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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商晨报记者赴四川大地震前线采访纪实 上期回顾:除了巨石让我们震惊,沿途上让我们震惊的还有全部受损的房屋,房屋倒塌、砖瓦脱落、墙体倾斜…… 走了1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康坝乡,康坝乡的情况和沿路所看到的一样,没有一个房子是好的,一条刚建好的新农村示范街也被夷为平地。 该乡党委书记告诉我们还有3个村未彻底搜寻,能搜到地方的人都救出来了,党委书记向我们恳求,很多居民的粮食还在废墟下面,希望消防队员们帮助,让居民能够吃上东西。 虽然救援物资已经运到了康坝乡,但受灾人口太多,救援物资有限,每户一天会发给少量的食物,也就是几桶方便面和几根香肠。 我们到康坝乡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姚林村,需要继续步行进入村庄。路上到处都是滚落的巨石,为了当地居民出行方便,我们只能一边走,一边帮助清理路障。 正在我们清理路障的时候,山路上走来了5位村民,他们手里提着暖瓶、水杯,招呼官兵们喝茶水、喝米酒。 据这些村民讲,这是当地最好的米酒和茶,是用来招待贵宾的。“辛苦你们喽,喝点米酒吧!”村民过来就要给官兵们倒水,倒米酒。 “你们饮水困难,我们带水了,你们的水留着自己喝吧!”官兵谢绝了居民好意后,一路走一路继续地清理山石,为居民清路。 一位大娘领着小孙女儿,她拎着水壶,小女孩儿捧着碗,就一路这样跟着我们。 上午10点多的青川已经有了近30度的高温,大娘看见官兵们汗流浃背地为她们清理道路有些着急了,“你们喝点儿水,歇歇吧!”可官兵们一直不喝她送来的茶水,这下这位老大娘急哭了,“孩子,你们都歇歇吧……” 看见大娘流下了眼泪,官兵们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喝了大娘送上来的茶水,“大娘别哭,我们喝水。”这时候老大娘才破涕为笑说,“多喝点儿……” 这一路,这位大娘就这样带着小孙女儿一路跟着,一路倒茶…… 路上老大娘告诉我们,村里没人死亡,地震的时候都跑出来了,就是粮食被压在废墟里了。农村和城市不一样,因为平房的原因,地震时能快速地逃到安全地带,所以农村的伤亡数要小很多。 我们帮助老大娘和村民扒出了粮食后,正准备返回时,村民竟然自发地组织起来了摩托车队,执意要送官兵们出村。 “你们不坐,我们就不让你们走……”无论官兵怎样谢绝,村民就是不答应。 那一天,在姚林村的乡间小路上,21台摩托车载着21名消防队员返回了康坝乡…… 回去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时分。在路边一个临时搭成的帐篷里,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儿捧着一碗方便面吃着,看到我们一群人,她停了吃面的动作,直直地看着我们。 小女孩儿的亲人告诉我们,前几天没多少吃的,这几天物资来了才吃上的…… “什么样的灾难也不应该让小孩儿受罪。”翟晓刚拿出了几根火腿肠全给了小女孩儿。 和翟晓刚一样,很多官兵看到帐篷内的老人和孩子时,也开始拿出了自己的干粮,挨个帐篷分发。 几根火腿肠是翟晓刚全部的中午饭,他说他吃不下,一个人就坐在小女孩儿边上看她吃火腿肠。翟晓刚早饭就没吃,他把饭给年轻的战士了。翟晓刚笑着说,“一天不吃饿不死的。” 那天中午,我们把随身携带的四分之三的食物分给了受灾群众。“你们吃吧!不要给我们了,我们不饿。”一位50多岁的老太太抱着自己的小孙子,一再推辞…… 那天中午,我们吃得很少,而那一上午,我们却在康坝乡为当地居民抢救出了6000斤粮食,200斤腊肉。 在康坝乡的任务没完成前,我们就接到了下一个任务,目的地是前进乡古城子村。 古城子村在我们来的路上,下午1点,我们开始从康坝乡往回走。 进入康坝乡是在早晨8点多,那时天气凉爽,1个多小时10公里的徒步行军并没有感觉很累。可下午1点,徒步返回就变成了我们的极限大挑战。阳光从头顶上直射下来,火辣辣地照在脸上,走不上几分钟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马路也和我们过不去,被阳光晒的像烤炉,穿着靴子感觉脚底在冒火,烫得脚掌不时地在鞋里面打弯。 在那10公里的回程中,水和树荫是我们渴望的,可水有限,为了减轻负重,我们来时一人就带了一瓶水。树荫也不多,沿路的房子原本可以阻挡一些阳光,可地震让房子没了房顶,阳光穿过房梁肆意地照着原本阴凉的地方。 还多亏了翟晓刚,他告诉我一个省水的方法,“不能总喝水,否则你会越喝越渴,得挺着,到渴得不行时,渴一口润一下就行了。” 水剩下来了,可当我走到了前进乡的时候,我的另一个问题比没水更严重,双脚脚掌起了水泡,一只脚一个,很均匀,但很痛,走路时脚掌不敢着地,得踮着脚走路。 可我发现走路一瘸一拐的不是我一个人,很多战士都如此,有的战士告诉我,他的脚上起了5个大水泡,钻心的痛。 我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像一名“首长”一样安慰他。 当我还在安慰战士的时候,杨彪大哥过来了,“还安慰别人呢,想想一会儿咋安慰自己吧!”原来前进乡古城子村的救援现场在两座山上,一座海拔1600米,一座海拔1200米。虽然居民居住的地方不在山顶,但山下居民说,至少也在1000米之上。因为山太高,至今没有人上去,上面的人也没下来,到现在不知道怎么样。 按照山下居民的说法,山上的人平时半个月下山取一次食物,来回得1个多小时。 我直直地看着高山,真的傻眼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安慰自己了,村民来回得1小时,那我们光上去就得1个多小时…… 山下的居民告诉我,山下手机没有信号,但山上的手机信号能非常好。 有信号,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正好是下午2点多,可以给报社打个电话,汇报我今天一天的采访情况,还可以给家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可我才走了10公里的路,这一上午进入康坝乡,又去姚林村来回已经走了30多公里了,再上一个1000多米的高山,想着我的腿肚子就打颤…… 不能丢人,真的不能丢人,最后就硬着头皮上。既然上就选择个高的,我选了海拔1600米的山,和沈河消防中队的战士一起上了山。临上山前我还拽了杨彪大哥陪着我,开始我还很过意不去,毕竟杨彪大哥已经48岁了,被我拽上山有些残忍。 和20岁左右的战士比不了,他们很快消失在上山的陡峭羊肠小道中,可我没想到上山的过程中,我发现杨彪大哥体格惊人的好,他一直走在前面,几度把我落得很远,要不喊着,他会甩下我独自前行。 光上山,我就爬了1个多小时,中间休息了10多次,几乎每向上爬一百米就休息一次,我节省下来的水很快就喝光了,还把杨彪大哥的半瓶喝了才到了目的地。 山上就3户人家,因为山上有一大片缓坡可以种地,所以几户人家的祖辈干脆就在地边上搭了木屋住下了,直到现在。 没人伤亡,和山下一样,只是木屋的房顶塌了,粮食被砸在了里面。几户人家的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除了孩子,居住的人中,最小的也有42岁了,大部分都是老年人。可老年人根本无法从废墟中救出粮食。 地震后他们的备用粮食已经快用完,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消防官兵上了山。 本报记者 岳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