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曲径通幽处,梨花独徘徊。一座楼阁耸立着,好大、好威武的排场!那座楼阁完全是白雪似地玉石堆砌而成的。台阶有百级,气势磅礴,百级台阶石色都是晶莹如玉一般。
中间的屋顶上,覆盖着绿色的琉璃瓦,在夕阳的照射下,翠绿色的和雪白的宝光,相互辉映着,使人有一种肃然起敬、畏惧、眼花撩乱的感觉。这里真的有如天上宫阙,其富丽堂皇何止胜过皇宫?恐怕天庭的仙宫也不过如此。
百级台阶上一道恢弘别致的大门,里面就是咸阳分舵的议事大厅。守卫森严,厅前百级台阶两旁肃立着数百名手握钢刀、执着长枪的红衣武士,个个威风凛凛、精神抖擞。厅院四周,有百名咸阳分舵的教丁把手,纵是北唐的皇帝到了这里,也会感到几分霸气,不过就是一个分舵而已,那么他们的总舵呢?那就更加难以想象了。
难怪天威教人要千方百计生出夺取天下的野心,多少年来,那些武功盖世的英豪们,过着富足享乐的贵族生活,却不能拥有贵族的名分,时间一长难免乏味,他们就想要公然位列朝堂,封侯拜相。
燕平心里有着巨浪翻腾般难以平静,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没有了,无论多么辉煌的过去,很快就都要成为过眼云烟,七十多万天威教人从此就要过着居无定所,躲躲藏藏、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后悔当初不应该答应夏云鹏,帮他毁掉天威教一百八十年的基业,如果天威教换一个人来掌管,如今就不是这个样子。
燕平默默的祷告,历代祖先,弟子燕平无能,无法保住一百多年的武林江山。弟子用尽方法都不能说服教主。他日九泉之下,弟子也无颜面见你们啊!我燕平不是贪图权势之人,就是不甘心毁掉一百多年的家业。
夏云鹏敏锐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燕平,他在观看他的神色,非常明白月娇的话有道理,那天出去所遭遇到的一切都是预谋,看来这帮人从来没有过停息,他们反唐心思没有放弃。这一次如果不彻底的断绝他们的念想,以后不知道还要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所以这一次的聚会比任何一次都要严谨,特意布置了无数身手高明的武士作为后盾。
夏云鹏忽然厉声唤道,“咸阳分舵主江寒!”
江寒急忙站起来回答,“属下恭听教主训示。”
“是谁指使你对李辉下死手?这件事完完全全都是一种阴谋,你最好从实招来。”
大厅里的人们吃了一惊,过去了多日,教主才想起清算旧账么?
江寒急忙回答,“教主多虑了,属下不放心各位的安全,斗胆调集兵马接应,哪里有什么阴谋?”
“玉矶道人根本就不是当年的潼关守将吴玉竹,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有人特意安排他出现在哪里帮我灌输一些大道理。那间屋子的所有陈设都是人为布置的,自从那日之后,玉矶道人就消失了。江寒,我夏云鹏不是笨蛋,更不会凡事都被你牵着鼻子走。”夏云鹏冷冷地说完,“更有甚者,你居然一次次抗命,把官兵屠杀殆尽,更要杀死李辉,你哪里有这么大胆子?”
江寒理直气壮的说,“李辉本来就该死,教主不是一直都要为殉教的弟兄们报仇么?属下得了先机,抓到李辉。理所当然要杀了他,属下没有错。”
“很好,你的理由够充分,就算是要报仇,每一步的行动都不是你能决定的,我就要你说出幕后的主使。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我可以从轻处置你,否则,违命之罪,杀无赦。”
江寒默默地跪下,“教主,属下就是要为遇难兄弟报仇,仅此而已,没有人主使。”
“你还要骗我?”夏云鹏怒不可支,“整个事件都是圈套,这么多细节你一个人考虑不周全,定然有人协助,我没有被敌人算计,险些被自己人限于万劫不复之地。指使你得人非同一般,快说,是谁?”
