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我的家庭
我的家庭
郑国康
我的老家是四川省阆中市双栅子街的郑家大院,此院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是阆中古老的院落之一,我的曾祖父将它买下后重新改建、装饰。大院占地面积约1600平方米,建筑面积达1100平方米,房屋42间。曾祖父有三个儿子,就将大院划分为三分,平分给三个儿子,(女儿们长大后要出嫁,一律不给房子)儿子成家后各自独立的生活,祖父辈也按此传统待父辈们成家后,将自己所属的房屋按儿子的多少平均分给儿子们,各自独立的生活,都住在一个院子里,而且全部按祖上规定的辈分取名:我们是“国”字辈,上一辈是“万”字,我们的下辈应该是“德”字辈。
大院属于典型的三进两院品字形四合院,寓意位列九品的明清建筑。坐北朝南,大门在南,后门在北.全是木结构,大门为典型的斜街门、两扇门对开,两旁还有一对上马石,然后进二门,二门有侧门和中门,平时只开侧门,只有重大活动或貴客来时才打开中门。二门与三门之间还有一个小天井和一幅照壁,进三门后就是一个约260多平方米的院坝,地面全部是青石板,东边栽两棵梧桐树,树有一人粗,夏天遮太阳。秋天,梧桐树的叶子半青半黄,犹如少女那美丽多彩的衣裳。秋风扫过,黄的、红的、半青半黄的叶子纷纷从树上落下,有的像彩蝶翩翩起舞,有的像黄莺展翅飞翔,还有的像舞蹈演员那样,轻盈地在空中旋转着,刚刚落下又被风巻起。小船一样的梧桐荚果,满载着梧桐果乘着秋风从天而降,我们小孩子捡梧桐果,梧桐果炒熟了,当零食吃,是很香、很好吃的。西边一棵大的桂花树也有一人粗,秋天,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满目堆青叠翠之中,点缀着一簇簇米黄色的桂花,她是那么素雅,那么玲珑,那么引人注目,生气勃勃,特别是那浓郁的芳香,叫人一闻就充满无穷的活力,满院子香气扑鼻,双栅子街半条街都香了。每年桂花盛开的时候,我都会收集许多桂花装在一个非常精美的小罐中,再放许多白糖,做成纯正的“桂花糖”,过年时母亲会用我自制的“桂花糖”放入汤元中,更增加了汤元的桂花香味。大院坝周围都有走廊,在高大的屋檐下确保下雨天不管走到哪家都不会淋雨,
走廊下盛开着各家各户自己种的各种花卉和大大小小的盆景。前院低后院高,有两个通道将前后院相连。大院内还有一个粮仓,四个厕所。全院有良好的排水系统,能将全院的雨水迅速地排向双栅子街的公共排水系统。为了防备土匪,院子与相邻的其它院落还有密祕通道和所谓的夾心墙就是两个围墙之间有几十公分的距离,可以躲藏一个人,外人是不易被发现的。
大院坝是我们童年玩耍的主要场地之一,傍晚全院子的许多小孩都会相聚在这里,我们玩老鹰捉小鸡、藏猫儿、踢毽子、拍皮球、跳房子、唱歌跳舞。至今姐姐们边唱边跳的
太阳落山明天还会爬上来,
花儿谢了明年还一样的开,
咳哩啦哟哟、咳哩啦哟哟、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129我的家庭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仿佛仍在我耳边荡漾,她们的舞姿在我记忆中犹存。我们一直要玩到天完全黑下来了,天黑了正是藏猫儿的大好时机,院坝又大,是我们小孩玩耍的天堂,大家笑啊,叫啊,这是全天最幸福的时光,当然最害怕的就是各家的父母要叫回家,只要有一家叫自己的孩子回家,其他家长都要一起叫,孩子们先是赖着不走,直到家长发火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临别时还忘不了说“明天见”。那时没有电灯,到处都是黑黑的,只有堂屋内有一盏长明灯闪着一点点光亮,家家都是点油灯,有钱的点煤油灯,没钱的就点菜油灯甚至是桐油灯,桐油灯点起来黑烟大的很,满屋子都是黑烟,点长了人的鼻孔里都是黑的。我们家是点菜油灯,为了节省灯油钱,一般都是天一黑就上床睡觉了。在戏院子是点一种煤气灯,比其他灯要亮得多,我们郑家只有郑可行家有一个,而且只有过年时才点起来供打麻将用,这种灯有个缺点就是隔一会就要打气,不然就不亮了。我上成都初二中时还点了一年的,就是它把我的眼睛搞成了近视眼。
