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的黄桷坝【中篇小说】
钟扬
一
公元一千九百九十五年初夏。
初夏时分,二十七八的大男人任满仓十分感叹地回到了黄桷坝,看到离开五年的村庄,他暗暗在心里想;哦,黄桷坝——安宁河淌出的美丽富饶的河套套呐,离开你五年了,我的双脚又踏在你肥沃的土地上,你还是那么静謐温馨、美丽富饶——我回来了——任满仓——满娃;进出村的小路啊,埋了我多少的脚迹哟;袅袅的炊烟是多么清纯,每一丝每一缕都飘浮着淡淡的烟火味,吸起来好亲切呐。整整五年了——她呢——时时挂在心里时隐时现的沈翠莲呢——任满仓回到黄桷坝几天了,对乡土的情愫夹着对沈翠莲难以名状的丝丝情怀,活像逢春的野草,在心里茂盛摇啊摇的……
的确,黄桷坝是块比较富遮的乡坝;一溜弯弯的尚好河田舒坦地顺安宁河躺在凤凰山下。村里有条一泡尿撒得出头的小街,街南首耸立着几棵几人合抱的弯弯的老黄桷树,树冠冒冲冲伸进半空里,树荫仿佛要盖去半个村庄。全村几百户人家,人以人间一天要碰几次面呢。在千号庄稼人里最没出息的要算任满娃儿呐。前几年这娃就不声不响混到外头去了,天知道他在啥地方游晃。今年的春天好象来得特别猛烈,把他从天南海角吹回了黄桷坝,一夜之间这条消息以黄桷树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他还是老样儿,头上的帽儿堆集了一钱厚的汗垢,粗粗壮壮的身子似乎还残留着它乡的气息。不同的是宽阔的脸膛上冒出了一溜黑胡楂,飞烈烈的绣住两块厚嘴唇,十足的大男人。有人说娃儿没发,有人说这娃儿命中只有半升米走遍天下不满升,啥都是命中注定——还满仓呢;有的人为他感叹,说他这辈子完球,二十八九的男人不成家不讨婆娘睡觉生娃儿?骚公鸡打瞌睡——还闲早?也有的人对前几种说法持否定态度,说现在外边开化得很,说不定他拐过一个排的野婆娘呐,不然挣的钱哪儿去了?有人摇摇头说,球,你以为那钱是山坨坨么,拿起条锄随便挖——好找?更有人议论,说他脏希希的衣裳缝缝头里就有大迭大迭的钞票呢,不然住得起小街的旅馆?……任满仓对人们的议论置之不理,表面上他啥都没有,他回来是来种庄稼的,同时他也感到痛快,站着灯杆一根,睡着黄龙一条,老房也在几年前卖钱安葬了老母。看来长住小街的小旅馆不是长法,于是他瞄准了老黄桷树,就将依着黄桷树搭了个棚,将就起生活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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