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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沙溪咀

[文朋诗友] 官道之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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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4 16: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5 章

    唐婉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却没有抬头,而是缓缓合上手中的日记,轻轻掂了掂,低声嘟囔道:“小男生,把日记放在办公室里是种非常愚蠢的行为。(-)”

    王思宇没有做声,而是快步来到办公桌前,伸手在那双裹着渔网丝袜的美腿上抚摸了一番,良久,才轻笑着道:“婉茹,把双腿放在办公桌上更危险。”

    唐婉茹莞尔一笑,扬起俏脸,盯着王思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怎么,怕了?”

    王思宇晃动着手指,变幻了几个刁钻的手型,缓缓伸了过去,轻声道:“害怕倒是没有,只是觉得这很刺激,你总是能轻易挑起我的**,这是为什么呢?”

    唐婉茹叹了口气,把日记丢下,一把捉住王思宇探入裙中的手腕,蹙眉道:“小男生,想看到你害怕的样子,真是很难,你好像从来不知道心存敬畏,这样下去,早晚会出问题。”

    王思宇挣脱了她的右手,用力挖了下去。

    唐婉茹呻吟了一声,猛地将双腿绞在一起,红着脸低声呵斥道:“小男生,你疯了吗?郑秘书在外面。”

    王思宇笑眯眯地望着她,再次弹了几下,低声威胁道:“他在外面,所以你一定不要叫得太大声。”

    唐婉茹双手撑着身体,身子猛然绷直,又战栗了起来,她忙咬住殷红的嘴唇,气喘吁吁地道:“好了,小男生,到此为止吧,把你的手拿开,我可不想你因为丑闻下马。”

    王思宇呵呵一笑,把手从黑色的皮裙中抽出来,伸进上衣口袋里,摸出烟盒,熟练地弹出一根烟来,拿着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着,轻轻吸了一口,俯下身去,把淡淡的烟雾都喷到唐婉茹脸上,凑到她的耳畔,低声道:“怎么,你在担心我?”

    唐婉茹喘息了半晌,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她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在鼻端扇了扇,神色复杂地望着门口,俏脸上露出一丝迷惘之色,吞吞吐吐地道:“也许吧……大概是有一点……我也不太确定。”

    王思宇微微一怔,直起腰来,盯着她看了半晌,嘿嘿笑道:“婉茹,你可能需要个男人。”

    唐婉茹的嘴角轻扬,脸上浮现出一丝嘲弄的笑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王思宇,冷笑道:“被人玩弄?不必了,我更喜欢玩弄别人。”

    王思宇轻轻摇头,皱眉吸了一口烟,摆摆手,一脸认真地道:“婉茹,你还是太偏激了,不是玩弄,而是彼此需要。”

    唐婉茹有些娇慵地伸了个懒腰,把双腿从桌子上面移下,拉起椅子站起来,缓缓走到窗边,眺望着窗外的风景,叹息道:“这不过都是你们男人的借口罢了。”

    王思宇笑了笑,走回办公桌后,轻轻坐下,将抽屉拉开,把日记丢了进去,推上抽屉,摇着椅子转过身来,盯着她被黑色皮裙裹得圆润挺翘的美臀,悠然道:“打击面不要太广,起码我不是你口中的那种男人。”

    “你?”

    唐婉茹耸动着双肩,有些放肆地笑了起来,过了半晌,才停住笑声,声音低沉地道:“小男生,不开玩笑了,说正经事,我这次过来是希望找你帮忙的。”

    王思宇收起笑容,仰头吐了口烟雾,轻声道:“说吧,什么事情。”

    唐婉茹缓缓道:“是这样,大富集团的老板出事以后,公司由赵大富的弟弟打理,在清偿了一部分债务后,他打算将公司出售,我正在和他谈判,如果成功拿下来,我会找人打理生意,希望县里给个方便,多给些工程来做做。”

    王思宇皱了皱眉,沉思半晌,才轻声道:“为什么要自己做?在隐湖集团干得不开心?”

    唐婉茹转过身来,淡淡一笑,低声解释道:“现在还可以,只是在隐湖集团是干不长久的,齐凡东生性多疑,从来不用人太久,一般的高管,每三年都会换掉,我要提前准备,免得到时被动。”

    王思宇怔了怔,诧异地道:“怎么会这样?”

    唐婉茹抿嘴一笑,轻轻拂了拂秀发,低声道:“他的公司背景复杂,有很多内幕,怕是不大希望被别人知道吧,隐湖集团有很多影子股东,都是见不得光的神仙,并且,齐凡东的骨子里很傲气,他不会真正欣赏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王思宇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沉思良久,才摸着下颌感叹道:“这样的企业,就像是挂满了炸药的火车,不管它现在有多么出色,早晚会出事的。”

    唐婉茹赞同地点点头,轻笑道:“这是中国特色,没有官方背景的企业,是无法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要想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取胜,太过艰难了,很多人都乐于走捷径,每个县里都会有一个赵大富,每个省里都会有一个齐凡东,只要能够与官员拉上关系,他们的成功其实是可以复制的。”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婉茹,你不要光想着复制别人的成功,也要看到失败的例子,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赵大富已经在监狱里了。”

    唐婉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柔而坚定地道:“赵大富的失败是必然的,真正的官商是不会把自己与官员置于危险境地的,更加不会涸泽而渔,赵大富起点太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只是个不懂得游戏规则的混混而已,并非一个商人。”

    王思宇有些伤脑筋,虽然明知唐婉茹心意已决,还是耐心劝道:“婉茹,你不能走这条路,其实打工也很好的,做实业费神费力,很容易让人变老的,不适合你们漂亮女人来做。”

    唐婉茹转过身来,双手扶住皮椅,低下头来,在王思宇的耳边低声道:“小男生,你知道为什么孙悟空能把玉帝手下的各路神仙打得落花流水,却打不过神仙坐骑变化成的妖怪吗?”

    王思宇饶有兴趣地瞥了她一眼,低声道:“为什么?”

    唐婉茹拍了拍椅背,走到办公桌的对面,拉了椅子坐下,表情淡漠地道:“因为那些神仙都是给玉皇大帝打工的,没人会当真和孙悟空作对,只是敷衍了事,而那些坐骑都是自己创业的,为了保住家业,当然要跟孙猴子拼命。”

    王思宇呵呵一笑,深深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放到烟灰缸里,轻轻戳了戳,点头道:“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呢,野心太大的女人很难得到幸福,创业还是很辛苦的,你何必把自己搞得太累?”

    唐婉茹伸出右手,摸过王思宇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摇摆着椅子,怡然自得地道:“在我眼里,这个世界没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只有绵羊和狮子,我只是不想当绵羊罢了。”

    王思宇凝视着她坚定的面容,过了半晌才收回目光,有些无奈地摆手道:“既然那样,我就只能祝你成功了,资金上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有缺口,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拆借一些。”

    唐婉茹笑了笑,摇头道:“资金的问题我自己能解决,只是公司接手之后,就要有生意做,这方面还要请你帮忙,要不咱们合伙干吧,我给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王思宇不为所动,摆手道:“婉茹,股份就免了吧,我不想当第二个钱雨农,也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沈丹丹。”

    唐婉茹眉毛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嘴角撇了撇,低声道:“那就意味着,你不肯帮忙了?”

    王思宇摸起茶杯,望着上面粉红色的唇印,沉吟半晌,皱眉喝了口茶,轻声道:“婉茹,你做生意,我一定支持,但不是这样的支持法,你要遵守西山县的规矩,不能重蹈大富集团的覆辙,为了降低工程造价,明确工程责任,杜绝暗箱操作,我专门开会制定了一系列规定,明确了政府投资的工程,无论规模大小,投资多少,都要面向社会公开招标,实行透明化管理,这是我定下来的铁律,谁都不能碰这条红线,就算县委书记也不例外。”

    唐婉茹微微一笑,扬起下颌,低声道:“那你准备怎么帮我?”

    王思宇斜眼瞄着她,苦笑道:“婉茹,你没事常往我办公室里跑跑,不就是最大的帮助吗?”

    唐婉茹抬起手来,放在嘴边,咯咯笑了半晌,点头道:“你说的对,这个办法真好,只是怕给你造成绯闻啊。”

    王思宇叹了口气,摆手道:“你啊,不要假惺惺的,你跑来几趟了,每次都是大咧咧地把腿放在办公桌上,也没见你怕过。”

    唐婉茹收起笑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从桌上摸起签字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了过去,轻声道:“大富集团这个名字不大好,应该改一个了,你看这个名字怎么样?”

    王思宇摸起纸条,却见上面写着‘大宇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伸手取了一支笔来,在‘大’字上添了一横,摇头道:“这个名字不好,听着别扭,这样吧,就叫天宇吧,再大也大不过去天,还是‘天宇’好。”

    唐婉茹抿嘴一笑,点头道:“这个名字确实不错。”

    王思宇把笔纸丢下,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出两张烫金名片来,递了过去,轻声道:“婉茹,这两人是我在飞机上偶然遇到的,他们集团公司可能要到华西搞开发,你们可以联络一下,看看能不能有合作的机会。”

    唐婉茹接过名片,只看了一眼,就惊讶地抬起头来,笑着道:“不简单啊,居然是京城万豪集团的高管,改天联系看看。”

    王思宇喝了口水,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站到墙边的地图上看了半晌,拿着签字笔在地图上划出一段来,自言自语地道:“不管想什么办法,这条路也要修下来,找时间,得催催焦书记,这可是件大事。”

    说完后,他背着手,转身出了门,来到楼道里,慢悠悠地向卫生间走去。

    唐婉茹站起身子,走到地图前望了几眼,会心一笑,摸起茶几上的挎包,也推门走了出去,见到秘书郑辉正坐在电脑桌前,噼里啪啦地打字,她探头过去,轻声道:“郑秘书,问你一句话。”

    郑辉忙停了下来,恭敬地站起来,笑着问道:“唐总,有什么您尽管问。”

    唐婉茹似笑非笑地道:“你说我像不像王县长的情妇?”

    郑辉登时瞠目结舌,完全愣住了,嘴巴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紧张得有些冒汗,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无论是说‘像’还是‘不像’,都容易掉进对方的文字陷阱里,落下对领导不敬的话把儿,因此,他只好闭了嘴,不肯吭声。

    唐婉茹见他一脸窘迫,就不想再为难他,摆了摆手,咯咯笑着出了屋子,迈着碎步向楼下走去。

    郑辉颓然坐下,皱着眉头道:“不得了,这女人太野了,除了王县长,估计没人能降住她。”

    王思宇进了洗手间,把门关上,解了裤子,坐在马桶上,正酝酿着情绪,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两人走到外间,其中一人轻声道:“知道吗?上午常委会上,王系人马发力,把组织部的骆部长给收拾了。”

    另一人颇不以为然地道:“早晚的事,骆部长是钱雨农的人,组织部又是要害部门,不收拾他收拾谁啊,不过这样搞那说明上面还算看重他,只要他识相,肯低头,应该没啥事,剩下的人可就不好说了。”

    先前那人又道:“你说的有道理,可笑骆部长还没看明白,居然当场拍桌子走掉了,要不是王县长亲自拉他回来,可不知要闹得有多僵。”

    另一人却摇头道:“他们那种人,哪会轻易动怒,那不过是在做戏罢了,骆部长里子保不住了,只能保面子,要台阶下嘛。”

    先前那人压低声音道:“你说新来的焦书记能坐得住吗,王县长现在可是如日中天啊。”

    另一人神秘地一笑,放低声音道:“这还用问吗?焦书记为啥不在西山住,那就是明确的信号,他这位空军司令,只占着名分,不会跟王县长抢地盘。”

    先前那人忙低声道:“老兄果然目光如炬,佩服佩服。”

    王思宇咳嗽了一声,冲了水,推开门走出来,转头向两人望了一眼,认出是政府办管后勤的两人。

    两人转头瞄了一眼,登时面面相觑,而那位目光如炬的老兄,已经吓得尿不出来,直到王思宇洗了手,转身走了出去,他才回过神来,将一股尿液淋到裤子上。

    王思宇进了办公室,见唐婉茹已经离开,就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却见红色的跑车已经驶出大院,消失在视线里,他叹了口气,转身来到休息间,摸起梳子,对着一面镜子理了理头发,喃喃道:“王系人马也就罢了,如日中天?简直是胡说八道,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呢”

第126章

    唐婉茹离开后,王思宇觉得眼皮有些发沉,就和衣躺在休息室里的床上,打算眯上十分钟,结果竟然睡了半个小时。(-)

    秘书郑辉将讲话稿打完,又修改了一遍,抬腕看了下时间,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办公室门外,轻轻敲了敲房门,听到里面没有动静,便小心地推开房门走进去,来到休息室的门口,手扶着门框,轻声召唤道“王县长,快到开会时间了。”

    王思宇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抬手抹了下口水,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有些不耐烦地道:“什么会啊,让君寒县长去参加好了。”

    郑辉有些为难地道:“王县长,这次的精神文明建设工作会议,市委岳书记有批示,各县一二把手必须参加。”

    王思宇哀叹一声,慢吞吞地坐了起来,低声抱怨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搞那么多文山会海干什么,一二把手参加会议了,这精神就能文明了?”

    郑辉不敢接话,转身到外面打了水,王思宇洗了脸,接过白毛巾擦干净,抬手看了下表,还有些时间,就坐回办公桌后,翻出讲话稿,拿笔删删改改,又加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套话,正这时,郑辉洗了两个苹果送过来,笑着道:“王县长,吃个苹果凉快一下吧。”

    王思宇接过苹果,拿在手里掂了掂,咬了一口,就皱眉道:“郑辉,你先出去吧。”

    郑辉忙知趣地退了出去,躲在门边,悄悄往里望去,就见王思宇把苹果用胶带粘在墙上,接着站在办公桌旁,手里捏着飞刀,绕来绕去,摆了个姿势,就将一把把飞刀弹射出去。

    郑辉无声地笑了笑,换了个角度,仔细望去,却见墙上的苹果完好无损,而王思宇的脸上露出愠怒之色,他忙蹑手蹑脚地退了回去,咧着嘴巴不住地摇头。

    下午两点多钟,县委大院的小礼堂里,鲜花环绕的主席台上,焦南亭正襟危坐,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双眼空茫地望着着会场中央,那里坐着黑压压一片的机关干部,他眼角的余光却瞄着台子下面,双手握着手机,玩着俄罗斯方块。

    王思宇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像是在低头看材料,实则眯着眼睛打瞌睡,脑袋在脖子上不停地画着圆圈,前面几排的干部们还能装模作样地拿着笔纸做记录,后面的人就自由得多,不时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主席台上,只有副书记林海洋拿着一份十几页的材料,对着麦克风侃侃而谈,小礼堂的会场上空盘旋着林海洋干巴巴的声音:“在坚持不懈地加强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和社会公德、职业道德、家庭美德教育的同时,我们要时刻牢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牢记人民的重托和肩负的历史责任,起模范带头作用,就像王县长刚才讲的那样……”

    王思宇猛然惊醒,盯着面前的茶杯发了一会呆,转头望了林海洋一眼,端起茶杯吹了吹,慢吞吞地呷了口茶水,放下杯子后,目光凌厉地向下望去,视线所及之处,众人都是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脸上带着笑意,做出一副专心听讲的模样。

    此时,礼堂的侧门被悄悄推开,政府办的张主任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他进了礼堂后,就一路小跑,沿着墙边倾斜狭窄的阶梯跑了上来,猫腰上了主席台,将一张纸条递到王思宇手里。

    王思宇望着纸条上写的字,不禁大吃一惊,忙把条子转给身边的焦南亭,焦南亭看了后,也是脸色大变,两人对了个眼神,便同时起身,跟在张主任的身后,快步向外走去,这时会场里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嗡嗡’声,一二把手临时退场,众人不知是什么原因,但直觉告诉他们,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林海洋同样也不清楚状况,停止了发言,愕然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稿子,用双指弹了弹身前的麦克风,麦克风顿时发出‘嗡’的一声刺耳长鸣,林海洋重重地敲了敲桌子,握着麦克风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喊道:“肃静,肃静……请同志们自觉遵守会场纪律!”

    会场里稍稍安静了些,林海洋缓缓坐了下去,喝了口茶水,伸手从旁边的桌面上抓过纸条,摸起来一看,也不禁陡然变色,只见上面写着,三名持枪歹徒与县局刑警队发生街头枪战,两名刑警负伤,歹徒蹿进县一中,挟持了二十几名学生作为人质,目前情况岌岌可危。

    林海洋的心头突地一跳,怔了怔,便把纸条揣进衣兜里,摸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拿起讲话稿,继续读道:“要加强与县妇联、团县委、关工委和教育局等有关部门协调配合,着重抓好三件事:一是努力为未成年人办好事、实事,搞好助学工程,关爱帮助失学儿童、留守儿童、流动儿童、流浪儿童,建立健全帮教队伍;二是着力开展扫黄打非专项整治行动……”

    王思宇快步走出了小礼堂,站在外面的台阶上,就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公安局长万立非拨了过去,手机响了几声,便被接通,只听对面一片嘈杂,万立非仍在喊着:“老李,老李,快叫人把家长拦回去,赶快疏散,别让他们围在门口,在路口拉上两条警戒线,先把这条路封掉,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通过。”

    王思宇‘喂喂’地喊了两声,对面却没有应答,正恼火间,手机里忽地传来‘砰砰’两声巨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头皮一阵阵发麻,这声音短促清晰,分明是枪声,王思宇定了定神,再次喊道:“万局长,我是王思宇,现在情况怎么样?”

    “注意隐蔽,大家注意安全!”

    万立非扯着脖子喊了半晌,才接起王思宇的电话,大声汇报道:“王县长,这三个持枪歹徒都是职业杀手,每人身上都背着几条人命,他们现在劫持了高二五班的学生,情况很危急,市局的肖局长正带着特警队赶来,还有二十分钟就能抵达,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候市局领导到来。”

    王思宇又急切地问道:“万局长,学校里有重大伤亡吗?”

    万立非赶忙回道:“王县长,别的班学生没事,就那个班级的情况不明,里面响过几枪,在和歹徒交火的过程中,我们刑警队有两位同志负伤了,其中一名伤势严重,已经送往市医院抢救了。”

    王思宇‘嗯’了一声,转头望了一眼面色阴沉的焦南亭,大声道:“万局长,一定要想办法控制场面,我和焦书记马上就到。”

    万立非却慌忙喊道:“不行,王县长,你们不能来,这里太危险了。”

    王思宇皱眉道:“老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不到现场怎么行。”

    万立非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满之意,慌忙解释道:“王县长,是意外引发的遭遇战,事先没有半点征兆,也就没有办法做准备,这才让歹徒钻了空子,冲进学校。”

    王思宇‘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向前走了几步,奥迪车就已经开到身前,他与焦南亭一起钻进车里,迅速关了车门,司机挑过头,直接从后院的小门驶了出去,向县一中方向开去。

    焦南亭脸上的气色很差,他铁青着脸叹了口气,从王思宇的手里接过一支烟,点上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咳嗽几声,搓着额头道:“千万不要搞出人命来,不然我们太被动了,刑警队怎么搞的,怎么能让罪犯蹿到校园里呢。”

    “是遭遇战,事先没有准备。”

    王思宇皱着眉头解释了一句,心情也已经跌入谷底,冰凉一片,虽然不清楚受到重伤的人是不是白燕妮,但他隐隐觉得,这次的事情很难圆满解决,身背几条人命的悍匪是极度疯狂的,假如他们抛弃逃跑的幻想,很可能会制造出一起惊世骇俗的校园血案来,那样势必会举国震动,造成的影响不问自知,这次的突发事件能否顺利解决,是对他与焦南亭的一次艰巨考验,也是他进入仕途以来,面临的一次重大危机。

    “怎么会搞成这样!”

    王思宇低声咒骂了一句,重重地敲了下大腿,把烟头掐灭,随手丢出窗外,神色懊恼间,车子忽然停了下来,他向前方望去,路面上明显已经拥挤起来,车辆排成一条长龙,小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王思宇猛然想起,一中附近的道路已经封锁了,就不耐烦地摆手道:“上人行道,拐胡同扎过去!”

    司机忙按照他的吩咐,小心地把车子挑出来,拐上人行道,慢慢地开了几分钟,便钻进右侧的胡同里,七扭八拐地颠簸了一会,终于把车子开到一中附近的路口,抬眼望去,却见六七个民警已经封了路,路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这些人都是得到消息赶来的家长,情急之下,哭闹着要闯进去,民警们正极力劝阻着,人群越聚越多,场面很是混乱。

    两人便下了车,快步向前走去,有民警见了车牌号,就知道是县委领导来了,忙招呼着同伴,分开喧闹的人群,让出一条道来,王思宇打开车门,和焦南亭一起下了车,两人穿过人群,走进警戒线,大步流星地向学校正门行去,到了县一中的大门口附近,就见几辆警车停在那里,十几个着装干警分别躲在围墙后的梯子上,以及教学楼对面的陈旧楼房里,神色紧张地与对面的教学楼对峙着,诺大的校园操场上,已经变得空荡荡的,而一阵隐约的哭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万立非正站在一辆警车后面,拿着从县教育局取来的一中教学楼图纸,和几个中年人轻声议论着,听到干警提醒,转头望去,见焦南亭与王思宇先后走过来,忙把图纸放在警车上面,快步向前迎去,轻声道:“焦书记,王县长,你们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歹徒刚才还放了两枪,这些家伙心狠手辣,枪法很准,千万不可小看。”

    焦南亭停下脚步,皱着眉头道:“老万,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仔细说下。”

    万立非指着对面的教学楼,低声道:“焦书记,歹徒在三楼中间的那个房间,就是碎了一扇窗子那间教室,里面估计有二十几名学生被挟持,情况非常危急,刑警队的老刘带着干警们冲了进去,已经控制了三楼的楼道,四楼和五楼的几间教室里,也有我们的干警,只是他们手里有人质,不好强攻,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市局领导过来指挥营救工作。”

    王思宇的心里稍微松弛下来一些,情况要比他想象的好一点,至少已经降低了危机无限扩大的可能性,他张开嘴唇,刚想说话,只听‘砰砰’两声枪响,伴着玻璃的‘哗啦’一声响,他下意识地扭过头去,抬起胳膊挡住脸,几片玻璃碎片已经崩了过来,还好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他转头望去,却见焦南亭与万立非都已蹲在地上,而停在附近的一辆警车,车窗已经碎了一地。

    焦南亭缓缓站起来,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了半晌,才低声骂道:“这些犯罪分子,真是太张狂了,一定要严厉打击!”

    王思宇皱了皱眉,迈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焦书记,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盯着就成了,县局的装备落后,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时,不能贸然采取行动,还是听从老万的意见,以拖为主,等肖局长带着特警队员过来,看看他有什么好的方案。”

    万立非也在旁边附和道:“焦书记,您快回去吧,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保证同学们的安全。”

    焦南亭点了点头,向教学楼的方向望了一眼,拉着王思宇的手走到无人的道边,停下脚步,低声商量道:“要注意安全,一切以市局领导的安排为主,我们全力配合他们的行动,有什么最新的情况,及时向我通报,我马上回去召开紧急常委会议,假如出现最坏的情况,要连夜行动,封锁消息,安抚家属情绪,统一口径,不让事态进一步扩大。”

    王思宇深吸一口气,摇头道:“不行,这么大的事情瞒不住,你先向市委汇报吧,早汇报早主动,如果事态真的发展到那一步,我会站出来承担责任。”

    焦南亭无奈地叹了口气,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握着王思宇的手用力摇了摇,转身走向奥迪车,刚刚坐进车里,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下号码,发现是市委书记岳明松打来的,赶忙接了电话,只听岳书记劈头盖脸地呵斥道:“焦书记,怎么搞的嘛,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你们也太麻痹大意了嘛,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焦南亭忙轻声解释了一遍,“岳书记,这是突发情况,我们根本无法控制……”

    岳明松却哑着喉咙吼道:“我不要听,只要死亡数字超过十人,就没有办法向省里交代,不光你们要负责任,我也要引咎辞职,李市长已经带人赶过去了,不管采取什么应对措施,你们一定要保证学生的人身安全,决不能出半点差错!”

    “岳书记……”

    焦南亭刚想再说话,那边却已经摔了电话,他无力地闭上眼睛,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了下来,焦南亭转头向后望去,却见王思宇叉腰站在警车后面,指着校园里的教学楼,正在与万立非轻声交谈着,望着他镇定自若的身影,焦南亭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些,闭上眼睛,暗自祈祷道:“菩萨保佑,让我们避过这一劫吧!”

第127章

    王思宇就站在现场调度,指挥若定,经过消防和公安部门协同努力,在二十几分钟的紧张忙碌下,终于将县一中各个班级的学生从后院撤了出去,在撤离过程中,没有发生一例伤亡,现在的西山县一中教学楼里,除了被三名歹徒控制的高二五班外,其余的教室已经全部腾空,这让王思宇暗自庆幸,悄悄地擦了一把冷汗。(-)

    又过了十几分钟,市局副局长肖勇带队赶来,时间紧迫,情况危急,他来到现场以后,只是与王思宇握了手,简单地打了招呼,就与万立非等人围成一圈,研究解救方案,因为歹徒身背多条命案,通过谈判劝服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大家都放弃了这种奢望,一致认为只有依靠强攻来解决问题。

    肖勇这次带了特警支队六个最优秀的狙击手,原计划是找到有利位置,形成二打一的绝对优势,可经过现场勘测,这套方案很快被否决了,这三名歹徒都是极有经验的老手,他们躲藏在教室中最为隐蔽的位置,从射击的角度来看,那里的活动区域都是盲区死角,狙击手无法有效锁定目标。

    几人蹲在地上,再次研究了教学楼的图纸,却始终拿不出太好的方案来,如果按照常规打法,势必要从正门与窗户两个方向进攻,破墙合围的可能性不大,但那样一来,干警们无疑成了歹徒眼前的活靶子,牺牲太大,更加重要的是,这种方案无法保证学生的安全。

    肖勇绷着脸,眉头紧皱,拿笔在图纸上画了一番,轻声道:“不行,必须要想办法把他们骗出来,只能在外面打,不然一旦强攻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万立非点了点头,愁眉不展地道:“我再去试试吧,已经喊了几次话,他们就是不肯回应,不过好在他们没有放弃逃生的念头,不然早就开始枪杀人质了。”

    王思宇站起身子,向教学楼的方向望了一眼,轻声道:“这三人很冷静,不过这样的歹徒最可怕,因为他们一旦疯狂起来,我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了,必须赶紧想出办法。”

    肖勇沉吟半晌,招手叫来几个狙击手,拿笔在纸上勾出几个点来,接着将六个狙击手分派出去,随后丢下笔,拍拍手站起来,语气坚定地道:“现在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们从教室里骗出来,只要歹徒们出了教学楼,我们就有机会射杀,当然,最佳的位置是花坛附近,在花坛前十米范围内,我们的狙击手同时打歹徒的太阳穴和眉心,完全有把握在瞬间将他们击毙,就算是对方拿枪指着人质的头,也没机会扣动扳机。”

    万立非听了,立时振奋起来,又取了高音喇叭,躲在一辆警车后面,扯着嗓子喊道:“里面的人听好了,我们领导开会决定,只要你们保持克制,不伤害无辜的学生,咱们可以马上开始谈判,你们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我们都可以考虑,但前提是不能伤害学生。”

    教学楼里静悄悄的,依旧没有人回应,万立非不耐烦地喊道:“你们不要错误估计形势,这里已经被包围了,顽抗到底没有任何意义,交出人质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他刚刚喊了几句,后面忽地奔过一个人来,伸手抢过他手中的喇叭,向前面跑去,大声喊着:“你们快放人,赶紧把学生放了,小玉,你别怕,爸爸来了。”

    万立非陡然一惊,发现抢喇叭的是副县长夏广林,不禁气急,忙抓住他的胳膊,大声喊道:“夏县长,快回来,前边危险!”

    夏广林此时如同发狂了一般,力气奇大,竟然挣脱了万立非的手掌,踉踉跄跄地向前奔去,王思宇手疾眼快,忙从后面扑过去,猛地将他按倒在地,还未等做出下个动作,只听‘砰砰’两声枪响,身后已是火星四溅,尘土飞扬。

    王思宇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抱着夏广林在地上打了两个滚,退到了一辆警车旁边,这时从侧面奔来两个干警,协助王思宇把老夏制服,王思宇一把揪着他的领子,大声吼道:“老夏,你过来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夏广林坐了起来,伸出双手,死死抓住王思宇的肩膀,用力晃动着,泪流满面地吼道:“王县长,小玉在里面,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不忍和他对视,转头冲身旁的干警厉声道:“把他赶出去,不听话先铐起来,别让他在这添乱。”

    两名干警听了,忙架起夏广林的胳膊,将他拖了出去,夏广林一边挣扎着,一边高呼道:“小玉,小玉,你别害怕……”

    王思宇攥紧拳头,重重地在警车上擂了一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肖勇身边,低声道:“肖局,怎么把他们骗出来,你有好的办法吗?”

    肖勇摇了摇头,皱眉道:“王县长,现在主动权在他们手里,我们只能耐心等,这些歹徒的最终目标是逃跑,只要他们肯谈判,事情就有转机,当然,也不排除最坏的情况发生,你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这时万立非拿着对讲机走过来,低声道:“肖局,王县长,有最新情况,老刘刚才悄悄传话,说我们一位女刑警可能认识其中一个罪犯,她有个设想,打算扮成女教师,进入那间教室,伺机行动。”

    王思宇心里一沉,马上醒悟,他口中的女刑警,肯定是白燕妮,而那三名歹徒当中,应该有一个是钟嘉众,而这个被劫持的高二五班,正是白燕妮以前带过的班级,想必她是心中焦急,这才主动请战。

    肖勇听了,立时来了兴趣,忙低声道:“老万,你详细讲一下,我们分析下成功的可能性。”

    万立非转过头来,望了王思宇一眼,见他轻轻点头,就悄声道:“我们那位同志的名字叫白燕妮,其中一人应该是她以前的小叔子,多年前就在外面流浪,如果她进入房间,能够利用这层关系,牵制住一名歹徒,甚至把他争取过来,那我们行动的成功率就会大上很多,甚至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思宇皱了皱眉,低声反对道:“太冒险了,这个想法有点异想天开,在这种情形下,扮成女教师进入教室,很容易被歹徒识破,而假如那名歹徒认不出她,又或者歹徒失去了人性,六亲不认,情况就会变得异常糟糕,那时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使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肖勇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就皱着眉头道:“其实嘛,这倒是个办法,但确实有些冒险,再等等吧,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也只好行此下策了,万局,你先让她换上女教师的服装,随时听候指令。”

    万立非含糊地‘嗯’了一声,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他瞄见王县长的脸色不善,似乎不大想让白燕妮去冒险,但是如此紧急情况下,无论什么样的办法,都要试试,否则真搞出许多人命,其他人不好讲,他万立非的警服是一定要扒下来的,想到这,万立非满脸无奈地走到一边,通过对讲机发布了命令。

    王思宇心乱如麻,霍地站起,在原地踱了几步,就走到警车边,拿起高音喇叭,用洪亮的声音坚定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是西山县的县长王思宇,来这里和你们谈判,只要你们能够放掉学生,我愿意过去充当人质,送你们安全离开西山,一切责任由我全力承担,只要你们同意这个条件,我会立刻命令县局的警察撤离现场,用警车护送你们出境。”

    肖勇听了他的喊话,忽地愣住了,赶忙走过去,拉住他的手,低声道:“王县长,这可不成,太危险了。”

    万立非也在旁边劝道:“王县长,这样不行,绝对不行,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您冒这个危险。”

    两人的话语通过喇叭远远地传了过去,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众人都愣住了,都用惶惑不解的目光看着王思宇。

    王思宇心中焦躁,猛地甩了下胳膊,大声吼道:“肖局,老万,你们不要拦着我嘛,这么多的学生出了事情,我怎么和家长交代,宁可这个官不当了,命不要了,我也得把学生们救出来。”

    肖勇拼命地向他使眼色,苦笑着劝道:“王县长,别冲动,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这样做不成。”

    两人正推搡间,教学楼里的一扇窗户里,忽然有人喊了起来:“王县长,你要是真有诚意,马上让教学楼里的警察先撤了,不然咱们没有办法谈判。”

    王思宇微微一怔,没想到歹徒倒真给他王大县长面子,万立非喊了几次都没人搭理,他只试了一次,对方马上就回话了,这倒是好兆头,他赶忙望向肖勇,见肖勇眼中也露出一丝惊喜之色,王思宇忙做了个手势,清了清嗓子,举着喇叭继续喊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撤人,希望你们能够遵守承诺。”

    万立非皱着眉头道:“真撤啊?”

    肖勇点头道:“先撤了,不要逼得太紧,不然歹徒压力过大,很容易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万立非忙拿着对讲机,大声命令道:“刘队,刘队,马上带着你的人撤出来,都撤到后院隐蔽地点待命,撤退过程中要注意安全,小心歹徒伏击。”

    刘队忙低声回道:“收到,收到,各小组注意,全体撤退,都撤到后院集合待命。”

    过了七八分钟的后,万立非收到刘队的报告,刑警们已经从教学楼里撤了出去,王思宇再次喊话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的人已经撤了,你们要兑现承诺,把学生放了,我去给你们当人质。”

    过了半晌,里面有人喊道:“你真是西山县的县长吗?不会是警察假冒的吧?”

    王思宇大声道:“我包里的证件一应俱全,你们完全可以查看,另外你们挟持的学生里,有个叫夏小玉的女孩,她是我们一位副县长的女儿,你们可以用她的手机和我通话。”

    过了一会,王思宇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号码,见是夏小玉打来的,赶忙接通电话,手机里传来夏小玉抽泣的声音:“王叔叔,是你吗?我好害怕。”

    王思宇忙低声安慰道:“小玉,你不要怕,王叔叔这就想办法把你们救出来。”

    他话音刚落,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好,你果然是县长,那就过来吧,你来了,我们就把学生放了,你的命比她们的值钱。”

    王思宇皱了皱眉,沉吟道:“我过去可以,但你们怎么能够保证放人?”

    那男人冷笑了几声,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道:“你走到花坛边上,我们先放一半的人质,进了教室以后,我们会放其他人,放心吧,我们虽然是亡命之徒,但讲江湖规矩,要比你们这些人有信用。”

    王思宇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而是低声问道:“教室里一共有多少学生?”

    那男人哼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二十五个,怎么,你想耍花样?我可警告你,王县长,干我们这行的都是有今天没明日,你不要耍阴谋诡计,否则这些学生一个都活不了,全都得给我们陪葬,这个叫夏小玉的小姑娘,就会第一个死掉,而且,我会让她死得很惨。”

    这时,耳边传来夏小玉的一声尖叫,那声音里带着极度的恐慌,像是受到了威胁。

    王思宇不再迟疑,深吸了一口气,提高声音道:“这样吧,在花坛边上交换人质可以,但你们要多放些人,至少先放二十个。”

    “不行!”

    对方很干脆地拒绝了王思宇,接着把电话挂断。

    王思宇叹了口气,把手机放进上衣口袋里,脱下西服,走到万立非身前,伸手道:“防弹背心。”

    万立非怔怔地望着他,满脸狐疑地道:“王县长,你真过去啊?”

    王思宇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当然了,你要是想去也可以,自己打电话跟那边商量,看看他们肯不肯同意。”

    万立非哑口无言,登时没了主意,转头去望肖勇,不停地向他眨着眼睛,央求肖勇去规劝一番,如果王县长有个三长两短,他万立非就更没法向上级领导交代了。

    肖勇皱了皱眉,拉着王思宇的手走到一边,轻声道:“王县长,这样干太冒险了。”

    王思宇摆了摆手,耐心解释道:“现在这种情况,不冒险就是最大的冒险,我仔细想了,只有拿自己当诱饵,才能把那些歹徒骗出来,不然,他们是不敢轻易离开教室的,更何况,如果能换来一部分学生,那就赚了。”

    肖勇皱着眉头道:“这样蛮干怎么成呢,不成啊,你要是出了事情,我没法和上面交代啊。”

    王思宇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一个偏僻点的地方,接着跨上一步,右手一拧,干净利落地将肖勇按倒在地,低声道:“肖局,这回总该成了吧,放心吧,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肖勇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向旁边的一位干警道:“把避弹衣脱下来,给王县长换上。”

    王思宇换了避弹衣,在外面穿了西服,把香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打开烟盒,从里面抽出几根香烟,把七柄飞刀放了进去,接着将烟盒放进衣兜里,迈步走回原来的位置,举着喇叭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现在就过去,你们做好放人的准备。”

    教学楼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应答,王思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径直向前走去,只走了几步,胳膊忽地一紧,被人用手拉住,他转过身来,却见肖勇用异样的目光望着他,正诧异间,肖勇已经给他来了个热烈的拥抱,用力拍着他的后背道:“王县长,保重,一定要注意安全,出来后我请你喝酒。”

    王思宇笑着推开他,皱眉道:“肖局,别搞得那么瘆人,不吉利,再说了,在西山还轮不到你请客,你就等着钻桌子吧。”

    肖勇松了手,后退一步,‘啪’地打了个立正,敬了个标准的警礼,在肖勇的带动下,大门外所有的警察都双腿并拢,齐刷刷地作出相同的动作,就连埋伏在各处的狙击手,也被眼前的场面感染,悄悄地抬起了右手。

    王思宇默默地注视着周围的干警们,胸中升起一股慷慨赴死的豪迈气概,他轻轻挥了挥手,转过身去,甩开大步,昂首阔步地向校园里走去,走出十几米远,又一路小跑折了回来,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他招了招手,冲着万立非喊道:“万局,把我那包拿来,在图纸旁边那个黑包。”

    万立非忙取了包,给王思宇送了过来,低声道:“王县长,千万要注意安全。”

    王思宇点点头,叹了口气,接过皮包后,转身擦了把汗,向校园里走去,每向前走上一步,都觉得双腿重若千钧,仿佛死神正在前方召唤,一种无边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他握紧了拳头,低声嘀咕道:“别害怕,你不是黄继光,也不是董存瑞,更不是王二小,你是全世界最牛逼的那个人,总而言之,你是不会死的,马勒戈壁的,应该不会吧?”

128章 门前设伏

    王思宇缓缓地来到花坛边上,却不见学生们下来,他也没有着急,而是沉稳地站在栅栏边,点了一支烟,抬头向楼上望去,虽然在三楼的窗口处,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影,但是他心头生出一种微妙的直觉,现在正有一双冰冷的眼睛透过窗户,在偷偷地窥视着自己。(-)

    在这个位置,假如王思宇改变主意,转身向回走,说不定那人就会开枪射击,而在这空旷的操场上,他就是一个活靶子,无处躲藏,肯定没有机会活着走出校门。

    正皱眉思索间,门口走出一队学生,约莫能有十人左右,都是男生,这些高中生都没有穿校服,穿着各异,唯一相同的是,那一张张稚嫩的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大家极有秩序地向前走着,步伐很是机械,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绳索捆绑着。

    而最后的一名男生被人勒着脖子,他的右太阳穴上,顶着一把手枪,男生瘦弱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着,明显是心中害怕到了极点,都有些迈不开腿,硬是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走,王思宇皱了皱眉,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头丢在地上,用皮鞋使劲踩了踩,就夹包迎了过去。

    走到队伍的后面,他才看清了歹徒的脸,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孔,从外貌上判断,那人的年龄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他皮肤白净,眉清目秀,如果不是出现在这个场合,恐怕不会有人将他和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王思宇仔细端详着他,忽地觉得,这年轻人的五官和钟嘉群有些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他的心里陡然一沉,叹了口气,走到年轻人身边,轻声道:“我就是王思宇,请你放了他。”

    歹徒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王思宇的头部,与此同时,松开了左手,将身前的男生轻轻推开,他敏捷地闪到王思宇的身后,用枪顶住他的后脑,低声道:“走吧,王县长,老大在里面等你。”

    王思宇转过身子,缓缓地向教学楼走去,刚刚走出几步,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尖叫声,那些学生几乎是同时发出一声喊,叫嚷着向大门外奔去,王思宇停下脚步,向后望了一眼,却被那年轻人推搡了一下,那人低声恐吓道:“快走,别耍花招!”

    王思宇笑了笑,低声道:“钟嘉众,别担心,既然来了,我是一定要进去的。”

    那年轻人微微一怔,随即语气冰冷地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王思宇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地向前走去,压低声音道:“我怎么会认错人呢,你哥哥做过我的秘书,他现在是北辰乡的乡长,我在西山县期间,你的母亲一直和我住在一个大院里,经常听她叨咕你,老太太因为想念二儿子,晚上连觉都睡不好,加上有高血压的毛病,身体很不好。”

    年轻人停下了脚步,用沙哑的声音低吼道:“姓王的,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不叫钟嘉众,你说的人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老实点,不要白费心机了。”

    王思宇听得出来,年轻人的声音有些发颤,情绪似乎很激动,他不理会对方的抗议,继续低声道:“你以前在西山打坏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死,你哥哥钟嘉群卖了房子,你嫂子白燕妮卖了陪嫁的首饰,已经把对方的债务还上了,他们答应不再告下去,你母亲一直都在等你回家团聚,你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不肯和家里人联系呢?”

    年轻人沉默着,跟在王思宇的身后走上了台阶,进了教学楼,来到一楼,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年轻人伸出手来,在他身上摸了一番,查看他是否携带了武器,王思宇缓缓转过身来,把手摸向西服口袋,年轻人的反应极快,马上将手枪指向他的额头,冷冷地喝道:“别动!再敢动一下,我就开枪打死你!”

    王思宇微微一笑,缓缓从衣兜里摸出手机,递过去,轻声道:“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回来了。”

    年轻人的目光一滞,死死地盯在王思宇手里的黑色手机上,嘴角轻轻抽*动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沉默良久,他才摆了摆手,神色黯然地道:“王县长,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只是个孤儿,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更不知道家里有什么亲人,你不用再讲下去了,我们这种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十恶不赦之徒,在杀了第一个人以后,就再也不把自己当人看了,你要是还想活命,进屋后最好什么都不要讲,按照老大的要求去做,到时候,我会向他求情,给你留条命。”

    王思宇皱了皱眉,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里,发现年轻人的右手缓缓放下,枪口指向地面,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的敌意与戒备,他登时更加确信,此人便是钟嘉众,于是叹了口气,语气和缓地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年轻人转头望门外瞥了一眼,表情恢复了往昔的淡漠,不假思索地道:“钟隐。”

    王思宇望了他一眼,轻声道:“钟嘉众的钟,隐姓埋名的隐?”

    年轻冷漠地点了点头,低声道:“随你怎么说,我就是叫钟隐,不是钟嘉众。”

    王思宇微微一笑,抬头向两侧的楼梯望了一眼,见没有人窥视,忙压低声音道:“钟隐,现在是你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你能戴罪立功,帮我把里面被挟持的学生营救出来,将另外两名歹徒绳之于法,我会为你求情,将来在审判的时候,法官会考虑你的重大立功表现,这是你能活命的唯一机会。”

    年轻人哂然一笑,又把黑洞洞的手枪对准王思宇的胸膛,不屑地道:“收起你那一套把戏吧,我们这些人都是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根本不吃你那一套。”

    王思宇有些焦急地道:“钟隐,你要相信我讲的话,我王思宇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只要你这次能够幡然悔悟,帮助我们解决这次人质危机,我一定能兑现承诺。”

    年轻人摇了摇头,叹息道:“王县长,我们快回去吧,你不要再白费口舌了,我们三人是生死弟兄,要是没有老大罩着,我都不知死过多少次了,你就算是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背叛他的,混我们这行的,早晚都要吃枪子,横竖都是一死,没什么可怕的。”

    王思宇见说服不了他,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向楼上走去,整栋大楼里,沉寂无声,两人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的清脆,几分钟后,二人来到了三楼,走到了中间的教室,年轻人敲响了房门,低声道:“老大,我把人带回来了,外面的狗子撤干净了,没有留下尾巴。”

    教室的房门被轻轻打开,一个蓄着胡须的脸孔露了出来,那人警惕地向外望了一眼,就闪身让两人进来,接着将房门关上,取了王思宇的包,重新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查看了下里面的证件,就把黑色的皮包丢到一旁,摆弄着手里的枪,用嘲弄的目光望着王思宇,拉长声音道:“老大,充英雄的那个县长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呱唧呱唧。”

    王思宇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坐在靠近窗边的角落里,那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西装,手里握着一把手枪,正拿着一块抹布,轻轻擦拭枪身,王思宇进屋之后,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用低沉的声音道:“来啦,随便坐,别客气。”

    王思宇径直走到他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转头向教室右侧的角落望去,见十几个女生都被桌子围住,挤成一团,众人都用惶惑不安的目光望着他,在人群中,他发现了夏小玉,夏小玉穿着一身白色的吊带连衣裙,正缩着脖子躲在一个胖胖的女生身后,全身抖成一团,王思宇冲她微微一笑,眨了下眼睛,轻声道:“别怕,你们马上就自由了。”

    对面的中年男人终于抬起头来,眯着三角眼上下打量了王思宇一番,冷冷一笑,拿手枪捅了捅王思宇的胸口,以戏虐的口吻道:“哈哈,真是笑话,你说自由就自由啊,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县政府?”

    王思宇抬手拨开他的枪,目光凌厉地盯着他,低声喝道:“这是咱们讲好的条件,你不是讲江湖规矩嘛,那就应该信守承诺,我既然已经来了,你们就应该马上放人!”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把身子向后一仰,不耐烦地摆手道:“你是官,我是贼,我跟你讲什么江湖道义,放了十个男生都算给足你面子了,女生不能放,下午闲着没事,还得看她们跳脱衣舞呢!”

    王思宇重重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混蛋,马上放人!”

    中年男人却不为所动,跷起二郎腿,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道:“县长大人息怒,人不能放,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衣服不用脱了,就这么凑合着跳吧。”

    王思宇皱着眉头站起来,在教室里转了一圈,见屋子里没有血迹,就转身道:“你们没有杀学生吧?”

    中年男人举起手枪,瞄着王思宇的眉心,眯上一只眼睛,轻轻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我们的开价很高的,杀一个人要三十万,王县长,你有什么仇人需要我们对付吗?咱们有缘,我们哥几个可以给你优惠价,打七折。”

    话音落后,三个歹徒异口同声地笑了起来,王思宇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厉声呵斥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咱们也别耽误时间了,你们把教室里的女生放了,我这就给外面打电话,让他们安排车,我送你们离开西山县。”

    中年男人阴冷地一笑,摆手道:“别急,还没到时候。”

    说完后,他起身来到靠近窗口的墙边,斜眼向外望去,低声嘀咕道:“王县长,外面来了几个狙击手,四个还是五个?”

    王思宇心中一震,却面色坦然地道:“什么狙击手,西山县哪有什么狙击手。”

    中年男人猫腰走到窗子的另一边,向外望了半晌,摆手道:“王县长,你别把我当傻子看,西山离省城那么近,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特警队就能赶到,我们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特警队怎么会不来呢?”

    王思宇皱了皱眉,语气平稳地道:“没有那么严重,枪战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赶来了,一直在现场指挥,我把案子压下来了,没有向市里汇报。”

    中年男人回头笑了笑,摇头道:“扯鬼,没有绝对的把握,你怎么敢进来送死,外面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哥三钻呢,现在出去,肯定是死路一条。”

    王思宇摇了摇头,冷冷地道:“我们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你们不赶紧离开,事情得不到妥善解决,市局很快会介入,到时候,就算我也没有办法放掉你们。”

    中年男人猫腰从窗边走回,坐在桌子后面,目光阴冷地在王思宇的脸上瞄了一眼,轻声道:“不行,白天不能出去,就算是要走,也得夜里走,那时候天黑,狙击手的视线受到影响,不敢乱开枪。”

    王思宇皱了皱眉,摆手道:“晚上不行,那样家长们闹起来,事情就会彻底失控,至于你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为了打消你的顾虑,我可以叫来一辆中巴车,车窗用帘子挡上,叫人把车子开到教学楼下,你不会胆小到这样都不成吧?”

    中年男人冷冷一笑,拿枪顶住王思宇的下颌,轻蔑地道:“你别用激将法,没用的,我说晚上走就晚上走,再废话,我崩了你。”

    王思宇抓住他的手腕,直视着他的眼睛,点头道:“开枪吧,既然来了,就没想过活着出去,你要真是条汉子,现在就开枪崩了我,反正晚上市里领导来了,一定会主张强攻,到时大家也是一起死,谁都没有办法活下来!”

    中年男人微微一怔,目光里闪过一道诧异的神色,他缓缓将枪移开,举到头顶,‘砰砰’地开了两枪,躲在墙角的女生们受到了惊吓,顿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中年男人揉着鼻梁,恶狠狠地骂道:“别吵,都***安静点,让老子思想一下。”

    教室里再次恢复了沉寂,外面的大喇叭却再次响了起来:“里面的人听着,我是西山县公安局长万立非,如果你们胆敢伤害人质,我们将立即采取行动。”

    中年男人眯着眼睛沉思良久,随后缓缓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王思宇看,几分钟后,他摇了摇脖子,把手枪换了弹夹,将子弹推上膛,皱着眉头道:“胡子,钟隐,你们两个什么意见?”

    门口的那人捏着下巴,一双眼睛在那些女生里瞄来瞄去,最后落在夏小玉的脸上,咧嘴一笑,露出焦黄的牙齿,满不在乎地道:“无所谓了,老大,我听你的,不过我是希望明天早上走才好,最好晚上能在这里睡上一觉。”

    中年男人‘哧啦’一笑,摇头道:“胡子,你最没出息了,学生妹中看不中用,没有搞头,钟隐,你呢,你啥意见?”

    钟隐迟疑了一下,就蹙着眉头道:“老大,他说的也有道理,就算明知是圈套,也要钻一下,不然市里面来人,估计这个县长的命就不值钱了。”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转过头来,望着王思宇,冷冷地道:“好吧,王县长,那就听你的,我们哥三个就算借个道,等到了地方,我们就把你们放了,不过你要和外面的人打好招呼,路上不能有埋伏,也不能有追兵,不然的话,我们兄弟一定会大开杀戒。”

    王思宇掏出了手机,却没有拨号,而是冷冷地望着他,低声道:“有我送你们就成了,把这些学生都放了,否则,我不会拨这个电话。”

    中年男人摇头道:“那可不行,万一你想当壮烈牺牲的英雄怎么办?再说了,如果是圈套,有这些女孩子作陪,一起去阴曹地府,也免得孤单了。”

    王思宇咬了咬牙,继续坚持道:“至少放一半,这是底线,不然没得商量。”

    中年男人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举起手枪,顶在王思宇的额头上,气势汹汹地道:“不要威胁我,我最不喜欢被人威胁了,你这么急着放学生,有什么猫腻?是打算把损失降到最低吗?”

    王思宇神色镇定地望着他,摇头道:“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不希望出现意外的情况,毕竟,你已经失言过一次了,如果到达目的地,你们为了掩盖逃跑的方向,打算杀人灭口,我就白费力气了。”

    中年男人望了他半晌,就把枪收回来,转头对着墙角的那群女生道:“你们都出来跳舞,谁***跳得好看,我就放了谁,马上开始,都给我跳!”

    十几个女生忙搬开桌子,纷纷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地跳了起来,王思宇皱着眉头瞄了两眼,就转头喝道:“够了,马勒戈壁的,你不要做得太过分!”

    中年男人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轻声道:“别吵,也许我们哥三出了门口,就会被人一枪爆头,死刑犯在枪决前,还能提点要求呢,我们现在看看跳舞,不算过分吧?”

    王思宇强压住怒火,转过身子,伸手把那盒香烟取了出来,在抽出香烟的瞬间,将七柄飞刀摸了出来,趁着摸打火机的功夫,将飞刀丢进西裤口袋里,随后夹着烟,皱着眉头吸了起来。

    三个歹徒没有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而是把视线落在这十几个女生身上,品头论足间,放肆地笑了起来。

    十分钟后,中年男人笑了笑,拿枪指着这十几个女生,摇了摇脖子,翻着眼皮道:“好啦,都停下吧,你们这些孩子,一点都不学好,现在就这么风骚,将来可怎么得了。”

    女学生们立时停止了动作,都战战兢兢地望着他,中年男人把手指了指夏小玉,轻声道:“姓夏的小姑娘,你跳得最好看。”

    夏小玉脸上露出喜色,她转头望了王思宇一眼,笑容就有些僵硬,抬起腿来,向门边挪去。

    中年男人却摇着手指道:“但是,你不能走,如果王县长在撒谎,你将是我们这些人中死得最惨的一个。”

    夏小玉身子一颤,停下脚步,面色苍白地走了回去,瘫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恍惚。

    中年男人拿手指着几个女孩,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你,你,你们几个都可以走了。”

    王思宇见他又放走了七个学生,心中大定,就摸起手机,走到窗前,拨通了万立非的电话,低声讲了起来:“万局长,你仔细记好,门外的警察都撤了,前面不要留人,设法找到一台挂帘子的中巴车开到教学楼前,服从命令吧。”

 楼主| 发表于 2012-2-25 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9章

    万立非皱眉听完,始终觉得王思宇的话里隐含深意,略一思量,脑海中飞快地闪过‘门前设伏’四个字,忙轻声道:“听清楚您的意思了,王县长,我这就去安排,要二十分钟后才能准备好,请您务必注意安全。(-)”

    “放心吧,不用担心我。”

    王思宇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回了一句,随手挂断电话,转身望向中年男人,通过观察,发现他脸上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心里就稍稍安定了下来,扬了扬手机,笑着道:“都安排好了,再等二十分钟,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中年男人走到窗边,小心地向外望了望,便转过身子,冲着另外两名歹徒点点头,轻声道:“准备一下吧,是生是死,就看这一遭了,只要闯过这道鬼门关,咱们兄弟还能逍遥快活些日子。”

    王思宇呵呵一笑,神态自若地摆手道:“别担心,只要你们不伤害学生,我完全能够保障你们的安全。”

    小胡子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不信之色,他皱了皱眉,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掂了掂手里的枪,冷冷地道:“你说的话哪能相信,呆会出去的时候,咱们三个分别上车,免得一次性被人家给端了,那可太窝囊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转头指向窗外,轻声道:“学校门口的警车已经开始撤了,你们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从不轻易许诺,答应你们的,就一定能做到,大家放轻松些,别太紧张,没什么可担心的。”

    钟隐从椅子上站起,深深地望了王思宇一眼,猫腰走到墙边,摸起一个帆布包,从里面取出一架望远镜来,他手里拿着望远镜摇了摇,轻声道:“老大,我去六楼望风,看外面有没有设埋伏,胡子说的也有道理,这些警察太狡猾,不小心点可不成,容易吃大亏。”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恶狠狠地道:“去吧,一旦发现异常情况,马上开枪示警,我这边就开始杀人。”

    他说完这句话,屋子里剩下的八个女生均是脸色大变,都把惶恐不安的目光望向王思宇,眼里充满了无助。

    王思宇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唯恐外面出了疏漏,被钟嘉众瞧出端倪,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安慰道:“同学们,大家不用怕,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获得自由。”

    这时小胡子走了过来,低声在中年男人耳边说了几句,说话时,目光始终盯在夏小玉的身上,脸上露出极度猥琐的表情。

    中年男人把身子向后一仰,皱了皱眉,摇头道:“不行,这个当口不能节外生枝,把他激怒了,对咱们没好处,等逃出去再说吧。”

    小胡子听了,脸上露出极为沮丧的表情,抬腿把一张椅子踢翻,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这妞真够骚的,刚才这舞跳得够劲,把我的火全***勾出来了,不干她一次,我憋得心里发慌。”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有些不耐烦地道:“胡子,你就不能忍一忍,出去以后再说嘛。”

    小胡子却瞪了眼睛,低声嘟囔道:“忍个鸟,这阵子东躲西藏的,已经快一个月没碰娘们了,呆会要是运气不好,说不定刚刚走出门口,就被乱枪打死了,那可真够憋屈的。”

    中年男人听他抱怨得厉害,就摇晃了几下脖子,翻着眼皮道:“那你去吧,但要快点,十分钟内把事办完了。”

    小胡子顿时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道:“谢了,大哥,我就知道你体恤弟兄,下辈子我还跟着你混。”

    中年人‘哧啦’一笑,拿手点了点他的脑门,低声道:“胡子,说什么屁话呢,不吉利,动作快点,放完炮赶紧回来,误了点我们可不等你,让你当个风流鬼。”

    小胡子满口答应着,快步向女生堆里走去,伸出左手,向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夏小玉拎了出来,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出走。

    夏小玉惊得花容失色,赶忙挣扎着向后退,连连喊道:“你要干什么,快放手,放开我……”

    王思宇见情况不妙,忙奔了过去,来到两人身边,捉住小胡子的胳膊,低声喝道:“混蛋,你干什么,快放手!”

    小胡子一脸的不耐烦,他把手枪抬起来,对准王思宇的胸口,恶狠狠地威胁道:“走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把老子惹急了,先把你这狗屁县长毙了。”

    王思宇转过头来,怒气冲冲地望着中年男人,大声吼道:“你们这么干,可坏了规矩,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绝对不能让你们伤害她。”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跷起二郎腿,掂了掂手中的枪,笑着道:“什么是规矩?谁手里有枪谁能定规矩!王县长,你是干大事的人,别太斤斤计较,让他们出去耍一下,死不了人的。”

    王思宇的目光变得锋利起来,低声喝道:“你不要逼我,大不了咱们一起死。”

    中年男人呵呵笑了起来,拿起手枪,瞄着王思宇的脑门,以戏虐的口吻道:“死就死呗,我们反正是烂命一条,没你的性命金贵,再加上这八个女生,我们哥三换九条命,赚大了。”

    王思宇登时一愣,他没有料到形势急转直下,居然出现了这种意想不到的局面,只是越在这种要紧关头,越需要冷静,他脑子里在飞速地运转着,思考着对策,很快做出了决定,于是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叹了口气,缓缓松开了右手,闪开了一条路,任凭着小胡子把夏小玉拖走。

    在夏小玉哭天抢地的叫声里,王思宇伸手摸向裤子口袋,摸出三把飞刀来,将手藏在身后,缓缓向中年男人走去,来到他对面五米之内,停下脚步,盯着他的眼睛,神色黯然地道:“好吧,你赢了。”

    中年男人摇了摇手中的枪,似笑非笑地道:“不是我赢了,是它赢了。”

    王思宇转过头去,望着小胡子把夏小玉拖出门去,眼里满是愤怒的火焰,他缓慢地调整着呼吸,眼角的余光瞥向中年男人的手腕,以及他手中那把乌黑发亮的手枪,仔细关注着枪口的指向。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冒险一搏了,如果能快速干掉眼前这个家伙,他还有机会去救夏小玉,当然,前提是一切的战斗,都要在钟嘉众回来前完成,否则,他和这些学生,就再没有机会走出这间教室。

    夏小玉的叫喊声在走廊里响起,渐渐远去,可她的凄惨的呼救声却一直在王思宇的脑海中回荡,王思宇深吸一口气,抓住机会,猛然转身,手腕一抖,三把飞刀同时弹射而出,尽数扎在中年男人的脸上,其中两把,竟然准确地扎在他的左眼上,刹那间,中年男人已是血流满面,样貌恐怖之极。

    中年男人张大嘴巴,发出‘啊’的一声惨叫,手枪瞬间跌落在桌子上,他双手摸着脸上的飞刀,发狠地拔了出来,随手丢了出去,疼得哇哇大叫起来。

    王思宇再不多想,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去抓桌上的手枪,可那只手却被中年男人死死地抓住,那人不愧是悍匪,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低吼一声,挥拳打向王思宇的面门。

    王思宇伸出左臂挡了一下,却被他抓住了肩膀,两人隔着一张桌子撕扯了几下,便同时失去了重心,重重地摔倒在地,在水泥地面上翻滚起来,远处的女生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都吓得抖成一团,却没有人敢上来帮忙。

    中年男人虽然睁不开眼睛,但状如疯虎,那张满是血污的脸痛苦地扭曲着,显得格外的狰狞可怖,他就如同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般,他骑在王思宇的身上,拼命地掐着王思宇的喉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叫声。

    王思宇左手掰着中年人的手腕,右手奋力挥出,一拳拳地打在他的头上。

    中年男人浑然未觉,依旧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两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地卡在王思宇的脖子上,始终不肯松开。

    王思宇觉得呼吸愈发困难,脸色憋得涨红,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膝盖去撞击中年男人的身体,一下,两下,三下……

    王思宇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神智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正殊死挣扎间,一个女生忽地尖叫起来:“枪,枪就在你的左手边。”

    王思宇伸手在地上摸了摸,终于摸到了那把手枪,他把枪口对准了中年男人的小腹,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

    在一声巨响中,中年男人魁梧的身子一晃,缓缓松开了手,在瞬间的宁静中,张大了嘴巴,低头望了一眼,缓缓地倒了下去,躺在地上,身体在不停地抽搐着,嘴里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

    王思宇将他的身体推开,擦了擦脸上的血污,腾地站起来,躲在讲台后面,将枪口对准门口,他知道,听到枪响以后,那两个歹徒随时都有可能进来。

    果然,走廊里响起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王思宇的神经登时绷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稳稳地举着手枪,准备随时扣动扳机。

    突然间,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她敏捷地跳了进来,在地上翻了个筋斗,便躲到讲台的另一侧,半跪着举枪,娇声喝道:“不许动,我是警察!”

    王思宇登时愣住了,缓缓地站起来,呐呐地道:“燕妮,怎么是你?”

    白燕妮也忽地一呆,把手枪放下,站了起来,神色激动地道:“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

    这时墙边的女生见了穿着一身警服的白燕妮,都像见到救星一般,飞快地奔了过来,纷纷喊道:“白老师,白老师……”

    王思宇皱了皱眉,神色紧张地望着门口,赶忙大踏步走过去,把白燕妮挡在身后,举着枪向门口处走去,低声道:“燕妮,马上给万局长打电话,让他们立即发动强攻,钟嘉众可能在六楼,另外一个劫匪抓了夏小玉,应该在三楼的某个房间里,我现在去救她,你躲在这里不要乱动。”

    白燕妮微微一笑,拉住他的胳膊,轻声道:“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那两人都被我抓了。”

    王思宇登时一怔,转过头来,满脸狐疑地道:“什么?你说什么?”

    白燕妮把手枪放好,俏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抿嘴笑道:“嘉众已经被我打晕了,被铐在四楼的教室里,那个小胡子也拿腰带捆了,小玉正拿枪看着他。”

    王思宇有些不信望着她,诧异地道:“燕妮,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两个歹徒都被你抓了?”

    白燕妮蹙着眉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哟,抓的很轻松啊,都是三招搞定的。”

    王思宇像看着怪物一样地盯着她,低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讲讲。”

    白燕妮笑了笑,柔声解释道:“你进了办公楼后,教室里传出两声枪响,我怕你出了意外,就悄悄溜了进来,躲在四楼的拐角处,打算见机行事,没想到好事不断哟,先是嘉众送上门来,收拾了他以后,刚刚下楼,就见歹徒拖着小玉往教室里面走,我从后面追了过去,把他也制服了,刚想去你那里,没想到枪声响了,我以为你出事了,就赶紧发动强攻。”

    王思宇有些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过了半晌,才叹息道:“燕妮,你胆子怪大的,居然敢擅自行动,不过这次运气好,歪打正着,居然立功了。”

    白燕妮望着他衣襟上的血,有些发呆,满脸关切地道:“你受伤了?”

    王思宇摇了摇头,笑着道:“我没事,血是别人的。”

    白燕妮这才放下心来,嫣然一笑,轻声道:“那咱们去小玉那边吧,她胆子太小,回去晚了,非哭鼻子不可哟。”

    王思宇点点头,跟着她走进三楼的一间教室,望了一眼,只见小胡子已经被捆在暖气管道上,耷拉着脑袋,嘴里被塞了块破抹布,正呜呜地叫着,眼里满是绝望与不甘的神色。

    而夏小玉双手握着枪,正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看那架势,不像是在看守犯人,倒像是随时打算拔腿开溜。

    王思宇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枪,轻声道:“小玉,没事了。”

    夏小玉抽泣了几声,猛地扑到王思宇的怀里,哇哇地哭了起来。

    几分钟后,外面的警察蜂拥而入,将三名歹徒抓上了车,那名中年男人直接被送往市里抢救。

    王思宇洗了脸,走出教学楼后,被蜂拥而上的警察和家长们围了起来,众人像对待英雄一样,欢呼雀跃着,把他抛向半空,这种场景倒有些似曾相识,王思宇心里美滋滋地,脸上已经乐开了花。

    当然,他非常清楚,真正的英雄不是自己,而是正站在教学楼下,歪着脑袋看自己的那位靓丽警花。

    望着欢庆的人群,市长李汉梓摸出手机,微笑着给市委书记岳明松打了电话,随后,在焦南亭、肖勇等人的陪同下,迈步向前,分开人群,握着王思宇的手,语重心长地道:“王县长,辛苦了,岳书记刚才在电话里讲,让你明天去市里,他请你吃大餐。”

    王思宇面色恭敬地道:“李市长,其实我没做什么,主要是白燕妮警官机智勇敢,制服了歹徒,否则,危机不会这样顺利解除。”

    李汉梓微微一笑,轻声道:“白警官在哪里?”

    王思宇转头望去,却已经找不到了白燕妮的身影。

    他正四处寻觅时,却被肖勇拦腰抱起,肖勇就像个孩子似的,抱着他又蹦又跳。

    当晚,西山县的鞭炮声响了一夜,白燕妮的媚叫声也喊了一夜,直到天光放亮,王思宇才精疲力竭地趴在她的身上,嘿嘿地笑了起来。

第130章

    一场风波过后,皆大欢喜,王思宇晚上耗光了精力,上班以后,就觉得浑身乏力,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半点精神来,他索性推掉了所有的活动,躺在休息室里睡了一觉。(-)

    但受了刺激的人,是很难睡踏实的,在漫长的梦境里,王思宇继续与歹徒做着殊死搏斗,只是这次运气不大好,歹徒疯狂开枪,王思宇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身体被打成了筛子,血液都飞溅出来。

    虽然身上没有疼痛感,不过根据一般的常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倒下去,于是在一阵自我催眠之后,王思宇终于找到了天旋地转的感觉,摇摇晃晃地倒在血泊之中。

    过了一会,他看到瑶瑶从远处奔了过来,抓着他的手大喊大叫,哭个不停,王思宇想要劝她,却说不出话来,正焦急间,忽地发现歹徒们拿枪奔了过来,情急之下,他登时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声吼道:“瑶瑶快跑!”

    秘书郑辉正坐在办公桌后,飞快地敲打着电脑键盘,玩着《热血江湖》,听到里面传来喊声,他顾不得做游戏任务,赶忙按了快捷键,退出游戏界面,从外间奔了进来,站到休息室的门口,探过头来,关切地问道:“王县长,您做噩梦了?”

    王思宇怔怔地坐在床上,过了半晌才发觉,原来只是在做梦,他终于长舒了口气,狂跳的心脏渐渐安稳下来,只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衬衫已经湿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很是难受,他就起身洗了把脸,让郑辉拿毛巾给自己擦了背,换了件干净衬衫,这才觉得好了些。

    王思宇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因为没吃午饭,肚子里早已饥肠辘辘,饿得有些心慌意乱,幸好郑辉把饭打了回来,他就坐在茶几上吃了饭菜,填饱了肚子,回到办公桌后,把需要急办的文件做了批示,又把政府办的张主任叫了过来,交代了一些事宜。

    张主任离开后,王思宇低头看了份材料,正皱眉沉思间,房门被轻轻推开,抬头望去,却见焦南亭微笑着走了进来,王思宇忙把材料放到一边,迎了过去,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便一起下了楼,开车前往玉州,去见市委书记岳松林。

    岳松林的心情极好,在详细打听了现场发生的情况后,不禁搔了搔头发,轻声感慨道:“好险啊,昨天在得知歹徒闯进校园后,把我急得出了一身冷汗,生怕事情得不到控制,演变成重大恶**件,好在是虚惊一场。”

    焦南亭也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道:“是啊,岳书记,这次多亏了王县长,不然情况就会变得异常糟糕,我现在还是一阵阵的后怕哩,当县委书记可真不容易,没些胆量还真不成。”

    岳松林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道:“南亭,你说的没错,在下面做父母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但要处理好繁杂的日常工作,还要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下面锻炼人啊。”

    焦南亭深以为然,笑着点点头,由衷地道:“以后还要多向王县长学习,不过我天生胆子就小,深入虎穴的壮举肯定是干不来的。”

    王思宇赶忙插话道:“焦书记,不能这样讲,其实事后我还是有些后悔的,当时太着急了,没有考虑周全,就贸然行动,实在是不应该,好在运气不错,误打误撞,竟然把歹徒制服了,没有酿成大祸,不过以后应该吸取教训,不能再这样鲁莽了,身为一县之长,应该谨慎从事,老成持重些才好。”

    岳松林笑了笑,望着王思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他摸了摸办公桌上的杯子,和颜悦色地道:“王县长,你讲老实话,当时在现场,和持枪歹徒周旋,你有没有害怕?”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点头道:“怕,怕的要命。”

    岳松林听了,哈哈一笑,风趣地道:“怕就对了,作为党的干部,应该‘文不爱财,武不惜死’,你可千万不要搞反了啊。”

    王思宇笑了笑,也调侃道:“岳书记,您放心,我是‘爱财不贪财,惜死不怕死。’”

    岳松林轻轻点头,抬手摩挲了下头发,把头转向焦南亭,笑呵呵地道:“哈哈,南亭,你看咱们的王县长,到底是年轻干部,不经夸,他这分明是说自己文武双全嘛。”

    王思宇面色一窘,忙辩白道:“岳书记见笑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焦南亭微微一笑,心悦诚服地道:“岳书记,王县长确实很有才干,这可是我的亲眼所见,到西山县工作,能和这样的干部搭班子,我是相当满意的。”

    岳松林端起茶杯,瞄了两人一眼,目光里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他含蓄地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满意就好,王县长不错,有勇有谋,南亭啊,下面很多的书记和县长,关系都搞得很僵,人们常在私下说,党政一把手之间是婆媳关系,很难沟通,我偏不信这个邪,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配合,把西山的工作抓上去,做个榜样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头道:“岳书记请放心。”

    岳松林喝了口茶水,把杯子放下,望着焦南亭,笑眯眯地道:“南亭啊,招商引资的工作搞得怎么样了?有什么最新进展吗?”

    焦南亭忙坐直了身子,表情严肃地道:“岳书记,这方面的工作一直在做,如果顺利的话,六月份前将会有两个大项目落户西山。”

    岳松林‘喔’了一声,饶有兴趣地问道:“都是什么项目啊,说说看。”

    焦南亭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笑着说:“一家是医药企业,还有一个十五万吨尿素项目,总投资大概有三个亿。”

    岳松林摸着头发笑了笑,满意地道:“不错啊,南亭,进展很快,招商引资工作一定要抓起来,主要领导亲自抓,分管领导具体抓,班子成员配合抓,总之要尽快搞些大项目来,和其他省份相比,我们华西的经济太过落后,基础差,底子薄,要尽快赶上来啊,上次和文书记谈话之后,我感到肩头的压力很大,要想把工作干好,就得经常催催你们。”

    焦南亭喝了口茶水,一脸郑重地道:“岳书记,过段时间,省发改委的秦主任要到西山来考察,他们那里最近要确立十五个示范工程,我最近一直在联系,希望能争取到更大的项目。”

    岳松林微微一怔,停顿了片刻,随即爽朗地笑道:“好啊,秦主任可是个大肥羊,你们千万不要放过他。”

    王思宇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地听着两人讲话,轻轻点头,与焦南亭在一起时,他尽量保持低姿态,除非必要,就不再接话,否则会给人以抢风头的印象。

    聊了约莫半个二十几分钟,岳松林看了看表,就拨了几个电话,约了几位市委领导,带着焦南亭与王思宇去了酒店,就餐时,岳松林心情大好,在席间谈笑风生,这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酒席结束后,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了,王思宇不想赶夜路,就给白燕妮打了电话,之后开车返回电视台家属楼。

    上了楼后,敲开房门,柳媚儿俏生生地倚在门边,一脸惊讶地道:“哥,你怎么回来啦?”

    王思宇笑了笑,没有做声,进了屋子,随手带上房门,换了拖鞋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懒洋洋地道:“别提了,差点回不来了。”

    柳媚儿皱了皱眉,忙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从茶几上的果盘中取了桔子,剥了一瓣,送到他的嘴里,轻声道:“哥,怎么啦,说得怪吓人的。”

    王思宇含着桔子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含糊地道:“没怎么,小蕾阿姨呢,怎么没在家?”

    柳媚儿伸出手来,把王思宇向沙发边上推了推,转身躺在他的大腿上,望着棚顶的吊灯,笑嘻嘻地道:“老妈被我气跑了,估计在景卿姐姐那里吧?”

    王思宇叹了口气,伸手在她的前胸上摸了一把,轻声道:“媚儿,你总是这么不听话,老惹小蕾阿姨生气,这样怎么行呢?”

    柳媚儿哼了一声,撅起嘴巴,做了个鬼脸,抓住王思宇的手,轻轻抚摸着道:“我心情不好,当然要拿她撒气啦,谁让她是我老妈呢!”

    王思宇无奈地笑了笑,摆手道:“这是什么逻辑,没有道理嘛。”

    柳媚儿咬着薄唇,吃吃地笑道:“哥,你看哪个女孩子是讲道理的,我们是要被宠的,不是被教训的,她总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顿了顿,她又撇嘴道:“哥,其实你也一样,就知道教训人,一点都不知道宠着我。”

    王思宇心中一荡,低下头来,在她那张清纯漂亮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低声道:“媚儿,不要乱讲,哥其实是最宠你了。”

    柳媚儿嘻嘻一笑,抬手把王思宇的下巴推开,摸着脸蛋,气哼哼地道:“臭死了,干嘛总喝那么多酒,快去洗澡啦。”

    王思宇喊了一声‘遵命’,站在沙发边,把衣服脱得精光,光着屁股跑进浴室,随手关上房门。

    柳媚儿气得哇哇大叫,从后面追了过去,直到王思宇放了热水,她还在外面咚咚地敲着门,大声喊着:“流氓!色狼!变态狂……”

    王思宇却不以为意,扭着屁股吼着歌,冲了澡之后,在浴缸里泡了二十几分钟,才在腰间裹了条浴巾,推门走了出来,转头望去,柳媚儿正撅着小屁股,跪在沙发上摆弄着他的手机,他忙悄悄地从后面走过去,抱着柳媚儿的小蛮腰,用腹部顶着她的小屁股,极度暧昧地向前耸了几下。

    柳媚儿忙挣扎着转过头来,满脸通红地道:“大色狼,你在干什么,快松手!”

    王思宇也不吭声,伸手从她的花格子睡衣下面探了进去,在那光滑柔腻的肌肤上,乱摸了起来。

    柳媚儿咯咯笑着躲闪着,伸手捉了他的胳膊,娇声喊道:“停,停,哥,你坏死了,不要闹了啦……”

    王思宇正在兴头上,哪里理会她,就抱着她的腰,轻轻摇动起来,只几下,便兴奋起来,有些半真半假地吃起豆腐来。

    柳媚儿想去推他,却觉得身子酥软乏力,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好甩着秀发,哼哼唧唧地哀求道:“好哥哥,不要再闹啦,你就放过媚儿这一次吧!”

    王思宇占足了便宜,这才松了手,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悻悻地道:“好吧,那就再放你一次,下次再用这种姿势来勾引我,定斩不饶。”

    柳媚儿坐直了身子,伸出一对粉拳,在王思宇的前胸上捶了几下,满脸娇嗔地道:“大色狼,你把话讲清楚,谁勾引你啦!”

    王思宇呵呵一笑,捉住了她的拳头,顺势把她拉在怀里,望着那娇艳欲滴的薄唇,低头亲了下去……

    柳媚儿闭上眼睛,扬起脖子,歪着脑袋迎了过去,双手在王思宇的后背上温柔地抚摸着,过了半晌,她才气喘吁吁地睁开眼睛,一把推开他,俏脸绯红地道:“哥,你讨厌死了,总来逗人家。”

    王思宇微微一笑,侧身躺下,望着茶几上的果盘,喃喃地道:“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怕啊。”

    柳媚儿神色古怪地望着他,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忙摇着他的身子,轻声追问道:“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嘛!”

    王思宇‘嗯’了一声,便点了一根烟,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他刚刚讲完,就觉得异样,低头看去,只见柳媚儿已经红着眼睛,眸子里泛着泪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王思宇心中一动,情知不妙,赶忙低声宽慰道:“没事的,媚儿,事情已经过去了嘛。”

    柳媚儿却不吭声,只是咬着嘴唇,怔怔地发呆,没过多久,便撇了撇嘴,嘤嘤地哭了起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王思宇见状,顿时慌了手脚,赶忙低声去哄,“媚儿,真的没事啦,三个歹徒全都抓起来了。”

    柳媚儿却不理他,独自哭得伤心,过了半晌,她才止住哭泣,泪眼婆娑地望着王思宇,哽咽着道:“哥,你就是个大坏蛋,只顾着自己去逞英雄,也不为别人着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媚儿也活不成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再次泣不成声,委屈地哭了起来。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媚儿,是哥不好,以后我再也不去冒险了。”

    柳媚儿却依旧抱着他的腰,默默地流泪,两人躺在沙发上,都不再说话,就这样沉默着,客厅里变得异常的安静。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半钟,叶小蕾还没有回来,柳媚儿哭得太过伤心,有些疲倦,竟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将她抱了起来,蹑手蹑脚地回了卧室,把柳媚儿放到床上,拉了被子躺下,侧过身子,望着柳媚儿那张清纯的俏脸,怔怔地发呆。

    过了一会,柳媚儿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伸出手来,捉住王思宇的一只胳膊,拉到胸前,吧嗒吧嗒小嘴,呓语了几句,就再次安静了下来。

    王思宇微微一笑,用左手轻轻刮了刮她俏皮的小鼻子,就关了灯,抱着她睡了过去。

第131章

    凌晨,王思宇睡得正香,忽地觉得面皮上一阵阵地发痒,他伸出手来在脸颊上轻轻抓了抓,咕哝着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再次睡了过去,可过了不到两分钟的功夫,鼻子竟然也跟着痒了起来。(-)

    王思宇伸手揉了揉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此时睡意全无,缓缓睁开眼睛,却见柳媚儿正趴在身边,手里捏着发梢,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撅着嘴巴哼唧道:“大懒虫,终于肯醒过来了?”

    王思宇登时醒悟,刚才定然是媚儿在捣鬼,不禁呵呵一笑,伸手捏了捏她水灵白嫩的脸蛋,又抬腕看了看表,禁不住皱了皱眉头,轻声抱怨道:“媚儿,才五点钟啊,你不好好睡觉,怎么起得这样早?”

    柳媚儿抿嘴一笑,悄声道:“我睡不着,哥,你陪我说会话吧。”

    王思宇点了点头,掀开被子,低声道:“说话可以,不过你得进来,小心着凉,这阵子感冒很厉害的。”

    柳媚儿嘻嘻一笑,拉着被角钻了进来,枕在王思宇的胳膊上,用手指轻轻划着他的胸膛,薄薄的粉唇翕动了几下,柔柔地道:“哥,答应我。”

    “什么?”

    王思宇探过右手,隔着那件柔软的花格子睡衣,在她那充满弹性的小屁股上捏了捏,有些不解地问道。

    柳媚儿抬起头来,满腹委屈地望着他,闷闷不乐地道:“还能有什么呀,以后不许你再干傻事了,你又不是警察,干嘛往第一线冲啊……”

    王思宇哑然失笑,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秀气的小鼻子,轻声道:“好啦,媚儿,哥一定答应你,下不为例,这样总该好了吧?”

    “嗯!”柳媚儿用力地点点头,眼圈却是一红,抓着他的胳膊,幽幽地道:“人家都快被你吓死了。”

    王思宇嘿嘿一笑,把嘴巴凑到她的耳侧,拉长声音,阴测测地道:“有—鬼—啊,有—鬼—啊!”

    柳媚儿嘻嘻一笑,伸出手来,捏着王思宇的鼻子,左右摇晃着,恨恨地道:“哥,你这家伙最坏了,就知道吓唬人。”

    王思宇张开嘴巴,吸了口气,有些纳闷地望着她,迷惑不解地道:“媚儿,你以前不是最怕鬼的吗?怎么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柳媚儿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松开了葱郁的手指,缩着脖子钻到王思宇的怀里,悄声道:“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了,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吧?”

    王思宇心中一荡,把她抱得更紧了些,轻声道:“那是当然了,我要保护媚儿一辈子,当你的守护天使。”

    柳媚儿却吃吃地笑了起来,把王思宇的手从翘臀上移开,一脸娇嗔地道:“还守护天使呢,分明是天字第一号大色狼。”

    王思宇伸出右手,探进睡衣里,在她光滑柔嫩的后背上缓缓抚摸着,轻声争辩道:“是天使!”

    柳媚儿如同温柔的小猫一样,蜷缩在王思宇的怀中,俏脸红得如同熟透了的苹果,嘴巴却毫不相让,没好气地道:“就是色狼!”

    “天使!”

    “色狼!”

    “天使!”

    “色狼!”

    ……

    “色狼就色狼!”

    在争辩了几句后,王思宇失去了耐心,翻身坐起,伸出双手,缓缓地举起柳媚儿修长的美腿,架在肩膀上,将身子缓缓压了过去,恶狠狠地道:“哥现在就来个辣手摧花,把你变成真正的女人!”

    柳媚儿又羞又恼,一颗心怦怦直跳,忙双手撑着床面,挣扎着坐了起来,红着脸哀求道:“天使就天使啦,媚儿认输了,好哥哥,你不要再闹啦!”

    王思宇哼了一声,板着面孔恫吓道:“谁闹了,哥是认真的,今天就要了你。”

    柳媚儿抬起手来,勾了勾手指,喘息着说:“哥,你先放下来,媚儿有正经事和你说。”

    王思宇笑了笑,松了手,笑眯眯地凑了过去,低声道:“媚儿,什么正经事情啊,快说,说完了咱们好干点不正经的。”

    柳媚儿嗔怪地乜了他一眼,扭着身子伏过来,把殷红的嘴唇凑到他的耳边,却转了个方向,一口叼住王思宇的肩头,用力咬了下去。

    王思宇猝不及防,低声喊了一句:“哎呦,口下留情!”

    柳媚儿忙松了口,用小手摩挲着那两道清晰的牙印,神色娇羞地道:“哥,你不要急嘛,早晚都是你的啦。”

    王思宇嘿嘿一笑,轻声道:“什么是我的?”

    柳媚儿啐了一口,没好气地道:“大色狼,别装糊涂,你知道的!”

    王思宇笑了笑,伸手拉过她,望着那张红艳艳的俏脸,歪着脖子亲了过去。

    两人相拥而吻,过了半晌,柳媚儿轻轻推开他,气喘吁吁地道:“哥,别闹了,我得赶紧回去了,等会老妈起来,要是发现我昨晚没在自己屋里睡,一定会被气疯的。”

    王思宇点了点头,捏着她尖尖的下颌,轻声道:“快去吧,别惹小蕾阿姨生气。”

    柳媚儿嗯了一声,转身下了地,换上拖鞋,蹑手蹑脚地拉开房门,探头向外望了望,就扭着小屁股,悄悄地返了回去。

    王思宇伸手摸了摸肩头上的牙印,无声地笑了笑,拉了被子再次躺了下去,睡了个回笼觉。

    两个小时后,他被一阵敲门声叫醒,卧室的门外传来叶小蕾柔美的声音:“小宇,起来吃早点,别误了上班。”

    王思宇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扬着脖子吼道:“知道了,小蕾阿姨,我这就来。”

    他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推门走出卧室,进了浴室刷牙洗脸,出来时,见叶小蕾正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她依旧穿着白衫黑裙,嘴里衔着一个簪子,用双手把秀发挽成发髻,便取了簪子,挑起一绺秀发,轻盈地插了过去,把头盘好后,对着镜子转了转身,漂亮的鹅蛋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

    王思宇悄悄来到她身边,仔细端详了一番,就竖起大拇指,笑着恭维道:“小蕾阿姨,您真是太漂亮了。”

    叶小蕾抿嘴一笑,有些难为情地摇头道:“小宇,你就不要安慰阿姨了,岁月不饶人,我是真老了。”

    王思宇却向前走了一步,指着镜子道:“小蕾阿姨,我这可是实话实说,你瞧瞧,镜子总不会撒谎吧,您的脸上这样光滑,眼角连半点鱼尾纹都没有,要我说,很多十七八岁的女孩子都没您的皮肤好。”

    叶小蕾心中高兴,喜上眉梢,嘴里却说:“小宇,别乱讲话,那怎么能比呢!”

    柳媚儿推门出来,歪着脑袋看了母亲半晌,就笑嘻嘻地走到叶小蕾面前,拿手在她脸颊上摸了摸,吐了下小舌头,讨好地道:“妈,小宇哥哥说的一点没错,你真没老呢,简直是越活越年轻,我以后也会和你一样吧,永葆青春,那可太棒了。”

    叶小蕾却轻轻叹了口气,俏脸上流露出落寞的表情,有些伤感地道:“女人的青春是最短暂的,如同昙花一现,哪里能够永葆青春呢。”

    柳媚儿拉了她的胳膊,依偎在叶小蕾身边,歪着脑袋道:“小宇哥哥,你说我和老妈哪个更漂亮?”

    王思宇捏着下颌,在两人身边走了一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你们两人哪像母女啊,分明是一对姐妹花,姐姐风韵迷人,妹妹青春靓丽,都是如花美人,一样的漂亮。”

    柳媚儿眨了眨眼,嘻嘻笑道:“我同学也是这样讲的,干脆以后我就管老妈叫姐姐好了。”

    叶小蕾嫣然一笑,低低地啐了一口,晕红着脸道:“媚儿,小宇,你们两个小鬼头,变着法的哄我开心,要是相信可就上当了。”

    王思宇嘴角含笑,转到她的身侧,望着那枚碧玉簪子,轻声道:“小蕾阿姨,这簪子也好看,很适合这种头型,有种复古的味道。”

    叶小蕾咯咯地笑了几声,点头道:“簪子是不错的,昨儿景卿送我的。”

    柳媚儿转头看了下墙上的表,慌得叫了起来:“不成了,要迟到了,老妈,我不吃饭了,要先走了。”

    叶小蕾蹙眉道:“还有时间,先吃了饭,我一会开车送你去学校。”

    柳媚儿却腾腾地跑到门边,一边换鞋,一边大声解释道:“今儿学校组织活动,不是上课,老妈,你别管了,跟你说不明白。”

    望着柳媚儿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叶小蕾幽幽地叹了口气,摇头道:“这孩子,毛毛躁躁的,一点都不像我。”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现在的年轻人可不都这样,不光毛躁,还任性着呢!”

