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从明作品：长篇小说《南山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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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打架风波

       有一天，王方周末回家，一家人围在桌边吃饭，王方说：“我今天在回家的路上，和李凯祥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真过瘾！”，王元生说：“女孩子家打架可不好！”，“他在同学圈里乱宣传，说我‘老汉儿是小偷儿，偷茶厂里的茶叶卖’”，简直把我气惨了，在回来的路上，我问他情况，他既不承认也不道歉，把我惹毛了，揍了他一顿，让他学会想好了再说话！”，李桂枝说：“说假话不好！确实该教育一下，人活脸，树活皮，不能吃哑巴亏，以后，你要先给老师反映一下情况，他不收敛再教训。他是男孩子，弄不好你会吃亏的！”，王方说：“我已经帮助孔老师教训他了！很有可能是张晓玲先乱说的，不排除她恶人先栽赃嘛！”。家里人默然，认为有这种可能，王元生提醒孩子们：“做人要诚实，不晓得就不晓得，不能冤枉别人，解释清楚就行了，还是少动武才好”。
       刚吃过晚饭，李凯祥的母亲白淑芬气势汹汹地闯进院子里，一家人赶紧请她进屋坐。只见她满面怒容，毫不客气地质问王方：“王方！你为啥子在放学路上打我们家凯祥，全身上下都被你揪黑啦！连脸都打肿了，有啥子话不能好好说呢？非要动手动脚，大家都是邻居，哪有邻居欺负邻居的道理？”，白淑芬一串连珠炮似的发问，把王方吓了一跳，还没有来得及回话，袁大娘就抢先发话道：“白淑芬！你的话说得好笑人哦！你家的是小子，我家的是女儿，男女实力悬殊！怎么说我家女儿欺负你家的小子呢！这世界上没得这本书卖！”，白淑芬的儿子打不赢人家的闺女，心里本来有些生气，被袁大娘这么一顶，无言以对，显得有些尴尬，语气变得有点软，她说：“你家的女儿长得比我们的儿子强壮，上次背一背篼生豆杆子，喊我儿子帮她背，结果把我儿子压趴了，还闪了腰杆，你说谁会欺负谁呢？”，王元生说：“白大嫂息怒，我们先把事情弄清楚才评说对错，儿女间发生矛盾，各自教育自家的孩子，我们绝不护短，但是也不能儿女犯错了，还给他们撑腰打气，不然错误只会越犯越大！”，白淑芬语气缓和下来，她说：“哦！说的在理！那就先说一下今天为什么打凯祥吧？”，王方说：“既然是邻居，上次茶厂里的茶叶被盗的事情，背篓是我家的不假，但早就借给张晓玲爸爸了，李火明的猎狗也找出了小偷儿，你们也都是见证人！可李凯祥硬说我老汉儿（父亲）是小偷，还不肯纠正错误，我一时气愤，才打他的！”，“看来事出有因！我回去问问他，再教育一下，你们大家都是一个地方的人，要团结一致对外！”，王方又说：“上次我背豆杆子在路边歇气凳上休息，凯祥从旁边经过，非要试一试他的力气，结果背不动才闪了腰，又不是我故意害他的，他说话不诚实，这可不对哦！”，“哦！……看来是应该加强教育才对！你们作为同村人，应该相互帮助才是嘛，搞好团结，以后不准打架了！”，“是的，嬢嬢说的对，以后改正！”。
      看着白淑芬远去的身影，王元生如释重负，山里人户数不多，大家相依为命，最看重邻里关系，能把矛盾化解掉就好。
       第二天，王元生在挑水回家的路上，看见白淑芬，问了一句：“凯祥那孩子怎么样啊？你没有为难孩子吧！”，“原来是听见其他同学那样说，也跟着瞎说的，我已经吼了他一顿，他不会再乱说了！”
       打架事件之后，李凯祥被王方打怕了，感觉没面子，心里没有自信。男同学都小看他，连与他同行都感到羞耻。他只能一个人独行，像一只独狼，行路不入群，慢慢变得很孤僻。为了壮胆，他总是在腰杆上插着一把一尺多长的藏刀，那是他父亲去藏区贩茶时带回家的纪念品，刀口非常锋利，刀鞘上的花纹很漂亮。王正在他家看过，心里暗暗替姐姐捏一把冷汗。

大石

山乡风情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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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考试成绩

       年关将近，早已是寒冬腊月，万丈悬崖百丈冰的季节，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山里人在忙着杀猪，腌制干腊肉，备办年货，准备过新年。学校也正式放寒假了，王方去学校参加散学典礼，拿成绩通知书回家。
       王方回来后，一家人团聚都非常高兴。大家围着王方问这问那，很关心王方的学习成绩。王方不正面回答成绩如何？言谈中对成绩怎样显得无所谓，甚至支支吾吾不愿扯到分数上去。
王正早拿到了成绩通知书，在家里人面前炫耀过了。见姐姐回来后，不说自己成绩如何的事情，就觉得很奇怪，猜测她肯定考得不好，不敢拿出来见人，非要缠着姐姐看学习成绩。王方在刻意回避，不说成绩好坏的问题，王正心里断定她考得不理想，把通知书藏了起来，至于藏在何处？不知道，他实在是想不到，王正心里一直好奇：究竟姐姐的成绩如何？非常想知道这个秘密，一定要弄清楚姐姐把通知书藏到哪里去了？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有一天，王正乘姐姐外出干活不在家，到处翻箱倒柜地寻找，终于在姐姐的席子下面找到了成绩通知书，一个红色的小本子上写着她的各科成绩。王正细细地看起来，语文、政治等学科都还看得过去，就是数学成绩太差劲儿了，才考了“18”分，所以不敢拿出来给大家看。王元生知道后，很不高兴，把女儿狠狠地批评一顿，说：“没考好就没考好嘛，要正确面对自己的错误，总结考不好的原因，才能考得更好嘛，藏起来谁也不知道就能考好啦？”，对于父亲的话，王方不敢顶嘴，点头称是。
       王正不那么看，他把这当成了笑话，不停地数落姐姐。王方有一点生气，辩驳道：“你读中学才晓得，学习科目好多哦，准确把握知识点也很难，说不定到时候，你考得比我还要差呢！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姐姐才考这点分数，你肯定强不到哪里去？比这还要少几分！”，王正不服气，信心满满地说：“到时候，我一定把数学考100分给你看！”，姐姐也不服气地说：“我等着看呢，事情没有到那一步，就别说大话，说不定你连初中都考不上！”，弟弟拍着胸脯说：“咱们走着瞧！”
       很快，弟弟就把犟嘴产生的不愉快忘记了，他问：“张晓玲姐姐考得怎样？”，王方没好气地说：“她考了全校第一名，上旗台拿了奖学金，风光得很哦！”，王正默默念道：晓玲姐姐真厉害，她是怎么学习的，为何就考了第一名呢？他心里非常羡慕，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学习张晓玲考全班第一名，全校第一名，才算得上英雄好汉，让姐姐刮目相看，让父母感到自豪。
       张晓玲考全乡第一名的消息被同学慢慢散播开，人们都很羡慕她。家里的大人们议论起来，王元生说：“张晓玲这个孩子真不错，学习成绩好，将来一定有出息啊！就是他父亲太不争气啦！上梁虽然不正，下梁却没有歪哈！”，李桂枝不以为然，说道：“谁能说得清以后的事情呢？鹅脖子再长，也看不到自己的后颈窝嘛！”，袁大娘轻蔑地说：“出水才看两腿泥，慢慢走着瞧吧！才刚起了一个头呢！”，有孩子们在身边，大人们说话很注意分寸，有时深奥难懂，小孩子一般也不理会，继续玩自己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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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石 发表于 2018-12-31 14:39
山乡风情录

我的农村题材作品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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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两件丑闻

       王家算村里的穷苦人家，别人家里都购置了电视机，每当天色暗下来，就围坐在电视机旁，拧开电视开关，一同欣赏电视节目，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看着，议论着。王元生也想买一部黑白电视机，听说要四百多块钱，他在商店门口，来回徘徊了好几圈，心里还是舍不得血汗钱卖，心里盘算了无数次自己的家底：两个孩子读书的费用不高，每个月的生活支出挺多，累积起来不是一个小数目，过日子最好能省则省，先把一双儿女带大再说。
       家里没有娱乐方式，只能早早打发两个孩子去睡觉，也不理睬那两个孩子的怨言。几个大人围坐火堆旁，一边烤火，一边闲谈起来，闲聊又不花钱，还能打发时间。袁大娘岁数大了，记忆还不错，开始摆各种听来的龙门阵，讲得绘声绘色，好像是说书的人。
       话说张显志回到学校，任学校的会计，兼管学校伙食团经营，东西买进卖出都由他管。冬去春来，过了一学期又一学期，忙碌了好长一段时间，学会了与会计相关的业务知识，渐渐适应了新工作。
       平静的日子里，学校发生了两件大事，颇为传奇独特。
       头一件是学校里年轻漂亮的王老师上吊自杀，在全校教职工中，引起了很大的震动。王老师是外地人，为人随和友善，丈夫在乡政府当干部，夫妻俩都是正式职工，生活条件优越，为了照顾夫妻分居的苦楚，才调到一起不到两年，还没有孩子。
       她自杀的原因其实挺简单，也很偶然。
       那天早上，正逢赶集。王老师和学校的韩老师一起上街赶场，准备买一些时令水果蔬菜，她老公是乡镇干部，整天跑路下乡，已经好几天了没见面了，预计今天回家。想到两人即将团聚，心里特别期待。两位女老师边走边谈，说笑打趣，经过水果市场时，被一位学生家长瞧见，非要送她一篼篼刚摘下的杏子。盛情难却，不好推辞，可是随身又没带包，便把长裙扯起来，交叉打结，接住了那一篼篼杏子，兜着水果往学校里走。
       两人继续边走边谈，讲一些生活趣闻，不免嘻嘻哈哈，没有注意周围人的反应。这时，街道两边的行人，都齐刷刷地朝两位女老师看，不时指指点点，一脸惊讶相，目光里放异彩。韩老师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却没有发现真正的原因。
       两人刚到校门口，就撞见了杨校长。他的脸黑得像包公，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两人正在纳闷，有些莫名其妙，也没有迟到旷课，不知道哪里招惹了校长，韩老师仗着平时和校长熟悉，悄悄问他：“杨校长，咋的了？为何这么不高兴呢？”，校长用手往王老师身下一指，两人同时往下看，连韩老师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王老师的裙子下面居然忘记了穿内裤，放“空仓”出门，女性私秘之处，毛发毕现，漆黑一团，满街路人都看见了，简直羞死人啦！ 王老师生活讲究，有洁癖，每天早晚坚持洗两次澡，搞小资产阶级情调。她还有一个不好的生活习惯，就是喜欢裸睡。早上，睡得过头了，韩老师在门外一喊，走得太急，忘记了穿内裤。裸睡久了的人，穿没穿裤的感觉不明显，以为自己穿了内裤，其实是没有穿。难怪满街的人都以异样的眼神看她俩，这人可丢大了！
       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又被校长当场点穿，实在是羞愧难当，杏子摔了一地，满脸羞得通红，哭着跑回寝室里，关上房门不敢出来。校长喊，同事劝，都不管用，连课也不去上了，蹲在寝室里哭。顿时，这条爆炸性的奇闻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也成了整个校园的议论焦点，说什么的人都有，连韩老师解释不清楚。
       王老师的老公杨山刚回家，在街上就听说了妻子这件事，感觉非常气人，脸面都丢尽了。回家后，他敲开房门，在气头上骂了几句脏话，数落了王老师的坏习惯，还打了她一耳光，骂道：“你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败家娘们儿，我们杨家祖宗八代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说完，摔门而去。
       杨山的表现让她的心凉透了，想来想去都觉得没脸再见人，连自己最亲的人都这样数落她，作践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不如一死了之，她在寝室里的雕花床上，用一根晒衣服的绳子打成一个死结，搭上一条板凳，脚一蹬，上吊自杀了。
       另一件事发生在一位姓余的青年教师身上，那位老师的妻子在县城百货公司上班，两人分居两地。因为交通不便，又教毕业班，平时很少回家。余老师个子高瘦，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会吹拉弹唱，讲课蹦上跳下，很有感染力。班上有一个女生，是上一届的留级生，学习成绩不太好，岁数也较大，长得性感又成熟，还多愁善感，心里特别喜欢余老师，经常给他递东西表示爱意。余老师在美女的诱惑下，也怪他自身定力不够，没法把持住自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女孩很快就怀孕了，肚子越来越大，被学校的老师们发现，抓到政教处一审，再一恐吓，便全部交代了。女孩肚里的孩子被带到医院强行引产，余老师因为犯奸污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开除了公职。全校师生震惊，民间影响极坏。
       不到两年时间，连续发生两起大事件，杨校长因监管不力被撤职了，新校长是学校原来的教导主任罗光明，被提升为校长。他和张显志是老相识，挺器重张显志，工作上也更信任他，生活上很关心他，希望他早点成家，不要再东挑西拣，摔掉这个单身包袱。
       自从学校出了强奸事件，领导层重点监控那些单身老师和两地分居的老师，真怕再弄出事情来影响学校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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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插秧姑娘

