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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失贞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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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3 16:48 |阅读模式

作者:赵小赵

(1)多年以来,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惹人讨厌的蟑螂在武昌司门口的阴暗角落里蹿来蹿去。我外表看似斯文,说话不温不火,但内心实则桀骜不驯、凶狠好斗,我和甘勇曾经率领一帮弟兄把整个司门口搅得鸡犬不宁,我们的名字也因此遗臭周遭几条街。     派出所我进去过多次,我管那个长着一副马脸的姓黄的片警叫黄鼠狼。有一次,黄鼠狼把我拽到派出所,吼我说,你再闹再闹,我送你去少管所!我不甘示弱地回嘴道,你凶什么凶,再凶我告诉甘勇他老爸扣你奖金,说完就扬长而去。此话噎得黄鼠狼直翻白眼。甘勇和我是喝过血酒、拜过把子的哥们,跟我一个德行,打打杀杀比我还狠,那时候他老爸是武昌公安局的一个头头,很有些实权。我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依仗权势来欺负弱势群体。     我之所以退出刀光剑影的少年江湖,有很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一个叫张迎春的女孩,她是校长的千金。当时我像个花痴一样地迷上了那个大眼睛、长头发的女孩,但她对我的追求不屑一顾,还当面把我花了三个晚上写的一封情书撕得粉碎,并且冷冷地抛下一句:“去死吧,只有猪才会喜欢你这种混混!”这事很快被张迎春告到班主任那里,我立即成了全班师生口诛笔伐的对象,只有甘勇还和我站在同一个阶级阵营。张迎春她老爸还专门把我叫到校长办公室,恶狠狠地警告我,你敢再打我女儿的主意,我就开除你,并且打断你的狗腿。不过,他没敢拿我怎么样,倒是怀恨在心的我真的打断了张迎春她家养的一只母狗的右腿,张迎春她老爸明知是我犯下了这桩骇人血案,却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拿我根本没辙。     话说回来,张迎春的羞辱,使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自以为是的少年英雄豪气一下子烟消云散。我把自己关在阁楼里,整整一个暑假,都在思考张迎春为什么把我和猪类比。而就在这个夏天,我最亲密的战友——甘勇在和紫阳路的一个帮派打群架时,被对方用一把生锈的日本马刀刺破了心脏,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壮烈牺牲了。甘勇的惨死,终于让我下决心彻底告别这段血色青春。我悲哀地意识到,很多时候,暴力非但不能使自己成为英雄,反而连爱情和性命都保不住。     从高一下学期的那个秋天开始,我发愤读书。许多人起初想看我的笑话,认为我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认为我这个扛着一颗猪脑的人天生就只会吃喝玩乐、寻衅滋事,但随着我每次测验成绩的节节上升,大家转而对我刮目相看。我记得高三上学期的一次全年级模拟考试,我的总分名列第二,许多女生因此向我暗送秋天的菠菜,张迎春也翘着小屁股围着我转,但我连正眼都懒得瞧她。那时我终于懂得一个道理,要想赢得美人欢心,不能依靠武力,只能智取。     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上海一所大学,四年后我又回到了武汉,在位于水果湖的一家杂志社当上了编辑记者。我投奔的这家杂志据说每期发行量接近500万,是全国最畅销的杂志之一,招聘条件比较高,我靠在大学期间发表的一些无病呻吟的文章得以顺利进入,因此颇为得意了一阵子。   其时,张迎春早已淡出了我的青春往事,我发现自己当初追求她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一种逞强好胜的少年英雄情绪,那时,张迎春不仅是校长千金,还是班长,学习成绩也不错,找她做马子无疑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但现在想起来,我那时真的是有眼无珠,张迎春不仅一点都不漂亮,脸上长满了雀斑,身上还有着淡淡的狐臭。               于我而言,武汉是个永远也到不了性高潮的女人,尽管丰乳肥臀,但所有的娇喘和呻吟都是如此做作,让人欲罢不能,却又索然无趣。我就在这座缺乏荷尔蒙激素的城市里挥霍时光。从我住的地方到杂志社,开车只有不到15分钟的路程,我每天早晨开着那辆二手的切诺基去上班,在办公室里签个到,然后就回家坐在电脑前写稿子。午饭过后,剩下的时间就基本属于我自己了。我可以跷着二郎腿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悠闲地喝茶吹口哨,可以和我刚认识的女网友煲电话粥,还可以对着墙上金喜善的巨幅半裸画像自慰。     2000年秋天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我常常搞不清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尤其是在下雨天,看着窗外缓慢蒸腾的水汽和沿着古老屋檐寂寞滴下的雨珠,我就感觉做爱成了这个世界唯一让我留恋的理由。     我的父母早在两年前就随我姐移民到了加拿大,我一个人住在武昌司门口那幢辛亥革命时期遗留下来的老式阁楼里。据说这幢阁楼在解放前是武昌一带小有名气的妓院,名叫媚香楼。它顶着一头衰草矗立在周遭高楼大厦的夹缝中,像个始乱终弃的二奶,显得特别娇弱和无助,朱漆斑驳的门窗和楼梯扶手上雕龙绘凤,残存着旧时大武汉的盛世浮华。有时我把鼻子贴在墙壁上,还能嗅到古老木板上散发出的淡淡的胭脂味道。我天生对女人缺乏免疫力,不知是否就跟阁楼里面百年不消的脂粉气有关。     我曾听别人说,民国后期,这里住着一位名叫百合的绝色女子,她爱上了一位国民党军队的少尉,后来那位少尉随败军撤退到了台湾,说好过一两年就回来接百合,谁知从此就音讯杳无。解放后,百合成了被无产阶级劳动人民重点改造的对象,但不久就在一个雷雨夜穿着绣花鞋跳楼而死,有人说她是思念过度,精神失常自杀,有人说她是以死来抗争一个专政干部对她的凌辱。我们家搬过来的时候,我常常有意去阁楼里寻找昔日风花雪月留下的痕迹,但我只在13岁那年从天花板的裂缝里抠出一个金耳勺。     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这个镂满精致花纹、在血色太阳下闪烁着神秘古老光泽的金耳勺,是否就是当年百合为了赎身而私藏的宝贝呢?     我的脑海里总是充满这种古怪的念头。   2002年晚春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在武昌街道口的宝通寺山门外面,我碰见一个据说可以看见前生和来世的游方僧人,他仔细看了我的面相,说我的前生是一头猫:懒散、敏感、多疑、外表沉静,但内心暴戾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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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6:49
(3)
  
  沈小眉刚刚进入高中,她的母亲就因为直肠癌去世了。她的父亲没有再娶,而是把独自把三个孩子拉扯大。沈小眉家应该算是典型的超生户,她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分别比她小四岁和五岁,但因为她家里有钱,她父母也不是国家干部,因此也就是罚款了事。沈小眉后来考上了武汉一所并不出名的大学,读的是金融管理,毕业后,在父亲的一家服装公司搞人事管理。她父亲名下,有一家服装公司、房地产公司,还有一家苗圃,四季鲜花灿烂,但并不挣钱,那完全是为了沈小眉的爱好才开的,她每周都要到位于东湖边的苗圃打理一番。至于那家服装公司,沈小眉去上班是有一天没一天的,但工资奖金照拿不误,让我羡慕得要死。她不想去的时候,就是满大街疯狂购物,或者趴在沈家花园里睡大觉。都说喜欢睡觉的女人皮肤好,沈小眉的皮肤就是典型代表:白皙细腻,嫩得像豆腐,可以掐出水来。但嗜好睡觉也给所有的女孩子带来一个她们不想面对的残酷现实:长胖。
  沈小眉的体态像杨贵妃,丰满性感,却绝谈不上肥胖。但她还是常常不满意自己的体形,老对我抱怨说要去韩国做抽脂手术,我每次恐吓她说,做了抽脂手术,身上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到时就嫁不出去了。她听了,才犹疑着一直没去。事实上,我比较喜欢丰满的女人,只要胖得不是太难看,至少丰满的女人垫在男人身下是很舒服的,我一直认为,这跟大多数人喜欢躺在舒适的沙发上,而不喜欢躺在硬木板上看电视是同样道理。但沈小眉却不这么认为,她鄙夷地说我喜欢女人丰满,是因为我是个崇尚肉欲的好色男人。
  追求沈小眉的男孩子一直挺多的,说有一个加强连有些牵强,但说一个有加强排又少了点,我帮她参考过的至少就有6个,但我从没有发现她跟哪个男孩子真的牵过手,顶多是看见别人当过她逛街时的搬运工,用她自己话来说就是“都不来电”。我曾经问沈小眉对什么样的男孩子来电,她说她喜欢正义感强的,但又不能迂腐;带点坏坏的味道的,但又不能有流氓习气;会关心体贴女孩子的,但又不能没有主见像个老好人;不能太小气,但又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她列举了足足十几条标准,我听得头都大了。我笑嘻嘻地对她说,这样的好男人已经绝迹500年了,如果找不到,难道你想当一辈子的老处女啊?
  她却一脸狐媚地说,谁说我要当老处女了,我记得某人拍着胸脯跟本小姐发过誓,如果我以后找不到对象,就嫁给他。我一听,大叫“救命!”赶紧夺路而逃。沈小眉对此耿耿于怀,气恼得整整两个星期都没理我。
  最近沈小眉谈了一个对象,省委的一个高干子弟,长得还有点小帅,个子高高,细皮嫩肉的,就是太娘娘腔,言行举止像极了《白蛇传》里的许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我跟他俩一起吃过披萨,那次明明是沈小眉说好了他们俩请我,临到买单时,那小白脸就是迟迟不肯掏钱包。当服务员拿着单子过来结帐时,他借口接电话跑到了门外,一聊就是半个小时,偏偏那天沈小眉忘了带钱包,最后还是我买了单,250块啊,相当于我在报纸副刊上发表两篇文章的稿费!凭什么帮沈小眉参考对象还要我出血,真是个二百五,想起来心情就巨不爽。
  更可气的是,那次我比他俩后去,我把切诺基停在一辆崭新的别克旁边,车尾稍微有点斜,挡住了别克的去路。我没想到那辆别克是小白脸的。从披萨店出来时,他狠狠地踢了我的切诺基一脚,骂道,什么人把这破车开出来丢人现眼,也不怕笑话,蹭坏了我的车赔得起吗?我走过去冷冷地说,这车是我的,你别踢坏了你高贵的脚丫子。小白脸看着我一脸阴沉,他有些尴尬,赶紧拽着沈小眉上了自己的别克。沈小眉知道我看不惯那个小白脸,以后在我面前就再也不提他了。
  想到如花似玉的沈小眉以后可能被这个二百五每天晚上合法地蹂躏,我就有些窝火,因此没少在她面前说小白脸的坏话。有一次我在沈家花园看影碟,周星驰主演的一个搞笑片,讲的是乾隆时期的一个宫廷爱情故事。我对沈小眉说,我觉得这里面的太监小李子说话很像一个人。沈小眉问像谁。我挤眉弄眼地说像你的小白脸啊。沈小眉听了,直朝我翻白眼,但嘴上却没有说什么,我想她心里多少是有些认同我的看法的。还有一次,我故意在沈小眉面前造谣说,看见小白脸在洪山广场旁边的家乐福和一个姑娘勾勾搭搭,行为暧昧。我还煽风点火说,这样的花心大萝卜,是绝对靠不住的,即使结婚了,也后患无穷。沈小眉听说后,神情立即严峻起来,她柳眉倒竖,拿起手机开始质问小白脸为什么要朝三暮四做对不起她的事情。趁他们在电话里激烈争执的时候,我忍不住跑到洗手间幸灾乐祸地偷笑了好一阵子。
  
  
  听沈小眉说跟那个小白脸吹了,我高兴得眉开眼笑。我想要是沈小眉真的嫁给他的话,我和她还能不能做成朋友都很难说,至少他们两个在一起时我是不会去他们家的。
  我从藤椅上站起身来,掏出手机拨打沈小眉的电话,响了几下,她可能是还在生闷气,故意不接,我不屈不挠地打着,她终于接了,一开口,就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事,快说,我马上要出门了,没时间跟你闲聊。我笑嘻嘻地说,小眉啊,千万别生气哟,女孩子生气容易起皱纹的。沈小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管我呢,我变丑了又不要你娶!我说最近连续熬夜写稿脑袋整天昏昏沉沉的特别容易健忘,昨天还把刹车当成了油门差点弄出了人命,所以一不小心把她的伟大诞辰给忘了,实在不是出于主观故意,而是为了祖国的新闻事业呕心沥血艰苦奋斗以至于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的原因,希望她能够体谅我,如果连她这样的红颜知己都不能够体谅我,那真是我人生的一大悲哀。
  我感觉自己很有表演天赋,说得差点声泪俱下,估计沈小眉在电话那头也听得起了恻隐之心。她的语气柔婉了很多,她说姚哥,你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写稿子那么拼命干什么,你又不需要养家糊口。我可怜兮兮地说我要娶媳妇啊,没钱谁肯嫁我。我说我每往银行里存一万块钱就好象摸到了女孩子的一根手指,现在我连女孩子的五根手指都没有摸全呢。沈小眉一听,在电话那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说姚哥你堂堂一个编辑记者,怎么这么俗气,现在有些女孩子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势利,她们嫁人是不看男人有没有钱的。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6:49
(2)
  
  中午一场春梦刚醒,我正躺在藤椅上一边惬意地喝着君山毛尖一边晒着暖暖的太阳,沈小眉打电话给我说今天她休息,问我有没有空陪她出去逛街。我说每次陪你逛街我都得给你拎着大包小包,你是不是又想压迫可怜的劳动人民了?她说哪啊,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没事我哪敢劳您大驾。
  我问沈小眉今天怎么特殊了,是要订婚了还是要结婚了,是不是有了那个小白脸的英雄后代准备传承未来了?沈小眉说,姚哥,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不好,我早就跟小白脸吹了,今天是我的生日!顿了顿,沈小眉又说,姚哥,你真是丧尽天良,你每年大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的生日你就从来没记得过!
  还没等我辩驳,沈小眉就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想想沈小眉的话不无道理,心中就有些愧疚。每年我过生日,她总是到处张罗着,好象过年一样:帮我整理房间、洗衣服、去臭气熏天的菜市场买鸡鸭鱼肉,并且亲自操刀下厨,虽然她做的菜不是太淡就是太咸,不是夹生的就是煮得跟猪食一样,但心意还是很到位的,要知道她在家里可是个娇生惯养的资产阶级小姐,连乳罩和内裤都是她老爸帮着洗的。我抽烟时爱玩弄的ZIPPO火机,我被同事羡慕不已的雷达手表,我跟女网友发短信调情时喜欢用的手机,我系的鳄鱼皮带等等,这些东西都是沈小眉送我的生日礼物。
  有一次沈小眉问我,知不知道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随口说是正月初四吧。她说不是。我又信口胡驺道,那就是八月十五。气得她差点把我的耳朵给拧下来放进烧腊铺,然后她在我耳边以120分贝的高音大吼道,姚伟杰,这回你给我记清楚了,本小姐的生日是2月17!2月17!直到我像和尚念经似地把2月17日这几个数字唠叨了数十遍,她才恨恨地把手从我的耳朵上移开。但很不幸的是,我天生对数字极不敏感,有时连自己的手机号码也记不住,这不,今年的2月17,我又忘记了是沈小眉同志伟大的诞辰。
  