    叶小蕾莞尔,抬起手来,伸出纤白的玉指,在王思宇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没好气地道:“不用说她,你也一样,上次说买车就买了,一点都不听劝。”

    王思宇呵呵一笑,目光落在她高耸的前胸上,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没有吭声。

    两人来到餐桌边坐下,王思宇挽了袖口,伸出筷子,夹了鸡蛋饼,就着皮蛋瘦肉粥,吃得香甜无比。

    叶小蕾瞟了他一眼,就放下筷子,盛了碗银耳汤递过去,低声嘟囔道:“慢点吃,别狼吞虎咽的。”

    王思宇抬头笑了笑,目光落在她那张漂亮的鹅蛋脸上,含蓄地恭维道:“呵呵,小蕾阿姨的手艺好,做的早餐真是没的说,再加上秀色可餐,让我胃口大开啊。”

    叶小蕾盈盈一笑,横了他一眼,伸出纤纤玉手,屈指在王思宇的头上敲了一记,冷哼道:“你啊,别学得油嘴滑舌的,要时刻记得自己是县长,说话办事稳重着些。”

    王思宇抬起头来,见叶小蕾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就知道刚才的话,她其实很是受用,就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微笑道:“小蕾阿姨,你放心,我只是在家里才开开玩笑,在单位当然是要庄重点,不然哪能服众呢。”

    叶小蕾点了点头,喝了几口粥后,又笑着道:“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顾老要为咱们介绍位很有实力的画家,听说那人曾在敦煌潜心研究书画艺术十年,最近才要出山的。”

    王思宇不禁愕然,抬手摸了摸头发,有些不可思议地道:“那可真是了不起的人物,现在许多人都功利得很,能静下心来钻研艺术的可不多了,他居然能在敦煌耐下性子锤炼十年,这倒是十年磨一剑了,有这样毅力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很优秀的,回头有时间,我还真要见见他。”

    叶小蕾笑了笑,轻声道:“现在还没来呢,听说此人性格古怪孤僻,很难相处,虽然不是很有名气,但绘画造诣很深,他与顾老以前私交很好,这次看在顾老的面子上,口头答应开业时过来看看,景卿看过他的绘画作品,评价很高,说他的作品大气磅礴,极有艺术收藏价值,要是能把他签下来,对芜菁国画馆的发展很有帮助。”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汤喝完,轻轻放下汤碗,微笑着道:“这倒真是一件好事,不过也别勉强,国画馆虽然是做艺术品的,但终究是商业活动,只要运作好了,很多画家的作品都会热销。”

    叶小蕾也放下碗筷,扯了纸巾擦了擦嘴角,柔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书画艺术这块,真正懂行的人还是很少的,倒是外行买来装点门面或者送礼用的多些,前阵子出了个贪官,在他家里搜到的几张名画,居然都是赝品,要不是案子发了,恐怕他自己都要蒙在鼓里呢。”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官员钟爱艺术作品,大多都是附庸风雅罢了,他们又不好大张旗鼓地拿着画去做鉴定,自然容易上当了。”

    叶小蕾莞尔一笑,便不再说话,而是起身收拾碗筷。

    王思宇坐在桌边,点了一根烟,望着叶小蕾曼妙的身姿在厨房里飘来飘去,心情也随之飘逸起来,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后,望着她那柔美的身段,圆润的翘臀,大流口水。

    叶小蕾正弯腰洗着碗筷,忽地想起来什么,回眸一笑,柔声道:“小宇,客厅里有两桶新买的茶叶,你记得一会带上。”

    王思宇‘噢’了一声,转身回到客厅,把那两桶茶叶拿在手里,掂了掂,就放进包里,坐在沙发上翻了一会杂志,注意力却总是集中不起来,脑海里一直晃动着叶小蕾那张如花笑脸,竟有些心动神驰,不能自已。

    十分钟后,两人说笑着下了楼,各自开车驶出小区,在路上追逐嬉戏了一番,便在十字路口分开。

    王思宇停下车子,望着倒视镜中逐渐远去的红色千里马,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舍之意,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再次发动车子,向西山方向驶去。

第132章

    周三的上午,王思宇见了县人大会务组的成员,听取了会务组筹备工作汇报,县人大会议即将开幕,二百多名从各乡镇上来的代表,要在西山宾馆呆上三天,吃喝拉撒睡和安全保卫的各项事宜,都要考虑周全,否则会议期间出现问题,将会造成极坏的影响,在听到会务组成员抱怨,会议经费不足时,王思宇当即给财政局局长孔圣贤打了电话,让他尽快解决。(-)

    当众人走出办公室后,王思宇轻吁了口气,拉开椅子站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臀部肌肉,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趟,做了十几个扩胸运动,脑海里却想着人大会前的一些人事调整事宜,按照原来的设想,他本不想在会上进行干部调整,以免出现不必要的争吵。

    但近期各项工作进展比较顺利,组织部长骆智卓那边也已经彻底低头,在上次常委会过后,骆智卓便在县委组织部的部务会议上,做了深刻的检查,又单独见了焦南亭,释放了站队信号,王思宇就想趁热打铁,先在人大会上抛出几块石头,测试下基层各方反应,为下一步大的动作做准备,如果一切顺利,就加快步伐,争取早日挖掉钱雨农时期生出的毒瘤,彻底解决干部问题。

    正想得出神时,秘书郑辉忽然敲门进来,站在门边,低声道:“王县长,大门口那边有位姓李的先生想见您,他自称是您以前在青羊县工作时的司机……”

    王思宇微微一怔,转身来到窗边,向外望去,却见门卫室外的台阶上,站着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中年汉子,只从那魁梧的身材,挺拔的站姿就能看出来,那人正是他惦念已久的李飞刀,王思宇展颜一笑,赶忙大声吩咐道:“这家伙,终于肯露面了,快打电话让他过来。”

    郑辉听了,忙应了一声,转身要出去,一只脚已经迈出门外,却被王思宇叫住。

    王思宇想了想,摆摆手,笑着说:“算了,郑辉,还是你亲自下去接吧,对老李热情点,他是我的老朋友了。”

    郑辉怔了怔,随即微微一笑,点头道:“好的,王县长,我这就过去。”

    王思宇端起茶杯,站在窗前,望着李飞刀大步流星地走进大院,跟着郑辉进了政府办公大楼,他无声地笑了笑,转身坐回椅子上,摸出两把飞刀,在手里把玩一番,随后叹了口气,把飞刀丢进笔筒里。

    几分钟后,郑辉敲响房门,把李飞刀带了进来,王思宇拉开椅子站起来,绕过宽大的办公桌,笑吟吟地迎了过去,和他来了个热情的拥抱,笑着道:“老李啊,你这家伙怎么搞的,做事也太不靠谱了,说走就走得无影无踪,我和邓华安都联系不上你,很担心啊。”

    李飞刀粗豪地一笑,抬手搔了搔小*平头,呐呐道:“王县长,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脾气一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怕你们两个兜头给我泼冷水,就没敢告诉你们。”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他让到沙发边坐下,郑辉沏了茶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王思宇望了这个彪悍的汉子一眼,叹了口气,低声道:“老李,你的火爆脾气也该改改了,凡事要多考虑下,魏瘸子遇害的事情,老邓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们师徒之间感情很深,但也不能为了给他报仇就不顾一切了啊,再者说,那三个杀手早晚都能抓到,你何必亲自去动手呢!”

    李飞刀眼圈一红,低着头喝了口茶,语气低沉地道:“王县长,魏瘸子死的太惨了,身上被打成了马蜂窝,他老婆抱着十个月大的孩子跪在我面前,哭着说请师父报仇,我哪能抛下不管,只好出去走了一圈。”

    王思宇点了点头,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老李,案子查得怎么样?有进展了吗?”

    李飞刀‘咕噜’一声咽了口茶水,擦了擦嘴巴,放下杯子,奇怪地望了他一眼,皱眉道:“王县长,那三个杀手不是已经被你抓到了吗?”

    王思宇怔了怔,忽地醒悟,睁大了眼睛,满脸诧异地道:“什么?前天闯进县一中那三个歹徒就是杀魏瘸子的杀手?”

    李飞刀咧着大嘴,呵呵地笑了起来,过了半晌,他才撸了撸袖子,开口回道:“是啊,就是那三个兔崽子,我去晚了一步,被他们逃了,本来一直没有头绪,身上带的钱也快花光了,正急得团团转时,晚上看了华西新闻,这才知道他们三个在你这落网了。”

    “居然会这么巧!”王思宇愕然地道,当时事发突然,他只没有时间多想,就直接去了学校,人抓了之后,也没有在意,根本没有查看卷宗,倒不清楚三人以前犯了什么案子,没想到,误打误撞,竟把杀魏瘸子的凶手捉了。

    李飞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烟来,递给王思宇一根,他也点了烟,嘴里吐着烟圈,有些伤感地道:“王县长,魏军死得太惨了,虽然我早就知道,他走的那条路最终就是这个结局,可还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样快,他还那么年轻……”

    王思宇默默地听着,心情也有些黯然,过了一会,他掸了掸烟灰,喟然叹息道:“老李,既然人已经走了,凶手也抓到了,魏军如果在天有灵,想必也能瞑目了,你也不用太过耿耿于怀,看开些吧。”

    李飞刀失神地愣了一会,点了点头,皱眉深吸了一口烟,笑着道:“王县长,你说的对,这件事情了结了,我也去了块心病,不然晚上睡不踏实。”

    王思宇笑了笑,摸着茶杯站起来,亲自给他续了茶水,试探着问道:“老李,听说你辞职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李飞刀犹豫了下,抬起头来,挠头道:“王县长,要是不麻烦的话,我还想到你这干,当司机也成。”

    王思宇呵呵一笑,心中笃定了,他没有吭声,而是起身回到办公桌边,拿起一份文件来,走到办公室的门边,推开房门,向外望了一眼,笑着说:“郑辉,你去委办,把这份文件给庄主任送去。”

    郑辉忙接过文件,转身走了出去,急匆匆地推门走了出去。

    王思宇把门关上,返回沙发边坐下,皱眉吸了口烟,就把芜菁国画馆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开门见山地道:“怎么样,老李,当保安干不干?”

    李飞刀爽朗地一笑,点头道:“要是别人,坚决不干,不过既然是你的生意,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就一个字,干!”

    王思宇笑了笑,把烟蒂掐灭,丢在烟灰缸里,拍了拍手道:“老李,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李飞刀笑呵呵地道:“王县长,放心吧,有我在那守着,人和字画都没有问题,哪个混账东西敢打咱们的主意,我非把他腿打折了。”

    王思宇忙摆手道:“老李,那可不成,违法的事情咱可不能干,最多教训一下,让对方知难而退。”

    李飞刀‘嗯’了一声,霍地起身道:“成了,王县长,那我先回青羊安排一下,过些日子直接去公司报道。”

    王思宇忙跟着站起来,拉着他的手道:“老李,你好不容易过来一次,就先在这呆几天吧,我们哥俩多喝几顿酒。”

    李飞刀却摆手道:“王县长,我们之间就不必客气了,我虽然是大老粗,但也知道你很忙,喝酒的事情好说,以后有很多机会,还是先忙正经事重要。”

    王思宇却死活不同意,他把工作上的事情料理了一番,便给徐子琪打了电话,让她安排一下。

    徐子琪挂了电话后,不敢怠慢,先是吩咐厨房收拾出一桌子好菜,接着又换上旗袍,精心打扮一番,带着大堂经理到宾馆楼下,站在台阶上左顾右盼,几分钟后,瞄见奥迪车缓缓驶来,她赶忙迎了过去,拉开车门,笑吟吟地道:“县长大人,总算是把你盼过来了。”

    王思宇下了车子,笑着打趣道:“老板娘出门远迎,可真是不敢当啊,我出门时没带钱包,今儿是过来吃白食的,等会要是埋不了单,可别一顿拳脚相加,把我们两个穷光蛋赶出来。”

    徐子琪咯咯地笑了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她斜眼睨着王思宇,有些娇嗔地道:“王县长,埋不了单不要紧,只要留下来洗一周的盘子就成,到时候我把消息放出去,只怕全西山县的老百姓都会过来看热闹,生意一定会火爆得不得了。”

    王思宇笑了笑,一脸认真地道:“子琪姐,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是晚上要有睡觉的地方,不能让我衣柜里住。”

    徐子琪面上一红,低低地啐了一口,没好气地道:“有衣柜就不错了,总比菜窖里强。”

    王思宇暧昧地一笑,摆手道:“那可不见得,菜窖里其实还是满不错的,子琪姐试试就知道了。”

    徐子琪跺了跺脚,满脸娇憨地道:“试就试,谁怕谁!”

    王思宇开怀一笑,就不再逗她,而是把李飞刀介绍给她,三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宾馆。

    二楼的包厢里,酒菜都已经摆好,王思宇脱了西服,挂在衣架上,拉了椅子坐下,笑着道:“子琪姐,怎么不见崔宸过来?”

    徐子琪笑吟吟地道:“那死鬼回省城了,那边也开始忙起来了,怕是没两三个月过不来了。”

    王思宇‘哦’了一声,不无感慨地道:“做生意也很辛苦啊,你自己打理西山宾馆,也怪不容易的。”

    “谁说不是呢!”徐子琪笑了笑,脸上浮过一丝惆怅,她打开五粮液,为两人满了酒,就抬手拂了拂秀发,略带歉意地道:“王县长,我那边还有事情,就先不在这里作陪了,你们慢慢喝着,晚些时候,我再过来敬酒。”

    王思宇笑着摆手道:“子琪姐,你先去忙,不用管我们,我们哥俩个许久不见,今儿是要喝个尽兴,一醉方休的。”

    徐子琪莞尔一笑,抿嘴道:“那我去把贵宾间收拾出来,你们喝醉了,直接去上面休息,晚上我把燕妮也喊来,咱们一起打麻将。”

    王思宇点头笑道:“这样也好,只是我晚上还有应酬,还要出去一趟,要回来的晚些。”

    徐子琪微微一笑,喜滋滋地道:“没关系,那就晚点再打,有阵子没碰麻将了,我的手痒得厉害。”

    王思宇听了,目光落在她白嫩的右手上,暧昧地一笑,望着她扭着身子出了门,就把头转向李飞刀,笑呵呵地道:“老李,来,咱们先走一杯。”

    李飞刀豪爽地一笑,端起杯子,和王思宇碰了一杯,夹了口菜,就拿筷子指了指门外,压低声音道:“王县长,这老板娘看起来不简单,你可别被她迷住了,现在好多经商的漂亮女人,都奔着当官的使劲呢,其实她们只是为了赚钱,没几个是真心实意的。”

    王思宇摆摆手,轻描淡写地道:“老李,你放心吧,我做事自有分寸,不会在女人身上栽跟头的。”

    李飞刀咧嘴一笑,就又满上酒,举起杯子道:“王县长,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为了咱们的情分干杯。”

    “好!”王思宇再次举起杯子,和他碰了杯,仰头把酒喝下,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接着伸手解开衬衫领口的钮扣,指着脖子上青紫的某处,低声抱怨道:“老李啊,你教我的飞刀也不成啊,一点威力都没有,上次跟歹徒搏斗,险些被对方给掐死。”

    李飞刀讪讪地笑道:“你学的那套飞刀技法,本来就是耍着玩的,你这样的身份,何必直接和人动手呢,以后再有这种事情,直接喊我来解决就好。”

    王思宇摆了摆手,苦笑道:“这种事情,还是少出些为妙。”

    两人推杯换盏,喝得兴起,约莫四十分钟以后,徐子琪又拿了瓶茅台过来,斟了酒后,她坐在王思宇的身边,也举起杯子,陪着二人喝了起来。

    徐子琪能说会道,善于调节气氛,加上劝酒有方,没过多久,李飞刀就闭了眼睛,摆着双手吼道:“不喝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就他娘的醉了……”

    王思宇此时也有了七分醉意,就举着杯子,不依不饶地吼道:“李飞刀,这杯酒你要不喝进去,你就不是爷们!”

    徐子琪抬手掩了嘴,坐在旁边咯咯地笑个不停,在旁边凑趣道:“李师傅,别听王县长的,喝不了就不要再喝了,其实嘛,做女人也挺好的!”

    李飞刀无奈之下,只好闭了眼睛在桌子上摸了半天,终于摸起了杯子,却不肯喝下去,而是结结巴巴地道:“王县……长,酒我可以……喝,但我要问……问你一句话!”

    王思宇呵呵一笑,慢悠悠地道:“你问吧,什么话?”

    李飞刀忽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王思宇,摇晃了半晌,才大声吼道:“王县长,我算不算是你……半个师傅?”

    王思宇微微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道:“算,你和老邓都算我半个师傅,因为你们两个都教过我半吊子功夫!”

    “好,那我喝,喝!”李飞刀说完后,举着杯子晃了晃,勉强把酒倒进喉咙里,接着右手猛然发力,‘砰’的一声捏碎了玻璃杯,随即哈哈一笑,笑声未落,脸色忽地一变,他忙伸出双手,捂住嘴巴,急慌慌地奔了出去。

第133章

    见李飞刀醉得厉害,徐子琪忙起身跟了出去,先喊来两个宾馆服务员,将他搀到洗手间里,李飞刀站在洗手池边吐了半晌,服务员便简单收拾了一番,扶着他到楼上的房间歇息。(-)

    徐子琪再次返回包房时,却见王思宇正站在窗前,举着手机打电话,徐子琪便拉了椅子坐下,侧耳倾听,王思宇打电话时的声音很低,在断断续续的通话中,她只听到‘青梅’两个字,就觉得这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王思宇终于挂断电话,收起了手机,点了一根烟,站在窗前皱眉吸了半晌,直到烟头烫了手,他才叹了口气,丢下烟蒂,转过身子,一步三摇地走了回来,坐在椅子上怔怔发呆。

    徐子琪瞥了一眼,见他神色黯然,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赶忙倾过身子,低声道:“王县长,主食吃点什么?”

    王思宇没有回答,过了半晌,才‘哦’了一声,抬起头来,望着一桌子丰盛的酒菜,却没了食欲,便摆了摆手,有些惆怅地道:“算了,不吃了。”

    徐子琪皱着眉头道:“要不来点汤面吧,多少也要吃点,压压酒气。”

    王思宇摇了摇头,抓起酒瓶,倒了一杯酒,微笑道:“子琪姐,陪我再喝两杯吧,李飞刀那家伙,功夫一流,酒量还是不成,水平一般。”

    徐子琪疑惑地望了他一眼,低声道:“王县长,有心事?”

    王思宇淡淡一笑,轻声道:“没什么,老朋友来了,今天高兴,就是想多喝点。”

    徐子琪叹了口气,也不多问,抢过酒瓶,倒了半杯酒,似笑非笑地道:“好吧,既然王县长有雅兴,小女子就来个舍命陪君子。”

    王思宇也喝了不少酒,此时酒劲渐渐上来,抬眼望去,见徐子琪穿着这件粉红色碎花旗袍,很是合身,将身子裹得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别有一番韵味,心中不禁微动,就笑着调侃道:“还舍命陪君子呢,哪有那么严重,子琪姐,你要真舍得,就陪我喝杯交杯酒。”

    徐子琪听了,不禁面红耳赤,吃吃笑着不说话,过了半晌,才咬着嘴唇道:“王县长,我知道你是在逗我哩。”

    王思宇哈哈一笑,端起杯子,喷着酒气道:“哪有,我可是认真的,就看你肯不肯喝了。”

    徐子琪蹙起眉头,疑惑地望着王思宇,吃惊地问:“真来啊?”

    王思宇摇了摇手中的杯子,煞有介事地道:“当然要动真格的了,老板娘不会不给面子吧?”

    徐子琪妩媚地白了他一眼,撇嘴道:“哪能呢,不就是喝杯酒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喝就喝!”

    王思宇伸出胳膊,歪着脑袋望着她,笑眯眯地道:“老板娘,那就把杯子端起来吧,别光在嘴上逞能!”

    徐子琪转过头去,向门边瞥了一眼,就笑着摸起杯子,伸出右臂,勾了王思宇的胳膊,轻声笑道:“王县长,我这可是第一次跟人喝交杯酒哩!”

    王思宇瞄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浮起两抹光艳艳的红霞,煞是好看,不禁心中一荡,举着杯子一饮而尽,仰头笑道:“这杯酒有滋味,活色生香,如饮甘露,真是爽快!”

    徐子琪端着酒杯,一直咯咯地笑着,不肯喝下去,过了半晌,她才止住笑声,拿眼偷偷瞄了王思宇一眼,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禁有些眼热心跳,就拿手拍了拍胸脯,端起杯子,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小口,赶忙把杯子放下,收回手臂,有些难为情地道:“你们男人啊,就是喜欢占些小便宜,一个个都坏死了。”

    王思宇笑着摆摆手,把身子仰靠在皮椅上,闭了眼睛,醉意盎然地道:“子琪姐,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徐子琪莞尔一笑,抿嘴道:“还可以啦,西山县的生意还是很好做的。”

    王思宇抬手揉了揉额头,喷着酒气道:“县人大代表的房间都准备出来了吧?”

    徐子琪夹了口菜,抿嘴笑道:“都收拾出来了,县长大人,您尽管放心,我这些天一直在忙着这件事情,都准备妥当了,肯定会让他们满意的。”

    “那就好。”王思宇笑了笑,将身子坐直,伸手摸起酒瓶,把剩下的酒都倒进杯子里,醉眼惺忪地道:“来,老板娘,再干一杯,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咱们再碰一下。”

    徐子琪见他满脸通红,显然也已经到量了,忙拉了拉他的袖口,轻声劝道:“王县长,慢点喝,可不要醉得太厉害了。”

    “没事,这点酒根本不算啥!”王思宇摆了摆手,也没有碰杯,自顾地喝了进去,放下杯子,却有些后悔,这两杯酒喝得有些急,他的肚子里也一阵阵地翻腾,为了不当场出丑,他忙用双手扶着桌角,故作镇定,可没过多久,他忽地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面前的盘子开始飞舞起来,身子也有些不受控制,轻轻摇晃起来。

    徐子琪把半杯酒都喝了进去,只觉得嗓子里**辣的,脸颊上一阵阵地发烫,她忙拉了椅子站起来,歪歪斜斜地走到包间外面,叫来服务员,让人上了热面,王思宇却是死活不肯吃,徐子琪也是喝得有些醉了,就不由分说,拿起筷子,夹了面条,连哄带劝地喂着王思宇吃了下去,放下筷子后,又扯了纸巾帮他擦了油腻腻的嘴巴,这才站起来,扶着他走出包厢。

    王思宇此时醉得厉害,双腿软绵绵的,身子一阵阵地发飘,如同行走在云端雾里,不停地拐着徐子琪东摇西晃,两人在走廊里跌跌撞撞地走着,几次险些跌倒,有服务员在远处见了,想过来帮忙,却被徐子琪摆手轰走,她是怕被人认出王思宇的身份,惹来不必要的闲话,并且,在下意识里,徐子琪觉得扶着县长回房间,这也是一种难得的荣耀,自然舍不得让其他人来分享。

    两人踉踉跄跄地来到房间门口,徐子琪摸出钥匙,打开房门,转头望去,却见王思宇已经扶着墙壁走出老远,她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赶忙唤道:“走过头了,王县长!”

    王思宇一脸茫然地停下脚步,怔怔地道:“子琪姐,这都走了这么远,怎么还没摸到床啊,你把房间改造得这么大,浪费了太多的空间,很不科学,完全没有必要嘛!”

    徐子琪哼了一声,低声喝道:“哪有把床放到走廊里的,别说醉话,快跟我回房间,小心被服务员看见传闲话。”

    王思宇点了点头,身子晃了几下,就摸着墙壁往回走,那姿态极为小心谨慎,每挪上几步,都要停下来,伸手在墙上摸来摸去,可即便如此,他的双腿还在不停地打晃,仿佛正走在颠簸晃动的船上。

    徐子琪笑了半晌,这才走过去,架起王思宇的胳膊,返了回来,推门进了屋子,她右脚一抬,反踹一脚,便用纤细的鞋跟将房门踢上,晃晃悠悠地向大床走去,王思宇的右手无意间摸到了她的翘臀上,轻轻捏了捏,徐子琪心里有些发慌,一不留神,脚下拌蒜,身体忽然失去重心,两人就同时发出一声喊,磕磕绊绊地向前冲出两步,搂抱着摔倒在大床上。

    大床忽悠地一颤,在晃动了几下后,便恢复了平静,可床上的这对男女呼吸却陡然局促了起来,他们两人此时的姿势,实在是暧昧到了极点,有些不堪入目,徐子琪头发凌乱不堪,身子平躺在床上,她左手仍搭在王思宇的腰间,右手扶着他的肩头,粉红色旗袍的下摆本来就有些短,这时更是分得很开,雪白的大腿齐根露在外面。

    而最为要命的是,徐子琪清楚地感觉到,王思宇的身体下面已经起了某种变化,那要命的家伙,就抵在她最敏感的区域,仿佛随时都可以隔衣而入,这种兵临城下的滋味,让她感到极不自在,一时间脸红心跳,身体渐渐酥软下来,心慌意乱间,她轻轻扭动下身子,试图翻身而起。

    可王思宇却死死地压着她的身子,让她无法动弹,而他也扭动了几下身子,两人的下体强烈地摩擦了一番,徐子琪立时觉得血往上涌,身子像着了火一般,失魂落魄间,禁不住**地呻吟了几声,丰腴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却不敢再动,也不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高耸的酥胸如波浪般起伏不定。

    王思宇早已醉得一塌糊涂,不但神志不太清醒,甚至连眼皮都已经睁不开了,浑浑噩噩间,他伸手在身子下面摸了摸,就握在徐子琪饱满的前胸上,只觉得丰盈美好,就信手把玩了起来,不到一分钟的功夫,耳边忽地传来‘喔唷’一声媚叫,他微微一愣,忙伸手捂住徐子琪的嘴,悄声道:“嘘,小声点,别让子琪姐听到,她刚刚来过,可能还没走远。”

    徐子琪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捉住他的手腕,轻轻移开,低声哀求道:“喂,喂,王县长,你快起来吧,是我,我是你子琪姐。”

    王思宇微微一愣,皱眉想了半晌,便抬起头来,把手放在耳边,神色和蔼地道:“喂,子琪姐,你好,我马上要去乡里考察干部,一时半会回不来,你有什么事情要办,直接去找君寒县长好了,就这样吧。”

    说完之后,他做了个挂断电话的动作,就一脸坏笑地伏下身子,开始伸手去解旗袍上的钮扣。

    徐子琪登时没了主意,想要伸手推开她,却又不敢,只好摇着上身,哼哼唧唧地道:“王县长,你别这样,别这样,差不多就行了呗,不嘛,不嘛,干什么啊你这是……”

    王思宇却充耳不闻,只是耐着性子去解钮扣,但这钮扣解起来异常麻烦,他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竟然只解开两粒,忍不住心中烦躁,就捉住旗袍的衣领一角,用力撕了几下,伴着‘吱嘎’一声脆响,旗袍便被撕下半幅,露出一截白嫩的肌肤来。

    徐子琪呜咽一声,忙伸手捂住前胸,剧烈地喘息着,颤声威胁道:“王县长,你要再这样,我可喊人了,无论怎样,我是不能对不起崔宸的,衣柜里那次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这样,唔……”

    王思宇恍如未觉,在她近乎语无伦次的呢喃声中,伸出手去,在她的手背上摸了几下,便钻进抹胸之中,惬意地揉捏起来。

    徐子琪双颊绯红,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慌乱地阻挡了几下,嘴角忽地颤动了起来,忍不住羞涩地吟哦一声,脸上流露出无限烦恼之色,禁不住这番挑逗,缓缓松了手,把脸扭到一边,张嘴咬住一根食指,轻轻地哼出声来。

    恍惚中,王思宇只觉得身下的娇躯柔若无骨,手掌之中更是酥软滑腻,又充满弹性,一时心情大好,虽然睁不开眼睛,但嘴角已经露出一抹笑意,手下格外卖力地揉捏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在断断续续的媚叫声中,他把手缓缓抽了出来,握了徐子琪的一条**,只抚摸了几下,就探到旗袍下面,去拉扯她的内裤。

    徐子琪身子一颤,心里更加没了主意,一会面红耳赤地夹紧双腿,一会又气喘吁吁地抬起翘臀,双手在王思宇的肩头用力地抓挠着,却有些舍不得推开他,在欲拒还迎的矛盾中,内裤终究还是被拉下来了些,她缓缓吐了口气,有些绝望地闭了眼睛,再次低声哀恳道:“王县长,快起来,放开我吧,求你了。”

    王思宇仍旧没有清醒,脸上却还带着一丝坏笑,嘴里喷着酒气,在低声嘀咕着,却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在讲什么,他没有去解自己的腰带,而是直接抱住徐子琪柔软的腰肢,身子发力地耸动起来。

    徐子琪本来已是绝望到了极点,可在一阵眩晕中,忽地发觉下面不妥之处,定了定神,便发现了蹊跷所在,不禁又羞又恼,但此时也放下心来,任由他胡闹,初时还觉得有些好笑,咯咯地笑了几声,可过了一会,王思宇在误打误撞间,竟然已经找准了位置,虽然剑未出鞘,但也锐不可当。

    徐子琪登时慌乱了起来,想要挣扎,却全身酸软乏力,使不出半点力气来,正手足无措间,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快感袭来,心如鹿撞,酥痒难当,软绵绵的身子竟像触电一般,难以遏抑地痉挛了起来,她呻吟了几声,就有些难为情地叼住一根尾指,那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更加纤细娇媚起来。

    十几分钟后,在一阵剧烈的冲撞下,徐子琪的叫声愈发旖旎起来,她猛然伸出双手,用力地抓住王思宇的肩头,娇喘连连中,那双裹着肉色丝袜的长腿也开始剧烈地摇动起来,在某个瞬间,她忽地扬起脖子,俏脸扭曲着,嘴唇张开,发出一声嘹亮的娇啼,接着身子不受控制地抖动了几下,便素面朝天地倒了下去。

    王思宇又动了一会,只觉得精疲力竭,便喘息着倒在一旁,呼呼睡去。

    良久,徐子琪的呼吸终于趋于平稳,睫毛眨动间,眸子里闪过一丝恍惚的醉意,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伸手把黑色的蕾丝内裤轻轻拉上,缓缓坐起,将旗袍的钮扣系好,面色潮红地下了地,单腿向前跳了几步,来到墙边,弯腰拾起刚刚摇落的一只高跟鞋,蹲在地上穿了鞋子,转头回望了一眼,试探着问道:“王县长,要喝些水吗?”

    王思宇却一脸恬静地躺着,此时睡得正香,哪里能做出回应,徐子琪走到镜子前,小心地整理了一番,便转过身子,缓缓走到床边,轻盈地坐了下来,望着王思宇西裤上阴湿的一小片水渍,呆呆地愣了半晌,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帮他脱了鞋子,将被子拉上,缓缓地走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她靠在门边喘息半晌,才抬手拍了拍胸脯,暗自庆幸道:“还好啦,城门虽然被炸飞了,总算是没被贼兵杀进去。”
发表于 2012-2-25 16:1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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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09: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4章

    晚上七点多钟,王思宇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他伸手摸出手机,看了下号码,却是夏广林打来的,此时脑子已经清醒过来,忽地想起,今天是夏小玉的生日,想来晚上这顿酒席也是推不了的,不禁就有些头痛,中午的酒劲还没消,晚上还要继续战斗,即便是铁打的汉子,恐怕也要招架不住了。(-)

    与夏广林通过电话后,王思宇起身穿了鞋子,到洗手间洗漱一番,便推门走了出去,走到三楼的楼梯口时,恰巧遇到迎面而来的徐子琪,她已经换了一套黑色长裙,脖子上戴着一条纤细的白金项链,耳垂上也带着精致的饰品,看上去高贵大气,极有品味。

    王思宇停下脚步,笑着打招呼道:“子琪姐,怎么一天换两件衣服啊,这件裙子虽然也很漂亮,但不如晌午的那件旗袍合身,你身材很好,还是穿旗袍更有韵味。”

    徐子琪蹙着眉头望了他一眼,见他的样子不像在调侃,也不像是明知故问,显然是把酒后乱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她不禁心中懊恼,没好气地道:“县长很了不起嘛,还管人家穿什么衣服,旗袍穿着不舒服,被我送人了。”

    王思宇见她面色不善,说话的腔调里带着浓浓的火药味,与晌午时的殷勤热情大不相同,一时记不起何时得罪她了,就觉得这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不知在外面惹了什么闲气,倒把火撒在自己身上了,不过王大县长胸襟广阔,自然不会和她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就冷哼一声,扬起脖子,优哉游哉地下了楼。

    徐子琪的面孔冷若寒霜,沿着楼梯向上迈了几步,忽地停下脚步,转头瞥了一眼,望着王思宇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哼着歌走了上去,之前的郁闷已经一扫而光。

    王思宇开车来到夏广林家的小区,将车子停好,从后座上取出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前些天买到的游戏光盘,这是他应夏小玉的要求,在省城买回的礼物,真不知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怎么会喜欢飙车游戏。

    敲开房门后,见关磊一家人也在,众人原本坐在沙发边闲聊,见他来了,忙簇拥着走到门口,笑脸相迎,王思宇和大家打了招呼,换好拖鞋,走进客厅里,和众人聊了一会,却没有看到夏小玉,就诧异地问道:“小寿星呢?怎么今儿的配角都到了,唯独不见主角呢?”

    夏广林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王县长,让你见笑了,小玉这两天心情不好,总是发脾气,刚才还使了一阵子小性子,她妈妈哄了半天,也不见消停,仍旧躲在卧室里赌气呢,今天要不是她过生日,我非狠狠教训她一顿不可,这孩子,都被关玲宠坏了。”

    王思宇‘哦’了一声,伸出手去,把装着游戏光盘的塑料袋递给关玲,笑着道:“嫂子,把这个送给她,看小玉的心情能不能好些。”

    关玲忙接过塑料袋,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敲门,笑着说:“小玉啊,你王叔叔来了,还不快点过来打招呼,赶紧开门,看王叔叔送你什么礼物了?”

    过了半晌,房门才被轻轻推开,夏小玉红肿着眼睛走出来,接过塑料袋,看也不看,随手丢到卧室的桌子上面,踢踢踏踏地走到沙发边,勉强笑了笑,轻声道:“王叔叔好。”

    王思宇微微一笑,见她那张白皙可人的脸蛋上,愁眉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疑惑地道:“小玉啊,这是怎么了,又被爸爸打了?你告诉王叔叔,叔叔帮你出气。”

    夏小玉摇了摇头,极为委屈地撅嘴道:“不是,王叔叔,这些天班里有同学造谣,说我被歹徒猥亵了,他们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的话都特别难听,连外班的同学都知道了,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其实我没有……那坏蛋根本就没碰到过我……”

    说完之后,她坐在沙发边伤心地哭了起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关玲在旁边见了,赶忙拿着纸巾帮她擦了脸,又偷偷在她后背上捏了一把,悄声道:“小玉,别在王县长面前哭,成什么样子了。”

    夏小玉这才停住抽泣,只是眼泪依旧止不住,扑簌地淌下来。

    王思宇微微一怔,倒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当时的情形他是很清楚的,歹徒确实没有时间去做出格的举动,但这种流言蜚语,总是有人会相信的,若是放任传播,即便是成年人,都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更别说一个高中生了,还是要想办法澄清事实,否则夏小玉容易被人歧视,在心里留下阴影,不利于她以后的成长。

    王思宇想了想,便沉吟道:“小玉,别听他们乱说,王叔叔是知道的,你刚被歹徒带走,白老师就到了,直接把犯罪分子制服了,你根本没有遭到侮辱,这样吧,改天请白老师去学校作报告,顺便和同学们单独交流一下,帮你辟谣,她以前担任过你们的班主任,同学们应该都会相信她讲的话,由她来澄清事实,最合适不过了,你看这样好不好?”

    夏小玉忙抬手擦了眼泪,抽抽噎噎地道:“好,还是王叔叔理解我,爸爸总说没什么的,他就是大老粗,除了喝酒,啥都不懂。”

    夏广林见女儿的情绪好转,心中高兴,也不反驳,就坐在一边嘿嘿地笑,在他看来,这种小事,都是不值一提的,完全没有当做一回事。

    关磊在旁边笑了笑,拍了拍夏小玉的肩头,满脸慈爱地道:“小玉,那是有些人嫉妒你长得漂亮,这才散布谣言呢,你不要太在意,不然可就上当了,你开开心心的,她们见影响不了你,也就不再乱说了。”

    夏小玉破涕为笑,扬着小脸道:“舅舅,你竟乱说,我长得哪里漂亮了。”

    关磊的爱人从旁边插话道:“小玉,在舅舅舅妈眼里,你可是最漂亮的了,你小时候的那些照片,我们可都留着呢,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依我看,老夏家以后能出个电影明星。”

    夏小玉被众人哄了一会,便开心起来,把刚才的烦恼忘得一干二净,又开始活泛起来,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倒好象换了个人似的。

    夏广林点了一根烟,坐在王思宇的身边,笑吟吟地听着夏小玉讲话,过了一会,他望了女儿一眼,在旁边出声提醒道:“小玉,你不是要送给王叔叔礼物吗?可别忘了。”

    “哎呀,差点忘记了。”夏小玉吐了下小舌头,一脸娇憨地道,她赶忙站起来,一溜小跑地回了卧室,过了一会,取来一块黄色的玉石,双手捧着送过来,一脸认真地道:“王叔叔,这是我最珍贵的收藏品了,为了感谢您救了我和同学们,我决定忍痛割爱,把它献给您,请王叔叔务必收下。”

    王思宇接过玉石,仔细端详了一番,见这块玉石是纯黄色的,质地柔和莹润,纹理清晰,手感坚而不脆,就知道是件上品美玉,忙摆手道:“小玉,你的心意叔叔领了,不过这块玉石太珍贵,叔叔可不能收,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夏小玉却摆着小手不肯接,拿眼去望父亲,夏广林笑呵呵地道:“王县长,这是孩子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了吧,这块玉石是我年轻时从省城的小店里淘来的,拿回家后不到两天,关玲就生了小玉,所以给她起了‘夏小玉’这个名字,孩子一出生后,就喜欢摆弄这块玉石,宝贝得很,旁人想碰一下,她都不肯,难得这次大方起来,倒舍得拿来送人。”

    王思宇听了玉石的来历,更加不肯收,连连摆手道:“小玉,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我可不能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夏小玉却撅起嘴巴,把头转向一边,板着小脸不肯说话,那模样,倒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王思宇见推脱不过,只好把玉石放起来,笑着道:“既然小玉一片诚心,那叔叔就收下来。”

    夏小玉这才高兴起来,笑嘻嘻地道:“王叔叔,能帮我个忙吗?”

    王思宇点头道:“可以啊,只要王叔叔能做到的,一定帮。”

    夏小玉嘻嘻一笑,故作神秘地道:“王叔叔,您肯定能做得到。”

    王思宇不禁莞尔,不知这小家伙故弄玄虚,又在搞什么名堂,却见夏小玉走到桌边,拿了几个日记本走了出来,来到他身边,递过一支笔,笑着道:“王叔叔,这是我几个好朋友的本子,她们想要您的签名,我答应下来了。”

    王思宇不禁觉得好笑,不解地道:“小玉,她们要我的签名做什么?”

    夏小玉嘻嘻一笑,轻声道:“她们这些人啊,现在好崇拜你的,说你那天和歹徒打架的时候,特帅,还会耍飞刀呢!”

    王思宇登时无语,转头望去,却见众人都似笑非笑地把脸扭到一边,面上露出尴尬之色,王思宇暗自叹了口气,轻声道:“小玉,你别听她们乱说,王叔叔可不会耍什么飞刀,当时情况危急,叔叔情急之下,也不知丢了什么东西过去,现在都忘记了,但肯定不是飞刀。”

    夏小玉听了,就不再吭声,而是抿嘴窃窃地笑。

    王思宇接过笔,翻开本子,在上面写了一些勉励的话,接着龙飞凤舞,署上自己的名字,夏小玉看了,更加开心起来,喜滋滋地抱着日记本走到一边,低头翻了起来。

    王思宇点了一支烟,和众人聊了几句,就找了机会,拉着夏广林进了书房,把一叠钱交给他,夏广林坚决不肯收,两人在书房里推搡起来,最后还是王思宇力气大,硬将钱塞到他的上衣口袋里,这才松了手。

    夏广林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事闹的,不就是一件小玩意么,又不是太值钱的东西,王县长,你何必这样认真,倒让我觉得不自在了。”

    王思宇笑着道:“老夏,小玉出手大方,我这个做叔叔的也不能太小气,这些钱只当是给孩子的零花钱,她喜欢什么就买点。”

    夏广林呵呵一笑,摇头道:“不能给她太多钱,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以后就该吃苦头了。”

    两人从书房里出来,见众人已经把餐桌摆好,切了蛋糕,一番热闹之后,几人便开始推杯换盏,举杯畅饮起来,王思宇下午的酒还没消透,在酒桌上状态低迷,不过他不肯服输,就与夏广林拼了个两败俱伤,晚上没有回西山宾馆,直接在夏家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才离开。

    李飞刀在西山县逗留了三天,一直住在西山宾馆,白天王思宇让秘书郑辉开车带他到各处走走转转,晚上几人就在一起喝酒打麻将,倒也逍遥快活。

    直到周六的上午,王思宇开车带着他去了省城,与廖景卿和叶小蕾见了面,当面介绍了一番,两人听说李飞刀以前是特种兵出身,又是王思宇的半个师傅,为人忠心可靠,在见识了他的飞刀绝技之后,两人不禁大为赞叹,也都放下心来。

    李飞刀在见了这两位气质迥异的美女后,这才明白,王思宇为什么叮嘱,保护人最重要,字画倒是其次,自古红颜如祸水,这两位倾国倾城的尤物,自然是祸水中的祸水,当然要小心保护了。

    众人坐在沙发边喝了一会茶,王思宇便从包里取出那块玉石来,递给廖景卿,笑着道:“姐,这是送你的。”

    廖景卿接过玉石,仔细鉴赏了一番,便莞尔笑道:“小宇,这可是上等的巴林福黄石,价值不菲,金石界素有‘一寸福黄三寸金’的说法,这块福黄石是金橘黄,已经可以与田黄媲美了,福黄石最适合做印章,正好画馆需要雕刻新的印章,原本找了块上好的蓝田玉,但质地远不如这块福黄石,明儿找师傅雕出三枚印章,我们三人各带一枚,只有加盖了印章的字画,才可以证明是出自芜菁国画馆的作品。”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前些天收到这件礼物的时候,我就琢磨着画廊也许能用到,还真被我猜着了。”

    叶小蕾抿了口茶水,望了李飞刀一眼,笑着道:“这回好了,联系到了李师傅,我们就可以按原来的方案操作了,开业的当天,就把那幅字在画廊里展出,一定能引起轰动。”

    廖景卿莞尔一笑,点头道:“叶阿姨说的对,等李师傅安排妥当,回到玉州,我们就要联系媒体的朋友了,相信这幅字一旦曝光,会有很多收藏爱好者前来参观,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众人商议了两天,就觉得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开业当天的不少细节都需要仔细斟酌,好在时间充裕,一切都可以从容筹划。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王思宇也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准备充分,人大会顺利召开,圆满结束,政府这边几项重要的人事任命都以高票通过,王思宇头上的那个‘代’字也顺利地取了下来,这使得他成为了西山县名副其实的县长,也是西山立县以来最年轻的县长。

    而人质事件的顺利解决,让西山县公安局获得了省公安厅的通令嘉奖,刑侦大队荣获集体二等功,而在解救人质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女刑警白燕妮,更是荣立个人二等功,省台记者特地来到西山,为她做了一期专访,很快,这位智勇双全的女警花便成了西山县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

    然而,白燕妮在去了趟北辰乡,看了儿子乐乐之后,回来后便大病一场,终日茶饭不思,闷闷不乐,这让王思宇伤透了脑筋,每天下班回来,都会想尽办法讨她开心,经过一周时间的精心呵护,白燕妮终于康复,又开始美滋滋地上班去了。

135章

    经过一番精心筹备,五月中旬的一个周末,芜菁国画院终于如期开业,受益于媒体的广泛报道,众多书画爱好者都纷纷赶来,欣赏那幅珍贵异常的领袖真迹,其中也不乏商界精英,政界显要,开馆的时间本来是八点半钟,可许多人为了先睹为快,在八点钟前就已经赶来,把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十几分钟后,国画院的大门从里面打开,六名保安鱼贯而出,李飞刀最后走了出来,他指挥着一众保安,先在门外放了几挂鞭炮,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里,四位身披绶带的礼仪小姐也摇曳生姿地走了出来,站在大门两旁,微笑着向众人致意,许多人早已等得迫不及待,便蜂拥而入,而路边,一辆辆小车缓缓驶来,不到半小时的功夫,门口就已经没了停车位。

    王思宇昨晚就来了玉州,可他这位幕后老板,并没有参加上午的开业典礼,因为瑶瑶昨晚淘气,睡得太晚,上午十点钟才醒来,他帮着睡眼惺忪的瑶瑶换了衣服,又抱着她去吃了早餐,直到瑶瑶来了精神,抱着玩具到处乱跑,他才牵着瑶瑶的小手下了楼,开车前往国画馆。

    这时临近中午,来国画馆参观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但进了宽阔的展厅后,仍然可以看到几十人围在展厅中央,欣赏着展示柜里那幅镇馆之宝,《沁园春?雪》,几名青年男女正举着相机,不停地拍照。

    而其他各处,也都站着三五成群的人,对着各式书画作品轻声讨论着,王思宇在人群中发现了李飞刀,他正站在一个高大的立柱边,不时拿眼打量着大厅里的众人,显得极为敬业。

    王思宇微微一笑,牵着瑶瑶走到他身边,笑着问道:“老李,上午没有出现状况吧?”

    李飞刀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上午还好,就是人太多了些,有两个小蟊贼想趁着人多偷钱包,被我警告后,灰溜溜地走了,现在还没发现有异常的人,不过不能大意,晚上我再看遍监控录像,字画公开展出这七天里,要格外小心。”

    王思宇呵呵一笑,摆手道:“不用搞得太过紧张,应该没有问题,我刚才看了下,前进派出所的便衣也在人堆里,他们的副所长刘天成和老邓是好朋友,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

    李飞刀点点头,笑着道:“那感情好了,有警察保驾护航,那就是双保险了。”

    两人站在立柱边聊了一会,就见楼梯上走下一行人来,其中一人身穿唐装,手里拄着漆黑的拐棍,满脸笑意,正和身旁几人谈笑风生。

    王思宇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正是隐湖集团的老总齐凡东,他不想和齐凡东有过多来往,就转过头去,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副墨镜戴上,打算领着瑶瑶走到别处。

    可齐凡东老远已经看到他,忙舍了其他人,拄着拐棍走过来,笑呵呵地道:“王县长,真是巧了,我们在这里遇到了,您也是过来买字画的?”

    王思宇见躲闪不及,便笑着迎过去,点头道:“齐总啊,还真是巧了,我听说这里有领袖真迹,所以特地来转转。”

    齐凡东微微一笑,笑着说:“是啊,前些天得到消息,这里有领袖真迹展出,当时我还有些不敢相信,以为这家国画馆搞来了赝品,用来炒作,就和几位朋友打了赌,结果过来一看,不得了,果然是稀世珍品啊,上面不但盖有领袖印章,还有京城于老的印章,这家国画馆不简单,这样价值连城的宝贝,不知他们怎么得来的。”

    王思宇听了,心中微动,试探着问道:“齐总,他们这幅字出售吗?”

    齐凡东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些许夸张的神色,低声道:“这样的宝贝,哪个肯卖啊,我开价一千万,却被他们的叶馆长礼貌地回绝了,其实只要他们肯出售,三千万我都买下来。”

    王思宇登时吃了一惊,心里不禁直敲鼓,恨不得立时做主,把这画卖出去,他咳咳地咳嗽了两声,摸着鼻子道:“不是吧?齐总也太大方了些,毕竟只是一幅字,怎么能值得了那么多的钱,听说前段时间,也有领袖书法面世,开价只有三十万。”

    齐凡东微微一笑,用手里的拐棍重重地戳了戳地面,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王县长,这你就外行了,上次出来的字迹虽然也是真迹,可写的是‘向雷锋同志学习’,那幅字的价值就打了折扣,而这幅字不同,乃是脍炙人口的佳作,诗词内容与领袖书法相得益彰,是名副其实的艺术珍品,领袖乃是不世出的人物,他的这幅作品,不逊于世上任何一位艺术大师的传世之作,假如能流传几代,价值应该会更高,这样的宝贝,哪个肯卖?”

    经他一番解释,王思宇立时打消了卖字的念头,齐凡东是极为精明的商人,这种人对于金钱有着超乎寻常的嗅觉,既然他都认为这幅字属于无价之宝,王思宇当然也不会过于短视,于是话锋一转,顺口问道:“齐总,那您这次过来有没有收获?”

    齐凡东满意地点点头,抬手抹了下光亮的额头,笑着道:“这家国画馆里的字画还是极好的,画家的名气虽然不大,但作品很有收藏价值,价格也很公道,我选购了三幅作品,王县长,您可以拿去看看,要是喜欢,就选一幅拿去好了。”

    王思宇笑着摇头道:“齐总,您的好意我领了,但君子不夺人所爱,字画我就不要了。”

    齐凡东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笑了笑,摇头道:“王县长啊,恕我直言,你这位年轻俊杰,别的都好,就是为官太过清正,其实区区字画,也算不得什么重要的礼物,即便收下,又能如何?如今许多官员,纵然不为求财,也多少会收些礼物,在官场上打拼,若不自污,恐怕会不容于同僚,长此以往,是祸非福啊。”

    王思宇呵呵一笑,轻声道:“齐总,我倒不是清正,也不想当廉政模范,只是性格使然,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夜里会睡不着觉的。”

    瑶瑶在旁边安静地听了半晌,这时就摇着王思宇的大腿,疑惑地问道:“舅舅,舅舅,这里的字画不都是咱们家的吗?拿了怎么会睡不着觉呢?”

    王思宇忙把她抱起来,在她的小屁股上捏了一把,又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别乱讲话,让人家听了笑话。”

    齐凡东微微一笑,他以为是小孩子童言无忌,随口一说,就没有在意,而是笑眯眯地道:“王县长,这是谁家的小女孩啊,长得这样漂亮。”

    瑶瑶却不敢再说话,而是扭过头去,双手抱着王思宇的脖子,在他的后背上也捏了一把,王思宇不禁莞尔,笑着道:“齐总,她是我的外甥女,这小淘气,平时最不喜欢学习,不过倒是画的一手好画,我想带她过来转转,让她感受下这里的艺术氛围。”

    齐凡东连说了几声好,点头赞许道:“王县长,还是你有眼光,从小培养孩子对于书画艺术的喜爱,对她们将来的成长大有好处。”

    两人又聊了几句,齐凡东便笑着告辞,和其他几人转身向门外走去,瑶瑶见他出了门,才回过头来,好奇地道:“舅舅,舅舅,他是坏人吗?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呢?”

    王思宇呵呵一笑,撅起嘴巴,在她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低声道:“瑶瑶,你记好了,这是咱们家的秘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知道吗?”

    瑶瑶忙用力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道:“记得啦,我连班主任老师都不告诉,只告诉大花猫一个人,可以吗?”

    王思宇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低声笑道:“当然可以了。”

    瑶瑶的撇了撇小嘴,有些苦恼地道:“舅舅,舅舅,咱们家秘密太多了,我已经忘记好多了。”

    王思宇听了,不禁展颜一笑,抱着她向楼上走去,上了二楼,在路过洽谈室的时候,发现房门开着,叶小蕾正坐在桌边,和一位中年男人谈话,他侧耳听了几句,就抱着瑶瑶走了进去,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叶小蕾看了两人一眼,微微点头,就继续解释道:“柳先生,五十七号作品的标价已经很低了,我又给您打了八折,这个价格应该是相当公道的,不能再让了,否则不但画院没有任何利润,即便画家本人也不会同意的,他们创作的每幅作品,都耗费了极大的心血,如果贱卖了,画家也会认为,这是对他辛劳创作的不尊重。”

    那位中年人笑了笑,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后摆手道:“叶馆长,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五千元的价格还是太高了点,毕竟这位画家也不是什么名人,作品没有多大的收藏作品,我前阵子去了趟京城,那里的字画要很便宜,那些模仿得惟妙惟肖的赝品,几百元就能买来一幅,用来送人,要比这个还好。”

    叶小蕾微微一笑,摇头道:“柳先生,我们芜菁国画馆是不做赝品生意的,至于画家的名气,当然也很重要,但我们更重视的是艺术作品本身的质量,我们对于每幅作品的标价,都是由非常专业的鉴定师来完成的,在首次销售中,已经做了让利处理,确实不能再优惠了。”

    那中年男人也不急,就点着烟,和叶小蕾侃价,一双眼睛却不闲着,在她的身上瞄来瞄去。

    王思宇在侧面看得清晰,不禁微微皱眉,捏了捏瑶瑶的小屁股,就把她放在一边,起身道:“叶馆长是吧,五十七号作品我也看中了,五千块的价格还是可以接受的,既然这位先生嫌贵,就卖给我好了。”

    叶小蕾微微蹙眉,随即喝了口茶水,展颜笑道:“柳先生,这位先生也看中了五十七号作品,您的意思呢?”

    那中年男人的表情有些不自在,转过头来,恨恨地盯了王思宇一眼,有些不耐烦地道:“好了,叶馆长,那就按你说的,五千块我拿了。”

    叶小蕾抿嘴一笑,冲着王思宇眨了眨眼睛,轻声道:“对不起啊,这位先生,柳先生先来的,要不您另选一幅作品?”

    王思宇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道:“真是太可惜了,这幅作品我欣赏了半天,越看越喜欢,本来志在必得,没想到居然来迟了一步。”

    中年男人本来有些沮丧,听他这样一说,立时又高兴起来,缴款之后,拿着票据走了出去。

    叶小蕾离开座位,走到门边,轻轻关了房门,皱着眉头道:“小宇,你怎么能乱来,小心人家说你是‘托’,一旦传出去,影响了国画院的声誉,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王思宇哼了一声,摆手道:“这男人不地道,他根本就不是在谈价格,你瞧他身上的穿戴,用的皮包手机,都是高档货,他哪里是缺钱的主,无非是借着买画的机会,和你搭讪,我瞧他没安什么好心。”

    叶小蕾嫣然一笑,摇头道:“小宇,你别说得这样肯定,好多人都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风光,五千元也不算小数目了,在价格上商议一下还是有情可原的。”

    王思宇想了想,就皱着眉头道:“小蕾阿姨,以后国画馆业务上的工作,还是请人来做吧,你和廖姐姐负责管理就好,不必亲自去做,那样太辛苦了。”

    叶小蕾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柔声道:“好吧,那就听大老板的,过些日子,找到合适的人选,我就不负责价格谈判,只当甩手掌柜的,这样总成了吧?”

    王思宇嘿嘿一笑,点头道:“那样最好。”

    叶小蕾回到办公桌边,笑吟吟地道:“小宇,知道上午的成交额有多少吗?”

    王思宇随口道:“我瞧来的人不少,应该能有十几万吧。”

    叶小蕾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轻声道:“错了,是三十七万。”

    王思宇倒吓了一跳,有些不信地道:“小蕾阿姨,怎么会卖出这么多?”

    叶小蕾浅浅一笑,温柔地道:“顾老介绍的那位画家果然了不起,他只带来两幅长轴作品,居然都被一位商人看中,以一万每平尺的的价格买了去,单他个人作品,就卖了十八万元。”

    王思宇怔了怔,皱眉道:“买画的人是不是穿着一身唐装,拄着拐棍?”

    叶小蕾抿嘴一笑,有些诧异地道:“小宇,你怎么知道?”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解释道:“他是隐湖集团的老总齐凡东,我刚才在楼下遇到他了,出手这样阔绰的人,在玉州恐怕也不多见,所以第一个猜到他。”

    叶小蕾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道:“其实那幅画卖低了,顾老认为,假如那位画家能够获得与实力相符的名气,那两幅作品至少也能卖到三十万。”

    王思宇不动声色地道:“小蕾阿姨,你放心,他要是真有那个实力,成名是早晚的事情。”

    两人正说着话,走廊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王思宇微微一怔,赶忙站了起来,暗自苦笑道:“领袖真迹果然不同反响,连周老爷子也来捧场了。”

    ——————


第136章

    王思宇出了房间,见周松林迎面走来,他身边跟着一位中年美妇,却是电视台张女士,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套裙,手里挎着白色小包,嘴角微抿,正笑得开心。(-)

    周松林抬头望了一眼,恰巧看到王思宇,不禁有些诧异地停下脚步,笑着说:“小宇,你也是来买字画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硬着头皮迎上去,微笑着解释道:“周市长,这家国画馆是我姐姐开的。”

    “哦?”周松林皱了皱眉,不解地道:“你和廖女士是亲戚?”

    王思宇点点头,有些含糊道:“是远房亲戚,前些年没怎么走动。”

    周松林微微一笑,虽然心存疑虑,但没有做声。

    张女士走过来,上下打量了王思宇几眼,忽地笑了笑,轻声道:“我记起来了,你是景卿那个当县长的弟弟吧?”

    王思宇微笑道:“张阿姨,您好,以前听姐姐提起过您。”

    张女士笑了笑,轻声道:“前些日子,听你姐姐说画廊要开业,我特地给老周打电话,让他过来捧场。”

    王思宇忙笑道:“张阿姨有心了。”

    张女士转头道:“老周,你先去把那两幅作品买了吧,我去景卿的办公室坐坐。”

    周松林轻轻点头,笑着说:“好吧,你先过去,我稍后就到。”

    王思宇把老爷子让进洽谈室,将叶小蕾介绍给他,又亲自为周松林泡了茶,笑着说:“老爷子,看上哪两件作品了,我去拿了送您。

    周松林笑着摆手道:“你倒是大方,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把那幅《沁园春?雪》拿了送我吧。”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挠头道:“老爷子,那个我可做不了主。”

    叶小蕾抿嘴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周市长,那幅字要是送了您,我们这画馆可要关门了。”

    周松林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便笑着说:“叶馆长,放心吧,能亲眼目睹这幅领袖真迹,我已经大慰老怀了。”

    叶小蕾莞尔笑道:“周市长,以前总听小宇念叨您的好,只要不是这幅字,您尽管随意选,我去拿了送您。”

    周松林和蔼地一笑,摇头道:“叶馆长不必客气,刚才都是玩笑话,不必当真,那臭小子把我的好酒都偷光了,自然会念着我的好。”

    王思宇嘿嘿一笑,故作轻松地道:“老爷子,不过是拿了您几瓶茅台而已,倒被数落了三年,我看这样吧,等您家里办了喜事,酒席钱我都包了。”

    周松林叹了口气,点了一根烟,皱眉吸了一口,吐了口烟圈,苦笑道:“这话你去和媛媛去说,只要她肯早点结婚,我再送你一箱好酒都成。”

    王思宇没想到勾起了老爷子的心事,赶忙岔过话题,笑着道:“叶阿姨,你可能不知道,周市长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是我们青州极富盛名的民间书法家,今儿既然来了,一定要请他留下墨宝。”

    叶小蕾听了,忙笑着道:“小宇的建议不错,周市长,您先坐,我去取笔纸。”

    周松林笑着摆手道:“叶馆长,别听他的,我在这里题字,那不是班门弄斧嘛,还是免了吧。”

    王思宇却笑着说:“老爷子,您就不必自谦了,等会把字裱上,就挂在领袖那幅字旁边。”

    周松林呵呵一笑,拿手指了指王思宇,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摇头道:“你啊,还是那副惫懒模样,倒是一点都没改变。”

    叶小蕾取了笔墨纸砚,铺在桌子上,周松林略一沉吟,便挥笔写下‘墨海飘香’四个字。

    将字收好,三人在屋子里聊了一会,周松林便买了两幅长轴作品,分别是《松鹤延年》、《虎啸深山》。

    叶小蕾取来画后,廖景卿等人也走了进来,众人寒暄了一会,周松林便与张女士起身告辞。

    王思宇将两人送到门外,帮周松林把两幅画放到小车的后备箱中,笑着道:“周市长,要是方便,晚上我去宾馆看您吧。”

    周松林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正想和你商量一下媛媛的事情,晚上我要请省委孟书记吃饭,到时你也一起过来吧。”

    王思宇忙应承下来,望着周松林开着车子离开,他才转身回到楼上。

    晚上八点钟,王思宇驱车到了酒店,进了包房里,见焦南亭也在,就笑着走过去,打了招呼,三人坐在包厢里闲聊,过了十几分钟后,周松林接了电话,就笑着道:“孟书记来了,咱们下去迎迎。”

    三人下了楼,在酒店门口站着闲聊,过了一会,孟超的车子就到了,三人快步走过去,与孟超在车边握了手,便簇拥着回到包房。

    王思宇还是初次和这位省委大员在一起吃饭,在酒桌上就稍显拘束,只是微笑着倾听,不肯轻易插话。

    孟超倒是很注意面前这位年轻人,饶有兴致地问了他几个问题,在听了王思宇的答复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笑着对周松林道:“老周,你带出来的干部很不错,王县长在西山县干得很出色,南亭一直在背后夸他。”

    周松林微微一笑,点头道:“孟书记,当初在委办工作时,我就看他是块料子,就放到基层培养了一段时间,现在看来,还算争气,总算没有让我失望。”

    孟超摸了摸头发,意味深长地道:“老周啊,作为高级干部,一定要有识人之能,张阳就是一个反面典型,教训深刻啊。”

    周松林赞同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孟书记说的对,张阳搞乱了青州的班子,让各项工作陷入被动,我们花了很大的气力,好不容易才扭转了局面。”

    孟超淡淡一笑,夹了口菜,放下筷子,轻声道:“当初我就曾在书记碰头会上讲过,张阳作风霸道,容易出问题,可是一些人就是不肯听呢,结果到底出了事情,搞得省里灰头土脸的。”

    周松林心中一震,没有接话,过了半晌,才端起酒杯,若有所思地道:“孟书记说的对,在用人的问题上,要格外慎重,才干德行缺一不可,当然,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要加强党内监督,权力一旦失去了制约,班子和个人就很容易出现问题。”

    孟超点点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转头望着王思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王县长,要是你们西山县的焦南亭同志犯了错误,你会怎么处理?”

    王思宇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道:“拉袖子,敲警钟,实在不成,就给您打小报告。”

    孟超不禁莞尔,他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道:“你们两个好好配合,过些日子,我去西山县转转,给你一个打小报告的机会。”

    焦南亭笑了笑,轻声道:“孟书记,我也打个小报告吧,西山县境内有条公路要修下,报告已经打上去了,可在省交通厅卡住了,我给马厅长打了电话,他的意思,还要再研究研究。”

    孟超微微皱眉,轻声道:“知道了,改天把材料送过来。”

    焦南亭面露喜色,忙端起杯子,倡议着大家喝了一杯,吃过饭后,几人坐在沙发上闲聊,周松林就拿出一幅《虎啸深山》来,展开后,笑着道:“孟书记,这幅画是我下午在一家国画院选来的,您看怎么样。”

    孟超仔细端详了国画,就点头道:“老周不错,很有眼力,这张画不错,画虎贵在有神,这位画家还是颇有功底的,把猛虎的威势与神采都刻画出来了,尤其是一双眼睛,很是传神。”

    焦南亭在旁边看了,笑着道:“周市长,听说玉州新开了一家国画院,里面还收藏了领袖真迹,那幅《沁园春?雪》也不知是真是假,该不会是赝品吧?”

    周松林收起卷轴,放到一边,微笑道:“确实是真迹,我亲眼所见,肯定错不了的。”

    孟超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转头望了王思宇一眼,随即闭上眼睛,轻声道:“那幅作品我听说过,是京城于家的传家之宝,向来秘不示人,如今竟然在玉州出现了,还真是奇怪。”

    周松林微微一笑,拿手指着王思宇,轻声道:“这就要问王县长了,那家国画院的院长是他姐姐。”

    王思宇赶忙掩饰道:“听说是高价收购来的,至于细节,姐姐没有讲,我也不太清楚。”

    孟超淡淡一笑,睁开眼睛望了王思宇一眼,沉吟道:“王县长,过段时间,省里要组织一批干部出国培训,你也在名单之内,要提前准备一下。”

    王思宇听了,心中高兴,忙欠欠身,笑着问:“孟书记,要什么时候走?”

    孟超脸上现出一丝倦意,打了个哈欠,摆手道:“大概是十月份,去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要在国外呆上一年。”

    听说是去新加坡,王思宇不禁有些失望,他向往的地方是欧美,尤其是名模云集的意大利,那里才是他满心向往的地方,对于东南亚国家,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

    不过此时,他也只能笑着说:“那太好了,出去多走走看看,学习下国外发展经济的先进经验,对于以后开展工作还是很有帮助的。”

    孟超点了点头,又点了一支烟,轻轻吸了几口,抬腕看了看表,就笑着道:“老周,时间不早了,那就先这样吧。”

    众人起身离开包间,向楼下走去,孟超与周松林走在前里,轻声交谈着。

    王思宇停下脚步,拉住焦南亭,悄声问道:“焦书记,荆南市市委书记的人选出来没有?”

    焦南亭微微一笑,轻声道:“还没有最后确定,听说争议很大,不过周市长应该很有机会吧。”

    王思宇叹了口气,望着周松林的背影,悄声道:“那样最好,周市长是难得的好领导,真希望他能再进一步。”

    焦南亭点了点头,笑着道:“其实也不见得非得去荆州,咱们玉州的李市长也快退下来了,他如果能到玉州来,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省会城市嘛,在这边发展也许更有利。”

    王思宇疑惑地望了他一眼,轻声道:“有消息了?”

    焦南亭含蓄地一笑,摆摆手,拿手指了指前面的孟超,压低声音道:“只是听孟书记这样提过,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

    王思宇笑了笑,没有说话,暗自琢磨着,老爷子如果能调到玉州来,倒也是一桩好事。

    出了酒店,孟超坐上小车,把头探出车窗外,微笑道:“老周,以后有机会,记得带那只小老虎到家里坐坐。”

    周松林打开后面车门,将那幅画放了进去,点头道:“好的,孟书记,改日一定登门拜访,孟书记写得一手好字,到时还要讨张墨宝。”

    孟超呵呵一笑,忙摆手道:“老周说笑了,可不敢班门弄斧。”

    周松林努努嘴,笑着说:“孟书记,定金已经交了,墨宝我是要定了。”

    孟超笑着摆了摆手,小车便缓缓驶了出去,他闭了眼睛沉思半晌,喃喃道:“孙茂财啊孙茂财,你还想瞒我几时?”

第137章 青春懵懂的爱情

    银泰大酒店的宾馆客房里,周松林戴了一副老花镜,坐在写字台前安静地批了一会文件,过了许久,他才把笔轻轻丢下,摘下老花镜,轻轻放在桌上,用手指揉了揉额头,缓缓地来到沙发边坐下,看了王思宇一眼,眯着眼睛道:“小宇啊,我最近常常失眠,睡眠质量非常不好。(-)”

    王思宇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棋子,低声道:“老爷子,不要太晚得太晚,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要注意保养身体。”

    周松林摆了摆手,拿手指了左胸,神色黯然地道:“不关身体的事,是这里出了问题,心病难医啊。”

    王思宇叹了口气,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来,递给周松林一支,自己也点了烟,轻声道:“老爷子,还在为周媛老师的婚事担忧?”

    周松林轻轻点头,皱着眉头深深吸了口烟,无可奈何地道:“媛媛这孩子,她在惩罚自己,也在惩罚我,本来以为时间能够冲淡一切,让她把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忘记,可事实证明,我错了,大错特错啊……”

    见老爷子气色极差,王思宇很想安慰他一番,可嘴巴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过了半晌,才坦言道:“老爷子,事情确实比想象中要麻烦,周老师用情太深了,一直沉溺在过去的感情里,除非她自己肯走出来,否则没有人能唤醒她。”

    周松林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焦虑不安地道:“可她都这么大了,再不结婚生子,成什么样子了嘛?”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犹豫了下,还是觉得应该实话实说,就吞吞吐吐地道:“老爷子,这种事情,那是勉强不得的,她要是找不到喜欢的对象,就算是随便找个人嫁了,那样的婚姻生活也不会幸福的。”

    周松林停下脚步,又吸了口烟,转身道:“我年纪大了,不懂得年轻人的想法,这种事情又不好和外人去讲,小宇,你琢磨着,应该怎么处理才好呢?”

    王思宇尴尬地笑了笑,挠了半天的头,有些为难地道:“只能再等等,除此之外,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

    周松林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叹息道:“我都等了好多年了,等来等去,只看着她年纪一天天大起来,却瞧不到半点转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想出办法来,否则她这一生都毁掉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烟掐灭,丢到烟灰缸里,毫无头绪地道:“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周松林回到沙发边坐下,沉默了半晌,就转头问道:“最近常和周媛联系吗?”

    王思宇摇头道:“老爷子,周老师不大肯搭理我,每次通话,不超过三分钟,她肯定把电话挂断。”

    周松林叹了口气,拿手拍打着额头,低声道:“这丫头,就是这个样子,真是拿她没办法。”

    王思宇皱着眉头道:“老爷子,其实这种事情,还是要看缘分的,她那样漂亮,追求的人一定很多,您也不必太着急,说不定哪天就会有惊喜出现。”

    周松林摆了摆手,眉头紧锁,眼角的皱纹更加深了些,他有些失落地道:“漂亮有什么用,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王思宇感觉不好再说什么,就去沏了两杯热茶,轻轻放在茶几上,转移话题道:“老爷子,前段时间听说您可能会调离青州,到荆州当书记,现在进展如何?”

    周松林摸起杯子,呷了口茶水,摇头道:“既然这么久没有调动,就说明希望不大,当然了,还是要再争取一番的。”

    王思宇想了想,就笑着说:“之前和焦书记闲聊,他说其实到省城也不错,李汉梓市长快退下来了,玉州的岳书记人很不错,平易近人,应该是极好相处的。”

    周松林摆了摆手,摇头道:“算了,这种事情,很难讲的,只能最大限度去争取,我的年纪也大了,就算在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也已经满足了。”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老爷子,不能这样讲,在市厅级领导中,您的年龄还是很有优势的,应该抓住机遇,再进一步。”

    周松林微微一笑,情绪少许好转了些,他端起茶杯望了王思宇一眼,笑眯眯地道:“小宇,你今年也已经二十八了吧,也该考虑下个人问题了。”

    王思宇呵呵一笑,轻声道:“老爷子,我不急的。”

    周松林却满脸严肃地道:“婚姻问题还是很重要的,到了年龄不成家,各方面都会有想法,你也该抓紧了。”

    王思宇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轻声道:“老爷子,您是知道的,方晶还要两年才能毕业,方老师的意见,还是再等等。”

    周松林‘哦’了一声,闭了眼睛沉思半晌,忽地轻声道:“小宇,你觉得媛媛怎么样?”

    王思宇心里突地一跳,不知老爷子为何要这样问,就含糊地道:“周老师当然很好了。”

    周松林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刨根问底地道:“哪里好?”

    王思宇摸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水,掩饰了尴尬,笑着道:“周老师各方面都很优秀,哪里都好。”

    周松林眯上眼睛,似是不在意地问道:“和方晶比呢?”

    王思宇心中一慌,忙脱口而出道:“老爷子,这个不好比较的。”

    “是啊,是啊……”周松林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意,他顿了顿,又轻声感慨道:“小宇啊,你算是我的得意门生,媛媛是我的宝贝女儿,有时候想想,你们要是能够走到一起,其实也是不错的结局,只可惜啊,晚了一步,被如海兄抢到前里去了。”

    王思宇低头喝着茶水,暗自苦笑,老爷子恐怕是真着急了,开始乱点鸳鸯谱了,要是放在三年前,可能他会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但现在的心境变了,而且与周媛之间分开的太久,对这位老师的印象模糊了许多,就算对方肯,他的心里也有些没底,尽管对于漂亮女人,王思宇向来都是来者不拒,但婚姻非同儿戏,老爷子就算再大度,恐怕也不会让女儿没有名分的。

    见王思宇没了声音,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周松林不禁有些懊恼,他挪了下身子,皱着眉头道:“小宇啊,当初要不是媛媛把你介绍到青州市委办来,恐怕你也不会从政,是吧?”

    王思宇‘喔’了一声,蔫头耷脑地道:“是啊,多亏了周媛老师的帮忙,我一直都很感激她。”

    周松林抱起双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拉开淡粉色的帘子,望着窗外的夜景,语气低沉地道:“那次你被歹徒刺伤,躺在医院的时候,媛媛哭了很久,我是很久没有见她为别的男人流泪了,当时就觉得,她对你的感情很特殊。”

    王思宇又摸出一根烟,点着后狠抽了几口,吐着烟圈道:“老爷子,我已经答应了如海老师,要照顾方晶一辈子,如果贸然悔婚,总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另外,周老师之所以伤心流泪,其实还有别的隐情……”

    周松林摆了摆手,打断王思宇的讲话,低声道:“小宇,不要再提了,有些事情,我心里很清楚,那人的照片,我早就见过了。”

    王思宇悚然一惊,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周松林的背影,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他才讪讪地道:“老爷子,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再劝劝周媛老师吧。”

    周松林的脸上浮现一丝倦意,摆手道:“算了,你还是不要联系她了,不然媛媛永远都忘不了那个人,那样情况更糟糕。”

    顿了顿,他又转过身来,语气沉重地道:“小宇,你先回去吧,我累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悄悄走到门边,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低声道:“老爷子,您早点休息。”

    周松林没有说话,而是皱着眉头摆了摆手,便转身去了浴室,轻轻关上房门。

    王思宇下了楼,坐进车子里,皱着眉头想了半晌,苦笑着摇摇头,便发动车子,驶回电视台家属楼,回到家中,见叶小蕾没有在家,只有柳媚儿独自坐在沙发上修理指甲,他就笑着问道:“媚儿,怎么又把小蕾阿姨气跑了?”

    柳媚儿嘻嘻一笑,摇头道:“没有,这些日子妈妈一直都和景卿姐姐在一起,她们可能在商量全国巡展的事情吧。”

    王思宇微微一笑,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转身去了浴室,冲了热水澡后,裹在浴巾走出来,坐在柳媚儿身边,伸手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摸出一个猕猴桃,拨了皮吃了几口,低声道:“媚儿,你那艺术培训学院搞得怎么样了,几时才能营业?”

    柳媚儿撅着嘴巴道:“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又不是假期,很多孩子都有学习地点了,招生情况很不乐观,反正不凑足一百个孩子,我是决计不会开班的。”

    王思宇笑了笑,把猕猴桃吃完,擦了嘴巴,就伸手摸过她的纤纤玉足,把玩了起来,不时啧啧赞叹道:“媚儿,你这小脚真是太漂亮了,是不是以前裹过?”

    柳媚儿扑哧一笑,伸手捶了他一下,笑骂道:“大色狼,别胡说,现在这年月,谁还裹小脚啊。”

    王思宇嗯了一声,松了手,仰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道:“媚儿,哥过段时间可能要出国培训,在国外呆上一年。”

    柳媚儿‘啊’了一声,指甲钳从手中跌落,蹙着眉头道:“怎么会去那么久啊?真是太讨厌了,哥,你别去了,国外也没什么好玩的。”

    王思宇呵呵一笑,拉着她的手,将柳媚儿抱在怀里,微笑道:“哥也不想去啊,但组织上既然有这个安排,那就只能无条件服从了。”

    柳媚儿哼了一声,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低声抱怨道:“少来了,你肯定是愿意去的,外面的洋妞都开放着呢。”

    王思宇笑了笑,伸手在她前胸上捏了一把,咬着她的耳垂道:“媚儿,你今晚上要是开放一次,哥就想办法不去了。”

    柳媚儿小脸一红,咬着嘴唇嗫嚅道:“真的?”

    王思宇轻轻点头,低声道:“当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柳媚儿低低地啐了一口,抓住王思宇的手腕,晕红着脸道:“哥,你这大色狼什么时候成君子了?”

    王思宇嘿嘿一笑,抱紧了她的小蛮腰,悄声道:“媚儿,我要不是正人君子,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柳媚儿撇了撇嘴,一脸娇憨地道:“那就硬上呗,谁拦着你了。”

    王思宇冷哼一声,就将她按在沙发上,恶狠狠地道:“媚儿,这可是你说的,等会可不许哭!”

    柳媚儿跪在沙发上,两只小腿乱踢乱踹,咯咯笑道:“哥,你不要闹了,好了,停,停……”

    王思宇呵呵一笑,停了手,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水,便点了一根烟,默默地吸了起来。

    柳媚儿坐起来,怔怔地望着他,悄声道:“哥,你怎么了,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王思宇笑了笑,摇头道:“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柳媚儿叹了口气,坐到王思宇的膝盖上,扬起俏脸,娇嗔地道:“哥,你不是生气了吧?”

    王思宇吸了口烟,把淡淡的烟雾都喷在她的脸上,笑着道:“不是,别乱猜了,是工作上的事情。”

    柳媚儿拿手扇着烟雾,咳嗽了几声,伸手抢过王思宇手中的烟,轻轻丢在烟灰缸里,蹙着眉头道:“少抽点,对身体不好呢。”

    王思宇笑了笑,打了个哈欠,摇头道:“不行了,困了,哥要回去睡觉,你也早点休息吧。”

    柳媚儿‘嗯’了一声,乖巧地站了起来,转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悄声道:“哥,别胡思乱想了,媚儿早晚会给你的。”

    王思宇知道她误会了,摸着鼻子笑了笑,也不解释,转身回了卧室,拉了被子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周媛父女的形象总在眼前晃悠,挥之不去,老爷子无疑为他出了一道难题,让他觉得很是头痛。

    恍恍惚惚中,他终于睡了过去,夜里竟然做了个梦,仿佛又回到了学校的时光,那天下午的课间,他正坐在课桌旁看书,却发现身边的同学都转头望向窗外,窃窃私语。

    王思宇转头望去,却见窗外,正立着一位冷艳的陌生女子,默默地望向这里,两人四目相对间,那女子却低下头去,转身离开,只留下惊艳不已的王思宇,坐在椅子上怔怔地发呆。

    黑暗之中,王思宇忽地坐了起来,摸起烟盒下了地,来到窗边,再次点了一根烟,红色的烟头明明灭灭,烟雾缭绕中,他的脑子里乱乱的,校园时的情景一幕幕地浮现在脑海之中,想起了周媛,也就想起了他青春懵懂的爱情……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09: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8章

    芜菁国画院开业后,销售成绩喜人,开馆一周的时间里,国画院精心准备的书画作品销售一空,营业额居然高达一百一十万元,这样的成绩,对于一家新开业的国画馆来说,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成绩了,大大出乎了众人之前的预料。(-)

    更加可喜的是,通过媒体的争相报道,不但国画院声名鹊起,廖景卿本人也被成功捧红,这位前华西省电视台的当红节目主持人,在经历了三年的事业低谷后,再次成功走入大众的视线,她被许多媒体誉为国内最优秀的美女画家。

    除此之外,国画院几乎每天都能接到来自全国各地的自荐电话,其中既有初出茅庐的年轻画家,也有在书画艺术界有一定地位的成名画家,都希望能够在芜菁国画馆出售自己的作品,这让芜菁国画院有了良好的人才储备基础,对于国画院的发展,廖景卿与叶小蕾都充满了希望。

    当然,能够取得这样的成功,那幅领袖字迹功不可没,它就如同磁石一般,牢牢地吸引了许多人的眼球,并以它独特的方式,为国画馆创造着价值与财富,因此,李飞刀等人不敢怠慢,除了正常巡展时外,其余时间,它都安静地躺在银行的保险柜中,而保险柜的钥匙,则由李飞刀亲自保管。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李飞刀从拿到钥匙那天起,就开始滴酒不沾,唯恐一时疏忽,酿下大错,而对于出入国画院的客人,他也十分留意,生怕被居心叵测之徒钻了空子,在他的辛劳工作下,国画院的安保工作做得极好,没有出现任何差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除了签约画家,准备作品,联系书画集出版业务外,叶小蕾也在筹备着全国巡展,而计划中的第一站,就是京城,她将在那里逗留一段时间,除了展出活动外,还要帮助张倩影建立芜菁国画院的京城分院,举办新闻发布会,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之中。

    王思宇这边,也开始忙碌起来,人大会后,他与焦南亭联手,对西山县的干部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人事调整,由于准备充分,这次调整不到两周时间就已完成,其中许多乡科级干部,都是在王思宇下乡调研时期发现的人才。

    除此之外,林震、钟嘉群、岳南星、毛新竹、郑小洁、孔藩等一批干部也得到了重用,其中林震当选了副县长,钟嘉群成为北辰乡党委书记,新任乡长是宣传部长郑岚的侄女,原团县委副书记郑小洁。

    政法委书记曾国骅调走后,万立非成功兼任,成为县委常委,经市委批准,荣凯也成为常委副县长,夏广林虽然没有成为常委,却也过得逍遥自在,他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带着招商小分队离开西山,到外地去参加各种招商会议,极少回到县里。

    但西山县真正的招商能人,无疑是西山的一把手,县委书记焦南亭,在他的运作下,一批项目落户西山,而省发改委的秦主任到来后,更是对西山的发展极为满意,准备争取国家资金,加大对西山县的投入,并且当场拍板,定下三个技改项目,总投资接近六亿元。

    在省委副书记孟超的亲自过问下,省交通厅马厅长也松了口子,国道改建项目得到批准,预计在八月初就能开始动工,而刚刚成立的天宇集团,成为县里的重点扶持企业,无论是常务副县长马君寒,还是常委副县长荣凯,对天宇集团都异常重视,荣凯多次到该公司位于开发区的总部进行调研,指导工作。

    这番举动终于让唐婉茹满意下来,不再穿着迷你裙,三天两头地往王思宇的办公室里跑,这让王思宇在如释重负之余,也有一点点的失落,毕竟那匹漂亮的胭脂马,每次都能给他带来异常新奇的刺激,而两人之间似乎有种默契,总是游离在似是而非的挑逗之中。

    虽然王思宇有时很想假戏真做,将她在办公桌上就地正法,但唐婉茹那野性的目光,让他有所顾忌,假如她真的肆无忌惮地喊了起来,又或者之后纠缠不清,那王思宇极有可能成为钱雨农第二,虽然得了一时的痛快,却容易作茧自缚,最终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当然,他也能够感受得到,唐婉茹也同样处于煎熬之中,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时常流露出某种隐晦的渴望,总是让王思宇望之怦然心动,难以自已。

    六月中旬的一个周末,钟嘉群低调地结婚了,新娘子自然是挺着大肚子的冯晓珊,王思宇并没有去参加婚礼,而是派秘书郑辉作为代表前往祝贺,只不过,他提前给林震打了电话,让林震务必到场,不管怎样,王思宇还是希望这对昔日同学能够有机会重归于好,在他的规划里,这两人都是将来西山县班子的核心成员,他们之间的恩怨,应早日化解。

    林震虽然还不太情愿,但在西山县的干部里,除了县委书记焦南亭外,没有哪个不敢看王县长的眼色行事,他也自然不能例外,在婚礼当天,他带着妻子到场,并欣然做了伴郎,这不禁让一众知道底细的干部大感意外。

    但众人也都清楚,作为王县长的前任秘书,现在的钟嘉群已经今非昔比,政治前途一片光明,以他的晋升速度,进入常委班子只是时间的问题,林震此时前来示好,倒也明智。

    这天上午,市委组织部的刘处长突然带队下来考察干部,考察对象居然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庄俊勇,这让王思宇稍感惊讶,不过联想起焦南亭来西山那次的舞会上,常务副县长马君寒的善意提醒,他也不禁哑然失笑,想必老庄的小姨子在里面起了不小的作用。

    在官场之中打拼的人物,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行事准则,有些事情,王思宇虽然不耻,但也能够理解,一人为官,福荫三代,为了头上一顶乌纱帽,不知有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许多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便是出些更下作的手段,也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不足为奇。

    晚上,陪刘处喝了酒,王思宇醉醺醺地回到家里,他下车后,走到西厢房门边,敲了几下房门,听着里面没有声音,就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见卧室里没人,浴室里却传出哗哗的水声,他登时心中窃喜,赶忙飞快地脱光衣服,眉飞色舞地闯了进去。

    随着一声娇呼,浴室里水花四溅,在一阵粉拳**的攻击之下,王思宇招架不及,被打得落荒而逃,而他不甘失败,在门口重整旗鼓,再次低吼一声,张牙舞爪地冲了进去,几番激战之下,终于被他得了手,在一阵猛烈的撞击中,浴室里灯光摇曳,人影婆娑,门缝里传来了一阵令人心悸的呻吟声。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里的水已经流了出来,蜿蜒着淌到卧室的地板上,两人却浑然未觉,依旧站在墙边抵死缠绵,终于,一阵地动山摇之后,王思宇鼻端重重地哼了一声,在白燕妮嘹亮的娇啼声中,长长吁出一口气,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放下肩头的纤纤**,抱着醉眼迷离的白燕妮走了出来。

    白燕妮在床上喘息良久,终于恢复了些体力,她伸手拂了下发丝,转过身来,恨恨地道:“臭法海,你再这样蛮不讲理,我下次就不回来住了哟!”

    王思宇呵呵一笑,仰头吐了口烟圈,满脸惬意地道:“白娘子,不回这边,你还能去哪?”

    白燕妮哼了一声,乜了他一眼,满脸娇憨地道:“还能去哪,当然是去西山宾馆了,子琪前儿还让我搬过去呢,崔宸最近一直没回来,她自己在那边呆着气闷,没人做伴,怪可怜的。”

    王思宇皱着眉头摆摆手,摇头道:“子琪姐是不安好心,你别去,要敢过去,我回头就叫人把她那封了!”

    白燕妮妩媚地一笑,嗔怪地道:“瞧把你能的哟,还没王法了呢,我晚上就搬过去,看你能怎么样”

    王思宇呵呵一笑,掸了掸烟灰,撅着嘴巴在她俏脸上亲了一口,低声道:“美人,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不行,你绝对不能搬过去。”

    白燕妮羞涩地一笑,抿嘴道:“要我留下也简单,只要你按着约定来,不能乱搞哟。”

    王思宇摸着下巴笑了笑,伸手在她白皙如玉的腰身上摸了一把,低声道:“那怎么忍得住呢。”

    白燕妮慌忙拨开他的手,佯装气恼地道:“别碰我哟!”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半截烟掐灭,丢在烟灰缸里,转过身来,望着俏脸绯红的白燕妮,伸手挂着她秀挺的鼻梁,轻声道:“怎么了,美人,真生气了呀?”

    白燕妮莞尔一笑,眨动着长长的睫毛,甜腻腻地道:“小宇,你这坏蛋,我们上辈子一定是冤家对头。”

    王思宇有些不解地道:“燕妮,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白燕妮羞涩地瞟了他一眼,咬着嘴唇道:“一定是那样的,不然,怎么会天天被你欺负!”

    王思宇摇了摇头,笑着说:“那怎么能说是欺负呢,那是疼爱。”

    白燕妮却捏着粉拳,轻轻捶了他一下,苦恼地说:“哪有这样的疼爱法,又肿了哟!”

    王思宇望着她妩媚动人的面容,又激动起来,涎着脸凑过去,笑着道:“真的吗?让我摸摸看……”

    白燕妮霎时满面绯红,忙伸出手去,扭住王思宇的手腕,向下轻轻一压,气哼哼地道:“要死了哟,还摸!”

    王思宇右手不能动弹,却依旧不肯消停,凑着嘴巴过去,在她欣长娇嫩的脖子上亲了起来,口中砸然有声,不到一会的功夫,上面都被嘬出红色的印记。

    白燕妮幽幽地叹了口气,把王思宇的胳膊拉到枕边,抬起头来,枕着他的臂弯,柔声道:“臭法海,真是拿你没办法,只能再忍忍了,还有四个月,等你出了国,我就真的清净了哟。”

    王思宇微微一笑,低声道“怎么啦,舍不得我离开?”

    白燕妮红着脸啐了一口,随即‘嗯’了一声,悄声道:“是有点,你这魔星,真是害人不浅哟。”

    王思宇闭了眼睛,伸手抚摸着她柔滑如玉的身子,低声道:“放心吧,只要你愿意,我来安排,咱们可以一起去。”

    白燕妮轻轻摇头,叹息道:“不行哟,西山有小乐乐,我哪里都不能去,要守着他成长。”

    王思宇皱了皱眉,低声道:“燕妮,过段时间,把孩子要回来吧,省得你总牵肠挂肚的。”

    白燕妮脸上露出一丝惆怅的表情,呢喃道:“算了吧,既然说好了,就要遵守约定。”

    王思宇抱紧了她,轻轻亲了亲她的面颊,柔声安慰道:“放心吧,只要你愿意,孩子随时都能回到身边。”

    白燕妮苦涩地一笑,有些伤感地道:“听说他结婚了?”

    王思宇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低声道:“是,上周六在县里办的。”

    白燕妮叹了口气,伸手摸着王思宇的脸颊,悄声道:“怪不得周六那天,你非拉着我去古华寺玩,是怕我知道伤心吧?”

    王思宇摇了摇头,笑着说:“你别多想,就是想抽时间多陪陪你,没有别的意思。”

    白燕妮轻轻翻了个身,望着头顶昏黄的灯光,轻声道:“听了消息后,我倒不是特别伤心,只是有点失落,希望他以后能生活得好些吧,毕竟夫妻一场,感情还是有的。”

    王思宇默默地听着,忽地笑了笑,翻过身来,静静地望着她,笑着问道:“燕妮,那我们两个呢?有没有感情?”

    白燕妮伸出葱郁的手指,在王思宇眼前比量了一下,抿嘴笑道:“有,不过就是这么一点点。”

    王思宇张开嘴巴,叼住那两根纤纤玉指,声音含混地道:“燕妮,是不是太少了点?”

    白燕妮叹了口气,抽回手指,抚摸着他的胸口,晕红着脸道:“冤家哟,身子都给了你,还那么贪心。”

    王思宇嘿嘿一笑,低声道:“身子已经贪了,当然要贪心了!”