       有一天，又到了周末。张显志去中兴乡玩耍，他有一个初中同学在乡政府上班。那个同学叫王镇宇，系正规师范校毕业，读书时成绩优异，毕业后没教两年书，被抽调到乡政府当干部去了。

       中兴乡与张显志工作的马家湖乡，相隔不远，三十多里路，也是一个山区小乡镇，区域面积广大，人烟稀少，多丘陵山地，经济以农林种植为主。乡政府所在地在一条大河边上，街上几十户人家，就一条街道，一面靠山，一面临水，从头到尾不足一华里。乡政府的房屋低矮破旧，王镇宇自己都觉得寒酸，为了让老同学看新鲜事，便带着他四处闲逛。

       站在庙宇背后的山头上，正直农忙季节，田间地头到处是一片劳动景象，农民们在忙着犁田，插秧。乡上的干部也没闲着，总要到田里去看看。张显志穿戴整齐，王镇宇一副农民打扮，两人一起走在田埂上，像省里来检查农业生产的大干部。

       王镇宇突然眼睛一亮，远远瞧见一个熟人，带着一群人在田里插秧。张显志走近细看，原来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子，经王镇宇介绍才知道是村里的干部，担任妇女主任一职，其实还没有结婚，只能算是一个姑娘。此女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乌黑的头发扎成两根长长的辫子，束在脑后。面庞洁白无暇，两眼水汪汪的，有一种让男人砰然心动的气质。

       她直起腰来，身材笔直，双乳鼓突，非常性感迷人。张显志挺感兴趣，有意和她攀谈起来。张显志和王镇宇都不愿意离开，帮着一起干农活，顺便混一顿饭吃。

       干活间隙中，张显志偷偷地瞟了女子几次，心里实在太喜欢了。她劳动时特别地投入，压根儿不知道有人在偷偷打量她，插秧动作娴熟，像经常参加劳动的人，还不失时机地和王镇宇聊几句工作上的事。

       时间过的真快，吃午饭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与田间劳动的人在一起吃饭，吃什么张显志没太注意，反正劳动时节饮食一般都很不错。他的心思全部都在那姑娘身上，觉得那姑娘真是越看越好看，心里反复地念道她的芳名----何家珍。

       下午，两人没再参加劳动，一起在乡政府里闲耍。张显志不停地向王镇宇打探那女子的情况，知道她刚高中毕业不久，经过招干程序成为干部，又下放到村里劳动锻炼的。他还不停地打探其他情况，王镇宇觉得好笑，看得出来他对那位姑娘有好感。王镇宇打算成人之美，张显志没有主动提出，他不好过于积极主动。

       自从见过何家珍后，张显志陷入了痛苦的单相思里不可自拔，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脑袋里都会闪现出她那健康自然之美。有时候，特别在夜里，他经常会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白天上班没有精神，老师和学生都笑话他掉了魂儿。他只好写信把情况向王镇宇倾述，希望老同学穿针引线，成其好事。王镇宇非常理解张显志，二十多岁的大龄青年了，身边没一个女人，心如猫抓一般难熬，便答应帮忙撮合。

       自从王镇宇回信后，张显志到中兴乡造访的频率逐渐攀高，只要有空就去，走再远的路也不在乎。其实，王镇宇并没有立即将他的意思转达给何家珍，既有工作忙的原因，也想等等看，看张显志是否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就怕他不是真心追求，到时候自己没有回旋的余地。看到老同学急不可耐的样子时，他感觉火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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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爱情考验

       王镇宇将张显志的意思转给何家珍后，她的表情非常平静，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让王镇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种人生大事当然需要考虑，姑娘不想立即说出自己的考虑，只是淡淡一笑，随口说道：“让我考虑一下后，再答复你”。人生大事当然需要慎重，王镇宇并不急着要答案，至少说明她很慎重，心里在权衡。
       原来，何家珍自从与张显志不期而遇后，对那位身穿白衣，高大壮实的汉子印像深刻，心中的白马王子也就这样，当理想与现实逐渐靠近时，兴奋之情会严重影响她的情绪和判断，她需要让自己缓一缓再来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弱点在于工作地点相距较远，工作性质也不相同，但是那都不是问题，她的情丝已动，春心荡漾，甚至一度产生幻觉，多次梦里与他见面。那个年代，作为女子在感情方面都比较保守，不能表现得太主动，确实需要缓一缓，看看男人的耐性如何，做事有没有恒心。
       张显志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不仅来得勤，对于周围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表现得一心一意。何家珍心里挺满意，嘴上却硬要说叫王镇宇劝张显志放弃的话，说：“我刚参加革命工作不久，还很年轻，想在工作上好好干一下，不想过早成家，为家庭所累……”，张显志听了，不为所动，依然如故，追求的力度更猛了。
       何家珍又让王镇宇转告张显志：“我心中早有人了，请他放弃这样不成熟的想法！”。当得知这个信息，张显志痛苦万分，可静下心来细想，感觉现实不像她所说，更像知识女性玩的城府心机罢了，不但不死心，反而更加大胆了，恋爱中的女人说话有时是反的，不可当真，不可不思量。有时，他请假都要跑很远的路绕过去，明面上说是看望老同学，其实是看何家珍。
有一种说法叫欲擒故纵，真是不得不承认，男人的心理有时也很奇怪，你越是拒绝他，他就越想得到你，越是喜欢他，他却连看也不看你一眼。
       张显志每次都找不同的借口接近何家珍，她对此感到非常开心，这是她最希望看见的结果，在心理上已经默默接受了张显志的追求。张显志通过了何家珍设置的爱情考验，成功征服了这个女人。
       在那个年代，二十岁没嫁都已经是老姑娘了，何家珍心里何尝不着急，但是她的眼界高，不想在农村里找，嘴上不好明说，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才。经历一番波折后，她接受了张显志的追求，同意与他正式建立恋爱关系。
       由于工作地点不同，来回跑一次几十里路，非常辛苦，爱情的魔力让张显志不辞辛劳，跑得更勤。张显志心里着急，想早日把何家珍弄到手，催促她赶快结婚，看到周围的“狼群”，他怕夜长梦多，产生变数。由于基本上算自由恋爱，何家珍认为婚姻大事，还必须遵守传统习俗，听听父母的意见，不过也踩时风新事新办，直接带张显志回家见父母，想看看二老对未来的女婿有什么意见。
       何家珍的娘家在乡政府背后的丘陵山包下，一个地图都不标注名字的小山沟里，四周水网纵横，鱼米之乡，家境还算过得去。房屋是大四合院，青砖白墙，古色古香。老岳父年纪不算大，一眼就喜欢上了张显志，见他人才出众，感觉应该是个不错的女婿。何家珍的母亲则有一些担忧，明确表示有意见，理由是：两人工作的地方相距远，工作性质又不同，相处时容易产生隔阂。她的母亲还有一点担忧，她一直认为“高大帅气的男人，容易花心多变，婚姻上不能坚守，更容易出轨！”，闷在心里不好表达出来。具体该怎么办，还要何家珍自己拿主意，父母的意见仅供参考，何家珍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几个妹妹都还小，也没有哥哥弟弟，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恋爱容易，有爱就成，结婚成家，需要多方考虑，反复权衡。何家珍经过慎重考虑，同意了俩人结婚的事，她对张显志的人才长相挺满意，喜欢他的高大白皙，鹤立鸡群，至于人品，她考验过好几次，没有不良嗜好，为人也诚恳。至于媒人，是张显志的同学王镇宇，也是一个靠得住的年轻人，办事讲诚信，说话不离谱，经他牵线搭桥，成就了本地第一起半自由恋爱的新式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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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三个女儿

年底，何家珍驻村考验期结束，从村上回乡政府里上班。俩人正式举办了婚礼，仪式办得比较简单，学革命老前辈，新事新办，整理好新房，贴上大红喜字和几幅对联，就算完事了。父母为他们制作了一套崭新的柏木家具，床柜箱笼一整套算嫁妆，俩人成了一个家。

