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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里,我们被幸福撞了一下腰 离开金沙江大拐弯,我们再没有停留。司机说,这一路顺利的话,下午4点就能到飞来寺。心里狂喜。 奔子栏是谷底,只有海拔1800多米,过了那里,我们又一路往上爬。气温逐渐下降,凉意渗进车内,原来只穿着单衣的我们,赶紧把冲锋衣穿上,裹好。可是,老天似乎不太给力,开始阴沉下来,乌云翻滚。爬到白马雪山垭口,居然下起雨夹雪。冷风呼啸。我们下车立此存照一张,冷风中冻得嗖嗖发抖,赶紧缩回车内。兀自担心:这样的天到了梅里,可怎么看神山的真容?没成想,过了垭口,乌云一扫而空,老天爷豪爽的给出一片湛蓝的天,白云朵朵。“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哪里用得着十里呢,只是1里不到,这里就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我们连呼幸运,是内心虔诚的祝祷,打动了老天么? 垭口那边是满目苍凉,这边却是风景无限。山,不再光秃秃寸草不生,密密的山林,有树木黄了、红了,点缀在绿色的树丛中,煞是好看——隔了一个山头,已经是一天世界了。多过几天,树木经了霜,层林尽染,那时候,更是美得一塌糊涂,我们只恨来早了几天,望山兴叹。 路,依然难行,精神却重新振奋。阿磊说还有半小时能到飞来寺,可是该死,一路畅通无阻,到这里居然堵起车来。又是修路,大型起重车将路堵住了,对面的车开不过来,这边的车开不过去。我们只能等,感叹造化弄人,好事多磨。还好,只堵了10来分钟,在工地工人的疏导下,路终于通了。 一路飞奔。梅里雪山,就这样不期然的撞入眼中。先是看到神女峰,然后,吉娃仁安(五指峰)、布迥松阶吾学、卡瓦格博、玛兵扎拉旺堆,曾经在照片上看过无数次的山峰,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突然依次展开在眼前。它们,高耸于绵延的群山之上俯视众生,之前路上看到的让人心生畏惧的高山成了它们的踏脚石,白雪皑皑覆盖在峰峦之上,映衬得山形越加峻峭挺拔,英姿勃发。无法形容相遇时的感受,震撼、敬畏、陶醉、感叹、幸福感纷至沓来,充盈心间,升腾成崇高的敬意,大气也不敢出。也许,这就是神山的魔力吧? 这一刻,我们是幸福的;此后的几天里,我们一直徜徉在幸福的包围中,天天目睹“日照金山”的奇观。多少人不惜长途跋涉,履艰犯险,只为了一窥神山尊容,往往事与愿违,神山云山雾罩始终不露面,这样的先例太多,以致不少人来之前亲自到寺院烧高香。 佛说,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们是哪一世修来的缘,能与神山天天常相见? 资料记载,梅里雪山原本叫太子雪山,梅里雪山所指的只是太子雪山北面的一座小山脉。之所以李代桃僵,缘于一个美丽的误会。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全国大地测量的时候,一支解放军测量队到了德钦,在与当地人的交流中,误把卡瓦格博所在的太子雪山记作了梅里雪山,并在成图后如此标注出来,从此,太子雪山就成了梅里雪山。私心里,是觉得梅里这个美丽而诗意的名字更衬得起神山。 3点半多一点我们抵达了飞来寺。飞来寺只有一条短短五百米不到的街道,再向下走就是通向雨崩的路。沿街都是客栈、酒店,每一家的房间都以直面梅里雪山来招揽客人。阿磊直接将我们送到梅里往事。女人是感性的动物,说的没错。来之前比较了飞来寺众多客栈酒店,包括南卡、卡瓦格博和JZ CLUB,最后,被梅里往事这个名字吸引,喜欢它带点怀旧的淡淡忧伤。自然,也有攻略说它位置最好,在最靠近观景台的地方。一对来自上海的年轻夫妇经营着这个酒吧兼只有一个房间的小客栈。这是飞来寺最有情调的酒吧,橘色的墙面挂着发黄的老照片,诉说着詹姆斯·希尔顿笔下古老传奇的香格里拉。正对着门口的一面墙,贴满客人的留言,层层叠叠的贴了好几层,上面分享着每个人在梅里的经历、快乐和感悟。音响里一把女声婉转低沉地吟唱,含糊缠绵的法语,唱得酒吧里浮起一丝慵懒、暗昧的气息。 服务员将我们领上二楼。二楼是一个大露台,露台搭了两间房,一间客房,一间杂物间。露台正对着雪山观景台,稍微有一点偏,不过不影响将眼前的五座山峰框进镜头。客栈老板很贴心地在露台上摆放了两把椅子、一张小圆桌,客人可以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观赏梅里雪山的日出日落。观景台要收费,我们乐得享受这免费的无敌雪山景观。 飞来寺的阳光特别强烈,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我们干脆躲进房间,等傍晚,太阳收敛它的威力再出去观景。 朋友从5点多开始摆弄相机。天上有云,看来能够欣赏到瑰丽的梅里日落。梅里雪山大概位于西边,所以,日出的时候,太阳的光线会打在山峰上,形成“日照金山”奇观;日落的时候,光线会从它背后透出来,把白云染成瑰丽的霞彩,山峰勾出一道金边。梅里日落从6点开始,持续到将近7点才收起最美的光线。太阳一点一点沉落,直到隐没在雪峰背后,白的云被夕阳余晖染上金红,一缕一缕,依依不舍的缠绵在卡瓦格博山尖。晚上,山风犀利,飒飒刺骨,我们却只是陶醉,陶醉。 这是世界上最美的山。上世纪30年代美国探险家洛克博士就在《国家地理杂志》如此称赞过卡瓦格博峰。这“太子十三峰”(在飞来寺我们始终只能看到5座山峰),姿态各异,也各有个性。面茨姆(神女峰)婀娜,吉娃仁安(五指峰)独特,布迥松阶吾学像金字塔,玛兵扎拉旺堆是个“危险分子”(像火山),而伟大的卡瓦格博,确如王者般端坐中间,众星拱月,自有一股凛然的王者之气。自古至今,它的神秘和宗教的魔力让多少人心向往之。藏族人民叩长头跪拜它,多国探险者试图征服它。然而,迄今为止所有攀登梅里雪山的行动全告失败。1990年11月-91年1月,中日联合登山队那次著名的攀登,让17名队员尽数葬身雪山。自1996年后,国家明令禁止攀登梅里雪山。人类的贪婪和无休止的征服欲在自然面前变得如此可笑,而只有对自然心存敬畏的淳朴的人,才能得到神山的长久庇佑。 我们不贪心,能看到你的面目,已经很幸福,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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