    白燕妮垂首含笑,忸怩地道:“你啊,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以后听话点,不要搞得人家都不敢回家了。”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点头道:“好说,下次一定按规矩来,不过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白燕妮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笑骂道:“臭法海,别说那些下流话。”

    王思宇‘嗯’了一声,不再吭声,而是关了灯,将被子拉上,双手抱着白燕妮的纤腰,温柔地抚摸了起来。

    过了一会,白燕妮红了脸,气喘吁吁地道:“不行,别乱动,要死了哟。”

    王思宇嘴里轻声敷衍着,却抓住机会,腾身而起,只一番纠缠之后,大床又开始吱呀吱呀地晃动起来。

    白燕妮摇着身子哼唧道:“臭法海,你言而无信哟!”

    王思宇默不作声,只是拼命地晃动着身子,奋勇向前。

    两人正折腾得厉害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白燕妮挣扎着喊道:“电话……电话……”

    王思宇无奈之下,只好停了下来,低声骂道:“这么晚了,哪个家伙这么不知趣,居然打电话来。”

    白燕妮闭着眼睛喘息良久,才喘匀了一口气,忙伸手摸向床头柜,取过手机,看了号码,接通后笑着道:“子琪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徐子琪躺在浴缸之中,举着电话道:“燕妮,明儿过来陪我吧,都快闷死了。”

    白燕妮犹豫了下,就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吧,明晚我就过去。”

    王思宇听了,不禁勃然大怒,便再次伏下身子,不管不顾地冲撞起来。

    白燕妮猝不及防,咬着牙忍了半晌,终于发出了一声娇呼,赶忙挂断电话,颤声道:“搞……搞什么哟……哟!哟!”

    宾馆那边,徐子琪呆呆地举着电话,脸上登时浮起一层红晕,她慌忙把手机放到旁边,伸手向高耸的胸脯上撩了些水,耳边再次响起那声娇呼,只觉得一阵眼热心跳,呼吸竟变得局促起来,脑海中幻化成许多生动的形象,右手如同着了魔般,不由自主地探了下去,一双腿就在浴盆中轻轻摇动起来,没过多久,水波荡漾间,她也娇喘连连,抖动着嘴唇,高高低低地叫了起来。


139章

    接下来几天,白燕妮下班之后,就直接去西山宾馆,不肯再回老西街的家中,这不禁让王思宇觉得郁闷,独守空房的滋味当然极不好受,他在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新闻节目后,便关了电视,趴在被窝里,一遍遍地打电话发短信,但白燕妮像是铁了心思一般,无论王思宇如何催促,她就是不回电话。(-)

    无奈之余,王思宇只有躺在床上,摸着手机,与一众身在外地的大小情人们**,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挂了电话之后,王思宇便坐在床头长吁短叹,情绪一时低落到了极点。好在周五的晚上,白燕妮还是回来了,于是两人又如同蜜里调油一般,如胶似漆地纠缠在一起,直到凌晨,才停了下来,相互拥抱着,交颈而眠。

    周六的下午,接到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李国勇打来的电话,王思宇驱车回到省城玉州,来到花园宾馆,参加每隔一段时间就举行的方系成员聚会,这次前来聚会的还是那几个老熟人。

    除了李国勇外,还有文化厅的副厅长张明博、闽江市纪委书记蔡文杰。

    市局的副局长肖勇因为家里来了客人,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所以四个人就和以往一样,把麻将桌放上,一边打着牌,一边漫无边际地闲聊,打了十几分钟的麻将之后,一直沉默寡言的李国勇突然开口,讲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让其他三人都暗自吃了一惊。

    原来在上周四的下午,省纪委常务副书记、监察厅厅长罗云浩在京城开会期间,突然被人中途带走,现在得到的最新消息是,他已经被停职审查了,只是现在案子仍在保密期间,没有对外公布消息。

    罗云浩的具体问题,现在虽然不太清楚,但凭借王思宇对他的了解,觉得事情应该不小,早在查办张阳案时,罗云浩就一直从中作梗,干扰调查的正常进行,以至于张阳最后成功躲过一劫,逃到国外。

    尽管罗云浩当时打的是‘贯彻省委主要领导意图’的旗号,但其中是否另有隐情,那就很难判断了,虽然王思宇已经调离了省纪委,组织关系也转到了市里,不过在得知他出事之后,还是感到一丝快慰。

    在原来的两位省纪委副书记当中,他更倾向于坚持原则的夏余姚,只可惜后者被排挤,调到了省环境保护厅,从那以后,两人再没有见过面,也不知现在的情形如何,不过以夏余姚的耿直性格,想必也不会过得太如意。

    文化厅的副厅长张明博叹了口气,摸起一张牌打出去,喃喃道:“这官场啊,就是变化莫测,我记得上个月十六号,罗云浩还在全省反腐倡廉工作会议上讲话,这才十几天的功夫,就突然就出事了,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呢?”

    李国勇哼了一声,脸色严峻地道:“不管怎么样,他这次是凶多吉少了,中纪委的门好进难出啊。”

    闽江市纪委书记蔡文杰笑了笑,低声感慨道:“这应该只是先兆,或许用不了多久,华西官场就要有大动静了,这些年咱们这边就没太平过,一直在闹地震,都说拔出萝卜带出泥,罗云浩这种级别的干部,就不是萝卜的问题了,他在华西经营多年,本身就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要是案子办得顺利,不知又要牵连多少干部,搞不好,省里也要有人站出来负责。”

    他讲完这些话,众人就都不再吭声,大家心里很清楚,罗云浩的出事只是前奏,这预示着一场风暴已经形成,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出现,当然,也不排除私下妥协的可能,毕竟,在没有绝对的胜算时,角力双方都不会把对方逼到死角,否则对手奋力一搏,很容易形成两败俱伤的局面,那时非但讨不到便宜,反而被虎视眈眈的其他势力钻了空子。

    沉默了一会,李国勇抬手打出一张牌去,轻声道:“这次来头不小,看样子,是要打大老虎。”

    蔡文杰抬起头来,皱着眉头问道:“出牌的是哪个,孟还是李?”

    李国勇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沉吟道:“还不清楚,不过看风格,应该是李,孟很稳健,应该不会做出这样激烈的举动,否则上次他就会参与进来,不会等到现在。”

    蔡文杰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地道:“上面的动静不小,底下也没闲着,最近闽江市的情况也很复杂,暗流汹涌啊,矛盾随时可能激化,想要独善其身,不太容易。”

    张明博却有些苦涩地一笑,摸了一张牌,叹息道:“老蔡啊,你马上就要离开是非之地了,老板不是已经让你跟过去了嘛,华西这边就算起了再大的风浪,也泼不到蔡书记身上一滴水啊。”

    蔡文杰笑了笑,摇头道:“还要等一段时间,最快也要两个月才能办好。”

    王思宇听了,微微一怔,皱眉道:“蔡书记要去华中?”

    蔡文杰微微一笑,打出一张牌来,笑着将麻将扣下,点头道:“老板打了招呼,那边刚好出了适合的位置。”

    王思宇喝了口茶,微微一笑,轻声道:“那真是要恭喜了。”

    蔡文杰摆了摆手,笑着说:“只是平调,过去后位置没有变化,还是分管纪委。”

    张明博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嫉妒之色,他摆弄着手里的牌,低声咕嘟道:“跟了老板去华中,进步是不会有问题的,虽然只是平调,但干个一年半载的,缓冲缓冲,说不定以后就要飞黄腾达了,老蔡这次又要转运啦,可惜啊,我不知要把冷板凳坐到什么时候,老板怕是早把我给忘到脑后了。”

    李国勇抬头望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冷冰冰地道:“老板倒是没忘了你,前些天还打电话问起你了。”

    张明博听了,忙睁圆了眼睛,迫不及待地问道:“真的?李书记,你可别唬我。”

    李国勇面无表情地摸了一张牌,拿着麻将敲了敲桌子,又打了出去,冷冷地道:“当然是真的。”

    张明博登时高兴起来,抬手抹了抹前额,满怀希望地问道:“李书记,老板怎么说?”

    李国勇嘴角微抿,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不冷不热地道:“老板问,老李啊,明博现在的体重是多少?我说还是二百三十斤,老板就说,那再等等吧,等他降到一百六十斤的时候再说,我就说,那可真要等到猴年马月了,他现在是喝凉水都长肉,上个月拼命减肥,结果又胖了三斤。”

    众人听了,就是一阵哄笑,大家都知道,李国勇恐怕是在故意编排张明博,他口中所谓的电话内容,十有**是子虚乌有的杜撰。

    张明博也咧嘴一笑,挪了挪肥大的屁股,皮椅登时发出‘吱呀’一声响,那张圆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两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拿手指着李国勇,故作愠怒地道:“李书记,你不厚道啊,兄弟几人当中,现在就属我最惨,你不在老板面前吹吹风,帮忙想条出路,还这样奚落我,真是让我伤心啊。”

    李国勇难得地笑了笑,摆手道:“急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是别人在台上表演的时间,我们坐下来看戏就好,韬光养晦,伺机而起。”

    张明博摸起杯子,咕咚一声吞了口茶,摇头叹息道:“李书记,你们现在还好,可不清楚我的近况,实在是苦不堪言啊。”

    蔡文杰微微一笑,打出一张牌,轻声宽慰道:“张大厅长,你就不要抱怨了,文化厅其实不错的,省里最近不是出台文件了吗?要建设文化大省。”

    张明博叹了口气,铁青着脸道:“那关我什么事,原来在财政厅的时候,文化厅那几个副厅长见到我,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现在可好,各个都板着脸子,把门摔得震天响,真他***,世态炎凉啊,要说我现在的景况,恐怕都比不了王县长。”

    王思宇吃了一张牌,就已经上了听,笑着接话道:“张厅长,不能这么讲,那怎么好比呢。”

    张明博却摆了摆手,有些沮丧地道:“这是大实话。”

    李国勇却哼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地道:“老张,你和谁比不好,非和他比,他二十八岁就当了县长,在华西省内也算屈指可数的年轻干部了,那怎么比得了。”

    张明博脸上有些挂不住,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掩饰了尴尬,讪讪地笑道:“李书记说的是,我提到正处的时候,已经快到四十了,确实没法比。”

    王思宇谦逊地一笑,没有吭声,伸手摸了牌,轻轻捋了一下,就将麻将翻过来,笑着说:“胡了!”

    蔡文杰把钱丢过去,笑着道:“王县长还真是常胜将军,来了这些次,居然一次都没输过,吓得老肖都不敢来了。”

    王思宇呵呵一笑,刚想跟着开局玩笑,就听一阵敲门声响起,他赶忙过去开了门,却见来人正是市局副局长肖勇,王思宇就笑呵呵地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肖局,快过来打几把。”

    肖勇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脸色显得很是难看,他轻轻把门关上,跟着王思宇走到桌边,压低声音道:“出事了,刚刚得到的消息,华西第一秘吞药自杀,正在医院抢救。”

    众人听了,无不变色,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过了半晌,李国勇才丢了手中的麻将,缓缓走到窗前,喃喃地道:“华西,要变天了……”

第140章

    王思宇叹了口气,点了一根烟,坐在沙发上,皱眉问道:“肖局,情况怎么样?人能抢救过来吗?”

    肖勇苦笑着摇摇头,低声道:“不好说,听说很严重,吃了两瓶安眠药,他是真不想活了。(-)”

    李国勇哼了一声,摆手道:“秀才不堪大用,关键时刻顶不住,他要是死了,问题更严重,只怕文书记有口都说不清了。”

    张明博定了定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道:“看起来,传闻倒是真的了,以前就听人讲过,周伯海这个人很贪,什么钱都敢拿,什么事都敢办。”

    王思宇点了点头,接话道:“他的名声是不大好,只可惜啊,文书记太信任他了,不过这人也真是有才华,很多文章都在人民日报上发表,在省委办公厅里,是名副其实的第一支笔。”

    蔡文杰坐在沙发上,沉吟半晌,才低声道:“现在的问题是,文书记有没有事,罗云浩那边刚刚被抓,周伯海就自杀,这也太巧了些,不是在丢车保帅吧?”

    王思宇皱着眉头吸了口烟,摇头道:“应该不会,在省委办公厅期间,曾经听过,文书记家里的老三要开公司,被他严厉呵斥了,气得那位三公子去外地发展了,省城四大公子里,可没有文家的人,文书记一向廉洁自律,没有传出什么风声来。”

    张明博却撇了撇嘴,低声道:“那倒未必,他们那些人隐藏得很深,有些事情,也许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周伯海在外面名声那么差,文书记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

    王思宇皱了皱眉,轻声反驳道:“在文书记面前,哪个敢提周伯海的问题?一般都只会讲好话,真敢提意见的人,却偏偏不肯提,也许他们早就等着机会,让周伯海烂掉,好把火烧到文书记身上。”

    张明博有些不解地望了他一眼,皱眉道:“王县长,你怎么总为文书记开脱,现在的情况不明,他有没有问题,谁都说不清楚啊。”

    王思宇笑了笑,没有争辩,而是闷头吸烟。

    蔡文杰在旁边微微一笑,打着圆场道:“老张,王县长以前是在省委办公厅工作,督查室办的案子,很多都是文书记亲自批转的,他对文书记有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明博恍然大悟,眯着眼睛问道:“王县长,你和周伯海很熟吗?”

    王思宇摇了摇头,低声道:“那人很傲气的,即便是办公厅的几位副秘书长,他都不放在眼里,平时很少和下面的处长们接触。”

    张明博微微一笑,叹息道:“这就是了,人不能太狂妄了,他虽然在文书记身边多年,却并没有悟出做官的道理。”

    肖勇摸着下巴,面色凝重地道:“看来这次是打到正地方了,如果没有绝望,周伯海何必自杀呢,我有一种预感,这案子一定牵涉到不少重量级官员,恐怕今天晚上,要有很多人睡不着觉了。”

    张明博也深有感触地道:“来势汹汹,华西现在是多事之秋啊,接下来一段时间,不会太平了。”

    李国勇从窗前走过来,坐到王思宇的身边,低声问道:“王县长,这次事情过后,省里恐怕会出现不少位置,你和焦南亭熟悉,能否帮明博说说话,他在文化厅实在有些呆不住了,孟书记分管组织,在干部的任免问题上,还是有很大发言权的。”

    王思宇微微一怔,有些为难地道:“李书记,我可以提提,但不见得顶用,焦南亭在这种事情上,一贯很慎重,从不轻易开口。”

    张明博讪讪地笑道:“王县长,这件事情,还请你多帮忙,只要把他约出来就好,剩下的事情,我自会去谈。”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这倒好办,回头等我消息吧。”

    张明博苦涩地一笑,叹息道:“冷板凳不好坐啊,空顶了个副厅长的名,却连实权科长都不如。”

    王思宇倒有些同情他,忙笑着安慰道:“张厅长,别担心,困难只是暂时的,相信情况很快会好转的。”

    张明博闭了眼睛,抬手摩挲着头发,有些无奈地道:“借老弟吉言,希望早日时来运转吧。”

    几人聊了一会,王思宇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看了下来电显示,却是梁桂芝打来的,赶忙走到窗前,接了电话,梁桂芝笑着说:“王县长,我回省城了,咱们有日子没见了,你几时有空,过来聚聚,一起吃个便饭。”

    王思宇忙笑着道:“梁市长,刚巧我在省城,你要是不嫌叨扰,我晚上就过去。”

    梁桂芝抿嘴笑道:“那样最好,我这就打发老俞去买鱼。”

    王思宇微笑着提醒道:“别忘了辣子鸡丁,老领导这道菜做得也极为正宗。”

    梁桂芝轻轻一笑,含蓄地问道:“王县长,听说有女朋友了,老俞还夸她漂亮呢,一起带过来吧。”

    王思宇登时一滞,忙支吾着解释道:“梁市长,她最近一直在外地忙生意,不在省城,这次就算了,以后有机会,一定带去,请老领导把把关。”

    梁桂芝笑着点了点头,挂了电话后,抬腕看了看表,就催促着俞汉涛出去买了菜,系上围裙,到厨房忙碌起来。

    一个小时后,王思宇敲响了房门,进屋后就闻着扑鼻的香味,笑着道:“这回可要大饱口福了。”

    俞汉涛却摇头道:“王县长,这顿饭可不好吃,老梁想骗你去闵江。”

    梁桂芝从厨房探出头来,笑骂道:“真是多嘴,你这个榆木疙瘩,胳膊肘居然向外拐。”

    俞汉涛嘿嘿地笑着,摆上棋盘,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地道:“人家王县长在省城已经有了女朋友,哪里会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就死了那份心吧,还是想办法让朱健昌过去帮你吧。”

    梁桂芝摸起毛巾,擦了把汗,一边炒菜,一边大声道:“你懂什么,建昌适合务虚,在督查室工作有优势,小王适合务实,又年富力强,有闯劲,在基层干工作最为合适,他们两个不是相同类型的干部,怎么好相提并论。”

    王思宇走到门边,笑着道:“老领导,怎么忽然想着调我过去?”

    梁桂芝掂着大勺,转头道:“你先回屋坐,和老俞下会棋,还有两个菜,等会饭桌上说。”

    王思宇点了点头,走回沙发上,和老俞下着象棋,轻声攀谈起来。

    十几分钟后,酒菜摆上,三人坐在桌旁,边吃边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梁桂芝便扶了扶眼镜,轻声道:“王县长,闵江那边情况很复杂,要想打开局面,光靠当地的干部,恐怕不成,我这才想着点你的将,还是到下面县里任县长,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王思宇皱了皱眉,沉吟道:“闵江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过去倒没什么,只是前段时间听到风声,组织上可能要派我出国,到新加坡去培训一年。”

    梁桂芝微微一笑,点头道:“出国培训自然是好事,我也只是随口一提,如果你觉得在西山发展更适合,那也不必勉强。”

    王思宇忙摆了摆手,笑着道:“既然老领导相邀,于情于理都不该推辞,这样吧,回头我和焦书记商议一下,毕竟刚搭班子不久,我要是离开西山,怕他会有想法。”

    梁桂芝放下筷子,摘了眼镜,轻轻擦拭一番,笑着道:“也好,不过要尽快给我答复,好不容易得了个名额,放弃了怪可惜的。”

    王思宇笑着点了点头,和俞汉涛碰了杯酒,就放下杯子,意味深长地道:“梁市长,省城这边出事了,您得到消息了吗?”

    梁桂芝重新戴上眼镜,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道:“是啊,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罗云浩好像在京城被抓了,他那个人啊,怎么说呢,出事也不奇怪。”

    王思宇叹了口气,低声道:“不光是他,周伯海喝药自杀了,正在医院抢救,估计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了。”

    梁桂芝陡然一惊,脸色微变,轻声道:“王县长,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王思宇夹了口菜,神色凝重地道:“绝对可靠,市局的肖局长下午亲口讲的。”

    梁桂芝沉吟半晌,苦笑着道:“怎么会斗得这样凶,周伯海竟然会轻生,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直到这时,俞汉涛才合上嘴巴,悄声道:“这些年国内倒是好几个大秘书出了事情,没想到华西也搞出这档子事来,文书记这次凶多吉少了。”

    梁桂芝叹了口气,低声道:“高处不胜寒啊。”

    王思宇深以为然,也点头道:“真没想到,矛盾会激化到这种程度。”

    梁桂芝表情严峻,蹙着眉头道:“闵江那边现在折腾得也很厉害,下面几个县情况都不是很理想,经济发展跟不上,黑恶势力横行,当地百姓敢怒不敢言,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向上级领导汇报情况,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尽快扭转这种局面,现在看来,他们恐怕是自顾不暇了。”

    王思宇听她说得这样严重,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赶忙问道:“周副市长最近怎么样,她还好吧?”

    梁桂芝莞尔一笑,点头道:“我们那位美女市长,当然是极好的了,她分管的教育口很出成绩。”

    王思宇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便又端起酒杯,和俞汉涛说笑起来。

    晚上回到家后,王思宇便摸起手机,给焦南亭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他将梁桂芝的提议讲了一遍,过了半晌,焦南亭才低声道:“王县长,目前形势很微妙,华西政情的变化,可能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你先不要急着动,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王思宇心中微动,忙低声追问了几句,焦南亭却闪烁其词地搪塞了一番,不肯吐露详情,挂断电话后,王思宇皱了皱眉,把手机丢到茶几上,转身来到浴室边,敲了敲门,大声吼道:“媚儿,快开门,洗鸳鸯浴了!”

    柳媚儿躺在浴缸里,捂住手机听筒,回头喊道:“哥,别吵了,人家打电话呢!”

    随后,她又举起手机,悄声问道:“唔,菲菲,你接着说,第一次还要注意哪些?”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10: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50章

    下班前,接到了唐婉茹打来的电话,放下手机后,王思宇又看了几份文件,便下了楼,开车离开县委大院,到了约定的饭店。(-)

    进了楼上包厢后,见酒菜已经摆好,唐婉茹正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信手翻着一本杂志,她抬头望了一眼,俏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漫不经心地:“来啦,书记大人。”

    王思宇点了点头,把西服脱下来,挂到衣架上,挽起袖子走到沙发边坐下,微笑道:“唐总有约,当然要过来了。”

    唐婉茹抿嘴一笑,继续把手中的杂志翻得哗哗响,却不说话,王思宇歪着脑袋,假意去看杂志,视线透过她白色的小衫,瞄着里面那道幽深的乳沟,不禁咽了口唾沫,嘴里含糊不清地道:“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如何防范办公室色狼!”唐婉茹随口说了一句,就把杂志丢到旁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身子努力向前一挺。

    王思宇的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摸着下巴道:“你们办公室有色狼?”

    唐婉茹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办公室里倒没有,身边倒是有一头。”

    王思宇哈哈一笑,伸出右手,扭动着手指道:“唐总真会开玩笑。”

    唐婉茹哼了一声,抬手指了指餐桌,懒洋洋地道:“书记大人,过去吃饭吧,一会菜就凉了。”

    王思宇微笑着点头,走到餐桌边坐下,转头道:“婉茹,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我还是喜欢你称呼小男生。”

    唐婉茹‘扑哧’一笑,摸起酒瓶,把杯子满上,递过来,摇头道:“那怎么成呢,尊卑有别,小女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对书记大人无礼了。”

    王思宇苦笑着摆了摆手,叹息道:“婉茹,你就别谦虚了,在我面前,你就从没讲过礼数。”

    唐婉茹摸起筷子,板着面孔夹了口菜,冷冰冰地道:“谁让咱们是冤家对头来着,我老公现在可还在监狱里关着呢。”

    王思宇微微一怔,皱着眉头道:“婉茹,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还翻出来做什么。”

    唐婉茹微微一笑,眉眼如风地望了他一眼,抿嘴道:“怕你忘了,所以特意提醒下。”

    王思宇喝了口酒,一脸无奈地道:“没忘,记着呢,还欠你一个大人情没还。”

    “知道就好。”唐婉茹低声嘀咕一句,起身摸起碗来,舀了汤送过去,微笑道:“这家饭店的牡蛎墨鱼汤做得不错,你尝尝鲜。”

    王思宇苦笑道:“婉茹,你心情一会好一会坏的,变化也太快了点,真让人琢磨不透。”

    唐婉茹拿筷子抵住薄唇,吃吃笑道:“离婚女人都这样,加上这两天来例假,所以有些喜怒无常。”

    王思宇张大了嘴巴,哭笑不得地望了她一眼,摇头道:“真是可惜,本来以为晚上能发生点什么,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唐婉茹摸着餐巾纸擦了擦嘴唇,打开一瓶饮料倒在杯子里,笑吟吟地道:“不要哄我开心了,以你现在的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哪里会对我感兴趣。”

    王思宇微微一笑,夹了墨鱼丢到嘴里,边嚼边道:“那可未必,你这匹胭脂马与众不同,味道肯定很特别。”

    唐婉茹耸了耸肩,扬起俏脸,唇边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道:“是很特别,可惜啊,我这匹胭脂马,就是不让你骑。”

    王思宇低头笑了半晌,把勺子放下,抱着双肩道:“没关系,婉茹,我可以等的。”

    唐婉茹撇了撇嘴,摇头道:“等也没用,我是不会做你玩物的。”

    王思宇端起杯子,苦笑着摇了摇头,皱眉道:“这话真难听。”

    唐婉茹抿嘴一笑,夹了口菜,轻声道:“这是大实话,当然难听了些。”

    王思宇喝了口酒,把杯子轻轻放下,转移话题道:“婉茹,天宇公司现在怎么样?还顺利吧。”

    唐婉茹笑了笑,点头道:“现在势头还不错,接了这几个大工程,虽然利润不高,但总归是让我底气足了些。”

    王思宇瞪了她一眼,低声道:“贪心!”

    唐婉茹咯咯地笑了起来,过了半晌,才歪着脑袋道:“明年开春要在市局后面起两栋高层,要不要给你留两套房子?”

    王思宇摆了摆手,摇头道:“免了,咱们之间不要搞那些。”

    说完之后,他顿了顿,又望着唐婉茹,神色郑重地道:“婉茹,别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千万要走正路,你可别使手段,把我们西山的干部拉下水。”

    唐婉茹抿嘴一笑,轻声道:“哪能呢,都是按规矩走的,再说了,县里哪位领导敢从我这拿钱。”

    王思宇稍稍放下心来,点头道:“那就好,只要路不走错,凭你的本事,天宇公司以后错不了。”

    唐婉茹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倒是瞧得起我。”

    王思宇呵呵一笑,放下筷子,半开玩笑地道:“咱们不光是冤家对头,也是知己。”

    唐婉茹抿嘴一笑,摸起一杯啤酒,轻声道:“来,知己,碰一杯。”

    王思宇笑着点了点头,和她碰了杯子,又倒了酒,温声道:“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亚钢?”

    唐婉茹犹豫了一下,就皱着眉头道:“等等再说吧,现在隐湖集团那边有些乱,情势明朗了再说吧。”

    王思宇轻轻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是啊,报纸上也已经登出来了,齐凡东判了十五年,他的儿女为了争夺财产,打得不亦乐乎。”

    唐婉茹叹了口气,轻声道:“家族企业就这样,很麻烦的,齐凡东为了怕被公司高管控制董事会,把他的几个子女都安排到重要的岗位上,这下可好,公司在紧要关头,这些人非但没有团结一致,共度难关,反而斗得你死我活,很快就要对簿公堂了,还不知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二级市场上的股票已经被腰斩了。”

    王思宇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前段时间派了一位副县长过去,打算了解下情况,结果碰了软钉子,我很担心他们在西山的这两个投资项目会出问题。”

    唐婉茹蹙着眉头道:“锂电这个项目你倒不用担心,就算有了变化,只要外方不撤资,还是很容易找到合作伙伴的,亚钢这边倒是谣言四起,搞得下面人心惶惶的,为了辟谣,我特意召开了两次中层会议,让他们安抚了工人情绪,现在总算好些了。”

    王思宇赞许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婉茹,做得好,无论隐湖集团出现什么状况,亚钢都不能乱。”

    唐婉茹微微一笑,歪着脑袋望着王思宇,轻声道:“想不乱很简单啊,书记大人牵线搭桥,帮我们从银行贷笔款子吧。”

    王思宇想了想,轻轻点头,低声道:“需要多少?”

    唐婉茹莞尔一笑,摆手道:“开玩笑的,公司回笼了几笔资金,现金流很充裕,暂时没有资金上的压力。”

    王思宇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拿手指着唐婉茹,笑着道:“你啊……”

    “我怎么了?”唐婉茹扬起俏脸,似笑非笑地问道。

    王思宇喝了口酒,放下杯子,没好气地道:“调皮!”

    唐婉茹微微一怔,随即吃吃地笑了起来,过了半晌,她才抬手拂了下秀发,漫不经心地道:“前阵子,听小姨说你要出国,有这事吗?”

    王思宇点了点头,摸起筷子夹了口肉段,轻声道:“去新加坡培训一年。”

    唐婉茹哦了一声,继续道:“什么时候走?”

    王思宇笑了笑,低声道:“还有半个月。”

    唐婉茹不再吭声,而是站起来,向王思宇面前的碟子里拨了些可口的菜,过了半晌,才叹息道:“一年啊,够久的了。”

    王思宇呵呵一笑,抬起头来,好奇地望着她,轻声调侃道:“怎么,舍不得我?”

    唐婉茹轻轻点头,信手拨弄着桌上的筷子,淡漠地道:“是有点,你走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不知该找谁聊天了。”

    王思宇怔了怔,望着神情冷淡的唐婉茹,端起杯子,喝了口酒,笑着道:“婉茹,没什么的,还可以打电话嘛。”

    唐婉茹也微微一笑,把杯子里的啤酒喝掉,目光里流露出淡淡的忧郁。

    两人坐在桌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直到王思宇喝了一瓶五粮液,唐婉茹才笑了笑,起身道:“我先走了,你在包间里多坐一会吧,免得被人看到,传出闲话来。”

    王思宇摆了摆手,笑着道:“没关系,我从来都不怕流言蜚语。”

    唐婉茹却走到他身后,双手抚摩着王思宇的双肩,低头道:“小男生,听话!”

    王思宇微微一笑,闭了眼睛,嗅着身后淡淡的一缕幽香,陷入沉思之中。

    唐婉茹笑了笑,便拿着坤包,转身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王思宇站了起来,走到衣架旁取了西服,穿上后摸出墨镜戴上,也走出包厢,沿着楼梯来到一楼,这时来饭店里就餐的人很多,门口人来人往,大厅里传出一阵嗡嗡声。

    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地停下脚步,转头向靠近窗边的一个餐桌望去,那边坐着一对高中生模样的男女,而从背影望去,那女孩分明是夏小玉。

    王思宇迟疑了一下,就缓缓地走过去,坐在她身后的座位,拿报纸挡了脸,竖着耳朵听两人对话。

    只听那个男生抱怨道:“怎么来这里,太吵了,饭菜也做得一般。”

    夏小玉却笑着说:“谁让你没打招呼就过来了,这家饭店在西山还算好的呢。”

    那男孩笑了笑,拉长声音道:“要是打了招呼,你还能让我过来吗?”

    夏小玉就摇了摇头,轻声道:“当然不能,我以前从来都不见网友的。”

    那男孩叼了一支烟,点着火后抽了一口,痞气十足地道:“夏花妹子,你比视频里漂亮多了。”

    夏小玉美滋滋地道:“真的吗?”

    那男孩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了,要是在我们学校,你能当上校花。”

    夏小玉登时笑成了一朵花,摇头道:“你这人嘴巴真甜,一定哄过很多女孩子吧?”

    那男孩不以为意地道:“我从来都不喜欢哄女孩子,合得来就处,合不拢就分手。”

    夏小玉抿嘴一笑,转头向旁边扫了一眼,轻声道:“那么说,你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喽?”

    那男孩很老练地吐着烟圈,笑着道:“还成吧,怎么样,晚上咱们去哪里玩?”

    夏小玉忙摆手道:“不行的,我家里管的严,晚上从来都不出去。”

    那男孩撇了撇嘴,摇头道:“那多没劲啊,我都已经来了,你怎么也要陪我玩两天啊。”

    夏小玉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轻声道:“你还是回去吧,我真的陪不了你,再说西山也没什么好玩的。”

    那男孩掸了掸烟灰,继续纠缠道:“那晚上咱们去夜市逛逛吧,你不是说西山的夜市很好玩吗?”

    夏小玉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道:“你还是快回去吧,晚了就没车了。”

    那男孩笑了笑,指着桌上的一瓶饮料道:“夏花,你怎么不喝果汁啊?”

    夏小玉转过头来,向四处张望,心不在焉地道:“我现在不渴。”

    那男孩敲了敲桌子,满脸不悦地道:“夏花,怎么来到这里,你总是在东张西望的,是怕遇到熟人吗?”

    夏小玉摇头道:“不是,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干爹的车子停在门口,可一直没见他出来。”

    那男孩好奇地道:“是那个会耍飞刀的吗?”

    夏小玉连连点头道:“是啊,我干爹的飞刀可厉害了,他是西山黑社会的老大。”

    那男孩皱了皱眉,一脸狐疑地道:“上次你也没说他是混黑道的啊?”

    夏小玉却撇了撇嘴,颇不以为然地道:“你也没问啊。”

    王思宇听了一会,不禁觉得有些可笑,怪不得这段时间夏小玉没有再缠着自己,原来是有了网友,他不禁叹了口气,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此时见有人走过来,他便站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刚刚走到门边,就听后面有人喊:“干爹!”

    王思宇忙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却见夏小玉已经追了过来,他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小玉,在和同学吃饭啊?”

    夏小玉嘻嘻一笑,轻声道:“干爹,你等等,我马上就过来。”

    王思宇嘴角含笑,望着夏小玉转身跑了回去,站在桌边和那男孩说了几句话,就拿着饮料跑了回来。

    男孩有些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向前追了几步,但在王思宇的目光逼视下,他还是停下了脚步,嗫嚅地道:“夏花,把饮料还我!”

    夏小玉皱了下眉头,假装没听到,撇嘴说了声小气鬼,就拉着王思宇的胳膊,扭着小腰走了出去。

    两人坐进了车子,王思宇转头笑道:“小玉,现在回家吗?”

    夏小玉却回头望了一眼,摇头道:“不了,干爹,我去你家里玩吧,还从来没去过呢。”

    王思宇迟疑了下,点头道:“好吧,不过干爹那可没什么好玩的。”

    夏小玉嘻嘻一笑,摇头晃脑地道:“干爹,我要去你那边避难,酒鬼老爸今天肯定又要喝酒耍脾气,知道了你住的地方,以后我就多个避难所了。”

    王思宇把车子挑过头,开进主道,笑着问:“他现在还敢打你?”

    “怎么不敢,比以前更狠了。”夏小玉撅着嘴巴道。

    王思宇笑了笑,低声道:“你啊,有时候就是欠打。”

    夏小玉嘻嘻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歪着脑袋道:“干爹,其实刚才那个男孩不是我们学校的,他是我的网友。”

    王思宇点了点头,轻声呵斥道:“小玉,以后还应该在学习上多下点功夫,网友见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没到谈情说爱的年龄嘛”

    夏小玉撅着嘴巴辩解道:“干爹,我没想到他会过来,真的!”

    王思宇转头望了她一眼,笑着道:“那男孩子挺帅的。”

    夏小玉小脸一红,却低声道:“帅有什么用,我们吃饭的时候,我特意问了他几道高中的题,可他一点都不懂,感觉不像是高中生,像是混社会的,而且刚才他点烟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手腕上烫了几个伤疤,搞不好是社会上的小混混。”

    王思宇呵呵一笑,拿手在头上摸了一下,轻声道:“怎么,怕了?”

    夏小玉用力地点了点头,嘻嘻笑道:“刚才真是有点害怕了,不过我早就看到干爹的车停在饭店门口了,要是再看不到你,我就打电话求救。”

    王思宇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要总是这么不听话,干爹也救不了你。”

    夏小玉吐了下小舌头,俏皮地道:“干爹,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见网友了。”

    王思宇却摆了摆手,笑着道:“那是你的自由,干爹可不干涉。”

    夏小玉嘻嘻一笑,把小脸转向窗外,嘴唇微动道:“口是心非的小干爹,不干涉还来偷听!”

第151章 出国前夕 上

    回到了大院里,车子刚刚停下,夏小玉就推开车门跳了下来,有些惊诧地道:“干爹,你怎么住在平房里啊?”

    王思宇将车门轻轻关上,笑着说:“住在平房好,省得上下楼,而且这里清静,平时很少来人。(-)”

    夏小玉嘻嘻一笑,扭头道:“干爹,你是怕送礼的上门吧?”

    王思宇点了点头,微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够精明的,什么都懂。”

    夏小玉抿嘴笑道:“其实哪位领导家里来的客人多,才说明他人气旺哩。”

    王思宇微微一笑,缓缓走向正房,轻声道:“来吧,小客人,到干爹的房间坐坐。”

    夏小玉‘嗯’了一声,眼睛却始终盯着西厢房,嘻嘻地笑个不停,过了好一会,才一脸暧昧地问道:“干爹,西厢房住的是白老师吗?”

    王思宇哼了一声,低声呵斥道:“别乱打听。”

    夏小玉吐了下小舌头,又蹦蹦跳跳地跑到那三棵杨树边,抱着粗大的树身转了几圈,才推开房门,走进屋子里,好奇地东张西望着,不解地道:“干爹,你家里布置得也太简单了吧,我还以为这房间里一定气派得不得了,没想到会是这样朴素。”

    “干爹可是穷人,不是财大气粗的公子哥。”

    王思宇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话,就瞄了夏小玉一眼,见她小脸微红,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里的饮料,不再吭声,就无声地一笑,走进厨房,洗了些水果端出来,轻轻放在茶几上,语气和缓地道:“小玉,吃点水果吧。”

    夏小玉微笑着点了点头,把饮料放在一旁,摘了一粒葡萄,剥皮后丢到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干爹,我可不是拜金女,只是如今这世道,没了钱就是不成嘛。”

    王思宇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摇头道:“小玉啊,你有时可是太淘气了些,前段时间一直在用手机短信骚扰干爹,真是该好好修理一顿。”

    夏小玉低了头,怯怯地笑了半晌,接着撇了撇嘴,撒娇般地道:“谁让你打人那么狠了,我屁股疼了十几天呢,我当时就想了,只要疼上一天,就骚扰你一天。”

    王思宇呵呵一笑,点了一根烟,轻声道:“小玉,干爹打你是为了你好,可不许记仇啊。”

    夏小玉嘻嘻一笑,摇头道:“干爹,没记仇呢,当时……也是觉得挺好玩的。”

    王思宇哼了一声,皱眉抽了口烟,苦笑道:“不能太贪玩了,否则早晚要吃苦头。”

    夏小玉做了个鬼脸,嘻嘻一笑,便从茶几上摸过跳棋来,笑着道:“干爹,我们玩会跳棋吧。”

    王思宇点了点头,就陪着她下了两盘,他倒没有认真下,只是很随意地敷衍了事。

    夏小玉赢了两局,笑得合不拢嘴,便把饮料打开,倒了一杯,递给王思宇,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甜丝丝地道:“干爹,输了心情不好吧,喝点饮料败败火。”

    王思宇嗯了一声,摸起杯子,喝了一口,就把面前的棋子拂乱,摇头道:“不下了,小玉太聪明了,干爹赢不了你。”

    夏小玉‘噢’了一声,就从沙发上站起,转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进了王思宇的卧室,东张西望地瞄了一会,目光突然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摆着一本厚厚的大书,她不禁觉得有些好奇,就径直走了过去,低头望去,见上面写着:“艳史通鉴”四个字。

    夏小玉微微一怔,伸手捂住嘴巴偷笑了半晌,便转过身来,走到门边,悄悄向外望去,发现王思宇正坐在桌前写材料,她放下心来,重新回到床边,坐下后抱了那本《艳史通鉴》,翻开书页,皱眉望了过去,不到几分钟的功夫,就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王思宇把材料弄好,将笔丢到一边,抬眼望向窗外,见天已经擦黑了,忙转头喊道:“小玉,快出来吧,干爹送你回去。”

    夏小玉应了一声,有些恋恋不舍地将书放在原位,红着小脸走了出来,坐到王思宇的旁边嘟囔道:“干爹,还不到八点钟呢,干嘛这么早就赶人走啊。”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回去晚了,怕你爸爸妈妈着急。”

    夏小玉摇头道:“放心吧,干爹,不用担心的,爸爸妈妈去了舅舅家,晚上十点多钟才能回来呢,我自己在家里怪无聊的,还不如在这多呆会呢。”

    王思宇叹了口气,就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轻声道:“那你去玩会电脑吧,晚点干爹再送你回去。”

    夏小玉点了点头,却没有去取电脑,而是摸起空空如也的杯子,歪着脑袋望着王思宇,悄声道:“干爹,你现在有没有感觉眼皮沉沉的,特别想要睡觉的感觉?”

    王思宇微微一怔,摇头道:“没有啊,干爹平时睡得就很晚。”

    夏小玉挠了挠头,又迟疑地道:“那干爹,你有没有感到身上发热,那个火中烧的感觉?”

    王思宇皱了皱眉,疑惑地道:“哪个火中烧?”

    夏小玉轻轻点头,有些害羞地道:“就是那个邪火啦!”

    王思宇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摆手道:“没有,什么火都没有,你这小丫头,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夏小玉有些不解地摸过饮料,蹙着眉头道:“原来里面没有下药啊,我想起那人紧张兮兮的样子,还以为饮料里放了东西呢?”

    王思宇登时一番白眼,猛地一拍桌子,低声呵斥道:“小玉,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敢拿干爹做试验。”

    夏小玉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道:“干爹,别生气嘛,人家下次不敢了。”

    王思宇皱了皱眉,从她手里抢过饮料瓶,看了几眼,就丢到垃圾筒里,起身道:“好了,干爹送你回去吧,省得你瞎捣乱。”

    夏小玉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苦着脸道:“干爹,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她送出院子,轻声叮嘱道:“小玉,赶紧回家,别再四处游荡了。”

    夏小玉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却停下脚步,神色复杂地望了王思宇一眼,忸怩着道:“小干爹,我喜欢你。”

    王思宇身子一僵,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走过去,拍了拍夏小玉的肩膀,低声道:“小玉,别胡思乱想了,你年纪还小,应该把心思用在学业上,不要去想那些事情。”

    夏小玉撅起嘴巴,低头道:“知道啦,干爹,我一定听你的话。”

    王思宇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快回去吧。”

    夏小玉踮起脚尖,扬起下颌,张嘴在王思宇的脸上吹了口气,才咯咯一笑,转身跑远,没过多久,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巷子里。

    王思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道:“这丫头,竟然比媚儿还要任性。”

    夏小玉回去以后,倒安分下来,再不用短信骚扰王思宇,也收了心思,专注于学业,每天都抱着书本学到深夜,倒像换了个人似的,这让夏广林夫妇大感意外,也不禁欣喜若狂,暗自庆幸,家里的宝贝女儿终于懂事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又是一周,通知终于下来了,根据省委组织部的安排,王思宇将在本月中旬到省城集合,与其他五位干部一道出发,到南洋理工大学参加为期一年的中青年干部公共管理硕士学位培训班。

    关于这个培训班,王思宇早有耳闻,这就是民间所传的‘市长班’,市长班课程的主要内容是东西方的公共管理理论、东亚各国的经验,以及新加坡的公共管理模式。

    由于新加坡在发展中所遇到的问题、矛盾,与国内目前的情形有很多相似之处,因此,中组部把新加坡作为领导干部海外培训的首选国家,与南洋理工大学进行了多年的合作。

    市长班自从开办以来,为国内培训了许多厅局级干部,只是由于国情的差异,绝大多数的官员在回到国内后,并没有办法将新加坡的管理体系应用在国内,因此在热了几期后,这项培训活动也就渐渐变得不温不火,很多人都很清楚,由于各种错综复杂的因素,所谓的新加坡模式,在国内大半是行不通的。

    接到通知后,王思宇召开了常委会,将学习期间县委的工作进行了安排部署,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由县委副书记,代县长马君寒全面主持工作,坚持既定的工作思路,锐意进取,争取圆满完成各项工作目标。

    会后,王思宇又和马君寒进行了一次深谈,并且单独找了几位常委进行沟通,把一些重要的事项安排妥当后,他在周五的晚上离开了西山,返回省城。

    晚饭过后,叶小蕾将一份材料交给他,接着坐在茶几对面,笑吟吟地道:“小宇,这是矿业公司的运作方案,以及一些需要购买的设备清单,其中包含一条全新的自动化生产线,不但能够大幅度提高产能,还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环境污染,只是造价高了些。”

    王思宇接过材料,认真翻了起来,过了半晌,他笑着把材料放到茶几上,点头道:“小蕾阿姨,方案做得很周密,没什么疏漏的地方,只是我现在还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将矿藏转让出去,还是咱们自己投资来做。”

    叶小蕾莞尔一笑,轻声道:“小宇,虽然勘测公司的最后分析结果没有出来,但据带队的专家初步判断,那片区域的铜矿资源保守估计也在二十五亿以上,这还不包括伴生金银的附加价值,若是转让了,实在是太可惜了,铜矿石如果能够在我们的冶金设备里转上一圈,利润就会翻上几倍。”

    王思宇微微一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沉吟道:“那好,小蕾阿姨,既然你有把握,我们就把矿业公司办起来,只是那样你就太辛苦了。”

    叶小蕾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小宇,你不必担心,做这个项目我轻车熟路,毕竟在亚钢做了那么多年,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而且这段时间,我与显堂的一些老部下也联系了,只要厂房建起来,设备到位,会有一批专业人才过来帮忙,生产事宜不必担心,到时我只专心抓销售即可。”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这样还好,只是挖人要慎重些,不要给亚钢造成太大的震荡,否则容易惹出麻烦,不利于稳定。”

    叶小蕾嫣然一笑,柔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这时柳媚儿关了电视,把遥控器丢在茶几上,气哼哼地道:“老妈,亚钢的人一个都不要,咱们当初落难那时候,谁曾过来帮过忙?”

    叶小蕾叹了口气,摇头道:“媚儿,办企业不能意气用事,亚钢里有很多技术人才,都是我们所需要的,过去的是是非非,就不要再计较了。”

    王思宇也忙劝道:“媚儿,小蕾阿姨说的有道理,当时亚钢的情况比较复杂,困难重重,案子被媒体曝光后,亚钢工人心里有些怨气,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倒不能全怪他们。”

    柳媚儿嗯了一声,不再吭声,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就神色黯然地回到了房间。

    叶小蕾转头望了一眼,笑着道:“小宇,快过去哄哄吧,因为你出国的事情,她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

    王思宇怔了怔,讶然地望了叶小蕾一眼,欲言又止地道:“小蕾阿姨……”

    “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以后不再干涉了。”说完这句话,叶小蕾轻轻叹了口气,拾起桌面上的材料,转身进了书房。

    王思宇微微一笑,起身来到柳媚儿的房间外,悄悄推开了房门,却见柳媚儿坐在床上,双手捧着俏脸,尖尖的下颌抵在膝盖上,怔怔地望着对面的墙壁发呆。

    王思宇缓缓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低声道:“媚儿,别担心,我尽量想办法,争取提前回来。”

    柳媚儿点了点头,眼圈一红,竟扑簌地掉下清亮的泪滴来,轻声哽咽起来。

    王思宇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劝解着,过了许久,柳媚儿才叹了口气,把身子倚在王思宇怀里,伸手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哥,到国外记得少喝些酒,明儿我陪你买些冬装吧,怕是要在外面过年了……”

    王思宇默默地听着,心中升起无限怜爱之情,良久,他轻轻搬过柳媚儿的身子,用手掌擦去她脸上的斑斑泪痕,望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温柔地吻了下去。

   
   

第152章

    柳媚儿俏脸绯红,眸中升起一层淡淡的水雾,她伸出双手捧着王思宇的脸颊,十根纤纤玉指微微颤动着,随着两人嘴唇相接,她闭了眼睛,将一双柔夷绕到他的身后,下意识地在王思宇的后背上轻轻抚摩着,身子渐渐变得酥软下来,呼吸也有些局促不安,两人拥在一起吻了许久,她才喘息着推开王思宇,羞涩地道:“哥,别在屋里闹了,小心被老妈看见,到时又该唠叨个没完了。(-)”

    王思宇抬起手来,用食指轻轻刮了刮她精致的鼻梁,接着挑起柳媚儿尖尖的下颌,柔声道:“媚儿,不用担心,小蕾阿姨刚才讲过了,咱们之间的事情,她不再管了。”

    “真的?”柳媚儿睁大了眼睛,俏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有些不信地问道。

    王思宇嘴角含笑,微微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柳媚儿咯咯地娇笑起来,开心地道:“太好了,老妈总算是肯接受你了,这下好了,咱们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她乌黑柔顺的秀发,心存愧疚地道:“媚儿,其实小蕾阿姨之前的考虑是正确的,这样挺不公平的,你应该会有更好的归宿……”

    柳媚儿却嘘了一声,伸出柔夷,掩住了王思宇的嘴巴,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嘴唇,认真地道:“哥,你不要再讲啦,这辈子,除了你以外,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王思宇心中一荡,握住她的温软的小手,一脸坏笑地道:“媚儿,既然这样,那咱们今晚就洞房花烛吧,让哥好好疼疼你。”

    “休想!”柳媚儿白了他一眼,娇嗔地抽回右手,用葱削玉指点着王思宇的额头,一字一句地道:“哥,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色—狼!”

    王思宇呵呵一笑,故意伸出舌头在嘴边舔了舔,做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一脸色相地扑了过去,双手摸着柳媚儿的小蛮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媚儿,色狼哥哥来了,现在就吃了你这头小绵羊。”

    柳媚儿咯咯笑着逃开,伸出一对粉拳,在王思宇的胸前轻轻擂了几下,接着抬起双腿,用膝盖顶在他的胸前,气喘吁吁地求饶道:“好哥哥,不要闹了,我该去洗澡了,晚上听你讲苏小妹的故事。”

    王思宇悻悻地坐直了身子,假装生气地道:“媚儿,你再这样,哥哥我可到外面寻花问柳去了。”

    柳媚儿嘻嘻一笑,坐起来后,伸手勾住王思宇的脖子,在他脸颊上温柔地亲了一口,撒娇般地道:“好哥哥,你再忍忍嘛。”

    王思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仰面朝天躺了下去,愁眉苦脸地道:“媚儿,还要忍多久啊。”

    柳媚儿狡黠地一笑,轻声道:“忍到你结婚的前天晚上,我要抢了新娘子的彩头。”

    王思宇愣了愣,柳媚儿的想法倒是很特别,甚至有些荒唐,让他感到哭笑不得,但也无话可说,只能翻着白眼,望着棚顶上的那盏吊灯,怔怔地发呆。

    柳媚儿‘扑哧’一笑,歪着脑袋冲着王思宇眨了眨眼睛,得意洋洋地下了床,扭着小屁股走了出去。

    “女人啊,真是搞不懂!”

    王思宇摇了摇头,也翻身坐起,回到客厅,坐在沙发前喝着茶水,看着电视节目,他摸着遥控器,信手翻到京城电视台,却恰巧见到李青璇主持的一期访谈节目,他忙放下茶杯,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电视节目中的李青璇显得落落大方,青春靓丽之余,更多了一种成熟性感的味道,她在镜头前的表现极好,不但优雅大方,口齿伶俐,而且思维敏捷,机智幽默,主持风格很有特色,无论场上的嘉宾,还是坐在下面的观众,都被她妙趣横生的话语所打动,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意,节目现场掌声一片。

    十几分钟后,访谈节目结束,王思宇微笑着关了电视,点了一根烟,闭着眼睛陷入沉思之中,那位从青羊走出来的美少女,如今已经脱去了昔日的青涩,变得愈发光彩照人了,自从到了京城电视台后,李青璇不但迅速站稳了脚跟,现在已经是如鱼得水,风头直逼当家花旦,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重新返回央视,到那时,姐妹二人的心愿怕是都能得到满足了。

    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叶小蕾缓缓走了出来,她先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果汁,插上吸管后啜了几口,便转过身子,袅娜地返了回来,走到书房门口,她停下脚步,转头向沙发边望了一眼,招手道:“小宇,你过来一下,阿姨要和你商量些事情。”

    王思宇忙把烟掐灭,丢在淡蓝色的烟灰缸中,笑着站了起来,快步走进书房,拉了椅子坐在叶小蕾身边,轻声道:“小蕾阿姨,什么事情?”

    叶小蕾拂了拂秀发,将秀美的双腿优雅地并拢在一起,拿出一份墨迹未干的材料,递到王思宇的手中,笑着道:“小宇,这是刚做出来的一些补充构想,还请你过目。”

    王思宇接过材料,望了眼上面娟秀的字体,抬起头来,笑着说:“小蕾阿姨,公司的事情你做主好了,我毕竟是外行,不见得能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没准会越帮越忙。”

    叶小蕾却摇了摇头,固执地道:“你是老板,重要的事情,还是要经过你把关的。”

    王思宇点了点头,收起笑容,聚精会神地阅读着材料,过了一会,他站了起来,从笔筒里摸出一支铅笔来,在几处地方打了问号,思索良久后,便把材料放在书桌上,用铅笔指着打了问号的地方,轻声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叶小蕾把果汁放在一旁,身子前倾,望着材料轻轻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小宇,你的想法确实很好,只是实施起来,怕是难度不小。”

    王思宇把材料向前推了推,眼角的余光落在那片雪白的肌肤上,顺着睡袍的领口向下望去,很快滑落在幽深的乳沟当中,那对高耸饱满的**已经尽收眼底,两点樱红清晰可见。

    心动神驰间,他的目光像被磁石牢牢吸引住,直勾勾地望着那里,再也无法移开,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嘴里含糊不清地解释道:“小蕾阿姨,难度的确很大,但是再大,也要想办法抓起来。”

    叶小蕾点了点头,漂亮的鹅蛋脸上露出一丝迷惘之色,她蹙眉沉思半晌,终于摸出一管签字笔来,又俯下身子,在材料上唰唰地写了起来,几分钟后,她停了笔,把材料重新递过去,轻声道:“这样可以了吗?”

    王思宇轻轻吁了口气,摸起材料又看了几眼,点头道:“可以了,这样不错。”

    叶小蕾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赞许地道:“小宇,你的思维方式真是有些独特,经常能带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以你的能力,即便不做官,在商场上打拼,想必也错不了。”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谦虚地道:“小蕾阿姨,你实在是过奖了。”

    叶小蕾把材料收好,放在书桌上,缓缓转过身子,神色复杂地望着王思宇,迟疑着问道:“小宇,你和媚儿是不是已经……”

    王思宇微微一怔,忙矢口否认道:“小蕾阿姨,您放心,我们两个没有发生过那种事情。”

    叶小蕾叹了口气,摇头道:“小宇,我不是在兴师问罪,只是希望你们能够注意些,媚儿年纪还小,如果不采取措施,很容易造成意外怀孕,要是处理不当,会伤了身子骨。”

    王思宇赶忙打断她的话,急声辩解道:“小蕾阿姨,我们真的没有。”

    叶小蕾哼了一声,低声道:“还不肯承认,有几次,媚儿都是早晨从你房间里偷偷溜出来的,别以为我不清楚。”

    王思宇愕然,苦恼之余,也有些无奈,这种事情,多半是解释不清的,要说自己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叶小蕾恐怕是决计不会相信的,他只好苦笑道:“小蕾阿姨,我们是曾经同榻而眠,但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我绝对没有碰过她。”

    叶小蕾俏脸一沉,怫然不悦地瞥了王思宇一眼,便拉开抽屉,将一盒杜蕾斯放在书桌上,闭了眼睛,表情淡漠地道:“拿去吧,以后不要让媚儿吃药了,那种药吃多了,很容易伤身子。”

    王思宇叹了口气,满脸无辜地道:“小蕾阿姨,你真的误会了。”

    正这时,门外忽地传来咯咯的笑声,柳媚儿推门走了进来,她来到书桌旁,伸手拿过那盒杜蕾斯,笑嘻嘻地道:“老妈,你真是多管闲事,我们才不喜欢用这玩意呢!”

    王思宇登时无语,连连向柳媚儿使眼色,柳媚儿却假装看不见,反而趴在书桌上,饶有兴趣地撕开杜蕾斯,取出一只来,鼓着腮帮子向里面吹气,下一刻,杜蕾斯竟变成了气球状。

    叶小蕾睁开眼睛,望到了这一幕,不禁满面怒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从旁边摸起一把铁尺,低声喝道:“媚儿,你真是太不像话了,我今儿非得好好教训你一下。”

    柳媚儿吓了一跳,惊慌失措中,杜蕾斯从嘴边飞出,恰恰弹在叶小蕾的脸颊上,掉落在地,她登时吓得花容失色,忙尖叫一声,转身向外跑去。

    叶小蕾火冒三丈,从后面追了过去,她刚刚追出两步,一只拖鞋踩到油滑的杜蕾斯上,脚下忽地一滑,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摔了过来。

    王思宇忙伸出胳膊,抱住她纤细的腰肢,低声劝道:“小蕾阿姨,别和她一般见识。”

    叶小蕾又羞又怒,身子奋力挣扎了几下,忿忿不平地道:“小宇,你别管,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死丫头。”

    王思宇此时却闭了眼睛,感受着身前温软滑腻的娇躯,小腹陡然升起一股热流,难以遏制地兴奋起来,他忙摇头道:“不行,小蕾阿姨,我不能让你打媚儿。”

    叶小蕾伸出手去,掰着小腹上的一双大手,满面通红地道:“小宇,你别管,快松手。”

    王思宇的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心中也是烦躁不安,茫然间右臂抬起,鬼使神差般地压在她高耸的胸脯上,那对丰盈的**已经被挤压得变了形,他却浑然未觉,只是喃喃道:“不行,小蕾阿姨,我绝对不能松手。”

    叶小蕾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吟,身子虚弱地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无法挣脱,而胸脯上面的挤压,让她感到一阵眩晕,**竟渐渐酥软下来,使不出半点力气,她赶忙惊慌失措地道:“松手,小宇,快松开阿姨。”

    王思宇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行,小蕾阿姨,你要冷静下来。”

    叶小蕾扭动着腰肢,气喘吁吁地哀求道:“好吧,阿姨听你的,快松手……”

    王思宇暗自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为了掩饰刚才的揩油举动,他神色凛然地道:“小蕾阿姨,在我面前,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媚儿,你也不例外。”

    叶小蕾微微一怔,把手中的铁尺丢在书桌上,转头瞪了王思宇一眼,便气哼哼地走了出去,直接回了卧室,重重地关了房门。

    王思宇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根烟,默默地抽了半晌,便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外面的清新空气透了进来,心情才舒畅了许多。

    就在刚才的某个瞬间,他竟然生出一个念头,要把叶小蕾压在书桌上,这种疯狂的想法让他现在还有些后怕,还好,他总算是压抑住了那种冲动,没有做出特别出格的举动,不然,事情很容易搞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他伸出手指,在鼻端嗅了嗅,指端似乎仍然漂浮着一缕淡淡的幽香,王思宇不禁微微一笑,把香烟掐灭,丢在烟灰缸里,望了眼书桌上的那盒杜蕾斯,满心惆怅地返了回去。

    临睡前,柳媚儿再次抱着被子走了进来,躺在王思宇的身边,温顺得如同小猫一般,王思宇抱着她,轻声道:“媚儿,避孕药是怎么回事?”

    柳媚儿咯咯一笑,悄声道:“帮一个女生代买的,被老妈发现了,搞出了误会。”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责备道:“媚儿,怎么不解释一下啊。”

    柳媚儿却撅着嘴巴道:“误会了更好,省得她总是多事,再说了,解释也没有用,老妈不会相信的。”

    王思宇哼了一声,低声道:“媚儿,这样可不成,我不能白担负了这恶名。”

    柳媚儿吃吃地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王思宇掀开被子,趴在柳媚儿的身上,在她断断续续的求饶声中,上下其手,着实轻薄了一番,两人闹了许久,才抱在一起,香甜地睡了过去。

    次日上午,王思宇去国画院看了廖景卿,又领着瑶瑶到雾隐湖边玩了一下午,瑶瑶意犹未尽,央求着他周日还要过去,王思宇不忍拒绝,就提前租了一条小船,周日一整天,他和柳媚儿都陪着瑶瑶在隐湖上划船钓鱼拾贝壳,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几天后,王思宇办好了相应手续,与其他五位领导干部一起赶到机场,飞往新加坡。

第153章

    到了新加坡以后,王思宇终于远离了官场生活,开始了一段休闲惬意的生活,市长班的授课教师都是退休的政府高官,他们大都能够熟练地运用国语与学员们沟通,而除了上课之外,一项重要的内容就是到新加坡各企业考察参观。(-)

    企业界的老板们对他们的造访自然是欢迎之至,他们都很清楚,这些来自大陆的官员一旦学习期满,归国后必将被委以要职,如能与这些官员们建立起良好的私人感情,有助于他们在大陆投资办厂,因此,各种形式的聚会很多,其中一些俱乐部活动,深受官员们的喜爱。

    而公务员火爆的出国培训,也为南洋理工大学带来了不菲的收入,因此,对于这些来自内地的政府官员们,他们的服务还是非常到位的,这使得习惯了使用秘书,很少亲力亲为的干部们,并没有感到太多的不适应。

    尽管如此,开班不到两个月,市长班的学员们还是减少了四分之一,十几名来自全国各地的官员们以各种理由向校方请了长假,另有一些人也做好了春节之前返回国内的打算。

    这种现象其实并不稀奇,对于绝大多数官员来讲,到新加坡培训和出国度假没什么区别,时间久了,没了新鲜感,自然很难坚持下去,校方也不好追究,于是和以往一样,前来听课的学员愈来愈少。

    王思宇自从到了新加坡后,很少外出,一直在南洋理工大学的学员宿舍里看书上网打发时间,每过一段时间,西山县的代县长马君寒都会打来电话,汇报情况,遇到重大事件,更是及时请示,便于王思宇遥控指挥。

    矿区探测的结果终于出来了,除了原来已探明的三十万吨的中型铜矿外,另外探测到一个储量一百二十万吨的大型铜矿,这是华西省首次发现的大型铜矿。

    叶小蕾表现出的过人商业才华,实在是令王思宇大为赞叹,仅仅几个月的时间里,她就把西辰矿业从皮包公司变成了拥有一百五十名员工的实业公司。

    并且,除了出售粗铜锭外,她利用矿山向银行贷款三亿元,建设五万吨阴极铜项目,项目建成后可年产阴极铜5万吨,副产品硫酸20万吨、黄金362公斤、白银38吨,可实现年销售收入二十亿元,利税超过三亿元。

    消息传出,华西震动,省长孟超亲自带队到矿区视察,并做了重要讲话,希望西山县能够充分利用丰富的资源优势,快速发展经济。

    在汇报时,马君寒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发抖,王思宇却表现得很是镇定,但事实上,在之前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里,他都是在失眠中度过的,经常独自望着着棚顶傻笑,这种一夜暴富的巨大冲击力,若是没有切身体会,那是绝对无法感受到的。

    更何况,叶小蕾已经做出承诺,要用矿山里产出的黄金,为他打造一个金灿灿的王冠,这更让王思宇心里乐开了花,他梦想中的商业帝国,现在已经渐渐现出雏形,而他将是这个帝国唯一的王者,这种成就感,甚至已经超越了官场上带来的快感。

    当然,现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项目要到明年十月份才能建成,在这之前,他仍然只能从廖景卿那里领取每月六千元的生活费,国画馆现在也是高速发展阶段,用钱的地方很多,需要节约开支,而廖景卿也怕这位弟弟经不起外界的诱惑,生活变得糜烂不堪,所以对他的经济控制,就格外严格了些,这让王思宇转道意大利去猎取顶级名模的计划,又向后推迟了一年。

    学员宿舍里的其他两人,都已经提前回国,王思宇又独自坚持了十几天,便也找了机会,向校方请了长假,离开新加坡,但华西暂时是不能回去的,那样太过招摇,若是搞得尽人皆知,就会非常被动,谨慎起见,他先去了京城。

    现在已经接近年底,买字画送礼的客人很多,店里的生意正忙,张倩影终日在国画馆忙碌,倒没有时间多陪他,而王思宇的心结尚未完全打开,也不愿与于春雷每日相见,他只在于家大院住了几个晚上,便搬到了李青璇那里,两人再次见面,感觉就与以往大不相同,每晚都缠在一起,如同蜜里调油一般。

    可惜好景不长,不到一周时间,就因他的欲求无度,害得李青璇睡眠严重不足,上班时大打哈欠,险些在节目中出现重大失误,美女主持人盛怒之下,一顿粉拳,将这荒淫无耻之徒从家里赶了出去。

    王思宇回到于家大院,在屋中闷了几日,百无聊赖间,却收到了一封短消息,却是方晶发来的,上面的短信满是小女孩的思念之情,真挚感人,字字都触碰着他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阵地内疚。

    虽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小丫头,但总避着也不是办法,王思宇决定借着这次机会,把事情解决掉,若是方晶在得知情况后,不能谅解自己,那就只好把她当成妹妹来看待了,思索良久,王思宇把电话打了过去,笑着道:“小晶,我现在已经来到京城了,晚些时候过去看你。”

    方晶微微一怔,随后欣喜若狂,跳着脚在电话里喊了起来:“小宇哥哥,你这无情无义的大坏蛋,终于肯过来看我啦,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赶快出现在我面前,要是胆敢迟到一分钟,哼哼,本大小姐就要你好看!”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王思宇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忙开车来到公安大学附近的一所公寓门前,刚刚下了车子,就见穿着一身校服的方晶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她一把扑到王思宇的怀中,呲着一对漂亮的兔牙,撒娇般地道:“小宇哥哥,你怎么才来啊,又迟到了五分钟,讨厌死了。”

    王思宇嘘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笑眯眯地端详着眼前的方晶,她比当初离开华西时,个子要高出一大截来,肤色也更加白皙了,那张小脸更加清秀可爱,笑的时候眼睛眯在一起,像两芽新月,眸子漆黑发亮,而在王思宇的注视下,方晶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竟然羞涩地红了脸,把头转到一边,撅起嘴巴忸怩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啊!”

    王思宇呵呵一笑,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道:“小晶妹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方晶咯咯地笑了起来,又跺了跺脚,抿嘴道:“小宇哥哥,外面太冷了,咱们快进屋吧。”

    王思宇点了点头,跟着她走了进去,方晶住的屋子不大,是两居室的房间,但里面收拾得很是整洁,家用电器倒是最新的,电脑还开着,王思宇凑了过去,见一个漂亮的女精灵正站在游戏地图里,手中拿着锄头,似乎正在做任务,他不禁笑着道:“小晶,还在玩网游啊?”

    方晶嘻嘻一笑,端了茶走过来,坐在王思宇的对面,歪着脑袋道:“小宇哥哥,你总也不来看我,我无聊的时候,只能靠玩游戏来打发时间了。”

    王思宇点了点头,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却没有喝,而是有些心虚地瞄了她一眼,试探着问道:“小晶,老师没有和你提过我的情况吗?”

    方晶撅着嘴巴道:“怎么没提呢,爸爸总说现在是你的关键时期,让我安心学习,不能打扰你,免得你分心,真是讨厌死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放下杯子,满是自责地道:“小晶,是小宇哥哥对不住你。”

    方晶却嘻嘻一笑,有些不以为然地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小宇哥哥,反正你也不是陈世美,再等两年,我毕业后,咱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低声道:“小晶,大学里的男同学应该都很优秀啊,你难道没有遇到心动的男孩子吗?”

    方晶微微一怔,眯着眼睛瞄着王思宇,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脸上露出愠怒之色,似笑非笑地道:“小宇哥哥,你该不是变心了吧?”

    王思宇心中陡然一颤,忙低头喝了口茶,摆手道:“哪能呢,小晶,你可别胡思乱想。”

    方晶哼了一声,把小鼻子凑过来,在他胸前嗅了半晌,满意地点了点头,悠然道:“没变心最好,小宇哥哥,这辈子你都别想甩掉我,不然的话……”

    王思宇顺着她不怀好意的视线望去,忙跷起二郎腿,讪讪地道:“不然就会被咔嚓掉,对不对?”

    方晶嘻嘻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接着拉过他的手掌,轻轻亲了几下,笑眯眯地道:“小宇哥哥,我知道让你等得很辛苦,可不管怎么样,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咱们两个永远都在一起,谁都不许抛弃对方,好吗?”

    王思宇不禁觉得头大如斗,但望着这个水灵的小妹子,他却无可奈何,只能点头道:“放心吧,小晶,只要你愿意,我们一定会结婚的。”

    方晶转身坐到他的腿上,笑嘻嘻地道:“愿意,我当然愿意了,只是在这之前,小宇哥哥,你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王思宇揽着她的纤腰,好奇地问道。

    方晶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她缓缓站起,走到书桌旁取过纸笔,轻轻丢在电脑桌上,双手叉腰道:“写出来吧,把这两年碰过的女人统统写出来,如果敢有隐瞒,哼哼!”

    王思宇暗自叹了口气,摸起笔来,闭着眼睛沉思良久,才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大字:“我是处男!”

发表于 2012-2-27 11:07 | 显示全部楼层
没了?还没完吧?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12:50 | 显示全部楼层
154章
    方晶摸起纸来看了一眼,就丢到旁边,小鸟依人般地坐到王思宇的大腿上,摇着他的胳膊,撅起小嘴撒娇道:“小宇哥哥,你要讲实话嘛,其实男人在外面偶尔逢场作戏也是很正常的,只要你肯坦白交代,我不会认真计较的。(-)”

    如此简单的诱供手段,绝大多数男人都会轻易识破的,王思宇自然也不会上当,虽然事情早晚会败露,但在没想好对策前,也只能瞒得一时是一时了,他索性拉下脸来,皱着眉头道:“小晶,你怎么不相信小宇哥哥呢?”

    方晶还是年纪太小,社会经验不足,瞧王思宇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她倒先慌了,忙抱紧了王思宇,扬起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娇声道:“相信,当然相信了,我家小宇哥哥最乖了,一定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的。”

    王思宇干笑了几声,伸手捏了捏她白嫩光洁的脸蛋,环顾四周,转移话题道:“小晶,你平时要自己做饭吗?”

    方晶摇了摇头,笑嘻嘻地道:“没有啦,平时都是到附近的饭店吃。”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雪滢师母没有过来?”

    方晶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道:“爸爸最近的身体很不好,雪滢阿姨担心他的健康,就没有再过来。”

    王思宇点点头,心头也涌起一阵莫名的惆怅,忍不住轻声感慨道:“老师的身体确实很让人牵挂,以前同游古华寺时,就觉得他身子太虚弱了,不能走远路。”

    方晶撅着嘴巴道:“老爹就是不听话,总是不肯锻炼身体,得了空就到寺庙里去,都快成了出家的和尚了。”

    王思宇沉默半晌,轻声道:“小晶,老师最心疼的人就是你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开导他,讨他开心,不能让他继续消沉下去。”

    “知道了,老爹总是不听劝呢!”方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头埋在王思宇的怀里,顿了顿,又摸着王思宇的胸口,满腹委屈地道:“小宇哥哥,我都后悔死了,上大学真是没意思,还不如守在你身边呢。”

    王思宇心中一软,低下头来,嗅着她发丝上传来的淡淡香气,笑着说:“小晶,大学还是要上的,咱们都还年轻,以后有足够的时间腻在一起。”

    方晶羞涩地一笑,仰头撒娇道:“小宇哥哥,过两天就放假了,你陪我去江南看老爹吧。”

    王思宇怔了怔,有些心虚地摇头道:“小晶,那可不成,小宇哥哥这次来京城是跑项目的,过些日子还要回去。”

    方晶不禁有些失望,撇了撇嘴,柔声抱怨道:“别人当官都那么悠闲,偏偏你却这样忙,小宇哥哥,干脆别在华西干了,去华中找二叔吧,到时给你安排个清闲的工作,那样就有时间陪着我了。”

    王思宇呵呵一笑,捏了捏她的脸蛋,摇头道:“现在还不行,小晶,等你毕业了,咱们结婚以后,我一定抽时间多陪陪你。”

    方晶娇憨地笑了起来,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伸出俏皮的小舌头,呐呐地道:“小宇哥哥,我是不是太缠人了?”

    王思宇笑了笑,刮了刮她精致的小鼻梁,点头道:“是有点,不过小宇哥哥很喜欢。”

    方晶脸上泛出喜悦的光芒,眨着眼睛道:“小宇哥哥,你能过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王思宇摸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望着单纯可爱的方晶,竟然有些恍惚,这小丫头其实一点也没有改变,而自己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打拼,却已经改变了许多,再不是以前那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小子了,只是无论如何,以后都要对她好些。

    正想着,电脑的游戏界面中,忽地跳来一个金发女法师,围着方晶那个精灵号转来转去,王思宇忙道:“小晶,那是不是你的朋友。”

    方晶却抿嘴一笑,轻声道:“是淼淼,我们两个都在玩这款游戏。”

    说完,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了几行字,没过多久,就闪动了几下,弹出视频界面来,方晶接通之后,对面出现了方淼打扮得妖里妖气的面孔,她对着电脑大声喊道:“姐夫好!”

    王思宇微微一笑,接过方晶递来的话筒,点头道:“淼淼,听说你早就回国了,最近怎么样?”

    方淼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手里摸着个水蜜桃,咬了一口,含糊地道:“一点都不好,被老爸关起来了,姐夫,过了年之后,我去你那边玩好吗?”

    王思宇刚要答应下来,方晶却一把抢过话筒,摇头道:“不行,你过去又要闯祸了,到时二叔非得发火不可。”

    方淼笑嘻嘻地道:“姐,你不用担心啊,我不会给姐夫添麻烦的。”

    方晶却撇嘴道:“你每次闯祸前都是这样讲的,可从来都没安分过。”

    方淼把桃子吃掉,拿着纸巾擦了擦手,丢到旁边的纸篓里,大声争辩道:“姐,我只是见不得他们仗势欺人,欺负普通老百姓,所以出来管管,这是维护公平正义,哪里是闯祸啦?”

    方晶哼了一声,皱眉道:“算了吧,二叔要不是副省长,你估计早就吃到苦头了,还当什么侠女。”

    方淼却一脸不服气地道:“姐夫,你倒是来给评评理,我遇到那些不公平的事情,该不该管?”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该管,但是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能给二叔添麻烦,他刚到华中,立足未稳,情况也很艰难。”

    方淼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道:“算了,不吵了,你们俩口子穿一条裤子,争不过你们。”

    方晶小脸一红,气哼哼地道:“死淼淼,说话那么难听,我们这叫妇唱夫随。”

    方淼咯咯地笑了起来,有些玩世不恭地道:“姐,这回你可美了,晚上轻点折腾啊,千万别把床弄塌了。”

    方晶啐了一口,嘻嘻笑道:“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嫉妒的话,你也去找一个呀?”

    方淼撇嘴道:“有老公了不起吗?本大小姐又不是找不到,我只是没有你那么心急而已!”

    王思宇面带微笑,听着这对姐妹拌嘴,没有插话,两人吵了一会,就把视频关掉,方晶退出了游戏,拉着王思宇进了她的卧室,刚刚走进屋子,王思宇忽地呆了一呆,只见卧室的墙上贴满了照片,其中绝大部分是自己与方家人的合影,也有些是自己的单身不雅照,却不记得什么时候被这小家伙拍下来的。

    方晶转身躺在床上,笑嘻嘻地道:“小宇哥哥,你看这大床结实吗?”

    王思宇哈哈一笑,走过去躺在她身边,凑了过去,低声道:“结实有什么用,最多只能‘咬’。”

    方晶臊得满脸通红,把头钻到他的怀里,羞惭惭地道:“还好意思说呢,小宇哥哥,你就是个大色狼,哼哼!”

    王思宇把她揽在怀中,目光却盯在一张照片上,怔怔地出神,那是玉州出现雾松景观时,他与陈雪滢和方晶三人的合影,照片中的陈雪滢与方晶,分别穿着黑、白貂皮大衣,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而自己的表情则稍显僵硬,他暗自叹了口气,苦笑着道:“小晶,小宇哥哥再也不欺负你了。”

    方晶抬起头来,讶然道:“为什么?”

    王思宇轻轻抚摩着她的秀发,低声道:“因为你不光是我的小媳妇,也是我的小妹子,小宇哥哥要保护你一辈子。”

    方晶嘻嘻一笑,把小嘴凑到王思宇的耳边,悄声道:“小宇哥哥,其实我也喜欢的。”

    王思宇心中一荡,故意问道:“喜欢什么?”

    方晶咯咯地笑了半晌,才横了他一眼,期期艾艾地道:“喜欢被你欺负。”

    王思宇闭了眼睛,伸手在她的翘臀上捏了几下,喃喃道:“小晶,那晚上咱们就把大床弄塌了。”

    方晶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有些难为情地道:“小宇哥哥,那可不行。”

    王思宇笑展颜一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低声道:“为什么不行?”

    方晶咬着嘴唇,支支吾吾地道:“要是被你尝到了甜头,以后咱们又不能常在一起,你忍不住的时候,该去外面找别的女人了,我才没那么傻呢!”

    王思宇哈哈一笑,在她头上弹了个爆粟,摇头道:“你倒是精明!”

    方晶嘻嘻地笑了半晌,便翻过身来,叽叽喳喳地讲起了在公安大学的趣事,王思宇饶有兴致地听着,不时问上几句,两人在床上腻了几个小时,又下楼吃了晚餐,返回家中后,方晶换了件粉红色的睡衣,兴高采烈地去了浴室。

    王思宇抓紧时间摸出手机,悄悄发了几条短信,便把手机关掉,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吸烟,冥思苦想着,该如何才能让方晶接受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只是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一时间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一想到会伤了方晶的心,他的心情就变得极为糟糕。

    浴室的房门打开后,方晶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来,她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秀发,娉娉婷婷地来到王思宇面前,依偎在他身边,笑着问道:“小宇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王思宇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道:“我在想着这处男还要当多久。”

    方晶嘻嘻一笑,把毛巾挂了起来,半跪在沙发边,伸手勾着王思宇的脖子,徐徐吹了一口兰气,声若蚊蝇地道:“小宇哥哥,不要抱怨啦,大不了,晚上我再‘咬’你一次!”

    王思宇转头望去,却见方晶含羞带怯,笑魇如花,也不禁怦然心动,便一把抱起她,转身向卧室走去,十几分钟后,房间里响起了王思宇断断续续地呻吟声……

155章

    放假之后,方晶舍不得离开,又在京城逗留了几天,终日与王思宇厮混在一起,但经不起陈雪滢的催促,她还是极不情愿地去了机场,飞回江南省。(-)

    周六的上午,王思宇推着于老在大院里转了一圈,刚刚返回房间,手机就传来一阵震动,他翻出短消息,却是美少女李青璇发来的,只见上面写着:“晚上回来吧,我已经不生气了。”

    王思宇哑然失笑,转身躺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给她回了一封短消息:“不行,我的气还没消呢,堂堂的县委书记,居然被女人赶出家门,实在是太伤自尊了。”

    很快,李青璇的短信就发了过来:“少来了,我给人家当二奶还没伤自尊呢,你却发起牢骚来了,晚上必须过来,否则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轻按动手机键盘,打出一行字来:“青璇,要想我回去也容易,你必须赔礼道歉,为你那天的行为作出检讨,否则打死我也不去了。”

    过了半晌,手机终于剧烈地震动了起来,李青璇的短消息上写着:“好的啦,不要闹了,人家都想你了,晚上再不回来,我就使劲哭,哭到你心疼为止。”

    王思宇心中一软,忙回复道:“好吧,乖乖,晚上我一定回去。”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李青璇在短信中发了个笑脸,后面写着:“记得早点过来,晚上为你煲汤。”

    王思宇呵呵一笑,把手机放到一旁,摸出一根烟来点上,惬意地吸了一口,嘴里吐出几个淡淡的烟圈,一时间心情好到了极点。

    临近中午的时候,张倩影从外面返了回来,进屋后,她把白色的小包丢到沙发上,站在镜子前摘了耳环,笑吟吟地道:“小宇,刚才在门口碰到佑民了,他想邀请咱们去家里作客。”

    王思宇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笑着道:“什么时间?”

    张倩影摇动着曼妙的身姿走了过来,坐在王思宇的身边,柔声道:“明天下午,小宇,我可答应下来了,胡可儿的歌很好听的,我其实也蛮喜欢她的。”

    王思宇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就去,这种事情,老婆大人做主就好了。”

    张倩影嘻嘻一笑,低下头来,在王思宇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唇印,她咯咯笑着掏出纸巾,将唇印擦去后,又悄声道:“小宇,你要是能和咱爸把关系缓和一下,那就更好了。”

    王思宇摇了摇头,颓然道:“那不行,起码现在做不到。”

    张倩影幽幽叹了口气,拿手点了点他的鼻尖,悄声埋怨道:“你啊,还是孩子气。”

    王思宇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老婆,晚上我要去那边,你又要独守空房了。”

    张倩影咯咯一笑,捏着王思宇的鼻子扭了扭,故意板着面孔道:“那可不行,晚上必须在家里老实呆着,哪都不能去。”

    王思宇愕然,眼里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低声道:“老婆,通融一下嘛,最多我早点回来。”

    张倩影抿嘴一笑,伸手摸过他的手机,把短信翻了出来,看完之后咯咯地笑了起来,轻声调侃道:“璇美人倒会撒娇,把我老公的魂都勾走了。”

    王思宇忙翻身坐起,把她抱在怀里,笑着道:“小影,你别吃醋,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张倩影哼了一声,撇嘴道:“你这花心大少爷,就会拿嘴来哄人,既然都已经答应人家了,那就快去吧,免得被小老婆使脸色。”

    王思宇哈哈一笑,轻声道:“小影,其实你们两个应该见一面的,都是青州老乡,心地还都那样善良,多接触几次,没准会成为朋友。”

    张倩影俏脸绯红,忙摇头道:“那多难为情啊,我才不去呢。”

    王思宇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道:“小影,我是希望你们能够和平相处,不要争风吃醋,不然以后闹起来,老公我可就焦头烂额了。”

    张倩影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谁叫你那么花心了,惹下一屁股风流债,到时看你怎么收场。”

    王思宇哀叹一声,直挺挺地躺了下去,翻着白眼道:“不配合就算了,干嘛还说风凉话。”

    张倩影吃吃地笑了笑,俯下身子,眉花眼笑地望着他,柔声道:“小宇,别担心了,我会想法子和她们处好关系的,只是方晶那边麻烦了点,那小丫头个性还是满强的,要是被她知道了真相,恐怕要惹出麻烦来。”

    王思宇无奈地点了点头,愁眉苦脸地道:“方晶那边再想办法吧,好在她还有两年时间才能毕业,暂时还能拖一拖。”

    张倩影用食指拨弄着王思宇的蒜头鼻子,笑着道:“现在知道头痛了吧?你啊,在这方面就是管不住自己,只顾着一时的风流快活,却没想到后果。”

    王思宇嘿嘿一笑,抱了她站起来,转身就往床边走,轻声调侃道:“小影,你说的对,我就是只顾着风流快活,以后的事情,想它作甚,还是及时行乐比较好。”

    张倩影登时慌了神,在王思宇的怀里扭动着身子,低声哀求道:“小宇,别闹了,大白天的还做那事,万一让人瞧出来,我还怎么有脸出门啊。”

    “那就不要出门了。”

    王思宇一脸坏笑地丢下这句话,把她轻轻丢在床上,伸手探进旗袍里,轻轻抚摸起来。

    张倩影咯咯笑着逃开,伸出修长秀美的右腿,将一只雪白的小脚抵在王思宇的下颌上,气恼地道:“小宇,快停下来,人家下午还要去做瑜伽呢,都和宁霜约好了的。”

    王思宇叹了口气,把手抽了出来,躺在她的身侧,仰面望着天花板,笑着道:“小影,想好了吗?我们几时结婚?”

    张倩影伸手整理了下旗袍下摆,赌气道:“不结了,让给你和璇美人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转头道:“怎么,吃醋了?”

    张倩影眨了眨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柔声道:“没有,只是觉得她公众形象好,又很机敏,适合陪着你出席一些重要场合。”

    王思宇收起笑容,闷闷不乐地道:“那你呢?”

    张倩影莞尔一笑,悄声道:“我当然是要想法子让你安心啦,除了去讨好你的小老婆,还要找机会去做方晶的工作,让你不必为了这些事情心烦……”

    王思宇心中感动,转头凑了过去,捧着她的俏脸,轻轻吻了过去,张倩影闭了眼睛,递过湿滑的香舌,温柔地回应着。

    良久,张倩影笑着推开他,红着脸道:“小宇,别闹了,说些正经事情,国画馆的生意现在还不错,西辰矿业那边的情形怎么样了?”

    王思宇笑了笑,摸起一支烟点了,吐了口烟圈,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缓缓道:“小蕾阿姨来过电话了,矿业公司那边生产情况比较稳定,她最近一直在忙着组建销售部门,过了年可能要筹建外埠销售部,只要能在京城和魔都两地打开局面,公司的业绩就能大幅上升,到时咱们在京城买栋别墅,以后也搬出去住。”

    张倩影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小宇,你那位叶阿姨也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啊,上次在京城见了面,就觉得她精明能干,真是能做你的左膀右臂,你可要善待她啊。”

    王思宇讪讪地笑了笑,忙解释道:“小影,我和她可是绝对没什么的,你可不要胡思乱想。”

    张倩影哼了一声,悄声道:“做贼心虚了吧?我又没有说什么!”

    王思宇咧了咧嘴,苦笑着道:“分明是话里有话,我哪能听不出来。”

    张倩影嘻嘻一笑,拉过他的胳膊,枕了上去,悄声道:“小宇,这么大的公司都放给她来做,我心里有些没底,要不让雅莉过去吧,反正现在天鹏也稳定了,她就算离开,对那边影响也不大。”

    王思宇忙摇头道:“不成,雅莉和我一直不对盘,而且她的能力和小蕾阿姨相差太远,过去也帮不上大忙,反而容易把事情弄糟,你尽管放心,叶小蕾绝对可靠,不会背叛咱们的。”

    张倩影点了点头,轻声道:“你有把握就好,京城这边倒好说,不用麻烦咱爸,只需财叔出面打招呼,就会拿下大笔的订单,至于魔都那边,我下午去和宁霜提提,她姐夫在魔都可是实权人物,只要他肯帮忙,咱家的生意肯定错不了。”

    王思宇微微皱眉,赶忙低声道:“小影,这可不成,国画馆的生意倒无所谓,矿业公司的事情,就不要牵涉太多人了,财叔那边要瞒着,宁霜那里更不要提,事情若是泄露出去,容易节外生枝,要是被有心人盯上,会对我今后的仕途发展不利。”

    张倩影怔了怔,满脸疑惑地道:“真有那么严重?”

    王思宇笑了笑,皱眉吸了口烟,点头道:“小心些总是没错的,做生意尽量不要和政界人物搅在一起,否则很容易被当做摸瓜的藤,近些年的很多反腐大案,都是从商人身上找到突破口的。”

    张倩影莞尔一笑,轻声道:“也好,前些天还听宁霜讲过,她姐夫在魔都和吴家人斗得厉害,那边水很浑,咱们小心些也是对的。”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神色自若地道:“听说了,宁霜的姐夫是陈启明,他是陈家这一代的领军人物,也是一颗耀眼的政治新星,能在吴系势力中心发起挑战,确实不是非常人物,以后有机会倒要结识一下。”

    张倩影点头道:“就是呢,宁霜也极佩服他那个姐夫的,说他魄力十足,颇有政治大家风范,将来很可能会进中南海。”

    王思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摇头道:“将来的事情哪个会清楚,要想摆平吴家,他的分量肯定是不够的,现在之所以会做出咄咄逼人的姿态,无非是以进为退,想用手里的筹码来逼吴家就范,给他让条路出来罢了。”

    张倩影蹙眉道:“小宇,你说的话我听不懂呢!”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原来也是不懂的,不过听财叔分析了一遍,很快就清楚了。”

    张倩影笑着点头道:“小宇,财叔是很了不起的,他要不是一直跟着爷爷,现在恐怕也能成一方大员了,连咱爸都对他极为倚重,你以后要是遇到难题,记得多向他请教。”

    王思宇点点头,抬腕看了看表,就翻身坐起,伸手打了个响指,笑着道:“老婆,吃中饭去,!!!”

    “神经!”张倩影低声咕嘟一句,眸子漆黑发亮,脸上已经挂满了盈盈笑意。

第156章 选美

    午饭过后,刚出了餐厅,张倩影便被小妹于晴晴拉走,两人嘻嘻哈哈地上了奥迪车,向外驶去,王思宇站在台阶上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点了一根烟,走到院子的一棵树下,挑起上面的鸟笼子,在院子里轻轻踱着步子。(-)

    走到棋牌室旁边时,朱红色的房门忽地被推开,于佑江探出头来,笑眯眯地道:“老四,过来坐坐,二哥跟你商量个事。”

    王思宇皱了皱眉,转身走了进去,把鸟笼子放在桌子上,走到摇椅旁坐下,漫不经心地道:“佑江兄,啥事?”

    于佑江沏了茶,将杯子递了过来,点了烟坐在他身旁,笑着说:“是好事,跟我合作那朋友要转行了,他打算把影视公司的股份全部转让出来,我现在手头有点紧,凑不出那么多现金,就打算和你合作一下,咱们两兄弟一起干,怎么样?”