       新婚之夜，送走客人和闹洞房同事，俩人迫不及待地钻进鸳鸯被里，一番情义绵绵后，张显志表现的很成熟，他的夫妻生活技法纯熟，夺走了何家珍的第一次。初为人妻的乐趣，让何家珍激动而忘情，仿佛似蒲公英一样飘在天上，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期望，好日子就在眼前，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从此夫妻俩好似幸福的鸳鸯，双宿双飞，永不分离。

       俩人是幸运的，都有文化，思想境界般配，也都年轻，想在工作上干出一番成绩，再生儿育女。不幸却遇上了“三年自然灾害”，连饭也吃不饱，衣也穿不暖，考虑的都是生存问题：两个人的定额口粮，要省下一部分来接济家珍的娘家人，节省着艰难度日。

       何家珍工作认真，性格泼辣，敢做敢为，大灾后，没用几年时间就当上了乡长。她不仅组织能力强，还能说会道，远近闻名，深得上级领导器重。张显志在工作上也不甘落后，除认真做好账务外，把伙食团管得像模像样，兼任了学校总务主任，都是那个年代的美差，经手钱财，常得一些好处，因此在低标准中，何家珍的娘家人都几乎没有饿过肚子，没吃过太大的苦。夫妻二人简直成了绝配，惹得好多人羡慕。

     “低标准”后，生活水平逐渐提高，不再担心家里人饿肚子了。他们有了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起名张晓燕。张显志陶醉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虽说是个女孩子，但也是他的后代，并不嫌弃。何家珍觉得自己对不住丈夫，没能生下一个儿子，为老张家传宗接代。妻子的态度张显志很满意，安慰她说：“咱们以后会有儿子的！”

       一个家庭有了孩子，就有了欢笑，有了许多家务事。因俩人没在一起工作，带孩子的事基本上靠何家珍自己，好在工作地点离娘家近，工作忙的时候，就把孩子丢在外婆家里，倒也没遇到什么变故，孩子就慢慢长大了。

       张显志是有家室的人，但他对家并没有感觉，家只是一个方向，周末和寒暑假要去的地方，有一个时刻盼他上床的女人在等候着他，在他眼睛里看来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带孩子也是女人的事。他感觉孩子长得真快，每次回家都不一样，别人都说做父母辛苦，他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孩子就会叫爸爸了，也会走路了。

        文革开始以后的岁月，政治上很混乱，每天总有开不完的大会小会。作为女乡长，有许多苦难以对外人诉说，丈夫不在身边，繁重的工作任务，繁琐的家务，让何家珍精疲力竭。如何平衡工作与小家庭变得非常困难，既要忙于工作，又要分出许多精力到孩子的教育上，让孩子从小养成良好的习惯，那时候的学校整天忙于政治运动，上课时间少，为了不耽误孩子学习，何家珍总要在家里给自己的孩子补习，她的孩子成绩因此比别家的孩子更优秀。

       七十年代初，时隔多年，何家珍生下了第二个孩子，也是一个女儿，起名张晓玲，长得聪明乖巧，非常讨人喜爱。张显志见又不是儿子，心里有些不高兴了，想起老张家几代都是独苗，心里对儿子有特殊的偏爱，出生农村的人，对于土地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爱，村里没有儿子的家庭，会被邻居瞧不起，骂作“绝后代的”，见第二个孩子又是女儿，心里有点急了，不好在妻子面前直说。有时心里烦，就耍一点小脾气，摔摔家具，跌脚蹿火地乱整一通。妻子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也不跟他计较。

       隔了两年，两人的第三个孩子出生了，又是一个女儿，起名张晓桃。三个孩子都是女儿，都长相俊美，非常可爱，惹人喜欢。

       张显志心里彻底失望了，这时，国家已经开始倡导实行计划生育，不可能再有机会生第四胎了，除非夫妻俩都不要革命工作回家务农，他自己多年勤学苦读换来的美好前途，不能就这样毁掉啊！

       他心里苦闷极了，怨恨家珍的肚子不争气，暗中与妻子斗气。要么不理睬妻子，要么每次房事都狠命地折腾妻子，一晚来上两三次，妻子是一个有身份的女人，不敢吵不敢闹，尽力满足他的欲望，竭力做一个贤惠的妻子。这一切却没有化解他的心结，他变得得寸进尺，不可理喻。

       从此以后，他经常以工作忙为由，许久不愿回家，家里的事情任由妻子一个人维持，任其受苦受累，像一切都与他自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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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家庭暴力

       一个女人独自拖扯孩子，既要忙于照料孩子，又要维持正常工作，一个孩子还能勉强应付，孩子多了就忙不过来，严重影响了她的工作质量。
       七十年代中后期，她被组织上从乡长的位置上调整下来，降为一般干部使用。从此，她在单位的地位一落千丈，事情没有以前那么多了，门庭冷落，家里清闲了许多。她把更多时间用来陪孩子，辅导孩子，教育孩子。
       政治人物，官不在大小，在位时风光无限，在工作中不论你是优柔还是果断，都会得罪一些人，身处高位时，别人不敢说道你，一旦离开高位，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和报复会接踵而来。何家珍一个人默默承受着，顶住了生活的压力。她的心思全部放在三个孩子的教育上，对于工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文革后期，学校教育就逐渐恢复了正常，三个孩子都陆续大了。何家珍让张晓燕和张晓玲到学校里住校，一个读中学，一个读小学，她独自带着最小的张晓桃，生活的压力一下舒缓了许多。
       有人说：“家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是讲感情的地方，畸形的家庭难以培养出一个人格健全的人”，何家珍自以为得法的应对措施，却弊病丛生：三个孩子在不同的环境里长大，一起玩耍的时间少，姐妹间彼此缺乏感情，亲情观念淡薄。
       有一次，因为工作原因，何家珍去外地开会，家里没有大人照看孩子，由放假在家的张晓玲带着小妹玩。当她开完会，处理完手上的工作赶回家里时，发现张晓桃的脸色不对，一脸通红，躺在椅子上打瞌睡，用手一摸额头，滚烫滚烫地正发着高烧。
       她十分惊讶，来不及责怪张晓玲，就连忙把孩子送往乡医院，经过医生们的抢救，孩子的命是保住了，但脑子烧坏了，人变得时而迟钝痴呆，时而好动不听招呼，整成了一个傻子。医生告诉她说：“如果再来的晚一点，孩子就没命了！”
       张晓桃高烧变成傻子的事，对何家珍这个坚强的母亲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她坚信孩子在她的照料下一定会好转过来。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她对晓桃的照料无微不至，经常让年纪不大的张晓玲心生怨恨，觉得母亲爱妹妹，不爱她。
       张显志回家后，见张晓桃变成了傻子，怒气冲冲地找妻子算账，他不是笑脸相迎的恩爱丈夫，将妻子狠狠揍了一顿，臭骂一通，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出完恶气方才罢休。
       夜深人静，何家珍拖着疼痛的躯体，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她不明白究竟错在哪里？实在弄不明白：她自己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结果啊？丈夫怎么就不能理解她呢？可又能怎样啊？事情已经这样，损失已经造成，结果再也无法挽回。她怎么会找一个这样不负责任的丈夫，两人之间连一点基本的理解都没有，她恨自己的有眼无珠，恨自己以貌取人，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当一切都没有理由解释时，她只能对自己说：“或许这就是我自己的命吧！”
       婚姻是一场大棋局，对弈几十年，变数太多。结婚前，女人可以掌控是否开局，一旦结婚，棋局的走势往往由不得女人的美好愿望，再能干的女人，只要不能制住丈夫的心，两人的心思无法揉成一股绳，不懂得相互配合，各自为政，一味地蛮干，家庭建设就不会有所成就。当走出棋局时，两方都不是赢家。
       何家珍本性好强，对丈夫和家庭的爱，让她不会轻易在挫折面前认输，她还有机会让丈夫回心转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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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失子之痛

       何家珍自己的遭遇，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生了三个孩子，一个女人既要工作，又要带孩子，从来不让丈夫操心，也算得上一个能干的女人，可丈夫为何总是不满意呢？

        只是因为张显志是家里的独子，几代单传，迫切希望生一个儿子，他的冷漠和绝情，在埋怨妻子没能生出儿子来，给他老张家传宗接代。可是生儿生女，也不是一个人能够完全做主的事情，应该是两人共同的事，怎么办呢？

       多次思来想去，何家珍决定冒险再生一个孩子，只要能生一个儿子，就能重新点燃丈夫生活的激情。

       张显志回家后，何家珍放下当乡长的架子和自尊，尽量耐着性子伺候好丈夫，她听农妇私下里说“家鸡不如野鸡，家花不如野花”，外面的女人犯贱，男人才会喜欢，在床上，她表现得很下贱，变着花样讨男人的欢心。她的辛苦没有白费，正对丈夫的心意，逗得张显志喜笑颜开，两人一番激情碰撞后，天随人愿，在她的肚子里播下了一个新生命。

        自从月经没来，她既惊又喜，这么快就怀上第四胎，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时代在变，计划生育政策早出台了，政策执行力度越来越大，执行方法变得越来越严厉，作为工作人员的她，已经有了三个女儿，再生育就是违反了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定要受到严惩啊！

她最懂得政策法令，却抱着侥幸心理，或许可以躲过去，顺利把小孩生下来。她开始百般掩藏，夏天也穿着宽大的衣服遮遮掩掩，到七八个月时，肚子高跷起来，已经明显出怀了，谁都能看出来。每当她走过去，同事们都会在她的身后指指点点，含沙射影地挖苦讽刺她：“对别人嘛，讲政策，上纲上线，到了自己头上啊，怎么就不讲了，哎！不就是想生一个带烟杆子嘴嘴嘛！……”

       最后，终于被单位上的同事举报到县里，主要领导批示严厉处罚，她被强制带去医院刮宫引产。一切反抗都是多余的，人们没有听她唠叨，直接把她按在了手术台上，绑住了手脚，挣扎和诟骂都没有用。当麻药注进她身体的那一刻，何家珍彻底绝望了，极不情愿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夺眶而出，牵着线地流。

        手术进行很顺利，也很粗暴，乡医院妇产科的古志芬医生取出了那个婴儿，看见是一个男婴，她的手抖了一下，孩子长得还很健康，就算是早产儿也能养活了。古医生辣手无情，连眼都没眨一下就把孩子的性命结果了。换作别人家的孩子，或许她可能会动恻隐之心，留他一条活命，谁叫他是何家珍的孩子呢？她绝对不可能让他活着。原来，古志芬的男人与何家珍是同一个单位的，在文革的派系斗争中结下深仇大恨，相互间明争暗斗多年，差点把她男人送进监狱，这次犯到冤家手里，绝对不要指望她会手下留情。