  
  沈小眉是我的小学同学,浪漫点说是青梅竹马。她家住在阅马场,一幢很古旧的欧式花园,一年四季墙上总是缀满了各种绿荫荫的爬行类植物。最初,是解放前的一个洋买办住在这幢花园里,后来它又成了一个国民党将军的私宅,再后来被沈小眉的祖上——当时汉口赫赫有名的“瑞福源”钱庄老板买了下来。沈家花园后面是一条铁路,小的时候,我常常坐在铁路旁边那堵残损的古城墙上看着火车呼啸而过,没有火车的时候,我就那样无聊地看着铁轨沉默地伸向远方,想象远方会是一个怎样花花绿绿的世界。
  沈家花园的围墙很高,有一张很大很牢固的镂花铁门,铁门上方还有倒刺,那时我还不敢进去,只能远远地看着里面神秘而高大的房子。有一次,读小学二年级的我放学后从沈家花园门前经过,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在铁门里面向我招手,哥哥,陪我一起打球好不好?我一个人不好玩。我停下了脚步,笑着打量她,很想进去,却又迟疑。这时,里面的女主人打开铁门让我进去了,她笑着说你就陪小妹妹打球好吗?等会我给你买个冰棒吃。这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就是沈小眉。那时她还没上学。沈小眉比我低两届,她在我们学校上一年级的时候我已经读三年级了。
  沈小眉的老爸老妈是属于中国最早一批下海经商的人,有海外关系,祖传的家底又颇为丰厚,所以沈小眉从小养尊处优,显得与众不同,穿着都是名牌,一些喜欢吃醋的女生还暗地里叫她狐狸精。沈小眉骨子里有些孤傲,很少跟同学来往,除了有时嶝噔噔地跑上楼来找我闲聊,她课间休息时分一般都是静静地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因为她不合群,老遭同学的欺负,有了委屈她就哭着鼻子来找我诉苦,我就常常为她打抱不平,因此别人总臭我跟她是一对儿。但臭归臭,我为她打过几次狠架后,就真的没有人再敢欺负她了。后来,我们考上了不同的中学,但还是会经常来往。每次她有什么难言的心事,跟父母都不说,却会毫不保留地告诉我。
  有一次,沈小眉神秘兮兮地把我叫到辛亥革命纪念馆后面的树林里,说有个男生给她塞情书,她怕极了。其时我刚从张迎春的情书风波中走出来,我对她说,你千万不能把这事情告诉老师,否则那小子的前途就完了。她一脸害怕地问,姚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问她,你喜欢他吗?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有点,他长得很帅,像黎明。我说,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把他约出来,我跟他谈谈,但你事先不要告诉他。如果你们俩是真心喜欢,就好上吧,但也要等中考以后才能好上啊。沈小眉无比信任地望着我,使劲地点头。
  两天后的傍晚,沈小眉把那个男生约了出来,还是在辛亥革命纪念馆后面的树林里,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中间估计隔了5米的距离。我突然从灌木丛后头冒出来,故意敞开胸前的衬衫,露出张牙舞爪的文身,我拦住那个男生,斜着眼睛问,听我妹妹说你喜欢他?那个男生好象被我吓坏了,以为我要找他算帐,他转身就想跑,被我一把拽住了,我说你跑什么跑?他结结巴巴地分辩道,我,我怎么可能喜欢,喜欢你妹妹,她长得,长得不好看,学习成绩又差,我是根本,根本不会喜欢她这种女孩子的,是,是她自作多情吧。听到这里,我猛地扇了他一个耳光,骂道,操你妈,胆小鬼,就你这熊样也配追求我妹妹,快滚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看见你一次我就揍你一次。我狠狠地踢了他屁股一脚,他就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树林。
  沈小眉早在一旁气得掉下了眼泪,她也没想到那个长得像黎明的男生如此窝囊,为了保全自己,还说话来伤害她的自尊心。其实,沈小眉成绩虽然很一般,但长相绝对漂亮,那小子诋毁她,不过是为了在我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安慰了沈小眉好一会,她才止住了眼泪,我说这样的软蛋你再也不要理了,哥以后给你介绍个好的。沈小眉还是余怒未消,她恨恨地说,我才不要呢,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下流、卑鄙、无耻!我笑呵呵地说,小眉,那你不是把哥也骂进去了?哥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下流卑鄙无耻呢?沈小眉噘着嘴唇说,谁骂你了,我是说除了你之外。
  我和沈小眉往树林外面走,她右手拿着一根被折断的树枝百无聊赖地挥舞,脸上凝结着仇恨,好象在抽打哪个负心汉。突然,她尖叫一声,树枝上的一根木刺扎进了她的食指,殷红的血流了出来,我赶紧用指甲去帮她拔嵌在食指肌肉里的木刺。
  终于拔出来了,沈小眉感动地对我说,姚哥,你真好!我坏笑着说,是啊,我这样的好男人全世界绝无仅有,你以后要是找不到对象,就嫁给我好了,我不嫌弃。沈小眉红着脸说,姚哥,到时你可别反悔哦。我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6:51
(4)
  
  我和沈小眉约好在汉口解放大道的武广见面,我是开着切诺基去的,沈小眉家有一辆宝马,是她老爸的座驾,但沈小眉不敢开,她说自己方向感特差,心理素质不好,容易慌张,连骑自行车都常常对着行人撞。以前沈小眉的老爸开的是德国大众,后来淘汰了要换车,原来打算买日产的丰田,定金都付了,但沈小眉坚决反对,说如果买日本车,她就不坐。没法子,她老爸只好买了辆宝马。沈小眉的抗日情绪应该是受我的传染。我爷爷参加过新四军,曾经被日本鬼子挑过4刀,肠子都出来了,差点就没了我老爸,自然也就没了我,所以我从小就对鬼子恨之如骨,念念不忘报国耻家仇。我坚决拒绝日货,有一次我买了条纸内裤,回家后拆封,很不幸地看见上面印着:Made in Japan的字样,结果我马上把它扔进了抽水马桶。
  和沈小眉逛街的时候,我经常在她耳边吹风,说她每买一件日货,就是给日本军国主义贡献多少颗子弹。有一次她看中了一台索尼摄像机,7000多块,我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买了的话,就等于给日本军国主义捐献了一挺机关枪,倘若以后中日两国打起仗来,这挺机关枪该杀害多少中国同胞啊。心地善良的沈小眉同志听我这么一说,赶紧把摄像机放下,并且一脸惶恐地对我说,姚哥,你吓死我了,我要是真买了,还不成了卖国贼和刽子手!漂亮的售货小姐看到好端端的一桩买卖被我给搅黄了,气得朝我直翻白眼。
  
  
  在地下停车场泊好车,我刚出来,就看见沈小眉笑盈盈地站在对面朝我招手。我走到她身边,她立即亲热地挽着我的胳膊,歪着头反复打量我,心疼地说,姚哥,你最近几天真是瘦了不少,用脑过度吧,等下我给你买点补脑的营养品,晚饭我们去谭鱼头吃火锅,听说吃鱼头也补脑的。我说算了吧,我还没这么娇气,再说你也知道,我特讨厌吃鱼,刺太多,嫌麻烦。沈小眉总是这样,跟我逛街时常常毫不忌讳地挽着我的胳膊,双目含情,说话也娇声娇气的,搞不清状况的人还以为我们是一对情侣。
  我和沈小眉在商场里一层楼一层楼地转着,不到半个小时,我的左右手就拎满了购物袋。起初,我还有力气跟她说她穿哪件衣服好看,哪件衣服不好看,到后来我已经晕头转向,她只要一问我,我就机械地说好看好看,简直就是服装师特意为你订做的。不知不觉我们就从一楼上到了六楼,又从六楼下到了一楼。在一个柜台前,沈小眉问我这个怎么样,我垂头丧气地跟在她后面,看都没看她在买什么,我的眼睛已经被从我身边走过的一个美女吸引住了,听到她问我的声音,我忙不迭地说好看好看,你穿上去蛮合适。话音刚落,沈小眉就揪住了我的耳朵,气咻咻地说,姚伟杰,你又在敷衍我,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东西也能穿吗?我定神一看,原来她是站在一个糖果食品柜台前,手里拿着一盒心形的德芙巧克力。
  为了将功补过,我讨好地说,小眉,这盒巧克力我买下来送给你做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沈小眉故意不屑地说,就一盒巧克力啊,这太便宜你了。我说那我把我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你。她说是什么呀?我坏笑着说是处子之身。沈小眉的脸立即红了,她娇嗔道,你真不害臊,就你还处子之身呢,我看是只烂拖鞋。我嬉皮笑脸地说你又没看过,怎么知道是只烂拖鞋。沈小眉的脸更红了,她说你再这么下流,我就不理你了!
  我正在跟沈小眉贫嘴,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沈小眉一接听,神色立即大变,她带着哭腔跟我说,姚哥,快,我要去同济医院,我老爸出事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6:52
(5)
  
  我和沈小眉心急火燎地赶到同济医院,她老爸沈天宏已经被推到了手术室。走廊里面站满了公司的员工,沈小眉的舅舅小姨和姑妈伯父都来了,只有她的两个在北京读大学的弟弟妹妹还没有来得及赶回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沉重的表情。姑妈搂着沈小眉的肩膀哭泣着说,今天中午,她老爸和秘书开着宝马去天河机场接一个外商,由于午饭时喝了半斤茅台,他酒后开车,醉醺醺地没有控制好车距,加上车速过快,结果在机场高速公路上撞到了一辆抛锚的集装箱大货车。虽然在车祸发生的瞬间安全气囊打开了,但还是由于撞击过于猛烈,驾驶室严重变形,他受了重伤。侥幸的是,秘书只受了点轻伤。医生说沈小眉她老爸胸前的肋骨几乎全部被撞断了,而且颅内多处地方大出血,生命垂危,现在医院已经派了经验最丰富的专家对他进行抢救。沈小眉一听,“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她的哭声感染了其他亲属和她老爸公司里一些感情脆弱的女员工,整个走廊上顿时悲声一片。最后,护士小姐不得不走出来干涉,说其他病室的病人需要安静,大家这才擦干眼泪稍稍节哀,但沈小眉的肩膀还一抽一抽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我一直管沈小眉她老爸叫沈叔,这些年他没亏待过我,对我像亲生儿子一样好,我考上大学那年,他就塞给我一个3000块钱的红包,还语重心长地说,伟杰啊,好好读书,以后出息了别忘了你叔。到大学后多给小眉写信,鼓励她也考上一所重点大学。生活上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告诉你叔,只要叔能做到的,就一定帮你忙……恍惚中,旧时光里一些熟稔的细节如色彩斑斓的羽毛扑面而来,触动我心底最柔软的痛。每次我走进沈家花园,只要沈叔在家,总是会亲热地跟我打招呼,伟杰,你来了啊,快请坐!有一次,沈小眉感冒了,舌头无味,她突然想吃糖葫芦串,沈叔就腆着发福的肚腩吃力地走下楼,满大街小巷地开车寻找糖葫芦串,好不容易买回来后,沈小眉又不满地说,老爸,你怎么这么小气,忘了给姚哥也买一串呢,他不吃我也不吃!结果,沈叔又噔噔噔地跑下楼,重新去为我买糖葫芦串。他下楼的背影,像极了朱自清先生笔下的父亲。
  旧时光里,我还看见初三那年夏天,沈叔在得知我跟别人打架斗狠时,恨铁不成钢地拍着我的肩膀说,伟杰啊,你真是个苕,以后打架能当饭吃?长大后要活得滋润,要想做老大,就得好好读书,就得凭脑子!知道吗?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当时我只是似懂非懂地点头。我还看见我去读大学时,他和沈小眉开车送我去武昌火车站,在列车开动的瞬间,他在脸上抹了把眼泪,然后靠在站台的柱子上,抽了一支烟,并且重重地吐了一口烟圈,他当时吐烟圈的样子我觉得特酷,就像《英雄本色》里面的小马哥。我还记得1999年的秋天,我和沈叔坐在沈家花园的葡萄架下一边喝酒一边讨论新闻时事,他笑着跟我干杯说,伟杰,你现在终于像个男人了!
  往事纷扰,命运难测,如今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正躺在手术室里不知生死,想到这里,我独自走到医院外面的花坛边,止不住黯然神伤。沈小眉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轻轻地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腰,靠在我的背上再次嘤嘤地哭泣起来,边哭边说,姚哥,怎么办啊,我好怕!我转身把她搂在怀里,强挤出一缕笑容,摸摸她的脑袋说,苕丫头,别怕,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发达,你爸一定会没事的。说是这么说,我的眼泪也悄悄地流了下来。怕沈小眉看见更伤心,我赶紧仰头望着从同济医院老式楼房的檐角上掠过的一只飞鸟。
  夜幕降临了,站在医院走廊上的沈叔公司里的那些员工相继散去,坚守阵地的只剩下一些沈叔的亲属。没有谁有心思去吃晚饭,大家的脸上都写着疲惫和伤感,都在沉默着,想着各自的心思,无声地祈祷着沈叔能够转危为安。晚上10点钟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沈叔躺在手术车上被推了出来,他仍然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医生告诉大家,经过抢救,病人身体其它地方的伤情虽然暂时得到了缓解,但由于颅内出血严重,还不方便做开颅手术,所以病人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家属必须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沈叔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身上插满各种仪器,家属被完全隔离。医生劝大家都回去休息,说病人这里不用担心,有值班医生和护士24小时不间断地监护。
  因为担心沈小眉一个人在沈家花园,会触景伤情、伤心过度,姑妈要沈小眉今晚就睡在她家做伴,明天上午再一起来医院探视。沈小眉答应了。她也要我早点回去休息,并特意反复叮咛我,开车要注意安全,到家后给她打个电话报平安。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6:53
(6)
  
  车在长江大桥的中段遇到了塞车,好象是前面发生了追尾事故,车流慢得像蜗牛。坐在驾驶室里心烦意躁,我打开车窗,看见人行道上一个小姑娘正缠着一对靠着栏杆热吻的情侣买花,那对情侣显得很嫌恶的样子,大声呵斥那个小姑娘。
  我突然想起了朵朵给我说的一句话“每年的各种节日,我都会跟不同的男人厮混,但从来没有哪个男人会真心送我一束花”。我犹豫了一下,招手叫那个小姑娘过来,然后掏出钱夹子,价都没还,就花20块钱从她那里买了一束已经有些焉缩的玫瑰花。尽管今天不是什么节日,我还是想给朵朵一个惊喜。也许是沈叔出车祸的这一事情使我突然变得脆弱起来,突然意识到了生命的美好和真情的可贵。
  二月深夜的武汉依然有些清冷,交通终于恢复正常了,车子经过黄鹤楼的时候,我看见几个媚态十足的小姐站在路灯下招揽客人,她们都很丰满,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但我对她们没有任何欲望,我知道自己潜意识里对小姐是有一种抵触情绪的,倒不是因为我这个人有多高尚,而是想到每天有各种不同的男人在她们身上发泄,我就觉得脏,我害怕传染上梅毒和爱滋病什么的。我还年轻,幸福的时光远远没有享受够,我当然怕死。
  去年国庆节过后不久,以前租住在我那幢小阁楼一楼的住户搬走了,于是我又贴了一张租房启示,出租一楼的两个房间,每月400。现在的租赁户是一个外号叫朵朵的女孩,每天总是搽很厚的脂粉在脸上,嘴唇涂得跟猪血似的。朵朵原来跟我说她是商场的营业员,家住沌口,离武昌上班的地方太远。后来我才发现她是一个小姐,经常把不同的男人带回来做。我曾质问朵朵为什么要骗我,她却振振有辞地说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营业员也是卖东西,当小姐也是卖东西,不过卖的是自己的身体,两者的操作方式都是一样的嘛。我把自己叫营业员也不为过吧?她的这番理论让我哭笑不得。
  按理说,只要有人肯出钱租房子,我不应管她是做什么的,但我还真怕自己得了个容留妇女卖淫嫖娼的罪名。要是公安局扫黄打非,把朵朵逮了去,我肯定脱不了干系的。因此,我限令她三天之内搬出去,不要让我惹火烧身。
  朵朵见我动了真格的,于是哭哭啼啼地说,家里老母亲病重,父亲退休了,弟弟要读大学,她借了高利贷没还,天天有人追债,现在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房子,要我放她一马给她个安身的地方。如果我强行把她赶走,她母亲就死定了,弟弟也肯定要辍学。朵朵把自己的家世说得那样悲惨,搞得我不让她住下来,就好象成了谋杀她母亲、让她弟弟辍学的罪大恶极的元凶。我还真负不起这个责。
  我动了恻隐之心,就托朋友帮朵朵在胭脂路的一家衣服专卖店找了份工作,但她只安分守纪了几天,以后还是忍不住把不同的男人带回来。我问朵朵是不是又在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她死活不承认,说那些男人都是她的男朋友,还说你总不能反对我两天换一个男朋友吧?要怪也只怪我朵朵魅力大啊。
  