    王思宇皱眉吸了一口烟,摇头道:“佑江兄,我对经商不感兴趣,而且手里也没钱搞投资。”

    于佑江暧昧地一笑,压低声音道:“老四,你没钱谁有啊,咱们这个大院里,你可是真正的大财主。”

    王思宇淡淡一笑,摸起茶杯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佑江兄还惦记着我那幅字呢?”

    “没有,我不是那意思,老四,你可别搞误会了。”于佑江赶忙否认,他喝了杯茶水掩饰了尴尬,就又神秘兮兮地道:“前些天小妹可亲眼瞧见了,你老婆的存折上可有六百多万的存款呢。”

    王思宇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那是小影自己的私房钱,你要借找她去。”

    于佑江苦笑着道:“老四,我倒是去问了,可碰了一鼻子灰,你媳妇讲了,要搞投资得你点头,不然那钱一分钱都不能动。”

    王思宇皱了皱眉,轻声道:“佑江兄,你可是不折不扣的太子,怎么会因为几百万犯了难,只要财叔一句话,从哪个银行还贷不出几千万周转一下。”

    于佑江听了直咧嘴,摇头道:“老四,你是不了解状况,老爷子那边发话了,对我一切从严,他们生怕我捅篓子,哪里还肯帮忙,我现在也就是表面风光,实际上过得很不如意。”

    王思宇呵呵一笑,转动着茶杯道:“那就更不能合作了。”

    于佑江霍地站起,打开一柄折扇摇了摇,唰地合上,神色焦虑地道:“这样吧,老四,只要你肯帮忙,我愿意多让出些股份来,弟妹也可以参与公司的管理。”

    王思宇皱了皱眉,疑惑地道:“佑江兄,怎么不去胡可儿那边问问,她可是一线红歌星,这些年下来,怕是几千万的家财也赚下了。”

    于佑江颓然坐下,闷头抽了几口烟,将烟蒂丢到烟灰缸里,摇头道:“老三那边是指不上了,他们两口子惦记着开连锁酒吧,投资也不少,肯定是帮不上忙了。”

    王思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资金缺口到底有多少?”

    于佑江面色一喜,赶忙道:“本来还差一千多万,但我们朋友一场,他同意可以先给一部分,其余的等以后赚了钱再还。”

    王思宇沉吟道:“佑江兄,现在影视公司都不大景气吧?”

    于佑江笑了笑,摆手道:“现在是不如前两年,主要是那些煤老板和地产大亨见这边钱好赚,一哄而上,结果把市场砸烂了,不过等着他们退出去,这块市场还能再火起来,更何况我们和电视台的关系还是很好的,都是拿了订单才开拍的,虽说回款周期长了点,但毕竟把握,没有坏账的风险。”

    王思宇瞄了他一眼,总觉得有些不靠谱,就随口敷衍道:“这样吧,等小影回来,我再和她商量一下,毕竟那些钱都是她哥哥留给她的,我不好做主。”

    于佑江却不肯罢休,满脸堆笑地道:“老四,你先别忙着回绝,跟我去公司转转,咱们实地考察一下,看看公司的实力。”

    王思宇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开车跟着于佑江去了崇文区,车子停在一幢气派的商务大楼外,走进旋转大门,乘电梯到了十五楼后,就看到了‘奥莱坞影视公司’的大牌子,前台小姐忙站起来道:“于总好。”

    于佑江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米,就停下脚步,转头道:“老四,咱这办公地点还成吧?”

    王思宇微微一笑,没有做声,跟着于佑江到各个办公室转了一圈,便进了会议室。

    于佑江关上会议室的房门,拨了几个电话,随后把手机丢在红色的办公桌上,嘴里叼了一根烟,轻声抱怨道:“老四,你说咱家的老爷子是不是太死心眼了,这世道哪有不往死了捞钱的,就凭咱们老于家在京城的地位,他要不压着我,十几个亿也到手了,哪能像现在这么狼狈!”

    王思宇笑了笑,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望着下面繁华的街道,往来如蚁的车流,轻声叹息道:“佑江兄,这也是为了你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是拿了不该拿的钱,早晚都会出事。”

    于佑江喝了口茶,把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低声抱怨道:“能出什么事?人家好多不如咱家的孩子,都到国外置办了家业,攒下的财富十辈子都花不完,就咱家的老头子古怪,非恋着当清官,你说这当官不发财,要那权力有啥用?”

    王思宇摆了摆手,摇头道:“这点我不赞成你,要是当官的都捞上一票,然后把钱转移到国外,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国家就完了。”

    于佑江却皱眉道:“老四,说句难听点的话,现在这样想的,都是傻子,莫要说高官,就算很多厅级干部,子女也都办了移民手续,长期滞留国外,这样的裸官多不胜举,光咱们家清廉又有什么用?”

    王思宇低头笑了笑,缓缓转过身来,走到他身边,拉了椅子坐下,轻声道:“不要总看到坏的一方面,有些问题得慢慢解决,不管怎么说,还是赚合法的钱睡觉踏实一些。”

    于佑江苦笑着摆了摆手,摇头道:“我算看明白了,你也和那两位老古板一样,跟你们讲不明白,我只知道人是英雄钱是胆,没钱什么事情都干不成。”

    王思宇呵呵一笑,跷起二郎腿,低声宽慰道:“好啦,佑江兄,不就是遇到点难处嘛,别发牢骚了,我帮你想想办法。”

    于佑江立时高兴起来,忙点了烟,笑着道:“老四,我真是没看错人,咱们家这些人里,还就你有良心,够义气!”

    王思宇摆了摆手,轻声道:“算了,你也不用送我高帽戴,只要别走弯路就成,免得到时害人害己,得不偿失。”

    于佑江皱眉吸了口烟,笑着说:“老四,你放心吧,我也就是发发牢骚,做事还是很谨慎的,以前有人下过套,想把我拉下水,借机抓到把柄打击咱爸,我很快就识破了,差点翻脸,你们别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耳濡目染的,什么阴谋诡计我没见过?”

    王思宇微微一笑,没有吭声,而是摸起手机走到一旁,打了几分钟的电话,过了一会,转头道:“佑江兄,银行账号是多少,你说下。”

    于佑江登时喜上眉梢,忙把一张名片递过去,笑着道:“打到公司账号里就成,我那朋友把握着呢,他是决计不会祸害我的。”

    王思宇点了点头,把银行账号读了一遍,就挂了电话,淡淡地道:“佑江兄,明儿华西那边会给你打来八百万,小影的钱不能动,股份我也不要了,这钱是给你应急周转的,两年内一定要还回去。”

    于佑江已经乐得合不拢嘴,拍着王思宇的肩膀道:“老四,你可帮了我的大忙,放心吧,两年内我肯定把钱还上。”

    王思宇面无表情地坐在会议桌边,拿着纸笔写了一行字,交给于佑江,笑着道:“打个欠条吧,免得你以后忘了。”

    于佑江笑逐颜开地签了字,轻声道:“用加盖公章吗?”

    王思宇摆了摆手,把字条放进口袋里,苦笑着道:“佑江兄,自打在门口被你叫住,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于佑江登时语噎,他咳嗽了几声,把烟蒂掐灭,丢在一边,笑着道:“老四,你可别这么讲,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要是哪天你遇到难处,二哥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帮你摆平。”

    王思宇笑了笑,摇头道:“我要是真出了事,你就算倾家荡产也保不下来。”

    于佑江叹了口气,轻声道:“老四,你也别太死心眼了,在外面做官哪有那么容易,还是回京城吧,在老爷子眼皮底下干虽说不太自由,但终归顺利些,先到国营企业去混几年,等年龄到了,放出去就是副省级,那多舒坦啊,还安全,不然外面上风大浪大,万一有个闪失,就算家里有心相助,也可能鞭长莫及。”

    王思宇轻轻点头,笑着说:“佑江兄,你说的倒是肺腑之言,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于佑江愣了愣,刚想说话,一阵敲门声响起,几个中年男人敲门走了进来,都点头道:“于总好。”

    于佑江让大家坐下,便转头道:“老四,我们讨论下剧本和开机前的事宜,你也听听吧,一会咱们出去娱乐一下,大包已经订好了。”

    王思宇耸耸肩,示意他们随意,几个人便围坐在会议桌边,点了烟议论起来,不到一会的功夫,屋子里就变得乌烟瘴气,而讨论的气氛也更加浓厚起来。

    奥莱坞有两部片子要先后开机,一部是苦情戏,一部是历史剧,在讨论苦情戏时倒颇为顺利,只是在历史剧上,众人争论得极为激烈,一位编剧在气急之下,竟然拍着桌子顶撞道:“于总,你这样改是不尊重史实。”

    于佑江的心情正好,也没有和他计较,而是语气轻松地道:“老吕,你这脑子就是扭不过弯来,电视台要的是收视率,老百姓要的是轻松娱乐,你把剧情搞得那么严肃,肯定不叫座,你看这两年火的一塌糊涂的剧本,其实也就是一帮子宫女太监瞎起哄,那些个家庭妇女就喜欢这种调调,要想卖钱,你就得尊重市场,你尊重历史有个屁用啊,在历史学家眼里,你这剧本一样是破绽百出,那是费力不讨好……”

    王思宇在旁边听着也觉得好笑,忍俊不禁,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于佑江停下话头,转头望了他一眼,就向一位导演勾了勾手指,叫过来低声耳语几句,那位导演转身走了出去,几分钟的功夫,他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出一个厚厚的档案袋,于佑江接过档案袋,轻轻塞到王思宇手里,悄声道:“老四,这里面都是应征女主角的,你瞧着哪个妹子水灵,就点出来,一会完事了,咱们叫她过去陪酒。”

    王思宇微微一笑,拿着档案袋离开会议桌,走到后面的真皮沙发上坐下,从档案袋里摸出上百张照片,一张张地望了过去,随后轻轻丢在茶几上。

    能够应聘女主角的女孩子,自然都是条件极好的,可王思宇现在的目光却更加挑剔,寻常佳丽已经激不起他半点兴趣,这样看了五六分钟的功夫,都没有发现真正合意的人选,他不禁有些意兴索然,把照片都堆到茶几上,用手拨了拨,忽地被半张甜美的笑脸吸引住,呼吸为之一滞。

    王思宇愣了一下,伸手将那张照片摸起来,眯了眼睛望去,只觉得一阵恍惚,那张笑脸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亲切,惊愕许久,王思宇缓缓翻过照片,只见后面写着一行字:“中央戏剧学院电影电视系苏小茜。”

第157章
    开完会后,于佑江走了过来,笑着道:“怎样,老四,看到可心的妞没?”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那张照片递了过去,轻声道:“这女孩不错,我想见见她。(-)”

    于佑江摸过照片瞄了一眼,也点头道:“老四眼光不错,这妞真是正点,脸型很漂亮,有种古典美,不过没有全身照,不知身材怎么样。”

    王思宇站起身来,一把抢过照片,放进西服口袋里,笑着道:“她叫苏小茜,是中戏的大学生,你去联系吧,照片我留下了。”

    于佑江哈哈一笑,坐在沙发边又选了几张照片,便把导演叫过来,低声嘱咐了几句,随后笑着道:“老四,咱们先过去吧,剩下的事情,让他们安排。”

    王思宇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出会议室,下了楼,两人步行走了二十几米远,来到一家娱乐城,进了大包之后,服务员便把果盘啤酒都端了上来,恭敬地退了出去。

    于佑江开了啤酒,仰头喝了几口,笑着道:“老四,其实我也就是试着这么一提,没想到你答应的这样痛快,比老三强多了,说起来真是心寒啊,我和他可是……算了,不提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摸着啤酒和于佑江撞了一下,摇头道:“佑江兄,大家各自都有难处,应该互相理解,你既然是在生意场上打拼,心胸就不能太狭窄了,更何况你们是亲兄弟,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就分了心。”

    于佑江耸耸肩膀,把啤酒喝光,就将空瓶子丢在一边,抹了抹嘴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在咱们于家,我是最没地位的人了,他们一个个的,全都不拿正眼瞧我,遇到难处,也没人肯拉帮一下,对这个冷漠的家庭啊,我现在是彻底失望了。”

    王思宇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心不在焉地喝着啤酒,脑海中闪过苏小茜的那张笑脸,不禁暗自狐疑,她怎么会与廖景卿长得那样相似?虽然这很可能是一种巧合,但王思宇还是希望能有意外的收获。

    廖景卿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才被好心人收养,她的身世一直都是个未解之谜,在成家之后,她也曾试图寻找过亲生父母,但苦于没有线索,加上要照顾瑶瑶,无法离开玉州,时间久了,也就渐渐放弃了寻找亲人的念头。

    王思宇是清楚内情的,当看到苏小茜的照片后,很自然地联想到了某种可能,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向她打听一下。

    在包间里闲聊了二十分钟左右,房门被轻轻推开,先前开会的导演编剧带着七八个身材高挑漂亮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导演来到于佑江身边,低头耳语几句,于佑江忙笑着转过身来,略带歉意地道:“老四,那女孩联系不上了,手机没开,打了宿舍的固定电话,她同学说假期回家了,没在京城。”

    王思宇微微一怔,皱着眉头道:“能找到家里电话吗?”

    于佑江登时无语,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老四,你这是干嘛,非她不可啊?你瞧瞧这几个女孩,也都挺水灵的,不见得比那个苏小茜差,你先凑合着用,等她从家里回来,二哥一定帮你弄到手。”

    王思宇叹了口气,苦笑着道:“佑江兄,你误会了。”

    于佑江却不听他的解释,目光在几个女孩中扫了一眼,就点了两个最漂亮的女孩子,指着王思宇道:“你们两个听好了,谁能把王老板陪好了,让他玩得开心,我就把她签下来,重点培养。”

    他话音过后,两个女孩脸上都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但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缓慢而坚定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稍微大方些,来到他面前,径直坐在他的一条腿上,转过身来,强颜欢笑地道:“王老板,请多照顾小妹。”

    而她旁边那个穿着浅灰色毛呢裙的少女就显得腼腆许多,站在王思宇的身侧,有些紧张地望着他,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只好低下头去,望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双手下意识地向下拉着裙摆,似乎是想将一双修长的大腿遮挡住。

    王思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拍了拍坐在大腿上那女孩的后背,笑着道:“不用这样,你下去买盒扑克吧,我们玩斗地主。”

    那女孩吃了一惊,缓缓站起,迷惑不解地望着王思宇,迟疑道:“王老板,玩斗地主?”

    王思宇点了点头,皱眉道:“怎么,你不会?”

    女孩回过神来,忙笑着道:“会,我这就去买。”

    于佑江此时正拉了一个女孩坐下,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禁诧异地望向这里,皱眉道:“老四,你这是干什么,她们要想红,早晚要过这道关,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

    王思宇叼了一根烟,摇头道:“佑江兄,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于佑江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头来,把手臂搭在怀中女孩的肩上,轻轻拨弄着她的胸罩吊带,那女孩会意地一笑,将肩膀轻轻一转,于佑江的手就滑了进去,在她的**上轻轻揉捏起来,女孩若无其事地摸起麦克风,眼睛望着屏幕,神情幽怨地唱了起来。

    王思宇喝了口啤酒,冲着站在旁边的少女点点头,笑着道:“坐吧,这里不用站岗放哨。”

    女孩腼腆地笑了笑,拉了椅子坐在茶几对面,并拢了双腿,嗫嚅道:“王老板您好,我还是在校的学生,不太懂事,请老板不要见怪。”

    王思宇笑着摆了摆手,又皱眉吸了口烟,望着那张清纯的脸蛋,疑惑地道:“既然在上学,为什么想着出来拍电影?”

    女孩苦涩地一笑,低下头来,拂了拂秀发,悄声道:“学费太高了,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就想着早点出来赚钱。”

    王思宇叹了口气,掸了掸手中的烟灰,语气温和地道:“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女孩咬着嘴唇,轻声道:“新闻传播学。”

    王思宇呵呵一笑,点头道:“专业不错,以后做记者也很好。”

    女孩却摇了摇头,悄声反驳道:“老师都讲了,在国内做记者没前途的,很累,又赚不到钱,还有师兄因为不听招呼,被抓去坐牢的。”

    王思宇皱了皱眉,低声道:“那也要脚踏实地。”

    女孩抬起头来,无奈地望了王思宇一眼,嘴角带出一丝苦笑。

    这时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子从外面走了回来,将扑克抽出来,洗了牌放在茶几上,三人便摸着牌打了起来,王思宇一边打牌,一边询问着两个女孩子家里的情况,眉头不禁渐渐皱了起来,心情变得有些糟糕,而于佑江等人则喝酒歌掷骰子,玩得正嗨。

    又玩了四十几分钟,王思宇看了看表,就把扑克丢在一边,走到于佑江,轻声道:“佑江兄,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那两个女孩子还是不错的,你要照顾下,尤其是那个穿毛呢裙的女孩,她父亲得了严重的肾病,丧失了劳动能力,母亲是临时工,工作很辛苦,如果方便的话,你最好先预支些工钱,帮她度过难关。”

    于佑江喝了不少酒,满脸涨红地道:“老四,你怎么就是放不开呢,这种想出名的小女孩,一抓一大把,你能照顾得了几个,本来还想让这俩妞陪你过夜的,你可倒好,居然放生了。”

    王思宇摆了摆手,摇头道:“我不喜欢做这种交易,你也要注意些,做事还是应该留有余地。”

    于佑江微微一怔,望着王思宇离去的背影,苦笑着叹了口气,又招了招手,叫来那两个女孩,低声说了几句话,就摆了摆手,让两人离开。

    离开娱乐城后,王思宇驾车去了附近的商场,先买了两件漂亮的女装,便开车赶到李青璇家,摸出钥匙打开房门后,他笑容可掬地走了进去,刚刚来到客厅,就闻到一阵扑鼻的香气,他走到厨房边上望了望,却没有看到李青璇,便转身进了卧室,却见李青璇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睡衣,正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

    王思宇微微一笑,悄悄走了过去,把衣服放在床边,伸手摸了她一只光滑如玉的小脚,轻轻挠了几下,李青璇就咯咯地笑了起来,身子也舒展开来,有些慵懒地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撅着嘴巴道:“讨厌鬼,来得这么晚,人家都快睡着了。”

    王思宇将那两件时装递过去,笑着道:“青璇,换上去试试,看看合身不?”

    李青璇却摇了摇头,把衣服放在一边,伸手扳着他的脖子,笑嘻嘻地道:“你来了就好,不要乱花钱了,台里发的衣服都穿不过来。”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西服脱了下来,挂到衣架上,挽了袖子,抱起李青璇,走到橙红色的沙发边坐下,拨弄着她精巧的鼻梁,微笑道:“青璇,不是说再也不许我进家门了吗?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李青璇吃吃地笑了笑,伸手抱过一只毛绒绒的玩具熊,一脸娇羞地道:“不知为什么,就是突然想你了,想得厉害,要是见不到你,心里就发慌。”

    王思宇心中一荡,轻轻拥着她,把头埋在她柔软的前胸上,悄声道:“青璇,这足以证明,你已经真正爱上我了。”

    李青璇俏脸羞红,忙伸手推开她,柔声道:“好啦,咱们去吃饭,你一定已经饿了。”

    王思宇缓缓站起来,一脸坏笑地道:“是饿了,秀色可餐嘛,晚上是要饱餐一顿。”

    李青璇横了他一眼,忿忿不平地道:“看你,又来了,一点也不正经,哪像县委书记啊!”

    王思宇却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青璇,在家里我是老公,你是老婆,没有县委书记和电视台主持人。”

    李青璇哼了一声,轻巧地下了地,来到王思宇面前,歪着脑袋望了他半晌,忽地莞尔一笑,柔声道:“好啦,老公,咱们先去吃饭,然后老婆给你秀色吃。”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跟着她去了厨房,两人说说笑笑地吃过晚饭,李青璇收拾了碗筷后,便转身飘进了浴室,过了足足半个小时,她才推门走了出来,王思宇转头望去,却见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秀发高高绾起,白皙柔嫩的脖颈格外惹眼,而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带着一抹动人的笑意,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晶莹的光芒,让人望之而心醉。

    王思宇忙关了电视,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向卧室走去,李青璇咯咯地笑了起来:“老公,你不要急嘛!”

    “小妖精,让老衲来收服你吧!”

    王思宇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这句话来,就把她轻轻丢在床上,随后飞快地脱光了衣服,闭了眼睛,闻着那淡淡的香气,似笑非笑地摸了过去,紧接着,在一阵娇呼声中,他缓缓逼了过去,两人搂抱在一起,在一阵漏*点的热吻中,王思宇轻轻剥去了她的睡袍,将性感的小内裤也褪了下来,挑在指间,摇了几下,向右侧轻轻一甩,粉红色的内裤就飞了出去,恰恰落在衣架上。

    他温柔地注视着李青璇,轻柔地向前推进,李青璇娇躯一颤,战栗着扬起下颌,娇艳欲滴的樱唇缓缓撑开,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清吟,随后娇羞地把脸转到一旁,双手却扶上了他的肩头。

    王思宇笑着低下头去,噙住了她的樱唇,开始缓缓动作起来,在一阵晃动之中,李青璇开始低低地哼唱起来,而那声音充满了魅惑,让王思宇的血液开始加速流动,在不知不觉中,他加快了节奏,用力地撞击过去,李青璇终于忍受不住,挣脱了王思宇的唇,摇晃着娇美的身子,柔媚地叫了起来。

    渐渐的,在剧烈的冲击中,李青璇的声音变得格外嘹亮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同时发出了惊心动魄的一声喊,身子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空气中弥漫出一种特别的味道,大床终于停止了晃动,时间似乎也已经凝固了,雪白的大床上,两具**的身子仍旧纠缠在一起,李青璇缓缓睁开一双迷离醉眼,恍惚一笑,而此刻,她的灵魂却依旧在云天之外飘渺飞翔……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13: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58章

    一宿贪欢,情浓似水。

    清早醒来后,王思宇伸了个懒腰,伸手拨开枕边浓密的秀发,托起李青璇秀美的下颌,歪着脑袋哼哼唧唧地叫着,模仿着李青璇昨晚的媚叫声,“不行啦,不行啦,快停下,讨厌,人家真的不行了嘛!”

    “讨厌,不许取笑人家!”

    李青璇晕红着脸,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即拍开他的手掌,伸出纤纤玉手,捂住他的嘴巴,又翻过身子,骑在王思宇的身上,摸起柔软的枕头砸了他几下,她仍觉得不解气,索性用枕头捂在他的脸上,气哼哼地道:“让你欺负人家,让你取笑人家,坏蛋,色狼,打死你,打死你……”

    王思宇伸出双手,捉住李青璇的一双胳膊,笑呵呵地坐了起来,抱住她的纤腰,一脸认真地道:“青璇,昨晚上说的事情想好了吗?”

    李青璇哼了一声,把身子扭到旁边,撅着嘴巴道:“不行,我不想见她呢,多难为情啊。”

    王思宇忙扳过她的身子,轻声哄道:“有什么难为情的,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女人,又是青州老乡,应该认识一下,以后就像姐妹一样好好相处,我离开京城以后,你们两个也好有个照应。”

    李青璇却发起脾气,双腿踢了被子,嘴巴撅得老高,带着哭腔撒娇道:“不行嘛,就是不行,我才不见她呢!”

    王思宇叹了口气,伸手从床头柜上摸了一支烟点上,皱眉道:“青璇,你要听话。”

    李青璇白了他一眼,伸手抢过烟,丢在烟灰缸里,瘪嘴道:“讨厌,早晨起来就开始吸烟,你不要肺子啦。”

    王思宇呵呵一笑,眨着眼睛道:“怎么样?找机会一起出去坐坐吧?”

    李青璇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吧,要是我们两个争风吃醋,当场吵起来,看你到时怎么办!”

    王思宇如释重负,登时眉开眼笑地道:“宝贝,放心吧,你们两个一定能合得来。”

    李青璇撇了撇嘴,又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老公,要是我们两个真的发生冲突,你到时帮着谁?”

    王思宇咳咳地咳嗽了几声,含糊其辞地道:“当然是谁有道理帮着谁了。”

    李青璇大失所望,气呼呼地把他的胳膊摔开,转身躺在枕头上,酸溜溜地道:“没良心,真是没良心,枉费了我一片真心。”

    王思宇愕然,忙低头去哄她,却被一把推开,他不禁有些挠头,讪讪地笑道:“青璇,你这是做什么。”

    李青璇哼了一声,把身子向床边挪了挪,赌气道:“走开,别碰我,回你大老婆那边吧。”

    王思宇皱了皱眉,慢吞吞地下了床,满脸无奈地道:“算了,青璇,你们也不用见面了,我这就回华西,免得你怄气。”

    李青璇撇了撇嘴,拿手抹了眼泪,忿忿不平地道:“走就走吧,反正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

    王思宇叹了口气,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往出走,他刚刚来到卧室门口,只听后面响起一声轻呼:“回来!”

    王思宇无声地笑了笑,缓缓转过身子,却见李青璇已经坐了起来,脸上满是星星点点的泪痕,正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他心中陡然一紧,忙走过去,轻声哄道:“青璇,你这是怎么了,大早晨的,可别哭哭啼啼的,万一眼睛哭肿了,上节目就影响形象了。”

    李青璇却更加委屈起来,双手在他胸前捶了几下,梨花带雨地道:“讨厌,就知道用走来吓唬我,有本事你现在就走,以后再也别回来了!”

    王思宇拥着她,帮她擦干了眼泪,悄声道:“青璇,我哪里舍得离开啊。”

    李青璇抽泣了几声,就趴在王思宇的肩头,低声抱怨道:“你也真是的,就算哄哄我都不成嘛。”

    王思宇却摇头道:“青璇,你们两人在我心目中,都是一样的重要,你们中任何一个人有了事情,我就算是性命不要,也会保护你们的,就不要非分出个轻重了。”

    李青璇叹了口气,默默地下了地,抱起地上一片狼藉的床单,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王思宇皱了皱眉,摸起刚才那根烟,又点着吸了一口,走到窗边,拉开橙红色的窗帘,喟然叹息道:“女人要是吃起醋来,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吃过早饭,李青璇的情绪逐渐好了起来,两人坐在沙发上闹了一会,就穿了衣服,到小区里打了会羽毛球,接着又开车来到附近的商场,勾肩搭背地走了进去,悠闲地逛了起来。

    尽管戴着墨镜,李青璇还是被人认了出来,当发现有人掏出数码相机时,王思宇赶忙把她挡在身后,拥着她躲进电梯里,急匆匆地下了楼,到附近的餐馆里吃了东西,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回到于家大院,进了房间后,见张倩影正穿着一身米色羊毛裙,站在镜子前转来转去,王思宇就笑着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咬着她的耳垂道:“小影,你今天真漂亮。”

    张倩影抿嘴一笑,将领口的扣子一粒粒地解开,把裙子脱了下来,轻轻丢到一边,有些烦恼地道:“换了几件衣服,总觉得不合适,真是头疼。”

    王思宇笑了笑,伸手挑了那件裙子,笑着道:“小影,这件衣服很不错啊。”

    张倩影却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地坐在床沿,闷闷不乐地道:“不行呢,胡可儿可是大明星,她穿衣服一定很有品位的,要是被比下去,那可真是太没面子了。”

    王思宇呵呵一笑,打开衣柜,伸手拨弄一番,便取出一件黑色绣花旗袍,转身来到张倩影身前,笑着道:“小影,你的身材这么好,穿旗袍最适合了。”

    张倩影嘻嘻一笑,接过旗袍,走到镜子前扭了扭身子,转头道:“小宇,你是最喜欢穿旗袍的女人了,对吧?”

    王思宇点点头,回到沙发边坐下,端起茶杯,笑吟吟地道:“小影,要自信,你这样漂亮,哪里会输给别人。”

    张倩影莞尔一笑,把旗袍换上,穿了高跟鞋,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抿嘴道:“就怕被人瞧不起,丢了你的人呢!”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杯子放下,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慰道:“只管放轻松些,不就是去吃顿饭嘛,何必把自己搞得这样紧张。”

    张倩影化了淡妆,又戴了首饰,巧笑嫣然地来到王思宇身边,柔声道:“小宇,咱们早点过去吧,别让他们夫妇等得太久。”

    王思宇点了点头,笑着道:“也好。”

    两人依偎着出了房间,开着车子驶出于家大院,径直去了于佑民夫妇住的城堡花园,张倩影打开车内音响,里面播的恰巧是胡可儿的一首经典歌曲,她不禁嘻嘻一笑,转头望着王思宇,轻声道:“要见大明星了,还真有点紧张哩。”

    王思宇微微一笑,一边开着车子,一边调侃道:“小影,你要想当明星,那太简单了,于佑江不是在拍片子么,你去做女主角好了,那样很快就红了。”

    张倩影乜了他一眼,撇嘴道:“好啊,到时和男主角演亲嘴戏的时候,你别生气就好。”

    王思宇苦笑着咧了咧嘴,忙摆手道:“那还是算了吧,我可舍不得。”

    张倩影莞尔一笑,极妩媚地望了他一眼,摸起一副墨镜戴在脸上,嘴唇微动,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地哼唱起来。

    到了城堡花园,王思宇摸出手机,给于佑民打了电话,几分钟后,门卫放行,两人将车子开进小区,刚刚将奥迪车停好,就见于佑民夫妇从单元门里走出,面带微笑地迎了过来。

    于佑民的穿戴很是随意,一身银灰色休闲装,敞着怀,露出里面青灰色的卫衣,他刚刚理过发,显得精神奕奕,目光炯炯有神,沉稳干练之余,身上也透出一种温文儒雅的气质。

    而他身边的那位身材高挑的美女,自然就是胡可儿了,她生得杏眼桃腮,美目流波,松散的发髻如同花朵一般斜开在耳畔,胡可儿身上却也穿着一件白色绣花旗袍,勾勒出诱人的腰身曲线,她微笑着站在于佑民的身边,如出尘的荷花一般淡雅端庄,袅娜娉婷。

    王思宇只瞄了一眼,就觉得眼前的尤物比电视上还要靓丽许多,也是一位祸国殃民的绝色佳人,难怪于佑民宁可违背长辈的意愿,舍弃背景深厚的宁霜,娶了这位当红歌星。

    四人站在车边打了招呼,寒暄几句,张倩影便拿出一张画轴来,笑着交到胡可儿手中,柔声道:“三嫂,初次登门,也没带什么贵重的礼物,这是一幅《鸳鸯戏水图》,祝你们夫妻恩爱,百年好合,还请收下。”

    胡可儿展开画卷只望了一眼,就抿嘴笑道:“这幅画真好,色彩明快自然,笔法简练传神,颇有大家风范,弟妹真是太客气了,你们夫妇能够大驾光临,佑民和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哪里还用送这么珍贵的礼品。”

    张倩影却摇头道:“三嫂太客气了,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缺的,所以只从画馆挑了这幅画来,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于佑民在旁边笑着道:“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客气了。”

    众人说说笑笑地回到楼上,进了于佑民的家门,视线顿时豁然开朗,房子是跃层结构,空间很大,屋子也很多,二楼是几间卧室,一楼除了宽敞的客厅外,还有书房,钢琴室,以及专门的舞蹈间,整个房间装修的基调是以白色为主,就连沙发、窗帘都是白色的,看起来很是舒服,感觉格外的干净。

    来到沙发边坐下,胡可儿泡了茶过来,便坐在张倩影的身边聊了一会,她们两人虽是初次见面,却觉得有些投缘,就一起到各处转了转,又去了二楼,倚在雕花栏杆上轻声说笑起来。

    于佑民抬头望了一眼,就向楼上指了指,笑着道:“她们两人倒是很谈得来。”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佑民兄,最近怎么样,在中办还顺利吧?”

    于佑民点了点头,递过一根烟,笑着道:“还好,不过也快动了。”

    王思宇点了烟,皱眉吸了一口,继续道:“去哪里,定了吗?”

    于佑民把身子仰在沙发里,摩挲着头发,轻描淡写地说:“再过几个月,可能要去渭北,到海通市任市委书记。”

    王思宇淡淡一笑,点头道:“恭喜了,那可是副省级城市,佑民兄官运亨通,前途不可限量。”

    于佑民笑了笑,摸起杯子,轻轻吹去浮在上面的茶叶,叹了口气,沉吟道:“渭北的情况不容乐观,唐家这些年向渭北渗透的速度很快,加上陈家的人,那边现在是三足鼎立,受到李皓辰案的牵连,李书记败局已定,回天乏术,三年后肯定会退下去,爷爷这次让我去渭北,也是希望能稳定军心,提振士气,渭北太重要了,不能轻易丢掉,否则京城这边的压力就太大了。”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目光落在对面墙上的大幅婚纱照上,若有所思地道:“关键还要看上面的态度,如果他们决心已下,就不要勉强,更不能硬顶,那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于佑民微微一笑,起身在地上走了几步,沉吟道:“上面的态度有些暧昧,迟迟没有明确的信号,应该会因势利导,不过,只要爷爷的健康不出问题,能再坚持三年,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王思宇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轻声道:“那样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于佑民转过身子,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地道:“老四,因为父亲的位置特殊,太过靠前,成了很多人眼中的靶子,现在咱们老于家是众矢之的,我一直都很担心,单靠连横来化解危机,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一旦出现最坏的情况,父亲或许会主动辞职,到那时,于家就只能靠我们两个了。”

    王思宇把手中的烟头掐灭,轻轻丢到烟灰缸里,缓缓站起,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火红的夕阳,久久无言。

第159章

    晚餐很精致,除了精美的佳肴外,还准备了水果沙拉,玫瑰花茶,以及两瓶价值不菲的洋酒,四人在用过餐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王思宇抬手看了下表,便起身告辞,于佑民夫妇将他们两人送到门外,胡可儿笑着道:“欢迎你们夫妇以后来家里作客,尤其是小影姐,要记得常来玩。(-)”

    张倩影抿嘴笑道:“可儿,谢谢你们的款待,以后闷的时候记得打电话,我陪你出去逛街。”

    王思宇也点了点头,伸出手来,和于佑民握了手,便挎着张倩影的胳膊,慢悠悠地下了楼,开车离开小区。

    张倩影坐在副驾驶位上,喜气洋洋地摆弄着一样造型别致的钻石饰品,笑嘻嘻地道:“小宇,这是胡可儿送我的,怎么样,漂亮吧?”

    王思宇转头望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不错,挺好看的。”

    张倩影把饰品挂在修长的脖颈上,对着倒视镜望了望,美滋滋地道:“小宇,他们两口子要开高档酒吧,我想入股呢,你同意吗?”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同意,只要你开心就好。”

    张倩影叹了口气,双手捧着脸庞,幽幽地道:“真是奇怪呢,因为宁霜的关系,我对胡可儿还是有些看法的,但见了面以后,听她聊了一些事情,就觉得他们其实挺不容易的。”

    王思宇缓缓开着车子,漫不经心地道:“怎么个不容易法?”

    张倩影摸着首饰,轻声道:“他们两人相恋了那么久,中间经历了许多坎坷,能够顶着各方面的压力走到一起,确实很不容易的,而且,胡可儿能为了老三放弃现有的一切,甘愿做出牺牲,真是很令人钦佩。”

    王思宇呵呵一笑,摇头道:“小影,你啊,就是心软,一件首饰就把你收买了,居然替他们说了这么多好话,要是被宁家二小姐知道,肯定会和你绝交。”

    张倩影笑着吐了下舌头,嗔怪地乜了他一眼,撅嘴道:“哪有啊,我真是被感动了呢,他们两人的爱情故事很感人,晚上我慢慢讲给你听。”

    王思宇的眉头挑了挑,似笑非笑地道:“有咱们之间的感人吗?”

    张倩影哼了一声,撅着嘴巴道:“乱说,咱们两个哪有感人的故事啊。”

    王思宇把车停下,望着路口的红灯,轻声反驳道:“怎么没有,记得当初我光溜溜地躲在床底下,一藏就是好几个钟头,又累又饿啊,那还不够感人吗?”

    张倩影‘扑哧’一笑,伸手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恨恨地道:“还好意思说呢,你啊,总是喜欢干些荒唐事。”

    王思宇嘿嘿一笑,缓缓发动车子,得意洋洋地道:“不管怎么说,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把大美人骗到手了。”

    张倩影低下头去,怯怯地笑了起来,过了半晌,她才摆弄着纤细的手指,低声抱怨道:“臭小宇,不要提那些事情了,真是难为情呢。”

    王思宇转过头来,望着她晕红的笑脸,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了下她的秀发,点头道:“好,就听我家小影的,不提那些荒唐事了。”

    张倩影抿嘴一笑,转头望向窗外,望着斜对面的马路,笑着道:“真是奇怪,都这么晚了,怎么路边还有卦摊呢。”

    王思宇扭头看了一眼,眼中忽地露出惊喜之色,忙把车速降下来,在下个路口拐了弯,缓缓向卦摊方向驶去。

    张倩影有些奇怪地道:“小宇,怎么又回来了?”

    王思宇低声道:“正好心里装着事情,想找人算一卦。”

    张倩影撇了撇嘴,迷惑不解地道:“小宇,算卦的都是江湖骗子,你怎么也信这个啊?”

    王思宇摇了摇头,望了远处昏暗的街灯下,那个裹着破旧的军大衣,站在卦摊后冻得直蹦跶的老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悄声道:“这个卦师不一样,他算卦确实很准的。”

    张倩影脸上露出不信的表情,诧异地道:“真的?”

    王思宇嘿嘿一笑,把车子停下,轻声道:“当然了,不信你可以去试试。”

    张倩影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点头道:“好吧,倒是挺好玩的,不过算什么呢?”

    王思宇闭了眼睛,点了一根烟,悄声道:“你去问问他,老爷子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张倩影喔了一声,轻轻推开车门,摇曳生姿地走了过去,来到卦摊前,望着那个戴着厚厚镜框的老头,笑着道:“师傅,我想来算卦。”

    老头见来了生意,自然是喜不胜收,忙推了推眼镜,摸出一根铅笔,递了过去,乐滋滋地道:“好啊,卜卦五十,先交钱,再写个字吧。”

    张倩影望着他那黑黢黢的脏手,不禁直皱眉头,忙摸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五十元钱丢到卦摊上,却没有去接铅笔,而是伸出右脚,用高跟鞋在地上划出一个‘一’字,笑吟吟地道:“师傅,我就测这个‘一’字。”

    老头拾起那张五十元的纸钞,捏在手里揉了揉,又举起来,眯起眼睛,对着街灯仔细望了望,确信无疑后,他把钞票放进大衣口袋里,慢吞吞地从卦摊后走了出来,低头望着地上那个‘一’字,沉吟道:“你要测哪方面的?”

    张倩影抿嘴一笑,眼里闪过狡黠的目光,故意刁难道:“师傅,您是算卦的,何必来问我。”

    老头微微一笑,摘下眼镜,用满是油渍的衣角擦了擦,摇头道:“怎么,想考我?”

    张倩影嫣然一笑,转过头去,指着停在路边的奥迪车道:“师傅,我老公说您算卦准,我偏不信呢,就想让您测测这个字,如果真的很灵验,我再多给您一百元,要是不准,刚才那五十元,您就得还我。”

    老头戴了眼镜,眯着眼睛望着奥迪车,却没有看到车里的人,他低头望着地上的字,沉吟半晌,若有所思地道:“太太,你要问的那个人,可是位大人物,身份尊崇,贵不可言。”

    张倩影怔了怔,脸上浮上一丝诧异的表情,惊疑不定地道:“师傅,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头微微一笑,轻声道:“简单,这‘土’上面加个‘一’字,恰巧是个‘王’字,应该是当过大官的。”

    张倩影登时收了小觑之心,惴惴不安地道:“师傅,您给测下吧。”

    老头也学着她刚才的样子,用脚在地上写了‘生死’两个字,表情凝重地道:“‘一’字,是‘生’字的最后一笔,也是‘死’字的第一笔,正所谓生之尽头,死之初始,太太想问的是生死之事,对吗?”

    张倩影惊得目瞪口呆,连连点头道:“师傅,你侧得太准了,还请告诉我结果如何?”

    老头轻轻点头,皱眉问道:“他的属相是什么?”

    张倩影赶忙道:“是属牛的。”

    老头想了想,就用脚在地上写了个‘牛’字,又在底下加了一笔,轻声道:“‘牛’字添上你问的‘一’字,恰巧就是个‘生’字,你要问的那人,在一年之内没有性命之忧,再往后,就不好说了。”

    张倩影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戚之色,她从钱包里取出一百元钱,递了过去,低声道:“多谢师傅了。”

    老头伸手去接钱,却被人一手拍开,他诧异地抬起头来,却见到了面带微笑的王思宇,不禁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早知道是你来测字,我应该开价五千才对,亏了,这次真是亏大了。”

    王思宇摆了摆手,笑着调侃道:“周大师,做人可不能太贪了,应该适可而止。”

    老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低声嘀咕了一句:“铁公鸡!”

    王思宇呵呵一笑,望着老头脸上细密的皱纹,有些感慨地道:“三年了,我们到底是在京城见面了,周大师,你的卦术果然精准。”

    老头却摇了摇头,一脸沮丧地道:“有时也是不准的,前些日子算错了一卦,惹出了点小麻烦,在宣武区被人把卦摊砸了,刚搬到这边,生意清淡得很。”

    王思宇不禁讶然,随即展颜笑道:“这倒是稀罕事,原来国家二级卜卦师也有算错的时候。”

    老头哼了一声,转身走到卦摊后,翻着白眼道:“我们这些算卦的,都是十卦九不准,算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王思宇笑了笑,转过头去,向身旁的张倩影道:“小影,你先回去吧,我和周大师许久未见,应该好好聚聚。”

    “好吧,记得早点回来,不要喝太多的酒。”张倩影柔声叮嘱了一句,就转身回到奥迪车上,开着车子缓缓离开。

    王思宇微微一笑,走到卦摊边上,摸起铅笔,在一张旧报纸上写了个‘茜’字,随后将笔丢到一边,笑着道:“周大师,我来测这个字。”

    老头瞄了一眼,伸手敲了敲桌子,勾着手指道:“钱,这个字值五百!”

    王思宇哈哈一笑,伸手从钱包里摸出一沓钱来,轻轻丢了过去,满脸无奈地道:“你这老头,倒是越来越市侩了,眼里只认得钱。”

    老头接过钱,看也不看,就揣进兜里,愁眉苦脸地道:“马上就到年根底下,再不赚点钱交房租,只怕要露宿街头了。”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周大师,要不我出资,帮你租个门面吧,要是名气打响了,生计还是不成问题的。”

    老头却摆了摆手,喟然叹息道:“不用了,我命里无财,注定清贫一生,能在有生之年到处走走,就已经很满足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不再劝他,而是指着报纸上的‘茜’字,轻声道:“我想帮朋友找到失散多年的家人,不知道能否有收获,还请大师帮忙指点迷津。”

    老头拿着铅笔在上面画了几道,就眯着眼睛道:“从字面上来看,此人情形倒和你有相似之处,她原本出自四口之家,因故流落到华西,中间虽有些波折,但最终还是能够与家人团聚的,不必担心。”

    王思宇暗自松了口气,笑着道:“那太好了,周大师,快把摊收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叙叙旧。”

    老头点了点头,苦笑道:“好吧,你既然来了,我也该解脱了。”

    王思宇微微一怔,皱眉道:“什么?”

    老头叹了口气,收拾了卦摊,轻声道:“走吧,到了地方,你自然就清楚了。”

第160章
    天色渐晚,王思宇跟在老头的身后,缓缓地走在街上,在穿过两条街道后,老头在一家肯德基店前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子,透过玻璃橱窗,向里望了几眼,稍稍犹豫了下,就把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摸出五十元钱,递给王思宇,轻声道:“帮我买些吃的吧,要小孩子喜欢吃的那种。(-)”

    王思宇微微一怔,把他的手推开,沿着台阶走了进去,买了几样套餐,拎着白色的塑料口袋走出来,老头迎上前一步,接过口袋,慢悠悠地向前方走去,两人在路上行了二十几分钟,拐进一个漆黑的小巷,在里面走了十几米远,就进了一个黑洞洞的小院,院子里很是脏乱,一些破旧的杂物堆在墙边,几扇窗户下面还摆着破旧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些坛坛罐罐,空气中浮荡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老头走到东边的一间屋子门口,轻轻敲响房门,窗口的灯光亮了,很快,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出现在门口,她约莫十三四岁年纪,个子很高,但身子有些瘦弱,那张白净秀气的脸蛋上,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她用双手在身前摸了摸,小巧的鼻子耸动几下,嘴角绽出一抹甜甜的笑意,轻声道:“爷爷,您回来了?”

    老头‘嗯’了一声,语气温柔地道:“小佳,今天有客人来了,快叫叔叔好。”

    小女孩歪着脑袋,竖起耳朵听了听,就把头转向王思宇这边,甜甜地道:“叔叔,你好。”

    “没错,这是个盲人小女孩。”意识到这点,王思宇的心一阵抽噎,忙笑着道:“小佳,你好啊,叔叔今天来得急,没有给你带礼物来,改天一定补上。”

    小女孩却甜甜地一笑,转身立在门边,摇头道:“不用了,叔叔,小佳不需要礼物。”

    老头叹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王思宇跟着他走了进去,却见这间屋子只有十平方大小,房间里很是简陋,靠近墙边的位置,摆着一张上下铺的木板床,都挂了紫色的帘子,而斜对面的方桌上,放着一些破旧的书籍,旁边的椅子上搭着一条木板,木板上面放着锅碗瓢盆,下面除了煤气罐外,还有一个装满水的大红桶。

    老头把塑料袋放在方桌上,脱了大衣,将衣服随手挂在墙壁的铁钉上,指着木板床道:“坐吧,屋子太小,也只能坐在床上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走过去坐下,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周卦师,这里条件太艰苦了,这样下去可不成,你不在乎,也要为孩子着想。”

    老头笑了笑,没有吭声,而是挽起袖子走到红桶边,舀了些清水,把手洗净,便将塑料袋中的食物取出来,笑着道:“小佳,过来吧,爷爷给你买好吃的东西了。”

    小女孩微笑着摸了过去,接过汉堡后,嗅了嗅,就笑着道:“爷爷,不用买的,昨晚我只是说着玩的。”

    老头叹了口气,点头道:“吃吧,昨儿你赢了,爷爷既然答应下来,就一定会给你买的。”

    小女孩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站在桌边吃了几口,就摸了一个鸡翅,缓缓走到床边,伸出手去,怯生生地道:“叔叔,你也吃点吧。”

    王思宇摇了摇头,轻声道:“小佳,你吃吧,叔叔晚上已经吃过了。”

    小女孩哦了一声,扶着旁边的梯子,小心翼翼地爬到上铺,坐在床顶,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笑着道:“爷爷,上午有来收电费的,我已经交了,还有来查暂住证的,我没给开门。”

    老头笑了笑,缓缓走了过来,站在床边轻声道:“小佳,把奶奶留给你的东西找出来,爷爷想看一看。”

    “好!”小女孩清脆地应了一声,就转身从枕头下面翻出一个油布包,递了过去,疑惑地道:“爷爷,你要看这个干什么啊?”

    老头接过油布包,递到王思宇的手里,轻声道:“小佳,这位叔叔是当大官的,他能帮你家伸冤。”

    小女孩微微一怔,手里的半块汉堡掉了下来,她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急声道:“真的吗?爷爷,你该不是在骗我吧?”

    老头叹了口气,又拿了些食品放在床上,轻声道:“小佳,爷爷怎么会骗你呢,你先吃东西吧。”

    小女孩嗯了一声,摸过薯条,缓缓放在嘴里,只吃了几口,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蜷缩着身子躺了下去,随手把帘子拉上。

    王思宇皱着眉头打开油布包,却发现里面是一件血迹斑斑的白衬衫,打开后仔细望去,上面竟是几个蘸着血写成的大字,只见上面写着:“冤枉,我没有杀人,他们刑讯逼供,屈打成招。”

    王思宇悚然一惊,疑惑地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老头,低声道:“周卦师,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抬头望了一眼,轻声道:“咱们去外面说吧。”

    王思宇轻轻点头,把血衣包好,放在床边,跟着老头走了出去,来到外面的巷子里,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烟来,丢给老头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根烟,在烟头明灭中,听老人讲了起来。

    原来小佳的父亲,是某地国有企业的一位干部,因为举报单位领导侵吞公款,被打击报复,那位单位领导的弟弟是当地的公安局长,竟指使亲信,将一起强*奸杀人案嫁祸给他,办了一起冤案。

    小佳的父亲被抓走之后,就遭受了刑讯逼供,一伙人在审讯室内对他拳打脚踢,用警棍敲击敏感部位,在头上放鞭炮,用牙签扎手指缝,各种阴损的办法都招呼到了他的身上。

    他本来一直咬牙坚持下来,拒不承认,可几天之后,竟然有刑警威胁,再不招供,便开车将他拉出去,直接造成逃跑假象,当场击毙,最后,小佳的父亲不堪折磨,终于屈服,按照对方的要求做了笔录。

    而一位颇有正义感的年轻干警,因为同情他的遭遇,在暗中送给了他纸笔,让他写下上诉材料,小佳的父亲就咬破手指写了血衣,连同写好的上诉材料,一起交到干警手中,那名干警悄悄将血衣与信件带了出去,交给小佳的母亲。

    小佳的母亲带着材料到当地政法部门申诉,结果一连数月,都没有得到结果,无奈之下,她只好到京城上访,可被当地驻京办事处的人员拦截,关在宾馆房间里,之后强制遣返,回到地方后,先是被拘留一周,接着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那份至关重要的材料也被抢走销毁。

    小佳的母亲不服,从精神病院逃出了出来,打算再次前往京城,可在半路上就被劫回,这次被抓之后,当地执法部门以‘破坏社会稳定罪’将她逮捕,判处两年徒刑,在服刑期间,她得知了丈夫已经被执行枪决的消息,悲愤之下,就在狱中跳楼自杀。

    事情出来后,小佳的奶奶就带着年幼的孙女,来到京城,开始了长达三年的上访之路,她一方面要躲避驻京办人员的堵截,一方面要做些小生意维持生计,等待结果,就在这期间,小佳竟然生了一场大病,得了‘硬脑膜动静脉瘘’,视力开始逐渐萎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已双目失明。

    一次偶然的机会,周卦师遇到了小佳的奶奶,在闲聊之中,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对两人很是同情,就经常接济她们,但小佳的奶奶年迈体衰,加上老年丧子,积郁成疾,也在去年冬天辞别人世,周卦师便把孤苦伶仃的小佳接到身边照顾。

    听着周卦师的叙述,王思宇的心情变得极为沉重,在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他竟然抽了三支烟,最后把烟盒捏成一团,丢了出去,低声道:“周卦师,你讲的情况,有翔实的材料吗?”

    周卦师点了点头,叹息道:“材料都是现成的,老太太口述,我做的记录,只是那名干警后来被清退了,据说到外地工作了,一直音讯皆无,没了他的帮助,想要翻案,恐怕要费些周折。”

    王思宇摆了摆手,轻声道:“不必担心那些,既然有冤案的嫌疑,就要想办法查下去,你把材料交给我吧,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处理吧。”

    周卦师微微一笑,点头道:“好,除此之外,小佳也要托付给你,这孩子跟着我,总是没办法过上安稳日子,她在老家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又是盲人,没有京城户口,上不了盲校,她现在一天天大了,应该早点去学些东西,总在屋子里这样闷着,孩子的一生就毁了。”

    王思宇沉吟了一下,诚挚地道:“周卦师,要不你也搬过来吧,我最近的事情很多,正需要人手来帮忙。”

    周卦师淡淡一笑,摆手道:“我这人自在惯了,喜欢过无拘无束的日子,小佳有了着落,我也该早点离开这里了。”

    王思宇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勉强,就点了点头,两人重新回到房间里,周卦师取了材料,连同血衣一起用油布包裹好,交给王思宇,便抬头道:“小佳,快起来吧,和叔叔一起到他那边,以后叔叔会安排你的生活。”

    帘子一荡,小佳探出头来,疑惑地道:“爷爷,您不去吗?”

    周卦师叹了口气,轻声道:“小佳,爷爷外面还有事情,年后就要离开京城,要很久才能回来,你在叔叔那边要听话,知道吗?”

    小佳却抽噎起来,摇头道:“爷爷,我哪里都不去,小佳只跟着您走。”

    周卦师的神色也有些黯然,叹息道:“小佳,你要乖些,爷爷答应你,以后会过去看你。”

    小佳却一直哭着摇头,不肯下来,周卦师劝了许久,她才抹了眼泪,慢吞吞地走了下来,可怜兮兮地道:“爷爷,你以后可一定要来看我啊。”

    周卦师叹了口气,把小佳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低声道:“放心吧,爷爷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也在一旁安慰道:“小佳,放心吧,叔叔给你配上手机,以后想爷爷的时候,就给他打电话。”

    小佳却撅着嘴巴道:“爷爷生意不好的时候,经常交不上手机费呢!”

    周卦师不禁莞尔,在小佳的头上摸了摸,笑着道:“放心吧,爷爷以后少喝些酒,自然就有钱缴费了。”

    小佳笑着点了点头,缓缓转过身来,怯生生地道:“叔叔,我们走吧,爷爷在外面冻了一天,让他好好休息吧。”

    王思宇不禁暗自称奇,觉得这孩子倒是出奇的懂事,忙伸过手来,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缓缓走了出去,刚刚来到门外,周卦师却从后面追了过来,将那件脏兮兮的军大衣披在小佳的身上,轻轻叹了口气,摆手道:“走吧……”

    小佳没有吭声,眼泪却又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两人穿过巷子,走到马路边上,王思宇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坐了进去,带着她返回于家大院,径直回了房间。

    张倩影已经躺下了,见他带了个盲女回来,不禁有些惊讶,忙穿着睡衣坐起来,下地泡了热茶。

    王思宇先让小佳坐下,随后拉着张倩影走到门口,长话短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张倩影心肠极软,听了这桩案子,心里难过,竟潸然泪下,牵着王思宇的手,柔声道:“小宇,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咱们既然遇到了,一定要帮她。”

    王思宇点了点头,抬手看了下表,轻声道:“小影,咱们先把小佳安顿下来,我再去找于书记,那些人竟敢明目张胆地制造冤案,想必是在当地极有势力,这才有恃无恐,要想翻案,替孩子的父母讨回公道,也只能劳烦他了。”

    张倩影‘嗯’了一声,回屋取了钥匙,把隔壁的屋子打开,两人打扫了一番,便把被褥铺上,又在浴缸里放了洗澡水,张倩影便拉着小佳走了过去。

    王思宇回到房间,拿了油布包出了门,穿过回廊,来到正房外,见书房的灯还在亮着,知道于春雷没有休息,他在门外转悠了一会,就叹了口气,转身向回走,刚刚走了几步,就听房门‘吱呀’一声响,回头望去,却见于春雷站在门边,那张疲倦的脸上带着一丝和煦的笑意,正慈祥地望着自己,王思宇心中一暖,捏了捏手中的油布包,缓缓地走了过去。

第161章

    书房内,于春雷安静地翻阅着材料,只看了两页,他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浓重的眉头紧锁着,拧成一个川字形,过了半晌,他把材料轻轻丢下,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语气沉重地道:“这样搞怎么能行呢,这是草菅人命,应该认真查查。(-)”

    王思宇轻吁了一口气,摸起一根烟点上,轻声道:“于书记,下面的情况很严重,很多地方官员结党营私,滥用公权力,欺压百姓,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于春雷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神色疲倦地道:“知道啦,这只是个案,不能以偏概全,我们绝大多数的干部还是好的,也是值得信赖的,要相信组织有能力解决问题,那些害群之马早晚会被清除出去。”

    王思宇本想再争辩几句,但见于春雷气色不好,就不再吭声,只是皱眉吸烟。

    于春雷面色苍白,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忙用左手撑住桌子,伸出右手,来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个小药瓶来,哆哆嗦嗦地打开瓶盖,倒出两粒白色的小药片,含进嘴里,伸手摸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闭上眼睛歇了半晌,就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缓缓道:“小宇,你烟瘾太大了,这样不好。”

    王思宇把烟掐灭,丢进烟灰缸里,缓缓站了起来,低声道:“时候不早了,于书记,你也早点休息吧,要注意保养身体。”

    于春雷摇了摇头,抬手向下按了按,笑着道:“我一向睡得都很晚,习惯了,你再坐会吧,我们父子两人难得在一起聊聊。”

    王思宇点点头,又坐了回去,望着那张苍白的面孔,皱眉道:“不能做手术吗?”

    于春雷叹了口气,轻声道:“风险很大,还是用药物维持吧,再说现在的工作也忙,长时间休养也不现实。”

    王思宇的眼角有些湿润,忙把头转向右侧,盯着墙上的一幅字看了半晌,才轻声道:“不管怎么说,健康都是最重要的,年纪这么大了,还是应该注意些。”

    于春雷微微一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抬头道:“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该仔细想想了,这么大的岁数了,也该成家了。”

    王思宇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讪讪地道:“正在做工作,小影总是不肯答应。”

    于春雷皱了皱眉,把杯子放下,仰坐在皮椅上,语气舒缓地道:“小影这孩子真是不错,宅心仁厚,也善解人意,她的心思,你应该很清楚的。”

    王思宇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她是为我着想,正因为这样,才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于春雷看了他一眼,抬手摩挲了下头发,轻声道:“现在时代不同了,也不用把名分看得太重,你们心里彼此有对方就成了,不过在私生活方面,你还是要注意些的,女人太多了可不是好事,容易搞得一团糟,不要和佑江学,他太让我失望了。”

    王思宇觉得有些难堪,忙岔过话题道:“于书记,那个小女孩我已经接回来了,她孤苦伶仃的,也无处可去,我打算收养下来,暂时就在京城吧,这边的条件好些。”

    于春雷赞许地点了点头,微笑道:“好吧,要照顾好她,需要什么帮助,就直接去找财叔,在这件案子上,你也要吸取教训,无论以后做到多高的位置,都不要欺压百姓,也要严格约束下属,不能让他们任意妄为,要进入真正意义上的法制社会,还需要漫长的时间,在这期间,只能依靠人治来解决问题,所以选好人,用好人是关键。”

    王思宇笑了笑,目光盯着鞋尖,若有所思地道:“于书记,下午我去了佑民兄那里,听到了一些事情,似乎有些人在针对咱们。”

    于春雷皱了皱眉,缓缓站起,转过身子,望着窗外,沉吟道:“困难是有一些,不过都是暂时的,你们不必考虑太多,在地方上好好干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这些年间没有路线之争,一些分歧都可以靠协商来解决,只要把工作干好,没什么好担心的。”

    王思宇注视着窗前的背影,默然半晌,才轻轻点头道:“知道了,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离开华西。”

    于春雷微微一怔,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却摆了摆手,摇头道:“不必了,你在华西发展得不错,暂时还是留在那边吧。”

    “也好。”王思宇干涩地回道,接着闭上眼睛,眼前又浮起于春雷刚才服药时的情景,不禁有些心酸,事实上,正如同于春雷所言,这些年来,他过得并不轻松,在无限风光的背后,除了要承受巨大的压力,还要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若非亲眼所见,肯定是难以相信的。

    沉默了一会,于春雷转过身来,把书桌上的东西收拾好,缓缓走了过来,轻声道:“走吧,陪我到外面转转。”

    王思宇默默地站了起来,跟在于春雷的身后走了出去,两人呼吸着夜晚清新的空气,漫步在院子里,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假山边,于春雷停下脚步,伸手拍着冰冷的岩石,轻声道:“他们两个过得还好吧?”

    王思宇怔了怔,随即醒悟,笑着道:“很不错的,胡可儿没有明星的架子,还烧得一手好菜。”

    于春雷轻轻点头,向前走了几步,抬起头来,遥望夜空,怅然道:“那就好,在婚姻方面,还是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最重要,不然会抱憾终生。”

    王思宇叹了口气,摇头道:“于书记,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于春雷却没有回答,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静静地思索着,沉默良久,才轻声道:“爷爷的时间怕是不多了,把婚事早点办了吧,让他能喝到你们的一杯喜酒。”

    王思宇‘嗯’了一声,轻声道:“于书记,外面太凉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于春雷笑了笑,摆手道:“你先回去吧,我想独自静一静。”

    王思宇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回去,于春雷独自站在夜色之中,过了许久,才转过头来,望着王思宇的背影,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叹息道:“也许,他应该永远留在华西。”

    回到房中,王思宇脱掉衣服,到浴室里洗了澡,光着身子摸到床上,掀开被窝钻了进去,把手探进张倩影的睡袍里,抚摸着那对饱满的双峰,悄声道:“小影,小佳的情绪怎么样?”

    张倩影微微一笑,悄声道:“还好,那孩子挺聪明的,很讨人喜欢,只是刚才在给她洗澡的时候,她哭了鼻子,一直都在谈着爷爷,能够看得出来,她对周卦师的感情很深。”

    王思宇叹了口气,点头道:“小佳很懂事,她和周卦师相依为命了一年多,刚开始离开,肯定很不适应。”

    张倩影侧过身来,幽幽地望着王思宇,悄声道:“咱爸怎么说?”

    王思宇笑了笑,闭了眼睛,用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轻声道:“很气愤,他会和那边打招呼的。”

    张倩影恨恨地道:“那些人真是造孽,居然丧心病狂,做出这种事情来,好端端的一个家庭,就这样给毁掉了。”

    王思宇收起笑容,面容严峻地道:“最可怕的是,于书记好像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只认为这是个别现象,没有危机感。”

    张倩影扭动一下身子,伸手捉住王思宇个胳膊,喘息道:“咱爸的位置太高了,他眼里看到的,自然都是好的一方面,当然了,也许是我们的位置太低,视野不够开阔吧。”

    王思宇笑了笑,若有所思地道:“也许他也意识到了危机,只是没有表露出来罢了,做官到了他那种高度,很多想法都会有所保留的,不会轻易讲出来。”

    张倩影身子向后撤了撤,将王思宇的手从睡袍里拉了出来,翻了身子,趴在枕头上,悄声道:“不会吧,你们是亲生父子,他怎么会对你隐瞒呢?”

    王思宇摇了摇头,笑着说:“政治人物嘛,城府都很深,习惯养成了,即便是对家人,也不会随便讲的。”

    张倩影忧心忡忡地道:“小宇,在青州的时候,我也接触了很多底层人物,他们中的很多人,似乎对社会不满的情绪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会不会出现问题。”

    王思宇也翻过身来,伸手在床头柜上摸了摸,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拿着打火机点上,抽了一口,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沉吟道:“现在的情况确实很严峻,民生问题迟迟得不到改善,加上贪官不法,恶吏横行,社会公平正义的缺失,各种恶**件层出不穷,随着社会矛盾不断积累,不满情绪持续高涨,问题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张倩影轻轻叹了口气,悄声道:“以前倒没有太注意这些,在见到小佳之后,才觉得情况比想象中严重,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找机会应该和爷爷去讲。”

    王思宇苦笑着摇摇头,皱眉吸了一口烟,低声道:“没有用的,这不是哪个人能够解决的问题,更何况,为了避免出现绝对的政治强人,引发灾难性的后果,上面制定了很多约束力,这就使得各种不同的利益集团都要通过相互妥协来实现政治主张,在这种互相牵制,彼此制约的情况下,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几乎是不可能的。”

    张倩影抱着枕头,幽幽地道:“那该怎么办啊,真不希望小佳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王思宇狠吸了几口烟,把烟头掐灭,丢在烟灰缸里,平躺了下来,轻声道:“关键的问题,还在于吏治,这是一棵长满虫子的苹果树,既然上面不肯打药,那我们只好用手捉,虽然慢点,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些。”

    张倩影莞尔一笑,抬手支着下颌,温柔地注视着王思宇,柔声道:“老公,你是最棒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起身摸了过去,把她的睡袍掀了起来,含混不清地道:“既然这样,就好好慰劳下老公吧。”

    张倩影咯咯笑着闪开,挣扎着道:“不嘛,讨厌,别闹了!”

    王思宇却不肯罢休,笑嘻嘻地把她剥得精光,噙了那柔软的小嘴,轻轻分开了她修长的双腿,俯身凑了过去。

    张倩影满脸晕红,伸手勾了他的脖子,在热吻中发出一声娇啼,摇动着纤细的腰肢,高高低低地叫了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13: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2章

    早晨起来,张倩影梳洗打扮一番,就推开房门,到了隔壁房间,帮着小佳收拾了房间,带着她到餐厅吃饭,小佳很乖巧地坐在桌边,怯生生地道:“婶子,叔叔没来吗?”

    张倩影抿嘴笑道:“小佳,咱们别管他,那个懒鬼啊,怕是太阳晒屁股了才能起来。(-)”

    小佳笑嘻嘻地道:“知道了,原来叔叔喜欢睡懒觉呢!”

    张倩影微微一笑,把稀饭和包子放过来,将银勺递给她,柔声道:“小佳,晚上睡得还好吗?”

    小佳摸着包子吃了一口,又喝了口粥,笑着道:“很好呢,大床睡得很舒服,就是听不到爷爷打呼噜的声音,还有点不适应呢!”

    张倩影望着她那张白净的小脸,幽幽叹了口气,悄声道:“小佳,放心好了,想爷爷的时候就告诉我,我一定带你去看他。”

    小佳面上露出一丝喜色,甜丝丝地道:“婶子,谢谢你了。”

    张倩影微微一笑,柔声道:“小佳,不用客气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小佳腼腆地笑了笑,低下头去,将包子吃完,就摸着勺子,小心翼翼地吃起粥来。

    几分钟后,穿着一身天蓝色运动装的于晴晴走了进来,她还有些没睡醒,一副哈欠连天的样子,懒洋洋地来到桌边,忽地停下脚步,好奇地望着小佳,盯着她的小脸怔怔发呆,过了半晌,她才抬手推了推张倩影,悄声道:“四嫂,她是谁啊?”

    张倩影努努嘴,起身拉着于晴晴走到角落里,压低声音,把小佳的身世讲了一遍。

    于晴晴听了,心中也是极为难过,红着眼睛道:“四嫂,小佳太可怜了,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张倩影点点头,见小佳已经放下碗,缓缓站了起来,歪着脑袋,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她赶忙快步走了回去,牵着她的小手回了房间。

    于晴晴匆匆吃过早饭,就去找了邵银芳,母女两人到小佳的房间里坐了许久,邵银芳心肠也软,见这孩子身世可怜,又聪明乖巧,很讨人喜欢,便回房间取了一只沉甸甸的金镯子,套在小佳的手腕上,当场做主,收了她当义女。

    小佳嘴巴很甜,一声‘妈妈’喊得邵银芳心花怒放,她便把小佳领了出去,坐上小车,到外面的商场里买了许多漂亮衣服,把小佳打扮得如同小公主一般,回来后,她又亲自打了电话,请来京城著名的眼科专家,为小佳进行诊断。

    专家在对小佳进行了细致检查后,很快制定出一套诊治方案,决定以针灸加按摩的方式,为她恢复视力,虽然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完全康复的希望有些渺茫,但只要能坚持治疗,应该可以帮她恢复些视觉功能,这对小佳而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王思宇睡了个懒觉,直到中午才起了床,再次见到小佳时,她已经改口叫哥哥了,这让王思宇直挠头,有些哭笑不得,但他是希望于府中人都能关心小佳的,让这个孩子多感受到世间温暖,因此也为小佳感到由衷的高兴。

    在得知她有可能恢复部分视力后,王思宇更是乐得合不拢嘴,马上给周卦师打了电话,将喜讯告诉给他,周卦师也极为唏嘘,通话时声音激动得有些发抖,挂断电话后,他眼里更是挤出两滴浑浊的泪珠。

    而在于春雷的过问下,该省的主要领导非常重视,省委书记亲自下了批示,要求省里有关部门选派精兵强将,成立专门的调查组,彻查此案,案件进行得非常顺利,仅用了十天时间,就把案子翻了过来,七名厅处级干部因此案落马。

    消息传来,小佳躲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天,当晚就发了高烧,又大病了一场,尽管有医护人员的精心照料,但她还是在床上躺了一周时间,直到腊月二十九,身体才渐渐康复,精神也恢复了些,就又陪着邵银芳母女去了瑜伽会馆,跟着她们两人做美体训练。

    第二天下午,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于家大院又开始热闹起来,和去年一样,于家人都团聚在一起,唯一不同的是,除了小佳的到来外,又增加了一位新人,那人就是于佑民的新婚妻子胡可儿,她的到来,为大院里又增添了不少喜庆气氛。

    这其实还要感谢财叔,他在于老心情好的时候,将此事委婉地提了出来,于老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原谅了最钟爱的孙子,认可了这位孙媳妇。

    只是在晚上吃年夜饭时,老人的精神有些萎靡,脸色很是难看,也不太爱说话,在桌边坐了五六分钟,就摆了摆手,闭上眼睛,轻声道:“累了,回去吧。”

    财叔有些无奈地望了于佑民一眼,便叹了口气,推着于老返回房间。

    胡可儿有些吃出味来,脸上就挂不住了,把头转到一边,悄悄抹眼泪。

    于佑民心里也极不是滋味,知道让爷爷失望了,但更觉得对不住娇妻,让她受了委屈,便悄悄握住她的柔夷,轻轻地捏了捏。

    张倩影眼尖,瞄到他们夫妇神色异样,忙侧过身子,附在胡可儿耳边,悄声嘀咕几句,又努努嘴。

    胡可儿这才止住眼泪,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笑吟吟地向公婆敬酒。

    于春雷喝了酒,叹了口气,轻声道:“可儿,爷爷年纪大了,脾气难免古怪些,老小孩,老小孩,就是这个样子,这是自然规律,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天,你别怪他。”

    胡可儿忙抿嘴笑道:“爸,您放心,我怎么会怪罪爷爷呢,能回来过年,我心里已经感激不尽了。”

    于春雷笑了笑,摆手道:“你是于家的儿媳,当然要回家过年了,佑民的顾虑是多余的,我们做长辈的,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们能过得好些,其他的都不重要。”

    听公公这样讲,胡可儿总算是开心起来,饭桌上的气氛也渐渐热闹起来,小佳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竖着耳朵听了听,便小心地摸起杯子,怯生生地站了起来,笑着道:“爸爸,妈妈,我也要向你们敬酒。”

    邵银芳忙笑着道:“小佳,你还小呢,今年才十四岁,敬什么酒啊,快坐下。”

    小佳却摇头道:“不行呢,小佳要祝爸爸妈妈健康长寿。”

    众人听了,无不莞尔,都夸小佳懂事,于晴晴站了起来,在她的杯子里倒了点白酒,又添了些果汁,于春雷夫妇便握着杯子,和她轻轻撞了下,小佳喝了之后,吐了吐小舌头,轻笑道:“是甜的!”

    众人就又笑了起来,邵银芳给小佳夹了菜,笑着道:“今年的年味最浓了,我不但添了个漂亮的儿媳妇,还多出一个懂事的乖女儿,真该多喝几杯。”

    于春雷微微一笑,把目光转向张倩影,笑眯眯地道:“小影,你们两个也要抓紧了,趁着小宇现在有时间,早点把婚事办了吧,回头爸爸安排一下,让你们两人到国外旅行。”

    张倩影俏脸绯红,吃吃地笑了几声,就咬着嘴唇,忸怩地道:“爸,我们两个不急呢。”

    邵银芳却在旁边搭腔道:“怎么不急呢,也都老大不小了,是该把婚事办了。”

    王思宇呵呵一笑,伸出筷子,往张倩影的碟子里夹了菜,笑着道:“老婆,你就别再拖了,干脆下个月就去领证吧,然后去意大利逛逛。”

    张倩影抿嘴一笑,伸手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笑吟吟地道:“我听爸妈安排。”

    邵银芳笑着说:“五月份办了吧,那时天气暖和,出门旅游也清爽。”

    张倩影低了头,嚅嗫地道:“那就五月份好了。”

    于春雷微笑着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都成家立业,我们心里也就安稳了。”

    这时安静许久的于佑江突然开口道:“老四媳妇,你们两口子结婚的费用,二哥全包了,我一定帮你们办得热热闹闹的。”

    他这番话说完,桌上都没了动静,于春雷把筷子放在桌上,皱着眉头沉吟不语,邵银芳咬牙瞪了他一眼,悄声骂道:“你这当二哥的,最没出息了,下面的弟弟都已经有了结果,你什么时候把媳妇领回来啊?”

    于佑江忙咳咳地咳嗽几声,笑着道:“快了,这次是大嫂给介绍的女朋友,我们两个一见钟情,过些日子,就把她领回来。”

    于晴晴瞄了他一眼,低声嘀咕道:“又在扯谎。”

    陈洛华叹了口气,虽然有些不满,但也只好帮着他圆谎,笑着道:“爸,妈,你们不要担心了,这次佑江说的倒是实话,我们文工团那个女孩子确实非常喜欢他,我瞧着他们两个挺有夫妻相的,这回八成有谱。”

    邵银芳听了,倒动了心思,忙拉着大儿媳的手,悄声问了起来,打听着女孩的家庭状况,陈洛华无奈之下,只好把谎话继续编下去,在心里却把于佑江骂了无数遍。

    王思宇却有些心不在焉,席间摸着手机出去三四趟,等于春雷离开后,他也找了机会,拉着张倩影走了出去,两人匆忙地坐上奥迪车,王思宇便将车子驶出大院,向李青璇的住处开了过去。

    张倩影坐在副驾驶位上,拿着梳妆盒打扮了一番,笑着道:“小宇,刚才饭都没吃消停,怎么,璇美人催得厉害?”

    王思宇呵呵一笑,摇头道:“不是,矿山那边出了点事情,好在没出人命。”

    张倩影吓了一跳,乍舌道:“怎么回事?矿工春节没有放假吗?”

    王思宇摆了摆手,轻声道:“是放假了,但外县的一伙人打算过来盗矿,结果被矿山的保安逮个正着,他们给乡里打了电话,两边发生了冲突,二十几人住进了医院。”

    张倩影叹了口气,摸着怦怦直跳的胸口道:“真是够吓人的,还以为出了矿难,那可就糟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摇头道:“不会的,已经和小蕾阿姨讲过了,人命大过天,宁可少赚点,也不能让工人出事。”

    张倩影嫣然一笑,摸着唇膏在唇上涂了亮彩,拂了拂秀发,撅着嘴巴道:“小宇,晚上我不在那边过夜好不好啊,感觉怪怪的。”

    王思宇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摆手道:“那可不成,说好的事情不能反悔,今晚上,咱们三人要在一起过新年,这样才能增进感情。”

    张倩影恨恨地白了他一眼,悄声嘀咕道:“臭小宇,别打歪主意啊,你的鬼算盘不会得逞的。”

    王思宇微微一怔,皱眉道:“什么鬼算盘?”

    张倩影却红了脸,呐呐道:“早晨起来时,你对着镜子说的那些混账话,我可都听见了。”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起来,不再吭声,心里却又开始默念起来:“,不管有多困难,今晚也要尝试一下!”

第163章

    “哒哒哒!”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李青璇忙从沙发上坐起,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下白色的吊带裙,又轻轻甩了下乌黑的秀发,对着镜子甜甜地一笑,便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前,轻轻推开房门,望着王思宇身边那位穿着黑色旗袍的俏丽少*妇,微笑着道:“是小影姐姐吧,很高兴见到你,快进屋坐。(-)”

    张倩影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走进去,脱下高跟鞋,轻轻丢在鞋架上,换了拖鞋,走到李青璇的身前,打量着这位气质不凡的美少女,目光落在她秀美的脸蛋,婀娜的身材上,忍不住啧啧赞叹道:“璇妹子,你比电视上还要漂亮,怪不得小宇会这样迷恋你,晚上做梦都喊着你的名字。”

    李青璇面色微窘,忙摇头道:“小影姐姐说笑了,你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其实我很清楚,他心里最喜欢的人是你。”

    王思宇走进屋子,随手把门关上,弯腰脱了鞋子,笑着道:“你们两个都不要互相恭维了,其实心里谁都不服气,女人呢,都是很虚伪的,漂亮女人更是如此。”

    两位美女几乎是同时顿足,转过身来,娇嗔地嚷嚷道:“哪有啊,别乱说!”

    王思宇哈哈一笑,把西服脱掉,挂在衣架上,挽了袖口来到客厅的方桌边,望着一桌丰盛的酒菜,伸手摸了个肉丸子丢到嘴里,咀嚼了几口,眉头一挑,笑着道:“不错,味道很好,青璇的手艺又进步了。”

    李青璇抿嘴一笑,快步走过去,抓起他的手,轻轻拍了一下,蹙着秀美道:“讨厌,先去洗手,你这人就是不讲卫生,说了多少次都改不了。”

    张倩影走到沙发边坐下,也轻声附和道:“就是嘛,璇妹子,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他常常连袜子都不肯洗,脏了就随手塞到床底下,搞得满屋子都是怪味,实在是邋遢得很,这习惯到现在都没改,你可要好好管管他。”

    李青璇转过身子,撇了撇嘴,去了厨房,端出果盘来,放到茶几上,挑了蜜桔塞到张倩影的手里,转身坐下,道:“小影姐姐,我自己在京城,过年的时候心情特别不好,刚才一直在盼着你们两个过来呢。”

    张倩影拨了蜜桔,将一瓣桔子丢到嘴里,微笑道:“刚才在饭桌上,他急得坐立不安,就想着早点过来,可那边老人在,不能太早离开,这不,刚得了空,就把我拉了出来,在路上把车子开得飞快,差点闯了红灯。”

    李青璇心里甜丝丝的,却伸手拍着胸脯,故作吃惊地道:“那怎么能行呢,他开车就是毛躁,有时候不管不顾的,可吓人了。”

    “谁说不是呢。”张倩影哼了一声,抬起头来,望着电视中一位穿着军装的美艳少*妇,笑着道:“宁露上台了,她不光人长得漂亮,歌声更甜美。”

    李青璇笑着点了点头,抬手支了下颌,似笑非笑地道:“是啊,女孩子穿军装感觉就是不一样,气质立时就变了,我小时候也想当女兵呢。”

    王思宇洗了手,从厨房里走出来,来到电视机前,歪着脑袋端详着电视机中的美艳少*妇,望着那端庄秀丽的俏脸,笑着道:“是挺漂亮,歌也唱得不错,就是太正了点,要是能唱些柔情点的,那就更有味道了。”

    话音刚落,背上就挨了一记,他转过身来,却见一个蜜桔在地上滚动,而橙红色沙发上,张倩影斜眼望着他,吃吃地笑,李青璇抬眼望天,那双白皙的美腿在身前轻轻悠荡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他不禁哈哈一笑,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坐在两人中间,伸出双臂,来了个左拥右抱,撅着嘴巴,在两人脸颊上各自亲了一口,笑嘻嘻地道:“两位美人,刚才是谁吃醋了?”

    张倩影俏脸绯红,连连摇头道:“不是我!”

    李青璇白了他一眼,撅着嘴巴道:“哪个吃醋了,只是你挡了屏幕,小影姐姐怎么看啊!”

    张倩影斜眼望了一眼,吃吃地笑了起来,轻声道:“就是嘛,小宇,你也太不像话了,还不赶快赔礼道歉。”

    王思宇嘿嘿一笑,摸着李青璇滑腻的脸蛋道:“小醋坛子,早就猜到是你了,还不肯承认。”

    李青璇气哼哼地拨开王思宇的手,有些脸红地道:“哪有啊,小影姐姐,你们先坐会,我去下饺子。”

    张倩影也站了起来,笑着道:“一起去吧,这大色狼见一个爱一个,真是没救了,咱们不要理他。”

    王思宇摸着下巴笑了笑,望着两位美女下了厨房,就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只留着一条短裤,懒洋洋地趴在橘红色的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电视,脑海里还在盘算着晚上的双飞大计,想到得意之处,剥了桔子丢到嘴里,手里掂着遥控器,眉飞色舞地哼了起来:“啊,我们继往开来,走进新时代,啊啊啊……”

    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再次响起,夜空中无数礼花绽放,绚烂多姿,把天空妆扮得极为漂亮,刺鼻的气味飘进屋子,张倩影随手关了厨房的窗子,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回到客厅,笑着道:“臭小宇,还不快过来,刚才没吃好,这会一定饿了吧?”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拉长声音道:“知我者,小影也。”

    他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拉了椅子坐在餐桌边,摸起筷子夹了口菜,却见李青璇也端了饺子过来,将盘子放下后,李青璇嘻嘻一笑,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又勾了勾手指,悄声道:“过来!”

    王思宇忙起身凑了过去,笑着道:“青璇,什么事?”

    “没怎么!”李青璇轻声说了一句,回头向厨房望了眼,见张倩影还站在锅边捞饺子,没注意这边,就伸出白皙如玉的右手,拎着王思宇的耳朵,悄声抱怨道:“你们两个要打情骂俏,尽管回家去闹,别在这刺激我。”

    王思宇微微一怔,满脸无奈地摊开手,摇头道:“冤枉啊,老婆大人,我又没说什么。”

    李青璇横了他一眼,就扭着身子走进厨房,笑着道:“小影姐姐,你是客人,就不要再忙了,我来收拾就好。”

    王思宇叹了口气,伸手捞了块排骨,送到嘴里嚼了起来,末了把骨头往桌上一丢,吮了下手指,低声嘟囔道:“味道是不错,就是酸了点。”

    两位美女解了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坐到王思宇的左右,张倩影摸起酒瓶,给每人倒了些红酒,举起晶莹剔透的高脚杯,笑吟吟地道:“来吧,我们一起举杯,璇妹子,祝你事业有成,永远开心。”

    李青璇也笑着挑起高脚杯,柔声道:“我也祝小影姐姐永远年轻漂亮,青春永驻!”

    王思宇挠头道:“那我呢?怎么好像没我什么事?”

    两位美女哼了一声,轻轻撞了一杯,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张倩影夹了饺子,送到他的嘴里,笑嘻嘻地道:“你啊,今晚上要安分些,不然我们姐妹可饶不了你。”

    王思宇呵呵一笑,摇头道:“小影,别威胁我,有本事你们就一起来,看到时谁收拾谁。”

    张倩影脸色微红,拿脚尖在他腿上轻轻踢了一下,娇嗔道:“呸,说什么呢,真是讨厌!”

    李青璇也伸出左手,摸了摸有些发烧的脸颊,撅着嘴巴道:“小影姐,别理他,这人就是喜欢耍流氓,没个正经。”

    王思宇笑着夹了口菜,端起酒杯,深有感触地道:“能够有两位羞花闭月的大美人相伴,我王思宇实在是艳福不浅,确实也不必奢求太多了。”

    李青璇哼了一声,伸出筷子,往张倩影的碟子里夹了些菜,笑着道:“小影姐姐,咱们多吃点,别听他讲疯话。”

    张倩影夹了口清蒸鱼肉,丢在嘴里,望了王思宇一眼,怯怯地笑了半晌,才拂了拂秀发,摇头道:“璇妹子,你别看他都当了县委书记,在外人面前很威风的样子,可在家里,有时就和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做事总不着调,让人哭笑不得。”

    李青璇嘻嘻一笑,往杯子里添了红酒,似笑非笑地道:“小影姐姐,你们是青梅竹马的伴侣,他在外面胡作非为,你不生气吗?”

    张倩影微微一笑,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粉唇,摇头道:“不生气,要是哪个女人能把他彻底抢走,我就更高兴了,省得他总来缠我。”

    李青璇叹了口气,撅着嘴巴道:“小影姐姐,咱们倒想到一起去了,干脆我们把他休了吧。”

    张倩影咯咯地笑了起来,点头道:“我看行,晚上就把他赶出去,免得他总是沾沾自喜,自鸣得意。”

    王思宇哈哈一笑,摇头道:“你们两个啊,就是嘴硬,哪个不都是……”

    话音未落,他赶忙停下话题,呲牙咧嘴地吃着饺子,过了好一会,张倩影才把一只脚移开,若无其事地拂了拂秀发,李青璇也松开手指,在他大腿根上揉了揉,悄声道:“不许胡说!”

    王思宇嘿嘿笑着,把头点成小鸡琢磨一般,这时身上的手机忽地震动起来,他摸出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下号码,见是白燕妮打来的,忙笑着道:“西山的干部打电话拜年,我要出去一下,你们先慢吃。”

    说完后,他赶忙拉开椅子站起来,鬼鬼祟祟地溜进卧室,轻轻关上房门。

    李青璇瞄了一眼,就似笑非笑地道:“小影姐姐,你瞧他神秘兮兮的样子,还躲到卧室里打电话,肯定心里有鬼,说不定是哪个漂亮女人打来的。”

    张倩影却笑着开解道:“璇妹子,不要管得太严,不然他会产生逆反心理,那样会适得其反,其实只要他心里有你,在一起的时候能真心疼你,这就足够了。”

    李青璇哼了一声,撅嘴道:“小影姐姐,你倒是看得开,本来还想和你讨论下御夫之道,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张倩影掩嘴笑了半晌,又轻轻叹了口气,向卧室方向望了一眼,眼波里满是柔情,淡淡地道:“既然喜欢他,就希望他能快乐,男人有时很贪玩,也很脆弱,需要宠的,无论怎样,我都会宠他一辈子。”

    李青璇细细品着这句话,如有所悟,又向杯中倒了红酒,由衷地道:“小影姐姐,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喜欢你了。”

    两人碰了杯子,均是一饮而尽,李青璇吃了口菜,又夹了饺子,刚刚送到嘴边,忽地怔了怔,迟疑地转过头来,目光盯着电视屏幕,却见舞台中央,站着一对青年歌手,正在深情地对望,伴着悦耳的旋律,那熟悉的歌声在耳畔响起:“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树叶在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人神往,多么迷人的晚上,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悄悄看着我不声响……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一曲歌声完毕,舞台下面掌声如潮,李青璇的面色却变得极为难看,缓缓放下筷子,艰难地笑了笑,悄声道:“小影姐姐,你先坐,我去趟洗手间。”

    张倩影注意到她的神色异常,忙关切地道:“璇妹子,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的,小影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说完后,李青璇起身进了浴室,倚在房门上,双手捂着脸,只觉得心中仍在隐隐作痛,过了许久,她才轻吁了一口气,袅娜地走到水池边,洗了把脸,又对着镜子微微一笑,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着光滑的镜面,画了一个弯弯的月牙,喃喃地道:“江涛,想要彻底忘掉你,真的好难啊……”

    默立半晌,她转身走了出去,到酒柜上拿了两瓶洋酒,微笑道:“小影姐姐,我们一见如故,今儿要多喝点。”

    张倩影忙摇头道:“璇妹子,那可不成的,我真是喝不了酒呢。”

    李青璇却咬着嘴唇道:“小影姐姐,只当是妹子求你了,我忽然想家了,却不愿回去,现在就想痛痛快快地醉一回,把所有烦恼都忘记。”

    张倩影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悄声道:“好吧。”

第164章

    王思宇斜躺在床上,手里抱着枕头,正细声软语地和白燕妮**,手机的提示音却响个不停,极短的时间内,他就收到三十几封拜年短信。(-)

    在挂断电话后,王思宇把短信转发出去,又给几位老领导打了电话,恭贺新年,刚刚忙完一阵子,柳媚儿的电话又顶了进来,他忙接通电话,笑着道:“媚儿,怎么样,晚上玩得好吗?”

    柳媚儿笑着道:“好玩极了,哥,你不在真是可惜了,妈妈喝醉了,躺在卧室里睡着了,瑶瑶居然也喝多了,正在和景卿姐姐顶嘴呢,可有意思了。”

    王思宇呵呵一笑,凝神听去,听筒里果然传来瑶瑶的稚嫩的喊声:“我不理你了,我永远都不再理你了,总是说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学那么多做什么?一点玩的时间都没有,人家都快伤心死了……”

    柳媚儿举着手机哑笑半晌,才笑嘻嘻地道:“怎么样,好玩吧?”

    王思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责备道:“你们啊,怎么能让瑶瑶喝酒呢?”

    柳媚儿抿嘴笑道:“我们哪让她喝了,是她自己嘴馋,一不留神,就喝了小半碗,现在小脸红得跟大苹果一样,好可爱啊。”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摇头道:“别喝坏了,那么小可不能喝酒。”

    柳媚儿撇嘴道:“放心吧,没关系的,瞧把你心疼的,只怕在你心里,瑶瑶比我的分量还重呢!”

    王思宇翻身坐起,把怀中的枕头丢到身边,轻声道:“媚儿,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连孩子的醋也吃。”

    柳媚儿哼了一声,走到沙发边坐下,娇俏地道:“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王思宇微微一笑,悄声道:“快了,七月份应该能回去。”

    柳媚儿把手机夹在肩头,伸手剥了粒葡萄,丢在嘴里,不满地道:“还要那么久啊,你现在一定是陷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

    王思宇咧嘴笑了笑,柔声道:“媚儿,别疑神疑鬼的,我可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哪会沾花惹草。”

    柳媚儿嘻嘻地笑了几声,就板起面孔道:“大色狼,你什么时候成了正人君子了?”