“属下憎恨北唐李家的每一个人,根深蒂固,也许有人暗中帮我,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谁?”江寒一口咬定无人指使。
“你这是要迫使我对你用刑么?”夏云鹏喝问。
江寒索性闭口不语了。
“来人,给我大刑伺候,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巴有多严。”夏云鹏重重一击桌案喝道。
一群武士应声进来,搬过七八套让人心惊胆寒的刑具,把江寒绑在刑具上。
群豪变了脸色,这可是教主第一次生这么大火气,当众对自己人用酷刑。江寒脸色雪白,任凭刑具多么惨烈,忍住不吭一声。
“原来本教得人都是钢铁铸就的真男儿。”夏云鹏无比愤慨的语气,“不要再用刑了,把他带出去,五马分尸。”
所有都震呆了,五马分尸酷刑。这是对罪大恶极之人用的刑罚,这也太残酷了。人们不顾一切的跪下替江寒求情。
江寒心里感到悲哀,他轻轻地望了望这些对他使用酷刑、紧紧抓住他的人,他们都是自己分舵的人啊!竟然在教主严令下无情的对待他。教主的权力胜过皇权,本教的一个规矩就是所有人都无条件的遵从教主的命令。
“教主,属下罪不容恕,但是属下还是恳求教主为了天下安宁,举兵反唐,营造盛世和平。”江寒大义凛然的开口。
“还有谁不甘心,想和他一起受刑,都站出来吧!”夏云鹏冷冷的问。
没有人敢说话,这个时候,多说一个字就是等于把自己送上死路。
夏月娇十分后悔,怪自己昨夜多话,提醒了哥哥用霹雳手段,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哥,江舵主虽然有错,也是他救了我们这么多人,可以将功赎罪了,”
“夏月娇,你给我闭嘴。”夏云鹏冷然叱道。
燕平猛然间跳起来,“教主,这一切都是属下指使的,是我想要报家仇,私心作祟,安排这一系列的事件,江舵主是无辜的,属下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人们纷纷起身,争着承认是自己参与其中,他们想到了一句话‘法不责众’,教主不可能把一百多人都五马分尸吧?
“各位,大家不要争了,事实上就是我想出这些办法,目的就是逼迫教主举兵。教主,请你释放江舵主,送我上刑场吧!”
“燕平,你这个懦夫,为什么非要等到江寒受尽酷刑才承认?我早就知道是你在作怪,不要以为夏某平日里很仁慈,你要不承认,我真的会把江寒五马分尸,尤其是我被骗的时候。我当然知道在场各位人人有份,法不责众是吧?除了夏月娇,在场的人全都给我重打八十军棍。”夏云鹏冷然喝道。
夏月娇心慌不已,“哥,你好糊涂,所有英雄都受了伤,如何应付突发事件?”
“很好啊,如果朝廷和天魔门此时进攻咸阳分舵,那就一起死吧!我只有以生命殉教,才不时时被自己人算计。”夏云鹏悲愤的语气,“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数百武士一起行动,所有人都被按到在地,受杖责之刑。
“哥,江舵主已经受了重伤,分明还是要他的性命啊!你也太残忍了。”夏月娇大声怒喝。
“教主。”燕平朗声喊道,“教主,属下愿意代替各位受刑,所有的主意都是我出的,求你不要牵连无辜。”
“吴玉竹一家被害不过七八年,而玉矶道人出家于崆峒已经三十多年了,燕平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可见这一切都是天意,大唐气数未尽,如何搅合都是徒劳而已。”夏云鹏说。
“教主英明。属下心服口服。”
夏云鹏忽然低声问,“燕平,那天晚上我对你和柳姑娘所说的话,你可曾忘记?你的承诺是否还有效,有没有对他人提起过?”
“没有,燕平虽然不甘心,还不至于出卖教主,属下决心永远追随着教主为黎民大众做一番贡献,再也不会生二心了。”燕平回答的十分的恳切。
“既然如此,我这次就原谅你,放开燕平。”
“教主,属下恳请饶恕各位舵主和几位师叔,他们并没参与此事。”
夏云鹏竟然答应了,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究竟教主和燕平之间有什么约定,让他们可以避免皮开肉绽的苦楚?