  
  远远地,我就看见那幢小阁楼的一楼里亮着灯,我住二楼,和朵朵住的一楼共用一个楼道,楼道在一楼的客厅里,有两张破旧的大沙发。我看了看表,都11点了,不由在心里暗暗咒骂,朵朵这小贱人,跟她说过很多次了,叫她不要把男人带回来做,她却总是趁我不在,把客厅里搞得到处是一股难闻的精液味道。
  我曾经问朵朵,要做怎么不去自己的卧室?她笑嘻嘻地说她要保持神秘的私人空间,不喜欢把“男朋友”带进卧室,她只和他们在客厅的沙发上“亲热”。而那两张沙发是她先前问过我的,我说不要了,这是我曾经养过的一只波斯猫的窝,她要喜欢可以拿去用,但我没想到她会拿来作这个用途。早知道我就应该找她收取床铺费了。平常朵朵在10点前都睡觉了,所以只要发现她的房间在10点以后还亮着灯,我就知道她准没做好事。
  我一直没敢跟沈小眉说租我房子的朵朵是个小姐,否则她不把我当成罪大恶极的嫖客才怪!我告诉沈小眉,朵朵是我的远房亲戚,她工资不高,为了节约,暂时就住在我这里,顶多住一年就会搬走的。沈小眉起初半信半疑,后来有好几次她深夜预先不打招呼就过来,说是请我去看午夜场,两只眼睛却不停地在我住的地方四处看,像个克格勃。
  有一次,她说姚哥你床前的拖鞋怎么有两双,是不是有一个女孩子刚走啊?当时确实是有一个被我勾引上床的女网友因为有急事刚刚回家,沈小眉在楼下叫我开门时,我还没来得及把那双女式拖鞋藏起来。
  但我急中生智,赶紧解释说,小眉啊,你知道我每天都有洗澡的习惯的,每次从浴室穿着湿漉漉的拖鞋出来,当然要重新换一双干燥的了,否则要得脚气的啊,你说是不是?
  沈小眉咀嚼着我的话,可能是没发现破绽,也就没有深究下去了。
  还有一次,她在我床上发现了一根亚麻色的长发,立即大惊小怪地说,姚哥,你真下流啊,女孩子的头发都到你床上来了,还骗我说没有女朋友。她还一口咬定这头发就是那个朵朵的,因为朵朵就是这种颜色的头发。
  我说,小眉,拜托你了,不要乱猜疑好不好,朵朵是短发,她长出这样的长发最起码还要半年。至于这根头发,我想应该是我的一个女同事来我这里玩时掉下的,她有脱发的毛病,我去上海出差时,她还托我买过生发剂。
  突击“拜访”了几次,虽然发现了一些疑点,但都被我合情合理地解释蒙混过去了,沈小眉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沈小眉还是警告我和朵朵保持距离,说朵朵打扮得像只“鸡”,每次看见她,都发现她跟不同的男人打情骂俏,当心把我带坏了。
  我笑着说我姚伟杰还是有些档次的,怎么会跟“鸡”同流合污呢?!沈小眉不屑地说,前几天看报纸,说美国有个什么部长还找应召女郎呢,人家堂堂的美利坚合众国的部长,不比你一个记者有档次?
  我顿时语塞。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7:40
(13)
  
  纯洁无瑕地交往了三个多月,我和林雅茹才正式好上,但我跟她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舌头和舌头绞在一起。有一次我试探着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面去攀登高峰,结果她吓得尖叫,一脸恐惧地问我,姚哥,你,你要干什么?搞得我像个流氓一样特尴尬,只好半途偃旗息鼓,原路返回。
  林雅茹家住在汉阳钟家村,那里尽是些低矮破旧的房子,家家门口摆着大排挡,到处污水横流,卫生环境极糟糕,原来住在此地的武汉市民大都搬迁出去了,空出来的老房子出租给外来人员,所以在那里可以听到各种不同的方言。每次我送林雅茹回家的时候,她只要我把她送到钟家村的公交车站牌那,然后死活要下车,不让我往前开一尺,也不让我送她到家门口。我问她为什么,她解释说她从小在这里长大,熟人太多,看到了不好意思。我说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别人看见就看见呗,有什么好怕的。林雅茹说,如果别人都看见我们经常成双成对地出入我家,而你以后又不要我了怎么办,那我不是嫁不出去了?她这一问还真把我给问住了,我真的能保证跟这个女孩子一生一世吗?真能让她的头在我的肩膀上靠一辈子吗?看见我愣住了,林雅茹笑着说,我知道男人是善变的动物,所以在我没有把握完全驾驭他之前,我是必须和他保持距离的,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野兽吃掉。
  沈小眉和林雅茹有过一次短兵相接。那天下午林雅茹没有课,她约我去花鸟市场看热闹。我们兴致勃勃地把花鸟市场来回逛了好几遍,跟那些猫啊狗啊鸟啊的调了会情,还买了一大篮子的花,回去时又在过街天桥上买了七八个仿古的陶罐和一些竹编的瓶子。
  林雅茹说她略懂一些插花艺术,到我家后,她就开始动手用这些花来营造出种种奇妙的风景。她正在忙碌时,沈小眉来了,一进卧室,她就看见有个大美女抱着鲜花在里面帮我搞装饰,不由有些吃醋,她酸溜溜地说,姚哥,找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一声啊,发展得还挺快啊,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布置新房要结婚了?
  我赶紧说,小眉,哪有的事啊,她是我和建新都认识的一个朋友。来,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我给她们互相介绍了,林雅茹很大度地朝沈小眉伸出了友好的手,沈小眉却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没有跟她握手的意思,让林雅茹有点尴尬。
  沈小眉在我卧室里这里翻翻那里看看,好象是为了故意在林雅茹面前表现出跟我关系很不一般的样子。看见我换下的皮带搁在沙发上,她拿起来一看,大声说,姚哥,我上次送你的这条皮带上面裂了一些小口子,好难看哟,过几天我再买一条新的送给你。林雅茹听了,有些不快,但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插花的动作明显地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为了调和气氛,我打开电脑,想播放周杰伦的几首歌曲,没想到音响出了点问题,放出来的歌声音都变了味。“姚哥,算了吧,别听这个了,如果你想听歌,我给你拉一首。”林雅茹停下了手里插花的动作,转身去拿我挂在门后面的一把二胡,那是我老爸以前用过的,我摆在房间做装饰。
  林雅茹拉的是一首《记事本》,她很投入,声情并茂,凄美的旋律一下子盈满了整个房间。沈小眉在那里坐不住了,她“腾”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头对我说,姚哥,我走了,你慢慢欣赏吧,我老爸要你晚上陪他喝两杯,不知你肯不肯赏光?如果你要陪这位才艺俱佳的小姐的话,那就算了。
  我追出去,小声对她说,小眉,你这是怎么了,人家又没得罪你。她真的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呢。
  沈小眉冷冷地丢下一句:姚哥,你算了吧,哄谁呢!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回到卧室,林雅茹有些不高兴地问我,姚哥,你跟那个沈小眉关系好象很熟呢。我说是啊是啊,从小一起长大的嘛。林雅茹又问,你在她面前为什么害怕承认我是你的女朋友?我说,是这样的,小眉跟我老爸老妈都很熟,她要是知道我谈女朋友了,很可能就会打电话告诉他们,我老爸老妈妈对我的终身大事特别关心,一旦他们知道我跟你在恋爱,就会经常打电话来问这问那,我很不喜欢听他们唠叨。还是等过段时间我亲自告诉他们吧。
  林雅茹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就不再多问了,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地说,姚哥,我觉得沈小眉很喜欢你,所以才对我有很深的敌意。
  我笑着说,怎么可能啊,我跟她就像兄妹一样,总不至于乱伦吧。
  林雅茹幽幽地说,姚哥,你不知道,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准的。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7:52
(15)
  
  我已经两个多星期没跟林雅茹联系了,他妈的,这丫头也真沉得住气,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谁怕啊谁啊,分手就分手,我姚伟杰还没有向女人屈服低头的习惯!这两个星期我几乎都和沈小眉泡在一起,照顾她躺在医院里的老爸,也照顾她悲伤的情绪。
  沈小眉的姑妈出于关心侄女的考虑,要自己的女儿这段时间晚上在沈家花园陪沈小眉睡,她女儿在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读书,离沈家花园很近,走十几分钟的路就走到了。那排骨美人我见过,长得有一米七四,但瘦得像个索马里的难民,还不足90斤,看见老鼠都会吓得浑身发抖,我想真的要是有什么歹徒闯入沈家花园,不要人家动手,她吓都要吓死。不过好歹能给沈小眉一些心理安慰,我也解脱了,不用再听沈小眉的唠叨和睡沙发了。沈小眉不好拒绝姑妈的美意,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接受了排骨美人来给她陪睡的建议,我觉得她心里其实是更想我给她做护院保镖的。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和沈小眉刚从同济医院探视出来,到对面新开张的一家茶楼喝茶。正边喝铁观音边闲聊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主编羊头问我,很急促的声音:“姚伟杰,你在哪里?”我估计羊头找我绝不会有什么好事,不是有紧急采访任务就是要临时改稿子。于是我跟他说我在乡下看农民放牛呢。我有这个嗜好,有时工作累了或者郁闷了,就开着那辆切诺基到乡下去兜风,看看一望无际的原野,闻闻青草的气息,用溪流里清澈的水洗把脸。
  “少骗我了!我知道你现在不是在洗脚按摩,就是在茶楼里泡妞,我都听见你那里的背景音乐了,葫芦丝演奏的云南民歌《小河淌水》,对不对?”羊头干笑了两声,得意地说,“还是学学本·拉登吧,要想不被美国大兵活捉,就不要使用移动电话。”
  我说羊头求求你啦,让我过个舒坦的星期天好不好?你看我为了杂志社的事业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只差没有抛头颅和出卖肉体了,你还时不时地像催命鬼一样把我叫回去,我简直活得了无生趣。
  “现在不是你活得了无生趣,是别人不想活了,你必须去救他!”羊头不再跟我开玩笑,语气一下子正经起来。
  我愣了愣神,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羊头继续说:“刚才公安局的人打电话来,说有个小伙子想跳长江大桥自杀,现在正坐在栏杆上,谁都不让靠近。长江大桥已经严重塞车,局面非常混乱。公安局的说,那小伙子指名要见你,说想最后跟你说几句话。你赶紧去,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挂断电话,我想了想,好象自己并没有同志的倾向,怎么会有男人要跟我生离死别呢?
  沈小眉看我的表情比较沉重,关切地问:“姚哥,事情要不要紧?”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开始起身买单。
  沈小眉好奇地说,那我跟你一块去吧,看看你们记者是怎样工作的。别人都说你们是无冕之王,我想看看你是怎样当这个无冕之王的。
  我笑了笑说,也好。
  
  
  我驾驶的切诺基艰难地行驶到龟山附近,就再也插针不进了,堵塞的车辆已经排成了长龙。我跳下车,掏出记者证,跟值勤的交警表明身份和意图,要他帮我把车子移到一边,然后拽着沈小眉就往桥中心跑。
  沈小眉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说,姚哥,好在我今天穿的不是高跟鞋。
  一路狂奔,再层层扒开人群,我终于挤到了一群警察的面前,他们正准备把我推开,我告诉他们我就是姚伟杰,那个要自杀的人要找的记者就是我,他们这才放我过去,同时又问我身边的沈小眉是什么人,我撒谎说是我的同事,也是记者,她才得以和我一块过去。
  试图自杀的那个小伙子正坐在长江大桥的栏杆上,他的身子很单薄,桥上风很大,似乎随时可以把他吹下去。围观的人和堵塞在桥上的车辆黑压压的一片,许多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嘴里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但那个小伙子如一尊入定的佛一般,对外界的这些纷纷扰扰都视而不见。又走近了了两步,我终于认清了这个小伙子。
  大约是三天前,他到我们的杂志社来了一趟,前台小姐把他拦住了,问他找谁,他说谁都不认识,就是来找这里的编辑诉诉苦的,心里委屈。我们杂志社经常有这种苦大仇深的人来造访。正好我从大堂经过,前台小姐就把他推给了我。他告诉我他是重庆人,从小就被家里做女孩子打扮,他也一心想做个女人,常常偷偷地搽点胭脂口红什么的,因此没少被别人耻笑。他今年28岁了,在外面打了10年工,积攒了2万元钱,他听说武汉的协和医院可以做变性手术,于是怀揣着这笔钱坐火车来到武汉。下了火车后,他问别人协和医院怎么走,这时有两个男人说他们也是去协和看病的,可以带他去,他果真相信了。结果走了几个小时也没看到医院,有个男人买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他喝了以后就迷迷糊糊的,躺在公园里的长椅子上睡着了,等他醒来时,那两个男人已经不见了,他身上的两万块钱也不翼而飞。他这才意识到遇见了骗子。他去报警,警察虽然立了案,但也坦率地告诉他,想把钱找回来的希望十分渺茫。他在公园里睡了两天,又累又饿,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万般无奈之下,他想到了我们的杂志社就在武汉,他一直很喜欢看上面的文章,每期都买,于是一路打听了过来……
  我看见这个小伙子虽然长了喉结,但言行举止确实很像女人,声音尖细尖细的,皮肤白嫩细腻,而且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那种憔悴和绝望是很难装出来的。
  我告诉他,我能帮助他的就是给他一张回重庆的车票钱,我说你赶紧回家吧,以后在外面多留个心眼。他千恩万谢地拿着我给他的200多块钱走了,那是我刚刚从邮局取出来的一篇文章的转载费。他走后,我突然才想起,应该问他晚上有住的地方吗?没有的话我应该安排他在招待所住一晚。但当我冲出大堂时,他已消失不见了。
  
