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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莽娃儿

我的九天半——拘留所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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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9 11:18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没有看完正在热读中,顶晚了。看你的文章哈就想起你在仪隆版主会上的发言。要相信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9天半要逼出一个作家来。保重。现在宣传委员的脸妹儿:handshake很严肃的哈,不要切惹他们。

发表于 2012-4-9 15:26 | 显示全部楼层
坚决顶!!!!!!!!!!

发表于 2012-4-9 15:27 | 显示全部楼层
保存到桌面,一天顶一回!!!!!!!天天必顶!!!!!!!!!!!!

发表于 2012-4-9 17:03 | 显示全部楼层
:@:@:@:@....

发表于 2012-4-9 18:08 | 显示全部楼层
也得祝贺一下,出来就自由了。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多了,这个社会才会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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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9 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劳动

      很不好意思,前面的叙述中,遗漏了一位道长级别的道友——“电瓶哥”。

      某天早晨,在教导员的训话中,我了解到,他是因为盗窃了一辆电瓶车进来的。但他的行为很萌:捅开了车锁却不会骑车,只好推着电瓶车气喘吁吁地跑。跑了一条街,被守候挡获。

     技术看来的确是第一生产力!

     “电瓶哥”叫郑平,三十七八岁,头发枯黄,满嘴牙垢。虽个头矮小,可身强力壮,有较朴实的价值观。

     “你怎么会推着车跑呢?”我问。

     “我其实只想取电瓶卖钱。”

     “那你取了电瓶跑呀,推车干嘛?”

     “没有办法啊。”他答道。

     “为啥哩?”我有些吃惊。

     “我带的改锥是梅花的,”他含羞说:“哪个想得到,那个螺丝是一字的……”

      听了他的遭遇,大伙儿都有命运弄人的嗟叹。

      去过拘留所的都知道,所里院中有几块菜地,还有一个猪圈。平时天气好时,所方会动员道子里的人去从事一些劳动,种种菜,喂喂猪什么的,还包括每天外出倒垃圾、洗衣晾衣等。这种劳动都是志愿的。

      他是这种活动最积极的响应者。

       出去不但能舒筋活骨,而且普遍反映时间比在里面过得快得多。

       每当看到他们精神抖擞地回来,一边刷着衣裤上的泥巴,一边兴致勃勃地讲外面的遭遇,我都心里不是滋味儿。

      我提出了几次要求,但都不被允许,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下午,他们又出去劳动了,道子里只留下我和“破坏哥”。

      寂寥中,时间过得特别慢,当把当天的《南充晚报》包括“生殖健康医院成立X周年”这种无聊广告都看了两遍后,时针才指到四点半。

     “破坏哥”初时很安静,后来实在无聊了,试着跟我讲起了他的身世。

      “破坏哥”叫苟钧,家在绵阳周边一个县住,家里开了规模不小的作坊。给我讲他名字里的“钧”字时,他说是“入钧金”的“钧”。我没听明白,弄了半天才清楚原来是“千钧一发”的“钧”。,他是水电专业本科毕业的,本来有很好的职业,但因为得罪了本地的老大,因而亡命江湖。

      他是属于那种运气特别不好但凡出手就会被抓的那种人。几次被逼急了出手,都被逮住。

     “你平时都靠什么为生呢?”我问他。

      “一般是在网吧帮人练级,其它的就靠小偷小摸了。”

      “家里还有什么人?”

      “父母、妹妹。”他妹妹已经大学毕业,在成都一家公司上班,据他说,跟妹妹关系不错,他上班时常资助她,现在他流落江湖,妹妹也常帮助他。

     “你都三十了吧?还拖累你妹妹,你不觉得有啥哇?”

      “唉,”他伤感答道:“我还能做什么呢?我觉得自己都已经废掉了。”

      看着这个面目清秀的小伙子,我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参加劳动的人回来了。

      “今天女道子也出去劳动了的。”“电瓶哥”今天劳动回来颇为兴奋。

      “去了几个?”我感兴趣了。

      “只有两个,那个道子其他人都满期走了。”

      “王哥,那两个女的奶奶好大哦。”“K粉哥”帮衬道。

     “真的哇????”

      “我看到了的,”“电瓶哥”证实:“那谁谁谁……蹲在那里扯草草时,我眼睛硬莫地方放……”

       昊和平在旁愉快地偷笑。

      ……

      劳资羡慕嫉妒恨……

发表于 2012-4-9 21:0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来挺悲摧的一件事,
莽哥写得蛮诙谐的,
真是好文采。

发表于 2012-4-9 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顶顶好。

发表于 2012-4-9 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开眼界

发表于 2012-4-9 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开眼界:loveliness:

发表于 2012-4-9 23:33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触良多···哎·

发表于 2012-4-10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家门!!!我又来顶你了!!!

发表于 2012-4-10 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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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0 12:03 | 显示全部楼层
                                                                              百万富翁

     晚饭后,因为龚元没有给昊和平烟抽,他尝试用自己的方式报复。

    “前几年,我挣了两百多万。”他气恼地坐了一会儿,决定反击。

      无论如何,大家都不相信自己有幸跟一个百万富翁同室。

      道长逗他:“你挣那么多,都怎么用的?”