        看着垃圾桶里死去的儿子，何家珍眼神呆滞，目光长时间地停留在孩子的“烟杆儿嘴嘴”上，若有所思，眼泪早流干了，欲哭又无声。命运之神再次给她开了一个玩笑，那是多么痛苦的结局啊！她的人生仅有一丝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是一个让她无法解开的疙瘩，那是丈夫梦寐以求的男孩，张家传宗接代的根啊！伤口处麻药过后的疼痛锥心入骨，丧子之痛更让她心里滴血，她感觉胸口被气堵得慌，堵得难受，似有千万根钢针刺在心脏上一般，在钻心刺骨地痛。

        张显志已经成型的儿子忽然没了，妻子也被强行结折了，再也没有了生育的机会。他心痛如刀绞，口苦似黄莲，吞不下，吐不出，变成像害瘟疫的山鸡一样没有活力，不修边幅，不注意形象了。

       从此，张显志慢慢变得十分消沉颓废，思想压力很大。一想到将要被村里人看成绝后代的人，想到老绝户的名声，他变得软弱无力；想到走路过后，有人会看不起他，说闲话；想到就是挣下再多的家务，都是为他人作嫁衣，便宜了别人的儿子。他痛恨这个世界，也痛恨这种制度。

        张显志觉得的儿子没了，活着便没有劲儿，迷茫，失去了生活的目标。

工作上他不再用心，对什么事情都不积极，痴迷于打纸牌、喝旋酒，消磨时光。学校有几个思想消极的老师，与他臭味相投，常呆在一起彻夜打牌聚赌。为了逃避校长的检查，他们将寝室的窗户用黑布蒙上，挑灯夜战打长牌。

       白天，他精神颓废，上课也会打瞌睡，有一次上课时，居然在讲台上睡着了，鼾声四起，口水长流，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用蓝墨水给他画了胡须，抹了额头，铃声把他惊醒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下课后，在校园里走一圈，像唱戏的主角一样被人戏弄取笑，闹了一场笑话。

还有一次，学校安排他上公开课，由于彻夜打长牌，把这事情忘记了。直到走进教室里，才发现教室后面坐着黑压压的一排老师，他一下慌了神，看学生们连黑板也没有擦，气就来了，本想说：“今天是谁擦黑板？”，结果说成了“今天是谁在坐庄？”，老师和学生都哄堂大笑，他只好安排学生做作业，以应付尴尬局面。

        校长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气得脸色铁青，转身就走了。

        后来，恰逢学校领导调换，罗校长十分器重他，却调走了，让他心里非常失落。新任校长是一位姓陈的女同志，性格泼辣，敢想敢做。她听说夜里有老师打牌，组织党员干部抓了几次，都被他们巧妙遮掩过去。

        有一天，几位聚众打牌的老师，夜里熬过长夜，白天精神困倦，躺在床上睡懒觉。上课铃声响过了，几个教室里都没有老师上课，学生们反映到校长那里，这几个人都被校长捉住，每个人都罚了钱，写了检讨。

        陈校长见张显志和那帮人搅在一起，感到非常吃惊，便单独找他谈话，推心置腹地教育一番。张显志不敢顶嘴多说话，只得口头承认自己的错误。

        其他几个人见校长是女的，心里颇有些不服气，慑于组织纪律，不敢明面上和陈校长对着干，决定使软钉子修理她。

         有一天，几个人又挑灯夜战，早上忘记了上课，女校长急匆匆地跑到教师园，猛地推开赵老师的寝室门，屋内的景象把校长吓了一跳，慌忙从屋里退出来，脚被门槛绊了一下，摔得手脚朝天，出了丑。原来，因为天气太热，人也困了，几个大男人全部赤身裸体横睡在大床上，陈校长推门看见，自然显得十分难堪，慌忙退出来时，才出了丑。几个人因此受到了纪律处分，张显志没在其中，他及时赶回寝室睡觉，躲过了一劫。

         张显志虽然躲过了纪律处分，但陈校长还是从别的渠道获悉他是漏网之鱼，又把他喊去单独谈话。陈校长的语气变得很严厉，态度更加恳切。张显志知道校长已经开始不信任他了，从那以后，他的行为略微收敛了一些，工作上应付得过去，校长仍然用他管事。

        张显志虽然不敢耽误工作上的事情，却依旧沉迷赌博，有机会就打长牌，不打牌就手痒，简直无法克制。在赌博中他老是经常输钱，每月的工资，只要钱一到手，用不了三五天，就都输光了，有时连生活费也没有。他便想办法悄悄从自己管理的公款中支取、克扣，想方设法挖出来弥补空缺。慢慢地大家都知晓了他的秘密，他爱打牌，又没有节制，又是学校里管钱的人，设法引诱他，牌桌上合起伙来整他，套他的钱财。有时在牌桌上设局，从他身上赢钱，几乎每次打牌，最后输钱的总是他。

       挪用的公款越来越多，他心里越着急，越幻想弄钱翻本，把亏空的钱补上，靠赢钱填补公款的黑洞，公款挪用的数量越来越大。

       年末，伙食团盘点，学校领导亲自组织查账，发现他存在的经济问题，造成的后果很严重。单纯靠扣发工资，已经没有办法补救了，只得将情况如实上报乡党委，请求给予严肃处理。

        由于违反财经纪律，学校决定免去他总务主任和伙食团长的职务，从中学调整到小学去教书，降级使用。小学对于这样一个犯了错误的人，在使用上也不信任，把他安排到乡上最偏远的山村小学里当老师，以示惩戒。每月领取一部分生活费，大部分工资用来抵扣学校欠款。应该这样说，这个处理算是比较轻的，工作保住了，只要能够好好改过，还能东山再起。

        张显志在挫折面前，心中懊悔不已，痛心疾首，也想改正错误，重新做人。他服从学校安排，安心去村小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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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整治环境

       王正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挺同情张晓玲，她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是父母夫妻关系不和家庭悲剧的受害者。她的父母双亲都是国家工作人员，却还不如一般的农家子女过得幸福，农家的孩子至少有爸爸妈妈在身边陪伴，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兄弟姐妹一起玩耍，父母从小在身边看着长大成人。

       他对张晓玲的爸爸栽赃父亲的事情，心里也不那么记恨了。

       放寒假了，姐姐每天都在家里，大家一起上山干活，离过年越来越近，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

       有一天上午，许久不见面的张晓玲突然出现在家里，她把王方喊出去，两人在一起嘀咕了很久，不知道说些什么，袁大娘一看，心里有些不满意，脸色晴转多云。

       王方又与妈妈嘀咕了一阵，妈妈的脸上才有一点笑容，看得出来她已经原谅张显志的行为了，应该是看在这孩子面上。

       晚上，张晓玲住在家里，王正又与张晓玲一起谈论学习上的事情，大家的话语很多。许多历史典故，从张晓玲嘴里讲出来，王正听得入迷。

       一个山里的孩子，在村小读复试班，老师的素质与修养比不上中心小学的老师。王正的老师五十多岁，是一个抗美援朝退伍的老兵，转业回家后，去村小代课，属于照顾性质安排教书的，学识有限，只能教到三年级就没法往上教了，许多知识连他自己都搞不懂。他总是特别爱打人，训人也很凶，同学们怕他，也很尊敬他。他有一个特长就是爱讲故事，战士最熟悉战场，讲起故事来很生动，神采飞扬，残酷的战争，扭曲了的人性，通过他的语言描述，为孩子们树立了一个个英雄形象，在孩子们心里播下一个英雄的梦。

        此刻，夜已经很深，听着学识渊博的学姐讲述精彩的历史故事，王正才开阔了眼界。山外还有许多事情他不知道，便格外好奇，他的生活经验在大山里，山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熟悉，大山之外的世界，有许多东西，他不知道，想知道外面的事只有看书，听故事。

       第二天，吃过早饭，王方和张晓玲准备出去，背着背篼，带着毛刷、洗衣粉等工具。王正非要跟着姐姐一起去，缠着妈妈李桂枝，非要让他一起去，李桂枝只好答应，让两位姐姐照料好他。

       王正跟着两位姐姐走，穿行在森林里。冬天的森林里，雪下了，又融化，树木枝叶落尽，铺满树叶的土路，滑溜难行。平时很少有人走，道路都被藤蔓缠绕，行进速度缓慢。道路全是些弯曲的山路，路边杂草丛生，树枝乱挂，行走艰难。王方不时用砍刀将路旁的枝叶砍开，方便行走。山里人烟稀少，道路很快就被杂草荒芜，山里人走路都喜欢带一把弯刀，边走边砍树枝。

       对于走山路，王正只有十一岁，几乎不需要人照顾，跑得比两个姐姐都快。张晓玲就不同了，爸爸虽是山里人，出生在平坝，长在平坝上，没有山里生活经验，还没走完一半的路。嫩手就被路边的蔬茅草划破了，鲜血直流。王方姐弟两人赶紧停下来，扯下衣服上的布条当绷带，一边找来一种叫栓血草的叶子，放进嘴里嚼碎，先敷上嚼碎的草叶汁，用布条把张晓玲受伤的手包扎起来。张晓玲看着他们两人熟练的动作，眼里充满了感激。

       为了迅速恢复体力，王正建议大家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随便聊聊天再走。

       王正笑着说：“晓玲姐，你今天当了一回鲁班啦！”，晓玲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呢？”，王正说：“故事书上曾经讲：鲁班就是在手被茅草划破后，受到启发才发明了锯，今天你的手被划破了，所以你也做了一回鲁班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王方接着讲了许多山里生活的注意事项，许多都是张晓玲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张晓玲说：“小时候，妈妈对我的学习抓得很紧，每天都逼着我看书、做数学题、写字。却不知道还有许多知识是书本上没有的，在这里，你们姐弟俩都是我的老师，我要向你们好好学习啊！”，王正说：“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都有长处，也有短处，不学习就不能博学多才，就是这个道理啊！”，大家都笑了。休息了一会儿，王方提议大家继续赶路。

       三个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张晓玲家。张家坐落于一个山间盆地边沿，周围是一大片森林，平地开垦成一厢一厢的梯田，种植庄稼。