大院正北是大堂屋,供有祖先牌位和“天地君亲师”位的神龛于正中,神龛雕有许多花卉人物,神龛上供有历代祖先的牌位,大人们告诉我这些都是我们的先人,我们都是他们的后代。外面街沿正上方有一个金色横匾上刻有“瑞夕三多”四个大字,是清朝一位姓刘的书法家题写的,其意是从小到老,郑家都是“三多”即“多子、多福、多寿”其下有一个古老的“长明灯”每天早上,当年值日的人家,第一件事就是给这个长年不灭的神灯“长明灯”添油,这是多年的传统。堂屋是郑家大院重大活动的中心。堂屋有六扇大门都是上部雕花木窗,下部雕有人物花卉的木门,两旁的木头柱子上还挂有牌匾,每扇大门上方都有一个横匾,中间一个大,两旁的要小一点,堂屋两旁是正房,地板望楼,隔扇雕窗,当年的匠作还算讲究。槛窗上,流云百幅、彩蝶戏衣的凸雕尚历历可数,只是岁月弥久,堂屋房柱俱已发黑,凡有漆作的地方,不是漆光无存,就是被烟蔽尘封,早就失去了昔日的精致光彩。
院子的东西各是两排厢房,坐南朝北是一排书房,是一个典型的四合院。堂
屋里“天地君亲师”的两侧各有一个小门通后院,后院又是一个独立的四合院,后院与前院之间有一个旱船与之相连,旱船将后院分割成东西两侧,又有东西走向的花墙把东西两侧院坝分割成两个小天井,它们又自成独立的小天地。旱船的东西各有一排靠背椅,这也是我儿时玩耍的主要活动场地之一。旱船全是木结构,顶部呈S型,后院的最北面是一排坐北朝南有玻璃窗的二层新式楼房,楼房二楼是正式的房间,可以居住,这是郑可行后来改建的。前后两院,东西两边各有甬道相连,院内其他房屋的门窗都是古老的雕花木窗,后院院坝种有许多花草:东边有铁树、桃树、还有一颗大的柚子树,西侧有紫荆花树和一棵珍贵的瓶瓶花树,西侧花墙上还有爬满了墙的金银花,这是三妈家种的,一到春天全院子都充满了淡淡金银花香,院坝有后门直接通双栅子街。
后门有门厅,门厅两侧各有一间房屋,在门厅顶上有一个燕子窝,春天,草绿了,花香了,燕子飞回来了。看!燕子那背部的羽毛是蓝黑色的,腹部的羽毛是白色的,它的翅膀尖长,犹如镰刀,尾巴分叉,就像剪刀一样,飞行时很像
一架滑翔机,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它有一张小巧玲珑的嘴,别看130我的家庭
它的嘴巴又尖又小,可大有用途呢,燕子衔泥,衔树枝,忙着垒窝,全靠那张小嘴。每天,小燕子都在不停地忙着建立新家,它们先叼泥,然后再用唾沫把泥拌匀、最后把泥一点一点地垒在墙上。两只燕子轮流垒,这只垒的时候,另一只站在附近的铁丝上等着它,就像个小卫士。两只燕子上下飞个不停,等把嘴里的泥都用完了它俩就又飞去叼泥。一天、两天、三天、、、、、灰白色的窝终于搭好了,窝口较小朝向大门,中间较大,像个葫芦,紧紧贴在梁上,又精巧又结实。它们就在个新家里生儿育女,几天后我放学回家,一进门就听见燕窝里小燕子呢喃声,啊!是生小燕子宝宝了。我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母亲说:“傻儿子,妈早就知道了。燕子是我们朋友,我们要好好的保护它们。”从此燕子爸爸妈妈更加忙碌,它们飞来飞去,不停地叼来小虫子,喂到燕子宝宝的嘴里。一天天燕子宝宝长大了,牠们飞走了又去组建新家庭。秋天燕子飞走了,门厅又冷清下来,我非常怀念这些小燕子,母亲说:“明年春天它们一定还会回来的。”果然第二年春天,小燕子又叽叽喳喳地飞回来了,门厅又热闹起来,年复一年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