     “我耍一次夜总会,都要花四万块钱。”他挑衅地看着龚元。

     “夜总会里都怎么花呀?”众人好奇道。

     “唱歌,喝酒,找小姐噻。”

     “你给我们算算,小姐多少钱,酒多少钱。”

      “酒……一瓶都一万多……”

      “喝了几瓶?”

    “总有四五瓶嘛。”

    “什么酒要一万多一瓶?”

    “嗯……是……那个……嗯……反正是白酒。”他语气急促起来。

    “是不是柳浪春?”“K粉哥”朝我们笑道。

    “不是,”他脸红了:“反正很贵……嗯……反正很好喝。”

    “你说你一次花了四万,酒钱都不够哒,找小姐又花了好多钱呢?”

    “……”

    谎言被经济账击退,这出乎他的意料,只有尴尬地挤出几分慌笑强撑着,继续面临衍生出来的问题……

      ……

   “够了,想起了再给你们说……”

    最后,实在无法满足几个穷朋友对富人生活的好奇,他接过别人递给他的一支烟,趔趄着腿逃开。身后一片笑声。

    幻想中的财富,没能如愿带给他尊严。

    可这两百万依旧顽固地存在于他心中。接下来的两三天,他给我们找了很多稀奇古怪花光了它的理由。直到确信没人相信他的话、都在拿他取乐方才罢休。

    阿Q精神在这类人身上得到了延续。

    进来这么些天,生物钟都变了,时间很容易被这些小事儿充塞,感觉过得比前几天要快点。

   “还有十四个钟头,我就出去了。”龚元抬头看墙上的钟,很高兴地把穿了九天的号衣脱下来,折叠整齐收捡好。

     大伙儿彼此算了算自己的时间,我还有六十二小时。这时间能象昊和平那两百万一样转眼挥霍掉就好了!我想。

     K粉哥跟我同天出去,这是个很好的亲近借口。他问我出去会不会去洗澡,还说有规矩,打这儿出去,不能直接进家门。

    丫一年进出十三次,果然有经验。

    来这么些天,只是每天捧水洗洗脸,头发能随手按出发型,上唇的胡子,噘嘴自己都看得见,牙上跟长了毛似的,特别是裆里,都臭了……我当然希望洗个澡。

    “那就这样了,”他果断一挥手,替我作了决定:“咱一出去,就一块到‘域外桃园’泡个澡,完了去理发刮脸,然后去吃大碗牛肉粉……”

    “我要先吃粉。”

    “对,先吃粉。不然澡堂里水气一蒸,人要耙。”

    “还要打个蛋……”龚元补充道。

    “再加点毛肚和羊肾。”

    “还有葱花儿、油干儿……”

    “要两个。”K粉哥发狠道。

      神马叫做幸福?我认为这种憧憬就叫幸福。

发表于 2012-4-10 15:05 | 显示全部楼层
下午再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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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13:26 | 显示全部楼层
                                                                                   穷折腾

      早晨六点半起床,整理内务、吃饭、早操,龚元跟我们一一道别,我们看他走出道子,消失在铁门后。

      现在,道子里只剩下昊和平、“K粉哥”、“破坏哥”、“电瓶哥”、道长和我了。

      五天来,没有进来一个“新贼”,里面的人,包括我都有些郁闷。

     “这些警察在做啥呢?”K粉哥不解地琢磨道,“周末难道都没一个打架葛孽的?”

     我们问道长这种情况常见不?他称比较少,人少了就合道子,俩道子拼一块儿。

     后来才知道,这些天还是有人进来的,只不过都分到了四号道子。

     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去劳动了,道子里依然只留下我和“破坏哥”。

     咱俩你看我,我看你,百无聊赖。

     今天是个嫩阴天,有些冷嗖嗖地。我提了提衣服拉链,在门口踱来踱去。

     有警官走过,我跟他打招呼。

     “怎么就你俩?”警官问。

     “都去劳动了。”

     “警官,能不能给咱放放风?。”

     “行,那出来吧。”警官很爽快,回身取了钥匙打开监室门。

      咱俩乐坏了。

     我跟“破坏哥”走在一块儿可能有些可笑,他高我整整一个头。和他一起,我宁愿坐着。因此,我走到对面屋檐下,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破坏哥”也弯腰坐下。

     偌大个院子,就我跟他了。

     偶尔的几声鸟啾,让这种静谧显出几分优雅。远处的竹梢,两只白头翁,忽而飞起捕食,忽而停歇,将竹枝压得大幅颤动;轻风撵着从树上飘下的落叶,总也落不了地。淡白天幕下,这些都很亲切可爱。

    “我怀疑,我这样,是医生用麻药用多了。”“破坏哥”没头没脑地说。

     “什么?”我转过神来。

     “几年前,我做过一次手术,结果病好了后,我就觉得脑子不管用了。”

      想着他每一出手,都会被擒,是不是存在这种可能呢?