夏云鹏轻轻地扫视众人,忽然道,“这次有人混进来,绝非偶然,一定有人和外界串通,说明白一点是和汪素节有勾搭。等我查出内奸,绝无宽贷,如果在座各位有人参与,最好主动认罪,争取宽大处理,不然,后果自负。”
人们疑惑的望着彼此,教主有道理这样想,因为汪素节是死心塌地想造反的人,我们之中有人暗地里帮着他,也不无可能。但是许久也无人说话。心底无私都很坦然。
“既然各位都是清白的,我只有从来者口中寻找答案了,把那三个蒙面人带进来。”
三个人已经被除去面罩,武士把他们踢跪地上。
“三位英雄,可以告诉我你们是如何进来的么?”夏云鹏轻声问。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左边那个高个子冷然反问。
“就凭你是我的阶下囚。”
“大不了一死,爷才不在乎呢!”中间那个昂然道。
右边那个矮个子仰脸问,“重要吗?”
“当然重要,本教被人混进来,尚属首次,以后我们可以越加防范,处处小心。”
“我们就是混进你们的队伍里进来的,很简单。”
“就因为很简单,所以,我才不相信。”夏云鹏缓慢的开口,“我们的兄弟彼此熟识,突然见到几个陌生人....你们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帮人全都沉默不语,夏云鹏知道肯定是问不出来的,索性就不问了,“你们为何一定要毁掉我的药。那就是普通的药材而已。”
“我们只有毁了你的药引,你没有退路,就不得不和我们门主合作,如此而已。”
“哎,真是累,我的兄弟们想抓到皇太子,贵门主要毁我药引,目的都是逼我造反,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东西能比得过权势名利么?”
“人只有权势才让自己活得有尊严,只有你这个笨蛋才漠视一切。”高个子黑衣人叹口气。“夏教主想让我们说出你的药物作何用么?”
“说啊,不做亏心事,自然就不怕鬼叫门。”
矮个子目光阴险的紧盯着夏云鹏:“你确定这件事不是亏心事么?如果我说出来,你后悔莫及。”
夏云鹏心里忽然紧张,对方一定是有充足的证据说明我的用意,“汪素节机关算尽要取代李家君临天下,三位有没有想过,一旦成功了,他首先要除掉的就是你们这些开国功臣?”
“夏教主此言差矣,前唐太宗皇帝不但没有残害功臣,还在凌烟阁塑了二十四位功臣的画像,让他们配享太庙,永世受到李家子孙的供奉和尊敬。”
“把汪素节比作李世民,是他自诩还是你们抬举他?”
三个人没有回答,他们很清楚,就算汪素节当了皇帝,他也永远都比不上李世民。
矮个子蒙面人忽然朗声开口,“各位天威教的英雄,你们如果知道你们敬重的教主在做什么打算,一定不会再对他忠心耿耿了。” 大厅里的人们无比吃惊,都在等着此人说出教主的秘密。
忽然,那高个子蒙面人双足同时用功,踢落了一个侍卫佩剑上的一颗宝石,这宝石飞向矮个子,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他的哑穴。再也发不出声音。
突然的变故,使群豪震动,几个武士上前扭住他,又把他按跪在地上。欧阳风赫然站起,“你竟敢在这里撒野,阻止他把话说完,是谁指使你这么做?”
夏云鹏冷然开口,“二师叔该不会怀疑是我指使他的吧?”
“属下不敢,但是教主光明磊落,应该下令解开此人哑穴,让他把话说完。”欧阳风大声说。
夏云鹏一时间无言以对,事实上,这件事他本来就心里有鬼。燕平急忙说,“二师叔,我们既然信任教主,就不应该听贼人胡言乱语,他们哪里会有什么好话?”
“无论如何,属下等也都想听听,就是无中生有,也得让他说完。”护法何池喊道,那些分舵主们一起喊叫起来。纷纷要求解开此人的哑穴。夏云鹏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的压力、如此的害怕,他害怕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成泡影。
大厅里气氛无比的紧张,夏云鹏十分着急,他们的要求并不过分,如果自己再强行压制,必将引起猜疑,理亏的自己要如何控制他们?可是一旦对方说出这个秘密,后果不堪设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