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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红尘中的魔幻与现实
——兼评唐铭小说《我与金莲》
彭歌
编完《我与金莲》这篇小说，已经是2013年寒冬的一个深夜，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拨打了唐铭先生的电话，想和他聊聊《我与金莲》这部小说，遗憾的是当时他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我把想要说的话就写在这里了。
与唐铭先生相识多年，以前读他的诗歌，最近几年读了不少他的小说，比如《洞府》、《山寨奔驰》、《弑母》、《尕公外传》等，常常为他精彩的文字而倾倒，并一直期待他能够写一部具有华蓥山特色、川东文化底蕴的小说。
《我与金莲》不是我期待的小说，但让我惊喜并喝彩。
唐铭先生的小说《我与金莲》是唐铭小说创作一个转型和新的起点，这种转型无疑非常成功。莫言2012年10月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唐铭先生停下了手中正在创作的《库楼》，系统地阅读了莫言的作品，前后应该有大半年的时间，在之后的一次聚会中，唐铭先生也曾谈起阅读莫言小说后的收获，之后，也发给我一篇4000余字《莫言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初探》。小说《我与金莲》，无疑被我贴上魔幻现实主义的标签。
什么是魔幻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又称魔幻写实主义（Magic Realism或Magical Realism）是20世纪五十年代前后在拉丁美洲兴盛起来的一种叙事文学技巧，其故事中的因果关系看起来常常不合乎现实状况。它不是文学集团的产物，而是文学创作中的一种共同倾向，主要表现在小说领域。魔幻现实主义这个名词，最早出现在20世纪30年代欧洲的绘画界。1925年，德国文艺评论家弗朗茨·罗发表一本评论后期表现派绘画的专著，书名即为：《魔幻现实主义，后期表现派，当前欧洲绘画的若干问题》，认为魔幻现实主义是表现主义的一种。魔幻现实主义被应用于拉丁美洲文学评论，则始于哥伦比亚作家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于1967年出版的长篇小说《百年孤独》。这部小说以虚构的小镇马孔多以及居住在马孔多的布恩迪亚一家100年间的变迁，反映哥伦比亚的历史。其中充满离奇怪诞的情节和人物，带有浓烈的神话色彩和象征意味。这种独特的风格，引起读书界和评论界强烈的兴趣，认为是现代小说创作中一种新流派的代表，因此借用美术上与此近似的新流派的名词，称之为魔幻现实主义。
在艺术上，魔幻现实主义颇具特色。它采用多种方法将残酷的现实与奇异的幻景结合起来。有时变现实为神话，有时变现实为梦幻，有时变现实为荒诞。作品中出场的人物仿佛是梦中人，他们来之蹊跷，去之迷离，作品中常常出现死人复活，鬼魂与世人对话，天降花雨，旅客们扛着火车车厢越过山涧，男修士用枷锁拉塌监狱，带上镣铐飞越大西洋等一类荒诞怪异的情节。
小说《我与金莲》的魔幻现实主义表现手法。小说开篇便出现魔幻与现实的交替。最先出现“稀疏的柳荫中，款款地走来一位慵懒的妇人，浅灰色的袋鼠装下，移动着颐长的美腿，婀娜多姿，像旧上海月历牌上走出来的交际花”，小说人物直接出场。接踵而来的是“昨晚辗转难眠时，我翻阅《聊斋志异》，朦胧间从一断垣残壁的凹缺处，探出一张苍白的小脸，云髻高挽眉眼低垂，在荡月的清辉中，显得凄然美丽。清凉的夜雾中弥漫一股苦蒿的气味。莫不是一只狐仙，何以这般哀婉动人？”又把读者拉入虚幻之中。接下来的一段“而眼前正款款走近我的妇人，其身段其神情其脸蛋与狐女很有些相似。只年岁大一点，她四十上下，可能因保养和修饰显得年轻些，脸上隐约着斑痕和皱纹，有些疲倦和病态，娇媚中透出衰弱，但又不显尊贵和傲气，给人依恋，平易的感觉，油然生发一种抱拥入怀的欲念。小腹不由得升腾暖暖热气，循着腿根游走，咬咬牙提提臀强忍着，千万别撑起来，那是很丢男人脸面的事。”又写回现实，故事就此展开，立即吊起读者胃口。。。。。。主要人物的设置也颇具匠心：金莲，潘金莲，荡妇；狗，西门，西门庆，淫棍；我，宝哥儿；我女友，黛玉等，都体现了现实与魔幻的结合。包括在小说结尾的设计上，金莲与狗交，也魔幻般地暗合了西门庆与潘金莲的故事。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中魔幻效果的产生与获得，是由多重构成要素的合力所产生的审美效果，这其中既源于对神秘莫测的自然世界和神奇独特的信仰世界的展示，也得益于新颖而殊异的魔幻叙事，陌生而又颇具地域特性的语言世界的建构等。而这诸多魔幻效果的构成因素中，神奇而超乎现实的魔幻意象世界最为重要。在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中，由形态各异的魔幻意象所组成的意象群落，最直接地体现了魔幻现实主义的魔幻性。唐铭先生从事小说创作多年，这也许是他找到的最好的一种叙事方式。