     我俩有句没句地聊着,两位警官向我们踱过来。

     “坐着、坐着。”其中一位伸手示意我们不必起身。“聊聊……”

     在我呆的这些天里,认识了很多警官,给我的感觉他们都很和善,也善于与人交流,让人感觉很轻松。

      咱们聊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就谈到了重庆。

     “我非常厌恶。”我对他们坦言:“搞运动,浪费大量资源,尽做些莫名堂的事。”

     我想起四十年前的那场运动,大概时间长了,国人已经淡忘了吧,可我还记忆犹新,对它造成的破坏痛心疾首。

      有警官不完全同意我的说法,指出重庆还是有好的部分,比如治安良好了等等。

      我认为,极~权的确会在短时间内表现出非常高的效率,但对法制的破坏,最终会危及到每一个人。权力一旦失控,会带来灾难性的结果。当年那场浩劫,就是这样开始的。

      “最恼人的是,运动太折腾人了。成天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没人干实事。有这些精力,做什么做不好?穷折腾。”我说。

       这一点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共鸣,他们有同感。从他们的叙述中,我们了解到他们花了大量的精力,去应付一些组织活动,弄材料,写心得,真正干工作的时间被挤走了。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谈起这个国家的未来,认为社会会改变,公民社会会到来时,

      “这肯定。但也要清楚,大时代的变迁,有无数人会作出牺牲……”有警官总结道。

      瞅着我扔掉的烟蒂被微风吹得一路滚动,最后被路面缝隙中长出杂草挡住,燃出了了青烟,我滋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表达不出来。

发表于 2012-4-11 14:39 | 显示全部楼层
大时代的变迁,有无数人会作出牺牲……

发表于 2012-4-11 23:16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了

发表于 2012-4-12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来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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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2 12:39 | 显示全部楼层
                                                                            昊和平的烦恼

       十一点多,所里通知会见。

       这次是我妻子、父亲和两位亲戚,简单谈了下外面的情况。真是山中无甲子,我居然错过了薄昨晚的重大新闻。。

       会谈中一个重要的话题是:我什么时候出去?家人到时好来接我。

      通过在道子中的学习,我认为到期的时间应该是在3月17日。我是7号进来的,依照公安部规定,入所当日不计算在内,执行到第二日即为1日……推到17日正好10天。家人不放心,又咨询了当时在场的警官,警官翻出登记册,也证实了这一点,告知时间是17日早晨8点。

      我妻子告诉我,到时也许有网友要来接我。我非常感动,也非常不安。末了,我叮嘱她,后天上午带一身换洗衣物来。

      回到道子,多少还有些激动。

      劳动的人都回来了,都挤在水槽前擦拭身上的泥巴,就昊和平呆呆地蹲在墙角不言不语,满鞋的黄泥,样子很忧愁。

     “他怎么啦?”

     “刚才办案民警找他了。”

     “你怎么啦?”我问。

     “他们问我需不需要‘聆讯’。”

     “啊,”道长惊讶地吭了声,“你完了。”

     “怎么?”我不明白。

     “如果问他需不需要‘聆讯’,那就表示,他会被劳教。”道长解释说。

      道长他们在这方面久病成良医,我同情起昊和平了。

     “那你咋办?”

     “我不想去劳教。”他绝望地仰眼望我们,嘀咕道。

     我问他们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有说找派出所的,有说找当事人的,“K粉哥”提出给三万块钱就能解决问题……

     但最后一致认为,这事无法解决。首先他是累犯,其次,没人会在外面替他运动。
   
     昊和平脸都青了。平素吃饭时能吃大一盆米饭的,今天只草草扒了几口。看大伙儿吃完,闷头抹起地来。

      “K粉哥”初时还开他玩笑,后来被大家制止,也就不再吭声。

     这里面有我难以理解的部分,偷两百元会劳教超出我的想象。刑法的严酷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然,也不排除他对我们讲述的案情是有选择性的。

     “王哥”,他抹完了地,凑到我身边:“帮我一下嘛。”

     我能帮他什么?

     “给我出个主意,救我,我真不想去。”接过我给他的香烟,他恳求道。

    “没钱,什么都是空的。”“K粉哥”教训道:“不过,我倒认识几个当官的。”他也伸手向我要了支烟。

     “我有钱。”昊和平急急说,“先帮我,出去后我还你。别人还欠我七八万。我不会亏你。”

     “K粉哥”实在是个无聊的家伙,他明明知道昊和平是个可怜虫,但还跟他他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竟正而八经地谈论起细节来。

      “你给老子闭嘴,”道长看不下去了:“日和平,你这次是进去定了,莫听他球说,好生准备一下,通知下家里,看需要啥让他们送来。”

      昊和平红赤着眼,蹲到屋角低头抽烟去了。

      真是可恨又可怜。

      午休时,我才看到当天的《南充晚报》。我一字一句地看完了那篇“其惟春秋”的要闻。完了有种熟悉的感觉上来了,这感觉有点象当年看电影,地下工作者在牢里得到外界胜利消息那样。

      当然,我知道这比喻很不恰当,权且这样用,好略微表达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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