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深圳创业文章(续)
十六、电池行业之董事长秘书
我再次换了行业,这次我进入的是一家专门生产手机电池的工厂。职位是董事长秘书,后还兼任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是虚职,是总经理为了拍董事长马屁给我的名号。企业是六个浙江人共同出资成立的,出资最多的是董事长,我的工作就是做好他的副手。在他看来,我作为他的助手,应该连早餐都帮他买好。
董事长喜欢听别人说话,然后时不时用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你,你要是心里有鬼且心理素质不好,很容易被他盯出些什么毛病来。总算当时的我,坦荡且开始平稳,人总是在一天天的长大不是。对于董事长来说,这种死盯着考验人是经过了成本和效率核算的最好方式了吧。
老板们文化都不高,学历最高的是高中,还有几个是小学文化。公司办理许多工商注册出入境等手续等都有经我的手,他们各自的简历都是我写。在他们的经历中看得出来,他们出社会闯荡比较早,前期都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积累经验和资源。
浙江人的禀性也在他们各自的经历中表现的淋漓尽致,他们每个人的起点都不是很高,各自都有过打工或者做剃头匠较低层的经历,但他们分别在各个时期走上了同一条从商的路。他们是老乡,也许是一个人做得不错,带动了其它的人进入。他们几个,在全国各地都有各自的批发店铺,吞吐量惊人。发展到这个时候,很自然的就合伙起来办工厂了,走的典型贸工技路线。
这是我工作过的最简单的一个企业,买回新上市的手机电池,工程部拆开,分析结构,出方案。采购部买回电芯、组件、元器件,上流水线组装。顺便报个料,我们生产的电池还算过得去,但有一天我仍然知道了,我们采购的电芯其实就是翻新的,采购部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另外我们也生产万能充电器,满世界都有的东西,我们的出厂价也就是三块钱到四块钱之间,手机电池根据型号有不同的价格,一般是十多块钱一块,低的甚至在十块钱以下,很少有超过二十块钱的电池,这已经是利润超级薄的年代了。
万事开头,再加上又是六个老板,问题天天有,我说你的错,你说他的错。那时候天天开会,开来开去都感觉解决不了问题。我们总说在同一个地方不能摔倒两次,但事实却是,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同一个错。
就电池公司当时的情况,我打过一个未必恰当的比喻:一群蚂蚁拖一粒大米回巢,都在努力,但并不是每只蚂蚁努力的方向都是对的,也就意味着,有一部分蚂蚁用的力气越大,回巢的时间也就会花的越多,甚至有偏离目标的危险。
由于这六只蚂蚁中任何一只都不能确定自己努力的方向是回家最近的路,于是他们决定高薪聘请一只经验丰富的蚂蚁来做领头,这样或者就能快一点回到家中。这只可怜的蚂蚁来了,但定下来的目标得不到执行。因为具体执行人员中有几个是股东,也就是老板。
并且这只蚂蚁也没有权力去让使力不当且不愿改正的蚂蚁出局,于是现状还是无法改变。领头蚂蚁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在旁边看着,他甚至不能去用力推动大米,即使他相信自己所选的方向是最近的,但与其他蚂蚁方向不同的情况下,如果他也去竭力按照自己选定的方向推动大米,那么结果就是又多出一道力量,大米花在回巢路上的时间会更长。
任何一只蚂蚁来领头都将遇到这些问题,并且领头蚂蚁不能犯错。蚂蚁群里的几个老板,一旦有什么问题,他们控制不住自己不跳出来指挥一番,于是,领头蚂蚁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谁又能保证自己不犯错呢?特别是在这种只知道方向却没走过的路上行走。
有一定成就的人,大多犯过以自我为中心的毛病。他们会认为自己的过往经验一定程度上证明了自己的正确,这样就造成这类人往往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责任心,在创业过程中横加干涉,指手划脚。我得到的教训就是:在合伙企业中,决策权在前期一定要明确,并且得到良好执行。否则,项目再好,也不要去迈出创业的第一步。后来,在我和两个朋友开的第一家公司中,我就是这么执行的。我要么完全拥有决策权,要么彻底闭嘴。于是,我们这些合作伙伴还是很好的朋友。
在我看来,当时最大的问题当然就是决策者过多,并且他们彼此谁也不服谁,执行上都按自己的那一套去做,把总经理视若无物。工厂有许久都没有上轨道,整天还是吵闹不休,开会时六个老板轮着来,一个一个的喋喋不休,怪这个怪那个。我们这些打工的就是当然的弱势群体了。这种现象发生的次数多了去了,第一个忍不住的人是我,当然是我。
终于在一次会议上,我和一个股东吵了起来,甚至还拍起了桌子。这时候,要说我的地位有多高,能让我有这个胆子那还差得远。只有一个念头让我拍桌子,人还是要讲点道理,不能总站在一个角度看问题。让我闪人也就是个鸡毛大的事,做事不能委屈了自己。
董事长在会上最后总结发言,说这次的会开的最成功,办厂以来最有成效的一次。完了散会吃饭。晕,搞到十点多才吃晚饭。呜呼哀哉!我不能说我有多伟大,也许,更多的人是为了一份工作,为了家人的生存,各有各的难处。你失去你得到,我得到我失去。有几人能参得破、端得平呢?
这次以后,其它股东开会的时候就很少到场,都不好意思来了。大部分时候董事长也不在,隐隐约约的,例会变成了我在主持,然后第二天跟董事长通报一下。有段时间,董事长还比较信任,他还暗示我,好好做,不久的将来,给我个副总当当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种暗示我听多了,估且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