  
  他坐在栏杆上,也认出了我,泪水哗地一下流了出来。他说姚记者,你终于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是我见到的最好的人!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还没有回重庆,是不是钱不够,不够的话我可以再给他,千万不要因为没钱就想不开。他一听,本来默默地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搞得那些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他哭着告诉我,从我们杂志社出来后,他就买了第二天早晨回重庆的车票,因为当天晚上没地方睡,他就在车站附近一个公园里面的长椅子上露宿,但半夜时分,他被惊醒了,三个男人捂着他的嘴巴,把他强行拎起来,带到一片树林里,野蛮地强暴了他。以前在采访中,我也遇到过男人被同性恋者强暴的案例,男性受害者比强奸案中女性受害者受到的身心的创伤更大,也更难治愈。这个小伙子是个渴望变性的男人,身兼男人和女人的双重特征,他身心受到的巨大伤害更可想而知了。
  这时,我突然记起痞子蔡的一句话:“如果把整个太平洋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整个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吗?不行。所以我并不爱你。”
  如果那几个强暴这个小伙子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把他们的阳具割了喂狗。他们会出现在我面前吗?不能。所以我只能让愤怒的烈焰在心底熊熊燃烧。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告诉他,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情,永远不要把自己当成世界上最悲惨的人。只要挺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雨季总会结束的,太阳总会出来的,面包会有的,房子和汽车都会有的,你要成为一个女人的梦想也终归会实现的。我把当时能够想得起来的一些俗套的励志语言都倒了出来,可是,却觉得这些语言在一个死意已决的人面前是如此苍白无力。
  我又指着身边的沈小眉说,你看,这位女孩,她老爸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跟植物人没什么两样,她愿意倾家荡产来挽回她老爸的生命。可是你呢,年纪轻轻的,不过就是受了一些挫折就放弃了生的希望,你知道医院里还有多少绝症病人在时时刻刻与死神顽强地抗争吗?其实一个人只要还拥有健康,就说明他还拥有人生最宝贵的财富。只要还拥有健康,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那个小伙子苦笑了一下,说,姚记者,你不用安慰我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这些年来,当别人奚落我时,嘲笑我时,当我遇到挫折时,我总是用你说的这些话一遍遍地来安慰自己,可是到头来,我还是一次次被伤害,我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前途。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我觉得自己已经承受不了了。真的,姚记者,我现在觉得死亡一点都不可怕,我坐在这上面,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要知道,我以前是有恐高症的,连往下看一眼都会头晕,但我现在不了。我内心很平静,我觉得我自己就要解脱了,另一个世界一定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在伤害我,周围的人都在伤害我,只有你在关心我,帮助我,没有一点目的的,我很感激你,要是我是个女人,一定好好地爱你!我要求见你一面不是要听你的安慰,只是想在临走前跟你告别一声,多保重!
  话刚说完,那个小伙子猛地从怀里抽出一把尖刀刺入自己的心脏,等我和警察反应过来,想冲上前去制止他时,他已经往后一仰,掉下了大桥,桥上顿时一片尖叫。沈小眉紧紧地搂着我的腰,把头靠在我怀里,闭着眼,嘤嘤地哭泣着,不敢看眼前的一幕惨象。
  小伙子掉下去的时候,我看见一张粉红色的小纸片从他口袋里滑出来,随风飞舞,缓缓坠落,我想,那一定是他用我给他的钱买的,从汉口到重庆的火车票吧。
  尽管桥下早有几艘橡皮艇在等待施救,但在如此高的地方掉下去,倘若不是奇迹发生,任何人都是不可能生还的,何况他还刺了自己致命的一刀。两个小时后,正在公安局接受询问的我接到信息,那个小伙子的尸体已被打捞出水。
  很多日子以后,我仍然时常想起那天在长江大桥上劝说那个小伙子的情景,想起他憔悴空洞的眼神和苍白的面庞,他对生命的绝望和对温暖的渴望,以及那张随风旋转坠落的、从汉口到重庆的火车票。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7:53
(17)
  
  下午沈小眉要出去办点私事,她说姚哥你今天就不用陪我去医院了。这段时间的下午几乎都是跟沈小眉在一起,她放我假,我一下子就觉得无聊起来。我打开电视,每个台浏览了一遍,最后锁定湖南卫视的一部古装剧,金庸大师的一部什么武侠小说改编的,其中有个绝美的画面,衰草枯杨,斜阳如血,一个帅哥坐在残破的老城墙上旁若无人地吹着洞箫,风撩起他的长发他的衣襟,还有悬挂在洞箫下面的那只玉坠,他好象是要飘了起来。
  帅哥吹的什么曲子我不懂,只知道他肯定有满腹的忧伤,这种忧伤肯定跟一个MM有关。这个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起了林雅茹,她也会吹箫,技术似乎不并电视剧里的那个帅哥差,只是我好久没听到她吹过了,她现在在做什么呢,还恨我吗,她老爸的病有了些好转没有?我拿起电话,准备给她打,但想了想又放了下来,我想凭什么要自己先向她屈服,现在要是就向她投降,那以后还不得在她面前做牛做马一辈子直不起腰来?
  我不打电话,电话却响了,周建新打来的。他说姚哥你最近没跟林雅茹在一起啊?
  一听“林雅茹”三个字,我就竖起了耳朵,我想周建新肯定是听到了一些有关她的事情,否则不会第一句话就问我有没有跟那丫头在一起。但我装做满不在乎地说,是啊,我没跟她在一起,我跟她分手了。
  分手?你们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分个什么手?
  周建新感到有些惊讶,因为他是不止一次听我当着他的面说喜欢林雅茹这个丫头,以前我虽然阅女无数,但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我说他妈的分手还需要理由吗,缘分到头了,自然也就结束了!我当然不会跟他说我跟林雅茹分手是因为我强暴了她,或者说是因为我发现她不是处女而跟她闹别扭。没有哪个男人会苕到自己跟自己戴绿帽子,跟别人说自己的女朋友不是第一次,问10个男人,10个男人都会说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老婆是处女,这年头,虽然处女膜不值钱,花几十块就可以重新塑造,但处女老婆给男人带来的尊严还是很昂贵的。
  姚哥,我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分手了,但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她,她生病了,这几天都没去上课,我是从我老爸的那个熟人那里得来的消息,他说她有一天上课时突然昏倒了。周建新说。
  啊,真的吗,不严重吧?我急切起来。但我又补充了一句,你小子别耍我,否则有你好看!
  周建新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他说,姚哥,有点良心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耍过你?呵呵,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那位大美人的,她既漂亮,气质又好,人见人爱,如果不是你姚哥捷足先登,我也会动心的呢。怎么样,去看看她吧?这是你们修补感情的绝佳时机啊。
  就算是去看望一个生病的朋友吧,这不叫屈服。我在心里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为了避免独自前去的尴尬,我对周建新说,你小子陪我一块去吧,就现在!
  
  
  上网飞速查阅了一下有关低血糖的词条,知道了这种病人应该注意什么事项,应该吃些什么营养品。然后冲下楼跑到斜对面的中百仓储,买了些水果、巧克力等补充血糖的食品,又到药店买了些乱七八糟的补品。把这些东西扔上车后,我立即开着切诺基往汉阳方向赶。周建新的工作比较清闲,经常可以自由活动,他比我早到,已经打车过去,在钟家村的公交站牌下等我。我捎上他,按照隐约记得的以前林雅茹回家的巷子开去。我事先没跟林雅茹打电话,没有问她家的具体地址,我想要是打电话过去,她也许会阻止我去。
  巷子的两边,尽是些大排挡、垃圾堆、蜂窝煤炉子和修鞋、修自行车的小摊子,车开了没多远,就因为巷子过于狭窄被迫停下了。我只好倒车,将切诺基停在一棵紧挨着别人家围墙的老槐树下,然后下车,和周建新拎着大袋小袋去找人。每看到一个面善的人我们就会满脸堆笑的走过去问他(她),知不知道有个叫林雅茹的住在哪里?问了不下20个人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我这才想起这里大都是租赁户,是外来人口,原住居民一般是很少跟他们来往的。周建新出主意说,姚哥,你还是跟人家形容一下林雅茹的长相吧,你说名字别人不一定知道,但说长相,她这样一个大美女,附近的人是肯定知道的,而且一定要问年轻人。
  我觉得周建新的主意不错,于是就近找了个正在打台球的小青年,他叼着烟的样子有点痞里痞气。我给他发了支烟,他给我们说了10个字,往后走,左拐,右拐,再左拐。然后这小青年就低下头继续聚精会神地打他的台球了。
  周建新有些担心那小太保似的青年在捉弄我们,但我觉得不会。往后走,左拐,右拐,再左拐,我们竟然回到了停切诺基的地方,那棵老槐树下。正好有个中年女人出来倒垃圾,我走过去问她林雅茹住在哪里,她抬起头打量着我们,只一照面,我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这中年女人跟林雅茹真是长得太像了,我敢肯定十有八九是她老妈。
  “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吗?”中年女人的脸上有些警惕的神色。
  “我们是她的朋友,听说她生病了,特地来看望她。”我很小心地说话,心想第一面得留给好印象,说不定这女人哪天真的成了我的岳母大人。
  “是学校的同事?”
  “是啊是啊!”
  “我是她妈妈。”中年女人的脸上有了笑容。
  “伯母您好!”我和周建新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好!谢谢你们来看她,”中年女人微笑着说,“你们跟我进来吧,不过很不好意思,家里乱糟糟的,没怎么收拾。小雅她正躺在床上休息呢。”
  
  
  林雅茹的家就在那堵长满荒草的围墙里面,那是一幢很旧的两层楼房,有些墙体都开了蚯蚓似的裂痕。林母介绍说,二楼是林雅茹的叔叔一家住的,她家则住楼下。进到屋子里,我发现里面光线很黯淡,不开灯,根本不能很清楚地看见东西,房屋很潮湿,墙壁和天花板连接的地方浸润着大块大块斑驳的水渍,像幅古怪的抽象画。屋子里没有什么摆设,连个象样的衣柜都没有,桌子和椅子上堆了不少衣服,一只生了锈的单缸洗衣机在轰隆隆地转着。我和周建新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有些淡淡的伤感。我想林雅茹不愿意我上她家,一定还有着不想让我看见她家如此寒酸的原因。
  不算厨房的话,一楼其实只有三个房,两个卧室,一个客厅,面积都很小,卧室里除了能摆一张床外,就摆不下什么体积大的家具了。
  我问林母:“伯父呢?”
  “他去一个中医那里看病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我们直接进了林雅茹的卧室,林母可能是怕我们说话不方便,知趣地去了客厅。林雅茹已被我们的声音惊醒,爬起来坐在了床头,很惊讶地看着我们。
  才分开三个星期不到,林雅茹就瘦了一圈,脸色更白了,看起来十分憔悴,我心里一阵酸涩。我这才知道,自己其实是很在乎她的。
  林雅茹欠了欠身子,笑了笑,说,怎么是你们,快请坐。
  听周建新说你病了,我就来看看,不过这地方还真不好找。说你的名字没人知道,说大美女一下子就问到了。我故作轻松地说。
  姚哥,你别说笑话了。林雅茹脸上泛起一股红晕,她转头问周建新,是王校长告诉你老爸的吧?
  周建新说,是啊,你怎么自己不告诉我们?姚哥天天在我面前念叨你的好,想来找你又不好意思,这不,今天一得知你病了,就硬拉着我来了。
  周建新这小子,竟然在林雅茹面前如此添油加醋、无中生有。但我并不生气,我想在适当的时候和周建新配合一下,耍点小伎俩也不错。我偷眼去看林雅茹的反应,她脸上果然有了些感动。很快,周建新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到门外和林雅茹她老妈聊了起来,这小子敦厚老实,最善于跟老一辈打交道。
  周建新一离开卧室,我就起身坐到了林雅茹的床头,我给她披上一件衣服,怕她凉着。她满含幽怨地看着我,没有说话,听任我将衣服披在她身上,裹紧。她的眼神看得我顿生万千怜爱。我把她拉到我怀里,搂着她的头说,小雅,过去的事我们都不提了,好好养病,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吗?她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她说,姚哥,你最近想我没?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梦见你不要我了。有一次我梦见我掉在江里,你看着我,看着江水一点一点地把我淹没,你也不肯下来救我,然后就转身走了。醒来后,我发现枕巾都哭湿了……
  我的眼睛也湿润起来,我把她搂得紧紧的,说,我天天想你,真的,天天都想!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7:52
(16)
  
  每天陪沈小眉去同济医院看望她老爸,就好象穿越一条生死隧道,隧道的这头是光明,那头是黑暗。每一次从光明到黑暗又从黑暗到光明的穿越是极其痛苦的,感觉有一双巨手在挤迫着自己的心脏,让人透不过气来。我想很多照顾绝症病人的家属为什么脸上都有那种虚脱倦怠的表情,不仅仅是被沉重的经济负担压迫的,也是被那种日日直面死亡的无形的精神压力所折磨的。那天晚上把沈小眉送回沈家花园,心里压抑得慌,我想找个人去喝酒,打周建新的电话,却又关机。我想这小子八成是去武大听哪个狗屁教授或学者的文学讲座了,他平常都是24小时开机的,只有去听神圣的文学讲座,才会把亲爱的手机关掉。
  周建新是典型的文学青年,一直很不屑我们杂志发表的那种媚俗文章。大学期间他为不少女孩子暗地里写了很多情诗,却因为胆怯一首都没有送出去。
  我记得他有一首《想你的日子》是这样写的——
  窗纸摇动着季节的困惑
  有风从田野里走过
  那些篆刻于门轴上的往事
  随着年月的转动而倍增痛楚
  酒瓮却总是在满月的时候倒空
  
  想你的日子
  狗尾巴草便黄了
  
  插在画中的情绪
  已装饰不成一幅风景
  零零落落地掉下来
  蟋蟀于是搂着傍晚哭了
  想你的日子
  没有车
  我常赤脚跑在
  泥泞的梦里
  
  我曾经十分无聊地把这首诗改动了几句:
  ……
  想做的时候
  有种柔软的东西就渐渐的硬了
  
  对面楼上的女孩
  为什么总是不肯过来
  看见抽屉里的避孕套已经过期了
  我于是伤心地把它扔掉了
  想做的时候
  没有她
  我常裸体跑在
  春天的梦里
  
  改后的诗歌充满了色情暗示,周建新看见后,大骂我是斯文败类,并对我糟蹋如此崇高神圣的诗歌艺术提出了最强烈的抗议,那也是我见他在我面前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改后的诗并没有流传出去,我反复看了看,确实够淫秽的,觉得实在有些对不住周建新同志美好的艺术追求,于是很快把它撕了,并请他下了次馆子算是赔罪。后来我偷偷拿周建新写的这首诗歌去送给外语系的一个女孩子,骗她说是我特意为她写的,她听我朗诵了一遍后感动得热泪盈眶,当晚我们就在床上搞到了一起。我一直没敢跟周建新说起这件风流韵事,如果他知道我拿他的诗歌去勾引女孩,还把人家勾引上了床,不跟我翻脸才怪。
  