小说《我与金莲》魔幻中的现实意义。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大师、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马尔克斯说：“《百年孤独》就是他生活的那个小镇的真实描写。”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最重要的艺术特征之一就是现实的幻化和幻化的现实。在实与虚之间，魔幻现实主义文学能够自由地来回穿梭，这种呈现在文本之中集实与虚为一体的正是一系列的魔幻意象。作为审美承载体的文学意象，其本身是物象与情理的融合体，具有虚实相生的美学特征。当魔幻现实主义作家将本身就具有神奇、神秘乃至荒诞的客观物象经由创作主体的审美创造而生成一系列的魔幻意象时，其文本的魔幻特征也就自然呈现。同时也正是在魔幻意象群落所构造出的魔幻氛围中，神奇的现实才变得虚幻，想象世界和信仰世界中的物象也因之而变得真实可信。不仅拉丁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家们有意无意地通过营构魔幻意象来表现对现实和人性的思索，而且新时期颇受魔幻现实主义影响的中国作家们也格外重视对魔幻意象的创造，在许多作家那里这种魔幻意象的创造甚至是有意识的。如贾平凹就曾表示过他在小说创造中对意象的钟爱，他认为：“艺术家的最高目标在于表现他对人间宇宙的感应，发掘最动人的情趣，在存在之上建构他的意象世界。”唐铭先生的小说《我与金莲》，正是通过对魔幻意境的创造，展示了滚滚红尘中的残酷现实，鞭挞了现实生活中的丑恶。小说围绕“金钱和财富”，展现了人性的贪婪、道德的沦丧。。。。。。我们从魔幻的意境中，无不看到真实的现实的影子。比如：“我”为了和心爱的女人有套住房，能够结婚，有意搭上富婆，最后鸡飞蛋打；比如斋大爷，因为在城市有套住房，从一个小市民成为有钱有闲阶层；金莲母子打官司，也是为了房子。。。。。。这正是目前我们这个社会症结之所在。小说中的姜县长、王大师等一干人物，也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影子。
小说《我与金莲》都市题材的世俗化意义。小说中那如梦的情景，物象的铺陈，欲望的膨胀，食色的细述，流行的语汇，都体现了了题材的都市化，这是唐铭先生小说题材的一个变化，以前唐铭的小说更多的是描写川东农村题材的。从主导的方面看，唐铭已从他以前成形的叙事模式中跳了出来，似乎越来越被认为是一个大众读物写作者，一个社会事件的猎奇者，一个偏向惊悚的通俗小说作家了。而是向着生活的复杂，尖锐和精彩跨出了一大步，不惮于直面丑陋与残酷，不惜伤及优雅，遂使他的都市小说的现实感，社会性容量，人性深度，心理内涵都有了明显增强。应该说，唐铭这部中篇小说，是向着两个向度发展：一是对巨大精神压力和都市变态人格的正视，强化了对人性深度的精神分析；一是向着社会结构和公共领域拓展，多以司法案件、新闻事件或市井谈资为由头，探究包括黑社会在内的幽暗空间里人性的光怪陆离，寻求正义的呼声。小说情节的设置，故事的发生，相当的生活化、市井化，这也体现目下都市的种种景观，市民生活“物”与“欲”的沉迷，乃至堕落，进而展现出现代都市的生命哲学意识。
唐铭先生说写的是“新都市魔幻小说”，我却更愿意把他的小说命名为“都市聊斋”，唐铭先生能成为一个“都市蒲松龄”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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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ingshen7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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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1 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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