门厅后还有照壁,它本是一个土墙,在外面画上青砖的外装饰,看起来好像是砖墙似的,显得十分气派。整个古宅造工精美,细腻秀丽,古色古香,典雅宜人。在1949年前大院内全部都是郑家的人,都是一个祖先的后裔,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对外我们都是郑家,是一家人,对内各自过自己的小日子,那时院内有大房(我父亲的亲哥哥)、二房郑弗名、三房郑惠名、四房郑鹏九、五房我父亲郑万龄、幺爷郑可行一家,全院有几十口人,人丁兴旺,平时大家和谐相处、哪家做了什么好吃的例如包饺子呀,包抄手,做牛肉凉面呀都要给每家送一碗,让大家共享之,哪家有什么事,大家都会帮助,哪家来了远方的亲戚朋友,院子内的人都要去看望,亲如一家。当然舌头与牙齿之间那么好,有时还要咬一口,院内各家也难免有一些嗑嗑碰碰的事,俗话讲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郑家大院也是如此。
我们小家就在后院东侧南面的小天井里,我们小家有住房三间,都是天楼地
镇。其中两间正房上面还有楼房,厨房三间,厨房实际上是临街的铺面房,隔墙也是木板,收下木板就是铺面。在厨房里便可以清楚地听到双栅子街上的叫卖声,北面的厨房实际上是储藏室,中间和南面相连是一间大厨房,有两个焼劈柴的老式灶台,冬天灶台上面挂满了腊肉、香肠。旁边有一个小炉子,是给我小时候煮罐罐饭和煨药的。厨房西面有两个很大的面板,面板和灶台之间有一个大水缸,面板下面放着许多劈好的劈柴,南面中间有一个大的方桌和四条长板櫈,平时全家人可以在这吃饭,周围有碗橱和母亲制作各种小菜的坛坛罐罐,隔壁就是大爹家,俩家人彼此可以在各自的厨房内交谈。厨房和住房之间还有一个小巷道,下面有下水道,这里就是浴室和洗衣房。
大爹家因为人多,就将他们的小巷道改造成饭厅兼客厅。我们进出主要是后门,小天井与后院有一花墙相隔,出后门,顺着米粮市街一眼可见正东方的塔子山上的白色宝塔,清晨太阳就从宝塔的背后冉冉升起,霞光万道,十分美丽壮观。向南看,双栅子街正南,隔着嘉陵江就是苍松翠竹,绿树成荫的锦屏山,
山上的寺庙隐约可见。住房三间南面是正房,旁边有小门与堂屋和南面院子132我的家庭连,这是父母结婚的新房,有一架新式的床和母亲陪嫁的衣柜、银柜、桌子。这间南房是郑家大院最好的房子,因为它的朝向是坐北朝南,下面是木地板,上面还有楼房,因为楼板的质量不好,只能放点物品不能住人,但是在当时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与南屋相连的北屋是婆婆的住房,房屋内全是婆婆的陪嫁的衣柜、银柜、桌子和一架古老的架子床,这架床是典型的老式木床,下面有踏脚板,踏脚板还有两个小抽屉是用来放鞋的,床的上面还有放衣服的架子,架子上也有两个小抽屉。我们结婚就用这个床,我们的女儿小七、小川回阆时也在这个床上睡过,这架床睡了我们四代人。旁边放了一张从成都搬回来的可以折叠的方桌,拉开了就变成八仙桌。北屋旁边还有一间房间,是客厅兼饭厅,有一张大的方桌和四条长板櫈,还有一张名叫柜床的大柜子,柜子里主要放粮食,上面可以睡觉,我童年时多在这里睡觉,这个房间有一个门与大爹家相通。
小天井与后院有一花墙相隔,其外有一棵幺爷家的柚子树,秋天柚子成熟,硕大的柚子把树枝压的很低很低,几乎要碰到大人的头,但是柚子酸,不好吃,当年阆中城内只有一家的柚子是很甜的。母亲在这不大的庭院里高高低低地排列着盆盆花草。院内弥漫着芬芳的花香与清新的草气,闻着使人心醉,小院显得格外宁静典雅,这就是我的老家。至今小天井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朵、一砖一石,甚至花墙上的花纹都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偶尔还在梦中呈现啊,我多么想再回去过一段童年的生活啊!