  
  又打了几个电话,要找的人不是有事,就是关机,让我实在是无比烦躁。找不到人喝酒,我只好打开电脑上QQ,看有没有MM上线。这天不知道QQ上的那些MM都跑到哪里去了,全都是一副灰色的面孔,估计有一大半是躺在男人怀里或者有男人躺在怀里,我只看见一个叫水晶项链的挂在上面。这个水晶项链是我三个月前认识的,当时我也是穷极无聊,在QQ上到处搜索聊友,看见一个叫水晶项链的名字不错,又是武汉的,就给她发了请求通过的信息,她拒绝了,我再发,她再拒绝,我不断地发,估计她也是烦了,就通过了我。
  我善于在文字上跟人交流,我很快就和水晶项链在QQ上打得火热,我调侃她说,好在你一念之差加了我,否则你就失去一个好朋友了。她发来一个哈哈大笑的脸谱,说是啊是啊,我们差点就交臂错过。有一段时间,我们差不多每天深夜都要在QQ上闲聊一阵子,她把我当成了她的蓝颜知己,甚至连最隐秘的心事也跟我说。她说她去年才从大学毕业,她老家在恩施,她原本有个男朋友,也是恩施老乡,他毕业后回老家去了,但她不想回去,在爱情和前途之间,她选择了前途。为了能留在武汉,她成了一个有权势的男人的情人,在他的帮助下,她不仅如愿以偿地留在了武汉,还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但现在让她困惑的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却爱上了她。尽管她不爱他,却不想拒绝,因为她觉得只要跟那个男人的儿子好上了,以后就会有锦绣前程。但那个男人不想失去她这个情人,经常威胁她离开他儿子,所以她很痛苦……
  我觉得水晶项链的遭遇足以写一期好看的口述实录了,但她不同意我把她的故事拿去挣稿费。她说,风雪夜归狼,你要是把我跟你说的这些写出来发表,我以后跟你绝交,还会一辈子鄙视你!风雪夜归狼是我的网名,我答应了不会出卖她,不会出卖朋友。
  我跟水晶项链在网上讨论过性,她说自己并不反对一夜情,只要对方能给她足够的好感和安全感,而彼此又都迫切需要的时候,她会考虑尝试一次。当时听得我热血澎湃,但考虑到那时我身边还有几个丫头在纠缠,我不想让自己的肾负担太重,也就没有急于求成。我只是把她列为重点候补对象。
  这天晚上,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我就赤裸裸地问水晶项链愿不愿意出来见面,我强调说是在我家里。晚上在家里跟一个异性网友见面,傻子都知道会发生什么。她迟疑了一下,问我,安不安全?我知道她问的安全是什么意思。我说这是我自己的家,不是租来的房子,公安局的不会来抓卖淫嫖娼和非法同居,而且我床头柜的抽屉里有各种牌子的避孕套,都是进口的,安全有保障,紧急避孕药也有,万一发生渗漏也可以即使采取补救措施。水晶项链是你可说的真直接,含蓄一点不行啊?我说我这人就是这样,不喜欢遮遮掩掩假正经。再说,做爱又不是什么肮脏的事情,是上帝赋予我们的高尚追求,只要不是强奸和嫖娼。
  她呵呵地笑着说,那也是。
  半个小时后,水晶项链就打车来到我住的这幢阁楼下。进到卧室,我在灯光下发现她跟我想象的一样,是个美女,明眸皓齿、胸脯高耸、屁股浑圆,只是皮肤稍微有点黑。我曾经想能被父子俩同时喜欢的丫头一定不会差。
  我们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我借口电视节目太无聊,怂恿她去浴室里冲凉,她先去,我后去。等我从浴室里心急火燎地出来时,她已经躺在了被窝里面,我揭开被子,发现她早已一丝不挂……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7:51
(14)
  
  沈叔出事前的两个星期,我跟林雅茹正在闹矛盾。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天中午我在网上看了个三级片,欲火难捺,正好接到林雅茹的电话,她说可能是感冒了,头有点晕,想睡一会,但学校没有午休的地方,她问我那里方不方便睡半小时,我立即说没问题。林雅茹合衣睡在床上时,我心怀鬼胎地说我也有点困,能不能跟她挤一张床,她犹豫了一下,说,那你不准乱动。我说,当然。
  和林雅茹躺在一起,我又不停地劝说她脱掉外套,说要不等起来时衣服皱巴巴的很难看,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善于联想的人也许还会以为她刚刚和谁做了爱。林雅茹听我这么一说,果真把外套和长裤都脱了,然后用被子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那时我下面已经很坚强了,我去吻她的唇吻她的耳垂,她一边抵抗一边说,姚哥你向我保证了不这样的,怎么说话不算数?我撒赖说我只保证了不乱动,但我这又不是乱动,我是一招一式有章法地动。林雅茹说,我看你是早有预谋。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用舌头堵住她的嘴,一只手用力抓住她拼命反抗的两只手腕,一只手脱掉她的裤子,然后翻身上去,势不可挡地进入……
  暴风骤雨过后,我才想起进入之前忘了问林雅茹是不是第一次,可是我感觉到她并不是第一次,因为我没看见床单上的那抹桃红。我还在胡思乱想时,林雅茹已迅速穿戴整齐,下床坐到沙发上,泪水涟涟地看着我说,姚哥,你怎么能不尊重我?
  当时我有点情绪,我一直以为林雅茹这么保守是因为她没有和任何男人亲密接触过,我万万没想到她也不是处女。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坐在床头,上身还赤裸着,衣服都没穿,下身只盖着被单。我点燃一支烟,装做漫不经心地问她,你,以前有过?
  姚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应该懂。
  你有权力打探我的过去吗?它跟你有关系吗?
  我当然有,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
  可是每个人都应该保留一个私人空间,这是我们互相尊重的基础。姚哥,我从不介意也从不打听你过去的情感经历,因为那时我还不认识你,你和别的女孩有过什么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知道,以免徒增烦恼。你知道吗,我要的是现在,是将来!林雅茹的情绪有些激动。
  我仰头望着天花板,吐着烟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承认她说的话有道理,我也早就不是第一次,凭什么去要求别人向我奉献第一次?可男人就是这么自私,自己可以无节制地放纵,却难以容忍自己的爱的女人有过污点。
  男人那种吃了亏的阴暗心理让我一下子难以释怀,我奚落她道:“那你还在我面前装得像个……”后两个字我没说出来,我已经意识到这样说太过分,赶紧把它吞了下去。
  “你想说的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还在你面前伪装得像个处女对吗?”林雅茹止住了抽泣,声调一下子高了好几度,她冷笑着说,“姚哥,你说话真是太有水平了!”
  林雅茹“霍”地站起来,向门外冲去,走到门口,她又转身对我冷冷地说:“我们的缘分到此结束了!你多保重!”
  我想追出去,刚一起身,盖在下身的被单掉了下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穿裤子。
  
  
  如果说林雅茹没有给我第一次,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有男人面子的话,那么她的这种毅然决然的态度更是让我窝火。要是她泪流满面地跟我解释,向我忏悔她以前一时的冲动和无知,我也许会原谅她。周建新就跟我说过,我这个人全身上下哪里都硬,就是心太软。我是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的。可是,林雅茹非但没有解释,还跟我大谈什么尊重私人空间和个人隐私,是个男人都孰可忍不可忍!
  在房间里越想越气,我拨通了沈小眉的电话,问她在哪里。她说在群光买衣服。我说姚哥请你下午看电影,你去不去?她说你不陪你的林美人了吗?我说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她,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你明白吗?那天我的火气有些大,沈小眉听了颇为不满,她说,姚哥,不提就不提呗,你犯不着冲我发这么大的火啊。
  那天下午,我和沈小眉在洪山体育馆看了一场香港恐怖片,看到情节紧张处,沈小眉一边尖叫一边往我怀里钻,我把她搂得紧紧的,还用下巴去蹭她的头发,可能是潜意识里有种报复林雅茹的意味。从体育馆走出来时,我发现沈小眉满脸通红,都有点不敢看我。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7:53
(18)
  
  走的时候,林雅茹不顾我和周建新的劝阻,一定要下床来送我们。过客厅的时候,她拉亮了电灯,黯淡的屋子一下子光明了起来。我看见墙壁上挂着不少放大了的照片,里面的人物穿着色彩斑斓的戏装,摆着很夸张的造型,很神气的样子。林雅茹对我说,这些都是她老爸老妈的剧照,她说他们都是剧团里的,以前还是台柱子,不过现在没有什么人看戏,他们都下岗了。林母留我们吃了晚饭再走,我们借口有事推辞了。
  出院子时,遇到一个面容苍老、有些驼背的老人,手上拎着一副中药,边走边不停地咳嗽。林雅茹说这是她老爸,我和周建新叫了声“伯父”。林雅茹简单地向老爸介绍了我们来看她的事情,林父见我们不肯留下吃饭,就很遗憾地说,这次真对不住,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下次你们来之前先打个电话,我和小雅她妈也好准备准备。说完,跟我道别,迈着蹒跚的步子走进去了。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我简直无法把他和剧照上那个风流倜傥、英姿勃发的演员联系起来。
  回去的路上,我和周建新都没怎么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后来我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他说不用了,他已经约了一个丫头一起吃。
  我笑着说,你小子最近出息了,知道泡妞了,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看看。
  他叹了一口气说,再说吧,我们还谈得不久,她的态度忽冷忽热的,我有些搞不懂。
  我怂恿说那你赶紧把她给上了,免得到手的鸭子又飞了。
  周建新说,姚哥,我跟你不一样,我追女孩子,是先从精神上征服她,然后再从肉体上征服她,在没有赢得她的芳心之前,我是不会和她有那种事情的。
  我笑笑说,那就随你吧。
  把周建新送到市委大院,我就往回开。一路上我都在想,我以前是不是太在意林雅茹不是处女了?也许正是这种在意才说明我真的很爱她!大学期间,我也跟几个处女上过床,每跟她们之间的一个分手时我都会内疚不已,这种内疚折磨得我以后一看见她们就绕着走,感觉自己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其实,跟处女做爱并不舒服,缺乏经验和融洽的配合,每次还要我在事后去洗床单。后来我学精明了,发誓除了自己的老婆,再也不跟处女做爱。
  我和那么多女人做过剧烈的下半身运动,却对林雅茹如此苛求,这实在是有失公平。很多时候,下半身运动只是一种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和一个合适的人配合进行的有益身心健康的体育锻炼,与爱情和背叛并没有太多关系。我决定从此在林雅茹面前缄口不提“处女”一词。正想到这里时,一辆白色的富康车擦着我的车门超车而过,我有些恼火,盯着它的屁股看,加大油门,想也超它一把。富康车的屁股上挂着块泥浆斑斑的鄂S的牌照,鄂S是随州的车辆,一想到随州我就想起了一个女人,一个给我性启蒙的女人。我的车速顿时缓了下来,思绪如潮。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7:54
(20)
  
  病有时真是个好东西,让疏远的人变得亲密起来,让仇恨变成了关爱,让冷漠变成了温暖。我和林雅茹的关系也因为她的这次生病而恢复正常了。不仅如此,我们比以前更好了,她也大方了许多,在我面前不再那么拘谨和害羞,适当的时候,我可以用手在她身上攀登高峰。有几次,她还半推半就地跟我上了床。床上床下,我们表现得越来越融洽。
  快到五一长假的时候,我问林雅茹想不想去旅游,想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她说她从来没有去过武汉以外的地方,很想出去走走,但又担心老爸的病情会有反复,需要她的照顾。我说只有一个星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们可以24小时把手机开着,一旦有事情就马上赶回来。我还特意强调说,我们旅游几乎可以不花钱,我可以借口出去组稿,损公济私一回,路上所有开支都可以报销。林雅茹想了想,说,那我回去跟爸妈商量一下。
  林雅茹的老爸老妈答应了让她出去旅游,我想他们也许是考虑到亏欠女儿太多,让她出去散散心。不过林雅茹告诉我,她并没有跟他们说是和我去旅游,只是说有好几个女同事一起去。如果说是单独跟我,她爸妈一定不会答应的。
  临走前跟沈小眉见了一面,说自己要去四川出差了,要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晚上要是撞鬼了也给我打,我立马就赶回来救她。沈小眉笑着说,你来得及吗?我说来不及就包一架波音767。沈小眉说,那还是来不及啊,等你赶回来,我早就被鬼吓死了。你们男人啊,就是会说这些不切实际的甜言蜜语。说是这样说,看得出来沈小眉还是很高兴的。
  女人啊,就是这个不争气的样子,明明知道男人为了取悦她,常常会说些美丽的谎言,她自己都不信,却偏偏就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但沈小眉好象有什么预感,说姚哥你不是瞒着我和什么美女去过五一吧?我说怎么可能啊,沈叔这个样子,我出去玩得安心吗?说出这句话出来,自己心里一阵发虚。沈小眉却感动得不行,说姚哥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你好好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别乱吃东西,尤其是麻的辣的,你胃不太好,吃了会疼的。还有啊,听说那边的美女很多,你可不要胡来,染上什么病就麻烦了。
  我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一定守身如玉地回来。
  沈小眉又问我,姚哥,那你为谁守身如玉呢?
  她的这句话把我问住了,是啊,我为谁守身如玉呢?为沈小眉,还是为我自己?或者为别的什么?见我迟迟回答不出,沈小眉叹了口气说,如果一个男人在外面肯为一个在家里等待他的女人守身如玉,那这个女人多幸福啊!我听出了沈小眉话里的弦外之音,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抬眼去看她,她也在躲闪着我的目光。最近,沈小眉经常在我面前说些这种有点暧昧色彩的话,让我越来越明显地感觉有些东西正在慢慢走近,有些东西又在渐行渐远。
  
  
  我和林雅茹去的地方叫雅安,在川西。我们从武汉先坐飞机到成都,林雅茹是第一次坐飞机,一路都很兴奋,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不时发出感叹。她指着舷窗外一朵不断变幻的白云欣喜地跟我说,那好象一根棒棒糖啊!接着,她又说,你看你看,姚哥,它现在又变成了玉米棒。我凑到舷窗口看了看,坏笑着说,哪像什么玉米棒啊,我觉得跟用过的安全套差不多。林雅茹的脸立即红了,她小声地在我耳边说,姚哥,这是在飞机上啊,你说话别这么随便好不好?我说好啊,那你先吻我一下,你不吻我又要随便说了。
  林雅茹的脸涨得通红,她看看身边没有坐其他旅客,于是说,那你把头低下来。
  直到我把头低到前排靠背的下面,她才飞速地在我脸上吻了一下。
  飞机遇到气流产生颠簸时,我以为林雅茹会害怕,因为我第一次坐飞机遇到气流时也有些紧张,但她脸上始终笑靥如花。我问林雅茹怎么一点不害怕,她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娇羞地说,姚哥,你好苕哟,有你陪着我,我怕什么呢?大不了同归于尽,我们还可以在另外一个空间继续相爱啊!听得我心里一阵潮湿,一把将她的肩膀揽过来,久久不愿松开。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7:54
(19)
  