    王思宇哼了一声,悄声道:“别人都可以这么说,唯独你不能。”

    柳媚儿嘻嘻一笑,腻声道:“哥,人家不是想你了嘛!”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媚儿,把电话给景卿姐姐,我和她说两句。”

    柳媚儿点了点头,走到廖景卿身边,把手机交给她,笑着道:“景卿姐姐,小宇哥哥的电话。”

    廖景卿接过手机,拿手点了点瑶瑶的额头,含笑道:“小样,让你发疯,等会再和你算账!”

    瑶瑶却一脸不服气地道:“哼,算账就算帐,有本事你打我好了,我不怕!”

    说完,她气呼呼地跑到沙发边上,坐在那里,极为委屈地抹着眼泪,低声叨咕道:“坏妈妈,妈妈不好。”

    柳媚儿走了过去,笑嘻嘻地逗她,可瑶瑶却不肯理睬,而是把小脸扭到一边,将沙发上的杂志随手丢到地上,用白嫩的小脚丫踩了踩,又弯腰拾起来,把杂志一页页撕下来,团成团丢到纸篓里。

    廖景卿转头瞥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就转过身子,对着镜子拂了下秀发,柔声道:“小弟,那张照片我仔细看过了,确实很像,但也许是巧合吧,我是不报希望了呢。”

    王思宇忙笑着道:“姐,再等些时候吧,等那边开学了,我再去问问,要是真能找到,那就更好了,也了结了一桩心愿。”

    廖景卿幽幽地叹了口气,清丽的俏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柔声道:“也好,小弟,你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少喝些酒,家里这边一切都好,就不用惦记了。”

    王思宇心里生出一丝暖意,笑着道:“姐,听媚儿说瑶瑶又不开心了?”

    廖景卿抿嘴一笑,转头望着沙发上撅嘴生气的瑶瑶,点头道:“这孩子,刚才趁我们没注意,偷偷喝了半碗酒,结果倒醉了,和我发了好大的脾气。”

    王思宇呵呵一笑,轻声道:“姐,把电话给她吧,我来哄哄。”

    廖景卿点了点头,缓缓走到沙发边,蹲下身子,悄声道:“瑶瑶,舅舅的电话。”

    瑶瑶却把脸扭到另一侧,气哼哼地道:“舅舅也不好,不接!”

    廖景卿微微蹙眉,轻声责备道:“你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这么任性!”

    瑶瑶却低下头,撅着嘴巴嘟囔道:“不接,就不接。”

    廖景卿哑然失笑,把手机放在她的耳侧,王思宇的声音传了过来,“瑶瑶,怎么不接舅舅电话?”

    瑶瑶瘪着小嘴,脸色涨红了起来,过了半晌,才接过手机,极委屈地道:“舅舅,你也不好,就知道在外面和那些坏女人鬼混,把我们都忘了。”

    廖景卿微微一怔,拿手捏着她的脸蛋,悄声道:“瑶瑶,你乱说什么呢?”

    柳媚儿却咯咯地笑了起来,只笑得花枝乱颤,不时地拍着瑶瑶的后背,点头道:“瑶瑶,说的好,舅舅是个大坏蛋,咱们以后不理他了。”

    王思宇愣了半晌,才苦笑着道:“瑶瑶,你听谁乱讲的,舅舅哪有那样啊。”

    瑶瑶却大声道:“就有!媚儿阿姨都告诉我了,你在外面勾搭了好多坏女人,连过年都不回家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悄声道:“瑶瑶,别听媚儿阿姨乱讲,舅舅是工作忙,再过段时间就回去了,你要听话啊。”

    瑶瑶打了饱嗝,扭了扭身子,气哼哼地道:“那你不许在外面勾搭女人!”

    王思宇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笑着道:“放心吧,小乖乖,舅舅绝对不勾搭女人。”

    瑶瑶仍不肯罢休,对着手机大声嚷嚷道:“不许你喜欢别的女人,只能喜欢我、妈妈、还有媚儿阿姨!”

    王思宇满脸无奈地道:“小宝贝,成,舅舅都答应你,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瑶瑶歪着脑袋想了想,就又仰着脖子喊道:“你回来以后,要每天都接我放学,每天晚上都给我讲故事……”

    廖景卿苦笑着摇了摇头,忙把手机夺了过来,笑着道:“小宇,别理她,这孩子都被宠坏了。”

    王思宇呵呵一笑,和廖景卿聊了几句,就挂断电话,转身走了出去,来到客厅里,却微微一怔,却见饭桌边的两位美人,已经勾肩搭背地坐在一起,手里举着杯子,交头接耳地说着悄悄话,两人的脸上都已经泛着红晕,那亲昵的笑容里,分明带着几分醉意。

    王思宇愕然,拉了椅子坐下,摸起桌上一瓶空空的洋酒,在两人眼前晃了晃,乍舌道:“美人,你们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张倩影嘻嘻一笑,举起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醉眼迷离地道:“臭小宇,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不行了,璇妹子太能喝了,我陪不好她,你来!”

    王思宇登时无语,伸手去接她的酒杯,却被李青璇一把拍开,李青璇勾着张倩影的腰,轻轻晃了晃,一脸娇憨地道:“小影姐姐,不许耍赖,这杯酒一定要喝下去,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姐姐了。”

    张倩影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连连摆手道:“不行了,洋酒太烈,我可受不了,小宇,你来陪她吧,我要去洗澡。”

    王思宇见她身子摇摇晃晃,话音也在打颤,知道张倩影的确是不能再喝了,忙抢过酒杯,笑着道:“青璇,你小影姐姐喝不了那么多酒,咱俩喝吧。”

    李青璇却撇了撇嘴,满脸委屈地望着他,撅着嘴巴道:“你偏心,就知道爱惜小影姐姐,却不懂得心疼我。”

    王思宇呵呵一笑,向她使了个眼色,悄声道:“青璇,来,老公陪你喝交杯酒。”

    李青璇哼了一声,撇了撇嘴,但还是听话地勾了王思宇的胳膊,将酒喝了进去,脸上泛起一抹娇艳的红霞,她弯腰从地上拾起一个空酒瓶,轻轻放在桌子上,醉醺醺地道:“老公,其实我喝得比小影姐姐还要多呢!”

    王思宇喝了酒,见张倩影已经进了浴室,就笑着道:“青璇,怎么想起喝这么多酒?”

    李青璇叹了口气,闭了眼睛,喃喃道:“不能说,你会不开心的。”

    王思宇微微一怔,随即皱了皱眉,轻声道:“又想他了?”

    李青璇轻轻点头,又睁开眼睛,颤动着睫毛,悄声道:“老公,我爱的是你,不过偶尔还是会想起他,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王思宇笑了笑,伸手拉了她的小手,轻声道:“青璇,放心好了,就算你永远记着他,我也不会生气的。”

    李青璇却嘟起嘴巴,眼泪汪汪地道:“那证明你不爱我!”

    王思宇叹了口气,温柔地望着她,笑着道:“青璇,那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开心呢?”

    李青璇咯咯地笑了起来,拉过他的手,在发烧的脸颊上摸了摸,随即双手轻轻拍着桌子,大声喊道:“喝酒,喝酒,老公,我要喝酒!”

    王思宇皱着眉头瞄了一眼浴室,微微一笑,轻声喝道:“好,老公今儿就陪你喝酒,咱们来个一醉方休!”

    他去酒柜上又拿了瓶洋酒过来,倒了酒之后,就与李青璇对饮起来,两人喝了二十几分钟,李青璇终于把杯子放下,摇着小手嘀咕道:“老公,我不行了,快抱我去睡觉!”

    王思宇微微一笑,起身走了过了,伸手抱起李青璇,缓缓走回卧室,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悄声道:“青璇,我去看看小影。”

    李青璇却勾着他的脖子,不住地摇头,呓语般地道:“老公,不要走,陪着我。”

    王思宇笑了笑,就帮她脱了白色的吊带裙,拉上被子,静静地抱着她,过了十几分钟,直到她颤动着睫毛进入梦乡,王思宇才悄悄地爬起,转身来到浴室门口,侧过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却听不到里面有声响。

    他微微一怔,抬手推开浴室的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哭笑不得,张倩影光着身子躺在浴盆里,睡得正香,头上的浴帽已经脱落,一头浓密的秀发都铺在莹白的浴缸边,他忙走过去,将张倩影从温热的水中抱起,拿浴巾裹了她白嫩滑腻的身子,轻柔地擦拭一番,就随手关了灯,抱着仍在酣睡中的张倩影,一脸坏笑地走进卧室。

    钻进被窝,王思宇拉上被子,闭了眼睛玩了剪刀石头布,三把之后,左手赢了,他就迫不及待地翻过身子,趴在张倩影的身上,悄悄捣鼓起来,没过多久,张倩影的呼吸变得局促起来,身子也开始微微颤动着,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撑开,小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王思宇怕惊了李青璇,忙把嘴巴凑过去,堵住张倩影殷红的小嘴,轻轻吸吮着那条温软滑腻的香舌,身子温柔地蠕动起来,一双手也抚上了她胸前饱满的双峰,肆意揉捏着,伴着大床吱呀呀的晃动,李青璇嘴里咕嘟了一句,翻过身子,拉过张倩影的一条玉臂,枕在颈下,继续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猛烈的撞击中,张倩影的身子忽地如触电般痉挛起来,美好的腰身向上挺了挺,嘴唇抖动着,发出一声令人惊悸的娇呼,在难以遏抑的战栗中,那张潮红的俏脸扭曲起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声,一双美腿在床单上轻轻蹬了几下,就安静下来,只剩下轻微的喘息声。

    王思宇凑了过去,抱住她的香肩,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就缓缓撤了下来,躺在床上歇了一会,耳畔却传来‘扑哧’一声轻笑,他心中一动,忙扳过张倩影柔嫩的香肩,悄声道:“小影,你笑什么?”

    张倩影羞怯地闭了眼睛,却向旁边努努嘴,王思宇心中大乐,忙在她晕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便转身伏了过去,伴着大床轻轻的晃动中,李青璇娇美的声音响了起来,王思宇如法炮制,再次噙了她的薄唇,发力动作起来。

    十几分钟后,李青璇已是香汗淋漓,娇喘连连,双手捉住床单,轻柔地撕扯着,王思宇正如神仙般快活时,张倩影却已悄悄坐起,伸开双臂,从后面抱住他的身子,低下头去,张开小嘴,温柔地吻了起来,一双柔夷也在他胸前轻柔地抚摸着。

    “死了,死了,舒服死了!”迷乱癫狂中的王思宇越发激动起来,拼命地耸动着身子,一只右手却变化了个刁钻的手形,探向身后,下一刻,三具身子几乎是同时摇动起来,王思宇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只觉刺激到了极点,恍恍惚惚间,如痴如醉,更似身在梦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两位美人嘹亮的娇啼声里,他的身子猛然向前一挺,在一阵酥酥的麻痹中,下身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

第165章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张倩影悠悠醒来,她缓缓睁开眼睛,扭头望了望,见李青璇抱着王思宇的脖子,睡得正香,她头发凌乱,遮了半边脸颊,一条修长的右腿已经踢开了被子,斜跨在王思宇的身上,睡姿极其不雅,王思宇歪着脑袋,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咧着嘴巴,喉咙里发出轻微的鼾声。(-)

    张倩影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把胸前那只大手轻轻拨开,红着脸从被窝里钻出来,探过身子,帮李青璇把被子盖好,掖了被角,随后悄悄下了地,推开卧室的房门,溜到浴室里,重新穿上内衣,又把黑色的旗袍换上,洗漱一番后,化了淡妆,她站在镜子前转动下身体,伸出芊芊玉指,抚摸着水嫩柔滑的脸蛋,抿嘴一笑,便去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刚刚把早餐做好,就听卧室里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张倩影吓了一跳,忙把腰里的围裙解下来,快步走了出来,却见王思宇赤着身子,手捂右肩,狼狈不堪地从卧室里蹿出来,一只枕头从后面飞了出来,险些砸到他的后背,随后一条内裤也被丢了出来,张倩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轻声道:“怎么了,大清早的怎么打起来了?”

    王思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地揉着胳膊,呲牙咧嘴地道:“她咬我!”

    张倩影嫣然一笑,转头望去,却见李青璇穿了吊带裙,倚在门边,潮红的脸上带着愠怒,正气鼓鼓地瞪着王思宇,李青璇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她顿了顿足,抬手捂了脸,耸动着香肩,嘤嘤地哭了起来,张倩影叹了口气,转头瞥了王思宇一眼,用手指了指他,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皱着眉头走过去,哄着李青璇进了屋子,随手把房门关上。

    王思宇嘿嘿地干笑几声,仰卧在沙发上,伸手从茶几上摸过烟盒,抽出一根烟来,点上后惬意地吸了一口,摸着肩膀上那道深深的牙印,摇头叹息道:“女人都是属小狗的,咬人这叫一个疼!”

    一根烟吸完,他把烟头丢在烟灰缸里,转身去了浴室,洗漱完毕后,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张倩影便推开房门,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坐在他的身边,悄声道:“小宇,你也真是的,玩得也太疯了点,璇妹子接受不了呢!”

    王思宇呵呵一笑,揽着她的小蛮腰,把张倩影抱到腿上,轻轻抚摸着她的身子,低声道:“小影,你能接受,她怎么就不行呢?”

    张倩影俏脸绯红,恨恨地乜了他一眼,拿手在王思宇的腿上掐了掐,柔声道:“我啊,就是太迁就你了,以后得管得严些,省得你得意忘形,胡作非为。”

    王思宇嘿嘿笑了起来,用嘴唇含住她的耳垂,悄声道:“就是觉得稀奇,所以想试试,体验一下,感觉确实很刺激。”

    张倩影哼了一声,恨恨地道:“你倒是刺激了,我们哪里受得了,要不是喝多了酒,昨晚肯定不会让你得逞的。”

    王思宇笑了笑,摇头道:“小影,我心里有数,无论怎么胡闹,你都会迁就我的。”

    张倩影抿嘴一笑,歪着脑袋,摆弄着纤细的手指,悄声道:“那可不见得,改天惹恼了我,再狠狠咬你一次。”

    王思宇咧着嘴巴苦笑起来,摇头道:“你们这些女人啊,就会咬人。”

    张倩影哼了一声,扭着身子站起来,来到卧室门口,轻声道:“璇妹子,别生气了,快点过来吃早饭吧。”

    李青璇抹了眼泪,气鼓鼓地推门出来,去浴室洗漱完毕,就坐在餐桌边,摸起碗筷,一声不吭地吃着稀饭,眼泪噼里啪啦地往碗里掉,倒如同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

    王思宇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怒容,啪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低声喝道:“青璇,大过年的,你还有完没完,怎么总是哭哭啼啼的,不像话!”

    李青璇愕然,望着王思宇那张眉头紧皱的脸孔,轻轻放下碗筷,哽咽道:“小影姐姐,你给评评理,他干坏事,居然还有理了!呜呜呜……”

    张倩影忙扯过纸巾,为李青璇擦了眼角的泪痕,悄声安慰道:“青璇妹子,他就是贪玩了些,你别和他计较。”

    王思宇重重地敲了敲桌子,低声喝道:“不许哭,好好的喜庆气氛,别给我搞砸了,否则下次再也不来了!”

    “不来就不来,谁稀罕呐!”李青璇抹了把眼泪,转身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气鼓鼓地摔上房门,里面传来砰砰几声响,接着又是一阵呜呜的哭声。

    张倩影叹了口气,抬手推了推王思宇,柔声道:“小宇,本来就是你的错,干嘛还冲人家吼,快过去哄哄!”

    王思宇嘘了一声,摸起筷子,轻声道:“青璇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小姐脾气,我得治治她,你别管,咱们先吃饭。”

    张倩影蹙着眉头,摸起筷子,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不时扭头望上一眼,脸上露出焦虑之色。

    王思宇却没事人一样,一边吃着稀粥,一边笑着道:“小影,别看了,快点吃,吃完了咱们好走,她心里还是忘不了老情人,在这呆着也没意思。”

    话音刚落,房门被一把撞开,李青璇掐腰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道:“王思宇,你别诬陷人,我什么时候忘不了老情人了?”

    王思宇低头喝了口汤,抹了抹嘴,神色自若地道:“昨儿你自己说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李青璇跺了跺脚,气哼哼地道:“没错,江涛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偶尔也会想起他,可昨儿晚上,你不是说不在乎吗?”

    王思宇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道:“本来想不在乎的,可今儿你不听话,我决定开始在乎了,非常在乎!”

    李青璇倚在门边,低头望着一双小脚,极为委屈地道:“王思宇,你不讲道理!”

    王思宇嘿嘿一笑,抬头望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道:“青璇,自从当了主持人后,你这脾气可见长,已经和我耍过几次小性子了,这样可不成,做我的女人,得听话,守规矩,不然……”

    “不然怎么样?”李青璇扬起俏脸,不甘示弱地道。

    王思宇叹了口气,淡然一笑,摆手道:“不怎么样,你这么漂亮,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我给你自由好了。”

    李青璇呆了一呆,霎时间泪如雨下,顿足道:“王思宇,你就是个大坏蛋!”

    王思宇却低头喝汤,不再理她,张倩影却坐不住了,忙放下碗筷,转身走了过去,又拉了李青璇进了屋子,两人在里面也不知在聊些什么,许久都没有出来。

    王思宇也不着急,嘴里叼着一根烟,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两位美人才咯咯笑着走了出来。

    张倩影拉着李青璇走过来,坐在沙发边,轻声道:“好啦,你们两人,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都是那种有身份的人,却像小孩子一样吵个没完,传出去多难听啊。”

    王思宇哈哈一笑,摇头道:“无所谓,我是不怕的。”

    李青璇红了脸,倚在沙发上,伸出左手,在王思宇的大腿根上捏了捏,撅着嘴巴道:“讨厌,总是欺负人家。”

    王思宇瞧她眼睛哭得有些红肿,也不禁心中一软,坐了起来,伸手扶住李青璇的纤腰,轻声道:“你啊,就是孩子气,大过年的,哭个什么劲啊。”

    “还不是被你气的!”李青璇回了一句,又低下头,咬着嘴唇嚅嗫道:“昨天晚上,也太荒唐了点,想想就觉得难为情。”

    王思宇哈哈一笑,低声开导道:“那有什么,你要和小影学,她都没有在乎,你何必这样……”

    话音未落,张倩影把遥控器丢下,转过身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柔声道:“臭小宇,你怎么知道我不在乎?”

    王思宇有些心虚地向她眨了眨眼睛,张倩影却假装没有看见,而是伸手拧着他的耳朵,笑嘻嘻地道:“臭小宇,以后再敢欺负璇妹子,惹她伤心流泪,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思宇叹了口气,摇头道:“你只见到她哭,没见我这肩膀被咬成什么样了,刚刚还在疼。”

    李青璇撅着嘴巴哼了一声,伸出白皙的手指,点了点王思宇的额头,气呼呼地道:“这是轻的,下次再敢这样,我决不轻饶你呢。”

    王思宇嘿嘿地干笑几声,点头敷衍道:“青璇,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下不为例好了。”

    张倩影微微一笑,在旁边插话道:“臭小宇,别以为就这样算了,我们姐俩儿可商量好了,要联合起来制裁你,给你点颜色看看,治治你这大男子主义的毛病。”

    王思宇怔了怔,满脸狐疑地道:“制裁我?怎么制裁?”

    张倩影眨了眨眼睛,笑吟吟地道:“保密!”

    王思宇呵呵一笑,不以为然地道:“故弄玄虚,你们两个女人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乖乖听话才是正经。”

    李青璇做了个鬼脸,拉了张倩影站起来,笑着说:“小影姐姐,咱们不理她,回屋聊天去,让他自己陪着电视机过年吧!”

    张倩影笑嘻嘻地点了点头,两人袅娜地回了屋子,把房门轻轻关上。

    王思宇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摸起杯子喝了口茶水,闭着眼睛回味着昨晚的旖旎风情,嘿嘿地笑个不停。

    直到傍晚,李青璇将一床被子铺在沙发上,王思宇才发觉情况不妙,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当机立断,立时开始深刻检讨,但任他如何软磨硬泡,两位美人却不为所动,始终不肯打开房门,只许他在沙发上过夜。

    一连几天下来,王思宇是真吃到了制裁的苦头,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躺在沙发上唉声叹气,他这时才有些追悔莫及,不该让这两人见面,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搞得现在都挨不到床边,但此时后悔,已然晚了,她们两人如今倒好得如同姐妹一般,却把王思宇打入冷宫。

    初五的深夜,他正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折腾时,房门突然被轻轻打开,李青璇穿着粉红色的睡裙,哈欠连天地推门出来,眯着眼睛摸进浴室,王思宇立时兴奋起来,悄悄地下了床,尾随着她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浴室里就传来若有若无的娇呼声,张倩影从床上坐起,竖着耳朵听了听,就笑嘻嘻地躺了下去,拉起被子捂住了脸,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被角被轻轻掀开,一个光溜溜的身子钻了进来……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13: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6章

    春节过后,众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上班以后,李青璇新接了一个重要栏目,压力很大,为了能够在节目中有出色的表现,力争获得好的收视率,她每天都在电视台工作得很晚,倒顾不上和王思宇卿卿我我。(-)

    张倩影白天也极少回来,除了要打理国画院的生意外,她也看中了酒吧行业的暴利,因此与胡可儿打得火热,惦记着把哥哥张书明分给的红利投进去,最近一段时间,两个女人经常凑在一起,商量着发财大计。

    王思宇也没有闲着,财叔每天都要到他的房间里来坐坐,名为聊天,实为讲课,只是授课的内容却极为敏感,其中涉及诸多隐秘之事,高官的起落在外人看来,总是如同雾里看花,不过经过财叔的一番解读,王思宇对于仕途又多了一份理解,也就更加多了一份无奈。

    权力无疑是这世间最大的珍宝,只要拥有了它,就可以完成许多抱负,也可以满足一切私欲,在它面前,几乎没有人能够拿得起,放得下,为了攥取权力,历史上甚至出现了许多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的典故,而到了现代,这种状况也没有改变,一些高层之争,虽然隐秘,但经财叔娓娓道来,其中曲折凶险之处,足以令人闻之汗流浃背。

    这天上午,财叔离开后,王思宇坐在沙发上看书,信手翻开一页,见上面写着一段话,他凝视半晌,便摸出签字笔,在那行字下面画上波浪线:“在二战末的一次国际会议上,斯大林嘲笑已经在国内竞选中失败的丘吉尔:‘丘吉尔先生,你打赢了战争,人民却罢免了你,看看我,谁敢罢免我!’丘吉尔平静地回到道:‘我打仗就是为了保卫人民有罢免我的权力。’”

    王思宇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沉思半晌,才在这行字底下写到:“老丘不错,权力只有掌握在人民的手中,社会才会有真正的公平正义,而在当前的环境下,做一个有良心的政客是非常困难的,许多人都背叛了自己做官的初衷,迷失在争权夺利的游戏里,下一个伟人,必将是改变游戏规则的人,必将是真正赋予人民权力,捍卫人民权力的人……”

    飞速地写完这行字,王思宇把书合上,丢到旁边,摸出一根烟来,点了火,皱眉吸了几口,却听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他转头道:“进来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小佳探头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运动服,手里摸着一个漂亮的包包,怯生生地站在门边,她歪着脑袋听了听,就笑着道:“哥,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烟掐灭,丢道烟灰缸中,轻声道:“小佳,过来坐吧。”

    小佳小心翼翼地摸了过来,坐在沙发上,微笑道:“哥,昨天佑江哥哥说了,他要拍一部苦情戏,想让我去客串演员。”

    王思宇皱了皱眉,摆手道:“不行,小佳,你过几天就要去盲校上学了,专心学习才是正经,拍什么戏啊。”

    小佳‘嗯’了一声,却拿小嘴咬了食指,呐呐地道:“可是我喜欢拍戏。”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小佳,你要听话,先把眼睛治好,再专心读书,你年纪还小,以后有机会做喜欢的事情。”

    小佳乖巧地点了点头,歪着脑袋道:“医生说过了,只要坚持针灸和按摩,最多三年,我就能感受到光线了。”

    王思宇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着宽慰道:“放心吧,小佳,你的病会治好的。”

    小佳嘻嘻一笑,满脸幸福地道:“周爷爷昨天也是这样说的,昨天晴晴姐陪着我去看爷爷了,我把过年的压岁钱都塞到他枕头底下了,三千多块呢。”

    王思宇心里一酸,点头赞道:“小佳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周爷爷一定又要哭鼻子了。”

    小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抿嘴道:“爷爷要我听哥哥的话,做个好孩子。”

    王思宇哈哈一笑,轻声道:“小佳本来就是个好孩子。”

    小佳摸了摸鼻梁,嘻嘻笑道:“爷爷总说我调皮呢。”

    王思宇摆摆手,摇头道:“你还是个孩子嘛,调皮点很正常,那是天性。”

    小佳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又歪着脑袋道:“哥,你和小影姐姐要结婚了啊?”

    王思宇点点头,笑着道:“是啊,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能喝到哥哥的喜酒了。”

    小佳愉悦地笑了起来,伸手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几张红色的剪纸来,嚅嗫地道:“哥,这是小佳送你们的礼物。”

    王思宇接过剪纸,见上面是‘百年好合’四个字,虽然剪得歪歪扭扭,但他还是一阵感动,低声道:“小佳,你的手真巧,哥很喜欢你的礼物。”

    小佳得意地一笑,缓缓站了起来,乖巧地道:“哥,那我走了,一会晴晴姐要带我出去玩。”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出去当心点,别玩得太疯,记得早点回来。”

    “知道啦!”小佳清脆地应了一声,伸手在身前摸了摸,小心翼翼地绕开茶几,缓缓向外走去。

    王思宇叹了口气,走过去,牵着她的小手,把她送到晴晴那里,三人说了会话,于晴晴便拉着小佳的手,两人叽叽喳喳地向大门外走去。

    下午两点多钟,于佑江推门走了进来,进屋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架起二郎腿,懒洋洋地道:“小宇,那个女孩你别惦记了,回头二哥给你找个好的。”

    王思宇微微一怔,蹙眉道:“哪个女孩?”

    于佑江摸起茶壶倒了茶水,端着杯子吹了吹气,漫不经心地道:“还有哪个,不就是中戏那个嘛!”

    王思宇恍然大悟,轻声道:“苏小茜?”

    于佑江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水,点头道:“对,就是她,现在人已经跑了。”

    “跑了?什么跑了?”王思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满脸狐疑地问道。

    于佑江笑了笑,摆手道:“那女孩是魔都的,她父亲是一家国营企业老总,前阵子那边有官员出了点事,和他好像有些关联,上面正在秘密调查期间,他提前得到了风声,趁着过年的功夫,全家人秘密出逃了,现在人在哪里,谁也说不清楚。”

    王思宇坐直身子,诧异地道:“佑江兄,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于佑江叹了口气,点头道:“绝对可靠,你那么在乎那女孩,我能不上心嘛,她们学校一开学,我就派人到那边去找,还打算给她安排个重要角色,谁知她一直都没有回到学校,我就给魔都那边的一个朋友打了电话,让他帮着找找,这才得到了确切消息。”

    王思宇皱了皱眉,沉思半晌,无奈地摆了摆手,叹息道:“算了,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吧。”

    于佑江慢吞吞地喝了口茶,摩挲着油亮的头发,笑着道:“老四,你也不用泄气,过段时间有个模特大赛,回头我给你觅个好的来。”

    王思宇苦笑着摇头道:“佑江兄,你啊,就不要瞎操心了,我没那心思。”

    于佑江笑了笑,把身子向后一仰,很是理解道:“是啊,这就要结婚了,是该收心了,怎么样,婚礼的事情计划好了吗?”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商量好了,不打算大办,就是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再陪小影出国转转。”

    于佑江拍了拍腿,轻声调侃道:“也好,其实都是老夫老妻了,搞得太隆重也没必要。”

    王思宇笑了笑,转头望着他道:“佑江兄,你也要抓紧了。”

    于佑江叹了口气,从烟盒中摸出一根烟,点上后狠抽了几口,拍了拍大腿,愁眉苦脸地道:“我在感情上受过伤害,这辈子是不想再结婚了。”

    王思宇没有想到他说出这番话来,不禁愕然,随即笑道:“佑江兄,你开什么玩笑?”

    于佑江却转过头来,神色黯然地望了他一眼,轻声道:“不相信吧?我也不会相信,就凭咱这家世,会有女人拒绝我?可人家就是拒绝了,宁可嫁给普通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也不肯和我风风光光地在一起。”

    王思宇皱了皱眉,低声道:“佑江兄,想开点吧,好女人有很多。”

    于佑江微微一笑,摆手道:“想开了,早就想开了,我也不结婚,只是享受女人,享受生活。”

    王思宇笑了笑,把话题转向别处,和他聊了会片子的事情,于佑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个电话,就忙站起来,笑着道:“成了,我先走了,有事需要帮忙,记得喊我,咱们家这些个人,我就瞧你顺眼。”

    王思宇有些哭笑不得,摆了摆手,目送着于佑江走出门口,便眯上眼睛,想着苏小茜的事情,不禁觉得有些惋惜,本来还想给廖姐姐带来意外的惊喜,没想到节外生枝,竟出了这档子事情,既然线索断了,寻亲的想法就只能先放一放了。

    晚上,张倩影回来之后,王思宇把小佳送的剪纸递给她,张倩影看了不禁乍舌,啧啧称奇地道:“小佳还真是心灵手巧,双目失明,还能做出这样的剪纸来,很了不起呢!”

    王思宇叹了口气,点头道:“这孩子很懂事,想必是动过一番心思的。”

    张倩影小心地将剪纸收拾起来,红着脸道:“小宇,结婚的事情是不是再商量下?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王思宇微微一笑,摇头道:“小影,定好的事情,就不要再改了。”

    张倩影低下头来,双手摆弄着衣襟,柔声道:“其实,青璇比我更加适合。”

    王思宇默然半晌,叹息道:“你就不要再让来让去了,青璇那边,以后我会想办法补偿的。”

    张倩影轻轻点头,拂了拂秀发,默默地望着王思宇,良久,才笑着走过去,将一脸忧郁的他从沙发上拉起,推向浴室,娇声道:“走,去洗澡,老婆帮你擦背。”

    王思宇咧了咧嘴,抬手打了个响指,笑着喊道:“”

    “神经!”张倩影咕嘟了一句,撅着嘴巴拉上了房门,浴室里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

    四月份,王思宇和张倩影开始忙着筹备婚事,张倩影给家里打了电话,她的父母兄嫂都来到京城,由于张倩影早就把一些情况讲给家里,张倩影的父母也很清楚,女儿做了一位官员的情妇,他们本没想到两人能够结婚,在得到讯息后,当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在一番商议之后,定下日子,王思宇带着张倩影去做了登记,虽然用的是化名于于佑宇,但在领了结婚证件之后,张倩影还是激动得哭了几天,以至于拍婚纱照时,眼睛还是肿的,可她脸上的笑容,却极为甜美动人。

    婚礼是秘密举行的,除了两家人外,并没有邀请其他人参加,于老在婚宴上极为高兴,破例喝了一杯白酒,在听了张倩影唱的京韵大鼓之后,笑眯眯地睡了过去,财叔忙将他推回正房休息。

    而京城市委书记于春雷的情绪也有些激动,在多喝了几杯酒后,竟然当场落泪,宴席过后,众人一起去了于佑民夫妇新开的酒吧,在豪华包房里玩到晚上十点多钟,才兴尽而归。

    到了于家大院后,于春雷又将两人叫到书房里,聊了许久,能够看得出来,他一直都非常努力,希望化解与王思宇之间的鸿沟,而望着于春雷斑白的双鬓,细密的皱纹,王思宇的心中也有些百感交集。

    回到房间,张倩影卸了妆后,羞惭惭地去浴室洗了澡,两人在床上温存了一会,忽地听到咯咯的笑声传来,王思宇微微一怔,随即醒悟,皱着眉头下了地,拉开床帘,将躲在床下的于晴晴与小佳拉了出来,轰到外面,两个淘气的家伙在门外闹了半晌,才各自离开。

    几天之后,把事情打理妥当,王思宇带着张倩影离开了国内,到欧洲蜜月旅游,欣赏了异国风光,从意大利的威尼斯到希腊的爱琴海,都留下了两人的足迹,在国外呆了一个月,两人才有些疲倦地返回京城。

    到家后,张倩影忙着分发礼物,以及那些漂亮的风景照片,王思宇则躺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翻弄着手机相册,望着里面一张张穿着暴露的异国美女照片,长吁短叹,脸上露出很不爽的表情。

    “一定还有机会的……”把手机丢到一边,王思宇瞪圆了眼睛,用力挥了下拳头,恶狠狠地想道。

第167章 童言无忌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七月中旬,王思宇再次去了新加坡,在那里静下心来准备毕业论文,而在此期间,好消息不断,先是老爷子周松林如愿以偿,在激烈的角逐中胜出,成为荆南市的市委书记。(-)

    随后是叶小蕾打来电话,经过一番成功运作,她以相对低廉的价格将亚钢收购,并入西辰矿业之中,公司实力得到进一步的增强,叶小蕾的两个最大的心愿也已完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最让王思宇感到开心的是,瑶瑶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在最新的一次测试中,居然并列全班第三名,这倒是前所未有的佳绩,虽然她也承认在考试中偷看了两张小纸条,但成绩不容抹杀,因此,当瑶瑶在电话中狮子大开口的时候,王思宇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股脑地答应下来。

    十月中旬,王思宇终于结束了为期一年的培训,返回华西,出了机场,见外面飘起了蒙蒙细雨,他来到路边,招手叫了辆出租车,打车来到芜菁国画院,下车之后,王思宇拎着旅行包走了过去,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保安,两人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将身子闪开。

    王思宇上了台阶,推开玻璃门,迈步走了进去,因为天气原因,楼下看画的客人不多,展厅里略显冷清,只有几个学者模样的人,正站在一幅水墨山水画前,窃窃私语,王思宇转头望了一眼,就径直上了二楼,来到馆长办公室前,轻轻叩响房门,里面传出廖景卿柔美的声音:“请进!”

    王思宇心中一荡,轻轻推开房门,向里望去,只见廖景卿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写着东西,她穿着一身黑色吊带长裙,雪白晶莹的香肩大半露在外面,那头乌黑的秀发很随意地盘在头顶,上面别着一枚精致的黑色发卡,发卡中镶嵌的水钻闪闪发光。

    但真正诱人的,还是她那欣白柔腻的脖颈,优美的胸部曲线,她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的端庄秀美,浑身上下都透着成熟知性的韵味。

    王思宇缓缓走过去,笑着道:“姐,我回来了!”

    廖景卿微微一怔,抬头望了一眼,忙把笔丢到旁边,笑着站起来,抿嘴道:“小弟,怎么不提前打电话,我好去接机。”

    王思宇把旅行包放在地上,拉了椅子坐下,注视着那张清丽绝俗的俏脸,笑着道:“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廖景卿嫣然一笑,望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取了一条干净的白毛巾丢过来,有些不满地道:“外面天气不好,也不想着买把伞,感冒了怎么办?你啊,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照顾自己。”

    王思宇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笑着道:“没关系的,姐,我这身体棒极了,很少感冒的。”

    廖景卿哼了一声,故作嗔怪地道:“还说呢,忘记以前高烧不退的时候了?”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摇头道:“姐,那次是意外而已,从那以后,我再没感冒过。”

    廖景卿莞尔一笑,摸起杯子,走到墙角的饮水机旁,沏了杯茶,放到王思宇的手边,柔声道:“小弟,你回来的倒是时候,不然我还真是没法应付了,瑶瑶这些日子一放学就追着问,舅舅回来没有,到底哪天能回来,耳朵都快被她磨出茧子了。”

    王思宇摸起茶杯,嗅着空气中如兰似麝的幽香,目光落在她瓷器般光洁圆润的玉臂上,微微一笑,细细地品口茶,轻声道:“是啊,一年没见了,小家伙应该又长高了,我也想瑶瑶了,这次倒给她带回不少礼物。”

    廖景卿抬腕看了下表,抿嘴笑道:“还有一个小时才能放学,小弟,你先在沙发上歇歇,等会咱们一起去接她。”

    王思宇点了点头,又低头喝了口茶水,笑着道:“好吧,姐,你只管去忙,不用管我。”

    廖景卿走到沙发边,将上面收拾了一番,柔声道:“叶阿姨最近一直在西山那边忙,晚上就把媚儿叫回来吧,媚儿也在盼着你回来呢,前些天还哭了鼻子。”

    王思宇嗯了一声,走到沙发边躺下,昨晚喝了不少的酒,加上起得太早,旅途劳顿,他也觉得有些疲倦,就眯着眼睛打起瞌睡来。

    廖景卿拿了一串钥匙,打开后面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条红色毛毯,铺在王思宇的身上,随后回到办公桌后坐下,先给柳媚儿发了条手机短信,又摸起笔,在本子上唰唰地写了起来,十几分钟后,她停下笔,支着下颌,静静地思索着,良久,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转过身子,温柔地注视着沙发上的王思宇,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

    四十分钟后,廖景卿从椅子上站起,到外面的办公室安排了一下,回来后,走到沙发边,轻轻推醒王思宇,两人锁了门,并肩下了楼,坐进银白色的锐志车,一起接了瑶瑶,高高兴兴地返回家中。

    当晚,廖景卿收拾了一桌子可口的饭菜,四人热热闹闹地吃过饭,瑶瑶放下碗筷,就奔进卧室,换了一套可爱的公主服,来到客厅的镜子前,扭着小屁股照来照去。

    王思宇躺在沙发上,笑着招手道:“瑶瑶,过来亲亲舅舅!”

    瑶瑶美滋滋地跑了过来,撅着小嘴对着王思宇的脸上‘啵’了一声,随后笑嘻嘻地张开嘴巴,吐着小舌头做着怪样,王思宇呵呵一笑,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轻声道:“小宝贝,下次考试不许打小抄了,知道吗?”

    “知道啦,大宝贝!”瑶瑶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就又光着脚丫奔了出去,抱着新买的玩具在客厅里跑来跑去。

    柳媚儿端了果盘走过来,剥了一粒葡萄丢到王思宇的嘴里,接着回头向厨房方向望了一眼,就半跪在沙发上,双手扳着王思宇的肩膀,悄声问道:“哥,老实交代,在外面这一年多,到底有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碰过,当然碰过,从机场出来的时候,还有一个女孩撞到我怀里,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跑了。”

    柳媚儿轻轻晃了晃王思宇的身子,蹙着眉头哼唧道:“讨厌啊,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别避重就轻,老实交代问题。”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摇头道:“媚儿,那个真没有,哥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呢!”

    柳媚儿笑着啐了一口,低声道:“我才不信呢,你这大色狼,肯定在外面偷食了,那些女孩哪有我这样保守。”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低声调侃道:“媚儿,其实你也不算太保守,每天晚上都来钻哥的被窝,已经挺开放的了。”

    柳媚儿恼羞成怒,伸出双手,在王思宇的腋窝里掏来掏去,笑嘻嘻地道:“大坏蛋,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王思宇笑着躲闪几下,就发动反攻,一把抱住她,拿手在柳媚儿的小屁股上‘啪啪’打了几下。

    瑶瑶这时跑了过来,抱着玩具愣愣地望着王思宇,好奇地道:“舅舅,你为什么打媚儿阿姨啊?”

    王思宇忙松了手,笑着道:“因为她不听话。”

    瑶瑶歪着脑袋想了想,就晃了晃手中的玩具,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撇嘴道:“才不是呢,舅舅在耍流氓,我都知道了呢!”

    王思宇登时愕然,摸着鼻子笑了笑,老老实实地躺了下去,眯着眼睛望着柳媚儿,嘴唇轻轻动了几下。

    “讨厌,我不理你了。”柳媚儿脸上升起两朵红云,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恨恨地戳了下他的额头,把身子一扭,就下了地,踢踢踏踏地进了月亮门,站到书房门口,转头瞟了一眼,就开门走了进去。

    王思宇会意地一笑,忙从沙发上坐起,也跟着走了进去,刚刚进了书房,柳媚儿就扑了过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扬起头来,眨动着睫毛,娇声道:“哥,想死我了。”

    望着那张青春靓丽的俏脸,王思宇心中一荡,就揽着她的纤腰,歪着脖子亲了过去,两人靠在门边吻了半晌,就抱在一起,歪歪斜斜地撞到书桌边,柳媚儿感到有些窒息,忙挣脱了王思宇的嘴唇,娇躯向后仰去,双手情不自禁地在他后背上抚摸着。

    王思宇把双手探进她的腰间,滑进她紧窄的牛仔裤中,在她充满弹性的小屁股上肆意地捏了起来。

    柳媚儿的脸颊有些发烫,双手拉扯着他的胳膊,气喘吁吁地道:“哥,不行,别让景卿姐姐看到。”

    王思宇点了点头,抽出手来,拉了椅子坐下,解开两粒衬衫纽扣,笑着道:“小妖精,倒把哥哥的火都勾了出来。”

    柳媚儿飞快地向下瞟了一眼,腮边微红,咯咯笑着坐在王思宇的大腿上,扭着小屁股道:“是自己敏感,却来怪人家,真是不讲道理。”

    王思宇嘿嘿一笑,从后面伸手摸了过去,将右手探进她的恤中,揉了几下那丰挺的胸脯,轻声取笑道:“媚儿,你也一样敏感,就不用取笑哥哥了。”

    柳媚儿低低地哼了几声,软绵绵地倚在王思宇的身上,闭了眼睛喘息道:“哥,讨厌,你就喜欢占便宜,实在是拿你没办法。”

    王思宇笑了笑,收回手指,在鼻端嗅了嗅,轻声赞道:“好香。”

    柳媚儿娇羞地一笑,扭了几下身子,勾着王思宇的脖子,悄声道:“哥,前些日子做梦,总是梦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都被气哭了好几次呢。”

    王思宇微微一笑,捏着她尖尖的下颌,啧啧道:“真是怪了,这样香艳的梦,哥怎么就没遇到。”

    柳媚儿跺了跺脚,气哼哼地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真是讨厌呢!”

    王思宇笑眯眯地把嘴巴凑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情话,柳媚儿低下头去,摆弄着纤细的手指,咯咯地笑了起来。

    两人在书房里又坐了一会,就走了出去,坐在沙发上,陪着瑶瑶看了会电视,又与廖景卿闲聊,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柳媚儿就起身道:“景卿姐姐,我和哥哥先回去了,你在国画馆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廖景卿嫣然一笑,柔声道:“好吧,那你们先回去吧。”

    瑶瑶却喊了起来:“不行,舅舅不能走,他答应过我的,晚上要哄着我睡。”

    廖景卿蹙起秀眉,柔声道:“瑶瑶,听话,不要闹了。”

    瑶瑶却气鼓鼓地拉着王思宇的胳膊,撅着小嘴道:“不行,就是不行,我就是不让舅舅走。”

    王思宇呵呵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道:“好吧,那舅舅晚上不走了,就在这陪着我家小宝贝。”

    瑶瑶这才开心起来,嘻嘻地笑个不停。

    柳媚儿叹了口气,弯下腰来,捏着瑶瑶的脸蛋道:“瑶瑶,舅舅在这陪着你,媚儿阿姨怎么办啊?”

    瑶瑶却眨着眼睛,一脸认真地道:“媚儿阿姨,让妈妈哄你睡吧,大男生和大女生不能在一起睡觉,会生出小孩子的。”

第168章

    第二天上午,王思宇去了省委组织部,办理完相关手续后,他夹包走到楼梯口,按了电梯,过了一会,电梯门打开,却见常务副部长段永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腋下夹着公文包,手里握着茶杯,看情形是刚刚开完会回来。(-)

    王思宇侧过身子,笑着打招呼道:“段部长,你好。”

    段永祺停下脚步,看了王思宇一眼,把茶杯交到左手,伸出右手,微笑道:“王书记,怎么样,在新加坡培训收获不小吧?”

    王思宇和他轻轻握了手,深有感触地道:“出去以后,确实开阔了眼界,很受启发,也感觉肩头的压力很大,和那边的差距太大了,应该想办法赶上去。”

    段永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腕看了看表,就往前面指了指,笑着说:“还有时间,走吧,到我屋里去坐坐。”

    王思宇微微一笑,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工作人员沏上茶,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段永祺目送着工作人员走开,就面带微笑注视着王思宇,开门见山地道:“王书记,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经组织部提名,省委研究决定,调你到闽江市,任纪委书记,怎么样,有信心吗?”

    王思宇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故作吃惊地道:“段部长,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进市级班子倒是好事,只是怕能力不够,挑不起这副重担,辜负了组织上的信任。”

    段永祺摆了摆手,慢条斯理地道:“王书记,你不必自谦,单从能力上来讲,你完全具备这个资格,一方面你曾经在省纪委任职,对于纪检监察工作很是熟悉;另外一方面,西山县的发展速度极为喜人,各项工作都上了台阶,这和你的正确领导是分不开的。”

    顿了顿,他喝了口茶水,又望了王思宇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当然了,从年龄上来讲,确实年轻了些,二十九岁进入市委班子,这在我们华西省还是很少见的,也有省委领导提出过这种担心,认为拔苗助长式的提拔,不利于年轻干部的顺利成长,不过经过审慎考虑,反复比较,组织上还是认为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王思宇微微一笑,段永祺透露出的信息再明显不过了,在这个位置的人选上,省里也经历了激烈的交锋,最终还是孟省长取得了胜利。

    段永祺现在的态度有些值得玩味,虽然不清楚他讲出这番话的用意是什么,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位常务副部长的眼里,自己头上已经被贴了‘孟’字的标签。

    王思宇也不便解释,坦然面对着段永祺的审视,斟酌字句道:“段部长请放心,我一定服从省委的安排,无论到哪里工作,不管担任什么职务,都会沉下心思,踏踏实实地把工作干好。”

    段永祺轻轻点头,笑着说:“那就好,最迟月底就会发文,你要提前做好准备,闵江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也不便多说,到时你自然会清楚。”

    王思宇微微一笑,和段永祺客套几句,便起身告辞,离开了省委组织部,他在省城玉州逗留了两天,分别去见了焦南亭与李国勇,通过和两人交流,他才得知,原来段永祺就是从闵江出来的干部,与闵江现在的班子成员,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段永祺曾经在闽江市当过三年的市长,后来因为与现任市委书记鲍昌荣关系紧张,两人各拉了一套人马打对台,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省委领导几次从中调解,都没有效果,后来研究决定,将他调离了闵江,到省委组织部任副部长,分管研究室和干部四处,方如镜调离组织部后,他又接了常务副部长的职务,重新回到重要岗位上,因此,对于闵江的人事问题,段永祺向来都是极为关心的。

    而闽江市的现任市长,是以前荆南市的市委副书记李晨,他也是前任华西省委书记的女婿,身后的政治资源也极为深厚,到了闽江市不到两年,就已经站稳了脚跟,与鲍昌荣之间的博弈也极为激烈,现在的闽江市,确实是风高水深,政情错综复杂。

    因为公告要过些日子才能下来,为了稳妥起见,王思宇还是决定保守秘密,因此,他没有打电话给梁桂芝,世事难料,就在去年,梁桂芝还想把王思宇调去做县长,而时隔一年,两人已经站到了同样的高度,梁桂芝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她若是得到了消息,想必心情会非常复杂。

    然而,王思宇并没有丝毫的沾沾自喜,他要追赶的目标,不是梁桂芝,而是那位已经在渭北省海通市担任市委书记的于佑民。

    周四的下午,王思宇回到了西山县,县长马君寒第一时间来到他的办公室,向王思宇汇报了近期的工作,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在应酬着前来探望的常委们,办公室里很快变得烟雾缭绕,笑声不断。

    下班后,一干常委又聚在一起,簇拥着王思宇去了饭店,一直喝到夜里十一点多钟,众人才出了包间,在饭店门口分手,万立非开着警车,将醉醺醺的王思宇送回了老西街,到了街口后,王思宇便下了车,步行走进巷子。

    推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王思宇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迈步走了进去,关上大门后,他转头向西厢房望去,见窗帘后面,俏立着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正在缓缓地梳理秀发。

    这场景似曾相识,勾起了他许多美好的回忆,王思宇微微一笑,缓缓走了过去,伸手叩响了房门,几分钟后,房门被轻轻推开,身披粉色真丝睡袍的白燕妮倚在门口,静静地望着王思宇,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白娘子,想我了吗?”王思宇伸出右手,托起了她秀美的下颌,轻声问道。

    白燕妮吃吃笑着,不肯做声,却把脸转到一边,望着院中的一颗杨树,眸中浮上一层淡淡的水雾,过了半晌,她才叹了口气,柔声道:“进来吧,听说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打电话哟。”

    王思宇进了屋子,把西服脱掉,挂在衣架上,坐在床边,笑着问道:“怎么样,在检察院干得还开心吗?”

    白燕妮点点头,缓缓走到他身边坐下,悠荡着双腿道:“在检察院清闲,平时事情不多,只是我业务不熟,闹出不少笑话来,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好意思呢。”

    王思宇呵呵一笑,伸手捞起她纤细秀美的双腿,轻轻抚摸着道:“慢慢来,不要急,时间久了,自然会熟悉起来的,不管怎么说,那边比在刑警大队要安全,刑警是高危职业,随时可能要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我可不想你受到半点损伤。”

    白燕妮妩媚地一笑,歪着脑袋,甜腻腻地道:“你的心思我懂哟,不过你放心好了,寻常的歹徒,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王思宇微微一笑,拉过她的手,握着她滑腻的手掌,轻声道:“别太大意了,还是小心些好。”

    白燕妮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声若蚊蝇地道:“放心吧,我听你的。”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燕妮,我很快就要调走了,你暂时就先留在西山,等过段时间,那边的工作捋顺了,我再把你调过去。”

    白燕妮叹了口气,柔声道:“不急的,其实我是不太想过去的,真是舍不得小乐乐呢。”

    王思宇嗯了一声,把手探进她的浴袍之中,摸着饱满柔腻的双峰,轻柔地揉捏起来。

    白燕妮晕红着脸推开他,娇嗔地道:“讨厌,别这样猴急,先去洗澡哟。”

    王思宇嘿嘿一笑,把衣服脱得干净,光着身子冲进浴室,不大一会的功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白燕妮红着脸钻进被窝里,伸手拉上被子,把头盖住,怯怯地笑了起来,良久,她才把头探出来,羞惭惭地喊道:“臭法海,我想你了哟!”

    王思宇往身上涂了浴液,笑着问道:“什么?”

    白燕妮咯咯笑了半晌,才把手放在嘴边,呐呐地道:“臭法海,我想你了哟!”

    王思宇哑笑了半晌,仰起脖子喊道:“燕妮,你在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

    白燕妮哼了一声,摸起身边的枕头,丢到床边,撅嘴喊道:“臭法海,我恨你哟!”

    王思宇哈哈一笑,关了水龙头,摸过毛巾,把身子擦拭干净,就转身走了出来,掀开被角,钻了进去,笑着道:“白娘子,刚才你说的是什么?再说一遍吧。”

    白燕妮绞紧双腿,在被窝里扭着身子,咯咯笑道:“不说,就是不说……”

    王思宇压了过去,把手探进睡袍里,掠过她平坦光滑的小腹,向下摸去。

    白燕妮哼了一声,拼命地摆动着身子,脸颊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一样,在一番挣扎之后,她的娇躯终于酥软下来,挺着腰身,闭着眼睛呦哟地叫了起来,一张美艳如花的俏脸已经因极度的兴奋,变得有些扭曲。

    王思宇松了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轻声道:“燕妮,出国前答应过我的事情,现在应该兑现了吧?”

    白燕妮轻轻吐了口兰气,绷紧的双腿舒展开来,她有些娇慵地伸出双臂,勾了王思宇的脖子,羞惭惭地笑了起来,把头摇成拨浪鼓,撒娇般地道:“不行,那样太难为情了哟。”

    王思宇一脸坏笑地伏下身子,温柔地剥掉她的睡袍,抚摸着她滑腻的娇躯,转身躺在床上,悄声道:“燕妮,不许抵赖,赶快过来。”

    白燕妮恨恨地乜了他一眼,抬手关了壁灯,红着脸爬起来,牵着王思宇的双手,慢吞吞地坐了上去,在一阵无边的战栗之中,她甩动着秀发,媚媚地叫了起来。

    ——————

   

第169章

    早上醒来的时候,王思宇睁开眼睛,却发现白燕妮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他不禁呵呵一笑,翻身坐起,轻声调侃道:“燕妮,在犯花痴吗?”

    “少臭美了哟!”白燕妮啐了一口,红着脸站起来,走到衣柜里,取出崭新的衬衫西服,以及一条暗红色花纹的领带,平放在床边,柔声道:“早饭已经做好了,快点起来吧,懒鬼。(-)”

    王思宇笑了笑,穿了衣服,洗漱一番,就坐在餐桌边,陪着白燕妮用了早餐,收拾了桌子后,白燕妮把他拉到镜子旁,为他系好了领带,又帮他梳理了头发,用摩丝定了型,这才笑着道:“全省的县委书记里,你大概是最帅的一个了。”

    王思宇颇以为然,很自恋地挑了挑眉头,又摆了个酷酷的造型,白燕妮翻着白眼走开。

    上班后,刚刚坐在办公桌后,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王思宇摸出手机,看了号码,见是梁桂芝打来的,他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忙接通电话,笑着道:“梁市长,你好。”

    梁桂芝微微一笑,扶了扶眼镜,半开玩笑地道:“一点都不好,正生闷气呢!”

    王思宇咧了咧嘴,佯装不解地道:“老领导,这大早晨的,谁惹您生气了,是俞书记吗?”

    梁桂芝哼了一声,用签字笔轻轻敲了桌面,拉长声音道:“王大书记,你还在装糊涂,以后是不打算登我们家门了吗?”

    王思宇嘿嘿一笑,忙解释道:“老领导,别生气,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而且上面还没发文,怕有变化,这才没有告诉您。”

    梁桂芝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把签字笔丢到一旁,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着道:“不会有变化了,恭喜你啊,这次大家又要在一起共事了,我很高兴。”

    王思宇呵呵一笑,谦虚地道:“是啊,又能在老领导身边工作了,我也非常开心,以后还请老领导多支持。”

    梁桂芝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王书记,咱们两个就不要客气了,这边情况复杂,不瞒你说,我现在的处境也很艰难,正需要你的支持,电话里不方便多讲,等你来了再说吧。”

    王思宇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道:“好的,闵江的情况,我也多少有所耳闻,老领导请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梁桂芝微微一笑,伸手摸着喉咙道:“但愿吧,最近烦心的事情太多,我一直在上火,嗓子都肿了,难得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你来的太及时了。”

    王思宇摆弄着桌上的杯子,笑着道:“老领导,我给你出个偏方,只要想办法把老俞调过去,保证能去了你的火气,他才是你的及时雨啊。”

    梁桂芝咯咯笑了起来,低声骂道:“你啊,真是不像话,升官了,胆子也变大了,居然敢拿我开涮,看梁姐到时怎么收拾你,哼!”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笑着道:“老领导,这是有科学根据的,我可不是在信口开河。”

    梁桂芝叹了口气,摇头道:“他来了也没有用,现在是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工作上打不开局面,哪有那种心思啊……不和你说了,咱们见面再聊。”

    王思宇点点头,笑着挂断电话,随即紧皱眉头,摸起签字笔,在本子上写了‘闵江’二字,将两个字圈了起来,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正沉吟间,秘书郑辉敲门进来,笑着提醒道:“王书记,还有十分钟就要开会了。”

    王思宇放下茶杯,摸起日程安排表,扫了一眼,就拿笔在上面勾了下,轻声道:“下午的剪彩活动我就不去了,请海洋书记代替参加,我要到亚钢转转,你去安排一下。”

    郑辉忙说了声好,转身退了出去。

    王思宇摸起手机,走到窗前,拨通了叶小蕾的号码,悄声道:“小蕾阿姨,我下午到亚钢看看,借着周末的机会,我们一起去趟矿区。”

    叶小蕾莞尔笑道:“好的,大老板,随时欢迎你来视察,不过我还在市环保局,要下午三点钟才能返回去。”

    王思宇呵呵一笑,低声道:“没关系,你忙正事要紧,不必急着回来。”

    叶小蕾轻笑道:“那好,我办完手续再回去,一年多没见了,还真有点想我这宝贝女婿了。”

    王思宇微微一怔,苦笑道:“小蕾阿姨,您还是叫我小宇好了,我有点不适应。”

    叶小蕾叹了口气,柔声道:“小宇,阿姨真的已经想开了,只要你能真心对媚儿好,阿姨就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做情人就做情人吧,这是她的命,谁让她死心塌地喜欢上你了呢。”

    王思宇尴尬地笑了笑,忙低声道:“小蕾阿姨,我要去开会,咱们见面再说吧。”

    叶小蕾‘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听着手机来传来嘟嘟的盲音,王思宇有些失神地愣了半晌,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他才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里,愁眉苦脸地嘟囔道:“有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岳母,哪个女婿受得了啊!”

    开完会,已经到了中午,王思宇到机关食堂里用过餐,坐在餐桌边点了一根烟,与郑岚、史法宪等人聊了一会,就转身出了食堂,慢悠悠地回到办公室,刚刚推开房门,就见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倩影,正站在窗前向外眺望。

    王思宇随手关上房门,缓缓走到她的身后,笑着道:“婉茹,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昨天下午才回来,你今儿就到了。”

    唐婉茹叹了口气,轻轻转过身子,斜倚在窗前,似笑非笑地望着王思宇,轻声道:“生意人就要消息灵通,不然怎么行呢,就像上次,提前知道县里要修高速,让我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着实大赚了一笔。”

    王思宇微微一笑,拉了椅子坐下,怅然道:“婉茹,现在可没什么消息送你了。”

    唐婉茹抿嘴一笑,走到他的对面,坐在桌子上,轻声道:“不用了,天宇公司已经上了轨道,现在接的工程,明年都干不完,只要不犯低级错误,发展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王思宇点点头,笑着道:“那就好,以你的聪明才智,相信公司一定会有很好的前景,不过赚了钱别都揣在腰包里,要记着回报社会。”

    唐婉茹笑了笑,斜眼睨着他,微笑道:“不用书记大人提醒,我已经捐了三个希望小学出来,不然能当上政协委员嘛。”

    王思宇苦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地道:“你啊,说话总是那么尖刻,那不是交易,而是一种鼓励。”

    唐婉茹伸了个懒腰,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把身子向后仰去,脸上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轻声反驳道:“都一样,花钱买名声嘛,这也是一种投资。”

    王思宇哼了一声,低声道:“市侩!”

    唐婉茹咯咯地笑了起来,把办公桌上的座机推开,侧过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思宇,柔声道:“小男生,听说你要调走了?”

    王思宇点点头,把身子向后一仰,微笑道:“是啊,去你小姨那边,月底就走。”

    唐婉茹叹了口气,信手拨弄着桌上的鼠标,轻声道:“早就猜到了,出去培训那么久,回来一定是要高升的。”

    王思宇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后吸了一口,把几个淡淡的烟圈喷了过去,笑着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婉茹,你也不用太难过。”

    唐婉茹抿嘴一笑,伸手抢过王思宇手中的烟,蹙眉吸了一口,叹息道:“小男生,你真是太自恋了,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大家只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猫走了,对于老鼠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根本不需要伤心。”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摇头道:“婉茹,我不是猫,你也不是老鼠,我们之间,应该是介于朋友与情人之间的关系。”

    唐婉茹拂了拂秀发,微笑道:“小男生,其实有时很想做你的情人,可生怕自己陷进去,难以自拔。”

    王思宇笑了笑,盯着那张白皙的俏脸,轻声道:“婉茹,哪有那么严重?”

    唐婉茹却嘟着嘴巴,伸手拨弄着王思宇胸前的领带,轻轻摇头道:“的确很严重,不得不说,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大男孩,精力充沛,充满了活力,对我来讲,很有诱惑……”

    王思宇伸出手去,从她唇边摸回香烟,皱眉吸了一口,低声道:“婉茹,你也一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你身上的那种野性很让我心动,有时很想征服你,看你在我身体下面婉转承欢的样子,可每次到了要紧关头,都会感到一丝潜在的危险,或许,我们做朋友更安全一些。”

    唐婉茹咯咯一笑,从办公桌上跳了下去,抬起**,踏在椅子上,将裹在小腿上的渔网丝袜向上提了提,随后转身向外走去,行了几步,转过身来,微笑道:“小男生,那咱们就做朋友好吧,你走时,我就不送了,不过以后有机会,我会去闵江看你的,说不定哪天忍不住,咱们就变成情人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摆手道:“在把你身上的刺拔光之前,那是不可能的。”

    “那可未必!”唐婉茹眨了眨眼睛,轻飘飘地抛了个媚眼,扭着身子走了出去。

    王思宇低头哑笑半晌,走到窗前,向外望去,目送着红色的跑车驶出县委大院,心中竟有些难言的失落,正惆怅间,目光不经意落在窗棂上,只见那里写着一行小字:“王,我想征服你,而不是被你征服。”

第170章

    下午,在两辆警车的引领下,五辆轿车与一辆电视台采访车开进黄龙镇,在亚钢总部门口停下来,车门几乎是同时打开,王思宇面色沉静地走下轿车,在一众领导的陪同下,他向前走了几步,就抬起头来,望着粉刷一新的集团大楼,以及上面挂的‘西辰矿业有限公司’与‘亚钢集团有限公司’两块牌子,心中生出许多感慨。(-)

    公司的十几位高管早已迎了过来,王思宇走过去,与众人握手寒暄了一番,就在众人的簇拥下步行去了生产车间,见生产线上秩序井然,工作繁忙,一派生气勃勃的景象,他心中极为高兴,对叶小蕾又多了几分钦佩,当然,亚钢之所以能很快恢复活力,这其中也有唐婉茹的功劳,假如她没有创建天宇公司,而是与叶小蕾一起管理公司,王思宇就更加放心了。

    从车间里出来,返回办公大楼,在会议室里,王思宇分别倾听了公司几位副总的汇报,他的神情尤其专注,不时拿笔在本子上做着记录,而在场没有人清楚,这位神情冷峻的县委书记,其实是公司真正的后台老板,在摄像机的镜头前,王思宇侃侃而谈,对公司取得的成绩给予了高度评价,并鼓励他们再接再厉,铸造新的辉煌。

    直到会议开完,叶小蕾也没有赶回来,这可急坏了委办的张主任,他赶忙写了条子,递给常务副县长荣凯,荣凯接了条子,也是满脸的无奈,只好转身出了会议室,站在楼道里,再次给叶小蕾挂了电话,心急火燎地道:“叶总,你的事情还没办完吗?王书记可在这等了两个小时了,他刚刚回国就到你们公司视察,这表示县委对贵公司的高度重视,而你们却只由副总出面接待,这不太好吧?”

    叶小蕾正开车往回赶,此时已快到了高速公路的西山收费站,她摸着手机嫣然一笑,略带歉意地道:“荣县长,您不要急,我正在路上,这次环保局的事情非常急,一定要我亲自去办,况且,县委办是临时作出的通知,我当时已经在外面,确实没办法赶回来,不过您放心,我已经交代下去了,等会请诸位领导先去就餐,我到时一定向王书记当面赔罪。”

    荣凯挂断电话,回到会议室里,重新坐到王思宇身边,欠身道:“王书记,刚刚和西辰矿业的叶总通过电话,她正急着返回,想请咱们先到餐厅坐坐,她很快就到。”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没关系,我们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过来看看,请她不要急,慢慢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众人在会议室里又坐了一会,就在几位副总的引领下,簇拥着去了亚钢的餐厅,那里已经上齐了酒菜,黄龙镇的干部们都清楚王思宇的酒量,于是纷纷站起来,轮流举着杯子敬酒。

    王思宇心情大好,就放开了量,与众人推杯换盏,喝得很是欢畅,正喝得高兴时,却见叶小蕾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她上身穿着白色高领针织衫,下身是一件黑格子长裙,脚下蹬着黑色高跟鞋,漂亮的鹅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莲步轻移间,自有一种端庄淑雅的美态。

    她来到桌边站定,温柔地注视着王思宇,微笑道:“王书记,各位领导,真是抱歉,有些事情耽搁了,我来晚了。”

    荣凯赶忙介绍道:“王书记,叶总来了,她可是咱们县里最出色的民营企业家。”

    王思宇站了起来,递过右手,微笑道:“叶总,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叶小蕾抿嘴轻笑,握住了王思宇的手,轻轻捏了捏,柔声道:“王书记,您好,欢迎您到西辰矿业莅临指导。”

    王思宇呵呵一笑,风趣地道:“早就听说叶总是远近闻名的美女企业家,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桌子上众人立时笑了起来,叶小蕾面色微红,眉眼如风,轻轻瞟了王思宇一眼,抽回柔夷,淡淡地道:“王书记,您也比我想象中更加年轻。”

    王思宇笑着摆了摆手,众人又都跟着他坐了下来,叶小蕾出现之后,饭桌上明显出现了两极,除了王思宇之外,众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这位艳名远播的美女老总身上,她的仪容气度,均是上上之选,坐在这些官员身边,非但没有半分的消减,反而多出一份母仪天下的恬淡从容,那种铅华洗净的内蕴,绝非寻常女子能够拥有的。

    王思宇也被她表现出的气质所倾倒,趁人不备,放下筷子,向叶小蕾眨了眨眼。

    叶小蕾会意地一笑,摸了摸身前的杯子,也递了个眼神过去。

    不巧的是,这一幕都落在委办张主任的眼里,老张心里‘咚’地一跳,却想到了别处,忙笑着道:“叶总,你回来晚了,让王书记等了这么久,应该罚酒。”

    叶小蕾笑着道:“张主任,我的酒量有限,只能喝一杯,再多了就要出洋相了。”

    张主任却是不肯,笑着劝道:“叶总,一杯太少了,为了表示诚意,你起码要敬王书记三杯。”

    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道:“张主任说的对,起码要喝三杯。”

    叶小蕾端了酒杯,笑盈盈地站起来,抿嘴道:“这样吧,我听王书记的,他说几杯就几杯!”

    王思宇大度地一笑,举着杯子道:“喝酒嘛,要随意,不能强人所难,这样吧,我们就碰一下,我干了,叶总随意。”

    叶小蕾莞尔一笑,轻声道:“谢谢王书记理解。”

    两人轻轻碰了杯子,王思宇一饮而尽,叶小蕾喝了一半停下来,微微蹙眉,伸手拍了拍胸脯,再次举杯,也将一杯酒喝了进去,再次坐下时,已是霞飞双靥,显得格外的娇俏动人。

    酒桌上登时又热闹起来,镇里的领导与公司的几位副总,又开始轮番向县领导敬酒,荣凯的酒量差些,很快脸色就变得有些发白,说话的声音也在微微发颤,王思宇见状,就笑着道:“早知道会被围攻,应该把老夏带来,让酒县长来对付你们。”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哄笑,叶小蕾夹了口菜,望着众星捧月之中的王思宇,觉得他此刻的气质和以往完全不同,倒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坚毅,一举一动,都有种身居上位者的威仪,压迫感十足,这让身边众人都放低了身段,刻意去迎合他,听着酒桌上如潮的马屁,叶小蕾忍俊不禁,悄悄转过头去,掩嘴轻笑。

    王思宇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被叶小蕾无意间展现出的撩人风情打动,心里竟然怦怦跳了起来。

    半个小时过后,桌上又干掉了三瓶五粮液,不知不觉中,叶小蕾也喝多了酒,感到有些眩晕,她红着脸叫过一位副总,在他身前低声说了几句,又坐回桌边,过了一会,接了电话,就笑着道:“王书记,各位领导,公司今晚刚好有舞会,请领导们移步。”

    王思宇微笑着点点头,举起杯子道:“好吧,客随主便,大家把杯中酒清掉,过去放松一下。”

    众人都举起杯子,把剩下的酒喝掉,跟着叶小蕾去了舞厅,音乐声响起后,众人在女工的邀请下,纷纷走了下去,一对对身影在舞池中转动起来。

    王思宇没有下去跳舞,而是坐在沙发上与荣凯闲聊,而他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落在远处的叶小蕾身上,她正斜倚在沙发上,支着下颌,望着舞池中翩翩起舞的身影,怔怔发呆。

    一曲终了,众人再次回到沙发边坐下,低声说笑了一会,舒缓的旋律再次响起,几位男士先后过去邀请她,却被叶小蕾礼貌地拒绝了,其他人也都知趣地打消了念头,各自寻了舞伴,成双结对地走到舞池中,再次跳了起来。

    王思宇找了机会,主动走到叶小蕾身边,伸出手来,笑着道:“叶总,我们来跳一曲吧。”

    叶小蕾抿嘴一笑,站起身子,伸手搭了上去,两人扯着手走了几步,也抱在一起,随着悠扬的舞曲,缓缓踱着步子。

    王思宇揽着她柔软的纤腰,慢慢摇摆着身子,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小蕾阿姨,辛苦了。”

    叶小蕾莞尔一笑,纤白的手指搭在他的肩头,轻轻捏了捏,悄声道:“小宇,都是自家人,你就不必客气了。”

    王思宇微笑着点了点头,揽着她转了个身子,缓缓向角落移去,低声道:“小蕾阿姨,有什么困难需要协调解决的吗?”

    叶小蕾摇了摇头,柔声道:“没有,公司现在的发展势头正好,省里市里也都重视,暂时没有什么困难,过段时间,等阴极铜项目正式上马,我们的销售收入就能实现翻上几倍,相信不用十年时间,西辰矿业就能跻身省内明星企业之列。”

    王思宇微微一笑,低下头来,嗅着她身上传来淡淡的幽香,右手轻轻用力,将这具曼妙的娇躯揽在怀中,轻柔地挪动着脚步,沉浸在一种美妙的感觉中,过了半晌,他才低声道:“小蕾阿姨,以后类似的应酬,你不必再参加了,这种形式的舞会也要取消。”

    叶小蕾咯咯地笑了几声,悄声道:“好吧,你是公司的大老板,一切都听你的。”

    王思宇笑了笑,不再吭声,右手悄悄向下滑去,只滑到叶小蕾的腰间,却不敢再冒险向下,就闭了眼睛沉思,若是那只手滑到叶小蕾的香臀上,再捏上一把,不知怀中佳人会如何反应,正想入非非时,叶小蕾忽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很久没有跳舞了,脚步都生疏了。”

    王思宇睁开眼睛,摆着手臂,揽着她转了两个圈,微笑道:“没有啊,小蕾阿姨,你的舞姿很优雅,就像漂亮的白天鹅一样,和你跳舞,真是一种享受。”

    叶小蕾莞尔一笑,摇头道:“小宇,不用恭维我了,小心阿姨一会得意忘形,踩了你的脚。”

    “那就踩吧……”王思宇淡淡一笑,右手终于落在她的翘臀上,把右腿插在她的双腿之间,带着叶小蕾,轻盈地旋转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14: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71章 女人花

    十几个漂亮的旋转之后,王思宇本能地把手掌移开,很自然地抚在叶小蕾的腰间,推着她向舞池中央跳去,他轻舒了口气,暗自庆幸,刚才的出格举动,并没有引起这位美人的警觉,她的身体一直都很放松,没有丝毫的紧张不安,只是那张漂亮的鹅蛋脸上,竟带着些许的恍惚,王思宇微微一笑,低声道:“小蕾阿姨,在想什么?”

    “什么?”叶小蕾的表情明显滞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丝惆怅之意,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抿嘴一笑,有些伤感地道:“哦,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

    王思宇捕捉到了她神情的变化,微微皱眉,用手在她的腰肢上轻轻摩挲着,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小蕾阿姨,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叶小蕾莞尔一笑,轻轻拂了拂秀发,摇头道:“没有,是一些很愉快的事情,很久没来这个舞厅了,当年,我跟显堂很喜欢这里,几乎每到周末都到这里,这里留下了我很多美好的回忆。”

    王思宇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想说话,音乐声却停了下来,他只好松了手,随着众人走回沙发边坐下,两人聊了一会,音乐再次响起,王思宇又走了过去,极为绅士地伸出右手,牵着叶小蕾递过的小手,走下舞池,在人丛中转来转去,翩翩起舞。

    在跳了几曲之后,两人的配合愈发默契起来,竟能在欢快的舞曲中,走出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交叉步,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轻松惬意,这使得王思宇有些兴奋起来,望着光彩照人的叶小蕾,心跳加速,身体渐渐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叶小蕾也进入了状态,舞步轻盈优雅,体态曼妙端庄,那张俏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意,眸中闪动着异彩,小巧秀挺的鼻梁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丰润的嘴唇轻轻歙合着,似乎在微微喘息,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如同擦了胭脂一般,愈发显得娇媚动人。

    不知不觉中,两人都沉浸在这份难言的愉悦之中,又过了一会,伴着一声惊呼,舞厅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大厅里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在轻柔舒缓的乐曲声中,一对对婆娑的身影纠缠在一起,在舞池中缓缓摇曳着。

    墙角的音响里,传出女歌手落寞的声音:“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若是你闻过了花香浓,别问我花儿是为谁红……”

    在这种暧昧的氛围里,王思宇经不住心中的诱惑,渐渐拥紧了叶小蕾,两人的脸颊也极为自然地贴在一起,随着优美的旋律,亦步亦趋地踱着步子,身体在乍分还合间,有意无意地触碰着。

    王思宇的心情悸动起来,右手贴在她柔软的腰肢上,轻柔地摩挲着,呼吸变得有些局促不安,而似乎是作为一种隐晦的回应,搭在肩头的那只小手,竟也在微微颤动着,在两人身体交接处,仿佛过电一般,一种麻酥酥的感觉渐渐蔓延开来。

    黑暗之中,叶小蕾的眸光似水,晶莹闪亮,不知过了多久,她忽地惊觉,愕然停下脚步,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之色,她轻轻推开了王思宇,转身奔出舞厅,过了许久都没有回来。

    王思宇微微一怔,茫然若失地站在舞池中央,直到一盏盏灯光再次亮起,意犹未尽的人们发出一声轻叹,纷纷走了过来,他才苦笑着走了回去,招手叫来张主任,轻声吩咐道:“老张,你和荣县长先带他们回去吧,我今天酒喝得有点多,就在黄龙镇休息一晚。”

    张主任心里又是‘咚’地一跳,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忙点头道:“好的,王书记,刚好家里来电话催了,那我和他们讲下,早点散了吧,不要耽误您休息。”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摸出一根烟来,点燃后吸了几口,就站了起来,缓缓走出舞厅,来到走廊的窗户前,停下脚步,向下望去,远远地瞥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正站在几十米外的一棵树下,轻轻踱着步子,夜色下,叶小蕾的倩影显得格外孤寂冷清,竟有种说不出的萧索意味。

    众人走*光之后,王思宇才缓缓下了楼,站在台阶上,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就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大门口走去,出了亚钢的院子后,很快瞥到路边的那辆红色千里马,王思宇慢悠悠地行了过去,向四处望了几眼,见没人留意,他赶忙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叶小蕾神色如常地望了他一眼,淡淡一笑,略带歉意地道:“小宇,不好意思,刚才感觉胸口有些闷,就出去透透气。”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是啊,我也觉得有些闷,歇了一会,感觉好多了。”

    叶小蕾抿嘴一笑,发动了车子,小车缓缓向前驶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子在街上驶了十几分钟,拐到一个僻静的小区里停下,叶小蕾下了车,领着他进了单元门,顺着楼梯来到三楼,她摸出钥匙打开房门,转头笑道:“小宇,这是以前被查封的家,我过来后,把它买了回来,前段时间媚儿回来住了两晚,她还哭了鼻子。”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进屋换了拖鞋,走过玄关,笑眯眯地打量着房间,屋子很大,是四室两厅的格局,装修也极为温馨,是淡淡的粉色,墙上挂了一些字画以及照片,其中一些是叶小蕾少女时代的艺术照,王思宇登时被这些美轮美奂的照片吸引住,一幅幅地望了过去。

    叶小蕾抿嘴一笑,进厨房洗了手,端出果盘来,笑着招呼道:“来,小宇,过来吃些水果。”

    王思宇嗯了一声,把西服脱下来,挂到衣架上,挽了袖子坐在沙发上,剥了一瓣桔子丢到嘴里,笑着搭讪道:“小蕾阿姨,一年没见,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叶小蕾嘴唇微抿,轻盈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似笑非笑地道:“你啊,油嘴滑舌的,倒一点都没有变,我就是个普通的女人,能漂亮到哪去。”

    王思宇呵呵一笑,目光从那张漂亮的鹅蛋脸上落下,掠过她高耸的胸脯,曲美的腰身,以及一双优雅的**,最后落在那对白皙骨感的美足上,盯着涂成粉红色的趾甲,凝视良久,才收回目光,点了一根烟,皱眉吸上一口,笑着道:“小蕾阿姨,我说的都是实话,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单身实在是可惜了些,前天晚上我还在和媚儿商量,干脆找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算了。”

    叶小蕾微微一怔,瞧着王思宇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媚态横生,过了半晌,她才扭了扭身子,故作嗔怪地道:“你们两个小家伙,没大没小的,居然跟我开这种玩笑,真是不像话!”

    王思宇笑着掸了掸烟灰,轻声试探道:“小蕾阿姨,我们两个是认真的,你现在正是珠圆玉润的好光景,应该考虑下以后的生活。”

    叶小蕾蹙起秀眉,轻轻叹了口气,摆手道:“你们就别瞎操心了,我根本没有那种心思。”

    王思宇心中窃喜,却露出一丝惋惜之色,点头道:“好吧,那就等真命天子出现再说。”

    叶小蕾俏脸微红,啐了一口,没好气地道:“别说那些疯话了,你啊,在外面还像个县委书记,回到家里就原形毕露了,连长辈都敢戏弄。”

    王思宇有些心虚,嘿嘿地干笑几声,皱眉吸了口烟,把烟蒂丢在烟灰缸中,又壮起胆子道:“小蕾阿姨,其实你心里也是想的,要不是春心荡漾,怎么会脸红?”

    叶小蕾有些惊慌,但很快镇定下来,她哼了一声,伸出芊芊玉指,在王思宇的额头打了个爆粟,羞恼地道:“小宇,少贫嘴,再敢开这种玩笑,小心阿姨真生气了。”

    见她生起气来,也是一副娇憨模样,别有一番妩媚风情,王思宇心中一荡,揉着脑门,悻悻地笑了起来,两人经过这一番调笑,倒把在舞厅里的那份尴尬冲淡了些。

    叶小蕾起身去了书房,将一份厚厚的材料放在桌上,笑着道:“小宇,阿姨先去洗澡,这些是公司的财务报告,你看下吧。”

    王思宇摆了摆手,把材料推到一边,摇头道:“不必了,小蕾阿姨,连你都信不过,我还能相信谁?”

    叶小蕾听了很是受用,嘴上却说:“你这张嘴巴啊,像抹了蜜一样,倒会哄人。”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这是真心话。”

    叶小蕾莞尔一笑,起身回到卧室,取了睡袍,婀娜多姿地走进浴室,她随手关上房门,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褪了下来,将衣裙裹在一起,塞进白色的塑料袋,丢到洗衣机上,这才轻轻吁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

    她赤着身子站在镜子前,挽起长发,伸手摸了摸白嫩光洁的脸蛋,转动身子,望着镜中娇嫩可人的美艳少*妇,轻舒玉臂,挺起高耸的酥胸,痴痴地望了半晌,才‘扑哧’一笑,又羞又恼地道:“你啊,还真是敏感……”

    轻轻叹了口气,叶小蕾脸上浮过一抹淡淡的愁容,她伸手扭开旋钮,站在温热的水线之中,轻柔地搓动着娇躯,秀眉微蹙,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十分钟后,她关了水阀,将身子擦干净,用一条粉毛巾裹了潮湿的秀发,换上白色的睡袍,推开房门,娇慵地走了出来,却见王思宇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翻着一本厚厚的相册,就摇曳生姿地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微笑道:“小宇,只是媚儿上小学时的照片,怎么样,很可爱吧?”

    王思宇转头望了一眼,瞥见她胸前一片晶莹细腻的肌肤,不禁觉得有些眩晕,忙挪开视线,向后侧了侧身子,跷起二郎腿,指着坐在草地上哇哇大哭的小女孩,笑着道:“小蕾阿姨,这张照片最可爱了,你瞧她哭得多伤心?”

    叶小蕾俯过身子,望了一眼,也咯咯地笑了起来,柔声道:“是啊,那是去郊游的时候,她太淘气了,在草地上乱跑乱跳,结果绊倒在地,无论怎么哄劝,媚儿都不肯起来,只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显堂抓住机会,抢拍了这张照片。”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相册向右前方移了移,翻了一页,又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道:“这张照片里的风景真漂亮,是在咱们华西拍的吗?”

    叶小蕾身子前倾,探头凑了过去,望着照片上秀丽的山光水色,抿嘴道:“这张是在罗敷水库拍的,那里风景的确很美,其实和隐湖相比,我更加喜欢那里,去隐湖游玩的人太多了,就少了一种恬淡的美感。”

    王思宇嗯嗯地敷衍着,眼角的余光却透过领口,直勾勾地盯着那对饱满丰挺的玉峰,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咽了口唾沫后,他用手指随意地指了指,心不在焉地道:“小蕾阿姨,这张也不错啊,也是在罗敷水库拍的吗?”

    叶小蕾看了一眼,抬手在头上打了个爆粟,哭笑不得地道:“臭小子,你在想些什么,仔细瞧瞧这是哪里?”

    王思宇微微一怔,忙凝视望去,却见照片上是柳显堂抱着女儿站在亚钢正门口,他赶忙咳咳地咳嗽几声,掩饰了尴尬,随口问道:“小蕾阿姨,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啊?”

    叶小蕾幽幽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把这张照片从相册中抽出,凝神望了半晌,唇角掠过一丝凄苦的笑意,闭了眼睛,缓缓道:“那时我还小,只有十六岁,他是父亲的大徒弟,常到家里走动,时间久了,就被他的性格吸引,渐渐喜欢了他,他那个人啊,很霸气的,性子执拗得很,喜欢钻牛角尖,他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当初他只是一个钳工,就拉着我爬到高炉的最顶端,大声喊着,他要当亚钢的头,要把亚钢搞好,让亚钢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王思宇愣愣地听着,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他深深地望了叶小蕾一眼,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分外惹人怜惜,禁不住拉过她冰冷的一只小手,轻轻拍了拍,低声道:“小蕾阿姨,时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都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了。”

    叶小蕾沉默良久,凄然一笑,摆手道:“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想了,小宇,你晚上就在媚儿的房间休息吧。”

    王思宇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袅娜地穿过客厅,走进卧室,轻轻关上房门,不禁皱眉叹了口气,拾起茶几上的相册,又翻了几页,便缓缓合上,丢在一旁,转身进了浴室,脱光衣服,冲了个热水澡,便躺在白瓷浴缸之中,回味着舞厅里发生的一幕,不禁轻声感慨道:“真是一朵诱人的女人花,可惜啊,只能看,不能碰。”

    正长吁短叹时,王思宇的目光忽地落在洗衣机上,那上面放着一个鼓鼓的白色塑料袋,里面露出衣裙一角,他心中微动,‘哗啦’一声坐起,探过身子,伸手摸过塑料袋,信手翻了翻,从裙子里面摸出一条黑色蕾丝内裤来,他盯着这件性感内裤,眼睛忽地一亮,在内裤正面镂空的花纹下方,分明现出一圈淡淡的水印,王思宇愣了半晌,伸手摸了摸,嘴角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172章

    叶小蕾夜里睡得极为安稳,早晨起来后,精神很足,她先在客厅里做了一套健美运动,接着推开房门走进浴室,洗漱之后,站在镜子前精心地打扮了一番,更显得面色白皙红润,肌肤娇嫩可人,她正拿着唇膏,在唇上轻轻涂抹时,忽地微微一怔,转头望去,却见冰箱上面空空如也,那个装着换洗衣物的白色塑料袋竟然不翼而飞了。(-)

    叶小蕾登时有些慌乱,忙在浴室里找了一遍,却一无所获,她急慌慌地出了浴室,来到客厅,四处寻找,仍旧没有找到,正狐疑间,目光透过厨房,却发现后阳台的窗子半开着,叶小蕾心中剧震,忙走了过去,果然在阳台的晒衣杆上,发现了那几件洗好的衣物,而那件黑色的蕾丝内裤,正挂在红色的衣架上,在晨风中轻轻飘荡。

    叶小蕾羞愤难当,俏脸绯红,当即扯下内裤,丢到地上,顿足踩了几下,又怒气冲冲地拿了剪刀,将内裤剪成碎布条,裹在报纸中,丢进纸篓,她气哼哼地把剪刀丢在阳台上,站在窗前沉思良久,渐渐恢复了平静,轻轻吁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走回厨房,系上围裙,将早餐做好,随后来到王思宇的卧室门口,轻轻叩响了房门,柔声道:“小宇,早餐做好了,快起来吧。”

    “知道了,这就来!”王思宇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掀开被子坐起来,呆呆地坐了半晌,又仰头重重地躺了下去,眯了十几分钟,直到叶小蕾再次敲门,他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穿了衣服走出去,洗漱完毕后,把毛巾挂好,对着镜子呲了呲牙,又挥了挥拳头,精神奕奕地推门走了出去,来到餐桌旁坐下,伸手抓了白面馒头,微笑道:“小蕾阿姨,周末不用起这么早吧?”

    叶小蕾面沉似水,板着脸孔喝了口汤,蹙眉道:“不是要去矿区吗?那里路太远,要想当天返回来,就要早点出发。”

    王思宇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微微一笑,伸手拨了个咸鸭蛋,轻声道:“其实没必要的,我们可以在那住上一晚,明儿起早再回来。”

    叶小蕾微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不行,明天工厂这边还有事情。”

    王思宇哦了一声,微笑道:“可惜了,本来还想陪你到罗敷水库转转,从照片上看,那里的风景确实很是秀美。”

    叶小蕾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唇,面容变得冷峻起来,盯着王思宇,单刀直入地道:“小宇,外面挂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不好意思,小蕾阿姨,我见有要换洗的衣服,就丢到洗衣机里了,洗过才知道,里面还包着贴身衣物,真是抱歉啊。”

    叶小蕾俏脸粉红,霍地站起,她转过身子,沉默半晌,才轻轻吁了口气,语气平静地道:“小宇,无论你在外面怎么威风,可在家里,你和媚儿一样,都是不太懂事的孩子,偶尔做错些事情,阿姨也不怪你,但是,你务必要记住,我是长辈,需要尊重,有些玩笑,是决计不能开的,比如昨晚那些疯话,以后再也不准提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虽然情知叶小蕾是在借题发挥,用来掩饰尴尬,但他还是讪讪地笑了笑,一脸真诚地道歉道:“小蕾阿姨,你说的对,昨晚那些话,确实轻佻了些,而且在舞厅里,可能是喝多了酒,我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头脑发热,鬼迷心窍,竟然……”

    叶小蕾娇躯一颤,忙抬手打断他的话,期期艾艾地道:“小宇,其实也不能全怪你,昨晚阿姨也喝醉了,想起和显堂跳舞时的情景,注意力有些不集中,倒像是纵容了你。”

    顿了顿,她叹了口气,又斩钉截铁地道:“好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只要你不再犯糊涂,阿姨肯定不会计较的,你还是我的好女婿,阿姨会尽心尽力为你把企业干好,不求别的,只希望你以后对媚儿好些,千万别伤了她的心,媚儿这孩子,委实可怜了些,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宿。”

    王思宇本想以退为进,巧妙地捅破这层窗户纸,但听她这样一讲,就知道再坚持下去,只能弄巧成拙,于是微微一笑,顺着她的话道:“小蕾阿姨,你尽管放心,我会珍惜媚儿的。”

    “那就好。”叶小蕾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回到卧室,关了房门,坐在床沿上,伸手摸了摸火辣辣的俏脸,咬着嘴唇沉默半晌,才羞涩地笑了笑,满脸娇嗔地道:“丢死人了,万一传出去,真是不用活了……”

    饭后,叶小蕾收拾了桌子,又换了衣服,两人锁了门,说说笑笑地下了楼,似乎把刚才的尴尬忘得一干二净,坐进小车里,叶小蕾戴上墨镜,缓缓发动车子,将红色的千里马开出小区,驶出黄龙镇,向位于北辰乡的矿区行去。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外面的天气很好,车子行驶在乡间公路上,两边的树木飞速地向后退去,望着远处的风景,王思宇心情格外舒畅,和叶小蕾聊了许久,才眯着眼睛,仰坐在副驾驶位上,做出一副闭目养神状,然而目光却始终盯着倒视镜,镜子里的叶小蕾,一身白衫黑裙,漂亮的鹅蛋脸上,浮荡着浅浅的笑意,更显得端庄秀美,淡雅脱俗。

    不知不觉间,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几个小时,终于进了北辰乡地界,向西边拐了过去,恰巧见两台运矿大车驶了过来,叶小蕾忙把小车靠在道边,卡车司机探出头来,按了几声喇叭,向她打了招呼,便将笨重的卡车开走,王思宇回头望了一眼,笑着道:“这些铜矿石是外卖的吗?”