       张家原来也是大四合院，已被张显志卖掉了一半，剩下一半，三间正房，两间偏房，拆除房屋后的地基依然存在，宽阔平整，何家珍周末回家时，用竹子编织围栏圈了起来，让丈夫在里面养鸡、养猪。

        张显志此时不在家里，四处闲逛，我行我素，到处瞎闯，东边混一顿，西边混一餐，三天两头不着家。有时连邻居也看不惯，经常帮助他，或者帮忙做点农活，指点他种蔬菜，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三人走进屋门，都感到有点吃惊，整个院子里显得又脏又乱，鸡粪满地，臭气熏天。有客人来了，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晓玲每次回家，看见到处都脏，环境不好，她自己的手脚又不够勤快，嫌屋里脏，经常不进屋，看父亲一眼，说几句话就走人，一般都到邻居家里，或是同学家里借住。

       在别人家里住，次数多了，也不方便，呆久了人家有闲话。眼看就要过年了，张显志依然不在家，家里搞得十分凌乱，一家人怎好回家过年，她这才想起王方，让老同学帮忙打扫卫生，收拾家务，一家人好回家过年。

       何家珍也放假在家，见到王方姐弟俩，很不好意思，脸上有些为难，不停地道歉说：“上次的事情，都是那个死老鬼做的坏事，让王大哥受委屈啦！…”，王方客气地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提它啦！”，傻子在院坝的地上滚来滚去玩，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稀泥酱，玩得非常开心。

       王方姐弟俩和张晓玲母女四人，一起动手整理院子，王正打扫院坝，王方和张晓玲整理床铺，打扫卫生，将床上用品全部清理出来，洗干净，换上新的、干净的，再把屋里屋外收拾整洁。王方非常能干，张晓玲几乎不会做家务，也在一旁打下手陪着。

        天空放晴，太阳出来了，王方把洗干净的衣物晾在太阳下暴晒，忙了一个上午，才收拾干净。几个人的肚子都有点饿了，才想起要做饭，王方揭开米坛子一看，只有很少一点米，不忍心去煮饭，姐弟俩饿着肚子回去了，王方又叫张晓玲一起回去。

       回到家里，袁大娘见王方和张晓玲一起回来了，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脸色很难看，知道张晓玲又要来家里刮蹭，总是要破费的，心里有些舍不得。袁大娘也没有客气，当面把张晓玲的父亲数落了一阵，张晓玲代父受过，不敢与她顶嘴，只是不停地道歉。王方一看不好，赶紧阻止了外婆的话头。

      王方把去张家的情况讲给外婆和妈妈听，李贵枝是一个善良的人，没有说什么，觉得特别可怜，不仅留张晓玲吃饭，还给张晓玲一袋米，不下二十斤，让王方陪她一起回去，送给她妈妈，一家人过一个好年。

       王正又要跟着去，一点都不怕累，姐姐并没有反对，回来的路上好作伴儿。走在路上，王正问一句：“晓玲姐姐，你家怎么会那样呢？听说你们过去很不错嘛！”，张晓玲感到很惭愧，嘴上说：“一言难尽啊！都怪我爸爸不好，做错了许多事情，一错再错……”，说来话长，刚说两句就哽咽了。

       姐弟两人不好再问什么，默默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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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打入冷宫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王方提起在张家的情况，话题一开，大家开始讨论起来，又说到张晓玲那个不争气的父亲。

       张显志因为违反财经纪律，挪用公款，被发配到小学去教书，中心小学校嫌弃他，又发配到村小去。

       学校在大山脚下，读书的学生都是生活在大山里的孩子，非常纯朴，也非常能干，什么农活、家务活都干得很好。他们经常利用课间休息时间，帮老师挑水劈柴，有时也帮老师做些地里劳动，种点蔬菜、玉米、小麦等农作物，生活上的开支不大。

       一到冬天，山里非常冷，大雪下得早，山顶上白茫茫一片。

       山里人家家户户都要杀年猪，秌腊肉，要请老师去家里吃饭，还要送老师一块鲜肉作为礼物，几乎家家如此，张显志来此地教书，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期，完全融入了当地的和谐社会里，感觉自己掉进了安乐窝，回家时间更少。

       何家珍拿他没办法，一个人咬牙坚持带孩子，做家务，再大的苦和委屈都只能憋在心里。一个人在夜深人静时，回想起自己的命运，偷偷抽泣几下，流几滴眼泪。在孩子们面前，她装得若无其事，表现得很能干，非常坚强，从不在孩子们面前说一句父亲的坏话。

       张显志在村小教书，回家的日更少，时间一长了，何家珍懒得再说什么。他一个人在村小里自由自在，村小里只有五位老师，又都是本地人，放学后回家干农活去了，每天下午，学校里只有他一人，形单影孤，无所事事。

       张显志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走家访，今天走东家，明天走西家，名义上是关心学生学习成绩、思想状况，实际上就是混吃混喝，一个班二十几个学生，在很短的时间内都跑遍了。

       起初，家长们对家访老师都很热情，招待周到，饭菜很丰盛，早上起来，煮一碗“浮宝蛋”，竭尽所能地表达心意。后来，看见老师来得勤了，热情度就有所下降，还有部分学生家长将张显志的表现告诉了村干部。

       那年代，山里人虽然热情，却并不富有，有的连吃饭都成问题，这样频繁来往，加重了家长的负担，引起一部分家长心里不满。村干部在张显志面前旁敲侧击地说闲话，张显志是个聪明人，自然听懂了弦外之音，去学生家里的频率也降低了。

       走家访多了，村支书说闲话，他干脆不去家访，每天在学校附近转来转去，没人陪他打长牌，心里闷得慌！好在学校背后是大山，前面是浅丘，旁边有河流。浅丘的小山包并不大，山头上长满树木，半山腰种庄稼，他没事就爬到山顶上闲坐，要么在大树下乘凉，要么采摘野果，要么拾柴禾，天黑了就回学校里做饭吃，再睡觉，过着单身汉一样的日子。

       偶尔，他也会想起家里的妻子和女儿，动一丝柔情蜜意，但很快就被心里的怨恨所取代，好像妻子没有生儿子，就是天大的过错，是让他张家绝后的大错，该打入冷宫、接受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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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流放生活

        在村小“流放”的日子，张显志想尽各种办法让自己过得开心，过得充实。每天上午，九点半才开始上课，下午三点就放学了。别的老师都那样，他也那样，那些本地老师都是民办教师，家里有田地要耕种，放学后，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忙着干农活去了。他是公办老师，没田没地，一人住在学校里，有时，他想留下几个学生辅导就留下了，一来可以提高学生的成绩，二来可以陪伴孤独的自己。

       很快，又惹麻烦了，村主任教员（村小的校长）找他谈话，说：“下午放学后，不能留学生，特别是女生，回去晚了，家长担心孩子的安全，山里的野兽本来就多，冬天尤其危险，学校附近也曾经看见过狼的踪迹，要是弄出一点事情，都不好向家长交代啊！”，既然领导不允许，他自己不敢说什么，何况身上还背负着一个处分！不敢再留学生补课了。

       实际上，不准学生补课是有背景的，真实原因是：在附近乡镇上，有一位姓王的代课老师，因放学后留学生补课，被一个漂亮女学生吸引，那女孩生得俊美乖巧，岁数老大不小了，已发育成熟，就像熟透的桃子，鲜香诱人。师生之间本来关系亲密，接触多了就产生情愫，王某某年轻冲动，一时把持不住男女界限，动了歪心邪念，以补课为名把学生引诱骗奸，导致学生怀孕，被家长发现后，告状到乡政府。被乡政府和派出所的公安人员抓起来，刚一审问，事情就清楚了，证据也确凿无疑。王某某因为强奸罪，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发生了这起事件，政治影响极坏，由于保密工作做得好，案情真相没有在老百姓之间传播，学校领导知晓案情通报，担心孩子们的安全，便很策略地告诫张显志：“每天放学，要准时放学生回家，不准学生在学校里逗留！”

       乡政府领导也要求各学校外松内紧，加强危险排查，梳理可能的危险分子，特别是单身的男教师，夫妻分居两地的男教师，要有针对性地进行谈话，教育，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把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张显志恰好属于后一种情况，他自然不知内情，反正不补就不补，他自己落得一身轻松。

       既然不准补课，空闲时间更多了，漫山遍野寻找食材，成了他最重要的事情，河沟里下网抓鱼，捕虾，逮螃蟹，钓娃娃鱼。上山摘野果，挖山药，凡是能吃的东西都带回学校里，变着法子做食品。那个年代，大多数人都很贫穷，在吃食方面没啥讲究，张显志也不亏待自己，将自己养得白白胖胖，让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农民兄弟见了，心里好羡慕。

       学校附近几户人家，多数人家对张显至敬而远之，也有几家与张显志相处融洽，往来密切。在没事干的空闲时间，他也会去地里，帮农户做农活，顺便混一顿饱饭吃。有一个姓杨的寡妇家，张显志去得最勤，显得与众不同。

       杨寡妇家离学校比较近，就一里多远，属于单列户，周围几乎没有邻居，独门独院，房屋宽敞。

       多年前，杨寡妇因为家中失火，丈夫许卫东在抢救屋里的物品时，被垮塌的房梁砸中头部，被压在大火里烧死了，剩下孤儿寡母一大家人。杨寡妇一个人带三个小孩，两个老人生活一起生活，家里的负担重。在周围邻居和干部们的帮助下，杨寡妇另外选址，重建了新房，整治并重建了家园。杨寡妇一直想招赘一个丈夫顶门补缺，村里的许多单身男子汉都不愿吃亏，替人家白养孩子，一直没人愿意去她家里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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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修建学校

        张显志没事时爱去杨寡妇家帮忙，干一点体力活。杨寡妇的儿子许笑三在张显志所教的班上读书，每次去她家里，既能辅导学生，又能帮忙干农活。对此，杨家老小感激不尽，双方关系越来越亲密。有时天晚，或是下雨，张显志就在杨家留宿，干脆不回学校了。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张显志和杨寡妇的频繁接触，见面次数多了，邻居们便开始说闲话。人们在田间地头嚼舌根，留下许多闲言碎语：“张显志和杨寡妇肯定有一腿”。杨寡妇自从死了男人，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她带着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和两位老人一起生活，地方上的许多光棍懒汉都想占她便宜，吃她的免费伙食，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杨寡妇有一个邻居叫廖勇，生来就好逸恶劳，三十出头了还没有成家立业，见了女人就流口水，一心想占杨寡妇的便宜。他见张显志在寡妇家里进进出出，凭直觉认为其中有问题，似乎是得手了，心里很妒忌，恨张显志有老婆还要占寡妇，便紧盯张显志和杨寡妇的行踪，准备找两人的漏眼让他们出丑。