  我中考完的那个夏天,老爸老妈的单位组织去北京旅游,可以带一个家属,我不想去,老姐就去了。整幢阁楼里就只留下我和丁岚。丁岚是我的远房亲戚,一个从随州来的29岁的已婚女人,她跟我们家到底是什么辈分的亲戚,我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搞明白,反正要绕很多圈才能跟我们家扯上点关系。丁岚身高约摸一米六五,有着藕白一样滚圆丰韵的腰身、缎子似的光亮柔顺的长发,一双黑草莓般的眼睛看见任何人都是笑意盈盈。我记得她刚投奔我们家来时,邻居胡海山就向我老妈打听:“这个姑娘伢哪里的,蛮漂亮哦!”
  丁岚练过多年的舞蹈,所以臀部特别性感,微微地翘起,让男人欲念顿生。她还会抑扬顿挫地唱黄梅戏,高中毕业后原本是可以进部队当文艺兵的,名额却被一个领导的女儿抢了去。丁岚嫁的男人是一个死了妻子的复员军人,在随州的一个机械厂里做技术员,两人的年龄相差有十几岁。那年夏天,一直没有正式职业的丁岚托丈夫的战友在武汉公交公司找了份当临时售票员的工作,每天跟着车早出晚归,非常辛苦。为了省下租房子的钱,她就投奔到了我家,住在楼下一间原本放杂物的房里。轮到休息的时候,她也就帮我老妈做些家务活儿。嘴巴甜甜的,挺逗人喜爱。
  武汉的夏天是出了名的热,即使是夜晚,暑气也不会有多少消退,男男女女都要穿着短裤衩才能入睡,那时空调还很稀罕,大街上到处是光胳膊光腿躺在竹椅竹床上纳凉消暑的男女老少。丁岚每天要上夜班,回来后都是十一、二点钟了。她睡的房间上面就是我的卧室,卧室的木地板并不是很厚,因为年深日久,不少地方还开了细细的裂缝。
  有天晚上,热得实在睡不着,我索性躺在床上看武侠小说,一不小心,小说掉到了地上,我下床去捡时,突然发现从木地板的裂缝里可以看见楼下丁岚的房间,我有些好奇,想看看她在做什么,这一看把我惊呆了,她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扇扇子,在透过花格子窗户射进来的朦胧的月光中,她雪白的胴体仿佛是一尊美丽性感的维纳斯石膏像。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见女人的裸体,以前虽然我也看过黄色录像,但那毕竟是在荧屏中,没有现在这样真实而具体。丁岚迷人的裸体和皎洁的月光渐渐地融为一片,让我突然感到了一种不可遏制的青春冲动。
  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我以后总是趴在楼板的裂缝上对她进行偷窥。有时我看见她在房间里面换衣服,有时是在洗脚。一丝不挂睡觉的时候不是经常有,但很多时候她在房间里睡觉只戴着乳罩和只穿着三角裤。
  老爸老妈和老姐去北京旅游的那个星期,我开始嗅到空气中浮动着一丝危险和暧昧的气味,好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即将发生。但也许大家都认为我还只是个不谙男女之事的孩子,他们不知道我是如此早熟,所以放心大胆地把我和丁岚留在家里。
  那天深夜,没有一丝月光,丁岚照例回得很晚,我趴在地板上,透过一条被用刀子我凿宽的裂缝偷看她换衣服。突然,下面房间的灯熄灭了,陷入一片黑暗,我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很沮丧,但仍然趴在地板上没起来,在想着她是不是还会开灯。
  我正在胡思乱想时,卧室的门轻轻地被推开了,我那天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忘记了锁门。丁岚迅速拉动了吊在门框上的灯绳,整个屋子顿时亮如白昼。我一下子慌张起来,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心却在怦怦地狂跳着。
  丁岚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姚伟杰,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呵!”
  我装作什么都不懂地问她是什么意思。
  她说你还跟我装,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还不敢承认!
  我极力争辩说我什么都没做。
  丁岚冷笑着说那你趴在地板上做什么,说完她走过来,在我刚才趴着的地方蹲下去,她看见了一条有半个小指粗的裂缝。
  “你还敢狡辩!快说,偷看了多少次了,你要是不诚实的话,我就告诉你爸妈,还告诉所有人!”
  打打杀杀我都不怕,我就怕老爸老妈,怕这样的丑事传出去我在司门口的兄弟中再也无法堂堂正正地做人。听到丁岚的话里尚有回旋的余地,我的口气马上松软下来,我耷拉着脑袋说也就两、三次。事实上当然不止。
  看见我的态度放老实了,丁岚也温和地说:“你一定是黄色小说看多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下去会犯罪的!会成为强奸犯,要被枪毙的!答应姐姐,以后再不准这样了,否则我真的会揭发你!”
  我像得到特敕似地拼命点头。
  丁岚又问:“你为什么要偷看姐姐呢?”
  我犹豫了一下,嗫嚅着说,我只是想知道女人的身体是什么样子的。
  丁岚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说姚伟杰你真苕,女人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你结婚后不就知道了么?!那时,“结婚”两个字眼对我来说完全是极其遥远而陌生的事情,我当即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丁岚又问:“你学了生理卫生课没有?”
  我点点头告诉她,我的这门课是抄了同学的试卷才及格的,而且书上也没写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
  丁岚不再吱声,用手指沉默地绞着衣角,却仍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仿佛若有所思。书桌上的老式雕花座钟开始“当当当”地报鸣,我在她的沉默中惶恐不安,生怕她一念之差还是决定向老爸老妈告状。但丁岚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能够感觉到我和她的身体都同时触电似地颤抖了一下,她一向清脆的声音此刻也变得有些哆嗦起来,她问:“姚伟杰,你向姐姐保证,如果我现在让你知道女人身体的秘密,你在结婚以前再也不能对别的女人有非分的念头了。”我的呼吸蓦地急促起来,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吐不出字来,脑子里像火车驶过一样发出“哐当哐当”的噪音。丁
  丁岚拉着我的手,向我的床走去,并且轻声却有力地说:“来,到姐姐这里来!”
  我竟鬼使神差地起来,穿着一条短裤衩跟着她坐到了我的床上。我正不知所措时,丁岚又突然拉熄了电灯,世界再次陷入地狱般的黑暗。
  丁岚抓住我的手放到了她的衣服里面,我能够感觉到她每一寸肌肤的滚烫,最后,她将我的手停在了她的下腹,我触摸到了那片令我神往了许久的神秘花园,一股温热而粘稠的液体正从那里慢慢地流出,我的身体开始燃烧起来。丁岚也显得极其亢奋,她抱住我的腰,猛地将我的整个身子重重地压在她上面。在她的引导下,我终于完成了我生命中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然而,我和丁岚都没有遵循那天晚上的约定:一辈子两人就这一次!
  欲望如雨季汹涌奔突的洪水,一旦找到了倾泻的河床,任何闸门就都难以遏制。刚刚体味到性爱甜蜜的我和处于性饥渴状态的丁岚,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那一个星期里疯狂地做爱,甚至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那天丁岚休假,中午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炒四季豆,刚刚看完一本从甘勇那里借来的黄色手抄本的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需要,我于是走进厨房,贴近丁岚,撩开她的裙子从后面势不可挡地进入。丁岚反抗了几秒钟后也就停止了挣扎,也许是她很喜欢这种新奇的刺激,她甚至一直保持着炒菜的姿势任我胡来。
  就在兴奋不已的我刚刚要告诉她,自己快要到了的时候,我就听到邻居胡海山买酱油回来,踩在阁楼门口那块乾隆年间的断碑上发出的特别的脚步声,我“啊”的一声就射了出来。事后,我觉得丁岚炒的四季豆味道还很不错。
  我老爸老妈妈和老姐从北京旅游回来不久,丁岚就搬到别处去住了,我是放学回家后才得知这一消息的,她没跟我告别,就自己走了,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感觉非常失落,后来我只能靠自慰来缓解冲动。
  大学毕业后的一个春天,我去随州采访时,偶然在街头碰见了丁岚,她正和丈夫从超市出来,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头发明显没有经过梳理,穿着很不合身的衣服,脸色无光,肌肉松弛,完全是一副家庭主妇的懒散打扮,跟我当年迷上她的身体时简直判若两人。
  看见我,丁岚笑着问我找女朋友了没有。我那时其实还是光棍一条,但却脱口而出,说,找了。她又笑,那就好。
  有时我真的会怀疑,中考那年夏天,我跟那个已婚的29岁的随州女人发生的一切,是否只是一个青春冲动的梦呢?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7:55
(21)
  
  
  
  
  雅安是位于川西的一个地级市,以前西康省的省会,尽管我觉得跟县城差不多大小,但我很喜欢这里古老的街道和恬淡的生活气息,郊区还有个叫碧峰峡的国家级风景区,有一种世外桃源般的幽美。前不久,有个读者报料,提供了一个爱心题材,主人公就是雅安的,这次我正好借机来采访,顺便带林雅茹出来旅游。两年前,我也来过这里,是采访一个案子,并且因此认识了一个叫段海的自由撰稿人,因为臭味相投,我们成了铁哥们,经常在QQ上吹牛,谈得最多的不是写稿子,而是女人。我和林雅茹在成都坐汽车到雅安,可能是有点累了,她话不太多,一直在我肩膀上靠着打盹。我想起两年前,段海陪我去雅安下面一个叫槽鱼滩的地方,他带着他的老婆,我带着一个来雅安前就在QQ上勾搭好的女网友,她有些晕车,也是这样靠在我的肩膀上打盹,我好象得到了某种暗示,大胆地用手去揽她的腰,结果那天晚上,我们就在农家乐后面的黄果树下搞到了一起。醉生梦死时,我摸到了她小腹上那道蚯蚓似的伤疤,她这才尴尬地告诉我,她结婚了,还有个4岁的儿子,听得我一愣一愣。回武汉后,我们像约好了似的再也没有联系……忽然之间想到这些,我感到有些悲哀,这个世界上,有几个男人的肩膀只依靠过一个女人,又有几个女人的大腿只纠缠过一个男人?有谁可以保证自己永远不会为一个跟爱情无关的异性冲动,又有谁可以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失贞?侧头去看林雅茹,她睡得那么酣然,我甚至能看见她脑海中甜蜜的梦。我想,她真的会是最后一个依靠在我肩头的女人吗,我能保证我们相爱,但能保证我的下半身永不失贞吗?
  车到雅安已经黄昏,我把林雅茹从睡梦中叫醒。一下车,段海就带着他的老婆晓芸满脸笑容地迎上前来,看见我旁边站着林雅茹,他开口就说,你娃越整越不得了了哦,带了嫩个漂亮的家属嗦!晓芸也管我“姚哥姚哥”的叫得亲热。一阵寒暄后,段海在青衣江边的一家酒楼给我们接风。窗外江水幽幽,渔歌阵阵,远处的铁索桥上人来人往。酒过三巡,段海喝得有些兴奋,借着醉意,竟把端菜前来的服务员小姐的手,当成了他老婆的手摸来摸去,惹得人家一阵尖叫,晓芸狠狠地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才罢手。晓芸正儿八经地对我们说,段海就是这样,一喝酒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不过他一向是瘾大胆子小的,顶多吃吃豆腐,打哈儿望个,还不敢在外面真的胡来,所以总的来说还算个好男人。听着晓芸“中肯”的评价,又想起前段时间段海在QQ上跟我炫耀说,怎样把一个洗脚房的小姐整得死去活来,口口声声连叫“还要”,我就想发笑。
  晚饭后,段海和晓芸极力邀请我们去他们家住,我说算了吧,就不麻烦你们小两口了,反正住宾馆可以报销。段海凑到我的耳边,打着酒嗝笑道,是怕我们听见你们叫床的声音了嗦?我学着四川话跟他打趣说,叫个锤子哟,我累了一整天了,估计今晚上要当一回柳下惠。段海又坏笑,你龟儿子莫丢了我们男人的脸哟,你硬是不行嗦?你不得行那我来帮你整嘛。我擂了他一拳,你娃还是整好自己的那一亩三分责任田吧,莫让别个的牛给犁求了。他笑,要得要得。
  
  我和林雅茹住的是雅安宾馆,就在青衣江边,细心去听,能听到江水冲击礁石的哗哗声,窗户外面就是一棵茂盛的黄果树,估计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我特意要了单间,里面只有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床。我在前台订房的时候林雅茹站得老远,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生怕人家笑话我们是未婚同居。一进门,我就把林雅茹搂紧了,在她脸上乱啃。林雅茹气喘吁吁地推开我,说,姚哥你说话怎么不算数啊?我说我怎么不算数了?她说你以为我刚才没听见你跟那个朋友说的话啊,你说你今天晚上要做柳下惠的,怎么一转身就忘了呢?
  啊?我说了吗?有证据没有?我撒起赖来,死活不承认,手又开始不老实。
  林雅茹边抵抗边问,姚哥,你们说的一个词我不懂,锤子是什么意思啊?
  这丫头真是个锤子哟!我想我要是把林雅茹问的这个弱智问题跟段海那小子说,他不笑掉大牙才怪。我对林雅茹说,你想想,男人身上有什么器官跟锤子很相似?她说拳头,我摇头。她又说腿,我还是摇头。我说在膝盖以上腰部以下。
  林雅茹好象意会过来了,脸立即成了火烧云,她窘迫地说,姚哥,你们两个好下流啊!
  我终于脱掉了林雅茹的上衣,解开了她的乳罩,又褪下了她的裤子,可是她却趁我解自己的皮带时,闪身钻进了洗手间。她在里面得意地叫道,姚哥,我洗澡了,你先看会儿电视。我泄气地趴在床上,一边无聊地看着电视节目,一边把玩着还带着林雅茹体温的乳罩。我突然发现乳罩后面的扣子明显是用针线缝过的,缝得不是很专业,扣上去有些牵强,看来这扣子曾经脱落过。而且乳罩的带子上也有针线缝过的痕迹。我一下子就有些心疼,想起有天跟林雅茹出去,她的包包不小心掉在地上,一盒雪肤膏从包包里面滚了出来,她脸顿时一红,像见不得人似的赶紧捡起来,让我好生诧异。后来我问过沈小眉,才知道雪肤膏是上个世纪7、80年代女人用的化妆品,如今那种廉价货只有个别夜市摊子上才能找到了,基本上都是人老珠黄的下岗女工才用。我又想起有一次陪沈小眉去水果湖的时尚名都购物,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买了一条价值500多元的真丝裤衩和一个2000多元的“蕾安娜”乳罩,看得我心惊肉跳,在回来的路上暗暗咒骂腐败的资本主义。我想我应该好好地疼疼林雅茹,看见洗手间里还在哗哗的水响,我一跃而起,打开门,冲到楼下,打了辆的士,对司机说,去你们这里最好的大商场!
  在友谊服装广场的内衣柜台前,我看中了一款800多元的乳罩,我对售货小姐说买两个,她问我什么型号的,我这才想起忘了问林雅茹是穿多大型号的。正懊恼时,我看见售货小姐的胸脯饱满,呼之欲出,身材也跟林雅茹差不多,我立即有了主意,眉开眼笑地说,小姐,你帮我参考一下,我那位就跟你的差不多大。那位售货小姐听了,脸“唰”的红了,但可能是不想错过这桩生意,她没说什么,还是从柜台里给我拿了两个大号的乳罩。
  回到宾馆房间时,林雅茹正为我的失踪焦急,我一出现,她立即嗔怪地说,姚哥,你去哪里了,都不告诉我!手机也不带,让我好担心!我把刚才买的乳罩放在她面前,说,小雅,你去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我马上去换。林雅茹看见乳罩的牌子,写着价格的标签还没撕下来,她说,姚哥,你怎么买这么贵的?好奢侈啊!说着,她直直地看着我,眼圈就红了,让我心里又是微微的疼,我说你别舍不得,你现在是我姚伟杰的女朋友了,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林雅茹主动扑到我的怀里,说,姚哥,你会一辈子都对我这么好么?我说当然。她声音有点哽咽地说,姚哥,我现在好幸福!
  我低下头去寻找林雅茹的耳垂,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很快,她就在我的进攻下软成一团。狂潮退尽的时候,林雅茹把头枕在我赤裸的胸膛上,这个时候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沈小眉发来的,她说:姚哥,你应该早就到了吧,怎么也不报个平安?打你电话也不接。你在外面还好吧,记得每天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别吃辣椒。
  我这才看见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沈小眉打来的,而我竟然一点都没听见。我给她回了条短信,说我已经平安到达了,谢谢她的关心,要她也自己好好照顾自己。5秒钟不到,沈小眉又发来短信,说:姚哥,你平安就好,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回信说,我正在外面的茶楼采访一个主人公,没时间闲聊,晚安。说完就关掉了手机。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7:55
(22)
  