    叶小蕾微微一笑,打着方向盘,柔声道:“是啊,铜矿石的供应合同要到年底才能到期,届时就不再续签了,我们只专心把阴极铜项目做好,足以保证高额利润了。”

    王思宇笑了笑,把头探出车窗,极目远眺,见远处的山坳中,错落着一座座青灰色的选矿房,犹如参差不齐的村落,而几台大型机器正在矿床上轰鸣作业着,一群穿着崭新工作服的工人们在不停地穿梭忙碌着,而他们的身后的不远处,是堆成小山一样的高品位铜矿石,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叶小蕾转头瞥了一眼,笑着道:“那是一号矿洞,小宇,为了解决矿区的水电问题,钟书记可是没少奔走忙碌,出了不少力气,你在调离之前,一定要把他提上来,他可是你的前任秘书,比其他人更可靠些。”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嘉群一直都很不错,能干点实事,北辰乡现在的发展速度,已经是全县第一了,只要保持这个势头,他进县委班子是必然的,暂时不要动,否则得不偿失。”

    叶小蕾抿嘴轻笑,大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柔声道:“小宇,钟书记的前妻,好像叫白燕妮,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在检察院工作,如今住在老西街,是吧?”

    王思宇登时无语,皱着眉头道:“小蕾阿姨,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我们虽然是邻居,但平时极少往来,根本没什么的。”

    叶小蕾白了他一眼,咯咯地笑了起来,轻声道:“你啊,做贼心虚!”

    “人言可畏啊!”王思宇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却有些担心,暗自琢磨着,既然绯闻都传到了叶小蕾的耳朵里,想必钟嘉群也会有所耳闻吧,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二十分钟后,小车驶过一段蜿蜒的山路,拐进矿区的大门,王思宇下了车之后,跟着叶小蕾到各处转了转,又戴着安全帽,在矿区管理人员的陪同下,先后到3号、5号窿道里面巡查了一番,他对作业现场的安全管理还是非常满意的,回到地面之后,就竖起大拇指,对着叶小蕾晃了晃,叶小蕾抿嘴轻笑了起来,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在矿区转了一圈,王思宇很敏感地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矿区后面堆积如山的矿渣,随着一阵阵山风拂过,白茫茫的粉尘弥漫在半空之中,四处飘荡,王思宇皱紧了眉头,低声道:“环境污染的问题要解决啊,小蕾阿姨,这矿渣可不能这样堆放,时间久了,容易破坏周边的环境,应该想办法及时解决。”

    叶小蕾莞尔一笑,抬手拂了拂秀发,抿嘴道:“放心吧,书记大人,我为了尾矿处理的事情,已经多次去了市环保局,昨儿就是到那边听取专家的意见,他们建议公司上一套最新的矿渣处理设备,可以把尾矿加工利用成为建材制品,比如墙面砖、铺路砖,墙体砌砖,只需要投入二百万元,就能把麻烦彻底解决掉,既无环境污染又能创造可观的附加经济效益。”

    王思宇微微点头,笑着道:“这个办法不错,小蕾阿姨,项目让给乡里来做吧,你们不要吃独食,要利用自身优势,促进乡里的经济发展。”

    叶小蕾蹙眉望了他一眼,微笑道:“你是公司的后台老板,既然你舍得,我没有意见。”

    王思宇呵呵一笑,轻声道:“我是舍得的,另外,还有件事情要安排下,过段时间我离开西山,原来负责帮扶的十户困难家庭,你想办法接过去吧,具体情况委办张主任了解,如果公司财力允许,你在西山这边可以多做些公益项目,争取拿出一部分利润来回馈社会,做企业嘛,还是要大气些,不能当守财奴,那样的企业,就算做大了也没意思……”

    叶小蕾收起笑容,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她叹了口气,颇有感触地道:“你啊,真是看不透,有时像个没长大的毛头小子,有时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有胆识,有担当,有气魄,也很有远见,更加难得的是,还有一颗菩萨心肠,很让人钦佩。”

    王思宇在官场上打拼,掌权日久,自然是听惯了马屁的,本来对这类奉承已经绝对免疫了,可这番话从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口中说出,仍不免让他有些得意忘形,飘飘然间,一时不察,竟然脚下拌蒜,以极为夸张的姿势跌了个跟头,险些扭伤脚踝,他在地上坐了半晌,才在叶小蕾清脆的笑声中,灰头土脸地站了起来,有些自嘲地道:“小蕾阿姨,我这人确实不经夸。”

    十几分钟后,两人开车离开矿区,在回去的路上,叶小蕾想起他跌倒时的滑稽场景,忍俊不禁,再次咯咯笑了起来,王思宇见她笑得可爱,不禁怦然心动,就故意讲了两个有趣的小笑话,叶小蕾把车子停在路边,仰坐在座位上,直笑得花枝乱颤,娇媚动人,那绷紧的前襟上,酥胸起伏不定,极为诱人。

    王思宇正借机大饱眼福时,却听到‘啪’的一声脆响,一粒白色的纽扣竟然飞了出去,打在车窗上,不知落到何处。他立时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地望着叶小蕾,结结巴巴地道:“小蕾阿姨,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叶小蕾涨红了脸,又羞又恼,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满脸娇憨地道:“浑小子,衬衫质量不好呗,还能是怎么回事!”

    “衬衫是小了点,嗯……弹力十足……”王思宇茫然地点点头,只觉得小腹着火,嗓子冒烟,一时间口干舌燥,忙打开一瓶矿泉水,咕噜噜地喝了起来,一口气喝了半瓶水,这才浇灭了心头的邪火,点了一根烟,默不作声地吸了起来。

    叶小蕾叹了口气,咬了一绺秀发,专心开着车子,一路上脸罩严霜,再也没有露出笑模样,晚上九点多钟,她把车子开回到西山县城,在饮食一条街上,就连哄带劝,把王思宇推了下去,随后轻轻关上车门,驾驶着车子,仓皇遁去。

    王思宇站在昏黄的街灯之下,望着红色的千里马消失在视线里,喃喃地道:“肤白貌美,有容奶大,这样的准岳母,唔,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第173章

    在王思宇出国期间,西山县的班子经过了一年多的磨合,已经配合得非常默契,常委们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各项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王思宇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归来,对马君寒等人的工作造成干扰,而是希望他们仍然保持原来的运作方式。(-)

    因此,在上班之后,他并没有长时间呆在办公室里,而是带着秘书到开发区和几个重点乡镇进行调研,总结经验,之后又一头扎进信访办,进行现场办公,协调各部门,处理了一些棘手的信访案件,在他的直接干预下,西山县的公检法联合行动,又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打掉了一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团伙。

    又过了几天,王思宇即将调离的消息通过一些渠道传播了出来,其实早在他出国培训时,下面就有所猜测,王书记归国后,应该很快就会升迁,因此当听到风声后,众人并不感到吃惊,只是觉得有些惋惜,这些日子,晚上到老西街探望的干部渐渐多了起来。

    其中一些人自然是真心前来祝贺的,还有些近期不太得志的干部,则是怀了其他心思,希望能在王书记留下好印象,在他离任前得到突击提拔,访客多了,王思宇每晚疲于应付,不胜其烦,索性带了白燕妮,躲到西山宾馆后院的贵宾楼里,并嘱咐前台的服务员,凡是来访的客人一律挡驾,他这才清静了几天。

    这天下午,王思宇从省城开会回来,坐在奥迪车里,还在想着和市委书记岳明松之间的谈话,心中多少有些不快,尽管王思宇几次建议,由县长马君寒来接任自己的职位,但上面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而是从团省委下派一位正处级干部,接任县委书记一职。

    那位李处长虽是单枪匹马到西山县,但此时前来,仍然有摘桃子的嫌疑,王思宇倒不怕他路过镀金,只担心他长期干下去,把西山现在的大好势头搞得一团糟。

    毕竟经过他的侧面了解,那位李处长曾经在和平区做过一段挂职副书记,因为喜欢整人,犯了众怒,这才被排挤出去,也不知他走通了哪位神仙的路子,竟然能够调到西山任职。

    虽然觉得心情烦闷,王思宇却也无可奈何,这是官场的常态,总有些事情不是他所能左右的,回到办公室里,摸起电话,犹豫了片刻,还是给马君寒拨了过去,十分钟后,马君寒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拉了椅子坐下,微笑道:“王书记,有什么最新指示?”

    王思宇苦笑着摆了摆手,亲自为他泡了杯茶,又丢了根烟过去,叹息道:“指示倒没有,不过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君寒县长,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马君寒微微一怔,脸色倏地黯淡下来,点了烟,皱眉吸上一口,笑着道:“王书记,是上面要下来人了吧?”

    王思宇点了点头,低声道:“团省委的李处长,曾经在和平区挂职任过副书记。”

    马君寒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复了心情,故作轻松地道:“王书记,我早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了,您放心,我一定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君寒县长,你能摆正心态,这很好,不管怎么说,工作还要抓起来,不能松懈。”

    马君寒笑了笑,满脸真诚地望着王思宇,轻声道:“王书记,西山县现在的局面来之不易,无论谁过来,我都会把工作干好,不能前功尽弃。”

    王思宇呵呵一笑,轻声道:“那就好,只要班子不做太大调整,应该不会影响大局。”

    马君寒会意地一笑,掸了掸烟灰,点头道:“如果这样牢固的基础,还能出现差错,那我也不用再干下去了,那位李书记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能和所有的常委对着干。”

    王思宇摆了摆手,闭目沉思道:“君寒县长,不要大意,海洋书记和骆部长那里,你还要多去沟通下,他们两人没经过考验,能否靠得住,还是未知之数,你不要太乐观,要准备得充分一些,免得到时自乱阵脚。”

    马君寒吸了口烟,把烟蒂掐灭,丢在烟灰缸里,笑着道:“好的,抽空我再和他们聊聊,您提醒的对,外界环境变了,人的心态也容易发生变化,以前有您在西山坐镇,他们多少会有些顾忌,这才安分守己,要是来了强势书记,会不会旧病复发,还真是难说。”

    王思宇转身站起,背着手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终于下定决心,来到旁边的柜子前,用钥匙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黄色的牛皮纸袋,轻轻丢在办公桌上,低声道:“君寒县长,把这份材料拿去吧,或许会有帮助,但能不用尽量不用,他们两个的问题不是很严重,如果常委里换了其他人,可能情况会更糟。”

    马君寒的脸色微微一变,伸手摸起牛皮纸袋,神色不安地望着王思宇,迟疑道:“王书记,这是……”

    王思宇回到办公桌后,拉了椅子坐下,伸手捏着额头,轻声道:“这是处理钱雨农案时带出来的一些东西,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了,只要他们两个顾大局,能够站稳立场,那这些材料就没有必要使用了,如果有反复,或者开倒车,又实在沟通不了,你可以直接把这份材料交给市纪委的李书记,记住,一定要谨慎,他们两人其实还是很有工作能力的,要尽量团结。”

    马君寒小心地把材料收起来,放到夹包里,苦笑道:“王书记,你这没有我的黑材料吧?”

    王思宇哼了一声,半开玩笑地道:“有,但是现在不能给你,要是把西山这边搞糟了,回头有你苦头吃。”

    马君寒呵呵地笑了起来,叹息道:“这县长还真不好当,不好当啊。”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君寒县长,只要能把握住大方向,其他的倒都好处理,太敏感的问题,就先放一放,拖一拖,时间久了,自然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马君寒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端起杯子呷了口茶水,低声道:“书记,什么时候走?”

    王思宇淡淡一笑,拉了椅子站起,走到窗前,轻声道:“下周二就离开,我要先去闵江市赴任,新书记要过些日子才能来。”

    马君寒放下茶杯,诚挚地道:“王书记,真希望以后还能在一起,在你底下干工作,舒心。”

    王思宇摆了摆手,轻声道:“以后应该会有机会的,不过西山这边的工作,你一定要抓牢,千万不能出问题。”

    马君寒默然半晌,点头道:“请放心。”

    王思宇做了两个扩胸运动,继续叮嘱道:“林震是个闯将,很有魄力,要重用,钟嘉群那边势头正好,先不要动,以后时机成熟了,可以让他去开发区,再捶打捶打,就可以接老荣的位子了。”

    马君寒笑着道:“我最欣赏的就是钟大秘,他鬼点子多,抓经济很有一套。”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可惜啊,嘉群性子还是太软了,他们这两个同学倒是优势互补,要是能综合一下就好了。”

    马君寒笑了笑,也惋惜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再优秀的人才也有缺点,总是不能十全十美的,要做到知人善用,真是不大容易,不过您从基层选拔的那些干部,已经有不少人能独当一面了。”

    王思宇呵呵一笑,点头道:“能干实事的人还是很容易发现的,只要和那些溜须拍马,跑官要官的人区分开就好,当然,现在的干部,质朴的少了,越往上越少。”

    两人又聊了十几分钟,马君寒抬腕看了看时间,见已经快到下班时间,忙起身告辞,他转身走了出去,一直出了县委办公大楼,脸色才又黯淡下来,他站在台阶上,仰头叹息道:“大好机会,就这么错过去了,没办法,寡妇睡觉,上面没人啊……”

    马君寒离开后,王思宇正在收拾着桌面,秘书郑辉敲门走了进来,极为殷勤地倒了茶水,又为他点了烟,站在桌前讪讪地笑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上下打量着他,微笑道:“怎么样,考虑好了?”

    郑辉嘿嘿一笑,挠着后脑勺,嚅嗫地道:“王书记,我想跟您一起走,只是家里人不同意,我母亲强烈反对,她倒不希望我当多大的官,就是盼着我能留在西山,闵江那边离家太远,老人家不放心。”

    王思宇摸起杯子,轻轻吹了口气,点头道:“也好,不过你也别在委办干下去了,秘书当太久就油了,总在上面飘着,对你将来的发展也不太好,这样吧,过段时间,你就去镇里工作吧,到黄龙镇做副镇长,怎么样?”

    郑辉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低声道:“谢谢你了,师兄。”

    王思宇微微一怔,随即莞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好好干!”

    “我会的,绝不会给您丢脸,王书记。”郑辉用力点了点头,把头扭到一边,悄悄抹了抹潮湿的眼角,转身退了出去。

    下班后,王思宇开车回到西山宾馆后院,他把车子停稳,慢悠悠地上了楼,来到房门口,却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王思宇停下脚步,悄悄推开虚掩的房门,顺着门缝向里望去,只见白燕妮正坐在沙发上,笑着道:“子琪,你啊,就会在嘴巴上逞能,见天喊着借种,可也没见你下过手。”

    徐子琪撇了撇嘴,满脸不服气地道:“燕妮,要不是怕你吃醋,我早就把种子借到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白燕妮又咯咯地笑了半晌,才歪着脑袋,故意逗她道:“子琪,你倒是说说,打算怎么个借法?”

    徐子琪嘻嘻一笑,来了疯劲,用手比划道:“我啊,就把他请到办公室,然后把三十万现金撂在桌子上,接着就这么撩起裙子躺下去,分开大腿,直接告诉他,抓紧时间开工,完事以后拿钱走人,这种财色兼收的好事上哪找去啊,他肯定同意。”

    王思宇皱了皱眉,咳嗽一声,推门走了进去,徐子琪吓了一跳,忙把镶着蕾丝花边的黑色裙摆放下,双腿并拢,讪讪地道:“王书记,你回来啦。”

    王思宇点点头,把西服脱下来,挂到衣架上,挽起袖口,明知故问地道:“子琪姐,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怎么那样开心,在楼道里都能听到笑声。”

    徐子琪臊得满脸通红,支吾道:“没什么,我们在谈春耕生产的事情。”

    话音过后,她娇憨地跺了跺脚,转身冲到沙发上,和白燕妮搂抱在一起,两人再次纵声笑了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14:19 | 显示全部楼层
74章

    晚饭后,三人坐在屋子里说了会话,徐子琪吃了个猕猴桃,抽出纸巾擦了手,就笑着道:“王书记,你早点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没有吭声。白燕妮却哼了一声,拿手戳了戳徐子琪的脑门,低声骂道:“你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一刻值千金,两位好梦。”徐子琪眨了眨眼,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白燕妮叹了口气,拉过王思宇的手,低声道:“臭法海,怎么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有事情发生?”

    王思宇摇了摇头,笑着道:“没什么,可能白天有些累了吧,歇会就没事了。”

    白燕妮咬了嘴唇吃吃地笑,极为妩媚地瞟了他一眼,腻声道:“臭法海,原来你也会累啊,还以为你是铁打的呢!”

    王思宇微微一笑,伸手抱了她起来,低声道:“就算再累,也不能放过你这妖精。”

    白燕妮哼了一声,伸手捏着他的鼻子,轻轻扭了捏,娇俏地道:“太早了,臭法海,快放我下来,先去洗澡哟。”

    王思宇没有松手,而是抱着她进了浴室,伸手在她身上一通乱摸,嘴里‘娘子娘子’地叫个不停。

    白燕妮哼哼唧唧地抵抗着,脸上已是绯红一片,只三五分钟的功夫,她身上的衣服就已被剥光,双手捂了要害部位,带着哭腔道:“别闹了,臭法海,快出去,先让人家洗澡嘛。”

    王思宇把头摇成波浪鼓,笑眯眯地道:“没事,你洗你的,只当我不存在。”

    白燕妮红着脸哀求道:“小宇,别闹了,那太难为情了。”

    王思宇笑了笑,刚想说话,外面忽地响起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他只好耸耸肩,转身走了回去。

    白燕妮轻轻吁了口气,把房门关好,恨恨道:“这下流胚子,真是让人受不了。”

    王思宇摸起手机,看了下号码,见是钟嘉群打来的,忙走到窗前,压低声音道:“嘉群,什么事?”

    钟嘉群微微一笑,轻声道:“王书记,我明天要到县里办事,方便的话,晚上一起吃顿饭吧,就当是为您饯行。”

    王思宇皱了皱眉,低声道:“好吧,明天下班前你来我办公室,正好有些事情要交代下。”

    钟嘉群笑了笑,悄声道:“书记,本来我家老太太一定要跟着的,但她现在身体不好,怕路上颠簸,高血压的毛病犯了,我就没同意,老太太给您采了些山蘑,一定要让我捎上。”

    王思宇轻轻点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微笑道:“老人家的心意我领了,嘉群,记得替我向大娘带个好。”

    钟嘉群忙道:“谢谢书记,老太太在家里常念叨,要是没有王书记,就没有家里现在的好光景。”

    王思宇叹了口气,低声道:“嘉群,我们之间就不要说这些了,你在北辰乡干得不错,要把势头保持下去。”

    钟嘉群有些失落地点点头,笑着道:“王书记,请放心。”

    挂了电话,王思宇站在窗边点了一根烟,吸了几口,回过身来,坐到沙发上,看了会电视,就脱了衣服,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心事。

    过了一会,白燕妮裹了浴巾出来,倚在门旁,手里把玩着潮湿的秀发,羞惭惭地笑了起来。

    王思宇抬头望了一眼,却见白燕妮如出水芙蓉般娇嫩可人,不禁心中大乐,就笑着招了招手。

    白燕妮横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走到床边,坐下后叹了口气,悄声道:“还好啦,总算要摆脱你这大色狼了。”

    王思宇哼了一声,从后面抱了她,将白燕妮压在身下,抚摸着她滑腻如脂的肌肤,低头亲了起来,含糊不清地道:“燕妮,你就那么希望我走?”

    白燕妮红了脸,轻轻点点头,吃吃地笑道:“当然了,谁让你总欺负人,走了清静哟。”

    王思宇微微一笑,歪着脑袋噙了她的粉唇,拥吻半晌,才笑着道:“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明明舍不得,却不肯说。”

    白燕妮伸手掩了他的嘴,气喘吁吁地道:“小宇,别说话……”

    王思宇轻轻点头,俯下身子,用膝盖顶开那双修长的**,缓缓动作起来。

    白燕妮面色潮红,双手扶着他的肩头,摇动着腰肢,媚媚地叫了几声,就勾着他脖子,战栗着扬起上身,羞赧地向下瞟去,水眸中浮起一层淡淡的水雾。

    王思宇征服欲大起,就加速冲击过去,伴随着他强有力的撞击,大床也剧烈地晃动起来。

    白燕妮霞飞双靥,甩着秀发,大呼小叫地喊了一会,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双手扯着洁白的床单,断断续续地喊着他的名字:“小宇……小宇……”

    或许因为要分开的缘故,两人极为疯狂,很快进入了状态,不知过了多久,白燕妮将身子一挺,抖着嘴唇喊道:“丢了哟!”

    在一波强烈的悸动下,两人剧烈地喘息着,再次拥抱着吻了起来。

    几度**,不到十点半钟,两人就已精疲力竭,白燕妮脱了力,抱着王思宇的一条胳膊,香甜地睡了过去,王思宇歪着脑袋,望着她那恬静的睡姿,无声地笑着,正此时,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王思宇皱了皱眉,忙下了地,来到沙发边,摸起手机,看了下号码,有些恼火地接通了电话:“小玉啊,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手机里传来夏小玉急促的声音:“干爹,出事了,你快到中心广场这边来。”

    王思宇微微一怔,皱眉道:“小玉,你又惹出什么麻烦了?”

    夏小玉急得要命,带着哭腔道:“干爹,你快过来,晚了爸爸会被打死的,他和别的女人在车里乱搞,被妈妈捉到了,舅舅正在路上,他脾气暴,会出事情的。”

    王思宇吓了一跳,忙低声道:“小玉,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他挂了电话,略一沉吟,又给关磊打过去,可电话响了三次,对方却始终不肯接。

    王思宇知道麻烦大了,关磊的火气肯定上来了,他既然不肯接电话,肯定是铁了心要收拾老夏,王思宇不敢怠慢,忙回到床边,急慌慌地穿着衣服。

    白燕妮此时也醒了,她翻了个身,睡眼朦胧地伸出双臂,腻声道:“小宇,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解释道:“老夏那混蛋,又闯祸了,在车里和人玩车震,被老婆捉到了,他大舅哥正在赶过去,关磊那人脾气暴,在火头上真能开枪崩了他。”

    白燕妮怔了怔,忙坐起来,迷惑地道:“真的?夏副县长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王思宇无奈地摆了摆手,恨铁不成钢地道:“是啊,这个老夏啊,就是不长记性,这贪酒好色的毛病是改不掉了,燕妮,你先睡吧,我可能要晚点回来。”

    白燕妮‘嗯’了一声,伸手拂了拂秀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再次拉起被子躺了下去。

    王思宇急匆匆地下了楼,开车驶到中心广场附近,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桑塔纳边上,正在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着,人群里不时传出放肆的笑声。

    他赶忙把车子停在路边,戴上墨镜,一路小跑着奔了过去,他分开人群挤进去,却见夏广林鼻青脸肿地站在车边,关磊仍旧扭着他的脖领子,左右开弓扇着耳光,而旁边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蹲在地上,正捂着脸放声大哭,现场却没有看到关玲母女。

    王思宇叹了口气,走过去拉开关磊,低声喝道:“好了,有什么事情到没人的地方说,还嫌不够丢人?”

    关磊铁青着脸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冲着人群吼道:“看什么看,都走开!”

    众人见没了热闹,也都轰然散去,地上那个女人也瞄了机会,找到远处的一只高跟鞋,穿上之后,悄悄溜了出去。

    王思宇皱了皱眉,指着满脸血污的夏广林,没好气地道:“老夏啊,老夏,瞧你这点出息,我真该在最后几天撤了你!”

    夏广林惨然一笑,点头道:“王书记,我敢作敢当,你撤了我吧,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和关玲离婚。”

    关磊登时怒不可遏,又咬牙切齿地冲了过来,对着夏广林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大声吼道:“离婚?行啊,马勒戈壁的,我先整死你。”

    王思宇一把拉开他,用力过猛,将关磊推了个踉跄,王思宇双手叉腰,瞪着眼睛吼道:“我都来了,你还敢动手,老关,你太不像话了,非要闹出人命才成吗?”

    关磊气得跺了跺脚,低声吼道:“王书记,关玲都哭晕过去了,今儿我不能轻饶了他。”

    王思宇叹了口气,皱眉道:“老夏,起来吧,咱们找地方慢慢聊。”

    夏广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钻进车里,三人开着车子来到西山宾馆,王思宇找了个房间,进去后劝了许久,夏广林死活不肯改口,执意要离婚。

    关磊几次要发作,都被王思宇劝开,他气得摔了一个杯子,铁青着脸走到屋外,站在走廊里皱眉吸烟。

    王思宇皱着眉头敲了敲桌子,低声喝道:“老夏,你别不识好歹,明明是你犯了错,怎么还不依不饶的,离什么离!”

    夏广林抱着脑袋,猛地撞了几下桌面,表情痛苦地道:“王书记,你根本不知道,是她先对不起我的。”

    王思宇怔了怔,吃惊地道:“什么?老夏,你把话说清楚!”

    夏广林摸出一根烟来,递给王思宇,自己也点了一根,愁眉苦脸地道:“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她们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她和一个男同学发生了关系,后来那男人到处吹嘘,传到我耳朵里,当时女儿还小,我忍了,可这口气始终咽不下去,只能借酒浇愁,这才染上了酗酒的毛病,为了报复她,我才变成现在这样。”

    顿了顿,他又垂头丧气地道:“而且,前天夜里,我喝多了酒,睡得很早,晚上起来去洗手间的时候,发现书房里还亮着灯,我听里面声音不对,就悄悄推开房门,结果发现,她脱得光溜溜的,在电脑前和一个男人视频……”

    王思宇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皱眉吸了口烟,轻声道:“老夏,这些事情关磊知道吗?”

    夏广林摇头道:“没有,除了你以外,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又不是光彩的事情,哪里会到处嚷嚷,更何况,我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就算分开了,也不会把事情张扬出去。”

    王思宇沉吟半晌,苦笑着道:“老夏,这样吧,我把关玲找来,你们自己去谈,如果实在谈不拢,离就离吧,勉强凑在一起,也不会快乐的。”

    夏广林点点头,叹息道:“也好,不管怎么样,我是不想再和她过了。”

    王思宇转身下了楼,站在院子里,给关玲打了电话,两人聊了十几分钟,关玲满脸羞愧地挂了电话,哭哭啼啼地赶了过来,她和关磊说了几句话,就进了屋子,随手把房门关上。

    王思宇叹了口气,拉着关磊去了隔壁房间,两人喝着茶水闲聊,直到凌晨一点多钟,关玲才敲门进来,悄声道:“王书记,哥,我们谈好了,不离了。”

    关磊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低声道:“这个夏广林,真是太不像话了,今儿要不是王书记拦着,我非把他打残废了不可。”

    关玲却冷声道:“哥,你下手太重了,以后别这样了,不然我很为难的。”

    关磊愣了愣,低头咳嗽了几声,不再说话。

    关玲低下头来,望着自己的鞋尖,轻声道:“王书记,那我和老夏就先走了,老夏只是一时冲动,请您千万别处理他。”

    王思宇叹了口气,点头道:“只要你们能把日子过好,其他的都是其次,快回去吧。”

    关玲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与夏广林一起下了楼。

    关磊站到窗边,望着桑塔纳驶出宾馆,有些头痛地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真是没法管了,每次都惹了一身不是。”

    王思宇呵呵一笑,轻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夫妻间的事情,外人是管不了的,你啊,就不要操太多心了。”

    关磊无奈地笑了笑,又转头道:“王书记,真是抱歉,你都要走了,他们还闹出这种事情来。”

    王思宇微微一笑,摆手道:“没什么,不管怎么说,两人总算和好了,要在这时候离婚,我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关磊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王思宇把他送到楼梯口,才转身回了后院,进了房间,洗澡钻进被窝后,转头在白燕妮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就拉了被子,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175章

    周五下午,王思宇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办公室里见到了前任秘书钟嘉群,一年多未见,钟嘉群已经有了很大变化,他身材明显发福,小腹微微隆起,面膛红润,气质风度判若两人,现在的钟嘉群,才真正有了官员的派头,再不是以前那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

    下班后,两人在饭店的包间里喝了酒,醉得不省人事的钟嘉群被司机架回车上,看着白色的面包车消失在街道上,王思宇叹了口气,也坐进小车里,驾车返回省城,在路上,他脑海里回味着钟嘉群在醉倒前说的那句话:“王书记,其实是我让母亲到老西街找房子的。”

    虽然隐隐猜到了这句话中蕴含的深意,但王思宇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不愿去相信,上了高速之后,他打开奥迪车中的音响,将音量放到最大,在高速公路上一路狂飙,风驰电掣般地驶回玉州,到了电视台家属楼,他心情才恢复了平静,关了车门走下来,慢悠悠地上了楼。

    进屋后,穿着一身碎花睡衣的柳媚儿就迎了过来,帮他挂了衣服,又沏了杯茶,笑嘻嘻地坐在王思宇的膝盖上,勾着他的脖子道:“哥,明天我们去隐湖玩吧,你还没陪我逛逛,又要离开了,人家很不甘心呢。”

    王思宇微微一笑,捏了捏她光滑的脸蛋,轻声道:“媚儿,那明天你不去学院了?”

    “让菲儿她们带一天就好了。”柳媚儿轻声嘀咕一句,又捉了王思宇的手,放在腰间,悄声抱怨道:“哥,上学真没劲,干脆我退学算了,到闵江去陪你。”

    王思宇笑了笑,揽了她的小蛮腰,低头哄道:“那可不成,媚儿,你千万不要胡闹,小蕾阿姨要是知道,一定会发疯的。”

    柳媚儿嘻嘻一笑,起身回到卧室,取来一张银行卡来,交到王思宇的手里,抿嘴道:“哥,这是老妈让我给你的,里面有二百万,密码是你的生日,记得省着点花。”

    王思宇摸过银行卡,蹙眉道:“小蕾阿姨回来过?”

    柳媚儿‘嗯’了一声,点头道:“前天回来的,在家里住了一晚,她说最近公司那边太忙,你走时,她就不来送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明知这是借口,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笑着道:“公司的事情要紧,以后到省里开会,还是能经常回来看看的。”

    柳媚儿剥了一粒葡萄,送到王思宇的嘴里,吃吃笑道:“哥,老妈回来把你一通夸奖呢!”

    王思宇心中一动,抚摸着柳媚儿的一双美腿,似笑非笑地道:“小蕾阿姨是怎么说的?”

    柳媚儿歪着脑袋,一脸自豪地道:“老妈说了,我眼光还是很准的,她夸你人好,心地善良,还说上次你带了一群县领导到公司视察,前呼后拥的,可威风了呢!”

    王思宇眉头一挑,得意地笑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媚儿,小蕾阿姨还说什么了?”

    柳媚儿转过头来,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鼻梁,撇嘴道:“哥,瞧把你美的,还真是不经夸,难怪会在矿区摔了大跟头,哼!”

    王思宇面色一窘,嘿嘿笑道:“媚儿,岳母大人的夸奖,我当然高兴了,难到你不开心吗?”

    “当然开心啦……”柳媚儿红着脸,窃笑了半晌,才又忸怩地低下头,摆弄着纤细的手指,甜丝丝地道:“老妈还让我乖点,记得多讨你喜欢。”

    王思宇叹了口气,把头埋在她的香肩上,深吸了口气,笑着道:“我家媚儿一直都很乖的,哥会宠你一辈子的。”

    柳媚儿嘻嘻一笑,又满脸愁容地道:“哥,你要是不当官就好了,总这样跑来跑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安稳下来。”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没什么不好的,趁着年轻,还是要多干点事业,总不能庸庸碌碌过一生吧。”

    柳媚儿点点头,笑着说:“你喜欢就好,哥,我一定支持你。”

    王思宇哑然失笑,拿嘴亲了亲她光洁的脸蛋,含糊不清地道:“媚儿,你怎么支持?”

    柳媚儿微微一笑,抿嘴道:“我催着老妈多给咱俩赚钱,让你安心当官。”

    王思宇点点头,摸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笑着说:“小蕾阿姨真是帮了我大忙,从天鹏乳业到芜菁画馆,再到西辰矿业,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就帮我把事业搞得这样大,真不知该怎么感谢她。”

    柳媚儿神色娇羞地道:“哥,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说那些客气话。”

    王思宇笑了笑,目光落在她那纤美的玉足上,心中一动,就伸手拉了过来,摸过一瓶趾甲油,为她涂了粉红色的亮甲。

    柳媚儿晕红着脸,软软地倚在王思宇的怀里,一脸幸福状。

    两人在沙发上腻了一会,柳媚儿就把王思宇推进了浴室,随后趴在沙发上,给廖景卿打了电话,笑着道:“景卿姐姐,我哥回来了,明天咱们带上瑶瑶,一起去隐湖逛逛吧。”

    廖景卿莞尔一笑,点头道:“好吧,闵江离省城远,他这次去了,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瑶瑶又该闹了。”

    柳媚儿也叹了口气,轻声道:“景卿姐姐,我也舍不得他走呢,想要跟过去,他又不肯。”

    廖景卿笑了笑,柔声道:“媚儿,男人还是事业最重要,小宇现在是关键期,我们都应该支持他,你要懂事,别让他分心。”

    柳媚儿轻轻点头,望着脚丫上的粉红亮甲,眸中浮起一丝柔媚的笑意,笑着道:“景卿姐姐,我知道了呢,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拖他的后腿。”

    廖景卿‘嗯’了一声,挂断电话,笑着道:“瑶瑶,舅舅回来了,明儿带你去隐湖玩。”

    瑶瑶丢了玩具,从沙发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摇晃着她的大腿道:“妈妈,我要去看舅舅。”

    廖景卿抱起她,笑着道:“不行,太晚了,不能去打扰,舅舅会不高兴的。”

    瑶瑶噢了一声,撅起嘴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过了一会,她瞄着廖景卿没注意,就偷偷溜到客厅一角,摸起电话,给王思宇拨了过去,在电话里撒了会娇后,瑶瑶就挂断电话,笑着跑了过来,抱着廖景卿的大腿道:“妈妈,我们过去吧,舅舅已经答应了。”

    廖景卿无奈地叹了口气,拿手戳了戳她的脑门,低声道:“你啊,真是不懂事。”

    瑶瑶做了个可爱的鬼脸,急匆匆地跑进卧室,换了一身白裙子,牵着廖景卿的手,两人下了楼,来到王思宇家,进了屋子后,坐了几分钟,王思宇推开浴室的房门,裹着浴巾走了出来,他站在门边招了招手,瑶瑶就扑了过去,拉了她的胳膊,笑嘻嘻地道:“舅舅,我要学游泳。”

    王思宇抱起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拨了拨她的小鼻梁,笑着道:“好,小宝贝,明儿舅舅就教你游泳。”

    廖景卿却摇头道:“不成,天气太冷,现在不能下水,容易感冒。”

    王思宇呵呵一笑,低声道:“姐,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去游泳馆,不管小宝贝提出什么要求,我都要满足她。”

    廖景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小弟,瑶瑶是让你宠坏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王思宇笑了笑,低头剥了葡萄,一粒粒地送到瑶瑶的小嘴里,低声道:“瑶瑶,周末咱们好好玩,但上课时要用心,争取把成绩保持住,好不好啊?”

    瑶瑶吃了葡萄,又吮了下他的手指,扬起小脸,乖巧地道:“好,舅舅,我要是肯努力学习,考到第一名,你给我什么奖励啊?”

    王思宇微微一笑,在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许诺道:“瑶瑶,你要是真能拿了第一,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舅舅都会满足你。”

    瑶瑶伸出双手,扳着王思宇的脖子,把小嘴凑到他的耳边,悄声嘀咕了两句,随后摇着王思宇的肩膀,撒娇地道:“舅舅,好不好啊?”

    王思宇微微皱眉,但见瑶瑶一脸期待的表情,不忍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允诺道:“好,舅舅答应你。”

    “舅舅,你真好!”瑶瑶不禁喜出望外,在王思宇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咯咯地笑了起来。

    柳媚儿在旁边看了,伸手拍了拍瑶瑶的后背,撅嘴道:“景卿姐姐,哥对瑶瑶太好了,我都有点吃醋了。”

    廖景卿笑了笑,柔声道:“瑶瑶,媚儿阿姨吃醋了,你该怎么办啊?”

    瑶瑶呲牙一笑,吐出小舌头,做了个鬼脸,拿手指着面颊道:“媚儿阿姨吃小孩子的醋,真没羞!”

    廖景卿苦笑着瞪了她一眼,摇头道:“这孩子,一见到舅舅,就开始调皮,怎么能这样说话呢,真没礼貌!”

    柳媚儿哼了一声,伸手把瑶瑶抱了过来,低声道:“瑶瑶,刚才提了什么要求,告诉媚儿阿姨?”

    瑶瑶把头摇成波浪鼓,翻了翻白眼道:“不行,媚儿阿姨,那是秘密,谁都不能告诉。”

    柳媚儿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气哼哼地道:“小没良心的,早知道你会这么说。”

    瑶瑶却不理她,兀自爬到王思宇的腿上,站在上面往下跳,着实疯了一会。

    三人坐在沙发上闲聊,到了晚上十点多钟,廖景卿缓缓站了起来,微笑道:“瑶瑶,咱们走吧,让舅舅和媚儿阿姨早点休息。”

    “不回去,就是不回去……”瑶瑶却又来了倔脾气,抱着王思宇的胳膊,死活不肯撒手。

    王思宇笑着道:“姐,晚上就在这边住吧,省得来回跑,周二就要走了,还真舍不得瑶瑶,让我和孩子多呆一会吧。”

    廖景卿无奈地坐了下来,点头道:“好吧,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众人又聊了一会,廖景卿便去洗了澡,出来后,哄着瑶瑶进了房间,瑶瑶钻进被子里,笑嘻嘻地道:“妈妈,妈妈,我要是考了第一,舅舅就穿上唐老鸭的衣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我跳‘嘎嘎舞’!”

    廖景卿‘扑哧’一笑,伸手掖了掖被角,摇头道:“你啊,真是太调皮了,舅舅现在可是大官,哪能做那种事情呢!”

    “反正舅舅答应了。”瑶瑶摇头晃脑地道,她翻了个身,却睡不着,眯着眼睛背起英语单词来。

    廖景卿微微一笑,却感觉有些心慌意乱,暗自揣测着,按照现在的势头,或许用不了五年,小弟怕是真会当上市委书记,若是那样,自己难道真要兑现承诺吗?

    王思宇躺在床上看了会书,就关了壁灯,过了没多久,柳媚儿就悄悄推开房门,笑嘻嘻地摸了过来,拉了被子躺在王思宇的身边,低声道:“哥,要是我和瑶瑶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个?”

    王思宇翻了下眼皮,拉长声音道:“你说呢?”

    柳媚儿撇了撇嘴,轻声道:“我就知道呢,瑶瑶是你的心头肉,你啊,这是爱屋及乌,别以为我不知道。”

    王思宇叹了口气,把她拉在怀里,伸手刮了刮她秀挺的鼻梁,轻声道:“媚儿,你都多大了,还跟孩子比,瑶瑶说得没错,你啊,真没羞!”

    柳媚儿面色羞红,哼哼唧唧地道:“哥,人家开玩笑呢,知道你疼瑶瑶,放心吧,我也一样会心疼她的,瑶瑶这孩子,就是讨人喜欢。”

    王思宇笑了笑,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低声道:“媚儿,你也是哥的心头肉,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

    柳媚儿抿嘴一笑,拉了他的一条胳膊,枕在臂弯处,闭了眼睛,恬静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两天,王思宇一直都泡在游泳馆里,教瑶瑶游泳,瑶瑶胆子极小,动作明明已经很熟练了,却始终不肯摘下腰间的救生圈。

    王思宇狠了心,把救生圈丢到岸上,让她呛了几口水,瑶瑶总算是能扭着小屁股在水面上扑腾起来,只是那眼泪汪汪的样子,让人看了一阵阵地心疼。

    从游泳馆出来后,瑶瑶板着小脸,不肯再理王思宇,足足哄了半个小时,她才钻进王思宇的怀里,勾着王思宇的脖子,委屈地哭了起来。

    周一回到西山后,省委组织部正式发了文,西山县委、县政府组织了欢送大会,王思宇在会上发表了声情并茂的告别演说,只有八百字的发言稿,却几度被热烈的掌声打断,现场更有干部打出两条横幅,班子成员带领全体干部起立鼓掌,场面极为感人。

    欢送大会开完之后,王思宇回到西山宾馆,与前来送行的干部们共进午餐,他举着杯子,挨桌敬酒,又与干部们单独碰杯,一直喝到酩酊大醉,才被人抬进房间,当晚,他与白燕妮彻夜未眠,相拥在一起,在欢好中说了许多绵绵情话,上午八点半,他才坐进了小车,返回省城,开始了新的征程。

         第几卷

第一章

    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在平稳行驶着,小车里,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段永祺正在侃侃而谈,介绍着两百公里外的那座城市,虽然他刻意回避了当年在闵江市的任职经历,但在提到闵江市委书记鲍昌荣时,段永祺的声音还是有些低沉,眉头也拧成了一个川字型,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

    王思宇的目光落在他握紧的右手上,望着上面暴露的青筋,心中更加肯定,这两位昔日搭档之间的矛盾很深,甚至超乎外人的想象,但这些毕竟与他无关,王思宇也不想被动地卷进去,就适时岔开话题,聊些垂钓狩猎的趣事,段永祺显然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在不紧不慢地敷衍了几句后,就把眼睛眯上,做出闭目养神状。

    四十分钟后,奥迪车开到一处收费站停下,王思宇把目光投向窗外,因为凌晨的一场大雨,湛蓝的天空显得格外洁净,几朵白云在远处飘荡,一轮红日在东方跃动着,而风景秀丽的闵江,恰似一条银色的绸带,在山野间逶迤缠绕。闵江的转弯处,就是一座狭长的城市,它保持了古城原貌,外形看起来,像极了一段弯曲的月牙,因此,在当地,它还曾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月亮湾。

    闵江市共有七百万人口,分别散布在老城区和新港区,下辖七个县城,这里土地肥沃,原本是华西省内重要的粮食生产基地,有华西粮仓的美誉,‘闵江牌’大米在省内是名优产品,曾经在国内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只是后来随着各地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农民纷纷涌进城市,农业渐渐没落,几家农垦企业也不太景气,只能靠不停输血维持生存。

    而在重工业房面,原来的大型企业闵江重机更是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五年前还曾发生过数百工人卧轨的恶**件,在国外媒体的大肆宣扬下,曾引起了极大的负面影响,省委高层震动,调整了闵江市的班子,派出侯副省长领导的工作组,到闵江重机驻厂三个月,才化解了一场矛盾。

    赶到闵江市后,市委书记鲍昌荣主持了常委会议,在常委会上,段永祺宣读了省委的决定,王思宇也做了简短的发言,接下来,一众常委们纷纷表态,拥护省委的决定,见面会上的气氛极为融洽,会后,鲍昌荣在市委招待所,闵江宾馆设宴款待了段永祺与王思宇。

    那两位老对手在酒桌上表现得都极有风度,彼此恭维,‘台前拥抱,幕后踢腿’,所谓同志式的友谊,大抵如此,在座常委们的笑容虽然灿烂,但只有梁桂芝的笑容最为真挚,让王思宇倍感亲切,也更加放心,而其他人的笑容,在他看来,都带着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味,和这种层面的人物打交道,自然要小心谨慎,否则被卖了,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闵江市的常委班子共有十一人,除了王思宇以外,分别是市委书记鲍昌荣、市长李晨、副书记马尚峰,常务副市长梁桂芝、组织部长陈重义、政法委书记郭辉、宣传部长殷道奇、统战部长刘秉江、市委秘书长鲁高阳、军分区政委尚海潮,除了尚海潮外,其他常委悉数到场。

    这种层次的接风宴会,饮酒大都点到为止,没有人刻意劝酒,众人只是坐在桌边闲聊,而市委书记鲍昌荣当仁不让地主导了局面,他虽然身材不高,可嗓音极为洪亮,说话时自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威势,如果不是额头上清晰可见的一块老年斑,恐怕没有人会清楚,他已经年过五旬。

    市长李晨是常委中较为年轻的了,他与梁桂芝年龄相仿,都是四十几岁,只是从外表上看,他显得更为年轻些,李晨中等身材,眉毛极重,这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阴骘,即便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也会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非常安静地坐在段永祺的右侧,很是低调,极少发言,但仅从寥寥数语当中,王思宇就已经判断出,此人绵里藏针,道行很高,也是极为厉害的角色。

    宴会结束后,市委办公室主任、接待处长赵连勇走了过来,他引着王思宇走进电梯,上了十一楼,走到左侧的一间房间,拿着房卡打开房门,笑着道:“王书记,这是您的房间,与梁市长是隔壁,站在窗前可以望见闵江,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尽快解决。”

    王思宇微微一笑,走进窗明几净的房间,见里面各式家具一应俱全,除了电脑电视外,客厅一角的喷水鱼缸旁,还摆着高档的健身器材,他缓缓走过到浴缸前,伸手捞出一尾活蹦乱跳的小金鱼,轻轻丢到水面上,望着金鱼摇头摆尾地钻到水底,他笑着点头道:“已经很好了,赵主任,给你们添麻烦了。”

    赵连勇忙赔笑道:“王书记,为市委领导服务是我的分内工作,鲍书记特意叮嘱过,一定要照顾好您的饮食起居,使您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工作。”

    王思宇淡淡地道:“鲍书记有心了,不过我这个人对生活上要求不高,过得去就成,这里的环境很好,我很满意。”

    赵连勇犹豫了下,还是笑着道:“王书记,宾馆的总经理苏小红是我的爱人,她这些日子生病住院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您有什么需要,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和这边值班经理协调。”

    王思宇摆摆手,笑着说:“赵主任,不必客气。”

    赵连勇笑了笑,又喊来一位当班的女服务员,当着王思宇的面叮嘱一番,便把房卡放在茶几上,微笑着退了出去。

    王思宇在房间里转了转,就把西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解下领带,把领口的扣子解开两粒,挽起袖口,信步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辽阔的水面,心情大好,他本来打算在外面租套房子,可见了此处风景怡人,又与梁桂芝是邻居,也方便两人经常沟通,便打消了念头。

    过了一会,敲门声响起,王思宇走过去,伸手打开房门,见梁桂芝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王思宇忙将她让进来,微笑道:“老领导,咱们这回可做了邻居。”

    梁桂芝微微一笑,走到沙发边坐下,抿嘴道:“不光是和我住邻居,你的老师周媛也住在斜对面,只是有些不凑巧,她昨天出差去了外地,现在还没回来。”

    王思宇听了,意外之余,也喜得心花怒放,能与周老师做邻居,这倒是难得的好消息,他眉开眼笑地沏了一杯茶水,递到梁桂芝面前,随后摸出一根烟来,丢到嘴里,点上之后,惬意地吸了一口,吐着烟圈道:“老领导,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大略看了下,闵江市的城市建设很有成绩嘛,很多地方的繁华程度,甚至比省城还要好,似乎这边的经济发展速度很快。”

    梁桂芝瞥了他一眼,摆摆手,苦笑着道:“你啊,看到的只是一部分,闵江市的发展很不均衡,新港区这边的建设的确很快,但老城区那边就落后太多了,东边很多地方都没有开发起来,外面有民谣,说闵江的发展,西边看像欧洲,东边看像非洲,要是在中间修筑一堵墙,就是统一前的柏林。”

    王思宇皱了皱眉,好奇地道:“怎么差距会这么大?”

    梁桂芝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望着江面上行驶的两条渔船,声音低沉道:“闵江市发展最快的时候,是在十年前,那时候靠着走私与渔业开发,让许多家庭富裕起来,后来因为国家大力打击走私违法活动,当时的市委市政府班子倒了一批人,后来再上台的干部,行动就比较谨慎,宁可发展得慢些,也不敢踩线,直到市委鲍书记上来,提出了港口经济概念,融资六十八亿,打造新港区,所有的优惠政策都向新港区倾斜,这使得新港区快速发展起来,而相隔几十里外的老城区,则变得毫无竞争力,被远远甩开,连鲍书记本人有时也自嘲,称自己为‘跛脚书记’。”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既然已经发现了问题,为什么不想办法弥补呢?”

    梁桂芝抿了一口茶水,摇头道:“谈何容易,老城区积弱难返,新港区这边的问题也不少,只是盖子一直被捂着,很多问题没有曝光,现在市里财政状况不佳,为了偿还贷款,已经疲于应付,根本没有财力去搞老城区,加上班子成员之间的矛盾很难调和,总之,情况非常复杂,闵江这条大船,不好开啊。”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轻声道:“慢慢来吧,总会有办法的。”

    梁桂芝转过身子,走到沙发边坐下,笑着道:“前些日子,工作不顺,让我很是头痛,晚上只能靠服用安眠药才能睡眠,你来了,我是最高兴的,以后很多事情都可以商量着来。”

    王思宇微微一笑,忽地想起什么来,忙把手中的半截烟掐灭,丢到烟灰缸中,走到墙角,打开旅行包,从里面取出一件崭新的皮衣来,笑着道:“老领导,这是俞书记托我带来的,您家里那位可真上心,这款皮衣在省城刚上市,他就买了。”

    梁桂芝抿嘴一笑,伸手扶了扶眼镜,笑眯眯地走过去,穿了皮衣,站在镜子前照了照,轻笑道:“大了一号,不过那块榆木疙瘩总算有良心,知道惦记我了,他啊,就该吃点单身的苦头,不然总是嫌我管得严,巴不得我早点离开。”

    王思宇呵呵地笑了起来,半开玩笑地道:“老领导,你就不怕老俞在外面摘野花啊,照我说,还是应该调过来。”

    梁桂芝微微一笑,把大衣脱下来,放在臂弯之中,摇头道:“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这点信任还是有的,老俞这个人啊,我是知道根底的,他就是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本事。”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半晌,又和梁桂芝聊了一会,直到天色黑下来,梁桂芝才笑着告辞,回到隔壁的房间,王思宇关上房门,就脱下衣服,去了浴室,冲过热水澡后,他躺在浴缸里,拿着大脚丫子蹭着粗壮的大腿,摸着手机,给周媛拨了过去,可和以往一样,电话响了两声之后,就被挂断,王思宇皱了皱眉,把手机丢到一边,往身上撩着水,咬牙切齿地道:“真不给面子啊,老师了不起吗?惹火了我一样收了你!”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14: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早晨起来,王思宇先在跑步机上做了会运动,又练了会哑铃,直到胳膊有些发酸,身体微微出汗,他才满意地把哑铃丢下,取过一条干净的毛巾,擦了汗,转身进了浴室,洗漱一番,出来后,刚刚穿好衣服,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已经响起,他快步走了出去,与梁桂芝一起进了电梯,到三楼就餐。(-)

    三楼的餐厅很宽敞,能同时容纳上百人就餐,中间几个台面上,摆着各式精致的点心和菜肴,光粥品就有十几道,而此时前来吃饭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人散坐在各处,诺大的餐厅里显得有些冷清,王思宇拿着盘子捡了些可口的食物,端到靠近窗边的位置坐下,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过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梁桂芝也走了过来,拉了椅子,坐在王思宇的对面,她捏着三明治吃了一口,转头向四处张望了一下,就收回目光,低声提醒道:“王书记,到了纪委之后,要注意一个人。”

    “谁?”王思宇也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两人此时的情形,像极了正在接头的地下党员,而不是两位身居高位的市委常委。

    梁桂芝似乎也发觉到这种状况,忍不住‘扑哧’一笑,伸手扶了扶眼镜,悄声道:“你的副手,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田宏业,他是鲍书记点名提拔上来的干部,据说当初在挤走段永祺的时候,他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王思宇心中一动,手里捏了油条,压低声音道:“梁市长,你仔细讲讲。”

    梁桂芝微微一笑,轻声道:“在鲍书记与段永祺矛盾公开化的时候,田宏业利用一起行贿案,突破了段永祺的一位得力助手,鲍书记带着材料到省委告状,省委领导决定一查到底,所以把段永祺调走,将段永祺的爱人双规了两个月,最后调查结果显示,段永祺夫妇并没有涉案,可为时已晚,段永祺还是出局了。”

    王思宇轻轻点头,吃了几口油条,又低头喝了汤,笑着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两位积怨会那么深,在来闵江的路上,只要一提到鲍书记,段部长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梁桂芝点点头,将三明治吃掉,用纸巾细细地擦了手指,又扶了扶眼镜,继续道:“案子水落石出后,省委很快也给了段永祺补偿,段永祺当上了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这下田宏业就吃亏了,鲍书记两次提名他任纪委书记,都被省委组织部拦了下来,众人都猜测,一定是段部长从中作梗。”

    顿了顿,她望了王思宇一眼,压低声音道:“田宏业虽然没有当上纪委书记,但由于鲍书记的偏爱,他一直掌握着纪委的实权,你要想在纪委打开局面,此人是绕不过的一道坎,一定要小心应付。”

    王思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情凝重地道:“纪检监察是把利剑,鲍书记想把剑柄抓在手里,这也是情有可原的,老领导,我这位空降的纪委书记,大概不太受欢迎啊。”

    梁桂芝抿嘴一笑,摇头道:“也不见得,肯定还是有人希望你过来的,更何况,你是孟省长亲自点的将,鲍书记肯定还是要重视的,相信他会约束田宏业,否则将你推到李晨市长那边,倒是得不偿失了,在你没有触及到鲍书记的核心利益之前,相信日子不会太难过。”

    王思宇笑了笑,把碗里的粥吃完,拿出纸巾抹了抹嘴,摆弄着两根筷子,低声道:“梁市长,闵江当家这两位,你倾向哪个?”

    梁桂芝摇摇头,蹙眉道:“到目前为止,我没有任何倾向性,不过正因为如此,我才很被动,不站队的结果,就是两方都把皮球踢到我怀里,搞得我疲于应付,要不是他们忌惮我是省厅干部背景,恐怕也已经被搞出局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上次省委大调整,省厅倒是占了很大的优势,出了两位省委常委,这是很久以来没有的事情了,说起来,我也是有省厅背景的。”

    梁桂芝喝了口茶,笑眯眯地道:“那是自然,据说上次常委会上讨论很激烈,后来经过反复讨论,各方又都觉得你是唯一可以接受的人选,这才最后敲定你过来,消息传到闵江后,李晨市长主动和我沟通了工作,这些天的压力才小了些。”

    王思宇轻轻点头,把目光投向窗外,望着一轮火红的日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淡然道:“压力大些也不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梁桂芝微微一笑,望着他被日光晃得有些发光的前额,点头道:“王书记,你身上这股子乐观劲,我最是欣赏了,不过到了闵江之后,还要谨慎从事,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王思宇轻轻点头,神色从容地道:“放心吧,梁市长,闵江水再深,我们也能成功渡过去。”

    梁桂芝摸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意,两人聊了一会,就各自回到房间,二十分钟之后,接到市委办公室主任赵连勇打来的电话,王思宇乘着电梯下了楼,来到宾馆外面,他站在车边,和赵连勇握了手,寒暄几句后,就坐进一辆崭新的奥迪车,司机发动车子,小车挑过头来,缓缓驶出辅道,向市委大院方向行去。

    在车上,赵连勇简单介绍了市纪委的一些情况,这边的岗位设置与省纪委大体相似,分为办公室、监察综合室、纠风室、调研法规室、党风廉政建设室、执法监察室、第一、二、三、四纪检监察室、案件审理室、信访室、干部室,这些部门分别由两位纪委副书记在内的六位纪委常委负责管理。

    王思宇微微点头,把目光投向窗外,望着道路两旁的街边景致,脑海里却在复述着刚才赵连勇讲过的人名,他希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叫出这些人的名字,这是王思宇在这些年养成的一个良好习惯,每次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这种习惯都会帮他迅速打开局面,在第一时间,博得许多人的好感。

    小车在路上行驶了二十几分钟,就拐进市委大院,市纪委办公楼是六号办公楼,位于大院西侧,是一栋六层高的青灰色大楼,纪委机关与监察局合署办公,一个机构两块牌子,履行党的纪律检查和政府行政监察两种职能,纪委对市委全面负责,监察局仍属于市政府机构序列,受市政府领导。

    小车停在市委大楼门口,台阶上几位市纪委的常委就迎了过来,其中一位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走在前面,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戴着一副深度眼镜,表情很是严肃,他身后的人约莫五十岁上下,身材不高,胖墩墩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赵连勇轻声道:“王书记,这位是田书记,身后那位是孙书记。”

    王思宇点点头,向前迎出两步,就站定了,伸出手来,微笑着道:“田书记,你好。”

    田宏业走了过来,有些机械地伸出胳膊,握了王思宇的手,皮笑肉不笑地道:“王书记,你好,昨天就知道你到了,哈哈,你来了,我就轻松多了。”

    王思宇眉头微微一挑,听出了对方酸溜溜的语气,就笑着道:“老田,以后要在一起工作了,还请同志们多关照。”

    田宏业抽回手掌,将双手背到身后,抬眼望天,表情冷淡地道:“王书记不必客气,早就听说您年轻有为,深受省委领导器重,以后是你多关照我们才对。”

    王思宇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向前迈出一步,伸手握了孙副书记的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亲切地交流了几句,就与每位纪委常委都打了招呼,随后在众人的陪同下,器宇轩昂地向大楼里走去。

    田宏业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却又不想慢下来,被众人落下,就只能双腿紧捯饬着,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王思宇的办公室在五楼,里面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他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和一众纪委常委们闲聊了几句,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一位办公室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轻声道:“王书记、田书记,会议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领导参加。”

    田宏业有些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摆了摆手,表情严肃地道:“王书记,既然同志们都到齐了,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开完见面会,好赶紧忙手头的活,这边有两个案子,鲍书记催得很久了,要抓紧办下来,迟了他又该发脾气了。”

    王思宇微微点头,起身上了六楼,坐到主席台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面色沉静地扫视着下面的几十名纪委工作人员,当赵连勇做了介绍之后,会议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王思宇微微一笑,摸过麦克风,轻声道:“掌声不够热烈,看来大家不太欢迎我。”

    众人轰然一笑,会议室里再次响起一阵掌声,这次的声音明显要整齐许多,只是仍不太响亮,很多人都在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王思宇摆了摆手,笑着道:“我知道,就算大家的掌声再热烈,也肯定有人不欢迎我。”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把目光投向田宏业,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他们没有想到,新来的书记会在见面会上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是在针对田副书记。

    田宏业也是微微一怔,转头望了王思宇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之色,他低头摆弄着茶杯,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这时就听王思宇敲着桌子讲道:“那些贪赃枉法的贪官污吏,他们当然不会希望看到,一个铁心和他们斗一辈子的人出现,他们是绝对不会希望我到来的。”

    众人愕然,又都把目光从田宏业的身上收回,盯在王思宇的脸上,好奇地望着这位年轻的纪委书记。

    田宏业绷紧的心忽地松弛下来,他轻轻舒了口气,带头拍了几下巴掌,屋子里再次响起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

    王思宇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又用抑扬顿挫的声音道:“刚才的一席话,肯定会有人会认为我在唱高调,其实不是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现在官场的一些不良习气,想必大家都已经看在眼里,心知肚明,现在的形势很严峻,不要说咱们闵江,就是在全国任何一座城市,都有很多贪官污吏,他们伪装成道貌岸然的模样,开口闭口为人民服务,却利用手中掌握的公权力,窃取本应属于全社会的财富,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这里需要我们反思的是,为什么这种现象会出现,还要持续多久?”

    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一下,环视会场,锐利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继续慷慨激昂地道:“社会最大的悲剧不是坏人的嚣张,而是好人的过度沉默,身为纪委工作人员,别人可以沉默,我们不成,就算其他所有人都已经选择了放弃,我也希望,并恳请大家能够团结在一起,拔出你们心中的反腐之剑,和我并肩战斗,直到最后一分钟!”

    话音落后,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王思宇微笑着推开麦克风,和大家一起鼓起掌来,田宏业也拍了几下巴掌,随后摘下厚厚的眼镜,摸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再次戴上眼镜,神情肃穆地摆了摆手,摸过麦克风,以低沉的声音道:“王书记刚才的讲话,大家都已经听到了,在这里我就不多讲了,只希望同志们牢记肩头的责任,把反腐倡廉工作做好,抓到位……”

    接下来,几位纪委常委先后发言,不到十点半钟,会议就已结束,王思宇回到办公室,坐在靠背椅上点了一根烟,皱眉吸了几口,回味着刚才的即兴演讲,情绪仍有些高昂,他伸手摸出一管黑色签字笔来,在手中上下纷飞,做了十几个托马斯全旋后,他翻开崭新的黑皮本子,俯下身子,在上面认真地写下一行字:“哪怕注定失败,也要勇敢地战斗下去,别人放弃我坚持——王思宇。”

第三章

    下午两点多钟,接到了市委书记鲍昌荣打来的电话,王思宇赶到了市委一号楼,秘书杨光将他领到办公室里,泡了杯茶,就悄悄退了出去,鲍昌荣此时正板着面孔打电话,他似乎正在火头上,语气极为不悦:“梁市长,无论怎么样,在省里上访的那些人都要给我劝回来,不能让他们给闵江市抹黑,不要给别人攻击闵江落了口实,具体怎么处理,你可以和李晨市长商量下,要做好职工们的工作,重机厂的问题市里一直都很重视,要让他们再耐心一些。(-)”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听着电话里梁桂芝的解释,过了好一会,他抬手敲了敲桌子,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讲话,皱眉道:“梁市长,如果发现别有用心的人借机造谣滋事、破坏社会秩序的,要坚决依法予以处理,绝对不能姑息……你们啊,就是有些软弱,对于那些带头闹事的不法分子,完全可以依法严肃处理嘛,那些都是乌合之众,只要抓了几个领头的,其余人也都做鸟兽散了,你说对不对?好吧,就这样。”

    话音落后,鲍昌荣重重地挂掉话机,长出了一口气,目光转到王思宇身上,微微一笑,神色和蔼地道:“王书记,怎么样,昨晚休息的还好吧?”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很好,闵江宾馆的条件很不错,多谢鲍书记的关心。”

    鲍昌荣摆了摆手,摸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水,微笑道:“应该的,你是省里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孟省长亲自点了你的将,到闵江这边来工作,我这老班长当然要格外爱护些,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尽可以提出来,市委一定尽快帮你解决。”

    王思宇淡淡一笑,点了根烟,神色自若地道:“鲍书记,我本人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只是希望尽快进入工作角色,抓紧把纪委的工作抓起来。”

    鲍昌荣轻轻点头,微笑道:“好,纪委的工作很重要,但也不用太急,你刚刚到闵江,很多情况不太熟悉,宜多听多看,谨言慎行,一些事情可以多和老田商量,他那个人,虽然古板了一点,但为人比较正派,正义感强,老成持重,这些年闵江的反腐倡廉工作抓得很有成效,由他来配合你的工作,最合适不过了。”

    王思宇微微蹙眉,吸了口烟,岔过话题道:“鲍书记,刚才听你在电话里谈到重机厂的问题,好像情况很严重?”

    鲍昌荣把茶杯放下,表情严峻地道:“重机厂现在的情况确实不是很好,那都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了,先后两次改制都不是很成功,造成了国有资产的流失,究其原因,主要是部委和省里一些职能部门间的推诿扯皮,让我们地方上吃尽了苦头,教训惨痛啊,不过市里已经开过多次会议,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有时间你也可以过去转转,考察一下,帮着想想办法。”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摸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略一思索,就抬起头来,直言不讳地道:“鲍书记,过几天,我会去重机厂了解一下情况,希望能够提供些有益的思路,只是对于上访群众的处理上,还要谨慎,我的意见是,能不抓就不抓,执法部门轻易不要介入,尽量靠协商把问题解决掉,免得激化干群矛盾,导致事件升级。”

    鲍昌荣皱了皱眉,随即微微一笑,点头道:“也好,那你和梁市长打声招呼吧,刚才我在气头上,态度生硬了些,也替我向她道歉,但不管怎样处理,一定要让那些上访的人别再闹下去了,那样无益于事情的解决,只会使得问题复杂化,就算是告到国务院,最后也还是要靠我们闵江来解决问题,他们是被有心人利用,当枪使哩!”

    王思宇心中微动,知道这件事情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恐怕另有隐情,就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道:“鲍书记,请放心,事情一定会得到妥善处理的,我相信,只要能把道理讲清,群众还是会理解的。”

    鲍昌荣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道:“王书记,现在一切工作都要服从发展大局,经济搞上去了,其他的难题也都会迎刃而解,你这位纪委书记,我还是有所耳闻的,以前在西山做得不错,其实也是搞经济的行家里手,到了闵江,也要发挥长处,工作思路不能只局限在纪检监察上,而是应该站在全局的高度来看待问题,闵江的将来,还要落在你们年轻干部身上。”

    王思宇吸了口烟,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随手把烟蒂掐灭,丢在烟灰缸里,微笑道:“鲍书记,我还年轻,经验很是欠缺,以后在工作中难免会出现错误,到时还请您多批评,我一定虚心接受。”

    鲍昌荣笑着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王书记,你放心,我这个老头子,其实还是很好相处的,只要你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一切都好说,即便是无心中犯了错误,我也不会揪住不放,就算电脑程序都会出错,何况人呢,领导干部再高明,也都是凡夫俗子,工作中有失误很正常,改了就好嘛。”

    王思宇也笑了,点头道:“鲍书记这话在理,要允许干部犯错误,否则都怕担责任,就没有人敢真正做事了。”

    鲍昌荣爽朗一笑,目光灼灼地望着王思宇,意味深长地道:“王书记,我们这边有个时代广场的项目,已经规划三年了,可在资金上有些困难,一直没有办法上马,前些日子,马书记到省城见了焦厅长,经过协调,终于把资金缺口弥补了,在酒桌上,焦厅长还特意提起你,他对你的评价很高啊,说在他所熟识的年轻干部里,你是最优秀的一位。”

    王思宇虽是皮糙肉厚,听了这番赞誉,也不禁有些脸红,这顶高帽他是断然不能接受的,忙欠了欠身,谦虚地道:“鲍书记,那是焦厅长过誉了,我们曾在西山县搭过班子,他对我的帮助很大。”

    鲍昌荣端起茶杯,脸上的笑意更浓:“王书记,下面的情况你是了解的,想要发展经济,离不开省里的大力扶持,财政厅那边的工作非常重要,有时间,还要请焦厅长过来考察一下,争取他对闵江市的支持。”

    王思宇心中笃定,微笑着表态道:“鲍书记,既然到了闵江,我就一定会踏实下来,专心把工作干好,只要是对闵江市有利的事情,又不违反原则,即便您没有打招呼,我也会尽力去做。”

    “说的好。”鲍昌荣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放下杯子,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拍了拍王思宇的肩膀,坐在沙发上,表情凝重地道:“王书记,你可能不太了解,作为一名闵江市土生土长的干部,我对这里的感情是极为深厚的,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在有生之年,把这里的经济搞上去,让月亮湾成为华西的一颗明珠,为了这个愿望,我放弃了到省里工作的机会,主动要求留在闵江主持工作,希望能够在闵江干满最后一届,光荣退休。”

    王思宇神情专注地听着,他对这位鲍书记的第一印象已经形成,此人虽然有些霸道,带有明显的家长作风,但做事还算雷厉风行,说话也极为坦率,不绕弯子,这比那些习惯于打官腔,讲话云山雾罩,让人摸不到头脑的领导要好很多,而作为市委书记,首先要具有魄力,在这点上,鲍昌荣显然是并不缺少的,王思宇有些欣赏面前这位老人,就笑着点头道:“鲍书记,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也相信闵江会有好的发展。”

    鲍昌荣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忿忿道:“可外面有些人四处散播谣言,说我鲍昌荣不敢走,不敢离开闵江,否则就会出问题,会被双规,会坐牢,照我说啊,他们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幸好省委领导是相信我的,最终还是用实际行动支持了我。”

    王思宇摆了摆手,笑着道:“鲍书记,要想把工作干好,肯定会触及到一些人的利益,下面有些非议也是正常的,只要我们立身正,就不怕别人议论,心底无私天地宽嘛。”

    鲍昌荣眼睛一亮,伸手拍了拍王思宇的大腿,做出一副理解万岁的神情,笑着说:“王书记,你说的在理,可有些人不是这么想呢,他们为了个人利益,总在制造事端,这样的干部,在闵江也不在少数,希望你能擦亮眼睛,明辨是非,不要被那些人所蒙蔽,在闵江最困难的时刻,我们闵江市委都咬牙挺过来了,现在情况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绝对不会容忍那些人兴风作浪,搞乱闵江的大好形势。”

    王思宇轻轻点头,品着鲍昌荣的一席话,没有轻易表态,在没有对闵江、对鲍昌荣本人有全面深入的了解时,他是断然不会介入常委纷争的,在情况明朗之前,除了保持中立外,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想了想,王思宇侧了侧身,斟酌着字句,谨慎地道:“鲍书记,要想把工作做好,班子的团结要放在首位,虽然无原则的团结也是不适当的,但因为内耗,使工作停滞甚至后退的例子太多了,我们应该吸取教训,避免犯同样的错误。”

    鲍昌荣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笑着道:“好吧,就这样,王书记,你先熟悉情况,争取尽快进入工作角色,有什么问题,及时和我沟通,作为市委书记,我向你表态,对于纪委的工作,我一定大力支持,如果有干部敢违法乱纪,一定从严处理,绝不含糊。”

    王思宇微微一笑,起身和他握了手,寒暄了几句,就转身走了出去。

    鲍昌荣回到办公桌后,批了一会文件,就端着茶杯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王思宇离去的身影,轻轻啜了口茶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这时秘书杨光敲门走了进来,将一叠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悄声道:“鲍书记,中午在外面碰到宏业书记,他好像对这位王书记有些看法,认为王书记说话偏激,不够成熟……”

    鲍昌荣摆了摆手,打断了杨光的讲话,皱眉道:“杨光,你抽时间和宏业聊聊,一定要做通他的思想工作,不要争了,他不了解情况,这位王书记可是位名人,在省委主要领导那边都挂了号,别看此人年轻,走到哪都能搞地震,偏偏抓经济也很有一套,上面对他既头疼又欣赏,把他放到闵江,是要重点培养的,不要试图给他制造障碍,那样不好,除了让李晨那些人高兴外,于公于私,都没什么益处。”

    杨光点了点头,轻声提醒道:“鲍书记,这位王书记可是从省厅下来的,听说以前是梁市长的下属,他们两人关系很好,早餐的时候,有说有笑的。”

    鲍昌荣淡淡一笑,转身坐下,翻着桌上的文件,语气舒缓地道:“梁市长的工作能力很强,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在省厅做久了,难免有些谨慎,做起事来瞻前顾后,缩手缩脚,他们两人倒有一定的互补性,一旦磨合好了,对闵江来说,是件好事。”

    杨光微微一笑,点头道:“只要不和李晨那些人搞在一起就好,他们最近又在利用重机厂的事情做文章,表面上改制工作组是在解决遗留问题,实际是在翻旧账,挑唆工人闹事,激化矛盾,把矛头直接指向您。”

    鲍昌荣皱了皱眉,用签字笔在文件上批了几行字,随后顿了顿,抬头道:“知道了,我鲍昌荣坦坦荡荡,不怕他们搞阴谋诡计,只要再给我五年时间,把老城区搞上来,闵江的经济就能再上一个台阶,到那时候,标杆竖起来了,一切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杨光笑了笑,伸手摸起杯子,续上茶水,继续道:“鲍书记,下午晓芬阿姨打来电话,她周四乘飞机到省城,赶到闵江,怕是要到晚上八点钟了。”

    鲍昌荣丢下手中的签字笔,用手指揉了揉额头,喝了口茶水,微笑道:“她终于肯回来了,这样吧,周四把活动推一下,我亲自到省城去迎接。”

    杨光点点头,小心地退了出去,把房门轻轻关上,鲍昌荣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张合影,望着上面一位雍容典雅的中年女人,眼里满是柔情,陷入沉思之中。

第四章

    王思宇回到办公室后,摸起座机,给梁桂芝打了过去,将鲍昌荣的最新表态讲了下。(-)

    梁桂芝听完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她扶了扶眼镜,笑眯眯地道:“王书记,还要多谢你做了工作,不然书记市长各执一词,我夹在中间,很难做人。”

    王思宇皱了皱眉,轻声道:“李晨市长是什么态度?”

    梁桂芝犹豫了下,压低声音道:“在闵江重机的问题上,两人分歧很大,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这样吧,我先安排人到省城谈判,争取早点做通上访群众的工作,把他们劝回来,下班后咱们再仔细谈。”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也好,梁市长,你先忙。”

    挂断电话后,王思宇略一沉吟,就站了起来,转身走出办公室,信步下了楼,来到三楼的信访室门前,推开虚掩的房门,却见屋子里只有一位科员,他穿着一身藏青色休闲装,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办公桌前,神情专注地望着电脑,右手的鼠标不停地点击着,嘴里兀自嘟囔着:“砸下来,空军牛逼,给我往死了砸!”

    王思宇没有打扰他,悄悄地走了过去,却发现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炒股软件,上面的股票一片惨绿,一笔笔卖单打了下来,股票价格逐波走低,那位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全神贯注地看着股票,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人过来,王思宇背着手看了一会,就笑着道:“行情不太好啊,这大盘跌得可真厉害。”

    中年男人回头望了一眼,目光在王思宇的脸上扫过,却没有显现出半点异常,而是点点头,神色自若地道:“是不太好,这些天跌得挺狠的,不过快了,只要砸到两千六百点,肯定有一波反弹行情。”

    王思宇见他并不惊慌,说完话后,再次转过头去,仍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眯着眼睛望着股市行情,嘴里念念有词,不禁觉得有些好奇,就拉了把椅子坐下,指着电脑道:“现在砸得这么凶,你怎么知道一定有反弹行情?”

    中年男人咧嘴一笑,伸手从桌上摸出两根烟来,递给王思宇一根,他也点上,惬意地吸了一口,悠然自得地道:“这是技术,现在量能萎缩得厉害,向下杀伤的幅度却很大,套牢盘已经懒得动了,很快就会出现四百点的空间,足够完成一波快速反弹了,市场主力是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烟点着,也吸了一口,淡淡地道:“股票这玩意,上上下下的,倒是真不好说,我已经有两年没玩了。”

    中年男人掸了掸烟灰,摸着鼠标选了几只股票,丢到自选股里,笑着道:“那倒是可惜了,你错过了一波不错的行情,不过股市里就这样,涨涨跌跌的,真正赚钱的也不多,散户没有消息,懂技术的又少,也很难保持良好的心态,在市场里面就是炮灰的命,怎么赚的,回头还得怎么丢回去,就是图个刺激罢了。”

    王思宇笑了笑,皱眉吸了口烟,笑着道:“老兄,你上班时间炒股票,何主任不管吗?”

    中年男人哂然一笑,摇头道:“以前倒是管,后来见我炒股赚了点钱,老何头也眼馋了,丢了六万块钱进来,让我帮着他炒。”

    王思宇也笑了起来,不无讥讽地道:“那你倒是自在了,怕是这纪委办公大楼里,要数你最清闲了。”

    “嘘!”中年男人摆了摆手,皱起眉头,盯紧了盘口,只十几分钟的功夫,大盘竟陡然好转,各股纷纷翻红,他登时面色一沉,抬手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把炒股软件关掉,骂骂咧咧地道:“这时候涨有屁用啊,不死不活的,白白耽误功夫,看情形,还得等几天。”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老兄,炒股风险还是很大的,可不要太沉迷了,不然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中年男人笑了笑,转头来,仔细打量了王思宇一番,满脸狐疑地道:“老弟,你是新来的,还是找何主任办事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我是新来的,今天刚刚上班。”

    中年男人有些警惕起来,忙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盯着王思宇,笑眯眯地道:“兄弟,你该不是……跟着新书记一起来的吧?”

    王思宇笑了笑,摇头道:“不是,我是自己来的。”

    中年男人这才松了口气,摆了摆手,笑着道:“吓了我一跳,上午家里有事,没过来,听说新书记上班了,还以为你是他带来的亲兵呢,那可太操蛋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别烧到我头上!”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既然害怕,怎么还在办公室里炒股?”

    中年男人转了个身,倒了杯茶,端着手里,吹了吹气,摇头道:“放心吧,这里安全着呢,纪委书记那是何等人物,没事哪能到咱这来,人家坐在办公室里拨个电话,动动嘴巴,咱这边的领导就得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献殷勤,别看都在一栋楼里办公,几个月都不见得能遇到一次,要是能天天和书记见面,恭喜你,机会来了,抓紧了,再不济也能混个科长干干。”

    王思宇呵呵一笑,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似笑非笑地道:“怎么抓紧呢?”

    中年男人喝了口茶水,有些自嘲地道:“还能怎么抓紧,腿脚勤快点,嘴巴甜点,溜须拍马的技术都使出来,领导哪痒你就帮着挠哪,肯定错不了,我这些年就是没机会接近大领导啊,不然早干起来了,哪能窝在这里坐冷板凳。”

    王思宇忍住笑意,走到他身边,把手里的烟掐灭,丢到烟灰缸里,抬手看了看表,见已经快到下班时间,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老兄,怎么称呼?”

    中年男人侧了侧身,笑眯眯地道:“我叫孙宝钛,以前是监察四室的,老弟,你贵姓?”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免贵姓王,好了,宝钛兄,快下班了,我得回去了,有空咱们再聊。”

    孙宝钛摆了摆手,笑着道:“有空常过来坐坐,这里清静,平时没谁过来。”

    王思宇点点头,转身出了信访室,向前走了几步,就见何主任走了过来,他停下脚步,表情严肃地道:“何主任,正巧找你有事。”

    何主任忙快步迎过来,满脸堆笑地道:“王书记,有什么指示?”

    王思宇回头望了一眼,皱眉道:“是这样,过几天,我打算到闵江重机厂去转转,了解下那边的一些情况,你准备一下,把所有涉及到闵江重机的材料,都整理出来,明天上午送到我办公室里。”

    何主任忙点头道:“好的,王书记,明天一早,我就把材料送过去。”

    王思宇淡淡一笑,摆手道:“不必了,让孙宝钛来吧。”

    何主任微微一愣,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目送着王思宇转身走远,他皱了皱眉,忙快步向回走去,推门走进办公室,来到孙宝钛身边,笑着道:“宝钛,刚才王书记来过?”

    孙宝钛嘴里嚼着口香糖,慢悠悠地道:“没有,哪个书记能上咱这来。”

    何主任皱了皱眉,迟疑道:“不会吧,我刚在外面碰到王书记,他还点名让你明儿去送文件呢。”

    孙宝钛脸色一变,浑身打了个激灵,忙转过身来,愣愣地望着何主任,抓着后脑勺道:“主任,刚才是来个年轻人,看起来就二十七八岁,他不可能是新来的书记吧?”

    何主任点头道:“对,对,他就是王书记!”

    “啊?”孙宝钛瞠目结舌地站了起来,呆了半晌,才颓然坐了下去,抓耳挠腮地道:“坏了,这下坏了,谁能想到他是纪委书记,我刚才都胡说八道什么了,怎么一句都想不起来了?懵了,懵了……”

    何主任也紧张起来,忙凑到他面前,试探着问道:“宝钛啊,你刚才没在炒股吧?”

    孙宝钛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道:“是啊,刚才要是不看股票就好了!”

    何主任心里一凉,想起王思宇刚才冷淡的表情,登时火气就冒了起来,抄起烟灰缸往桌子上重重一摔,低声喝道:“孙宝钛,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在办公时间炒股,你怎么总是不听呢!这下可好,闯祸了吧?你把咱们信访室的脸都丢尽了,王书记一定以为咱们信访室自由散漫,毫无纪律!”

    孙宝钛脸上落满了烟灰,他摸出纸巾,在脸上擦了擦,有些无奈地道:“主任,咱们信访室的情况你最清楚,确实有点自由散漫,她们两个下午非要去逛街,这才打电话给我,死乞白赖地把我叫来上班,要不就没这事了嘛,这两丫头片子,回来我非得收拾她们……”

    何主任脸色铁青,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咬牙切齿地道:“全都给我写检查!”

    孙宝钛连连点头,摸起烟递过去,为何主任点了火,陪着笑脸道:“主任,您息怒,其实也没那么严重,王书记那人很随和,一点架子都没有,刚才在屋子里,我们聊得还很投机。”

    何主任哼了一声,皱眉吸了口烟,叹息道:“那是王书记懒得和你一般见识,不行,咱们室里要整顿风气,都是我把你们惯坏了,这样下去容易出大问题,我会被你们三个连累的!”

    孙宝钛倒了茶水,递到何主任手中,点头道:“主任英明,咱们信访室是该整顿一下工作作风了,我这就把她们两个叫回来,咱们先开个民主生活会。”

    何主任抬腕看了下表,摇头道:“算了,改天再说吧,宝钛,你辛苦下,加个夜班吧,王书记要把所有关于闵江重机的材料都整理出来,明天上午送到他办公室里,要记住,这是你将功补过的唯一机会,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有半点差错,要是出了问题,咱们老账新帐一起算。”

    孙宝钛抬起手来,敬了个庄严的军礼,嬉皮笑脸地道:“主任放心,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何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夹包走向门外,一只脚已经迈出门口,却又停下来,转头道:“宝钛,我那六万块钱什么时候才能解套啊,家里过段时间可要用钱了,要说炒股亏了,你婶子肯定不信……”

    孙宝钛额头冒汗,干笑了几声,有些底气不足地道:“主任,放心吧,大盘很快就要跌到两千六百点了,到时我再补点仓,吃一波反弹就回来了。”

    何主任‘唔’了一声,又叹了口气,铁青着脸,闷闷不乐地转身离去。

    孙宝钛擦了把汗,端着茶杯走到窗前,向下望去,恰巧见王思宇坐进奥迪车中,小车缓缓驶出大院,他不禁叹了口气,喃喃道:“王书记,我这算撞枪口上了,还是要时来运转了?”

第五章

    晚饭后,王思宇与梁桂芝在餐厅里坐了一会,喝了杯茶,就并肩下了楼,从闵江宾馆后面的小路,走出巷子,向前行了两百多米,就来到闵江边上,两人找了凉亭坐下,慢慢地聊了起来。(-)

    通过梁桂芝的讲述,王思宇对闵江重机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这家企业的前身是胜利机械厂,是闵江市颇有实力的一家国营企业,主要生产冶金机械设备,效益最好时,曾有职工三千人,为闵江市经济的发展,做出过极大的贡献。

    七八年前,受制于行业不景气,加上设备老化,以及自身管理原因,胜利机械厂很快没落,最困难时,曾经有十六个月无法开出工资,鲍昌荣当时是常务副市长,他在率队外出考察之后,经过反复论证,决定对胜利机械厂进行大力扶持,并将企业更名为闵江重型机械厂。

    经过一番精心运作,闵江重机被列入华西省重点项目,由国家部委、华西省、以及闵江市三方共同投资,准备斥资六亿元,打造出一家实力雄厚的地方龙头企业。

    然而,项目的进展并不顺利,原定的专项资金迟迟没有到账,市里派出干部马不停蹄地往省里、京城部委跑资金,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花去几十万元的公关费用,打点好各个部门,才将资金落实到位,半年后,三方又组成联合考察团,到欧洲各地考察。

    考察团成员都是政府官员,其中没有一位是相关领域的专业技术人员,带队的是一位国家部委的副司长,他在四次率队出国考察之后,终于拍板,与法国某家公司签下设备采购合同。

    设备运抵闵江市后,经过安装调试,才发现有严重的质量问题,竟然有将近一半的进口设备无法正常运转,于是闵江重机在引进设备后不久,就与法方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国际官司。

    官司最后不了了之,那位主导谈判的副司长,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倒是官运亨通,离开部委之后,外放做了市长,后来又一路高升,在副部级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

    整个事件中,除了一位老实巴交的副处级干部背了黑锅外,倒霉的就只有闵江重机厂,工厂在红火了不到一年之后,再次陷入困境,这使得闵江重机的工人群情激奋,引发出一系列**,其中就包括一次百人卧轨的恶**件。

    由于外媒的报道,引起了省委领导的重视,在开会后,派出工作组驻厂协调,平息了众怒,但从此市里也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只能靠输血维持企业的生存。

    此时鲍昌荣已经当上了闵江的市委书记,他决心彻底解决重机厂问题,于是亲自做了批示,市里追加投资两亿元,企业再自筹一部分资金,进行技术改造,并把闵江重机的改制提上议程。

    当时的市长段永祺也很重视闵江重机,多次开会讨论闵江的问题,并请来专家为企业诊脉,从外地高薪聘请了优秀的管理人才,又通过私人关系,帮闵江重机拿到了几笔大额订单,经过一番折腾,公司总算有了些起色,可没想到,在企业改制的过程中,又爆发出**案,除了几位公司高管之外,包括市长助理沈强在内的十几名政府官员涉案落马。

    鲍昌荣在盛怒之下,更是跑到省里告状,此事激化了他与段永祺之间的矛盾,省委这才将段永祺调离闵江,而从荆南市调来李晨任市长,而这两年来,机械行业陷入集体低迷,闵江重机的日子越发难过了起来。

    市财政此时也是捉襟见肘,靠市里补贴来维持工资越发困难,加上工人对之前的集资方案不满,要求全额退款,在要求没有达到满足后,就又开始四处告状,搞得市里非常被动。

    王思宇有些听不下去了,霍地从石桌旁站起,铁青着脸向前走了几步,低声道:“国营企业就是唐僧肉,哪个妖魔鬼怪都想吃上一口,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梁桂芝叹了口气,也站了起来,望着夕阳映照下的江面,缓缓道:“王书记,闵江重机厂的问题远比想象中严重,一方面由于多头管理,市委和市政府对于改制的方案分歧严重,改制工作进展缓慢,另一方面,这家企业鲍书记涉及很深,他当初也是出国进行设备考察的政府官员之一,企业的几任总经理,也都是经他亲自把关任命的,因此工人们对鲍书记的意见很大,外面有很多不利的传言。”

    王思宇皱了皱眉,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烟来,点上后吸了一口,轻声道:“梁市长,都有什么传言?”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沉吟道:“有人说他在国外收过巨额贿赂,也有人说他精心布局,设下圈套,利用闵江重机的**案做文章,赶走了一心想搞好闵江重机的段市长,毕竟在段永祺当市长的一段时间,是闵江重机效益最好的时期,他离开闵江后,闵江重机厂很快就走入了下坡路,总之,负面的声音很多,都是冲着鲍书记去的,很多人都嚷嚷着去省里告状,要告倒鲍书记。”

    王思宇沉默了下来,闷头吸着烟,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烟头丢下,用脚尖踩灭,微笑道:“天快黑了,梁市长,咱们早点回去吧,改天我也过去转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企业搞起来,只要能摆脱目前的困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梁桂芝点点头,跟着他向回走去,叹息道:“不容易啊,市里借助招商引资的机会,给出很多政策,希望能够找到合作伙伴,盘活闵江重机厂,但前来洽谈的企业老板,大都是奔着拣便宜来的,哪个都不肯真心合作,其实也可以理解,三千人的大包袱,还背负着一堆债务,历史遗留问题又多,确实很难处理。”

    王思宇放慢了脚步,低头沉思了一会,就微笑道:“梁市长,在闵江重机的问题上,李晨市长是什么态度?”