       有一天，廖勇见张显志从地边上经过，要去杨寡妇家，假装开玩笑地说：“张老师一人在学校里无事可干，去杨寡妇家帮点忙，也是人尽其用嘛！”，对别人的闲言碎语，张显志显得无所谓，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把廖勇训了一顿，做出一脸的委屈相：“我都是有几个孩子的人了，爱人也当过乡长，有头有脸，怎么会干那掉膀子的事呢？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说得周围干活的人都点头称赞，纷纷批评廖勇的嘴太噪杂。

        廖勇见讨不到便宜，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说闲话的人少了，有人以为张显志是个好心人，当代活雷锋，对他很敬重，说了不少奉承话巴结他。也有人持怀疑态度，认为人性本恶，哪里有人坐怀不乱哦？哪有见腥不吃的猫儿呢？事关几个人的名声，没有证据都不敢乱说。

        当时，村小的教学条件非常差，教室和教师宿舍都是大集体时修建的公房，是由生产队的养猪房改建而成，使用时间十几年到二十年不等。教室墙壁全是土砖砌成，年久失修，许多教室被调皮的学生掏去砖灰，墙上挖出许多大洞，学生们进出教室都不用开门，老师在教室里上课，面对黑板写字时，学生便悄悄从墙洞里逃课去了。有的学生跑到学校后面的山包上，耍几节课后才回教室，老师拿他没办法。教师的寝室兼办公室房间稍微好些，墙上没有大洞，窗户用木条钉得死死的，像监狱一样，无法自由开启。

        张显志在中学里当过会计，善于与社会上各类人物打交道，头脑灵活，嘴巴好使，有空就对主任教员吹耳边风，游说他去乡政府要求改善办学条件，找乡政府要钱修新房子。主任教员在他的鼓动下，带着他不停地向上反映情况，终于引起了乡政府的注意。经过一番调查了解，决定在原址上修建新学校。   

        听到这个消息，全校师生都沸腾了，感到皆大欢喜。

        因为学校搞修建，学生去哪儿读书呢？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村小老师们开会研究办法，最好是就地解决问题，学校附近的许多农户家中的堂屋很大，可以用于临时教学，需要争取农户支持，各班学生由班主任老师自己联系安排，租用附近老百姓家的堂屋作教室，每户只能容纳一个班。全校所有的班级分散到附近农户家中，学生显得非常少，清静了许多。

       张显志将他的班带到杨寡妇家里，显得顺理成章，也在堂屋里上课。班上的同学都很羡慕杨寡妇的儿子许笑三读书上学近，打铃才动身也不会迟到，别的同学要走几里山路，才能赶到学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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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无风起浪

       杨寡妇家没有修建院墙，用竹篱笆沿着房屋绕了一圈算作院子，防止自家养的鸡鸭鹅乱跑，侵害邻居而产生矛盾，学生们进出也十分方便。

       杨寡妇家里养着一条大黄狗，叫声响亮，样貌威猛，看着很吓人，其实是“豆叶黄”，性情温顺，俗话说：“人爱殷勤狗爱食”，“咬人的狗不叫，爱叫的狗不咬人”。只要你常给它喂食，它便不会叫唤，听候你的差遣。在许笑三的带领下，几乎每个同学都喂过大黄狗，它成了大家的好朋友，同学们上课时，它静静地躺在墙角处，一点声音也没有，乖巧可爱。

       许多学生的家里都是农民，家务劳动繁重，小孩们为了躲避劳动，到校都特别早。有一天，刘启兵起了冒夜，想早点到校抄同学的作业，天不见亮就出发了，到学校时，杨寡妇家里人都还在睡大觉，没有一个人起床，刘启兵坐在桌子上，假装翻书看，其实在等同学来了好抄作业。

       突然，他转身瞟了一眼房屋的转角处，只见张显志从杨寡妇的房里出来，全身赤裸，仅穿一条裤衩，鸡鸡高昂起，像撑开的帐篷一样。他很惊讶，也很尴尬，眼睛瞪得圆鼓鼓的，不知如何回避才好。张显志倒很坦然，随意问了刘启兵一句：“这么早就来了啊！”，见学生满脸吃惊和疑惑，连忙给刘启兵解释道：“小娃娃儿家，不要见笑哈，老师刚才去解手，哦不出来，急得哦！”，说完转身进了隔壁他住的房间里。

       刘启兵不是傻子，他人小鬼大，是出了名的机灵鬼，天天在杨家读书，和许笑三一起四处玩耍，厕所在哪里还不知道吗？张老师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那儿分明是许笑三妈妈的卧室啊！杨家老两口住右边正房，两个女孩一起住左边正房，许笑三住右边偏房，杨寡妇住左偏房，小二间是客房，张老师住在里面，进杨寡妇的房门必经转角处，学生们都很清楚。

       刘启兵侧过身子，假装继续看书，眼睛却一直盯着杨寡妇的门，过了半刻钟，杨寡妇穿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见有学生在盯着她看，脸刷地红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微笑着走了。刘启兵是班上成绩比较好的学生，平时非常钦佩张老师的学问，不敢私下评说张老师的是非。

       在学校里上课，刘启兵不敢公开谈老师的事。在放学回家路上，他把当天的疑惑悄悄对最要好的同学周子梦说了，并要求他保密，周子梦说不出道理来，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答应替他保密。

       周子梦和刘启兵分手后，遇到自己的姐姐周秀娃，把刘启兵的问题悄悄告诉姐姐，也要求她保密，就这样传来传去，慢慢变成了大家的问题，有的学生把信息传递给家长，这个家长又传递给那个的家长，很快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

       隔了一段时间，这桩桃色丑闻在山里疯传，有学生看见“张老师到杨寡妇房间里去解手……”。

       闲话归闲话，但是俗话说：“抓贼拿赃，捉奸拿双”。没有确凿证据，家长们只能吼自己的娃娃，教育自己的孩子，不让他们跟着别人乱说，败坏老师的名声，极力维护张老师的形象。

       孩子们的嘴轻易就堵住了，家长们的嘴却很难堵住，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乱，多长了一个心眼，时时处处留心观察他们。特别是杨寡妇去世丈夫许家的亲戚们，密切关注着她家，定要捉奸拿双，以正地方风气。

       山里人家把家族名誉看得特别重，为了屁大一点儿名节上的事，就有人抹脖子上吊，如果没有令人信服的证据，杨寡妇是不会轻易认账的。许姓族人留心了很久，却一直没有机会把两人抓住现行，每天都忙于生计奔波，渐渐淡忘了，把这事抛之脑后。人们开始只是怀疑，没有确切证据，谁也不敢做得太过，弄不好被人反咬一口，不仅自讨没趣，还要落下欺负孤儿寡母的坏名声。

       几次有目的地捉奸，都毫无结果，有人开始怀疑这条信息的准确性。是不是小娃娃看错了眼在打胡乱说？或许是小娃娃被老师体罚过，想报复老师，故意坏老师的名声？实情谁也说不准。更有不少人觉得杨寡妇挺可怜，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人也长得有几分姿色，家里孩子老人一大堆，负担太重，靠一个女人支撑实在不容易，里里外外就她一个人，招一个理想的男人做填房丈夫是人之常情。杨寡妇想男人的口风早就放出去了，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有人愿意上钩，或许嫌她家负担重，不愿意去上门，或许是……。能有一个男人暗中照应一下，对杨寡妇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懒得去多管闲事。

       也有部分村里人如廖勇之流，心眼本来就坏，想占杨寡妇的便宜苦于没有机会，揣着一颗变态的报复之心，一定要坏杨寡妇的名声，作践她，获得心理上的满足感。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思，多数人对捉奸都有很大的热情，在那个精神生活贫瘠的年代，更多的人是想通过窥探别人隐私，获得一点快感而已。

       事实上，许多事情都不会空穴来风，无风起浪。张显志有偷情前科，胆子也不小，他自认为聪明绝顶，一般人难以抓住他的把柄，在那帮农民兄弟面前，他的自信是满满的。他是否和杨寡妇有瓜葛，人们一时也说不清，道不明。

       老话说：“乌龟吃亮火虫，各人心头明白”，两人之间的那点事儿，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张显志刚到村小不久，有一天下午，他没事儿干，爬到山顶上休息，在一棵大树下的光板板石头上乘凉闲坐，摘下一抱软枝条当枕头，躺在石板上小睡。

       杨寡妇在对面的小山包上干农活。干了一阵农活，很累，一时尿急，便跑到大石头后面隐蔽处方便，哪知道所选的位置恰好正对张显志的那面，完事后起身一看，见对面不远处有大男人在盯着自己看，感觉隐私暴露无遗，羞得满脸通红，顿时火冒三丈，把张显志臭骂一顿。

       张显志觉得挺有趣，没有和对方互相谩骂，他表情平静，什么也不说，等她骂够了，走过去和颜悦色地问：“大姐！我在你对面的石板上休息，也没有招惹你，怎么就骂起人来了！好没道理哦！”，杨寡妇说：“你怎么偷看我撒尿……”，张显志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我看你了吗？看你哪里呢？”，杨寡妇：“看我……”，囧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转念一想，或许人家真没有看见什么，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可能冤枉了人家，说：“不能偷看人家解手……”，张显志赶紧说：“我在树下休息，什么也没看见，无名白故地被你臭骂一顿，还不知道你是哪股水发了，正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杨寡妇见他这样说，赶紧道歉，说是自己看错了，原来是一场误会。

       两人相互了解一下，杨寡妇才知道他是自己孩子的老师，心里挺过意不去，便热情地和张显志聊了起来。

       杨寡妇虽然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其实岁数并不大，刚好三十出头，最大的孩子才十三岁，最小的刚满九岁，正是女人青春美貌的时候。几年前丈夫救火烧死了，她带着孩子老人艰难度日，艰苦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她的娇美身段。

       张显志细看，杨寡妇丰满健壮，典型的农村妇女形象，被太阳晒黑的脸上，呈现出酱色，看上去更健康，颇有几分硬气，心里挺喜欢。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刘桂莲的影子来，那女人原始康健的魅力，一下刺激在张显志内心深处，男性科尔蒙被激发出来，心里骚痒难耐，他尽力克制自己的欲望，将非分欲火压下去，扑灭掉，保持着一种自信和优雅，才能赢得异性的芳心。欲擒故纵，是他偷情的策略总结。

