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与虹分开后,我朝着家的方向在马路边慢慢走着。连打的坐巴士的欲望都没有,双脚仿佛也不受控制,像行尸走肉似的。我还未想出面对兰的办法。兰一定生气极了,也伤心死了,我在她面前苦心打造了两年的良好形象彻底毁灭了,一个在家里扮君子,却在外面与有夫之妇勾搭的坏男人,教她如何消受得了。本来,我打算找机会向兰坦陈出轨经过,我是一定会讲的,因为这始终是个心理包袱,只有坦白求取原谅了我才会心安。可是,却让虹先说了,唉,这家伙。 我终于还是招了的士,因为路途实在有点远,也肚疼了,而且,丑男还得见老妻,有什么问题还得面对面解决。回到家时,兰已做好简单的一顿饭,也摆放了,但她人却不见了。我上楼找她,她正在房中收拾行李。我提心吊胆,面有愧色,却无话可说,默默地在房门外看着。兰显然已经知晓我站在门外,仍一声不响、按步就班地叠衣装箱。 兰终于收拾好了一些主要的东西,然后拖着出房门。我把她的手拉住,说天已晚了,去哪里啊。兰不语,仍欲前行。我于是把她的箱包拖入另一间房----她刚来时住的房间,哀求道:“今晚别走了。” 僵持了一会,我们下楼吃饭,但是都无甚食欲。兰不愿望我一眼,我更觉自己渺小和卑下。我几度开口辩白,兰总是头也不抬地以“别说了”止住。饭后,兰仍一如既往地收拾饭桌,洗碗抹台。然后,就自顾上楼把门关严了。 我洗澡后一直在她的门外呆站,敲门没有回应。这样,待了大半夜,然后靠着门坐睡了。不过,我知道,兰铁定要走了。户外晨光已露,我换装后,下去做了早餐。 兰拖着箱包下楼,如常吃了早餐,就出门。我崩溃了,紧紧地抱着她,心中翻江倒海,口却已不能言语...... 我是眼巴巴看着兰离开我的,却无力阻止。 南国三月的天气已经很暖和,我却感到阵阵透心凉凄。我也不知道怎样挺过了整个上午。痛苦,无奈,难以言表。 差不多呆到中午时,我终于忍不住厚着脸皮打电话给兰,问她吃饭没有、是否搬回原处之类。兰回应的语气相当平和,就只像平时出去逛街而不是分手。我说我想过来看看你,她没答应,说没必要再见面了。兰的冷与静令我怯步。如果她骂我几句,然后哭一下,我马上就赶过去了,然后连人带物抱回来。 但我确实无法这样呆着,无法呆在骤然冷清的家。我想远行散散心。两天后,我飞往桂林。桂林是我非常喜欢的城市,那山那水总会给我梦幻般的遐想空间,令我身心康宁。行游山水间,我想了很多。 我瞒骗了兰,本来以为天衣无缝,现在我终于尝到了苦果。兰不是好骗的,就算我的本意是为她好,不想她为我的出轨苦恼,还有,我想给她塑造一个完美老公形象,但出来混,终归要还的。不过,我又心存奢望,但愿兰只是一时气愤而离开,过一段时间没那么生气了我还是可以再骗她回来,当然,我会向她坦陈错误,并期盼她既往不究。 所以,在桂林玩了几天,并与在当地高校工作的一位同学交换过意见后,心情竟也好了些。这样我又飞了回来。在回家的路上,我甚至还愉快的想着兰已在家里等我。但现实是残酷的。 兰已不在我身边,她同样需要疗伤。我暂也不必急着去烦她。兰虽已离开,但我的心闸只为她一个女人而开,她走了,我也关闸了,尽管很难适应再过单身生活,然而,我也不会沾花惹草填补空虚。 虹轻易办完离婚手续后,成了相对自由的单身母亲,她在不知兰已被气走的情况下又找我了。我同意与她见面。周日与她母女俩游了半天公园。 虹的女儿长高了,漂亮可爱懂礼貌,颇有她外婆的气质。说真的,现在我喜欢这小女童比她母亲还多。虹离婚后,好像笑容更多。现在彼此都单身着,这样见起面来也少了尴尬。趁女童自顾玩耍的时候,我们聊起了一些实质话题。 虹问及那天兰气走之后的情况,我说兰现在还生气着,不过,过些日子就会没事了。虹就道歉说那天她那样说也不对,伤害了兰,“可是,兰太呵护你了,说你待我这么好,怎忍心让你挨打,还说你受我摆布,我一时冲动就漏了嘴。可到底你也会对她说的,不是吗?”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我说,“你单身了,也好趁此机会整理一下心态和思路,这对以后再婚也有好处。” “也是,经历一段不如意的婚姻,交过学费了,不想再交了。”虹望了望快乐玩耍的女儿,“可女儿总得有个爸爸,我也不想像我妈那样活着。” “当然,老师那样太累了,别走那条路。反正你还年轻,还是个美丽女人,”我朝她笑了笑,“还会有大把好男人排队等你,急什么,慢慢挑。” 虹被挤出笑容,“可惜这大堆好男人里面没有你啊。” “呵,我哪算得上好男人。”我忽然心生酸痛,“否则,早就让你选上了。” “你还怨我?还想惹你的宝贝儿生气?”虹反诘。 “兰挺大度的,至少现在不会为这个生气了。别提兰,还是谈谈你吧。”我认真起来,“虹,现在老师不在了,在这,我们差不多是最亲的人了,无论曾有多少误会和不快,希望都让它们过去,未来路正长,我好希望你将来过得更好,这也是老师的遗愿。所以,我有个建议希望你接受。” “什么建议?”虹瞪大眼睛。 “单身妈妈过日子可能暂时辛苦点,但是,先别急着找男友再婚,冷静一些日子,想好了也不迟,人不要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我没看她,“反正你比我还年轻,我都急不来,你不妨也耐性点。” “我接受。”虹点点头。 我其实只是为虹着想而已,这家伙有些冲动,可到底是离婚女人,没什么本钱可玩的,为女儿着想也得找个经济条件好点的好男人。当然,我不在其考虑之列。 从公园出来,我们很自然地去吃点东西,于是去吃帽子。吃帽子,小女童很喜欢,不过,我只吃沙律。真不幸,我们三个埋头苦干时,有股隐约的熟悉的幽香忽然飘入我鼻中,抬头一看,竟是兰转身而去。记得我们进来时没见着她,也许,是她刚进来见了我们就走的。唉,命运怎么如此不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