    梁桂芝皱着眉头道:“李市长的态度很难琢磨,他也提出过一些方案,比如搞债权转股权,或者先破产清资,再重新引入新的战略伙伴,提供五年免税的优惠政策,来帮闵江重机解困,可方案一直都停留在纸面上,工作组成立了一年多的时间里,都把精力用在维稳上了,其他方面根本无暇顾及,只是越是维稳,就越不稳定,重机厂的问题再不抓紧解决,肯定要出大乱子。”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梁市长,依我看,还是要靠企业自身来解决问题,我们这些搞行政的人,对于搞企业大都是门外汉,越是着急搞好,就越容易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梁桂芝点点头,却又苦笑着道:“从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判断,不排除有人在煽风点火,想利用重机厂职工的不满情绪,惹出事端,给鲍书记制造麻烦。”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鲍书记也察觉到了这点,我们下午谈话的时候,他直接点出来了。”

    梁桂芝摘下眼镜,细心地擦了擦,又戴了回去,微笑道:“鲍书记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大局观很好,也有魄力,只是家长作风严重,喜欢独断专行,这让一些常委意见很大,并且,他太信任身边的一些人,以至于有些干部骄纵狂妄,不把其他领导放在眼里,一些干部仗着他的宠信,公开违反规定,大搞特权,在社会上造成很多负面影响。”

    王思宇皱了皱眉,沉吟道:“是啊,鲍书记是个很有特色的领导,优缺点都很鲜明,相对而言,我还是很欣赏他的,倒是那位李市长,有些让人琢磨不透,总觉得他的脸色很是阴骘,这样的人,怕是不太好打交道。”

    梁桂芝微微一笑,点头道:“和他打交道时要小心着些,李晨在荆南市做副书记的时候,口碑就不是很好,很能整人,这两年,省里接到了很多关于鲍书记的举报材料,这些举报信,十有**都是他在幕后主使的,这人能力虽强,但心术不正,倒是有些可惜了。”

    王思宇笑了笑,叹息道:“这样的干部在体制里太多了,本来都是极有能力的人,却不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一门心思地往上爬,西山那边新去的县委书记,据说也是那样的人物,真担心他把西山搞乱了。”

    两人一路交谈着,走回闵江宾馆,王思宇进了房间后,先脱了衣服,洗了热水澡,随后从旅行包中取出那本《艳史通鉴》,躺在床上翻了起来,正看得津津有味时,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下号码,就随手接通,笑着道:“老婆大人,有何吩咐。”

    张倩影嘴里含了一块糖,翻着手中的杂志,笑吟吟地道:“老公,这几天,我和青璇去了于佑江的影视公司,友情客串了两个角色,特意通报你一声。”

    王思宇笑了笑,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没关系,你们两个高兴就好,这种事情,老公是不管的。”

    张倩影嘻嘻一笑,抿嘴道:“那就好,青璇还怕你生气呢,既然你这样通情达理,那我们就放心了。”

    王思宇微微一愣,忙把书推到一边,好奇地道:“老婆,你们两个客串的是什么角色?”

    张倩影把糖块咬碎,嘴里发出咔的一声脆响,轻笑道:“妃子,两个大汉朝的嫔妃,台词虽然不多,可玩得很开心,改天我把剧照寄给你。”

    王思宇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冷声道:“小影,我现在关心的是,哪个扮演的皇帝!”

    张倩影咯咯笑了半晌,才柔声道:“放心吧,扮演皇帝的那个是小演员,才六岁,是个少年天子。”

    王思宇哼了一声,低声道:“少年天子也不成,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啊。”

    张倩影抿嘴一笑,娇声道:“奴婢遵命!”

    王思宇笑了笑,摸着电话,跟她轻声软语地聊了起来,两人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挂断电话后,王思宇忽地皱起眉头,竖着耳朵听了听,登时面露喜色,他赶忙下了床,换上衣服,推门走了出去,站在斜对面的房间门口,静静地听着如水般的钢琴声,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右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15: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房门开了,周媛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赤着小脚,嫩若凝脂的脸颊上,带着一丝隐约的惆怅,虽然许久未见,这位冰山美人,倒没有半点的改变,依然是那样的恬静淡漠。(-)

    两人站在门边,对望了十几秒,似乎都在仔细地打量着对方,短暂的沉默过后,周媛秀眉微蹙,侧过身子,表情冷淡地道:“进来吧。”

    王思宇笑了笑,缓缓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墙角的三角钢琴上,盯着琴架上那张合影,不禁叹了口气,轻声道:“周老师,我调到闵江来工作了。”

    周媛轻轻点头,默默地走到冰箱前,拉开柜门,摸出两盒苹果汁来,回到沙发边坐下,丢给王思宇一盒,就摸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嘴里叼着吸管,安静地喝着饮料,对旁边的王思宇不理不睬,倒似身边根本没有这个人一般。

    王思宇倒是已经适应了,也不以为意,把一盒果汁喝完,就摸出一根烟,点上后,斜倚在沙发上,摸起一本画报,信手翻了几页,目光就从画报上飘了出去,落在暗红色的羊毛毯上,灯光下,一对白嫩的玉足,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显得分外的娇美。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周媛有些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将双腿收到沙发上,用橙红色的软垫遮住了那双小脚,又摸着遥控器换了台,一言不发地望着屏幕里喧闹的古装剧,双眸似颦似嗔,而她光洁的腮边,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粉色。

    王思宇哑然失笑,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望着外面的夜景,皱眉吸了口烟,轻声道:“周老师,这么久了,你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周媛微微蹙眉,关了电视机,转头望着王思宇的背影,淡淡地道:“你呢,变了吗?”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变了很多,有时候,都已经认不出自己了。”

    周媛咬着嘴唇,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道:“官场是最能改变人的地方,当初推荐你去青州市委,可能是一种错误。”

    “为什么?”王思宇转过身来,讶然地道。

    周媛转过身子,双手抱着双膝,淡淡地道:“那时候,其实是存了赌气的念头……”

    王思宇微微一怔,随即醒悟,转过身子,又吸了口烟,微笑道:“是啊,我和长青长得太像了,周秘书长见了,肯定很不开心,经常能在委办看到我,这对老爷子来讲,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周媛没有吭声,而是撅起嘴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但眸光很快黯淡下来,她叹了口气,轻声道:“对不起。”

    王思宇摆了摆手,缓缓走回沙发边,把烟蒂掐灭,丢进纸篓里,轻声道:“周老师,你根本不必道歉,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也希望你能改变下自己,让生活变得更丰富多彩些。”

    周媛轻轻摇头,神情落寞地道:“你不懂的,我更喜欢单调些的生活。”

    王思宇皱了皱眉,轻声道:“周老师,上次遇到老爷子,他还念叨了许久,你的婚事,现在是他最大的心病。”

    周媛微微蹙眉,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淡淡地道:“你回去吧,我要洗澡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缓缓走到门口,转头望了那个落寞的身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周媛移开橙红色的软垫,伸手摸着白皙精致的脚趾,低声道:“真是没想到,已经当上纪委书记了呢。”

    王思宇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继续钻研那本《艳史通鉴》,直到深夜,他才关了灯,拉上被子躺下,轻声咕嘟道:“这么久都没有找男朋友,不是在等我吧?”

    这样一想,就觉得大有可能,王思宇立时又精神起来,眉花眼笑地翻了个身,在被窝里点了一根烟,皱眉吸了一口,掰着手指道:“第一,她苦苦等了我这么多年,只是脸皮太薄,不好意思开口罢了,男人应该主动些。第二,她是我的梦中情人,半个初恋之一,有机会再续前缘总是好的。第三,做人要有同情心,她对我又有恩,不能眼见着她这么孤单下去。第四,她还是那么漂亮。第五,不想当师公的学生不是好学生。第六,她要是跟了我,老爷子也会高兴的,做情人总比孤单一辈子要好吧?第七,反正都这么多了,也不差她一个了……”

    一根烟吸完,王思宇蒙了被子,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个小时,仍是无法安眠,他默默地数了两千只羊,总算是让兴奋过度的大脑安静下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早晨起来,王思宇到三楼用了餐,又坐在窗边喝了两杯茶水,也不见周媛下来,他有些焦急,却不好和梁桂芝说些什么,只好悻悻地出了餐厅,夹包走进电梯,下楼后,坐进奥迪车,司机缓缓发动车子,小车拐进主道,驶向市委大院。

    来到办公室,王思宇坐在办公桌后,看了当天的闵江晨报,又批阅了几份市委转发的文件,刚刚丢下签字笔,外面就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他抬起头来,沉声道:“请进!”

    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孙宝钛抱着几个厚厚的牛皮纸袋走了进来,望着办公桌后的王思宇,有些局促不安地道:“王书记,我是来送材料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招手道:“宝钛兄,我们又见面了,快过来坐。”

    孙宝钛脸色涨得通红,快步走了过来,忙不迭地道:“王书记,您别开玩笑了,‘宝钛兄’这三个字,万万当不得,您还是叫我孙宝钛吧。”

    王思宇呵呵一笑,起身泡了杯茶,递了过去,笑吟吟地道:“为什么,就因为我是纪委书记?”

    孙宝钛点点头,又赶忙摇头,苦笑道:“王书记,您越是平易近人,我就越是紧张。”

    王思宇笑了笑,把牛皮纸袋接过来,皱眉道:“重机厂的材料这么多?”

    孙宝钛赔笑道:“是的,王书记,重机厂是咱们市的上访大户,经常有工人写举报信,这些年的材料都在这里了,我做了目录,按照时间顺序进行了编号,目录上还记着举报信的大致内容,便于您进行查找。”

    “辛苦了。”王思宇点点头,伸手摸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着问道:“宝钛,今天的股市行情怎么样啊,大盘是涨了还是跌了?”

    孙宝钛脸上一红,又摸出一份检讨书,毕恭毕敬地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哭丧着脸道:“王书记,经过何主任的批评教育,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昨天晚上做了认真反省,痛定思痛,幡然悔悟,写了这份检讨书,以后再不敢在办公时间炒股了。”

    “坐下说,不要拘束。”王思宇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摸过那份检讨材料,随意地翻了翻,就丢到一旁,微笑道:“是很深刻,文采也不错,好吧,过关了,下次再犯,就要严肃处理了。”

    孙宝钛涨红着脸,连连点头道:“王书记,您放心,以后我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再不敢犯低级错误了。”

    王思宇摆了摆手,微笑道:“宝钛,你在纪委工作很久了吧?”

    孙宝钛有些紧张地拉了拉椅子,表情严肃地道:“是的,王书记,自从转业后,就一直在纪委工作,已经有十年时间了。”

    王思宇点了点头,继续道:“十年时间,真是不短了,怎么样,对纪委的工作有什么想法吗?”

    孙宝钛精神一振,挺直了腰杆,满脸正气地道:“王书记,我认为,纪检监察工作责任重大,作为纪委工作人员,我们身处反腐倡廉的第一线,责任重大,肩负着庄严而神圣的工作,事关党和国家的……”

    王思宇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皱眉道:“宝钛,这里就咱们两人,你就不要搞诗朗诵了,实话实说,我想了解这里的真实情况。”

    孙宝钛讪讪地笑了笑,犹豫了下,就挠着后脑勺,忐忑不安地道:“王书记,咱们这的真实情况很简单,一年最多查两三件案子,抓几个小虾米,完成指标,平时都是没事做的,咱们这边要是忙起来,外面就该有一大批人睡不着觉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怎么,纪委的工作力度不够?”

    孙宝钛喝了口茶,摇头道:“王书记,纪委的工作不能较真的,不然信访室里那么多举报信,几乎涉及到各个部门的领导,甚至还有市委鲍书记的,要是都去核实,恐怕闵江市的工作就被动了,非乱套了不可。”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宝钛,你在信访办工作,应该很了解情况,群众意见比较大的单位或者个人有哪些,应该心中有数吧?”

    孙宝钛胸有成竹地道:“王书记,这方面的情况,我最熟悉不过了,不瞒您说,好多信访材料都挺有意思的,里面什么内容都有,可以当花边新闻看的。”

    王思宇呵呵一笑,拿手指了指他,轻声道:“你啊,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不过这样最好,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咱们大可以这样轻松聊天。”

    孙宝钛不好意思地喝了口茶,思谋半晌,又善意地提醒道:“王书记,您刚到闵江,很多情况可能还不太熟悉,在办案方面,还是应该谨慎些好,不然容易得罪一些实权派,不利于工作的顺利展开。”

    王思宇笑了笑,点了一根烟,倚在宽大的靠背椅上,审视着对面的孙宝钛,似笑非笑地道:“宝钛,你的意思,这边的情况可能很严重?”

    孙宝钛额头有些冒汗,但还是轻轻点头,迎着王思宇的目光,语气坚定地道:“王书记,要是打算动真格的,恐怕要做出最坏的打算,闵江有些官员背景很复杂,他们在黑白两道都有关系,谁要想把他们送进监狱,就要做好被他们送进地狱的准备。”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不动声色地道:“宝钛,不要危言耸听,哪有那么严重!”

    孙宝钛伸手擦了擦汗,有些自嘲地道:“是啊,王书记,和您说话有些紧张,有时都不知自己在讲什么,大脑经常一片空白。”

    王思宇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忽地笑了起来,点头道:“那好,宝钛,先这样,过几天我要去趟闵江重机,你也跟着一起过去。”

    孙宝钛有些激动地站起来,神色恭敬地道:“好的,王书记,感谢您的信任。”

    王思宇微微一笑,沉吟道:“宝钛,你选出几封举报材料来,单独交给我,但要注意保密,不许和任何人讲。”

    孙宝钛深深地望了王思宇一眼,轻声道:“放心,王书记,我这就回去准备。”

    王思宇点了点头,望着孙宝钛走出办公室,皱眉吸了口烟,在丝丝缕缕的烟雾中,他的面色变得异常凝重。


第七章

    看了关于闵江重机厂的信访材料,王思宇的心情变得异常糟糕,虽然绝大多数国企中都存在着一些管理问题,但对于闵江重机来讲,这样的现象格外严重,在企业最为困难的时期,现任厂领导却依旧巧立名目,大搞公款吃喝,还私设小金库,为管理层发放高额福利。(-)

    而工人们反应较为强烈的六百万集资款,就有将近七十万元,被用作支付宾馆饭店的账单,其中大有猫腻,举报人显然是重机厂内部的财会人员,提供的证据极为详尽,完全可以据此展开立案调查,但不知为什么,举报信却被压了半年之久。

    王思宇略一沉吟,就摸起电话,给纪委副书记田宏业拨了过去,十分钟后,田宏业敲门走了进来,拉了椅子坐下,瞄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档案袋,微微一怔,随即笑道:“王书记,你在调查闵江重机?”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那几封举报信推了过去,点头道:“老田啊,这些举报材料上提供的线索很具体,应该让监察四室介入,假如情况属实,就要采取措施,有这样的领导在,重机厂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田宏业皱了皱眉,耐着性子把几封举报信看完,就信件轻飘飘地丢下,摸出眼镜布,擦着厚厚的镜片,慢条斯理地道:“王书记,您刚到闵江市,可能还不清楚,重机厂的情况错综复杂,先后几任厂领导都出了问题,现在这种情况下,再追究下去,只会起负面作用,稳妥起见,还是先放放吧,这也是鲍书记的意思。”

    王思宇倒没有想到,两人第一次谈工作,田宏业就把鲍昌荣抬出来当挡箭牌,这让他颇为不悦,望着对方嘴角挂着的一丝冷笑,王思宇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不动声色地道:“田书记,我的意见恰恰相反,现在重机厂的职工群情激愤,已经有很多人到省城上访,给市里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采取些必要的措施,化被动为主动,先把一些不法干部拿下来,安抚职工的情绪,并下决心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拖延,重机厂的情况比较严重,越拖越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田宏业的火气也腾地上来,不冷不热地道:“田书记,这件事情,鲍书记是拍了板的,你在做决定前,是不是要提前向他请示下,免得出了乱子,影响到稳定大局。”

    王思宇收起笑容,淡淡地道:“纪委办案要注重事实,只要对方有违法乱纪的情况,在权限许可下,我们就要坚持调查,至于最后的调查结果出来后,如何处理,自然要和市委主要领导沟通。”

    田宏业板着面孔道:“王书记,既然你下了决心,我们照办就是,只是鲍书记那边,还请你提前打招呼,不然我不好交代。”

    王思宇微微一笑,提笔在一封举报信上写下:“一查到底,绝不姑息,王思宇。”

    随后把笔一丢,端起茶杯道:“好吧,田书记,那就这样,你们只管去查,放心吧,抓几个**分子,天塌不下来,出了问题我负责。”

    田宏业阴冷的目光透过厚厚的镜片,盯着王思宇的眼睛,在对视了一分钟之后,有些不甘地收了回去,低声道:“好吧,我这就去安排。”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望着田宏业转身出了门,不禁微微一笑,对方既然用鲍昌荣来施压,那就要坚决顶回去,否则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只能更加被动,官场上最忌讳用上级来压人,这个田宏业居然毫无顾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那就必须好好敲打一番,要是连副手都摆不平,他这个市委常委就不要当下去了。

    十几分钟后,座机上的电话铃声响起,王思宇接起电话,里面传出一个恭敬的声音来:“王书记您好,我是杨光,鲍书记请您到一号楼来趟,有事情商议。”

    王思宇皱了皱眉,点头道:“好吧,我马上过去。”

    出了纪委大楼,他来到鲍昌荣的办公室,却见房间里已经坐了几个人,分别是副书记马尚峰,常务副市长梁桂芝、市委秘书长鲁高阳,而鲍昌荣正站在窗前,举着手机和人轻声交谈。

    王思宇与三人打了招呼,就坐在梁桂芝下首的沙发上,秘书杨光沏了茶水后,又分别向四人发了一份材料,随后转身退了出去。

    摸起材料,王思宇翻了翻,见上面是解决重机厂问题的一份提案,他大致看了看,随后和梁桂芝交换下了眼神,两人都是轻轻摇头,而对面的副书记马尚峰眯着眼睛不说话,秘书长鲁高阳则点头道:“这个点子不错,要是能成功实施,倒是能缓解压力,起码也能再支撑几年。”

    “嗯,陈总,那就说好了,过些日子一定要过来转转。”鲍昌荣笑容满面地打完电话,转过身来,把手机轻轻丢在办公桌上,拉了椅子坐好后,喝了口茶水,就笑着道:“李市长到下面县里视察,要晚上才能回来,咱们就不等他了,在开始前,我先解释一下,王书记分管纪委,本来是不需要参加讨论的,但他虽然年轻,在搞经济方面却是把好手,并且,他到了咱们闵江后,也很关注重机厂的事情,所以,我特地邀请王书记参加这次会议,给大家当参谋。”

    其他三人都微笑着点头,示意认可他的决定,鲍昌荣顿了顿,又微笑道:“材料大家想必都看了,省城的华龙地产集团想来我们闵江市发展,他们在考察了市场之后,对重机厂的一百三十八亩地很感兴趣,打算出价收购下来,那边总共有三块地,总建筑面积二十八万平方米,如果按照现在的土地估值,出让价格要高于三个亿,我昨晚和他们的老总通过电话,经过慎重考虑,提出这份预案,计划对重机厂进行整体搬迁,从新港区迁移到东城区的郊外,有了这笔资金,可以暂时缓解重机厂的压力,大家先讨论下吧。”

    说完后,鲍昌荣端起茶杯,望着屋里的四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秘书长鲁高阳笑着道:“鲍书记,这个办法好,重机厂一直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吃,他们那块地段其实很不错,如果开发成商品房,对市里的财政收入也有很大的帮助,也能解了重机厂的燃眉之急,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我支持这个方案。”

    副书记马尚峰皱了皱眉,沉吟道:“方案是不错,但治标治不了本,而且要完成搬迁,难度恐怕也不小,三千人的大厂搬到东城区那边,交通很不方便,要是工人们意见太大,很容易起来闹事。”

    鲍昌荣叹了口气,把杯子放下,皱眉道:“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胡来,重机厂搞到现在这个样子,那是谁都不希望看到的,如今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拿着手电筒照着走,看见一米走一米,尽量维持下去,至于闹事的职工,总是会有的,不要怕,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我鲍昌荣再多背些骂名。”

    梁桂芝迟疑了下,还是轻声道:“鲍书记,是不是先和改制工作组先通通气,让他们在重机厂开个会,争求下各方面的意见,如果重机厂内部反对声音不大,我们再下决定也不迟,毕竟这么大的工厂,搬迁总需要时间,也不必急于一时。”

    鲍昌荣的脸色阴沉下来,摆手道:“不必了,吴方舟搞得那个工作组,在下面没起什么好作用,正事没干多少,竟添乱子,在重机厂的事情上,你们政府这边的工作一直都很被动,牵着不走,打着还倒退,既然你们怕担责任,不肯搞,那就按着我的方案来,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梁桂芝被当面呵斥了一通,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涨红着脸,低头翻开黑皮本子,拿笔在上面唰唰地写了起来,也不知在写着什么。

    王思宇注意到,她的右手抖得厉害,恐怕是气愤到了极点,他不禁大为挠头,鲍昌荣的家长作风实在是太严重了,确实有些独断专行,根本不顾忌他人的感受。

    鲍昌荣端起杯子,呷了口茶水,望着王思宇道:“王书记,你也说说吧,这个办法怎么样?”

    王思宇眯了眼睛想了一会,就摇头道:“我不同意这样搞,拆房子卖地解决不了问题,而且这样一折腾,容易把重机厂的人心搞散了,表面看是度过了难关,但实际是把问题推到了两三年后,到时重机厂的困难会更加严重,这是懒汉的做法,得过且过,不科学。”

    鲍昌荣刚刚喝了茶水,听到他说到最后一句,险些喷了出来,在咳嗽了几声后,他瞪大了眼睛望着王思宇,愕然道:“王书记,你说什么?”

    王思宇神色自若地道:“鲍书记,我说这是懒汉的做法,不科学。”

    鲍昌荣火冒三丈,把杯子重重地镦在桌子上,盯着王思宇,一字一句地道:“王书记,你说得没错,这是懒汉的办法,那你给出个勤快人的好主意吧,让我们大伙都听听。”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王思宇的脸上,梁桂芝的手心里更是捏了一把汗,暗自为王思宇担心起来。

第八章

    王思宇微微一笑,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斜对面走去,来到饮水机旁,伸手从墙边的报纸栏内翻了翻,抽出一份当天的闵江晨报,放到鲍昌荣的办公桌上,沉着地道:“鲍书记,您可以先看看闵江晨报的第三版,那里有篇佚名转载的文章,对于我们解决重机厂的问题,或许能够有些启发。(-)”

    鲍昌荣满脸狐疑地接过报纸,翻到第三版,低头看了过去,半晌,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把报纸递给副书记马尚峰,待其他两位常委都已传阅后,他才摆弄着手里签字笔,沉吟道:“王书记,你的意思是借助国企股份改造,将闵江重机包装上市,通过资本市场融资发展,是这样吧?”

    王思宇点点头,喝了口茶水,微笑道:“鲍书记,我是有这个想法,通过这种渠道来解决融资问题,远比出售优质资产要好上很多,而且一旦重机厂上市成功,募集到的大笔资金完全可以支撑企业的长期发展。”

    鲍昌荣把签字笔丢下,双手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思索着,皱眉道:“大家的意思呢?”

    副书记马尚峰喝了口茶,把杯子放下,慢吞吞地道:“鲍书记,这个办法不可取,重机厂现在是负资产,没有利润,企业的债务也很沉重,根本不具备在股上市的条件,要想成功上市,只能弄虚作假,那样不太好吧?”

    秘书长鲁高阳摸着下巴,沉思半晌,却点头道:“鲍书记,我对股市有些了解,倒觉得王书记提出的办法可行,国内有很多公司,在上市前都是严重亏损状态,经过包装上市后,不但能为地方减轻了包袱,股价还都炒翻了天,这种办法对于国有资产保值,甚至是升值都大有裨益,只是上市需要一定的时间,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鲍昌荣沉思了一会,把目光落在梁桂芝身上,微笑道:“梁市长,你也发表下意见吧。”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笑着说:“王书记的意思,应该不是弄虚作假,通过上市甩掉包袱,而是我们应该为闵江重机上市积极创造条件,比如加快债权转股权的谈判,注入优质资产,尽快提升企业业绩,当然了,我的顾虑和高阳秘书长是一样的,也是担心远水解不了近渴。”

    王思宇皱了皱眉,轻声道:“这些不是问题,重机厂现在的资金缺口,可以到省里积极争取,也可以通过拆借解决,但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对重机厂有长期的发展规划,所有的工作都围绕着规划去做,不要被困难牵着鼻子走,而是要主动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鲍昌荣轻轻点头,拿笔在本子上记了几行字,随后把笔丢下,端起茶杯,笑眯眯地道:“到省财政厅跑资金的事情,王书记是当仁不让了,只要争取到几千万元的资金,重机厂就可以暂时度过难关,只是你所说的大刀阔斧的改革,有具体思路吗?”

    王思宇面沉似水,语气凝重地道:“本想到重机厂实地考察之后,再提出一些具体办法,但既然上会讨论了,我就先提出几点不成熟的设想,首先要积极推进改制,不改制,闵江重机的活力就激发不出来,久而久之,职工也会产生惰性心理,等着市里来救济,这点想必市里也已经意识到了,改制工作组正在操作,我就不多说了。其次是要分流职工,三千人的大厂,这个包袱太大了,只要背着它,重机厂肯定站不起来,市里也永远喘不过气来,市委应该牵头,组织相关部门,将重机厂的部分职工分流到其他企事业单位中,尤其是效益比较好的单位,也可以出台一些优惠政策,支持职工们自主创业。第三,输血解决不了问题,要想办法帮重机厂恢复造血功能,他们完全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采取多元化发展,比如重机厂有优质的地产资源,就可以单独成立房地产公司,建材公司,只要市里加大扶持力度,辅业应该能够发展起来。第四,上市融资所需要的条件很高,要想迈过那个门槛,短期内肯定做不到,但这条路还是要走,走了还有出路,不走就是死路一条,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在企业融资完毕之后,迅速帮他们脱离困境,使他们早日成为优质的上市公司。”

    王思宇讲完之后,就摸出一根烟来,点上之后,把打火机丢在茶几上,微笑道:“鲍书记,重病要下猛药,不拿出破釜沉舟的气魄来,重机厂的问题永远得不到解决。”

    鲍昌荣霍地站起,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就停下脚步,大手一挥,沉声道:“就这么定了,咱们现在分工,马书记代表市委,去跑证券管理部门,为闵江重机的上市做准备;梁市长负责协调各单位,搞好闵江重机的职工分流工作,起码要分出一千人来,可以按批次走,不要一步到位,免得闹出乱子;鲁高阳秘书长负责联系相关企业,筹备个集团公司出来,把那几个亏损的涉农企业都装进去,搞个整体上市方案;王书记负责联系省财政厅,争取些资金救急,先把拖欠的工资发下去……”

    众人拿笔记录完毕,马尚峰皱眉提醒道:“鲍书记,这个事情是不是要和李市长商议下?”

    鲍昌荣摆了摆手,怫然不悦地道:“已经和他商量快两年了,越商量积压的问题越多,我的耐心早被他磨没了,重机厂的事情,我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再搞不好它,我向省委打报告辞职。”

    王思宇等人面面相觑,知道鲍昌荣来了火气,就都不再说话,而是各自低头喝茶。

    鲍昌荣抬手看了看表,就转身走回办公桌后,笑着道:“今天的会开得很好,不到四十分钟,就把问题解决了,还是开小会有效率,王书记,你留下来,其他人分头落实吧。”

    三位常委站了起来,依次走了出去,王思宇侧了侧身,皱眉吸了口烟,笑着道:“鲍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鲍昌荣爽朗地一笑,盯着王思宇看了一会,就抬手摩挲着前额,半开玩笑地道:“王书记,你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这刚刚才到闵江,屁股还没坐热,就想搞新官上任三把火?”

    王思宇淡淡一笑,伸手拂了拂膝盖,轻描淡写地道:“怎么,鲍书记,这么快就有人打小报告了?”

    鲍昌荣摆了摆手,端起茶杯,表情严肃地道:“打了也没有用,我说过支持纪委的工作,就一定会兑现,我虽然很倚重老田,但他绝不是我鲍昌荣的亲兵,我也不想搞家天下,纪委那边的工作,你该怎么抓,就怎么抓,不要有顾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抬高音量道:“只是有一点,我要提前申明,你在闵江搞反腐倡廉,要注意适度,不能搞地震。”

    王思宇无所谓地摆摆手,展颜笑道:“鲍书记,纪委的工作,离不开市委的正确领导,重大案件的侦办,不可能绕过市委书记,这点请您放心。”

    鲍昌荣含蓄地一笑,摇着椅子,慢悠悠地道:“放心吧,不会有大案子的,下面的干部我心里有数,违纪的不少,违法的不多,我对干部的态度是,只要能把工作干好了,其他的都好说,就算有些小缺点,也都是可以谅解的,纪委的工作也应该是这样,宜粗不宜细,不能拿着放大镜来照人,那样缩手缩脚的,谁都没法干事了。”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鲍昌荣这个态度,勉强还是可以接受的,对方起码没有听信田宏业的片面之词,向自己施加压力,阻挠纪委办案,这也印证了鲍昌荣刚才的说法,他没有把纪委当成自家后院,这样一来,王思宇就没有被架空的危险,两人之间也就不会发生直接对抗,这是他乐于见到的,毕竟,直到目前为止,他对鲍昌荣的评价还是正面居多,甚至觉得,两人之间隐隐有些相似之处。

    正想到此处,鲍昌荣已经笑了,他望着王思宇,颇为感慨地道:“王书记,你还真是年轻气盛,和我以前的脾气差不多,敢想敢说,只要认为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就敢当面和一把手顶牛。”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半截烟掐灭,丢到烟灰缸里,含而不露地送了个马屁过去,摇头说:“要因人而异的。”

    鲍昌荣把身子仰在靠背椅上,悠然自得地转了几圈,做出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笑着道:“这样说,你倒是号准我的脉了?”

    王思宇呷了口茶水,摆手道:“那倒不是,我只是知道,闵江重机厂是你的一块心病,在这个问题上,可以不必绕弯子,甚至可以有争吵,但前提是,必须把情况迅速扭转过来,而且要干净利落,不留隐患。”

    鲍昌荣眼睛一亮,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指着王思宇道:“好,你这句话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那咱们就不绕弯子了,第一,重机厂的事情你既然管了,就要管下去,直到把问题全部解决为止。第二,要想办法弄些钱过来,市财政现在也很紧张,暂时是顾不上重机厂了,你想办法从省财政厅弄两个亿下来。”

    王思宇皱了皱眉,望着鲍昌荣伸出的两根手指,连连摆手道:“鲍书记,你可不要狮子大开口,我又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上哪给你抢这么多钱来,最多三千万,过了这个数,焦厅长也会和我翻脸的,财政厅也不是他家开的,数额太大,根本无法解决,不然咱们还搞上市融资做什么,不是多此一举嘛。”

    鲍昌荣微微一笑,点头道:“也好,不过三千万太少了,就五千万吧,赶紧争取下来,重机厂的工资发不下来,集资款不能如数返还,我这个做市委书记的,比他们更着急。”

    王思宇叹了口气,苦笑道:“鲍书记,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也不能总给焦厅长添麻烦,工作嘛,还是应该按着正常程序走,这样对大家都好。”

    鲍昌荣笑笑,点头道:“是这个理,你放心,不会让你再犯难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起身寒暄了几句,就告辞走了出去。

    鲍昌荣点了一根烟,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哂然一笑,淡淡地道:“这小子,虽然张狂了点,倒也有些道行,是个人才。”

第九章

    闵江宾馆三楼的餐厅里,王思宇望了眼坐在窗边的冰雪美人,微微一笑,端着餐盘坐到对面,轻声道:“周老师,早晨怎么没有下来吃饭?”

    “起来晚了。(-)”周媛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淡淡地道。

    王思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着道:“是啊,昨晚我也没休息好,失眠了。”

    周媛微微蹙眉,摸起餐桌上的果汁,把目光转向窗外,望着斜阳下波光粼粼的江面,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半晌,她才回头向身后望了一眼,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以后不要在一起吃饭。”

    王思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周围有几个人正探头探脑地望向这边,不禁笑了笑,夹了块红烧肉丢在嘴里,砸然道:“怕什么,男未婚女未嫁,经常在一起吃饭怎么了,他们要是喜欢传闲话,尽管传好了。”

    周媛轻轻摇头,把俏脸扭到一边,冷冰冰地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不喜欢。”

    王思宇微微一怔,皱了皱眉,郁闷地低下头,往嘴里扒拉着饭,低声道:“为什么?”

    “就是不喜欢。”周媛淡淡地回道,她把果汁放在桌上,摸起身边的挎包站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

    王思宇抬起头来,目送着她袅娜娉婷的倩影出了餐厅,不禁叹了口气,苦笑着道:“又碰了一鼻子灰,这个周老师,真是不讲情面。”

    吃过晚饭,王思宇回到房间,正坐在沙发上吸烟,看着闵江电视台播放的新闻节目。

    梁桂芝敲门走了进来,进屋就哼了一声,叉腰道:“你啊,真是过分,怎么不提前打招呼,就在会上乱放炮!”

    王思宇呵呵一笑,泡了杯茶递过去,微笑道:“梁姐,你先别发火,坐下慢慢说。”

    梁桂芝皱眉坐下,喝了口茶水,把杯子重重地往茶几上一鐓,低声道:“一千名职工啊,这么多的人,你让我往哪里分流,竟出馊点子。”

    王思宇笑了笑,皱眉吸了口烟,摆手道:“鲍书记不是都讲了嘛,可以慢慢来,分批次搞。”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铁青着脸道:“他说得倒是轻松,我下午拨了十几个电话,都被人搪塞了下来,现在哪个单位都不缺人,咱们总不能下行政命令,硬逼着人家接收吧?”

    王思宇摸着下巴道:“是啊,的确是很棘手的问题,不过没关系,梁姐,你也别着急,回头我帮你一起想办法解决。”

    梁桂芝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苦笑道:“闵江重机这滩浑水,别人躲都来不及呢,你却主动跳进去,真不知该说你什么。”

    王思宇把身子向后一仰,抬头吐了几口烟圈,淡淡地道:“梁姐,你是知道我的,这种事情我一定要管的,不然晚上睡不着觉。”

    梁桂芝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皱眉道:“在闵江重机的事情上,鲍昌荣和李晨在博弈,一个急着拆除定时炸弹,一个盼着早日炸响,你没有把情况摸清,就冒然钻进去,别当了替死鬼。”

    王思宇沉思了一会,掸了掸烟灰,笑着道:“先不管那么多了,这样也好,作为交换,鲍昌荣应该会支持纪委的工作,有利于我站稳脚跟。”

    梁桂芝转动着茶杯,轻声道:“鲍书记想撇开李晨,单独解决闵江重机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李晨不会让他轻易解套的,我担心过些日子,会出乱子。”

    王思宇微微皱眉,吸了口烟,把半截烟掐灭,丢到烟灰缸里,低声道:“梁姐,他会直接在闵江重机搞事?”

    梁桂芝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道:“有这个可能,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吴方舟是他的人,那个改制工作组现在就在闵江重机,他们在底下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要是搞出大乱子,惊动媒体,恐怕咱们都要承担责任。”

    王思宇想了想,也神色凝重地道:“梁姐,还真要提防些,这段时间,对闵江重机那边要盯紧点,不要放松警惕,一旦出现谣言,要尽快澄清,免得被有心人利用,横生枝节。”

    梁桂芝站了起来,走到梳妆镜边,理了理鬓角,懒洋洋地道:“早就安排了,我让市长助理刘延年也到重机厂去做工作,直到上市之前,都不能放松警惕,闵江重机是鲍昌荣走出的一招臭棋,省委主要领导对此也是耿耿于怀,一直都没有忘记,我要是李晨,也会惦记着把粪坑越扒越大,不会让他轻易遮掩过去。”

    王思宇皱了皱眉,起身在客厅里踱了几步,摸起两只沉甸甸的哑铃,一边悠荡着,一边轻声道:“梁姐,今天的会上,马副书记的态度很是暧昧,他两次否决了闵江重机的提议,是不是也意味着,他的立场在向李晨倾斜?”

    梁桂芝轻轻摇头,蹙眉道:“马尚峰在走中间路线,坐山观虎斗,这两人无论谁倒下去,对他都是有利的,不过总体上来讲,他对鲍昌荣的意见还是很大的,省里原本有意调鲍昌荣去省委任秘书长,可被鲍昌荣婉言拒绝了,他还想在闵江干一届,这样就成拦路虎了,班子成员肯定都有些不满。”

    王思宇加快了速度,又挥动了几十下,直到身子微微出汗,才将哑铃放下,笑着道:“这件事情鲍昌荣讲过,其实这样的干部很难得的,只要他有这份决心,闵江的发展应该错不了。”

    梁桂芝摸起一条毛巾丢了过去,皱眉道:“你啊,可不要被他的外表蒙蔽了,鲍昌荣可是头老狐狸,别看他外表粗犷,其实城府极深,尤其擅长反败为胜,当初段永祺就是被他蒙蔽,吃了大亏,你可不要被利用了,当做人家捉鬼的钟馗。”

    王思宇摸着毛巾,擦了擦前胸后背,也凑到镜子前,眉飞色舞地道:“梁姐,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有这么帅的钟馗吗?”

    梁桂芝抿嘴一笑,摇头道:“你才来几天啊,哪里知道闵江的深浅,总之以后要小心些,别再轻易出头了。”

    王思宇收起笑容,一脸凝重地道:“知道了,我也是想丢块石头下去,试试各方的反应,看看这闵江水到底有多深。”

    梁桂芝轻轻点头,转身走到门边,回头道:“老俞周末要过来,到时租条船,咱们几个到江心岛上呆两天。”

    王思宇嘿嘿笑道:“梁姐,那不好吧,你们两口子小别胜新婚,我们就不凑那热闹了。”

    梁桂芝啐了一口,拿手指着王思宇,佯装生气地道:“你啊,再敢拿我这老太婆开涮,小心梁姐翻脸。”

    王思宇忙拱手道:“梁姐,我可是一番好心,真不是拿你开涮,再说了,哪有这样年轻的老太婆啊,看起来跟三十出头差不多,改天俞书记过来滋润一下,可能就回到二十七八了。”

    “你啊,油嘴滑舌的,没一句正经话!”梁桂芝嘴里虽然唠叨着,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花,推开房门后,就径直去了斜对面,敲响了周媛的房间。

    王思宇进了浴室,冲过澡后,躺在白瓷浴缸里,闭了眼睛,回想着梁桂芝的提醒,也觉得不无道理,自己刚到闵江这边来,在立足未稳之际,的确应该韬光养晦,不宜锋芒外露。

    毕竟市委领导班子中,哪个都不是无能之辈,很多问题,大家早已心中有数,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会做事不等于会做官,要想不被这些家伙算计了,只能谨慎从事,否则一旦出了事情,很容易沦为替罪羊。

    十几分钟后,王思宇从浴室里走出来,穿了件蓝色睡衣,走到写字台边,拿笔写了一篇稿子,随后转身出了门,敲开斜对面的房间。

    周媛打开房门后,望了王思宇一眼,就转身坐回椅子上,伸手摸出一枚黑色的棋子,放在棋盘上,轻声道:“梁市长,我要打劫了。”

    梁桂芝脸上带着一丝愁容,手里捏着白色的棋子,望着棋盘发呆,过了半晌,才向西南角落下一子,叹息道:“媛媛啊,你也不知让着我点,每次都输棋,搞得我心情很不好。”

    周媛淡淡一笑,摇头道:“不能让,让了就没意思了。”

    王思宇走了过去,站在周媛身后,目光落在她雪白滑腻的颈项上,摸着下巴沉吟道:“局势不妙啊,梁姐,唯今之计,只有置于死地而后生,才有机会反败为胜。”

    梁桂芝抬头望了一眼,夹了一枚棋子,疑惑地道:“应该下到哪里?”

    王思宇心里一虚,赶忙把头摇成拨浪鼓,摆手道:“梁姐,观棋不语真君子,我点到为止,这个还要你来做决定。”

    周媛抬手拂了拂秀发,淡然道:“梁市长,你也毋须怕打劫,尽可一路粘下去,还有机会的。”

    梁桂芝却举棋不定,沉思半晌,把棋子丢了下去,轻声叹息道:“算了,终究是下不过你的,不伤这个脑筋了。”

    周媛淡淡一笑,把围棋收起来,沏了两杯茶水,轻声道:“梁市长,你进步还是很快的,刚刚学习围棋,就下得这样好,真是很难得呢!”

    梁桂芝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指着王思宇,似笑非笑地道:“媛媛,他在学校时表现怎么样?”

    周媛转头瞥了一眼,冷冷地道:“上课从来都不专心,成绩一般,只是绘画不错。”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转身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跷着二郎腿道:“周老师,哪有你说得那么不堪,我当时成绩还算不错的,也算名列前茅了。”

    周媛淡淡一笑,低头喝了几口茶水,就拉了椅子站起来,轻声道:“你们先聊,我去洗澡。”

    梁桂芝轻轻点头,见周媛进了浴室,就用手捅了捅王思宇,眨眼道:“原来还会作画,改天别忘了为我画一幅。”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摇头道:“不成,我怕到时俞书记揍我哩。”

    梁桂芝微微一怔,好奇地道:“好端端的,他揍你做什么?”

    王思宇探过头去,故作神秘地道:“我最擅长的是美人出浴图。”

    梁桂芝立时红了脸,啐了一口,拿手在王思宇的额头上戳了戳,忿忿道:“你啊,倒是和梁姐混熟了,什么疯话都敢讲!”

    王思宇哑然失笑,找了纸笔,笑着道:“梁姐,现在就画吧,你这含羞带怯的模样,倒是少见。”

    梁桂芝‘扑哧’一笑,却站了起来,走到房间门口,向浴室方向努努嘴,意味深长地道:“你啊,还是等着画美人出浴吧。”

第十章

    见梁桂芝出了门,王思宇抬起双臂,做袋鼠状,左顾右盼一番,便迈着碎步,鬼鬼祟祟地溜到浴室门口,把耳朵贴在胡桃木门上,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哗哗的水声在耳边响起,脑海里想象着美人老师出浴的情景,王思宇不禁心旌涤荡,摸着下巴,无声地笑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周媛推门走了出来,她穿着淡粉色的睡袍,头上裹了一条素淡的毛巾,经过沐浴,她身上的肌肤如同牛奶般白皙细嫩,仿佛吹弹可破,而那张冷艳的脸孔上,也多出一抹淡淡的红晕,王思宇抬头望了一眼,食指微动,在沙发上题了‘酥、软、香、滑’四个字。

    周媛缓缓走了过来,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淡然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带来的稿子递了过去,轻声道:“周老师,刚才赶了一份稿子,请您帮忙润色一下。”

    周媛微微蹙眉,伸手接过稿子,低头望了过去,过了半晌,才把稿子丢到茶几上,冷冷地道:“这样就可以了,不需要修改。”

    王思宇‘唔’了一声,目光从那双白白嫩嫩的小脚上收了回来,笑着道:“周老师,你保持这样的姿势,不要动,我忽然来了灵感,想画张素描。”

    周媛淡淡一笑,沉吟片刻,就抬手拂了下耳畔的发髻,扭动腰肢,把俏脸转到一边,轻声道:“那你快点,我有些倦了。”

    王思宇点点头,把纸放好,拿着铅笔,在眼前比量了一下,就把铅笔放下,从沙发上站起,缓缓走到周媛的身后,伸手将她头上的毛巾解下,刹那间,一头潮湿的秀发如瀑布般垂下,披散在她的肩头。

    周媛娇躯一颤,迟疑地道:“你……”

    王思宇伸出双手,轻柔地抚摸了下她的香肩,低声道:“别紧张,马上就好。”

    周媛倏地站起,走到对面的沙发上,转身坐下,从茶几上摸起文稿,递了过去,冷冰冰地道:“好了,我已经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王思宇有些无奈地点点头,接过稿子,笑着道:“那好吧,周老师,你先休息,改天再画吧。”

    周媛双手捧腮,怔怔地望着桌面,直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她才轻吁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钢琴边,拉了椅子坐下,若有所思地抚摸着键盘,白皙的手指轻柔地动作着,忧伤舒缓的旋律顷刻间弥漫开来,与这寂静的夜晚融为一体。

    王思宇站在门外,手里夹着一根烟,静静地聆听着,这曲子他以前听过,是《眼泪》,一首很出名的钢琴曲,虽然隔着一道房门,王思宇还是觉得,钢琴的按键如同敲打在心头,每个音符都在诠释着一种难以言传的情感。

    或许,由于演奏者是周媛的缘故,王思宇很快进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居然陶醉于乐曲之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直到最后一个按键落下,他竟似听到玫瑰花瓣凋零的声音,这种奇异的幻觉,令他唏嘘不已。

    回到房间后,王思宇坐在写字台边,摸了纸笔,神情专注地画了起来,半个小时后,他把铅笔放下,摸起画纸,小心地吹去上面的铅粉,只见画中的玫瑰园里,站立着一位娇柔慵懒的冷艳美人。

    仔细瞧去,那冷艳美女的眉眼风情,倒与周媛一般无二,许久没有作画,仍然能画得如此相像,他也不禁有些暗自得意,微微一笑,把画纸放下,满意地伸了个懒腰,抬腕看了看表,见时间还早,就又翻出那本《艳史通鉴》,坐在床边,孜孜不倦地钻研起来。

    直到凌晨,王思宇才把书合上,丢到一旁,拉起被子,伸手关了壁灯,把双手枕在脑后,耳边仿佛又响起那首忧伤的钢琴曲来,周媛的身影也在眼前晃来晃去,挥之不去,他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终于打熬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早晨醒来,洗漱完毕,王思宇走出房间,来到斜对门,蹲下身子,假装系着鞋带,见没人注意,就把画纸从袖口里抽了出来,展开后,顺着门缝丢了进去,随后咳嗽一声,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走开。

    接下来两天,闵江重机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而监察四室正在对重机厂的领导进行秘密调查,在这个当口,王思宇不想兴师动众地赶过去,免得那些人有所察觉,给案件侦办带来不利影响。

    他和省财政厅的焦南亭通了电话,把资金的事情提了一下,焦南亭很是支持,让闵江这边抓紧时间,把报告打上去,争取在月底前把资金落实到位。

    资金虽然有了着落,王思宇却没有感觉到轻松,又开始琢磨着职工安置问题,此事也极为棘手,按照他最初的设想,重机厂这三千名职工,应该‘主业稳定一千人,三产开发一千人,劳务输出一千人。’

    但梁桂芝那边收效不大,她经过一番联系,只解决了一百多岗位,还有八百多人没有办法安排,闵江市的劳务市场不大,肯定吸收不了这样多的新增劳动力,剩下的职工若是不能妥善安置,都涌入社会,显然是严重的不稳定因素。

    况且,要想让这些职工平稳撤出重机厂,最好是先行安排好,实现岗位对接,平稳过渡,只有把工作做到最细,才能保证职工们的情绪稳定,否则势必会闹出一场轩然大波,但闵江市工业落后太多,尤其缺少劳动密集型企业,任他绞尽脑汁,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周五的下午,下班之后,他回到宾馆,闷闷不乐地吃了晚餐,就独自回到房间,躺在沙发上冥思苦想,正挠头时,敲门声响起,王思宇下了地,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却见俞汉涛出现在眼前,他穿着一身米色休闲装,留着小*平头,脸上气色极好,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

    王思宇赶忙迎过去,笑着道:“俞书记,你来啦?”

    俞汉涛哈哈一笑,给王思宇来了个熊抱,随即拉了他走进旁边的房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轻声调侃道:“你梁姐是真急了,最近总打电话,叫我过来,实在推脱不掉,只好硬着头皮来了,没办法,总要定期向组织上交公粮嘛。”

    梁桂芝有些脸红,拿手指了指他,窘迫地道:“你这榆木疙瘩,真是没羞没臊,别乱讲话,哪个喊你来了?”

    俞汉涛努努嘴,嘿嘿笑道:“瞧,到底是女人,别管当了多大的官,脸皮还是一样薄,十道金牌把我召过来了,她又不肯承认。”

    王思宇也跟着笑了起来,转头向床上瞄了几眼,虽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却还是故意道:“怪不得呢,刚才就感觉墙晃悠得厉害,还以为闹地震了,原来是你们这边有情况。”

    俞汉涛听了,连连摆手,笑着道:“那可能真是地震了,我开了大半天的车,早就腰酸背痛了,哪有这精神头。”

    梁桂芝泡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也跟着凑趣道:“就算有精神头也没用,别说墙了,就连床都晃不起来,我们家老俞,只懂得研墨,不会挥毫,即便是饱蘸墨汁,也写不出酣畅淋漓的书法来。”

    王思宇听她比喻得有趣,不禁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半晌喘不过气来,倒把这两天的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

    俞汉涛也笑了笑,有些自嘲地道:“王书记,你在这边多留心,一定要帮我监督着点,免得你梁姐静极思动,再找个人练习书法。”

    王思宇呵呵一笑,连连点头道:“俞书记,你只管放宽心,有我帮着护花,梁姐这枝红杏安全着呢,肯定出不了墙。”

    梁桂芝抿嘴一笑,瞟了俞汉涛一眼,皱眉道:“老不正经的,再敢乱讲话,晚上就睡沙发好了。”

    俞汉涛笑着点点头,悄声道:“瞧见没,煮熟的鸭子,就是嘴硬。”

    王思宇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笑着道:“俞书记,怎么安排的,要不晚上咱们喝几杯?”

    俞汉涛摆了摆手,摇头道:“还是免了吧,明儿不是要去江心岛钓鱼吗,咱们今晚就好好休息。”

    王思宇看了看他,又瞅了瞅梁桂芝,再次开怀笑了起来,心领神会地道:“是啊,喝了酒,怕是写不出好字了,俞书记,今晚题字,一定要写狂草,千万不能再写楷书了。”

    梁桂芝耳根子红透,从沙发上站起来,苦笑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啊,脑子里就装着那点事,真是没办法,算了,我还是找媛媛下棋好了。”

    俞汉涛也摸出棋盘,把车马炮都摆上,爽朗地笑道:“来,老弟,咱们杀几盘。”

    王思宇笑了笑,也把棋盘摆上,和他下了几盘,等到外面天刚刚擦黑,他就把棋子一丢,笑着道:“好了,俞书记,不耽误你们两口子练字了。”

    俞汉涛哈哈一笑,握了王思宇的手,一脸暧昧地道:“老弟,真是羡慕你啊,走到哪里都有艳遇。”

    王思宇微微一怔,狐疑地道:“俞书记,你这又是从哪得了风声?”

    俞汉涛向门外努努嘴,低声道:“别装糊涂啦,这种事情,瞒不住人的,桂芝会帮着你们创造机会,不过关键还是要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是吧?”

    王思宇忙矢口否认,笑着道:“俞书记,我们只是一般的师生关系,你可别想偏了。”

    俞汉涛暧昧地一笑,点头道:“好,好,师生关系好。”

    王思宇也懒得再解释,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俞汉涛站在门口,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轻声道:“照片都见到了,还师生关系,这个王书记,还真是风流啊!”

    王思宇敲开周媛的房间,在里面坐了一会,见周媛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不禁泄了气,早早地回了房间,他洗了澡,就躺在浴缸里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竖着耳朵听了听,猛然翻身坐起,哗啦一声跳出浴缸,把耳朵贴在墙面上听了几分钟,就眉飞色舞地道:“老俞不错,狂草,绝对是狂草……”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周末的天气很好,微风习习,阳光明媚,碧波荡漾的闵江上,一条小船顺流而下,向宽阔的水面驶去,船夫站在船尾,安静地摇着橹,四人坐在船舱里打了会扑克,就来到船头,眺望着江面上的风景。(-)

    王思宇的目光从远处的小岛上收回,落在衣袂飘飘的周媛身上,轻声道:“周老师,以前去过江心岛吗?”

    周媛轻轻摇头,淡淡地道:“没有,很少有兴致出来玩的。”

    梁桂芝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望了二人一眼,轻声道:“媛媛,以后周末应该经常出来转转,总闷在房间里,对身体也不好。”

    周媛伸出右手,极为优雅地拂了拂秀发,微笑道:“习惯了,喜欢安静,一时半刻改不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也附和道:“我也一样,很少出来游玩,不过梁姐说的对,经常多出来走走,接近一下大自然的美景,会对生活多出一份体验,也有益于身心健康。”

    周媛看了他一眼,秀眉微蹙,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转身道:“梁市长,晚上要在岛上住宿吗?”

    梁桂芝抿嘴一笑,点头道:“是啊,不过岛上除了几户渔民外,只有一个水文监测站,没有宾馆,只能露营,今晚我们要住帐篷了,不过你放心,被褥都是全新的,刘秘书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现在就在岛上。”

    王思宇举目四望,笑着道:“梁姐,其实这边风景也是不错的,江心岛怎么没有开发起来?”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无奈地道:“市里倒有过设想,但小岛面积还是太小了,没有太大开发价值,而且也不安全,水位高时,全岛都会被淹没。”

    王思宇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道:“真是可惜了,现在旅游产业方兴未艾,闵江这边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应该想办法规划一下。”

    梁桂芝微微一笑,点头道:“是啊,咱们倒是想到一起去了,我这半年来,一直都在做这方面的调研,月亮湾这边其实是座古城,只可惜保护力度不够,使得很多珍贵遗址被破坏,如果能把旅游资源和民俗文化结合起来,打造成旅游热点城市,其实是最佳选择。”

    周媛也微笑道:“如果能够把旅游产业做起来,就能实现老城区和新港区的优势互补,协同发展,你们这个思路是正确的。”

    梁桂芝叹了口气,摆手道:“谈何容易啊,要想真正做起来,投入的资金会很大,在上面支持力度有限的情况下,光靠市里投入,根本无法实现。”

    王思宇皱眉道:“梁姐,需要多少资金,才能把旅游业拉动起来?”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神色凝重地道:“初步估计,至少要投入三十几个亿。”

    “要这么多?”王思宇微微一怔,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过了半晌,才轻声道:“这样大的投入,恐怕靠省里也不成,要到京城跑部委。”

    俞汉涛手里握着照相机,站在船头拍了几幅风景照,就转过身子,把相机塞到王思宇手里,笑着道:“你们啊,这又是何必呢,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谈工作了,开心玩才是正经,王书记,辛苦下,帮我们两口子拍几张照片。”

    王思宇点点头,向后退了几步,举起相机,对准两人,按动快门,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就拍了十几张照片。

    梁桂芝招了招手,笑眯眯地道:“媛媛,别在旁边看着,你们两人也拍几张吧,好容易出来一趟,要玩得开心些。”

    俞汉涛就走了过来,一把抢过王思宇手中的相机,眨眼道:“王书记,还不快过去。”

    王思宇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慢悠悠地走到周媛身边,轻声道:“周老师,难得有机会一起合影。”

    周媛‘嗯’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却已消失,表情冷淡地站在镜头前,倒如同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

    俞汉涛微微一怔,就笑着道:“再近些,王书记,你的头往右,周市长,要面带微笑。”

    周媛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在快门按动的瞬间,却把俏脸转向另一侧,淡淡地道:“有些晕船,我先到船舱里歇会。”

    梁桂芝忙走了过去,关切地道:“媛媛,我这里带了药片。”

    周媛轻轻摇头,低声道:“不用了,梁市长,休息一会就好。”

    梁桂芝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望了王思宇一眼,转身和周媛进了船舱。

    俞汉涛吃出味来了,走到王思宇身前,压低声音道:“王书记,这次怕是难度不小啊。”

    王思宇苦笑着摆了摆手,轻声道:“你们多心了,我和周市长的确只是师生关系。”

    俞汉涛含蓄地一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挤眉弄眼地道:“王书记,我可是过来人,这种事情还是懂的,别灰心,她心里有你,否则不会表现得这样反常,你们两个还是有戏的,只是火候还不够,得再加把劲。”

    王思宇摆了摆手,点了一根烟,皱眉吸了一口,笑着道:“俞书记,昨晚还好吧,**一刻值千金啊。”

    俞汉涛嘿嘿一笑,舒展着胳膊,有些自鸣得意地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当然了,毕竟年纪大了,和你们年轻人比不了。”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低声道:“俞书记,你太谦虚了,应该是老而弥坚才对。”

    俞汉涛立时警觉起来,斜眼瞄着王思宇,疑神疑鬼地道:“王书记,这宾馆房间可不太隔音,你该不是听到什么了吧?”

    王思宇忙摆了摆手,正色道:“没有,绝对没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个规矩我还是懂的。”

    俞汉涛呵呵一笑,也点了烟,蹲在船头,愁眉不展地道:“王书记,桂芝现在的工作压力很大,你既然过来了,就要多帮帮她。”

    王思宇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点了点头,抱膝坐在船头,轻声道:“闵江这边的情况确实有些复杂,不过放心好了,困难都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

    俞汉涛叹了口气,神色黯然地道:“昨晚上,桂芝委屈得哭了,虽然她没有明讲,但我心里有数,她在这边肯定干得不顺心,女人啊,太要强了不好,现在的官场,终归还是男人的天下。”

    王思宇点点头,皱眉吸了口烟,沉吟道:“俞书记,你也调过来好了,现在看来,梁市长可能要在闵江干上几年,你们夫妻总是两地分居,也不是办法。”

    俞汉涛掸了掸烟灰,拿手向后指了指,苦笑道:“不同意,怕给她添麻烦,桂芝算是把我看扁了,在她眼里,我只会添乱,帮不上忙的。”

    王思宇呵呵一笑,轻声道:“这样吧,改天我去做做工作。”

    俞汉涛摇头道:“不必了,分开之后还想,在一起住久了,恐怕又要拌嘴了,先这样吧,也挺好。”

    王思宇微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望着远方,船夫也放下了手中的橹,坐在船尾静静地吸烟,水天之间,变得一片寂静。

    半个小时后,小船停在了江心岛,秘书刘彩霞带着两个面色黝黑的人迎了过来,那两人都是住在岛上的渔民,他们只知道有旅客过来游玩,倒不清楚王思宇一行人的真实身份。

    这座江心岛面积很小,一眼就能窥其全貌,岛上除了几座简单的砖瓦房外,就是一座废弃的水文监测站,而几十米外的沙滩上,已经坐着三五对情侣,正懒洋洋地躺在竹椅上,享受着和煦的阳光,两个穿着泳装的女孩子,则抱着救生圈,在浅水中嬉戏着。

    中午,吃过农家饭后,秘书刘彩霞家里有事,就先坐船返了回去。

    王思宇和俞汉涛来到一处礁石边,坐在折叠椅上,将鱼竿架好,一边闲聊,一边垂钓。

    而穿着一身洁白连衣裙的周媛,手里提着一双高跟鞋,赤着一双白嫩的小脚丫,与梁桂芝漫步在松软的沙滩上,两人兴致极好,不时轻声说笑着。

    王思宇转头望去,见微风中,周媛秀发轻扬,衣袂飘飘,仿佛姣姣仙子,明艳绝俗,他不禁为之惊艳,呆呆地望了半晌。

    俞汉涛撸起袖子,指着钓竿,笑着道:“王书记,咬钩了。”

    王思宇‘哦’了一声,转过头来,收起鱼竿,却见钓饵完好无损,就苦笑着道:“俞书记,你看错了。”

    俞汉涛摆了摆手,笑呵呵地道:“哪有看错,你啊,魂都被人家勾走了,还说没咬钩。”

    王思宇摸着下巴哑笑半晌,叹息道:“俞书记,也不瞒你了,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

    俞汉涛微微一笑,收起鱼竿,重新上了饵,将鱼线远远地抛了出去,笑着道:“终于肯承认了吧,桂芝昨晚就提了,周市长的人品相貌都是第一流的,你们两人的确般配。”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她心里装着一个人,这么多年,一直都放不下。”

    俞汉涛摆摆手,不假思索地道:“这倒不重要,女人嘛,好对付,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就别管她心里惦记得是谁,拿出敢打敢拼的劲头来,只要肯豁出去,就算再坚固的堡垒,也有被攻破的时候。”

    王思宇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行啊,俞书记,你这番话倒是让人刮目相看,老实交代,趁着梁姐不在身边,在省城攻克几个堡垒了?”

    俞汉涛暧昧地笑了起来,低声道:“我只是嘴上逞能罢了,逢场作戏倒是有,假戏真做可不敢。

    王思宇笑着道:“你啊,不肯讲实话罢了。”

    俞汉涛嘿嘿地一笑,摸出烟来点上,摇头道:“王书记,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清楚了,家庭比什么都重要。”

    王思宇微微一笑,见浮标动了动,忙伸手握住鱼竿,做出收竿动作,手下陡然一沉,在一片水花翻腾中,一条半尺长的鲤鱼被提出水面,他笑着摘了钩子,将鲤鱼丢进鱼篓里,轻声道:“俞书记,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出去打猎,其实和钓鱼相比,打猎更刺激。”

    俞汉涛却摆了摆手,皱眉道:“不成,那个太残忍了,还是钓鱼好,修身养性嘛。”

    王思宇洗了手,把鱼线再次甩了出去,转身望去,却见梁桂芝和周媛已经在沙滩上搭起了帐篷,就笑着道:“晚上一定很凉,还真在这睡啊?”

    俞汉涛点点头,微笑道:“女人都喜欢玩浪漫,其实就是找罪受,我还是更喜欢宾馆的房间。”

    王思宇深以为然,点头道:“晚上可别涨水,这要是漫过沙滩,睡觉的时候再来个生死大逃亡,那可热闹了,到时看她们还玩什么浪漫。”

    俞汉涛神秘地一笑,轻声道:“王书记,只带了两顶帐篷,这可是大好机会,当然了,你可得规矩点,不能把我们家桂芝给牵连了。”

    王思宇愕然,拿手指了指俞汉涛,连连摇头道:“俞书记,你们两口子太坏了,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真是不像话。”

    俞汉涛嘿嘿笑道:“怎么,不喜欢?那也成,晚上她们两人一顶帐篷,咱们两人住在一起。”

    王思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那样啊,是不是不太浪漫?”

    四目相对间,两人奸诈地笑了起来……

第十二章

    夜幕降临,天边升起一弯新月,在云层中忽隐忽现,松软的沙滩上燃着一堆篝火,四人围坐在篝火边,把干柴丢进去,在哔哔**的声音里,梁桂芝的脸色被映得通红,她扶了扶眼镜,笑着说:“很久没有开心了,就像是回到了十年前,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不知不觉中就变老了。(-)”

    俞汉涛喝了口啤酒,把易拉罐捏扁,丢到一旁,抹了抹嘴道:“十年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本来玩得很开心的,可没想到,晚上有人找别扭,硬是和我吵了一架,她自己赌气开车回了城里,把我一个人丢沙滩上了。”

    梁桂芝笑笑,拿手推了他一下,皱眉道:“你个大男人,怎么小肚鸡肠的,每次喝多了酒都抱怨个不停。”

    俞汉涛点了一根烟,伸手拍了拍王思宇的后背,小声嘀咕道:“王书记,以后讨老婆,千万不能找太泼辣的,否则你这辈子就算毁了,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王思宇呵呵地笑了起来,摆手道:“俞书记,你是真喝多了,马上就要吃苦头了。”

    话音刚落,梁桂芝已经抄起一根木棍,在他胳膊上戳了戳,冷笑着道:“来劲了是吧?我是母老虎,我泼辣,那你明儿赶紧回去,找个温柔点的婆娘伺候你。”

    俞汉涛嘿嘿地笑了起来,伸手抢过木棍,折断后丢进火堆里,悻悻地道:“瞧,又来了,还不让人说话了。”

    周媛双手捧腮,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轻声道:“梁姐,你们夫妻真有意思。”

    梁桂芝抿嘴一笑,搓手道:“两口子嘛,打打闹闹过到老,媛媛,你现在也不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要不梁姐为你牵线搭桥,帮你介绍个如意郎君?”

    周媛低下头去,淡淡地道:“不用了呢,一个人也蛮好的。”

    梁桂芝微微皱眉,就拿手抚着额头,轻声道:“哎,被这榆木疙瘩气得头疼,老俞啊,快扶我回去歇会。”

    俞汉涛却摆手道:“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再呆会吧。”

    梁桂芝竖眉瞪了他一眼,又用脚踢了踢他,低声道:“不开窍!”

    俞汉涛恍然大悟,忙起身道:“那你们先坐,我回去跪搓板。”

    梁桂芝哼了一声,跟着他向左侧的帐篷走去,轻声抱怨道:“你啊,什么时候能变得机灵起来。”

    俞汉涛嘿嘿笑着,走到帐篷边,回头望了一眼,低声道:“有戏吗?”

    梁桂芝‘扑哧’一笑,悄声道:“管那么多干嘛,成了是缘分,不成咱们也尽到心意了。”

    两人离开后,篝火边安静了下来,王思宇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摸起一根燃烧的木棍,点燃后吸了一口,把木棍丢回去,抬眼望去,见周媛抱着双膝,身子在微微发抖,就脱下外衣,为她披上,轻声道:“周老师,要是觉得冷,就先回去吧。”

    周媛摇了摇头,摸起一根木棒,拨拉着火堆,淡淡地道:“不急,再坐会吧。”

    王思宇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那冷艳的面容上,低声道:“周老师,要是我长得不像他,你怕是永远都不会注意我吧?”

    周媛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道:“其实,你们并不太像,他是沉默的石头,你是燃烧的炭火。”

    王思宇笑了笑,摸了一把细沙,揉搓着洒了下去,轻声道:“再怎么燃烧都没有用,就算炭火熄灭了,也融化不开这座美丽的冰山。”

    周媛秀眉微蹙,淡淡地道:“为什么要融化?”

    “生命只有一次,当然要快乐些,不能总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王思宇坦诚地望着她,神色郑重地道。

    周媛叹了口气,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西服,仰头望着空中的一轮圆月,喃喃道:“你错了,我其实并不悲伤,这么久了,我已经有些忘记他了,只是每次见到你,才能想起他。”

    王思宇微微一怔,皱眉吸了口烟,轻声道:“怪不得你总是不肯接听我的电话,看起来,我不应该到闵江来。”

    周媛垂下头去,抱着双膝,淡淡地道:“没什么,我只是需要些时间。”

    王思宇沉默下来,过了半晌,才叹息道:“在你心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对吗?”

    周媛的表情滞了一下,迟疑着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望了王思宇一眼,轻声道:“曾经有段时间,我把你当作了他,那是我的错,如果对你造成了困扰,我愿意道歉。”

    王思宇苦笑着摆了摆手,摇头道:“不需要道歉,只是想和你讲一个故事。”

    周媛凝视着风中晃动的火焰,淡淡地道:“什么?”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闭了眼睛,缓缓地道:“在很久以前,华西大学有个青涩的学生,非常倾慕她的漂亮老师,可是,和其他同学一样,他没有勇气表白,尽管叠了一万只纸鹤,却没有送到老师的手里,只能挂在她家楼下的一棵树上,希望她能够看到。”

    周媛淡淡一笑,伸手拂了拂秀发,怅然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提它做什么。”

    王思宇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皱眉吸了口烟,苦笑道:“是啊,时过境迁,似乎一切都改变了,唯独没有变化的就是,那位老师还是那样的圣洁,也依然是那样的冷漠,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冰山,让人望而怯步,不过,在那个学生的心目中,她永远都占据着极特殊的位置。”

    周媛转过头来,温柔地望了他一眼,也站了起来,低声道:“陪我走走。”

    王思宇轻轻点头,陪着她离开火堆,漫步在松软的沙滩上,径直来到江边。

    周媛停下脚步,沉默半晌,才柔声道:“那个学生很优秀,她时常引以为荣,也关注着他的发展,但她们之间,只有师生之谊,没有其他的情感。”

    王思宇默默地点点头,神色落寞地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周媛恍惚一笑,转过身子,悄声道:“有没有觉得很扫兴?”

    王思宇苦笑着摇摇头,叹息道:“还好,早有心理准备。”

    周媛微微蹙眉,失神地望着水面,沉思半晌,就转过身子,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王思宇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回到沙滩边的帐篷里,两人各自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褥子下面垫的是海绵垫,再往下是厚厚的保温板,因此,躺下去很是舒服,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王思宇侧过身子,望着身边的周媛,笑着道:“周老师,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应该早点解决个人问题,毕竟老爷子年纪大了,你现在的情形,确实很让他担心。”

    周媛拉了拉被子,轻吁了口气,淡淡地道:“再说吧,现在真的不想呢。”

    王思宇皱了皱眉,望着那张娇美的俏脸,声若蚊蝇地道:“那个,以后想的时候,能考虑我吗?”

    周媛微微一怔,蹙眉道:“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出尔反尔?”

    王思宇‘嗯’了一声,无精打采地道:“刚才是刚才,现在又有点后悔了。”

    周媛莞尔一笑,牵着被角,淡淡地道:“快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王思宇翻了个身,趴在被窝里,轻声道:“你先回答问题,不然我睡不着。”

    周媛把身子转到另一侧,悄声道:“那你就失眠吧,只是别来吵我。”

    王思宇眯着眼睛,抖了抖眉头,阴测测地道:“身边躺着一头大色狼,你能睡得安稳吗?”

    周媛哼了一声,悄声道:“梁姐给我准备了两瓶‘防狼剂’,你要不要试试?”

    王思宇笑了笑,摸着下巴道:“拿东西对付不了我,除非你答应下来,否则我……我就趁着你睡熟了摸过去,把生米煮成熟饭。”

    周媛翻了个身,蹙眉瞪着王思宇,没好气地道:“你啊,站着的时候还一口一个老师,怎么躺下来就变样子了,别闹了,不然我可真生气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仰面躺了下去,拉起被子蒙住脸,低声道:“好吧,听老师的,睡觉。”

    周媛咬了嘴唇,安静地望着身前的蜷缩的身体,眼圈竟有些湿润,她暗自叹了口气,闭了眼睛,默默地想着心事,很快进入了梦乡。

    数了一万三千六百六十六只羊,王思宇猛然睁开眼睛,悄悄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披上衣服走到帐篷外面,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后恶狠狠地吸了一口,有些焦虑不安地踱着步子。

    半晌,他才停下脚步,抬头望着空中一轮明月,忿忿不平地道:“禽兽,真是禽兽,这样龌龊的事情,你怎么干得出来啊,想想都觉得罪恶……”

    很快,脑海中闪过另一个声音:“什么龌龊不龌龊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复杂着呢,她其实对你很有好感,只是不肯承认罢了,这可是一条捷径,机会错过了,只能便宜了旁人,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王思宇捏了捏拳头,点头道:“也有道理。”

    正在外面来回徘徊时,二十几米外的帐篷里传出一声惊呼,紧接着,帘子一挑,梁桂芝披着蓝格子睡衣奔了出来,她现在的样子很是狼狈,不但披头散发,衣裳不整,两条白生生的大腿还都露在外面,她望见王思宇,下意识地拿手挡了下面,仓惶喊道:“王书记,快过来,老俞出事了。”

    王思宇吃了一惊,忙把手中的烟头丢掉,快步奔了过去,钻进帐篷,却见俞汉涛光着下身,直挺挺地躺在被子上,双眼紧闭,嘴唇发青,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模样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怕。

    王思宇赶忙把手凑到他的鼻端,试了试,又在他的前胸上摸了摸,就托起她的脖子,用指尖抵住他的人中,用力挤压着,低声道:“梁姐,怎么回事?”

    梁桂芝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此时抱着双肩,浑身哆嗦着道:“他好像吃过什么药了,晚上疯得厉害,一连要了几次,刚才忽然就停下来,不省人事了,吓死我了。”

    王思宇皱了皱眉,用力按了按俞汉涛的胸口,低声道:“梁姐,别慌,快做人工呼吸。”

    梁桂芝‘嗯’了一声,忙奔了过去,跪在地上,把俞汉涛抱在怀里,嘴对嘴做起了人工呼吸,两人手忙脚乱间,足足忙了一刻钟的功夫,俞汉涛才‘哎唷’一声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王思宇,怔怔地道:“王书记,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桂芝长出了一口气,抱紧了他,关切地道:“老俞,别说那么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俞汉涛用手指了指脑壳,有气无力地道:“已经没事了,就是头有些晕,胸口发闷,刚才做过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梁桂芝面色微红,扶着俞汉涛坐了起来,轻轻转过身子,从地上摸起内裤,急慌慌地穿了上去,低声啐了一口,恨恨地道:“你这榆木疙瘩,下次再也别做那种蠢事了,险些被你吓死。”

    王思宇摸了两瓶矿泉水,打开盖子后递过去,低声道:“俞书记,你多喝点水,然后起来到外面走走。”

    俞汉涛喝了水,又穿了裤子,在王思宇的搀扶下,在外面转了一圈,精神好转许多,有些尴尬地道:“王书记,没事了,你回去吧。”

    王思宇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望着他猫腰钻进帐篷,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帐篷。

    周媛似是被惊动,轻轻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咕嘟道:“外面怎么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躺了下去,轻声道:“没什么,放心睡吧。”

    周媛没有再说话,而是将一条白嫩的胳膊丢了出来,粉唇微微翕动几下,就又香甜地睡了过去。

    王思宇握了她的手腕,将她的玉臂放回被子里,静静地注视着她恬静的睡姿,哑然失笑,过了许久,他悄悄伸出手去,掀开对面的被子,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侧过身子,将那具温软的身子抱在怀里,轻轻抚摩着。

    周媛睡得正香,身子只是无意识地扭动了两下,就安静下来。

    王思宇的胆子大了些,就把右臂绕过她的脖颈,将周媛紧紧拥在怀中,右手悄悄抚上了她的香臀,闭着眼睛思讨道:“美人老师莫怪,就抱上半个小时。”

    二十分钟后,王思宇的脖子一歪,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刚刚放亮,帐篷里忽地传出一声痛呼,帐篷晃了晃,王思宇狼狈不堪地奔了出来,只跑出七八米远,一只黑色的高跟鞋就从他耳畔飞了过去,他转过身子,却见周媛面色绯红地站在帐篷前,双手掐腰,蹙眉瞪着自己。

    王思宇耸耸肩,摊开双手,有些无奈地道:“周老师,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周媛咬着嘴唇,冲他勾了勾手指,随后气哼哼地掀开帘子,转身进了帐篷。

    王思宇撸起袖子,望着胳膊上一圈整齐的牙印,叹了口气,走了几步,弯腰拾起那只黑色的高跟鞋,硬着头皮返了回去。

    几分钟后,帐篷里再次传出一声痛呼:“别再咬了,我可是常委啊!”

第十三章

    “不许喊!”周媛微微蹙眉,松开檀口,没好气地道。(-)

    王思宇登时闭了嘴,用力点了点头,一脸诚挚地解释道:“周老师,我睡着时,双手的确都在裙子外面,什么时候溜到里面的,我真的不清楚,这绝对是意外…”

    周媛涨红了脸,瞪着王思宇,顿足道:“别狡辩!”

    王思宇耷拉着脑袋,满脸无辜地望着她,轻声道:“下次不敢了,周老师,呜!”

    周媛蹙着秀眉,拉过王思宇的手臂,很用心地在上面咬了五个牙印,这才心满意足地松了手,淡淡地道:“好吧,我相信你是一时糊涂,这次就原谅你了。”

    王思宇如遭大赦,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一般,伸手抚摸着胳膊上的牙印,呲牙咧嘴地道:“周老师,你放心好了,下不为例。”

    “知道就好,你也没有下次的机会了。”周媛冷哼了一声,恨恨地瞟了他一眼,转过身子,把帘子挑开,袅娜地走了出去。

    王思宇也钻出帐篷,见她曼妙的身姿,向晨雾缭绕的江边走去,竟有种说不出的美态,心中一荡,伸出胳膊,低头盯着上面淡淡的五环图案,皱眉道:“周老师,你这是在暗示什么呢?”

    几分钟后,俞汉涛鬼鬼祟祟地溜了过来,悄声道:“怎么样,顺利吗?”

    王思宇摆了摆手,愁眉不展地道:“别提了,碰了一鼻子灰。”

    俞汉涛有些同情地望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宽慰道:“别灰心,慢慢来,女人如茶,泡开了才好喝。”

    王思宇呵呵一笑,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皱眉吸了一口,笑着问道:“俞书记,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啊,搞得怪吓人的。”

    俞汉涛尴尬地笑了几声,拿手搔着头发道:“买到假药了,好像出了副作用。”

    王思宇咧了咧嘴,低声道:“老俞,适可而止,别玩命啊。”

    俞汉涛叹了口气,悻悻地道:“真是老了啊,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要想重振雄风,只能想点别的办法。”

    王思宇微微一笑,掸了掸烟灰,望着江边亭亭玉立的婀娜倩影,悠然道:“俞书记,闵江的早晨真美啊。”

    俞汉涛转过身子,顺着王思宇的视线望去,哑然失笑道:“是啊,江美人更美。”

    王思宇负手而立,望着雾中香娇玉嫩的窈窕佳人,陷入沉思之中,久久没有说话。

    早饭过后,江面上的雾气渐渐散去,四人漫步在江边的沙滩上,一轮火红的旭日自东方升起,照得水面上流光溢彩,瑰丽旖旎。

    周媛停下脚步,眺望着远处的风景,转过身子,拂了拂风中飘扬的秀发,淡淡地道:“梁姐,咱们几时回去?”

    梁桂芝笑了笑,轻声道:“下午吧,吃过午饭再走。”

    周媛微微蹙眉,踌躇道:“要不我先回去吧,那边还有些事情要打理。”

    梁桂芝犹豫了下,转头望了王思宇一眼,就笑着道:“媛媛,让王书记陪你一起回去吧,我和老俞要在岛上多呆会。”

    王思宇‘嗯’了一声,点头道:“也好,我刚巧也要去趟诊所,包扎一下。”

    梁桂芝怔了怔,皱眉道:“王书记,你怎么了?”

    王思宇笑了笑,敷衍道:“昨晚不小心,好像被蛇咬了胳膊,不过幸好没出血。”

    周媛俏脸绯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别胡说,岛上哪里有蛇。”

    俞汉涛凑了过来,一脸关切地道:“怎么刚才没有讲,伤得重不重,快让我看看。”

    王思宇嘿嘿一笑,把手背到身后,摇头道:“没关系,不用看了。”

    梁桂芝品出味来了,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她伸手拎着俞汉涛的耳朵,把他拉到远处,轻声道:“看什么看,你又不是大夫,别乱掺和。”

    俞汉涛这才缓过神来,望着前面的两人,迟疑地道:“美女蛇?”

    梁桂芝哼了一声,拿手指在他额头上戳了戳,悄声道:“你这榆木疙瘩,总算开窍了一回。”

    俞汉涛揉了揉额头,忿忿不平地道:“这也叫碰了一鼻子灰?王书记口风可真紧,连我都瞒着。”

    梁桂芝睨了他一眼,恨恨地道:“哪个像你,竟干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昨晚的糗事都被人发现了,让我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

    俞汉涛呐呐地道:“不用担心,王书记不会讲出去的。”

    梁桂芝叹了口气,想起昨晚的情形,犹自感到羞愤难当,抬脚就在俞汉涛的屁股上蹬了一下,低声道:“你这死鬼,老婆的丑态都被外人瞧见了,你倒是满不在乎,等会再和你算账。”

    俞汉涛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尘,自知理亏,也不敢争辩,只好讪讪地笑了笑,无可奈何地道:“那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想的。”

    梁桂芝竖起眉头,满面怒容地道:“要是你不吃药,哪里会搞出事端来,还在嘴硬。”

    俞汉涛低下头去,在沙滩上用脚写了一行字,轻声道:“你总是有理的,无论我怎么对,都不和你心意。”

    梁桂芝走过去,看了那几个字,脸色一红,嗔怒道:“老不正经的,别开这种玩笑,谁稀罕那玩意。”

    俞汉涛嘿嘿一笑,抬起脚来,将那几个字轻轻抹去,笑着道:“那你就让我过来吧,到哪个局里当副职也成。”

    梁桂芝脸上露出一抹愁容,摇头道:“别想了,我这常务副市长都不见得能长远,当初到闵江来,也许是个错误,我其实更适合在省厅发展,做个管家婆。”

    俞汉涛笑了笑,轻声道:“桂芝,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别人在这个位置上,也不见得比你做得更好。”

    梁桂芝弯下腰去,拾起一粒石子,远远地向江面上抛去,微笑道:“他们不能,我能!”

    俞汉涛挽起裤管,坐在松软的沙滩上,望着梁桂芝坚定的面容,叹息道:“还是那样争强好胜,总跟自己较劲,这又是何苦呢?”

    十几分钟后,王思宇喊来船夫,跟着周媛登上一条小船,船夫解了绳子,站在船尾,摇着橹,小船慢悠悠地离开江心岛,向回驶去。

    王思宇站在船头,撸开袖子,揉着胳膊,低声嘀咕道:“女人啊,都是一个招数,蛮不讲理的时候,只会咬人。”

    周媛坐在船舱里,咬着牙忍耐半晌,竟咯咯地笑了起来。

    王思宇转过身来,望着那张艳若桃李的笑脸,登时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周老师,你笑起来的样子,要比平时好看十倍。”

    周媛甩了甩秀发,抬手抵住下颌,笑容渐渐消失,俏脸上又恢复了往昔的淡漠,她伸了个懒腰,微微蹙眉道:“你啊,还真是变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沉默寡言的,哪像现在这样油嘴滑舌。”

    王思宇微微一笑,弯腰进了船舱,坐在周媛的对面,低声道:“是啊,周老师,那时候的我好像更像他。”

    周媛默默摇头,淡淡地道:“你们其实一点都不像,无论现在还是过去。”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有时候,还真希望你把我当成他,哪怕只是三分钟。”

    周媛微微一怔,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站了起来,走到船头,望着江心岛上两个在沙滩上追逐的身影,微笑道:“梁姐夫妇蛮有趣的,女人精明能干,男人木讷鲁钝,两人在一起总是拌嘴,却又感觉特别和谐,好像他们天生就是一对。”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只要你愿意,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

    周媛微微蹙眉,淡淡地道:“不必了,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不需要做出任何改变。”

    王思宇呵呵一笑,懒洋洋地站起来,走到她的身后,望着江心岛的方向,低声道:“周老师,在沙滩上嬉戏的那两个人,要是换做我们,就完美了。”

    周媛莞尔一笑,摇头道:“不可能的,除非……”

    王思宇心中一荡,低声问道:“除非什么?”

    周媛拂了拂被风吹乱的秀发,转过身子,淡淡地道:“闭上眼睛,三分钟后再睁开。”

    王思宇会意地一笑,把眼睛缓缓闭上,低声道:“好了。”

    周媛也闭了眼睛,伸出手去,颤抖着摸了王思宇的眉毛,眼睛,鼻梁,下颌……

    良久,她眨动着睫毛,睁开眼睛,温柔地注视着王思宇,幽幽叹了口气,怅然道:“好了。”

    王思宇睁开眼睛,望着那张冰清玉洁的俏脸,低声道:“周老师,你果然在撒谎,其实,在你的心里,一直都没有忘记他,也一直都把我当成他的替身,从青州到玉州,甚至到现在,从来都没有改变,也正因为这样,你才不肯接我的电话,也不愿直接面对我,更不想接受其他任何人,你只是希望站在远处,默默地关注着我。”

    周媛摇了摇头,侧过身子,望着白茫茫的江水,冷漠地道:“那只是你的错觉,你刚才说过,想扮作他,哪怕只有三分钟,我只是一时心软,满足了你的愿望而已,请你不要误会。”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这其实不是我的愿望,而是你的,我只是替你说出来而已。”

    周媛娇躯一颤,双肩绷紧了,表情也有些僵硬,过了半晌,她轻吁了口气,语气平静地道:“别胡思乱想了,哪有那样荒唐的事情。”

    王思宇伸出胳膊,缓缓地道:“早晨我很惊讶,你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但后来,我想通了,在那瞬间,你其实是把我当成了他,用这种方式,来宣泄压抑多年的情绪,这几个牙印就是证明。”

    周媛转过身来,吃惊地望着王思宇,伸出一根纤纤玉指,点了点王思宇的胸口,蹙眉道:“你啊,要珍视我们之间的师生情分,别再纠缠下去了。”

    王思宇皱了皱眉,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颓然道:“好吧,也许是我弄错了,但无论怎么样,你都应该给我一个机会。”

    周媛伸手把他推开,向船舱走去,没好气地道:“王书记,我是你的老师,不是你猎艳的对象。”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转身跟了过去,坐在周媛的对面,闭了眼睛,笑眯眯地道:“周老师,刚才那三分钟还没到呢,还有三十六秒,你要给我补齐了。”

    周媛歪着脑袋想了想,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拉过他的右手,狠狠地咬了下去,在一声痛呼声中,小船晃了一晃,继续向前驶去,船舱里响起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

第十四章

    小船停靠在岸边,两人沿着石阶逐级向上,来到江边的白色护栏前,周媛停下脚步,伸手抚摸着冰冷的栏杆,表情恢复了往昔的淡漠,她沉默了半晌,回头望了王思宇一眼,淡淡地道:“别再纠缠下去了,我不想把生活搞得一团糟。(-)”

    王思宇微微一笑,温柔地注视着她,摇头道:“周老师,你知道的,那不可能,不过你尽可以放心,生活只会变得更好,不会变糟的。”

    周媛叹了口气,目光躲闪着望向远处,悠然道:“既然还在叫我老师,就要懂得尊重我,而不是想着冒犯我。”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点头道:“好吧,如果你感觉不适应,那么……媛媛,这样总可以了吧?”

    周媛秀眉微蹙,表情变得冷峻起来,厉声质问道:“王思宇,你到底想怎么样?”

    王思宇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扳过她的香肩,盯着那张香娇玉嫩的俏脸,语气坚定地道:“要你做我的女人,就这么简单。”

    “不可能!”周媛娇躯一颤,慌忙挣脱开,像头受惊的小鹿般,向后退了几步,顿足道:“别这样,我不喜欢呢。”

    王思宇微微皱眉,歉然道:“别慌,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伤害你。”

    周媛转过身子,双手捧腮,脸上露出彷徨无计的表情,过了许久,心情才又平复过来,声音冷淡地道:“事实上,你刚才的举动,已经伤害我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斜倚在栏杆上,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皱眉吸了一口,吐着烟圈道:“别再欺骗自己了,既然喜欢和我在一起,又何必选择逃避?”

    “你太自恋了!”周媛嘟着嘴唇,强忍住一丝笑意,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道。

    王思宇微微一笑,张嘴吐了几个烟圈,戏谑地道:“你现在一定已经脸红心跳了,否则不会转过身子,不敢面对我。”

    周媛哼了一声,咬着樱唇道:“你错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尴尬,被自己的学生追求,这太荒唐了。”

    王思宇摆了摆手,微笑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绝非普通师生那样简单,别再找借口掩饰了,你心里有我,虽然只是那个人的影子,但我并不介意。”

    周媛轻吁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子,表情冷淡地道:“你真的变了,变得让我感到吃惊,就像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坦然地面对着她的目光,轻声道:“因为我不再青涩了,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把纸鹤挂在她屋檐下的树上,而是应该爬到树上,钻进她的窗户,勇敢地向她表白。”

    周媛的态度明显软化下来,踌躇半晌,才拂了拂腮边的秀发,叹息道:“我还是更喜欢当初那个青涩的大男孩,你现在的举动,吓到我了。”

    王思宇盯着她看了半晌,摇头道:“你没有害怕,只是在本能的拒绝。”

    周媛的表情变得不大自然了,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蹙着眉头跺了跺脚,低声哼道:“胡搅蛮缠,不和你说了!”

    话音过后,周媛轻轻甩了下秀发,迈着轻盈的步子向前走去,穿过一条马路,转过街角,很快消失在往来穿梭的人群中。

    “不和你说了!”王思宇捏着鼻子,模仿着她娇嗔的语气,抬手打了个响指,扭着屁股,向不远处的闵江宾馆走去。

    显然,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下,周媛已经有些进退失据,方寸大乱了,或许用不了许久,自己就能攻破美人老师的心理防线,得偿所愿,想到这里,王思宇不禁暗自得意起来。

    回到宾馆的房间里,王思宇先冲了个热水澡,随后穿上睡衣,躺在沙发上翻着书,十几分钟后,楼层服务员敲门走了进来,双手递过一张名片,恭敬地道:“王书记,有位刘先生想来拜访您,正在外面等着。”

    王思宇坐了起来,把书丢在茶几上,接过名片,低头望去,却见上面写着闵江重机厂党委书记、总经理刘恒,他微微皱眉,轻声道:“空手来的还是带东西来的?”