       张显志变得很勤快，主动帮她做农活，边做边聊孩子学习的话题，家庭生活的话题，加深了彼此的了解，拉近了心理距离。

       随着两人交往深入，张显志久不归家，对女人有强烈的生理需要。杨寡妇也是久旷之人，见张显志人才出众，早动了春心，夜里辗转难眠，主动接触和见面的理由多起来，为了解孩子的学习常往学校跑。

       张显志对于漂亮女人早有套路，也有特别的爱好，像杨寡妇这种一勾就能上闷骚女人，最合他的心意，他的妻子则一副正人君子般的庄重感，被认为是在他面前摆乡长的臭架子，所以不怎喜欢回家。杨寡妇经不住张显志的关心体贴，甜言蜜语，很快就主动献身了，两人在学校背后的密林深处，干柴遇上烈火，终于熊熊燃烧起来。有了第一次，想要第二次，欲罢不能……，不合理，不合法，有违伦理，两人在那条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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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深夜光临

       自从张显志搬到杨寡妇家以后，干那事情就方便多了，一切看上去都合情合理，顺其自然。虽遭过一些闲话，但都被他俩巧妙遮掩过去，张显志更是格外小心，连杨寡妇家里的老人，都没能看出任何破绽。
       人是动物，却高于动物，结婚成家，责任大于欲望，土话说：“家花没有野花香”，用在张显志身上再准确不过了，他的妻子何家珍正带着三个孩子艰难地生活，他从不用心对待，帮助妻子拖带孩子，也不谋求调动工作与妻子生活在一起，一门心思用在勾搭寡妇上，败坏人家门风。
       张显志自从搬到杨寡妇家以后，周围的人便猜测不断，流言蜚语到处乱传，学校主任教员听说以后，多次旁敲侧击进行提醒。张显志却不以为然，还严词斥责他们。
       也有好事者不怕麻烦，把两人的亲密关系传到了何家珍的耳朵里。何家珍思想传统守旧，受不住别人的言语影响，动摇了对男人的信任。乘工作之便，有意前去捉奸，她选择夜深人静时，突然出现在张显志房门前，想看看屋里有没有女人在他床上。
        何家珍刚到杨寡妇家的院门边上，大黄狗立即狂叫起来，狗叫声惊得一家人赶紧出来看。这种徒劳无益地捉奸，根本没有办法把两人抓着现行，房间里只有张显志一个人。张显志被吓了一跳，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赶紧嬉皮笑脸，好言劝慰。
        夜深了，早到了上床就寝的时间，何家珍想在丈夫的床上睡，本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举动。杨寡妇心里恋着张显志，岂能容忍她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快活，从容地过夫妻生活，自己只能在隔壁当听众，当即与何家珍理论起来，理由让人哭笑不得：“房子是我们家的，因为学校修建，临时租借给张老师一人住，不是你们夫妻俩的婚房，我岂能容忍别人在我家里同床共寝？”，甚至还说“我家的房屋，宁愿借给别人停丧，也不让他人成双！”，出于女人妒忌的天性，何家珍想捉奸，弄不成，受了杨寡妇一顿闲气，勉强和杨寡妇的婆婆挤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微亮就起床，连招呼也没有打就气呼呼地走了。
       张显志躺在床上，听到了房门响动的声音，知道妻子是负气出走，却假装睡着不知道，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大觉。何家珍一边走，一边生闷气，她多么希望张显志从后面追来，说两句温暖人心的歉意话，甚至和她大吵一顿，也说明他是爱她的，可她数次回头看，都不见人影，她彻底失望了。嫁给这样的人，真是瞎了眼，没有任何夫妻情义，只知道像牲口一样满足情欲，不管家庭和孩子，没有任何责任心，但是却把他无可奈何。婚姻之事，上船容易下船难，这就是女人的婚姻窘迫处。
       在学校新房修建的大半年时间里，张显志仅仅回家两次，夫妻之间也闹得不欢而散。他把所有的时间都泡在杨寡妇那里，如新婚的夫妻一般。杨寡妇常常夜不栓门，等待张显志进屋，两人鏖战不休，旷妇战猛夫，白天，教学没有精神，中午，补瞌睡至少一个小时，杨寡妇变得红光满面，娇艳可人。教不严，师之惰，可把学生们乐坏了，到处乱跑，疯玩不休，没有人去管束他们，乐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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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乐不思蜀

       新学校建成，是山里的一条重磅新闻，参观人真不少。眨眼间，新的学期又开始了，张显志和杨寡妇的蜜月也结束了。

       学生搬回学校里，住上了新房，都特别高兴。张显志当过中学教师，文化水平高，属于正宗的公办老师，学校同事很多是代课教师、民办老师，工资待遇相差甚远，他们既羡慕张显志的工资收入，也羡慕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很多人欣赏张显志的能力。他在校里的威望有所提高，特别是上学期所教班级的成绩比别的班级都好，让他的形象一下突显出来。

       学校领导知道张显志的表现后，感觉还很不错，对他的管理放松了一些，工资还在继续扣抵，增加了他的生活费用，理由是他有三个孩子要抚养。

       工资到手后，他的经济能力有所提高。手里掌握着经济大权，许多旧的怪毛病又死灰复燃，周围村民只要有红白喜事，他都爱去凑热闹，和村里人打纸牌，玩“逗十四”，打“乱戳”，有时几天几夜不下桌，有赢，也有输，总体而言，赢多输少，只赚不赔。主要原因是山里的村民比较淳朴，平时很少打牌，锻炼较少，技术水平不高，相比而言，张显志的牌技则高明许多，只是赌注较小，输赢不大，玩起来不刺激，不过瘾，总比没有人陪着玩要痛快一点。

       张显志依旧很少回家，身上的钱都悄悄贴补了杨寡妇，花在她的几个孩子身上了。为了掩人耳目，他将许笑三收作干儿子，名正言顺地为干儿子买东买西，利用自己的社会关系把杨寡妇的两个女儿转学到条件较好的中心小学读书，住在学校里，补贴其钱粮，支走了孩子们，减少了眼线，又赢得了杨寡妇的欢心，一箭双雕。张显志的这些举动彻底征服了寡妇的心，爱他似宝贝，偷空就让张显志放一炮，两人大干一场，只是不公开罢了。

       何家珍成为天底下最傻的女人，为了改变丈夫的冷漠，处处顺从丈夫的意志，再多的怨言也埋在心里。三个孩子的教育和照顾，她几乎从来不问张显志。现实很残酷，张显志没有家庭责任感，心烦家里的几个女孩子，何家珍说什么话，到张显志耳里都被西北风吹跑了，权当放屁，充耳不闻。

       有人背后说他：“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也有人说他：“吃着锅里的，霸占碗里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张显志自从和刘桂莲偷情后，总是渴望偷情刺激，乐此不疲，一直没有受到什么打击，不知收敛。他的为人毅力差，品行有缺陷，赌博起来管不住自己，好色偷情起来也管不住自己，两方面都很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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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捉奸在床

       搬回新学校后，张显志与杨寡妇往来颇为不便，路程增加了一段距离，私情暴露的几率也增加了。两人行踪诡秘，渐渐被人看透，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果然不出人们所料，新学期要到末尾时，就出事了。
       那天晚上，因为很久没干那事儿，张显志心痒难耐。
       时已冬月，天气变冷，夜色深沉，劳累了一天的农民，许多人都已进入了梦乡。他一人呆在学校里，孤灯之下，寂寞苦寒，偷偷溜出校门，秘密前往杨寡妇家耍。
       杨寡妇的邻居廖勇，是一个典型的夜猫子，此刻也正打着手电筒出门，想抓梆梆鱼（大鲵）打野鸡换钱花。听到学校的铁门有响动，便关了手电筒，想看看到底有什么动静。只见张显志神秘兮兮地走在小路上，往杨寡妇家的方向去了，连电筒都没有开，行动极其诡秘。廖勇也不开电筒，凭着星空的微光跟在张显志身后“打掉线”，张显志丝毫没有察觉。
       杨寡妇家的猪圈房在房屋的转角处，粪坑边有后门，杨寡妇没有上锁，张显志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他没有急着进去，停下来转身往后看了看，确定没人才进去了。廖勇见张显志的秘密暴露，便尾随其后，想推门进去听一下壁脚再说，可门栓已经被张显志从里面栓上了。廖勇转身一想，计上心来，欣喜若狂地快步离去。
       廖勇悄悄去相好的各家，叫上得力帮手，找来生产队的干部，带上绳索尖刀等工具，悄悄赶到杨寡妇家。
       众人直走院子的正门，黄狗刚呜唔两声，邻居汪四龙丢过一个葱油包，堵住了狗嘴，不再叫了，躲到一边吃得挺香，哪管主人安危如何？几人用长钩挑开院门栓，摸进了院子里，老人小孩都在睡觉，鼾声四起，人们蹑脚蹑手地走到杨寡妇门边，细听房内的动静，屋里传来啪啪的响声，寂静的夜风中听起来响亮异常，时而像拉风匣子，时而像小步疾跑，似乎正在兴头上。
       廖勇用刀尖轻轻拨动门闩，慢慢打开了房门。两人在床上激战正酣，啪啪啪地干个不停，心思都在身下，连拨动门闩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众人一起上前，突然骁开蚊帐，用手电筒的强光一照，两人精赤条条，大汗淋淋，恶战交媾的丑态毕现。被众人这一惊一吓，杨寡妇吓傻了，闭着眼睛没反应，张显志倒反应挺快，知道坏事了，连忙翻身下床找衣服遮盖，衣服裤子却早被人们拿在手里了。
       许家人兴奋起来，齐声说“看你们两个干的啥子好事，臭不要脸！”，大家一起动手，将他的双手反背到身后，结结实实地绑起来，动也动弹不得。杨寡妇这才下意识地抓被子遮羞，早被众人一把拉开，几个男人妇女一起动手，将她与张显志一样双手反绑，全身上下一丝布线都没挂。
       杨寡妇家的二位老人，听见响动和喧闹声，以为是家里进贼了，拿起钉耙锄头打着电筒赶来，见媳妇和张老师均赤身裸体地绑着，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赶紧给大家双膝跪下，求大家不要大声张扬，以免惊醒熟睡的孩子，有损她做母亲的体面，影响孩子们的健康成长。众邻居和亲属们这才冷静下来，将两人从张显志进屋的原路返回学校，展开审问了解详情。
       在生产队干部和群众的一致努力下，两人终于被捉奸在床，张显志不敢再狡辩，如实交代了事情的经过，生产队长李士贵用歪歪曲曲的字记下了事情的前后经过，还让张显志签字按手印进行确认。这时，随后赶到的村支书江诚立刻派人去找张显志的学校领导，给中心小学校领导通报情况，让领导赶快来处理。
       很多村民听到了响动，起初以为是抓小偷，赶来凑热闹，打“欺头”，结果看到捉奸在床，显得十分兴奋。大家围在一起看稀奇，像这样的好戏，多少年也难得看上一次，真是大饱眼福。廖勇以“功臣”自居，讲起捉奸过程眉飞色舞，边说边在杨寡妇的乳房上抓来捏去过干瘾，又用细竹条抽打张显志的鸡鸡和屁股，痛得他眼泪花儿长流，低三下气求众人高抬贵手，宽容他一次。其余的人都看热闹，并没有人动手，只是觉得比过年还高兴。
       夜深了，天气变得寒冷，阵阵凉意袭来，光着身子被捆绑起来的偷情男女，蹲也不是，站也不是，鼻痒心酸，不停地打着喷嚏，样子非常可怜。有好心人想给他们披上衣服，可刚一动手，就被廖勇制止了，他怒斥道：“对于这样伤风败俗的人，不能心存同情，人家学校领导都还没到，如果他们反咬一口，说我们栽赃陷害怎么办？”，众邻居们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下半夜，张显志学校的领导才赶到现场，一看情况顿时明白了原由，查看两人各自交代的材料，白纸黑字，人证物证都在，证据确凿，还有在场的人签字画押。学校领导大失颜面，也只得签字，按上红手印。众人才让两人穿起衣服，张显志由学校领导带走，杨寡妇放回家里。
       杨寡妇回家后，因为惊吓过度，颜面扫尽，羞愧交加，感冒咳嗽，一病不起，几乎性命不保，成天躺在床上起不来，半月方好。
       病愈后，杨寡妇平时不敢出门，即使出门，也只能低着头走路。每当她从路边走过，身后都会传来众人的嘲笑声，嘻嘻哈哈声，自己的行为不端，给人留下笑柄，不敢反驳人家一句话。她的孩子们听说了风言风语，心里很讨厌妈妈，不想和她说话，杨寡妇心里后悔，连肠子都悔青了，却无济于事，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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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滥情处处

