎么行?你们领导在华凤等着你呢。”
俩警官一前一后,我瞧这局面不得劲儿。
低头考虑了一下,我说:“那好吧,老规矩,亮证!”
两位警官给我亮了证,虽然都快成熟人了,我还是很仔细地验证了他们的证件。
“你呢?”我朝车那边那位年轻警官招呼道。
“莽哥,我就算了嘛。”他笑道。
我也笑了,跟随他们进了车。
夕阳已快落幕,车开到嘉陵区大街上时,到处已经灯火通明。可街灯没能完全掩盖残阳余晖,藏青天空中还有不肯退场的暗红光亮。
我期待的出所,第一个见到的该是我的妻子,我想我会吻她的鬓角,轻声对她耳语;如果有朋友在场,我会克制地牵她的手,露出令我满意的温
柔微笑;我更想给朋友鞠躬致谢,笑着说“咱们走吧”;我还想打破忌讳,回过头去看看拘留所……
可现实就这么悲催,给破坏得支离破碎。
留给我的只有不纯粹的快乐。
一路上我闷闷不乐。
跟警官了聊了一会儿,车开到了华凤派出所。
接下来的交接很快就完成,办案警官随即离去。
派出所的警官跟我谈了一会儿心,让我跟领导走了。
领导开车送我回去,我借他手机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说我出来了,在网上给大伙儿说一声。
她坚持要我找个宾馆开个房间洗澡,说带了换洗衣物在家属院门口等我。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 ,我可不想小莽看到我这样子,也就同意了。
妻子和朋友带着大包小包在家属院门口等着我,我下车迎向她,她第一句话,令我窘迫不安:“哈哈哈,你活象个偷油婆!”
我不意思也笑了起来。璀璨明亮的街灯下,我头发一定油光可鉴。
到宾馆开了一个房间,我开着冷水我彻底洗漱了一番,换上了全身的新行头,感觉自己神气十足。
一组电视台的记者得知消息,也赶来了,在宾馆茶坊里接受了他们的电视采访,十点多,我终于回到了家。
小莽第一个扑上来,原来我以为他不知道,结果他说“你拘留满了?”令我十分意外,后来才知道他偷听了他妈的电话。
“爸爸是坏人吗?”我很在意这点。
“在政府眼里,你就是个坏人。”他的回答让人十分吃惊,这小子将来没准儿能当个外交家。
房间里亲戚朋友一大屋。最关键的是,还有许多啤酒在等着我。
大伙儿给我讲了这九天多的许多事,我也给他们讲了我在里面的故事。
一边听,我一边偷偷地贪婪痛饮。
王朔说过,当你长久地看着一堵墙,它会向你倒来;当你长久地注视一面红旗,它会刺瞎你的眼睛。我认为,当你别有用心地面对着一堆啤酒时,它会化解一切坚硬的东西。
夜阑人静,朋友惺忪着眼跟我告别。
“那……就这样吧。”
我大着舌头,摇晃着身子,结束了这出时长九天半的荒诞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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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月二十三号起连载这个文字纪实,到今天,已经历时了二十三天,到今天总算结束了。
我很惭愧,本来很多时间该坐在电脑前打这篇东西,可我贪玩耽误了,在这里请朋友们原谅。
加西亚•马尔克斯说他写作是为了让朋友更爱他,我想我写这篇粗陋不堪的东西,抱着同样的目的。
向爱着的人致意,这令人非常快乐。请允许我不熟练地就此谢幕!非常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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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的谷哥地图。
红色是我所在的二号道子。
绿色是接待厅。
黄色是劳动的菜地。
紫色是放风坐的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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