郑家祖先我父亲的曾祖父,原来是嘉陵江对面郑家坝的农民,有四个儿子,祖先进城后在阆中城内北街先落脚购买了房子,这就是北门郑家,是我们郑家的祖业。老三在阆中城内白花蓭街买了房子,这就是白花蓭街郑家。老四在西门落脚购买了房子,老四的官当的很大,先在成都后来又到京城作官,退休后回故乡养老这就是西门郑家。双栅子街的房子购买的最晚,是因为老二就是我父亲的祖父,我的曾祖父,在广西做官,官也不大,是个小官。告老还乡,回到故乡---阆中,购买了双栅子街的这处房屋,经过重新扩建装修而成,我的祖父在装修时还是监工,这就是双栅子街郑家大院。
老二有三个孩子即:我祖父郑徽典又名郑元慎,我的祖父是老大;郑弗名的父亲郑葵忱老二(大排行为老五,我们称为五爷)和郑可行(大排行为老幺,我们称为幺爷或八爷)分为三房人家,全部住在双栅子街郑家大院里。我的祖父郑徽典一辈子生活贫穷,没有多少文化,人又老实巴交,头脑不灵活,年青时出苦力,背过桐油,卖过麻布,赶过马帮走成都,广元,宜昌。曾经在东街华光楼与油房街交叉口开了一个小店叫“勤慎和”,主营桐油,麻布由于生意不好只得关门。后来经郑可行介绍在阆中中学当校工,负责清扫校园,打钟等杂事,大约在40岁左右去世,连我母亲都没有见过他的面。
老二郑葵忱曾经是清朝末年的秀才,他天资聪慧,会作生意,家境也算过得去,其夫人我们称五婆,是一个管家能手,算帐五爷都算不过她,很怕五婆,每天挣的钱都要如数交给五婆。五婆原来眼睛不是很好但还能看见,可是由于二儿子不争气,在外吃喝嫖赌,四川话叫“打烂仗”,据说在外地还与别人生了
个女儿,一直不敢带回家。此事传回来后大大地丢了非常爱面子的五爷五婆,133我的家庭
活活地把五婆气瞎了眼,不过她的耳朶特别好,能听到很远的声音并马上知道是誰来了,甚至連我们小孩轻轻爬进去,偷偷地想拿她的东西她都马上能听出是誰来了,马上就用拐棍来打你。五爷五婆在解放前后去逝,他们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大儿子郑弗名(我们称二爸)头脑灵活,又很聪明是个大学生,不幸的是原配夫人在生下女儿郑国馨(我们称二姐)后就去逝了,家中父母给他介绍过几个姑娘,他都不满意,坚决不再娶,加上他在万县工作,天高皇帝远,自己在万县找了一个语文教师邹德鸾,双方情投意合也不顾父母反对决心要自由恋爱,就同居了,在当时是非常超前的,后来二妈肚子逐渐大了,再也隐瞒不下去,二爸就带着邹小姐跑到成都,找到同在成都的幺爷和四爸郑鹏九及我父亲,说明情况请求他们的支持尽快在成都完婚,名正言顺地弄成事实婚姻,父母再反对也没有办法了,幺爷和父亲一看这个样子,再拖下去孩子就要生下来了,那就更丢人显眼了,于是他们就在成都,在他的父母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举行了婚礼。据说新娘子那天穿了一件特别宽大的婚纱,外人不注意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可是他们兄弟之间就开玩笑说:“二哥你也太快了点吧”二哥就哈哈大笑说:“不快不行,慢了还不知道老爷子老太婆给我找个什么样的呢?自己的终生大事必须要自己作主,自己喜欢的才能过一辈子。”他们真还有点造反精神呢,婚后回到阆中,父母开始也不承认,但是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是个比我大半岁的男孩郑国琦,此人特别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从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学生会的干部,成绩都很优秀,可是由于他父亲在57年反右时讲了几句老实话,就被打成右派分子,而且是阆中县最大的右派,因为他当时是阆中县的副县长。在大抓阶级斗争的大环境下大右派的儿子能够考上一个大专已经不错了。
二妈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当然大夫人生的大女儿只好由爷爷婆婆来带了,后来还是心底善良的三妈来照管。二妈爱好清静,又是外地人,在阆中一无亲二无友,又不善于交际,大院里的妯娌们都说她清高,因为她有文化,是老师,这些妯娌们都是没有文化或文化不高的家庭妇女,也不愿与她来往。