  早晨起来正在洗脸,段海打来电话,说你娃还没虚脱吧?我说还好还好,如果你家那一亩三分责任田还需要耕耘,我可以代劳。段海骂了声龟儿子,然后很抱歉地跟我说,姚哥,今天我不能陪你了,我把一个小妹的肚子给整大了,她昨天晚上哭哭啼啼地打电话来问我怎么办,我今天要带她到乡下去打胎。你知道,雅安这鸟屎大的地方,我可不敢在这里进行革命活动,要是被我老婆知道就死定了。我说你娃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高兴的时候戴个安全套不就没事了?他说我一时性起,哪顾得那么多啊,再说戴那玩意就像隔靴搔痒,太不爽了。我说那你现在就爽了?段海没回答,只是叹气。我笑道,你去忙吧,反正我雅安又不是第一次来,还不会迷路,我今天带林雅茹去碧峰峡,你也不用当我们的电灯泡了。段海说,那就对不住了姚哥。我又提醒他,那个爱心题材我就不去采访了,你什么时候帮我做一下,让我回去好交差。段海信誓旦旦地保证,没问题,你回武汉后的三天内,我就将稿子传给你。
  早饭后,我跟林雅茹坐上了一辆去碧峰峡的中巴,可能是因为太早,游客还不多,里面虽然塞满了人,但一看打扮就知道乘客中绝大部分都是去走亲访友的村民,连座位底下也塞满了鸡鸭等各种家禽,整个车厢里充满了难闻的气味。我让林雅茹坐到靠窗的位置,打开窗户,让她多透透气。
  一听发动机的轰鸣声,我就知道这辆中巴车快报废了,行驶起来整个车身都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简直要把人的骨架给摇散了。我去过一次碧峰峡,知道路途很险,因此不由有些担心,坐车丝毫不敢打瞌睡。林雅茹欣赏着沿途美丽的山川风光,精神看起来很抖擞。在快到碧峰峡的时候,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前面山坡上突然掉下一块飞石,中巴车为了紧急避让,不料失控向右边的山崖撞去,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尖叫。我和林雅茹正坐在右边的座位,她靠着窗,眼看着车身猛地撞向山崖,我赶紧抱住她,把她的整个身躯压在我的腿上,因为惯性,我的头狠狠地撞到了车窗,一声巨响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从昏迷中醒过来,睁眼一看,到处都是白色,原来我躺在医院里。林雅茹、段海和晓芸看见我醒了,都围上前来嘘寒问暖,问我感觉怎样了,我这才记得自己遭遇了一次车祸。林雅茹摸着我缠满绷带的脑袋,眼里泪花闪烁,她只叫了声姚哥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晓芸把她拽到一边,好生安慰着她。幸运的是,这次车祸中,因为我把她及时抱在怀里,林雅茹躲过了一次可怕的撞击,竟然毫发未伤,但我却撞成了轻度脑震荡。段海也满怀歉意地说,姚哥,都是我照顾不周,我要是自己开车送你们去,就不会出这种状况了,我真是该死!我忍着头疼安慰他,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不能怪谁,可能是命中注定的吧。段海又笑着说,姚哥,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娃以后看来一定会财源广进、艳遇多多了。
  这次车祸共导致两人死亡,12人受伤,其中5人重伤,我的伤势还算是比较轻的,至少身上没有缺零部件,医生说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两天段海和他老婆时不时过来看我,陪我聊天,晓芸煲的雅鱼汤味道实在是不错。林雅茹也一直陪着我,白天她给我读报纸上的新闻;将苹果削成小块,用牙签串着喂给我吃;给我讲她小时候的趣事……晚上她就睡在病房里陪护,只要我身子稍微翻动,她就会很警醒地起来问我需要什么,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后来护士小姐偷偷告诉我,每次我睡着后,林雅茹都要到走廊外面哭一阵。她跟护士小姐说,我的命是他救的,这辈子我都欠他的人情,我一定要好好地爱他!
  我听得心里一阵酸涩,等林雅茹进来后,我握住她的手,动情地说,苕丫头,以后不准再哭了,你看你的眼睛都肿成水蜜桃了,好难看哟。这哪像我姚伟杰的女朋友啊。林雅茹低下头,把脸贴在我的脸上说,姚哥,我不管,我难看好还是不难看好,这辈子你都得要我!说完,我又感觉她的肩膀在一抽一抽的,有冰凉的液体滴在我的耳根上。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7:56
(23)
  
  三天后,经医生检查,我可以出院了。段海特地买了一万响鞭炮,说是为了给我驱除晦气,他和晓芸站在雅安人民医院大门口,看见林雅茹挽着我的胳膊走出来时,立即点燃了长蛇一样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惹得附近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我走过去,和段海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庆祝自己劫后重生。鞭炮的硝烟散尽后,我突然愣住了,我发现一个无比熟悉的女孩就站在几米开外的梧桐树下,她穿着荷绿色的连衣裙,背着一个双肩的大旅行包,神情疲惫,眼睛直直地望着我这边。最初的瞬间,我以为我受过震荡的脑袋出了问题,产生了幻觉,但当我看见林雅茹放下了挽着我胳膊的手臂,也愣在那里时,当我看见段海和晓芸惊讶地望着那个女孩径直走向我时,我才肯定这不是梦幻。是沈小眉,真的是沈小眉!可能是意识到林雅茹在旁边,她没有亲热地挽着我,而是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盯着我,一脸忧戚地问,姚哥,这几天你真的是在医院里?
  我想起来了,这两三天我都没跟沈小眉联系,来四川前我说过每天都要跟她保持联系的,结果因为这次车祸,我的手机掉在出事现场找不到了,我也就没有想到要跟她打电话和发短信,事实上这几天我总跟林雅茹腻在一起,又在养伤,根本没想起过沈小眉。我摸了摸头上的伤口,笑着对她说,出了点小麻烦,不过现在好了,出院了。接着我又问,小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沈小眉告诉我,这几天打我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她就有种不详的预感。正巧在我出事后的第二天,她在新浪网上看到了雅安有辆去碧峰峡风景区的中巴车发生车祸的新闻,因为我跟她提了很多次碧峰峡,说那里怎么怎么漂亮,还说这次要再去看看,她就担心我也在那辆中巴上。又等了一天,还是没有我的消息后,她就买了张飞往成都的飞机票,偏偏那趟飞机严重晚点,足足晚了七、八个小时,所以她等到今天才到雅安。一到雅安后,沈小眉就到交通管理部门打听那次车祸的消息,得知受伤的人都住在人民医院,于是立刻赶了过来。看着不远千里来找我的风尘仆仆的沈小眉,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姚哥,你低下头,让我看看。”沈小眉哽咽着说。
  我低下头,沈小眉摸着我头上的伤疤,心疼得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在我脑袋上,她再也不顾身边还有林雅茹等人,搂着我边哭边埋怨说,姚哥,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吗,怎么弄成这样?你出事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不知道我在家里都快急疯了!
  我想推开沈小眉,却又不忍心,我看看林雅茹,害怕她会生气。正在我尴尬时,晓芸很善解人意地走过来,把沈小眉从我身边拉开,说,姚哥刚刚出院,还没恢复元气,你这样子很不利于他的伤口愈合。医生说他的情绪不能太激动,否则容易留下后遗症的。沈小眉听了晓芸的话,知道她是我的朋友,这才站到一边悄悄地抹眼泪。
  段海趁机凑到我耳边笑嘻嘻地小声说,姚哥,还真应验了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艳遇这么快就来了。我哭笑不得地说,你龟儿子胡说什么,她是我妹妹!段海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问,你娃什么时候说过你还有个妹妹?她怎么看怎么不像你,你把我当锤子耍嗦?我一下子跟他解释不清楚,只好任由他去猜测。我现在脑袋里一片混沌,我在想我该怎么收拾眼前的局面,怎么跟林雅茹解释我跟沈小眉之间其实没什么,怎么跟沈小眉解释我为什么不顾她老爸还在昏迷,骗她说是一个人出差的。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7:57
(25)
  
  我和林雅茹原计划是从雅安回来,再到成都玩上一两天,她说她很喜欢看川剧中的变脸,成都一些老字号的茶楼还有艺人表演这种绝活,但因为沈小眉的意外介入,大家都没有了心思。出院的次日,我坚持要回武汉,段海留不住,只好开车把我们送到双流机场,因为段海开的是奥拓,车子小,他老婆没有到机场送我们,在雅安分别时,她跟林雅茹和沈小眉都拥抱了一下,还掉了都眼泪,亲得像姐妹似的。一路上,我、林雅茹和沈小眉三个都很少说话,偶尔开口,也是说沿途的风景如何如何。沈小眉似乎刻意跟我和林雅茹保持距离,本来我们买的是连座的机票,但在飞机上沈小眉却坐到了我们后面,她说后面宽敞,方便睡觉。搞得我和林雅茹坐在前面,总感觉有双眼睛在背后监视着,很不自在。
  飞机在正午时分抵达武汉天河机场,我要林雅茹在家好好休息,她点点头,在琴台下了民航大巴,再转了公交车回去。我和沈小眉直接坐民航大巴到了阅马场。一路上,我们多数时候还是沉默,我发现我们之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自如地相处,很多东西好象在一夜之间就改变了。我送她到沈家花园,她问我进不进去坐坐,我说不了,改天再陪她一起去医院看她老爸。沈小眉也没坚持,就那么打开铁门进去了,头也没回,我一直等到她上了楼看不见了才离开。看着她背着那个双肩旅行包吃力地上楼,我突然觉得她的背影在偌大的沈家花园里是显得如此娇弱,老妈走了,老爸倒下了,弟弟妹妹还那么小,她娇弱的身子骨能撑起这座曾经显赫一时的沈家花园吗?
  从沈家花园到我住在司门口的那幢阁楼,走路也就20多分钟。刚一进去,朵朵就迎上前来眉开眼笑地叫道,姚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得好心痛哦!我摆摆手说,罢罢罢,你别说那么肉麻,我听得都起鸡皮疙瘩了。朵朵嘟着嘴说,姚哥,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不心痛我我知道,但人家说等你等得心痛是事实哦。我还真不习惯你不在楼上住的日子。我边上楼边回头笑着说,得了吧,你还不是会跟每个男人说我心痛你、我想你。话说出口,我又后悔了,我已经成了习惯,总是忍不住鄙视小姐,想刺刺她。但朵朵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也没太介意,她跟上楼来,帮我烧开水,将我换下的脏衣服扔到洗衣机里去洗,还帮我擦拭积淀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桌椅上的灰尘。我吃惊地看着她,问道,朵朵,你怎么了,是不是从良了,像变了个人似的?朵朵递给我一杯芳香浓郁的桂花茶,用脸上少有的正经神情跟我说,姚哥,我找男朋友了,他在深圳开了一家广告公司,他很喜欢我,也很宽容我的过去,他要我去他的公司里做秘书,过两天我就要过去了,所以我一直等着你回来……
  我很意外,但看朵朵的样子不像是跟我耍笑,我于是说,那恭喜你了,以后发财了别忘了我。朵朵的眼圈有点儿红,她说,姚哥,我不会忘记你了,你是个好人,当初要是你不收留我,我想我朵朵说不定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笑着说,你看我哪里好了?朵朵说,你是心好!姚哥,你以后记住我跟你说的这句话,心太好了并不好,现在很多女人其实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单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们很会找男人的弱点,而这就是你的弱点。姚哥,你的心要变得硬一点,否则你会吃女人的亏的!我“哦”了一声,又想到了在雅安宾馆时,林雅茹跟我说的那番话,心就复杂起来。
  
  
  朵朵要去深圳了,晚上7点多的火车,她随身只带了个小包包,还有那把小提琴,我说你的行李呢,她说都不要了,要开始新生活了,还要那些旧东西干什么?我问,你是不是把东西都丢在我家里了?她说没有,都送给别的姐妹了,本来是想送给你的,但怕你嫌脏。说得我有些尴尬,觉得自己以前对她实在是太过分了点。本来我说好,等林雅茹下班后,我们俩一起去送朵朵的,但朵朵坚持不让我们俩一起去送,她说,姚哥,要送就你一个人去送,我不想别人送我,好吗?我看见她眼里充满期待,于是点了点头,我给林雅茹打电话说,朵朵临时改车次了,提前走,不用去送了,你下班后自己先回去。
  我要开着那俩切诺基送朵朵去武昌火车站,她不答应,她说,姚哥,你陪我走走好不好?我不想坐车。我说,朵朵,从司门口走到武昌火车站得一个小时啊,你是不是要把我累死?她说,姚哥,这辈子你也许就陪我走这一个小时,你连这个小小的要求也不肯答应我么?好歹我们也同居一场。我说谁跟你同居了?朵朵说,姚哥,跟你开玩笑的,你别紧张,你怎么会跟我这样脏的女孩同居呢?她这样说,我的心又软了下来。我想我是该给朵朵送点什么,一路走走也好,看看有什么东西买的。于是我说,那就听你的,走着去吧。朵朵立即兴高采烈起来。
  下午5点多钟我们就出发了,太阳还很晒,我们大多数时候走在梧桐树的阴影里,看见精品屋和时装店我就怂恿她进去,问她喜欢什么,但每次她都不耐烦,说,姚哥,我又不买东西,看什么看啊,买了还会增加我路上的负担。最后,我只好说,你不买我买,我要送件礼物给你!朵朵好象不相信似的,她问我,姚哥,你刚才说什么?我说我要买件礼物送给你。朵朵的眼圈就红了,她问,姚哥,你真的没有看不起我啊?我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说,苕丫头,别再问这些傻不拉叽的问题,我要是看不起你那还陪你走路啊!
  但一路上朵朵就是阻止我给她买东西,她说,火车站前面有家精品屋,都是韩国货,我喜欢那里的东西,你真的要送我礼物,就去那里买吧。然而,等我们走到火车站时,我四处张望,根本就没发现什么精品屋,回头看见朵朵在吃吃地笑,我这才发现被她骗了。我不满地说,你怎么能这样?朵朵摇着我的手臂,有些撒娇地说,姚哥,我还不是舍不得你花钱嘛!
  我只好在火车站前面的广场上给朵朵买了些水果。在候车室里没坐多久,朵朵要乘坐的火车就进站了,我把她送到月台上。已经响过开车铃了,她还不肯上车,要跟我说话,都是些保重之类的话,好象要送的人不是她,而是我。我催她,她突然红着脸,用很细的声音对我说,姚哥,你能吻我一下吗?就一下!求求你了!看见列车员已经在不耐烦地催促落在月台上的乘客,我只好把朵朵揽到身前,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她这才跑开了,但临上车前,她又回头对我说,姚哥,谢谢你陪我走了那么远,我希望你早点找到一位能陪你一辈子走下去的女孩!
  汽笛长鸣,火车缓缓启动了,我看见朵朵一只手抹着眼泪,一只手还隔着车窗拼命向我挥手。一些伤感在心中悄悄聚集,像渐渐凝重的武汉夜色,一些人悄悄走来,一些人又渐渐远去,一些人在哭着告别,一些人在笑着相会。暮色苍茫中,我想起多年前在某本杂志上看到的一首诗:
  你的忧郁的眼里总是含着泪
  你的身边总要有一个人来陪
  我说你拒绝承诺也不再相信谁
  你说我只珍惜初开的花蕊
  我总是看见你在寂寞的夜里长醉
  美丽的长发下有着令人心碎的妩媚
  是否我也属于你放纵的那一会儿
  你的情人永远是酒和咖啡
  ……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7:57
(24)
  