       张显志被带回中心校，天色还未亮，只好住进单身同事的寝室里，等天亮再说其他事。

       第二天上午，学校领导们忙着开会，商量应对策略。会后，立即作出决定：“所教班级由本校老师暂时管理，初步的方案是将所教班级解散，分散安排到附近的几个村小里就读……”。学校教导主任余学坤亲自前去传达安排，做好家长的解释工作。

       张显志知道自己又犯错误了，事情闹得有点大，对学校的影响不好，思想上却没有引起足够重视，他学过法律条文，认真研究过法律规定，心里最清楚：组织处分是免不了的，他的行为属于通奸，男女双方你情我愿，只是违反社会道德，没有多大的社会危害，让领导感觉难堪而已，处理不会很重。

       几天后，处理意见就出来了，他被调回中心校工作，在全体党员大会上做检讨，接受同志们的批评，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仅保留了党籍。

       何家珍也知道了他偷情被捉奸的事，夫妻俩为此大干一架，何家珍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关起门来，大吵大闹，连“离婚”的话都说了出来了。张显志有所悔悟，却不惧怕离婚，他在感情上早已疏远了妻子，心里想再找一个新人，生一个儿子，完成他为张家传宗接代的光荣任务。

       真到了去办离婚手续时，何家珍却退缩了，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她不想让孩子们失去父亲，生活在支离破碎的家里，她以忘带东西为由返回单位去了。张显志满心希望获得自由，在乡政府民政室里傻等了一个下午，只好沮丧地回家。

       经过离婚风波，两人心里的隔阂越来越深，夫妻间开始了新一轮冷战。张显志住在学校里，长时间不回家，也不管孩子们，有时连妻子打过来的电话也不接。何家珍拿他没办法，自己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不可能把身价放得过低，也不便于吵闹，只能硬挺着，彼此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家庭不幸，对女人来说最不公平，何家珍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对孩子们的教育上，对于大女儿的学习和关心是全方位的，老二也健康成长起来，两姐妹的学习成绩都很优秀，这成了她的精神寄托，也是她生活下去的力量源泉。

       张显志则不然，依旧不改本性，贪玩、享乐，同事之间的红白喜事从不缺席，喝酒打牌，样样都来。成了家的人，子女众多，却过得像单身汉一样潇洒。

       张显志人到中年，阅历丰富，脸皮也厚，忽悠女人的本领越来越高，自恃读过简易师范，写得一手好字，吹拉弹唱都会一些，颇有异性魅力，参加学校集体活动时爱表现自己，虽犯过生活作风问题，但领导为了保护教师名誉，严格控制了信息流传的范围，许多人并不了解他的真面目。

       中心校有一位女代课教师，人长得比较漂亮，能说会唱，情商却并不高，爱感情用事，在交往中，居然喜欢上了张显志，有事没事往他身边靠。看他常常一个人住在学校里，以为是单身汉，心里喜欢他，爱往他的寝室里去耍，渐渐产生了爱慕。

       女人很痴情，常抽空为他揦鞋垫，凑成一叠送给他。张显志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利用年轻女人心理单纯的弱点，悄悄与其往来，爱得有点深沉，也有一点自私。

       女代教师的反常表现让王校长大吃一惊，专门抽空找女人谈话，告诉她张显志的家庭和过去，希望她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在这条道路上悬崖勒马。

       许多事情往往事与愿违，代课女教师心地单纯，情感上陷得太深，不想默默地离开。刚代课一年的她，太幼稚了，受不了男人的隐瞒和欺骗，变得精神恍惚，言语失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我给显志哥哥揦垫底，哥哥开心，妹妹舒心！……”

       鉴于这种情况，学校不好再让她继续代课了，只好让父母把她领回去。听说后来病情有了好转，嫁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有时，看到漂亮的鞋垫就会受到刺激，突然犯病，像着了魔一样，老是嘀咕两人私下里说的悄悄话。人们猜想她一定和张显至有过不一般的肌肤之亲，不然不会中毒太深，无法自拔。

      王校长刚提拔不久，心里厌烦张显志，稍不留神就惹事，不干别的事，就爱犯男女问题，同事们私下议论时称他为“骚鸡公”，生来就是专门祸害女人的孽种。他的生活作风有问题，工作能力却没问题，干什么活都活蹦乱跳，有两把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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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坠落深渊

       中心校不敢安排张显志教语文、数学等主要学科，让他教全校的自然课，对他监视得很紧，也难以保证绝对安全。一会儿他要去家访，走的都是漂亮学生的家庭，一会儿他又留下女生要辅导，总是一点都闲不住。

       班主任中，有人了解他过去的情况，不允许自己班上的学生留下，以各种借口为学生开脱。面子上却不敢说他的是非，借故吼自己的学生，不准他们去张老师那儿耍，更不准女生主动接近他。对于男生，只要犯小错，他就会动手打人，从不手软，且下手很重，经常在学生身上留下伤痕，家长们不敢护短，老师们也看不惯，班主任要经常帮他做安抚工作，心里挺烦他。

       不论管理再严，也会有漏洞，即使天天跟着，也无法避免犯错，一年多时间过去了，相安无事，人们对他的警惕逐渐松弛，监视放松了，他逐渐自由起来。

       学校里有几个六年级的学生，因为离家较远，只能住在学校里。平时，学生和老师在一个伙食团吃饭，同住一个教师园，空闲时间挺多，学生们经常与老师一起散步，受老师影响的机会也多。有一位叫李佳的女孩，年龄较大，本来留过两次级，十四岁了还在读小学，除了成绩不怎样，模样还不错，个子高挑，五官端正，长相漂亮，心理成熟得早，老是喜欢找老师讲解知识，说好学也算不上。不知什么原因，被张显志的风度吸引，经常去张显志的寝室里玩。

       那年冬天，天气早寒，学生们都穿着厚厚的衣服，体型变化看不出来。翻过年，春季来临，厚厚的衣服逐渐减去，衣着变得单薄起来。老师们才注意李佳的身体变化，显得非常肥胖，肚子越来越大。班主任李老师有点急了，猜想其中肯定有问题，连忙带口信通知家长到学校，把孩子带到乡医院检查。医生经过检查后，确认孩子怀孕了，孕期已有五个月了。家长找到学校领导不答应，非要找出是谁使得坏，孩子在学校住宿，出现这样的事情需要给一个说法。

       王校长见事态严重，不敢懈怠，立即向公安报了案。公安人员来到学校里，只把女孩简单一审就真相大白了。

       陈学富老师参加了审问过程，清楚每一个细节，多年后，他在讲述中为人们还原了那件事情。公安人员表情严肃地问：“你自己说说肚子长大是怎么回事？谁干的坏事？”，女孩沉默了很久，不敢说，公安开导她说：“你大胆地说，我们来就是要给你撑腰的，你不要怕，只有你说清楚了，才能将坏人绳之以法！”，李佳才慢慢说：“张老师不让我说，上期要放假前的期末复习中，我有许多题做不出来，张老师把我喊到他的寝室里，让我留下来单独辅导。有几道题做错了，张老师说要罚我，让我长记性，还说不要怕痛，痛过之后脑壳就会开窍，不会再出错啦！”，说着，“他让我脱下裤子，露出屁股，背朝着他，趴在床边上不准动。他先用巴掌在我的屁股上打，几巴掌打得屁股火辣辣地痛，然后拿一根光光滑滑有点滚烫的棒棒塞进尿尿的地方，我痛得要命，使劲地晃动屁股，他用双手使劲地抓住我的屁股墩墩，用力往里插，我下身流出了血，他用草纸揩，不准我哭，说越哭越痛，打得更惨。我只好咬牙顶着，张老师说的不错，咬牙顶住后，慢慢就不痛了，身体里还麻酥酥地痒，那滋味像吃生花椒一样！”，公安又问：“这种事情一共干了几次呢？”，李佳：“上期末四五次，这期开学后又做了好几次，每次做错题，张老师都那样惩罚我！老师为我好，我不怪他！”，公安：“张老师每次做过事情后，对你是怎么说的呢？”，李佳：“他每次惩罚我后，都很快乐，他那根棒棒好像就揣在裤兜里，可大可小，每次都会吐出热气腾腾的黏痰，弄得我身下稀脏八脏的，有时他会给我钱，让我去买东西吃，不准告诉大人！……”。

       公安审问清楚后，立即把张显志逮捕了，暂时送到乡政府隔壁的派出所里，戴上了手铐，关在黑屋子里等候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