她是阆中中学的语文教师,据说教学水平还很高,是学校里的台柱之一。孩子们稍大了后她只顾自己,孩子们、孙子们的事从来不管,好象与她没有关系似的。她活九十多岁的高龄了才去世的。二爸在八十年代才平了反,恢复了名誉,曾任阆中县政协副主席,但是由于吃的苦太多,身体折磨坏了,舒心的好日子没有过几天就去逝了。
五爷这个二儿子(我们称三爸)从外地回来时,五爷当时是郑家大院辈份最高、年龄最老的家长,二儿子在外地混不下去了只好回来,我记得刚回来那天我正好在大院坝玩,亲眼见到三爸跪在五爷的房屋里,据说跪了一个晚上,可是五爷五婆还不解气,第二天在堂屋里动了家法,令他跪在祖先前,还用棍子打屁股,并且要全院子的人都到堂屋观看,要他当众承认错误,保证今后重新做人,这是我亲眼见到的我们郑家唯一一次在堂屋中正式动用家法。与一年前他的大儿子郑弗名(我们称二爸)从万县回来时就成了鲜明的对比,郑弗名在外面发了财,回来时全家大请其客,几乎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来了,在堂屋内和
院子内其他地方都摆满了酒席,热闹了一整天。母亲就拿他们作为反,正教员134我的家庭
来教育我,让我从小就要学好,要光宗耀祖不能像他那样成为一个败家子。这个场面让我永远也没有忘记,决心要走正道,决不能作个败家子。三爸是1949年回来的,解放后就在城西小学当校工,由于历史复杂但又没有什么罪行,他也没有加入什么反动组织,当什么头头,就是在外面瞎混,所以一直没有给他戴什么帽子,他自己倒也自觉,在抓阶级斗争的大环境下从来不惹事生非,小心翼翼作好自己的工作,文化大革命时被定为坏分子,下放到农村去当了个乡村教师。在七十年代原配夫人去逝后,已经快七十岁的他还在阆中农村又找了个比他小20多岁的农村老太太。我还见过这位农村老太。
原配夫人三妈是阆中城里李家大院的人,娘家也是阆中的一个大家族,她很能干,待人和气,又喜欢帮助别人,是持家的能手,母亲说她的心肠好,她们是郑家大院里最好的朋友,身体也好,说话声音很大。他们有一个女儿叫郑国英我们叫四姐,由于婆家没有房子,三爸三妈又无人照顾,所以一直住在郑家大院,她在阆中县食品公司工作,在物资长期匮乏的年代里这个可是个热门单位,她也经常帮助我们买一些紧缺食品,我母亲一再告诉我们三兄妹今后如有能力一定要好好的对待四姐。她的女儿小梅小时候非常好玩,长的也漂亮,一双大眼睛,两个小酒窝,一笑起来特别逗人喜欢,那张小嘴又特别甜,爷爷,婆婆,叔叔,孃孃叫个不停,全院子的人都喜欢她,凡是作什么好吃的都要逗她来吃,是名副其实的郑家大院的小活宝。
我们五爷的小儿子(我们称六爸)在太原国民党军工厂中作技术工作,由于技术很精,是中校军衔,生活过的不错,1948年他从太原回来过年,他还有一个照相机,我们郑家大院还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照了一张全家福,是在大院坝中堂屋前照的,一共有30人,现在上一辈的人大都作古了,我们这一辈的也走了好几个,当年抱在手上的婴儿,现在都已经是60多岁的老人了,真是“光阴如箭,日月如梭”。因为他是中校有钱,有句名言:“男人有钱就变坏”,虽然六妈管的很紧,但六爸仍然在外招风沾草,不久与当地一位比较有名妓女勾搭上了,后来被夫人发现,在太原是实在没法混了,六爸就亲自将这位妓女送回
阆中老家,他们回来那天我和小伙伴们正好在大门口玩,看见一个男人领着一位长的很漂亮的女人进来,还有许多行李,我们几个小孩还问他们找哪个?六爸摸摸我们的头脱口而出:
“少小离家、老大归,
亲音未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他马上对我们说这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回来了。他们直接到了五爷房间,双双给五爷、五婆跪下介绍这位女人叫吴婉,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他们现在已经好了,希望五爷五婆能够承认这门亲事,把她收作二房,这位漂亮的女人马上表态,请求五爷五婆收留她。她愿意留在阆中照顾二老,给他们送终,不管作什么只要留下来就行。当晚他们就暂住在书房,正当五爷五婆在犹豫不决时,
六妈蒋长玉风风火火从太原赶回来了,她坚决不同意,大吵大闹,说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