  这天下午,在段海和晓芸的招待下,我、林雅茹和沈小眉三个人游览了市区的一些风景,彼此各怀心思,但还相安无事。吃过晚饭后,大家又在青衣江边的啤酒屋里闲聊了一会,我找了个机会,跟段海悄悄说了我和这两个女孩的复杂关系。他羡慕得要死,说你娃真是艳福不浅啊,这两个女娃儿都是美女哈!我哭丧着脸说,兄弟,莫说笑了,什么艳福不艳福的,我他妈的都快愁死了!
  当天晚上的住宿就成了难题,如果我突然不跟林雅茹住在一起了吧,她肯定会认为我是因为沈小眉来了,想在小眉面前表示我和她的清白无染而故意疏远她,这样,我和沈小眉的关系就更说不清楚了;如果我跟林雅茹住在一起吧,沈小眉会怎么看?最近我明显地觉察出她对我的好感和依恋,她不远千里赶到雅安来看我就是明证。沈叔现在还在重度昏迷,生死未卜,况且沈小眉看到我在雅安和林雅茹在一起就已经够伤心了,我能在这个非常时期再往她的伤口上撒一把盐吗?让林雅茹和沈小眉共睡一个房间,我在另外开一个房间吧,好象也不妥,她们两人水火不容,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段海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趁那三个女人在聊天,他涎着脸小声对我说,姚哥,你今晚干脆左拥右抱,把两个女娃儿带了睡一起,也享享齐人之福。我骂道,你他妈的少出馊主意。
  从啤酒屋出来,月明星稀,我正不知道如何安排住宿时,沈小眉主动跟我说,姚哥,你今晚和女朋友一起住吧,我另外开个房间,不影响你们浪漫了。沈小眉说这话时脸上异常平静,甚至还带着笑容,让我暗暗吃惊。我嗫嚅着说,小眉,那你一个人睡怕不怕?她笑道,怕什么,宾馆不是有保安吗?姚哥,你就放心好了。说完,她一个人哼着歌走到前面,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显得特别的孤苦伶仃。
  这天晚上,沈小眉住在我们隔壁,我和林雅茹相拥着躺在床上,我不再像那天晚上一样去调戏她,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很多时候我就仰面八叉地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上的烟雾感应灯一明一灭。林雅茹坐在我身边,抱着膝盖没说话,好象在等着我向她解释什么,我也沉默着,似乎在等着她向我问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个时候,世界迷离,一些画面清晰起来,一些画面又模糊起来,我听见楼下夜总会里传来笙歌阵阵,我听见沉沉的暗夜里好象有谁在哭。我终于忍不住了,对林雅茹说起我跟沈小眉的那些陈年往事,口口声声说我一直把小眉当成我妹妹,并没有非份之想。林雅茹叹了口气说,姚哥,我并没有怪你,我是怕沈小眉,她明摆着是爱上了你,她老爸现在又是这样的状况,我怕你心肠软,跟她牵扯出一些不该牵扯出的事情出来。心肠软有时是好事,但有时也是坏事,好的时候可以叫做温柔体贴,坏的时候可以说是优柔寡断,你有些个人英雄主义,你想保护那些弱小的人,尤其是跟你有感情的女人,这也许最后会成为你的致命伤。
  我茫然地躺着,不发一言,目光沉静,内心汹涌,我看见沈叔在葡萄架下和我喝酒,指点江山,忧患天下;我看见沈小眉背着硕大的双肩旅行包站在梧桐树下神情憔悴,一脸忧伤。我还看见林雅茹躲在暗黑的屋子里往脸上涂抹那种最廉价的雪肤膏,看见那只缝了密密针脚的乳罩。一些欢笑已成昨夜星辰,一滴泪还挂在今天的眼角上,我鼻子酸涩,胸口沉闷,哀愁像潮水一样把我淹没。猛然翻身把林雅茹压在下面,我用嘴堵住她的惊慌和呻吟,几近疯狂,似乎要宣泄无处疏导的千年狂潮……
  风平浪静后,林雅茹躺在一旁喘息,嗔怪地说,姚哥,你发什么神经,刚才简直疯了啊你!我坐起来,没有答话,点燃一支烟,闷闷地抽到一半时,我用力把烟头摁灭,边穿衣服边对林雅茹说,我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她说你去吧,要不要再披件厚点的衣服,当心晚上着凉。我说不用了。
  
  
  沿着宾馆外面古老的麻石台阶下到青衣江边,江水清凉,月光幽幽,黄果树的暗影里有谁在蹲守,低低的哭泣声漫过江面。哦,是沈小眉!她不知道何时来到这里,一个人坐在一块黑黝黝的大礁石上哭泣。我的出现吓了她一大跳,看清是我后,她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眼泪,说,姚哥,你也睡不着,出来看风景啊?我没有答话,我走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心疼地说,小眉,你真苕,这么远跑来雅安干什么?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面跑,很危险呢!她仰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我,姚哥,我是担心你啊,我不想再失去你!我来之前就想好了,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就再也不回去了,你在哪里出的事我就在哪里……我知道沈小眉要说什么,我用手堵住她的嘴,不准她将那几个字再说下去,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样难受。
  可是,沈小眉用力把我的手扳开,她说,姚哥,我可以不再说那些跟死亡有关的话,但我还是要把自己现在的真实想法告诉你,我恨我自己说得太晚。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偶像,小时候是,少女时代是,现在也是!我爱你,是那种从小到大一起成长的骨肉相连的爱,但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你的妹妹,你不爱我,可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爱一个人是不一定需要回报的,单相思也是很幸福的!很多时候我真的好想告诉你,我爱你,但是我怕说,我怕我一说出来你就会逃避我,那我连你的影子都要失去了,所以我一直把那句话压抑在心里不敢说。我曾经也幻想我和你还有机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机会,我想你要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女孩子的话也许会选择我,但是我现在发现我自己真的失去了你,不是从肉体上,而是从灵魂上,你爱上了林雅茹,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你和她会有点什么,因为她的美丽实在是太眩目了,我知道你很难抵抗,我甚至预感到你这次就是和她一起出来的。我不顾一切地来雅安,一是担心你的安全,二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知道真相后,我的心就死了,我感觉世界就塌了下来,我被埋在废墟堆里,成了个被抛弃的人,没有谁来理我……
  沈小眉抽泣着,说不下去了,待情绪稍微稳定后,她又说,姚哥,我现在好冷啊,你把我抱紧点,好么?
  我紧紧地搂着沈小眉,她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蜷缩在我的怀里,久久地发抖。
  

 楼主| 发表于 2004-11-3 16:56
(10)
  
  我一直没跟别人说起我有女朋友,跟沈小眉也没有提起过,这一方面是为了暗藏祸心,可以理直气壮地向全世界的美女宣布我是名副其实的光棍,有自由恋爱的神圣权利,一方面是不想在此女人面前提起彼女人,女人都是喜欢吃醋的动物,如果知道接近她的男人心已有所属,裤腰带自会拴得牢一点,至少脱起裤子来不会那么利索。
  跟我勾搭的女朋友叫林雅茹,22岁,在武汉这座并不盛产佳丽的城市里,她的漂亮绝对属于半年一遇的级别。她在音乐学院深造过,成绩优异,遗憾的是却没拿到毕业证,在大三上学期就辍学了,因为家里出了点状况,老爸老妈双双下岗,不久她老爸又被诊断出了肺癌。家里再也供不起她读书,那点可怜的低保还不够她老爸看病的,为了维持这个家庭,她只得辍学,白天给一些学生做家教,晚上则去吉庆街和夜总会等地卖艺。
  去年有段时间,我掉了手机又丢了钱包,违规停车被交警罚款,采访的一篇稿子还惹来了一场官司,好不容易勾搭上了一个漂亮女网友,结果准备接吻的时候发现她有口臭,他妈的要多霉就有多霉。日子过得如此郁闷,我很想出去找点乐子。晚饭后打电话给周建新,问他去不去积玉桥附近的“博强”夜总会看演出。他说我不愿意去那种声色犬马、藏污纳垢的地方过资产阶级生活,要堕落你自己一个人去堕落,不要腐蚀伟大的无产阶级。
  我听了一时无名火起,我说周建新你他妈的装什么清高,你大学的时候偷偷躲在寝室里看黄色影碟你当我不知道?你今晚要是不出来,我们就枉为同学一场。说完,我挂断了电话。还没把手机放进兜里,周建新就打电话过来,姚哥,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你别生气,我刚才只是开开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这样吧,你晚上在“博强”门口等我。
  周建新是我大学同寝室的兄弟,一副孔乙己的派头,满口仁义道德理想抱负,跟女孩子说话都脸红。对我们平常谈论男女之事颇为不屑,大有出污泥而不染的风骨。那时候,我们寝室有个公子哥儿,上海旧式贵族的后裔,家底丰厚,他是我们全系第一个把电脑搬到寝室里来的,我们围着电脑两眼放着贼光看那些音像店里租来的A片时,周建新常常摇头作痛心疾首状,说你们都是天之骄子,怎么能这样自甘堕落呢。可有一天课间休息时分,我跑回去拿遗忘在寝室的课本时,却发现周建新装病没去上课,正躲在那里津津有味地看黄色影碟。被我窥破秘密后,周建新面红耳赤地求我,姚哥,看在武汉老乡和上下铺的份上,你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别人,这个星期我天天请你下馆子!结果那个星期,我吃得油嘴滑亮,足足长了5斤肉。毕业后,周建新依靠父亲的关系,在市委宣传部谋了份轻松的差事,专门炮制一些有利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文章,他总说我过的是糜烂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跟他有着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和无法逾越的阶级鸿沟。
  演出9点开始,我8点半就赶到了“博强”门口,这个夜总会的名字充满了性暗示,勃起,强壮,典型的猛男本色。门口,看看时间还早,我摸出一包精品黄鹤楼,抽出一支烟叼上,一边靠在切诺基的前门上吞云吐雾,一边斜着眼打量在夜总会里进进出出的红男绿女,猜测哪些是跑出来偷腥的奸夫淫妇。据说在夜总会里鬼混的男女,至少有一半是拐带着别人的老公或老婆。
  9点整的时候,我正要骂娘,周建新像个幽灵似地出现了,他西装革履,头发抹得油光滑亮,一根色彩斑斓的领带勒在脖子上,像条剧毒的眼镜蛇。我笑着说你他妈的怎么打扮得像个嫖客。周建新一听,立即涨红了脸,他小声地对我说,姚哥,你说话别这么刻薄好不好,要是被我的哪个熟人听见了,还真以为我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小子,总是这么死要面子,酸气十足,对一些特殊词汇格外敏感。我记得大学期间,我们几个室友在讨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回事,周建新就认为“做爱”这词很不悦耳,他说那种熄了灯才可以偷偷摸摸做的龌龊事怎么能叫“爱”呢?爱是精神上的交流和心灵上的默契,而肉体的接触充其量只能叫性交。
  
  
  进场后,我才发现里面全都坐满了人,我和周建新像耍猴把戏地绕场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座位,只好悻悻地退出来。为了平息我的怒火,周建新主动说吉庆节吃宵夜,他请客。
  我们驱车来到汉口吉庆街,这条因池莉《生活秀》而名闻全国的小吃街上到处都是大排挡。我们找了个摊位,鸭脖子、爆炒田螺、卤麻雀和石烧黄鳝鱼等美食就纷纷端上了桌。刚动筷子,一帮民间艺人就围上前来助兴,他们中有唱湖北大鼓汉剧黄梅戏的,有吹萨克斯竹笛洞箫的,有拉小提琴手风琴二胡的,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技艺都不错。我挑了个小妞唱《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唱到一半,周建新就摇头朝她挥手,对我说,姚哥,别听这么凄恻恻的歌了,越听越背,我来点一首,保你时来运转、否极泰来。说完,自作主张地点了首《太阳出来喜洋洋》,听得我直想笑,这小子,也不看时候,天黑咕隆咚的,还太阳出来喜洋洋呢!
  酒到三分醉的时候,我听到邻桌传来喧哗声,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子端着酒杯,对旁边站着的一个女孩说,我们这里有几个日本来的客人,你的,好好为我们吹箫,我们舒服了大大的有赏。我看到那个手持洞箫的女孩穿着红色旗袍,她身材高挑,气质优雅,粉面含春,五官精致,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漂亮的仕女髻。她好象是刚入这行不久,表情和动作还有些怯怯的,但是这种羞怯和娇憨使她看上去更具一种清纯古典的韵味。
  箫声乍起,是《梅花三弄》,旋律婉转低回、如泣如诉,颇具专业水平,我和周建新都听得有些动容。一曲完毕,我看见邻桌的几个男人和那个戴眼镜的胖子在用日语交流着什么,一边说话一边色迷迷地看着那个吹箫的美女。很快,那个傻B胖子站起来,满脸淫笑地吹箫美女说,我的几个日本朋友说了,你长得十分漂亮,他们问你愿不愿意晚上去宾馆房间为他们轮流吹箫,他们可以给很多钱。说完,那个傻B胖子拿起酒瓶,用舌头在瓶嘴上舔了一下,做了个口交的动作,饭桌上立即一片淫秽的爆笑。那个吹箫美女似乎意识到了他们所说的吹箫是指口交,马上正色道,如果你们想听我曲子,我很愿意就在这里为你们服务,如果你们有不良想法,我恕不奉陪!
  那个傻B胖子有些恼羞成怒,他讥笑道,你出来不就是为了卖吗,装什么处女?
  我早就被邻桌这帮汉奸和日本鬼子那副侮辱中国妇女同胞的丑恶嘴脸给激怒了,我“腾”地站起来,抓起两个啤酒瓶,像抓起两个凝结着仇恨的手榴弹,以一副英勇就义的大无畏神情向他们走去。周建新跟在我后面,用颤抖的声音叫我,姚哥,你向他们提出严重抗议,让他们确保不再发生类似事情就行了,千万别打架,人家毕竟是外宾,别搞出外交纠纷出来啊!
  我说你他妈的有点中国人的骨气好不好,抗议有个屁用啊,人家照样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
  我扑过去,在一桌人惊诧的目光中,把啤酒瓶砸在傻B胖子的头上,血,从这个小丑的额头上淌了下来,我边砸边骂,狗汉奸,帮助鬼子欺负自己的妇女同胞,我操你妈祖宗!接着,我猛地掀翻了他们的饭桌,哐啷一声,所有的盆子、碟子、瓶子全都掉在了地上。我也不管那帮日本鬼子能不能听懂,握着一个敲掉了半边的啤酒瓶子指着他们的下身怒吼道,你们要是再敢这里调戏妇女,我割掉你们的鸡巴,让你们小日本断子绝孙!
  周围的食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沉寂了数秒,然后像一锅煮沸的开水一样喧嚣起来,呼哨声、尖叫声不断。有人报了警,我听在警笛在响,虽然我觉得自己是在进行爱国的抗日战争,但我不想惹麻烦,进了局子,不管是非曲直,至少双方会各打五十大板。
  我一把拽着那个吹洞箫的美人就跑,我想她再留在这里可能会遭到胖子等人的报复。吉庆街上的几个保安冲过来想抓住我,但混乱的人群阻挡了他们的去路。我趁机和吹箫美人逃到停在一间饭店门口的切诺基前,迅速钻进车子,刚要启动,周建新幽灵似地拉开后门钻了进来,把我吓了一大跳。他气喘吁吁地抱怨道,姚哥,你真是重色轻友啊,为了一个丫头,你连兄弟的死活都不管了,我差点被那帮兔崽子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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