    服务员赶忙回道:“带着两个礼品盒。”

    王思宇点头道:“人可以进来,东西留下,让他走时带回去,这个规矩从今天开始就立下来了,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服务员忙微笑道:“好的,王书记。”

    几分钟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敲门进来,站在门口,谄媚地笑道:“王书记,您好,我是重机厂的刘恒,特意来拜访您。”

    王思宇微微一笑,起身迎了过去,和蔼地道:“刘总啊,久闻大名,进来坐吧。”

    刘恒点头哈腰地走进客厅,站在沙发边上,束手而立,等王思宇落座后,他才有些拘谨地坐了下去,欠了欠身,愁眉苦脸地道:“王书记,我是来诉苦的。”

    王思宇沏了杯茶,递了过去,不动声色地道:“刘总,先喝茶,慢慢说。”

    刘恒端着茶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望着王思宇,神情沮丧地道:“王书记,监察四室的赵主任带人找我谈话了,我这两天一直都没睡好觉,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过来拜访您,把情况当面讲清楚。”

    王思宇微微一笑,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沉声道:“刘总,案子上的事情,还是应该和赵主任谈,当然了,要是觉得他们态度不好,办案不公正,你可以随时找我投诉。”

    刘恒忙摇头道:“赵主任他们做的很好,都是据实调查,没有野蛮办案,只是我心里委屈啊,王书记,您刚到闵江,可能还不太了解情况,重机厂是个烂摊子,前几任领导都倒下去了,我哪里还敢贪污受贿,那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躲在暗处中伤我。”

    王思宇见他情绪激动起来,忙摆了摆手,似笑非笑地道:“刘总,你先不要激动,案子还处于调查阶段,纪委会据实调查的,还是那句话,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既然你觉得自己是清白的,那更应该查查,要是查出一个廉政模范出来,我亲自给你发证书,那多光彩啊。”

    刘恒苦笑了起来,摸出餐巾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讪讪地道:“王书记,话虽然这样说,可这样调查下去,搞得厂里沸沸扬扬的,不利于我展开工作啊,重机厂可是市里的维稳重点单位,一旦出了乱子,很容易影响大局啊。”

    王思宇皱了皱眉,怫然不悦地道:“刘总,你是党员,应该清楚,既然纪委收到举报材料,就一定要查下去,只要你是清白的,就不怕查,而你如果真的犯了错误,就应该早点交代,争取主动,不应该拿工厂的事情来搪塞,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别混为一谈。”

    刘恒叹了口气,哭丧着脸道:“王书记,重机厂矛盾重重,他们有人想搞我,这才搞的黑材料,做企业很艰难的,经常要四处打点,您要是真查下去,有些事情,我确实没法说清楚,只能自己扛下来。”

    王思宇端起杯子,呷了口茶水,淡淡地道:“刘总,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清白,就不要怕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据实和调查人员讲,我们会依法办案,但你要是隐瞒真相,替别人背黑锅,那就不值得了。”

    刘恒沉默下来,盯着自己的皮鞋怔怔发呆,过了半晌,才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理直气壮地道:“王书记,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您这位纪委书记刚刚到任,就将第一把火烧到了重机厂,算我自认倒霉,这个官我不做了,大不了再吃几年牢饭,可我不能出卖朋友,那样才真是自绝后路。”

    王思宇把杯子重重地放在茶几上,语气严厉地道:“刘总,你一定要想清楚,案子既然办了,纪委就一定会办得清清楚楚,无论你的问题牵涉到任何人,都要一查到底,你最好放弃侥幸心理,主动交代问题,我可以担保,你据实交代后,不会受到任何打击报复,组织上还会根据你的立功表现,酌情宽大处理。”

    刘恒抬起头来,盯着王思宇的眼睛,冷笑道:“王书记,现在的国情是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清楚,全国上下都是一样的,有几个不捞的,重机厂是个烂摊子,我们只是稍微过了些油水,那些真正的大型企业,贪污过亿还逍遥法外的人,大有人在,远了不说,就说咱们闵江,到底有多少贪污分子,谁能说得清楚?你们口口声声搞反腐倡廉,不过是挑软柿子捏罢了,我刘恒就算倒下去了,心理也不平衡。”

    王思宇皱了皱眉,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盯着刘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不平衡,那重机厂三千多工人平衡吗?他们连工资都没有着落,你们这些人却像蚂蝗一样,把企业的最后一滴血都吸得干干净净,还跑到我这口口声声地喊不平衡,你不觉得脸红吗?”

    刘恒拿手捂了脸,坐在沙发上沉默半晌,才用手抓着头发,带着哭腔道:“王书记,我刚才是胡说八道,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我带了三十万过来,就想买个平安,您高高手,放我一马吧!只要您下令,把调查组撤了,我马上递交辞职信,带着家属离开闵江,走得远远的,绝不给您添半点麻烦。”

    王思宇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道:“老刘啊,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配合调查组把问题查清楚,如果确实有难言之隐,也交代出来,我们会酌情处理的。”

    刘恒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呆呆地愣了半晌,伸手搓了搓有些发麻的脸,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门边,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轻声道:“王书记,有些事情,我只能烂在肚子里,是不会讲出来的,你想借着我打击别人,那是打错了如意算盘,我刘恒是讲义气的人,不会被你利用的。”

    王思宇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禁哭笑不得,他来到门口,望着刘恒步履蹒跚地向外走去,心中竟然有些同情这个中年男人,站在门边沉吟半晌,王思宇缓缓走了回去,坐在沙发上翻了会书,只觉得心头烦闷,想了想,就摸起手机,给鲍昌荣打了过去,和他讲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刘恒既然已经露了底,就应该及时采取措施,先双规起来,重机厂那边新的总经理人选也要抓紧议定,免得在管理上出现问题,不利于重机厂的稳定,鲍昌荣听完之后,叹了口气,痛心疾首地道:“这个刘恒,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连纪委书记也敢贿赂,这样违法乱纪的干部,一定要严办。”

    王思宇点了点头,沉吟道:“刘恒的问题不小,如果查下去,很可能会挖出更大的**分子,鲍书记,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鲍昌荣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声道:“查!一查到底!”

 楼主| 发表于 2012-2-28 08: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没有想到鲍昌荣会有这么大的支持力度,王思宇有些意外,笑着说:“鲍书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一定把案子顺利办下来。(-)”

    鲍昌荣端起茶杯,吹了吹泛起的茶叶,语气舒缓地道:“王书记,不要有顾虑,你尽管放心,在这件案子上,我绝对是支持你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那好,我这就给田书记打电话,先把刘恒控制起来。”

    鲍昌荣‘嗯’了一声,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水,放下杯子,笑眯眯地道:“王书记,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这几天有位外商来到闵江,她可是位很出色的民营企业家,要在咱们这里投资建厂,不出意外,会创办一家颇有规模的纺织厂。”

    王思宇眼睛一亮,抢过话题道:“鲍书记,这倒是个好消息,我正在发愁,闵江重机那一千名职工分流的问题不好解决,纺织厂如果能够尽快上马,倒是能解决一批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问题。”

    鲍昌荣摸起杯子,啜了口茶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表情,笑着说:“我们想到一起去了,王书记,这下大家心里就都踏实了,闵江重机的问题如果能顺利解决,可去了我老大一块心病,也省得总有人拿它来做文章,不过话说回来,还要感谢你这位高参啊。”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道:“鲍书记过奖了,高参可谈不上,最多是无知者无畏,敢说话罢了。”

    鲍昌荣放下茶杯,笑吟吟地道:“王书记,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王思宇却摆了摆手,谦逊地道:“鲍书记,我可没有骄傲的资本,刚刚进入市委班子,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摆正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鲍昌荣轻轻点头,抬起右手,舒缓地摩挲着头发,若有所思地道:“王书记,要是都能有你这样的想法,闵江的工作可就好干多了,可惜啊,有些人非但摆不正心态,也摆不正位置,不把心思放在正地方,却总是惦记着拉帮结伙搞派系,我们的事业,就是耽误在这种人身上了。”

    王思宇皱了皱眉,知道鲍昌荣又在借题发挥,再次把矛头指向市长李晨,他清楚这种事情牵涉太多,不好贸然表态,就含糊其辞地敷衍了几句,挂断电话以后,他马上又给田宏业打过去,将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让田宏业马上联系监察四室,对刘恒采取必要的措施,免得节外生枝。

    田宏业接到电话后,也觉得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就按照王思宇的要求,把任务传达下去,随后将手机丢到一边,冷笑着道:“这个刘恒,真是傻一个,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当上的总经理,笨得和猪一样,居然干出这种糊涂事情。”

    他老婆丁贵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将饭菜端上餐桌,洗了手坐在他身边,不咸不淡地问道:“怎么了?”

    田宏业擦了擦厚厚的镜片,把眼镜重新戴上,摸起筷子,冷嘲热讽地道:“这个刘恒啊,他是真被赵宝军逼急了,居然昏了头,想到去贿赂姓王的,你说他是不是长着一颗猪脑袋?姓王的初来乍到,在没摸清闵江的情况前,哪敢轻易收钱,这下可好,弄巧成拙了!”

    丁贵英白了他一眼,闷闷不乐地道:“那可不好说,现在当官的,哪个胆子都不小,也就你窝囊,怕这怕那的,送上门的钱都不敢要,一年少拿好几十万呢。”

    田宏业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努努嘴,一脸不悦地道:“瞎说什么,当心孩子听到!”

    丁贵英放下碗筷,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边,推开房门向里望了一眼,就把房门关上,走回饭桌旁,轻声道:“没事,还睡着呢,小武也真是不听话,都初二了,还成天惦记着玩电脑,昨晚上又玩了通宵,怕是要天黑才能醒。”

    田宏业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道:“这孩子一点都不像我,就知道贪玩,你这当妈的也不管管,前些天骂了他两句,结果倒记仇了,到现在都不给我好脸色看,都是你给宠坏了。”

    丁贵英哼了一声,往嘴里扒拉几口饭,岔过话题道:“宏业,你在纪委怕是到头了,这么长时间都提不上去,干脆挪挪地方吧。”

    田宏业夹了口菜,不以为然地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的事情,你少跟着掺和!”

    丁贵英却瞪大了眼睛,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怒不可遏地道:“我什么都不懂,就你懂,你懂什么啊?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副职,我弟弟不比你强?他当县长才几年啊,就在省城买了四套房子,去年小妹结婚,人家两口子出了十万礼金,瞧瞧咱们家,才出了五千块,多寒碜啊,想起来我这心口都堵得慌!”

    田宏业皱了皱眉,拿筷子指了指老婆,压低声音道:“他那是傻!我可告诉你,丁贵英,你弟弟现在太贪心了,还忒张狂,再不收敛点,早晚要犯事,到时你可别哭天抹泪地来求我。”

    丁贵英面色一沉,伸手往田宏业的脸上划拉了几下,就把他的眼镜抢了过来,叉腰道:“咋?你还想大义灭亲咋地,我弟弟要是出了事,你要是敢不帮忙,我跟你田瞎子没完!”

    田宏业见老婆撒泼,气得脸色发青,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低声哀求道:“贵英,你这是干啥?有话好好说,快把眼镜还我!”

    丁贵英却不肯罢休,拿手指戳着田宏业的脑门,不依不饶地道:“我告诉你,田瞎子,我弟弟家要是败了,你也别想过半天消停日子!到时候,我非把你那点破事都抖落出来,让外面看看你田瞎子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我呸!”

    田宏业伸手在四处摸了摸,阴沉着脸低吼道:“姑奶奶,你小声点,好日子过够了是不是?”

    丁贵英哼了一声,把眼镜塞到他的手里,摸起筷子,气鼓鼓地道:“说吧,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田宏业戴了眼镜,叹了口气道:“帮,怎么会不帮呢,我一直都在帮他遮着事,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不过抽时间,你得劝劝他,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能太张扬了,一定要收敛着点。”

    丁贵英点了点头,笑着道:“这还像是人说的话。”

    田宏业摸起筷子,又再丢下,愁眉不展地道:“被你这么一闹,什么胃口都没了。”

    丁贵英夹了一块鸭肉,送到他嘴里,眉开眼笑地道:“老田,你别再犯傻了,纪委是清水衙门,没啥太大油水,趁着鲍书记还在位,赶紧去跑跑,要个县委书记当当,把钱赚够了,咱们也办移民,就去澳大利亚。”

    田宏业抽出纸巾,擦了嘴角,冷哼道:“妇人之见,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跑出去吗?那都要经过多年的准备,再说了,出去之后语言不通,生活也不习惯,钱更加不好赚,哪有在国内呆得舒坦,只要不太贪了,细水长流,退休的时候也能捞个几百万,够全家人用的了,你别总出馊主意,免得招灾惹祸。”

    丁贵英夹了菜,板着面孔道:“反正在纪委呆着没意思,我是希望你挪窝的,到下面当个县委书记,那可是土皇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你现在这样强多了。”

    田宏业皱了皱眉,低声道:“再等等吧,这边暂时离不开我,鲍书记还指望着我为他看家护院呢,没见公安口都丢了吗?局长黄海滨当了副市长之后,翅膀硬了,现在和姓李的穿一条裤子,把老鲍恨得牙根直咬,杨光一再嘱咐我,纪委这条线要抓牢了,不能被姓王的掌握了。”

    丁贵英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道:“你就跟着鲍昌荣一条道跑到黑吧,把人都得罪光了,等他倒台的时候,你不也得跟着一块倒霉?”

    田宏业挽起袖口,摸着银勺舀了汤,低声道:“不用怕,鲍书记还能再干上一届,在闵江这一亩三分地上,谁都斗不过老鲍,当初段永祺干得那么红火,不也夹着屁股回省城了?”

    丁贵英又郁闷起来,皱眉道:“还好意思说呢,要不是把姓段的得罪狠了,你能落到现在的地步吗?那时候就劝你悠着点,可你就是耳根子太硬,不听劝,不然现在也当上常委了。”

    田宏业喝了口汤,眯着眼睛砸吧嘴道:“你以为我愿意啊,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时要不全力把段永祺搞下去,我们这批人都得沉下去!”

    丁贵英耸了耸肩,无精打采地道:“就怕你把人都得罪光了,却没捞到实惠,老田啊,你可别死心眼,给自己留条退路吧,外面可都传,李晨市长的脑子鬼精明,很可能把鲍书记拱下去。”

    田宏业摆了摆手,拿筷子指着自己的额头,苦笑着道:“怎么留退路?上船容易下船难啊,闵江市所有干部都知道,我田宏业是老鲍的忠心属下,就差在脑门上刻个‘鲍’字了,我的仕途已经和老鲍捆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都是注定的事,改不了的。”

    丁贵英面带忧色,咬着筷子道:“你啊,还是不够圆滑,以后李晨要是当上书记,肯定不会轻饶你。”

    田宏业轻轻摇头,沉吟道:“李晨当不上,他水平不够,那点精明都写在脸上了,要不是他岳父还健在,能发挥点作用,他哪会像现在这样风光,听说那位老爷子身体不太好,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到时谁还买他的帐?依我看,他这个市长当不了多久,就得和段永祺一样,灰溜溜地离开闵江。”

    丁贵英闻言一笑,为田宏业添了米饭,递过碗后,又忧心忡忡地道:“老田,上次杨秘书来家里作客,我好像听过一句,王书记的后台好像是孟省长,你可别小事聪明,大事糊涂,要是把他得罪惨了,惹得上面不快,你这官可就真当到头了。”

    田宏业轻蔑地笑了几声,摆手道:“贵英,官场上的事你不懂,省委大佬就算手再长,也不会隔着鲍书记来插手闵江的事情,只要老鲍还当一天的市委书记,我就是纪委真正的当家人,谁来都没用,我不点头,他姓王的什么事都干不成。”

    丁贵英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撇嘴道:“瞧把你神气的。”

    田宏业夹了口菜,笑着道:“贵英,你放心好了,鲍书记是重情义的人,咱们只要专心给他干事,以后肯定错不了,现在跑过去要官,人家反而会认为咱们不讲大局,没水平,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提了。”

    丁贵英用力地点了点头,眉开眼笑地道:“好,听你的。”

    正说话间,卧室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面皮白净的半大小子走了出来,去了趟洗手间后,就睡眼惺忪地走到丁贵英的面前,伸手道:“妈,给我三千块钱。”

    丁贵英微微一怔,皱眉道:“小武,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上个月不刚给了你一千五吗?”

    小武揉了揉眼睛,嘟嘟囔囔地道:“要钱当然有用了,你别问那么多了!”

    田宏业脸色一沉,砰地一声把碗放下,怒声道:“败家仔,是不是又要买游戏装备?”

    小武不甘示弱地扬起脖子,瞪着他道:“别瞎掺和行吗?我跟我妈说话呢,你管不着!”

    田宏业火冒三丈,上去就扇了儿子一个耳光,低吼道:“滚一边去,瞧你这样,跟吸大烟似的,看见你就来气!”

    小武愣了一下,倒像是被打醒了一般,张牙舞爪地冲了过去,大声吼道:“你敢打我?你这大贪污犯,我去网上发帖揭发你,把你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你再打我下试试?”

    田宏业气得浑身直哆嗦,挥起右手,又抽了儿子响亮的一巴掌,也大吼道:“你去发,去发吧,让你爹妈都去坐牢,看谁来养活你。”

    “发就发,你就等着蹲监狱吧!”小武吼了一声,发疯一样地冲进卧室,砰地一声把门摔上。

    “都是你给惯的!”田宏业气得脸色铁青,冲着丁贵英吼了一句,穿上衣服,转身出了门,蹬蹬地下了楼梯,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丁贵英也慌了神,赶忙敲开儿子的房门,低声软语地哄道:“小武,你可千万别犯傻,在网上发帖,把你爸名声搞臭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小武捂着腮帮子,伸手道:“那你拿五千块钱来,不然我到各大论坛去发。”

    丁贵英叹了口气,到外面取了一沓钱丢在电脑桌上,没好气地道:“拿去吧,以后别再这样了,哪有威胁自己爹妈的,那不是傻子吗?”

    小武把钱放好,嬉皮笑脸地道:“妈,你放心好了,我哪会真发,就是吓唬吓唬你们罢了。”

    丁贵英哭笑不得,拍着小武的后背道:“傻儿子,哪有吓唬爹妈的,以后别说这种混账话。”

    小武很认真地点点头,又躺到床上,笑嘻嘻地道:“妈,你放心好了,就算发帖,我也不提咱家的事,就说感谢党,感谢政府,让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了,这样总成了吧?”

    “说什么屁话!”丁贵英嘟囔一句,又叹了口气,灰头土脸地走了出去。

第十六章

    吃过午饭,王思宇躺在床上睡了一觉,起来后,出门转了一圈,见美人老师没有回来,就又悻悻地返回房间,在跑步机上做了半个小时的运动,直到身体微微出汗,他才拿着毛巾擦了汗,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娱乐杂志。(-)

    十几分钟后,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王思宇翻了个身,伸手从茶几上摸起手机,看了来电显示,忙接通了电话,笑呵呵地道:“梁姐,还在沙滩上玩捉迷藏么,该不是乐不思蜀了吧?”

    梁桂芝却气喘吁吁地道:“王书记,别开玩笑了,突发事件,重机厂的工人闹事了。”

    王思宇微微一怔,忙翻身坐起,皱眉道:“梁姐,你别急,先把情况讲清楚。”

    梁桂芝在沙滩上踱了几步,平复下紊乱的情绪,轻声道:“不知为什么,重机厂十几个女工爬到水塔上,要轻生,引发了几百人围观,一些职工情绪失控,把围墙外的马路拦了,设了路障,不许车辆通行,现场的情况非常复杂,随时有失控的危险,我正准备回去处理。”

    王思宇霍地站起,吃惊地追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其他领导在吗?”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苦笑着说:“别人指望不上了,鲍书记把皮球踢给政府这边,李晨市长当即发火了,在电话里一通大骂,说我们瞒着他开小会,搞出麻烦才来找他,他是不会擦这个屁股的,以后闵江重机的事情,他一概不管了,其他几位副市长也都关了手机。”

    王思宇叹了口气,不禁微微皱眉,也有些挠头,李晨有意见也在情理之中,国企改制本来就是政府分管的事情,鲍昌荣作为市委书记,绕过他这位政府一把手来解决重机厂的问题,确实不妥,换做任何人,都会恼火的。

    只是这时候撂挑子,未免有些不顾大局了,当然,也不能排除其他的可能性,一想到李晨那张阴骘的脸孔,王思宇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他听梁桂芝急得声音打颤,赶忙轻声安慰道:“梁姐,你不要太担心,我这就赶往重机厂,和你一起处理问题。”

    梁桂芝转过身子,见俞汉涛已经领了船夫过来,忙上了小船,愁容满面地道:“王书记,我现在刚刚上船,要晚些时候才能过去,我已经给秘书打了电话,让她开车去宾馆接你,在我到达重机厂之前,一定要稳定住现场情况,千万不要搞出恶**件。”

    王思宇挂了电话,赶忙披上外衣,急匆匆地推门出去,坐电梯下了楼,几分钟后,刘彩霞就开着奥迪车来到宾馆门前,他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轻声道:“刘秘书,快开车。”

    刘彩霞点点头,熟练地把车子挑了头,转进主道,她手里握着方向盘,目光望向正前方,把车子开得飞快,嘴里也不闲着,不住地抱怨道:“王书记,重机厂那边也真是的,最近总是麻烦不断,大周末的也不肯让人消停。”

    王思宇皱起眉头,摇头道:“刘秘书,你的观点不正确,下面之所以事情不断,很可能说明我们市里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到重机厂,而是应该自我反省。”

    刘彩霞遭到了委婉的批评,表情有些不自然,小声嘀咕道:“王书记,这事来的蹊跷,要说没人捣鬼,哪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最可气的是他们两边扯皮,都不做事,把我们梁市长架在火堆上烤,每次都当救火队员,搞得她焦头烂额的,我看了心里生气,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慢悠悠地点了一根烟,吐着烟圈道:“情绪可以有,工作还得干,困难都是暂时的,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刘彩霞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王书记,慢慢你就会清楚了,闵江就是一口大热锅,我们梁市长就是热锅上的那只大蚂蚁,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全都推给她来做,这不公平。”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转头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刘秘书,你参加工作还不到三年吧?”

    刘彩霞抿嘴一笑,轻声道:“王书记好眼力,我是前年毕业的。”

    王思宇点点头,皱眉吸了口烟,微笑道:“难怪这么稚嫩,一点都不成熟。”

    刘彩霞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地道:“王书记,什么样子才算是成熟呢?”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把目光投向窗外,若有所思地道:“一个成熟的人在面对困难时,应该想着怎么去解决,而不是选择逃避,更不是喋喋不休地抱怨。”

    刘彩霞翻了下白眼,猛地一打方向盘,小车拐过十字路口,风驰电掣地向北侧行去,她抬手在鼻端挥了挥,咳嗽几声,有些焦急地道:“王书记,重机厂那些女工不会真的跳下去吧?要是出了十几条人命,搞不好会惊动全国的,万一再引发恶性**,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王思宇摆了摆手,轻声道:“应该不会,十几人一起爬上去,轻生的可能性很小,她们的目的,应该是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制造压力,逼迫市里出来解决问题。”

    刘彩霞嘴里咦的一声,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笑着道:“王书记,您分析得很有道理,本来很浅显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刚才来的路上,我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王思宇微微一笑,摇头道:“当然了,也不排除意外情况发生,在引起几百人围观的情况下,水塔上的人很容易情绪激动,大脑处于极度亢奋状态,那时一旦受到外界的强烈刺激,就有可能会发生我们不愿看到的事情,所以,既不要慌乱,也不要掉以轻心,要尽快赶到现场,安抚她们的情绪,把危机及时化解,不能让这种负面情绪长时间发酵。”

    刘彩霞脸上露出钦佩的表情,由衷地道:“王书记,您分析得很到位,真是奇怪呢,您毕业也没多久吧,怎么会这样成熟?”

    王思宇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道:“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干多了,人就会很快成熟起来。”

    刘彩霞抿嘴窃笑,过了半晌,才眨着眼睛道:“王书记,我以前常听梁市长念叨您呢。”

    王思宇微微一笑,转头看了她一眼,饶有兴致地道:“说来听听?”

    “先听好的还是坏的?”刘彩霞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按了几下喇叭,把车速减了下来,停在一辆工程车的后面。

    王思宇抬腕看了下表,焦虑不安地吸了口烟,皱眉道:“先苦后甜吧。”

    刘彩霞会意地一笑,又按了几下喇叭,掰着指头道:“她说你冲动、莽撞、胆大妄为,喜欢标新立异……”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轻声道:“那好话呢?”

    “等等!”刘彩霞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跑到前面的工程车边,掐腰喊了几句,又摸出证件在对方司机眼前一晃,那司机赶忙把车子拐到路边,她这才跑回来,重新开着车子向前驶去,过了半晌,才笑着道:“好话太肉麻了,我说不出口。”

    王思宇展颜一笑,把手中的烟掐灭,丢出窗外,轻声道:“刘秘书,为什么只捡坏话说,该不是刚才批评了你几句,记仇了吧?”

    刘彩霞嘻嘻笑了几声,咬着嘴唇道:“哪敢呢,您可是市委常委,我哪有胆子记仇呢。”

    王思宇拿手指了指她,笑着道:“你啊,‘心眼小,胆子大。’”

    刘彩霞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又向前努努嘴,皱着眉头道:“王书记,前面路上好像堵得厉害,拐过这条街后,我们要步行了。”

    王思宇点点头,收起笑容,面色变得冷峻起来,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街边,两人下了车子,沿着路口向西侧拐去,却见一路上塞了许多车辆,马路上变得拥挤非常,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很多司机都把头探出车窗外,焦急地向前方观望。

    而几十米外的路面上,黑压压地站了上百人,他们身前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将道路彻底封堵了下来,路边停着两辆警车,几个交警正站在车边,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王思宇赶忙加快了脚步,在刘彩霞的陪同下,来到了人群前面,刘彩霞停下脚步,挺起胸脯。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工人师傅们,大家请安静一下,市委常委、纪委王书记过来了解情况,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由王书记解答,但请快些拆除路障,撤离现场,不要扰乱正常的公共秩序。”

    她话音刚落,人群里就传出一阵起哄声:“纪委书记来有个屁用,让市长来、市委书记来!”

    又有人喊道:“市委书记来了也不顶用,重机厂就是被鲍昌荣搞坏的,闵江市没有一个当官的是好东西,让省委书记来!”

    王思宇微微皱眉,向前迈出一步,做了个手势,威严地道:“起哄的继续喊,想解决问题的马上安静下来。”

    “不把钱退回来,哪个书记来了都没用!”这时还有两个年轻人在喊,很快被旁边的人阻止住,原本躁动不安的人群霎时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都以审视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位年轻人。

    王思宇看了下表,把刘彩霞叫了过来,低声道:“你马上去厂区,了解下那边的情况,争取稳定住女工们的情绪,我十分钟后肯定赶过去,记得机灵点,随机应变。”

    “知道了,王书记。”刘彩霞忙点点头,转身向工厂大门方向奔去,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第十七章

    王思宇转过身子,继续大声喊道:“工人师傅们,我在接到电话赶来,在路上已经用掉将近二十五分钟,也就是说,重机厂水塔上的十几名职工,已经在上面站了很久,厂区里的情况应该很危险,无论如何,请大家相信市委市政府,绝对有能力解决你们的困难,现在,我给大家十分钟的时间,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出来,我会做出解答,你们要是满意,请马上撤离,我去厂区做工作,如果不满意,你们可以再等等,市政府的梁市长正在用最快的速度赶来,相信她一定会给出更好的解决办法,现在开始提问。(-)”

    这时有个工人大声喊道:“王书记,你们市里领导说话到底算不算数,上次答应退还集资款,可一直拖到现在不肯解决,到底什么时间能退回来,你们给个痛快话!”

    王思宇摸出手机,举过头顶,大声道:“集资款的问题,不超过一个月就可以解决,为了解决重机厂工资和集资款的问题,我们经过开会研究,已经向省财政厅打了报告,省里的相关领导也做出批示,要特事特办,尽快将款子拨付下来,你们哪位不相信,可以和财政厅的焦厅长通话,现场确认一下,另外,如果三十天内这笔款子退不回来,我这个纪委书记立即打辞职报告,离开闵江,绝不含糊。”

    提问的工人迟疑了下,就把身子缩到后面,不再吭声,他附近的一个矮个子向前挤了挤,大声喊了起来:“听说你们要搞改制,把我们全部推向社会,有没有这事?你们当官的怎么不改呢,就***拿我们小老百姓开练!”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传出一阵哄笑,王思宇板着面孔道:“改制有这回事,但不是把大家推向社会,而是争取彻底盘活重机厂,改制后的重机厂会留下两千名职工,至于剩下的一千人,市里也会妥善做好安排,根据最新的方案,这些人可能会到一家新建的外资纺织企业工作,工资待遇都很优厚,我可以在此保证,每位职工的利益都能得到保证,市里绝对不会撒手不管。”

    顿了顿,他又叹了口气,目光在每个人面上扫过,以低沉的语气道:“大家心里有怨气,我非常理解,但请你们再耐心一些,情况很快会好转起来。”

    很快,又有人站了出来,迫不及待地喊道:“王书记,你没撒谎吧?我们可是听说,市里要让重机厂两千多名职工下岗。”

    王思宇摆了摆手,皱眉道:“请大家不要轻信谣言,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结果,假如我刚才讲的话不能够兑现,你们可以到闵江宾馆找我算账,就在十一楼右侧第六个房间,我会和宾馆方面打好招呼,只要是重机厂的工人来找我,不管多晚,我随时接待。”

    紧接着,又有几个职工提出了问题,王思宇都一一作了解答,他抬腕看了下时间,又观察了人群的表现,见众人都在窃窃私语,似乎大部分人的态度都有所松动,已经有人开始犹豫着离开,就用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微笑道:“这样吧,我急着到厂区里去,如果还有人要提问,就跟我一起到厂区去,等事情处理完毕后,咱们可以坐下细谈,现在,还请大家配合,先把路障撤掉,恢复正常的交通秩序,也请师傅们回去后,把我刚才讲的话和其他职工说下,请重机厂的职工们务必保持克制,不要再做出过激的举动。”

    说完后,王思宇拱了拱手,人群很快响应起来,前面的人开始和交警们一起清理路障,后面的人如潮水般散开,王思宇大步流星地向厂区门口走去,这时一个年轻职工凑了过来,憨厚地笑道:“王书记,你不用急,水塔上那些人没事,刚才已经有人往那边打电话了,她们马上就能下来。”

    王思宇皱了皱眉,清楚他所表达的意思,但还是微笑着道:“还是小心点好,不要出了意外。”

    那工人挑起拇指晃了晃,大声道:“王书记,你跟其他当官的不太一样,我信你。”

    王思宇笑着点了点头,这时他身边已经聚集了二十几人,一起走进重机厂的大门,却见远处十几米高的水塔下面,围着黑压压的人群,厂区里正回荡着高音喇叭的喊话声:“塔顶的姐妹们,我是市政府办公室的刘彩霞,你们千万不要想不开,市委领导正在赶来,有什么困难完全可以当面提出来,领导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请你们务必注意安全,绝对不能做出傻事”

    王思宇心中稍定,加快了脚步,而等他来到近前,挤过人群,发现已经有民警拉了警戒线,正在维持秩序,刘彩霞手里握着喇叭,站着一台废旧的机场边,正在喊话,她旁边的地上,铺着几个厚厚的充气垫,还有七八个工人手里拉着大网,仰头望着塔顶,高高的水塔上面,十几个女工倚在水箱边,不时有人沿着水泥台边走来走去。

    王思宇走近警戒线,一名中年民警忙走了过来,厉声喝道:“退回去,无关人员不许靠近!”

    刘彩霞眼尖,一眼瞄到王思宇,忙跑了过来,轻声道:“王书记,你可算来了,这些女工就是不肯下来,急死我了。”

    “王书记?”那名民警吓了一跳,忙侧过身子,敬了个标准的警礼,向后退了几步,让出路来。

    王思宇抬头望了望,轻声道:“告诉她们,我想上去谈,如果她们同意,就让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子挥挥手。”

    刘彩霞又来了精神,向前走了几步,举着喇叭喊道:“姐妹们,市委常委,纪委王书记要上去了解情况,你们要是同意,就让那位穿红衣服的妹妹挥挥手。”

    那十几个女工凑到一起,嘀咕了几句,就做了决定,同意让王思宇上去,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孩挥起双手,用力地摆动起来。

    王思宇走到水塔边,沿着侧壁的梯子攀了上去,几分钟后,他爬到塔顶,站到水泥台上,向前走了两步,微笑着道:“你们好,我是纪委书记王思宇,受梁市长委托,特意来看望大家,你们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当面提出来,只要合情合理,市里一定想办法解决,大家要冷静,千万不要做出极端的事情。”

    这时一位女工探出头来,迟疑着问道:“王书记,我刚才接到了电话,你说一个月内退回集资款,这事是真的吗?”

    王思宇点头道:“千真万确,因为是我亲自联系的,所以完全可以向大家保证,集资款会及时返还,另外,市里也做了其他的安排,能够保证重机厂的工资发放。”

    那位穿着红衣服的年轻女孩站了出来,指着水塔下面的警车,忧心忡忡地道:“王书记,下去以后,那些警察不会抓走我们吧?”

    王思宇微笑道:“不会,绝对不会抓你们,是我们市里的工作没做好,让你们受委屈了,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重机厂的问题正在解决,请大家放心。”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中年女工迈出一步,皱眉道:“你们这些领导总拿话骗我们,一拖就是两三年,问题总是不解决,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王思宇叹了口气,向下指了指,微笑道:“再解决不了,跳下去的应该是我们这些市委领导,而不是你们,我知道大家都很不容易,但无论如何,都不能用这种极端的办法解决问题,你们万一出了事情,家里那些人怎么办,谁来照顾?”

    那些女工沉默下来,过了半晌,都拿眼睛望着那位穿着灰色工作服的中年妇女,一个女工忍不住,低头嘟囔道:“凤姨,主意是你出的,现在怎么办,你倒是说个话啊?”

    那中年妇女犹豫了下,就挥了挥手道:“再信他们一次吧,要是再忽悠咱们,就拿把火把重机厂点了。”

    王思宇微微皱眉,苦笑着道:“凤姨是吧,以后可别出这馊点子,万一把事情闹大,最后受害的还是你们自己。”

    “还不是你们当官的给逼的?”那位叫凤姨的中年妇女撇了撇嘴,先走到梯子边,小心翼翼地扶住锈迹斑斑的铁梯,慢吞吞地向下爬去。

    王思宇如释重负,轻吁了口气,点了一根烟,微笑着道:“大家小心着点,看稳脚下。”

    他在上面站了好一会,一直等所有人都平安下地,才最后一个下了水塔,这时围观的人已经大半散去,只剩几十个工人,三五成群地站在附近,低声议论着,两辆警车也缓缓离开厂区,向大门外驶去。

    刘彩霞走了过来,有些不满地道:“王书记,这些人太过分了,还要您亲自上去请。”

    王思宇摆了摆手,微笑道:“给梁市长打过电话了吗?”

    刘彩霞抿嘴一笑,轻声道:“已经打过了,梁市长正在半路上,很快就到。”

    王思宇点点头,赞许地道:“刘秘书,刚才表现得不错。”

    刘彩霞红了脸,忸怩道:“王书记,经您刚才那么一点拨,我好像有点成熟了。”

    “哪有那么快!”王思宇摆了摆手,笑呵呵地道。

    刘彩霞吐了下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梁桂芝带着几位政府办的工作人员赶了过来,她将重机厂的高层管理人员召集起来,开会商讨了善后事宜,重新布置了维稳任务,又与十几位职工代表进行了座谈,直到黄昏时分,才驾车离开重机厂。

    回到梁桂芝的房间后,王思宇坐在沙发上,笑着问道:“梁姐,怎么不见俞书记?”

    梁桂芝微微一笑,脱掉白色的风衣,挂在衣架上,打了个哈欠,有些无奈地道:“心情太糟糕,把一肚子火都撒在他身上了,上岸就把他赶走了。”

    王思宇愕然,随后摸着鼻子笑了起来,摇头道:“这可是您的不对,不能总把俞书记当成出气筒。”

    “没关系,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梁桂芝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沏了茶水,递到王思宇的手里,感激地道:“王书记,下午辛苦了,要不是你肯帮忙,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王思宇接过杯子,抿了口茶水,笑着道:“还算顺利,其实工人们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否则现场早就失控了,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梁桂芝坐在沙发上,用手指轻柔地碾压着太阳穴,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地道:“一时疏忽,险些酿成大祸,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吴方舟阳奉阴违,没有按照我的要求,把解决重机厂问题的文件下发下去,市长助理刘延年也耍了滑头,在这个要紧当口,居然也请假回避了。”

    王思宇摆弄着茶杯,沉吟道:“梁姐,两边都在逼你站队,所以现阶段,你肯定是要被动些的。”

    梁桂芝点了点头,摘下眼镜,取出眼镜布,慢慢地擦拭起来,叹息道:“和省厅相比,下面的矛盾更加尖锐些,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

    王思宇笑了笑,摆手道:“不用急,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梁桂芝戴上眼镜,笑眯眯地道:“用不了多久,你也会遇到相同的麻烦了,该怎么选择,想好了吗?”

    王思宇站起身子,端着茶杯走到窗前,望着黄昏中的闵江,微笑道:“早就想好了,和你一起做热锅上的蚂蚁。”

第十八章 步步紧逼

    晚上八点多钟,斜对门的房间里亮着灯,两个女人坐在桌边对弈,王思宇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就走到冰箱边,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盒苹果汁,插了吸管,放到桌边。(-)

    周媛确实有些口渴,抬手在棋盘上落了一子,就伸手摸起饮料,叼着吸管,慢悠悠地喝了几口。

    梁桂芝抬头望了一眼,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冲着王思宇努努嘴,意味深长地道:“王书记,还真是够体贴啊。”

    周媛听了,表情显得有些不自在,光洁的脸蛋上,浮上一抹淡淡的红晕,她微微蹙眉,横了王思宇一眼,轻声道:“还不快给梁姐拿一盒来,免得她说风凉话。”

    梁桂芝忙摆了摆手,笑着道:“免了,梁姐年纪大了,喝不出那种甜蜜蜜的味道来了。”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没有动身,却在下面握住她白皙柔软的左手,轻轻抚摸起来。

    周媛顿时慌了神,忙用眼睛瞄着梁桂芝,轻轻挣扎了下,然而那只手却被王思宇牢牢握住,动弹不得,她放下果汁,拈起一枚棋子,似笑非笑地道:“梁姐,不要步步紧逼嘛?”

    梁桂芝笑着喝了口茶,盯着棋盘,慢悠悠地道:“媛媛,干脆让我一局吧,让梁姐赢你一次,不然总是你赢,梁姐学棋的积极性就没了。”

    “让不得。”周媛缓缓落下一子,拿脚踢了踢王思宇,咬着嘴唇蹙了蹙眉头,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王思宇却不以为意,继续把玩着那滑腻的手掌,将她的手指分开,温柔地摩挲着,微笑道:“周老师,改天你也教教我吧,我对围棋也很感兴趣。”

    周媛摇了摇头,用指甲在他的手背上划了一道,赌气地道:“不教!”

    王思宇呲了呲牙,转头望着梁桂芝,笑眯眯地道:“梁姐,你家里养过猫吗?”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笑着道:“以前养过,平时倒是挺可爱的,就是喜欢抓人。”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是啊,我也被猫抓过。”

    周媛脸一红,恨恨地瞟了他一眼,轻声道:“肯定是你不老实,把猫惹急了。”

    王思宇把头摇成波浪鼓,笑着道:“不是,那猫太调皮了,一点都不听话。”

    周媛蹙起秀眉,沉吟半晌,把棋子丢了下去,无可奈何地道:“梁姐,我认输了。”

    梁桂芝笑了笑,把身子仰在沙发里,轻声道:“不容易啊,总算赢了一盘,好兆头。”

    周媛叹了口气,咬着嘴唇道:“梁姐,你们先坐,我去洗澡。”

    王思宇没有办法,只好松了手,也走到沙发边坐下,摸起遥控器打开电视,随手翻着台。

    见周媛进了浴室,梁桂芝抿嘴一笑,压低声音道:“不错嘛,进步很快,没白费了我一番心思。”

    王思宇苦笑着咧了咧嘴,摇头道:“哪有啊,她一直对我不理不睬的。”

    梁桂芝‘扑哧’一笑,摸着杯子呷了口茶水,轻笑道:“别保密了,刚才你们在桌子下面的小动作,我可都看在眼里了。”

    王思宇摆了摆手,促狭地笑道:“梁姐,你先别取笑我,忘了昨晚……”

    梁桂芝右手一晃,杯中的茶水溅了出来,都洒在她的黑裙子上,登时湿了一大片,她赶忙把杯子放下,瞪着眼睛道:“昨晚怎么了?”

    “昨晚,没什么啊?”王思宇拿手指了指她的裙子,一脸坏笑地道:“梁姐,下面湿了。”

    “我知道!”梁桂芝霍地站起,白了他一眼,扭着屁股走了出去。

    王思宇嘿嘿一笑,躺在沙发上,翘腿看着电视节目。

    二十分钟后,周媛推开浴室的房门,摇曳生姿地走了出来,她来到镜子前,用毛巾擦着一头湿漉漉的秀发,淡淡地道:“你啊,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王思宇随手关了电视,把遥控器丢在旁边,两眼望天,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嘛,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

    周媛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他一眼,蹙眉道:“别再胡闹了,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面吧,现在的闵江市,从上到下,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你。”

    王思宇微微一笑,侧过身子,望着周媛婀娜的背影,轻声道:“盯着我做什么?”

    “明知故问!”周媛淡淡一笑,把毛巾挂了起来,转身走了过来,神色凝重地道:“重机厂的事情,你介入得太深,会不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

    王思宇收起笑容,点头道:“肯定会,这不是我分工范围内的事情,伸手太长,肯定容易引起其他人的不满,但这是鲍书记开会定下来的事情,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周媛叹了口气,摇头道:“多头管理不好呢,为了互相牵制,搞成了扯皮踢球,很多工作都是这样搞坏的。”

    王思宇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吐着烟圈道:“闵江的水很浑,要想把工作局面打开,恐怕不太容易。”

    周媛微微蹙眉,沉思道:“问题的关键还在鲍昌荣上,他的态度决定了你能起到的作用。”

    “何以见得?”王思宇掸了掸烟灰,望着那张冰清玉洁的俏脸,轻声道。

    周媛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窗口,望着外面的夜景,轻声道:“在你来闵江以前,纪委一直都被鲍昌荣抓得很紧,以前的纪委书记是发挥不了太大作用的,都是田宏业把持着纪委的工作,这种局面已经持续三年了,轻易不会改变。”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我们两个交过底,他设了一条红线,那就是绝对不能在闵江搞地震,只要不违反这个原则,一切都好办。”

    周媛紧蹙眉头,冷淡地道:“盖子捂得越紧,问题就会越严重。”

    王思宇把半截烟头掐灭,丢进烟灰缸里,坐了起来,沉吟道:“田宏业确实是个麻烦,有他在,鲍书记可以很容易掌控纪委,我这位纪委书记,随时有被架空的危险。”

    周媛轻轻拉上窗帘,转过身子,微笑道:“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王思宇摆了摆手,轻笑道:“慢慢来吧,鲍书记现在还算配合,在刘恒的案子上,已经表示了明确的支持,要一查到底。”

    周媛拂了拂秀发,低头望着白嫩的双足,若有所思地道:“刘恒的案子要是查下去,可能会牵涉到支持李晨的干部,鲍昌荣自然是乐观其成的。”

    王思宇点点头,表情凝重地道:“梁姐也有这方面的担心,刘恒和分管工业的吴方舟副市长关系很密切,要是真把他挖出来,相当于直接卷入到鲍、李之争,那样回旋的余地就太小了。”

    周媛淡淡一笑,轻声道:“吴方舟在省里也是有基础的,你要是扳倒了他,倒是为鲍昌荣解决了一桩麻烦。”

    王思宇沉思了半晌,从沙发上站起来,踱着步子道:“媛媛,你觉得闵江的干部问题很严重吗?”

    周媛怔了怔,微微蹙眉道:“我不太习惯这个称呼,你还是叫周老师好了。”

    王思宇展颜一笑,固执地道:“我也不太习惯,适应就好了。”

    周媛哼了一声,转身走到钢琴边,拉了椅子坐下,轻声道:“市里的情况可能还好些,下面的县里有些乱,我虽然只是分管教育,也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王思宇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道:“都有哪些传闻?”

    周媛伸手抚摸着钢琴,淡淡地道:“关于买官卖官、贪污腐化的传闻很多,据说临山县的问题最为严重,但那里的书记和县长,都是鲍昌荣提起来的干部,他对两人极为器重,想要深入调查,阻力应该很大。”

    王思宇点点头,踌躇道:“等重机厂的事情了结,就到临山县转转。”

    周媛有些紧张起来,迟疑道:“你刚过来,立足未稳,就要去碰鲍昌荣的人,是不是急了些?”

    王思宇摆了摆手,沉吟道:“要想打开局面,肯定要动他的人,这是避免不了的,鲍书记应该会有这种心理准备,如果没有,那就很说明问题了。”

    周媛不再说话,而是伸出双手,轻柔地弹着一首曲子,轻柔舒缓的钢琴声在她的指尖下流淌出来。

    王思宇安静地听了一会,就缓缓地走了过去,把手放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摩挲着,低声道:“你的心很乱,有些焦虑不安。”

    周媛咬了嘴唇,将一首曲子弹完,长吁了口气,柔声道:“你回去吧,我想安静一下。”

    王思宇闭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嗅着她发丝间淡淡的幽香,缓缓道:“是有些快了点,不过你也很喜欢的,不是吗?”

    “不是。”周媛抬起手来,拨去了放在肩头的双手,轻盈地转过身子,表情冷淡地道:“也许你真的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

    王思宇微微一笑,拉开椅子,走了过去,伸手揽住她的纤腰,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那你现在可以想了。”

    周媛心中慌乱,斜倚在钢琴上,柔声哀求道:“别这样,把手拿开,再给我点时间……”

    昨晚在网上看的消息,几乎把每个帖子都翻了一遍,一直到凌晨两点半,都兴奋得睡不着觉,虽然晚了点吧,但咱们也有极品装备了,可喜可贺。

第十九章

    上午九点半,会议室里,烟雾弥漫,椭圆形的会议桌边,坐了几位市委常委,这是王思宇到达闵江之后,参加的第一次常委会议。(-)

    常委们的座位自然是很讲究的,如同媒体报道中的领导排名一样,谁的名字在前,谁的名字在后,都是大有讲究的,这代表了官场中等级森严的秩序,除非职位出现变化,否则是不可能发生改变的。

    作为纪委书记,王思宇的位置虽然很重要,甚至与组织部长陈重义不分上下,但他的资历尚浅,又是初到闵江,所以进屋后,很自觉地坐到了会议桌的尾端,紧挨着会议记录员小刘。

    梁桂芝出现在门口,她只向会议桌瞄了一眼,就扶了扶眼镜,径直走了过来,拉了椅子,坐到王思宇身边,打开精致的坤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华西晨报,随手推了过来,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压低声音道:“重机厂的事情,被人捅出去了。”

    王思宇暗自吃了一惊,赶忙摸起那张报纸,低头望去,却见第四版上的标题尤其醒目,上面写着:“到底是谁搞乱了闵江重机厂?”

    他的目光立时被吸引住,认真地看了起来,这篇报纸以闵江重机十几位女工轻生为引子,详细介绍了闵江重机厂的发展与没落,言词极为犀利,将矛头直指闵江市委市政府。

    上面配着几幅现场照片,有职工打着条幅抗议的,也有在马路上堵车的情景,最显著的位置自然留给了水塔附近,上面站着十几位正在哭天抢地的女工,下面是黑压压的人群。

    王思宇微微皱眉,闭目沉思,把昨天下午的经过仔细想了一遍,倒没有发觉有记者在现场,而这篇报道,通篇都是诘问之词,对于事件的最后处理结果,则是轻描淡写,语焉不详。

    他把报纸重新推了回去,皱眉吸了口烟,转过头来,轻声道:“应该及时联系报社,再做篇专访,及时消除影响。”

    梁桂芝微笑着点点头,悄声道:“已经联系过了,只是这位记者是谁,你一定猜不出来。”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好奇地道:“怎么,是哪位名记?”

    梁桂芝抿嘴一笑,嘴唇微动,压低声音道:“名记倒还谈不上,不过也是大有来头,是书记大人的儿媳妇,华西晨报闵江记者站的程琳。”

    王思宇轻轻摇头,苦笑道:“这倒没想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市长李晨、书记鲍昌荣先后走了进来,众人就都把身子坐直,将注意力集中在两人身上。

    李晨刚刚理了发,显得容光焕发,神清气爽,而鲍昌荣却恰恰相反,表情极为严峻,眉头紧皱,一眼望去,就知道遇到了烦心的事情。

    会议开了半个小时,讨论了三项议题,因为不涉及到人事调整,会议开得还算顺利,正当会议要收尾时,李晨却突然翻出一张报纸,递给身边的鲍昌荣,皱眉道:“鲍书记,重机厂的事情惊动了省城媒体,搞得我们很被动,应该在会议上讨论一下。”

    鲍昌荣没有去碰报纸,而是皱眉喝了口茶,淡淡地道:“已经看过了,今天不讨论这个问题,抽时间,你们和华西晨报沟通一下,以市委市政府的名义,发个专访,尽快消除影响就可以了。”

    李晨却把笔轻轻一丢,阴沉着脸道:“鲍书记,重机厂的问题,还是在常委会上讨论下比较好,事情证明,开小会虽然有效率,但容易惹出大麻烦。”

    他这句话说完,屋子里立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一阵轻微的喝茶声,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常委们神色各异,都把复杂的目光投向鲍昌荣。

    梁桂芝侧过身子,抬起高跟鞋尖,轻轻踢了踢王思宇,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王思宇会意,轻轻点头,心中了然,前些日子,鲍昌荣召集几人开会时,曾亲口讲过‘还是开小会有效率。’

    那天参加会议的,只有四位常委,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副书记马尚峰、市委秘书长鲁高阳,这两人中,必然有人嘴巴不严,把鲍昌荣的原话讲了出去,落到李晨的耳中,这才有了他刚才的嘲讽。

    鲍昌荣抬起头来,望了副书记马尚峰一眼,就眯了眼睛,右手放在报纸上,轻轻敲了几下,语气舒缓地道:“李市长,上次开会商议重机厂的问题时,你已经下乡了,不在市里,而重机厂最近麻烦不断,时间紧迫,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们几人只好临时商议了一下,敲定了解决方案。”

    顿了顿,他又转头望了一眼梁桂芝,皱着眉头道:“梁市长,你该不会把方案压下来了吧?”

    梁桂芝忙开口解释道:“鲍书记,会后第二天,我就已经把材料交给李市长了,李市长也在方案上做过批示,同意实施。”

    鲍昌荣端起杯子,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水,轻描淡写地道:“那不就好了嘛,李市长既然没有反对意见,就按照既定方案执行好了,还有什么可以讨论的呢?”

    李晨冷笑了几声,阴沉着脸道:“鲍书记,方案本身问题不大,但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推出的时机,重机厂的事情,牵涉太多,在处理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急于求成,否则容易适得其反,把问题越搞越复杂。”

    鲍昌荣皱了皱眉,把杯子放下,摩挲着头发,语气温和地道:“李市长,你讲的也有一定道理,但小心谨慎不等于拖着不办,我们的改制工作组在吴方舟副市长的带领下,工作了两年时间,够稳妥的了,可这么久的时间下来,企业还是不死不活的,取得什么进展了?”

    李晨摸出一根烟来,低头点上,皱眉吸了一口烟,摸起报纸,在半空中摇了摇,针锋相对地道:“鲍书记,重机厂的工人情绪很大,遇到刺激,很容易聚众闹事,影响市里的稳定大局,改制工作组进度虽然慢了些,但工作还是很扎实的,起码没有搞出麻烦,而你们绕开工作组,单独制定方案,结果呢,这才几天啊,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差点搞出十几条人命,闹出严重的**,上面要是追究下来,谁来负责?”

    鲍昌荣怫然不悦,端起茶杯,重重地放下,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皱着眉头道:“现在不是谈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切实为工人解决实际困难,把拖欠的集资款返还回去,和工人们解释清楚,请他们再耐心些,只要把厂子搞上去,没有工人会闹事的。”

    马尚峰咳嗽一声,从旁边插话道:“鲍书记,昨天下午的事情,未免太巧了些,重机厂的总经理刘恒刚被纪委带走,厂子里就乱成了一锅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鲍昌荣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道:“刘恒涉嫌违纪,被带走调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能有什么关系?”

    马尚峰轻轻摇头,若有所思地道:“鲍书记,据我所知,刘恒这个人,在重机厂威望很高,暂时无可替代,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是不是先把他放回来?”

    鲍昌荣慢吞吞地喝了口茶水,转头望向梁桂芝,表情严肃地道:“梁市长,昨天下午你去了现场,你最有发言权,工人们闹事,和刘恒被抓有关系吗?”

    梁桂芝拿出两份材料,站了起来,拉开椅子走了出去,分别将材料交给鲍昌荣与李晨,转身回来后,轻声道:“没有任何关系,事情的起因,是一位女工家中缺钱,急着要回集资款,所以撺掇了十几个姐妹,用这种办法来大造声势,向市里施加压力。”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扶了扶眼镜,斟酌着字句道:“当然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也有其他原因,有人散播传言,说市里要把工人全部推向社会,谣言传得很快,搞得人心惶惶,这才使事态迅速恶化,不过幸好处理及时,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目前工人的情绪都很稳定。”

    李晨没有去看材料,而是转头望着梁桂芝,冷冷地道:“梁市长,你刚才所说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重机厂近期不会再出乱子了?”

    梁桂芝微微蹙眉,摇头道:“我只是把事实讲清楚,至于以后会不会出乱子,这个不好断言。”

    鲍昌荣板着面孔,把材料翻了几页,就丢给副书记马尚峰,厉声道:“应该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在散播谣言,制造混乱,要是没人煽风点火,会什么乱子?”

    马尚峰摸起材料,大略扫了几眼,就轻轻丢到一边,低头喝茶,不再吭声。

    李晨吸了口烟,转头望向王思宇,语气温和地道:“王书记,刘恒的问题很严重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又都集中在王思宇身上,都用玩味的目光注视着他。

    王思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把杯子轻轻放下,不动声色地道:“举报信上提供的线索很具体,应该不是捏造的,调查组在找他谈话之后,刘恒迫于压力,到宾馆来找我,意图行贿,这就很可疑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在请示过鲍书记后,纪委调查组对他采取了必要的措施,案子目前还在调查中,有了最新进展,我会及时向李市长通报。”

    李晨皱了皱眉,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低声道:“这个刘恒,居然做出这种事情,由此可见,举报信上提到的内容,多半是真的,可惜了,好端端的干部,怎么会堕落得这样快?”

    鲍昌荣也叹了口气,不无感慨地道:“刘恒这样的干部很典型,先前还是好的,只是到后期,对自己要求不严,导致腐化堕落,光现金就搜出二百多万,这才两年的时间啊,真是怵目惊心。”

    王思宇面色一沉,目光变得锋利起来,盯着鲍昌荣望了半晌,才眯了眼睛,陷入沉思之中。

    李晨翻开黑皮本子,拿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沉吟道:“重机厂是个大厂子,已经换过几任领导了,都出了**问题,这一任的总经理人选,要慎重考虑,不能重蹈覆辙,否则对职工们没法交代。”

    马尚峰端起杯子,神情凝重地道:“是啊,重机厂不能再出事了,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

    李晨摇了摇头,黑着脸道:“那是个烂摊子,没有人愿意接。”

    鲍昌荣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下号码,忙摆了摆手,拿着手机走了出去,五分钟后才返了回来,表情严肃地道:“华西晨报上的报道,已经惊动了省委,文书记指示我们一定要总结经验教训,再不能出类似的事情了。”

    众人悚然一惊,都坐直了身子,李晨喝了口茶,转头望向宣传部长殷道奇,冷笑着道:“那位记者真是不像话,总是在找麻烦,这次可好,又被她抓了机会,居然把事情捅到省里去了,殷部长,你们应该多跟那位记者沟通下……”

    殷道奇微微皱眉,把目光转向鲍昌荣,苦笑着摇摇头。

    “散会!”鲍昌荣脸色一灰,低声喝了一句,率先站了起来,把包夹在腋下,抓起杯子,扬长而去。

    众人纷纷离开,梁桂芝收拾了材料,推了推王思宇的肩头,轻声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王思宇微微一笑,用手摸着下颌,淡淡地道:“我在想,如果市委书记最先了解到案件的进度,那还要纪委书记做什么?”

 楼主| 发表于 2012-2-28 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常委会散会后,王思宇回到了纪委办公大楼,坐在办公桌后,皱眉沉思,鲍昌荣在常委会上,无意间透漏出刘恒案的最新进展,而他这位纪委书记却蒙在鼓里,这引起了他的警觉。(-)

    显然,尽管他这位纪委书记已经到位,但田宏业仍然绕过他,直接向鲍书记进行汇报,而鲍书记似乎也习以为常,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不妥之处。

    联想到他到任以后,田宏业不冷不热的表现,以及下面中层干部的疏远态度,王思宇不禁有些担忧,有鲍昌荣做靠山,假如田宏业铁了心要和自己掰手腕,确实能给自己制造很大的障碍。

    由此可见,梁桂芝此前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要想在纪委打开局面,就必须解决田宏业的问题,否则,他这个纪委书记很可能和前两任一样,受到副手的掣肘,成为有名无实的跛脚书记。

    王思宇皱了皱眉,抓起电话,给田宏业拨了过去,语气沉稳地道:“田书记,刘恒那件案子有进展了吗?”

    田宏业似乎刚刚发过脾气,脸色铁青,摸着电话,没好气地道:“王书记,你是不是太急了点,人刚刚才控制起来,还在讯问中,哪有那么快取得进展的?”

    王思宇眉头一挑,强压住心头怒火,单刀直入地道:“应该已经搜查了吧,在他家里没有什么发现吗?”

    田宏业侧了侧身,盯着办公桌上的手机,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随口敷衍道:“是去过了,好像查到了些现金,他和爱人都解释不清楚来源,赵宝军正在加紧审问,有了最新进展,我会让他向你汇报的。”

    王思宇见他仍在装糊涂,心里有气,索性挑明了说道:“老田,在刚才的常委会上,鲍书记当场透露,调查组在刘恒家里搜出二百多万的现金,而我这位纪委书记却不了解情况,这件事情搞得我很被动,你怎么解释?”

    田宏业冷冷一笑,抬手推了推眼镜,皮笑肉不笑地道:“王书记,你要听什么解释?”

    王思宇怫然不悦,皱眉道:“田副书记,请你注意摆正位置,在通报案情时,应该先向我汇报,如果有需要,我再向市委书记通报,这是起码的程序问题!”

    田宏业耸了耸鼻子,冷笑着道:“王书记,谁让你被动了,你尽管找谁去,我没心情和你吵架!”

    说罢,他砰地一声挂了电话,摸起手机,拨了号码,低声哀求道:“小萍,你听我解释,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子,我不是不想离婚,可你总得再给我点时间吧……”

    电话里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田大书记,你已经敷衍了我三年了,再这样下去,我都人老珠黄了,到时还能嫁人吗?”

    田宏业赌誓发愿地道:“小萍,你放心,最多再过一年,我肯定和丁贵英离婚,一年,你再给我一年时间!”

    那女人叹了口气,红着眼圈道:“宏业,别再骗我了,也不要再骗你自己了,丁贵英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要是敢离婚,她会轻易饶了你吗?”

    田宏业哭丧着脸,哑着喉咙道:“小萍,相信我,一定有办法的。”

    女人心肠软了下来,沉默半晌,才叹息道:“好吧,那就再等半年,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田宏业总算放下心来,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盲音,无奈地笑了笑,拿手搓了搓脸,摘下眼镜,揉着眉头道:“没必要激怒姓王的,小萍啊,小萍,都怪你,让我心乱如麻,办了件蠢事……”

    而此时,王思宇正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过了许久,愤怒的情绪才稍稍得到缓解,他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微笑道:“蔡书记,是我,王思宇。”

    蔡文杰忙放下钢笔,笑着道:“王书记,好久没联系了,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王思宇点点头,语气平静地道:“还不错,我在闵江,接了你以前的位置。”

    蔡文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着道:“听国勇书记讲过了,王书记,那把椅子只有三条腿,不太好坐啊。”

    王思宇摸出一根烟点上,皱眉吸了一口,淡淡地道:“感觉到了,所以想向老兄取取经。”

    蔡文杰眯起眼睛,沉吟道:“一定又是那个田宏业,他的眼里只有老鲍,再没别人,有他在,你的工作不好干啊……”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微笑着道:“蔡书记,你在闵江纪委干了一年多,最了解情况,有什么好办法吗?”

    蔡文杰略一沉吟,表情凝重地道:“王书记,我送你八个字,‘韬光养晦,待机而动。’”

    王思宇皱了皱眉,苦笑着道:“蔡书记,你这话和没说一样。”

    蔡文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一脸无奈地道:“说老实话,真没办法,不听话的都靠边站了,现在的闵江纪委,恐怕是水泼不进,针扎不进,除非鲍昌荣调离,否则你斗不过田宏业,还是忍忍吧。”

    王思宇走到窗口,摇头道:“不行,既然来了,就要干出点名堂来,不能轻易妥协。”

    蔡文杰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些,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在那里经营了多年,你单枪匹马过去,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

    王思宇皱了皱眉,轻声道:“老鲍这个人,我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是不是找机会和他沟通一下?”

    蔡文杰摆手道:“想都不要想,找他不如找李晨。”

    王思宇轻轻摇头,转过身来,重新坐在皮椅上,皱眉吸了口烟,吐着烟圈道:“不行,李晨心术不正,不值得合作。”

    蔡文杰呷了口茶水,摩挲着头发,沉吟道:“王书记,在没有把握之前,千万不要和田宏业摊牌,否则一顶不团结同志的帽子扣下来,对你非常不利,不但无助于事情的解决,反而会授人以柄。”

    “知道了。”王思宇点点头,又笑着问道:“蔡书记,华中那边怎么样,还顺利吧?”

    蔡文杰放下茶杯,压低声音道:“现在势头很好,前些日子,老板还去了京城,拜访了于老,回来后很是高兴。”

    王思宇把烟头掐灭,丢进烟灰缸里,微笑道:“那就好,有段时间没有和方省长联系了,一直很是挂念。”

    蔡文杰笑了笑,轻声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和老板提下,到华中来发展?”

    王思宇摆了摆手,摇头道:“不必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王思宇寒暄了几句,把手机挂断,沉声道:“请进!”

    孙宝钛推门走了进来,站在门边,恭敬地道:“王书记,您上次要的东西,我准备出来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招手道:“宝钛,过来坐吧。”

    孙宝钛快步走了过来,拉了椅子坐下,将手里的档案袋递了过去,忐忑不安地道:“王书记,按照您的要求,我选出了三位群众意见比较大的干部,材料已经整理出来了,都在里面。”

    王思宇接过档案袋,笑着道:“宝钛,辛苦了。”

    孙宝钛眼尖,瞄见杯子空了,忙续上茶水,有些紧张地摸了摸领带,讪讪地笑道:“王书记,这是分内的工作,您太客气了!”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笑着道:“宝钛,今天大盘怎么样,反弹了吗?”

    孙宝钛微微一怔,苦笑道:“王书记,我哪里还敢玩股票啊,已经戒了。”

    王思宇点点头,看了会材料,沉吟道:“宝钛,怎么没有临山县的材料,我听说那边的情况很严重,买官卖官,贪污腐化的传闻很多,难到纪委没有收到举报材料吗?”

    孙宝钛犹豫了下,闪烁其词地道:“临山县的举报材料,以前很多的,但大都被田书记要去了。”

    王思宇察觉到,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就放下材料,轻声道:“宝钛,那纪委有下去查过吗?”

    孙宝钛轻轻摇头,踌躇道:“临山县的一二把手,都是鲍书记非常信任的干部,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

    王思宇皱了皱眉,沉声道:“而且什么?宝钛,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孙宝钛回头望了一眼,咬了咬牙,悄声道:“王书记,你可能还不知道,临山县的丁贵锦县长,他是田书记的小舅子。”

    王思宇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若无其事地道:“知道了,宝钛,你做得很好,下次再收到临山县的举报信,直接送到我这里。”

    孙宝钛‘嗯’了一声,从衣兜里摸出纸巾,擦了擦汗,苦笑着道:“王书记,最好不要查他,对您,对田书记都不太好。”

    王思宇淡淡一笑,递了根烟过去,笑着道:“怎么,宝钛,这就怕了?”

    孙宝钛摇了摇头,接过烟来,点上后吸了一口,轻声道:“怕倒是不怕,我原来办案的时候,也遇到一些恐吓威胁,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都没有怕过,只是在机关里干得不如意,时间久了,心就渐渐凉了,也就是混混日子,可不知怎么的,前几天遇到您,我就觉得又看到了希望,这心里又热了起来。”

    王思宇莞尔,笑着摆手道:“宝钛,你有拍马屁的嫌疑。”

    孙宝钛嘿嘿一笑,很认真地道:“起码一半是真的,王书记,您这样子平易近人的领导,我以前真没有接触过,所以天然就对您有好感。”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有可能,咱们两个是挺投缘的。”

    孙宝钛吸了口烟,压低声音道:“王书记,要是去查丁县长,田书记肯定不满意,市委鲍书记也不会高兴,太被动了,您刚到纪委,很多情况都不太熟悉,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王思宇淡淡一笑,摆手道:“宝钛,你多虑了,我们要相信田书记,更要相信丁县长,不管有没有问题,查清楚总是好事,你别想得太多,只管把举报材料交过来。”

    孙宝钛叹了口气,点头道:“王书记,那我再回信访室找找,争取这两天就给您送来。”

    王思宇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宝钛,好好干。”

    孙宝钛身子一震,有些激动起来,忙起身道:“王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王思宇点点头,望着孙宝钛出了门,坐下后,翻开黑皮本子,在上面写了‘丁贵锦’三个字,沉吟半晌,就又挥笔在上面打了个叉!

第二十一章

    夜幕降临,闽江市平江宾馆的一间客房里,亮着幽暗的灯光,刘恒坐在床边,手里捧着盒饭,狼吞虎咽地吃完之后,把一次性筷子插在饭盒上,丢到垃圾桶里,喝了口矿泉水后,就抬起头来,望着办公桌后的一个瘦高男人,伸手道:“赵主任,给根烟抽吧,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赵宝军点了点头,冲旁边的胖子努努嘴,胖子摸出一根香烟,拿着打火机走过去,为他点了烟,伸手拍了拍刘恒的肩膀,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悄声道:“刘总,别扛着了,早晚得交代,你应该争取主动,贪污了三百来万,这已经构成重案了,你得多为家里人考虑,为你自己考虑,老老实实交代吧,把那一百多万的去向讲清楚。”

    刘恒皱着眉头,深深地吸了口烟,抬起头来,惬意地吐了几个烟圈,慢吞吞地走到椅子前面坐下,垂头丧气地道:“赵主任,我贪污的事情,已经全都交代了,至于那一百多万,都被我挥霍掉了,你们就别再追问了。”

    赵宝军冷冷一笑,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声音凝重地道:“刘总,我们对你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你挥霍公款虽然很慷慨,但在家里一直很节俭,也很低调,从不购买高档商品,在外面也没有房产,你本人更没有情人,也不喜欢外出旅游,在短短两年时间里,那一百多万现金可不是小数目,到底怎么花出去的,你总会有印象吧?”

    刘恒沉默了几分钟,把一根烟吸完,丢到脚下,轻轻踩了踩,摊开双手,苦笑着道:“赵主任,有段时间,日子过得太逍遥了,花钱如流水,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赵宝军猛地一拍桌子,低声喝道:“刘恒,你别执迷不悟,再不老实交代,我们就把你移送到检察机关,案子进入司法程序,肯定会重判,你这后半生就都在号子里面过了,一直关到牙齿掉光了,你也别想出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刘恒嘴唇抽搐了几下,抓了抓头发,表情镇定地道:“赵主任,我说过了,是祸躲不过,我认命了,但我不是属狗的,想让我乱咬人,我干不出来。”

    赵宝军哂然一笑,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拨了拨他的下巴,厉声道:“刘总,你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我们很清楚,进去以后,外面的关系还在,等过段时间风平浪静了,有人会动用关系把你捞出来,他们已经向你许诺了,对不对?”

    刘恒闭了眼睛,把脸扭到一边,抬手擦了擦汗,摇头道:“赵主任,你想多了,根本没有那回事,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哪个领导会在乎。”

    赵宝军皱了皱眉,转头望了胖子一眼,低声道:“我出去透透气,你看着点,别让他耍花样。”

    胖子点点头,等赵宝军出门后,走到刘恒身边,伸手拎着他的领口拽起来,用力向后一推,猛地在他小腹上踹了一脚,低声骂道:“操,给脸不要脸,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刘恒踉跄着站起来,脸颊上又挨了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一阵眩晕,赶忙抱头求饶道:“别打了,兄弟,我心脏不好,出了事情,你们也麻烦。”

    胖子迟疑了下,又是飞起一脚,把他踹到床边,怒骂道:“还敢恐吓办案人员,你想找死啊!”

    刘恒缓缓松开双手,眯起眼睛,目光阴冷地盯着胖子,小声道:“兄弟,别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刘恒现在倒霉了,但想收拾你,还是很轻松的。”

    胖子撸起袖子,走过去,拎起他的领口,低吼道:“刘恒,你敢威胁我?”

    刘恒伸手擦了下鼻血,盯着他道:“兄弟,是不是威胁,你心里有数,我毕竟还是风光过的。”

    胖子犹豫了下,还是哼了一声,松了手,皱眉道:“少罗嗦,快去洗脸!”

    刘恒进了卫生间,洗了脸出来,重新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几分钟后,赵宝军推门进来,坐在办公桌后,盯着刘恒道:“刘总,脸怎么肿了,胖子没打你吧?”

    刘恒拿手摸了摸脸颊,呲牙咧嘴地道:“没打,是我洗脸时,不小心撞伤了。”

    赵宝军皱了皱眉,不满地瞪了胖子一眼,低声道:“刘总,我们纪委讲究文明办案,绝对不允许动用私刑,他要是敢打你,你讲出来,我一定严肃处理。”

    刘恒摆了摆手,冷笑道:“赵主任,真是我不小心碰伤的,您别乱猜了。”

    赵宝军摆弄着手中的签字笔,一脸无奈地道:“老刘,你不配合我们办案,这样僵持下去,对你也没有半点好处,这是何苦呢,明说了吧,那些人现在处境很艰难,他们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根本救不了你。”

    刘恒摇头道:“赵主任,你们想太多了,还是那句话,是我的问题,我老实交代,没有根据的话,我不能乱说。”

    赵宝军眯着眼睛,盯着刘恒,冷冷地道:“别的都好说,就那一百多万的去向,你必须解释清楚。”

    刘恒伸出双手,用力搓了搓有些发麻的脸,低声道:“大部分都用在吃喝玩乐上了,都不知是怎么花的。”

    “胡扯!”赵宝军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连珠炮似地喝道:“刘恒,你别想蒙混过关,这笔钱到底是怎么挥霍的,你一定要交代出来,不然,就不是洗脸了,我让你去洗屁股!”

    刘恒似乎也被激怒了,抬起头来,盯着赵宝军的脸,冷笑道:“赵主任,你别逼人太甚,我讲出一笔钱的去向,你敢不敢写上?”

    赵宝军微微一怔,冲着胖子努努嘴,厉声道:“刘恒,别耍花样,赶紧交代!”

    刘恒霍地站起来,以嘲弄的口吻道:“去年夏天,鲍书记的小儿子结婚,我送了一件价值十五万元的小金佛,你记下来吧!”

    胖子刚刚写了几字,就把笔录撕了下来,揉成纸团,恶狠狠地打在刘恒的脸上,低声骂道:“操!你还真是欠揍,又在耍我们!”

    刘恒变得有些歇斯底里,用手指着赵宝军,仰头大笑道:“姓赵的,有本事你把这些写上去,拿给你主子去看!”

    赵宝军挥起拳头,砰地砸了下桌子,怒声喝道:“刘恒,你给我闭嘴!”

    刘恒很听话地点点头,摊开双手,接着一脚踢开椅子,转身回到床边,仰面朝天地躺了下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有气无力地道:“赵主任,让我睡个好觉吧,再这样审下去,都快把人逼疯了。”

    赵宝军也有些挠头,冲胖子耳语几句,胖子点点头,把桌椅抬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刘恒回头望了一眼,叹息道:“赵主任,你也出去吧,别问下去了,不然大家都麻烦,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今天是我,明天可能就轮到你了。”

    赵宝军缓缓走了过去,坐在旁边,低声道:“刘总,咱们以前从没打过交道,也没有私人恩怨,我们只是公事公办,你这样做,不是在为难我们吗?”

    刘恒翻身坐起,红着眼睛道:“赵主任,我都落到这般田地了,怎么会难为你们,只求你们高抬贵手,别再逼我了,那一百多万,就是被我挥霍掉了。”

    赵宝军递过一瓶矿泉水,迟疑着问道:“刘总,鲍鞠结婚收金佛的事情,是真的吗?”

    刘恒点了点头,无精打采地道:“千真万确,当时金佛是装在礼品盒里,杨光秘书代收的。”

    赵宝军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道:“鲍书记的秘书杨光?”

    刘恒叹了口气,点头道:“对,就是他,那天去了几百位客人,他忙出了一身汗,当时收到金佛的时候,还随口开了个玩笑,说刘总的礼物最有分量。”

    赵宝军皱起了眉头,满脸狐疑地道:“刘总,当时他知道里面装的是金佛吗?”

    刘恒摇头道:“不知道,我没给任何人看,只是在金佛底下刻了一行字,写着‘佳偶天成,百年好合’八个字,后面署了我的名字。”

    赵宝军轻吁了口气,继续道:“刘总,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刘恒苦笑着道:“赵主任,我嘴巴是最严的,从没讲出去。”

    赵宝军站起身来,在地上踱了几步,停下脚步,低声道:“从那之后,鲍鞠有联系过你吗?”

    刘恒摇了摇头,愁眉不展地道:“半年后,鲍鞠就出国留学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赵宝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冷笑道:“刘总,有你的,怪不得嘴巴这么严,原来手里握着杀手锏啊。”

    刘恒摆了摆手,苦笑着道:“赵主任,你别乱猜了,我根本没有想着利用这件事情脱罪,那是自讨苦吃,很多道理,我都是懂的。”

    赵宝军在地上踱了几步,转头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刘总,你和吴方舟副市长的关系很好,平时经常在一起,是吧?”

    刘恒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皱眉道:“赵主任,你不要诱导我,吴市长是难得的好干部,我们是君子之交,没半点金钱往来,请你不要含沙射影,诋毁他的名誉。”

    赵宝军摆了摆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缓和了语气道:“刘总,你不要太敏感,我就是随口一问,这样吧,你先休息,咱们以后再聊,生活方面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不用了,这里一切都好,如果可以,请赵主任行个方便,把那个胖子换掉,我很讨厌他!”刘恒叹了口气,颓然躺了下去,随手拉起被子,长吁短叹起来。

    赵宝军出了门,回到房间里,摸出手机,给田宏业打了过去,压低声音道:“田书记,出了点麻烦。”

    田宏业开着车子,心不在焉地道:“怎么,打坏了?”

    赵宝军点头道:“没有,不过出了点意外,案子可能牵涉到鲍书记家的小儿子。”

    田宏业吃了一惊,忙降下车速,将小车停到路边,皱眉道:“什么,鲍鞠,他不是还在国外吗?”

    赵宝军叹了口气,把经过讲了一遍,神色不安地道:“田书记,你看,现在该怎么处理?”

    田宏业略一思索,就沉吟道:“宝军,这案子有点棘手,要小心着点,别打不着狐狸,反惹了一身骚。”

    赵宝军点头道:“田书记,你说的对,看情形,刘恒是下定了决心,死保吴方舟,这是他的底线,要是逼急了,很容易收不了场。”

    田宏业推了推眼镜,低声道:“宝军,你一定要做好工作,稳定住刘恒的情绪,让他别乱讲话,我去和杨秘书商量下,再做决定,在此之前,不能让任何人见到他,尤其是王书记!”

    赵宝军点了点头,笑着道:“田书记,您放心。”

    田宏业挂了电话,有些心神不宁地瞥了眼倒视镜,忽地怔住了,仔细瞄了过去,半晌,才叹了口气,摸起手机,拨了个号码,轻声道:“小萍,我有急事要处理,晚上不能过去了,别等了……”

第二十二章

    周四晚上六点钟,闵江宾馆的一间包房里,传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王思宇举起酒杯,望着两位从省城里赶来的旧部,一时间也感慨万千,轻声道:“老黄、程刚,办了这件案子,干脆把你们两个调过来吧,我现在可是光杆司令,没有信任的帮手,干不成事啊。”

    黄瘸子笑了笑,端起杯子站起来,摇头道:“王书记,我岁数大了,拖家带口的,不愿意再折腾了,让程刚过来吧。”

    程刚站在一边,挠了挠脑壳,嘿嘿笑道:“王书记,您放心,只要您一句话,我风里来,雨里去,绝不含糊。”

    王思宇微微一笑,与两人碰了杯,点头道:“好,那这样,过段时间,就把程刚调过来,老黄留在省纪委更有利些。”

    黄瘸子喝了酒,笑着道:“是这个理儿,王书记,一些棘手的案子,完全可以绕过市里,由省纪委来办,这样能化解很多压力,您放心,就算是在省里,我也一样能发挥作用。”

    三人笑着坐了下来,各自夹了口菜,黄瘸子放下筷子,悠然道:“王书记,这些日子,机关里都在议论,说是夏厅长要回来了。”

    “夏余姚?”王思宇眉头一挑,微笑道:“那倒是好消息,由他来坐镇省纪委,下面的工作可就好干多了,他是出了名的能打硬仗。”

    程刚也笑着道:“王书记,消息很可能是真的,前天下午,夏厅长还回来过,到各个处室里转了一圈,人虽然瘦了些,但看起来还很硬朗,比以前更有精神了。”

    王思宇笑了笑,沉吟道:“那十有**是要重新启用了,夏厅长也算是三起三落了,他是省纪委的一面旗帜,关键时刻,还是他能镇得住局面。”

    黄瘸子敬了杯酒,放下杯子,轻声道:“王书记,根据举报信上的线索判断,可能会是**窝案,这样动静是不是太大了些,您可要想好了,别像上次张阳案一样,搞了个费力不讨好。”

    王思宇摆了摆手,敲着桌子,语气坚定地道:“不怕动静大,越大越好,只是你们要注意安全,而且要格外小心,不能打草惊蛇。”

    程刚坐直了身子,胸有成竹地道:“王书记,您尽管放心,三周的时间足够了,肯定能查他个底掉。”

    黄瘸子也点头道:“时间是绝对够用了,不过孙福泉有些担心,怕上面警觉,毕竟咱们在西山已经搞过一次了,这次故技重施,很容易被识破,万一省里追究下来,也是件麻烦事。”

    王思宇把玩着酒杯,微笑道:“省委既然能派我下来,估计也是对闵江官场有些想法,就先用这个案子做探风球吧,试试各方反应,你们先从外围调查,把证据搞到手,必要的时候,我会去省里跑跑,争取到省委领导支持,务必把这一炮打响了。”

    黄瘸子夹了口菜,把筷子放下,拍了拍程刚的肩膀,轻声道:“程刚,这次看你的了,师傅给你打下手,一定把案子办得漂亮点,别辜负了王书记的信任。”

    程刚感激地点点头,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嘿嘿笑道:“王书记,又要跟着您干了,我心里高兴,敬您一杯。”

    王思宇哈哈一笑,也举起杯子,和两人碰了杯,三人在包间里随意地攀谈起来,直到晚上八点多钟,才各自分开,回到了客房。

    洗了澡后,王思宇正躺在浴缸里,舒服得呲牙咧嘴,外面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他忙走了出来,拿毛巾擦了身子,穿上睡衣,打开了房门,一位穿着铅灰色套裙的少*妇出现在门口,她手里拎着水果篮,笑盈盈地道:“王书记,您好,我是宾馆的经理苏小红。”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是连勇同志的爱人吧,听他提起过,进来坐吧。”

    苏小红没有关门,落落大方地走了进来,坐到沙发上,把果篮放下,有些矜持地道:“王书记,前些日子回了老家,今天刚刚回来,您在这里还住得惯吗?”

    王思宇泡了茶,递过去,笑着说:“苏经理,宾馆这边服务得很周到,一切都好,感谢你们的关心。”

    “应该的。”苏小红抿嘴一笑,端起杯子,轻轻啜了口茶水,就放下茶杯,取出一张名片,用双手递了过来,微笑道:“王书记,我的办公室在十六楼,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打电话。”

    王思宇接过名片,低头看了一眼,就把这张熏过香水的名片放了起来,客套道:“苏经理,既然住在闵江宾馆,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

    苏小红端庄地一笑,柔声道:“王书记客气了,能为市委领导服务,是我的荣幸。”

    两人闲聊了几句,苏小红就起身告辞道:“王书记,不打扰您的休息了,改天再和连勇一起来拜访您。”

    王思宇送她到了门口,笑着道:“苏经理慢走。”

    苏小红回眸一笑,颔首道:“王书记,请留步。”

    王思宇眼尖,见楼道里有个服务员,手里拎着果篮,知道苏小红要去斜对面的房间,就会意地点点头,把房门轻轻掩上,吁了口气,叹息道:“女人再多也没用,总是满世界跑,远水解不了尽渴啊,这个苏小红,相貌虽然一般,气质倒还不错……”

    王思宇回到沙发边,做了几个俯卧撑,就听门口有人轻声说笑,其中一人正是梁桂芝的声音,他忙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又泡了杯热茶,刚刚把茶壶放下,梁桂芝就推门进了屋子,她来到沙发边,把几封举报信的复印件丢在茶几上,皱眉道:“王书记,举报信我看过了,丁贵锦的嫌疑确实很大,但要调查他,一定要通过市委,鲍书记肯定不会同意的。”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我考虑过了,因此准备了两套方案,实在不行,就绕过市委来解决问题。”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有些担心地道:“王书记,你初到闵江,刚刚双规了重机厂的老总,马上就又要调查临山县的县长,是不是快了点?”

    王思宇点了一根烟,皱眉吸了一口,轻声道:“要想破局,就必须搞出点声势,鲍书记要是配合,手法可以温柔点,如果横加阻挠,那就直接把盖子砸烂了,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梁桂芝苦笑着道:“你啊,实在是太冲动了,这样硬打硬拼,容易把老鲍激怒了。”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淡淡地道:“除非把田宏业调走,否则,冲突不可避免。”

    梁桂芝叹了口气,摸起玻璃杯,望着里面飘忽打旋的茶叶,点头道:“也好,需要我配合吗?”

    王思宇轻轻摇头,笑着道:“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梁桂芝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沉吟道:“这下李晨要高兴了,你和老鲍要是斗起来,最终便宜的是他。”

    王思宇揉着太阳穴,缓缓道:“在真正掌握纪委之前,情况肯定是这样的,不过一切都要靠实力说话,以后会出现什么局面,很难预料。”

    梁桂芝微微蹙眉,想了想,就转头提议道:“这样吧,抽时间,我到老鲍那边坐坐,试探下他的口风,假如他同意把田宏业调走,那就慢慢来,免得矛盾激化。”

    王思宇点点头,沉吟道:“可能性很小,不过试试吧,我也不想和他发生冲突。”

    梁桂芝摘下眼镜,轻轻擦拭了一番,重新戴上,冷笑道:“两个常委的分量要是比不上一个田宏业,他也真不用再做市委书记了。”

    王思宇笑了笑,摇头道:“田宏业这张牌,他确实舍不得放弃,除非咱们明确表态,无原则支持他,否则老鲍不会轻易妥协。”

    梁桂芝淡淡一笑,转头望着王思宇,蹙眉道:“就算要斗,也要适度,你是市委常委,他虽然无权处理你,但要调整你的分工,还是能够做到的。”

    王思宇呵呵一笑,摆手道:“梁姐,你多虑了,就算他有这个心思,也不会在一年内进行调整,那样对上面没法交代。”

    梁桂芝点点头,微笑道:“像你这样横行无忌的干部,现在越来越少了,不过少点也好,不然肯定会乱成一锅粥。”

    王思宇摸着下巴笑了起来,有些自嘲地道:“梁姐,你这是在批评我呢!”

    梁桂芝莞尔一笑,起身走到镜子边,理了理发髻,轻声道:“谈不上批评,不过年轻真好,做事情有股血气方刚的冲劲,不像我们,瞻前顾后的,有时自缚手脚,还不如放手一搏。”

    王思宇哑然失笑,一脸色相地道:“梁姐,瞧你这身材,保养得跟邻家少*妇似的,就别再扮老太婆了。”

    梁桂芝蹙起眉头,横了他一眼,拿手指了指王思宇,无可奈何地道:“你啊,又来了,改天非得好好治治你这贫嘴的毛病!”

    话音过后,她脸上浮起一抹妩媚的笑意,摆动着腰肢走了出去。

    王思宇叹了口气,拿手揉了揉眼睛,颓然道:“你啊,真是不可一日无女人,这才几天啊,心里就闷得发慌,看谁都像美女了,幻觉,一定是幻觉……”

    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听着外面走廊里安静下来,王思宇悄悄出了屋子,敲开了斜对面的房门,进屋后,他走到沙发边坐下,跷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望着俏立在门边的美人老师,轻声道:“周老师,怎么样,三天时间到了,想好了吗?”

    周媛明显有些紧张,迟疑着走到茶几对面,坐在椅子上,双手捧腮,蹙眉道:“你是认真的?”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当然了,虽然不想强迫你,但我的确不想放弃。”

    周媛叹了口气,把俏脸转到旁边,淡淡地道:“那好吧,我们可以试着交往,不过是有条件的。”

    王思宇微微一怔,讶然道:“什么条件?”

    周媛低了头,望着一双莹白的小脚,沉吟半晌,才悄声道:“你不要乱来,我们只维持柏拉图式的恋情。”

    王思宇心里凉了半截,摸着下巴,明知故问地道:“周老师,什么是柏拉图式的恋情?”

    周媛缓缓站了起来,走到钢琴边,轻轻敲了几个按键,轻声道:“就是只限于精神层面的,纯粹的情感。”

    王思宇皱了皱眉,摆手道:“那是不完整的,也是自欺欺人的,根本不符合人性。”

    周媛抬手拂了拂秀发,怅然道:“如果你渴求的是肉欲,那就不是人性了,而是兽性的表现。”

    王思宇起身走了过去,伸出双手,把那具娇美的身体拥在怀中,摇头道:“换个条件吧,我不想对你撒谎,那种形式的恋情,我做不到。”

    周媛没有挣扎,而是闭了眼睛,眨动着弯弯的睫毛,悄声道:“深呼吸,让你的心境平和下来,别那样冲动,相信我,你能做到的。”

    王思宇做了几个深呼吸,双手抚上她的香肩,向下轻轻一拉,粉红色的睡袍便滑到腰间,露出一段雪白晶莹的肌肤来……

第二十三章

    这一刻,时间似乎已经静止了,优美的背部曲线,完全展露在灯光之下,嫩若凝脂,白皙炫目,更如绸缎般光滑,充满了含蓄的美感,以及神秘性感的气息,在一阵阵无边的战栗中,似乎能够感受到周媛此时的无奈与窘迫,王思宇微微一笑,俯下身去,闭了眼睛,轻轻吻了下去。(-)

    约莫两三分钟后,周媛的双肩轻轻耸动起来,她双手抚胸,缓缓转过身子,脸上带着斑斑泪痕,注视着王思宇的眼睛,淡淡地道:“这就是你想要的,是吗?”

    王思宇微微一怔,望着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心底仿佛刺入了一根钢针,竟不由自主地疼痛起来,他忙摸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轻声道:“别怕,周老师,我不会伤害你的。”

    周媛却不为所动,而是拉上睡袍,咬着薄唇,低垂着头,望着一双莹白的小脚,有些伤感地道:“在哪里?卧室还是浴室?或者就在钢琴边?在你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幻想着有一天,能够把讲台上那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抱在怀里,侵犯她,占有她,是这样的吗?”

    王思宇沉默下来,良久,他伸出双手,抱起这具柔软香滑的身子,大步流星地向卧室走去。

    周媛幽幽地叹了口气,睫毛颤动间,豆大的泪滴滑落,她伸手擦了擦眼角,有些委屈地望着王思宇,撅着嘴巴道:“喜欢我用什么姿势迎合你,躺着还是跪着?跪着更有征服感,是吗?我没有试过,不太懂的。”

    “嘘!”王思宇把手指放到她的唇边,轻轻点了点,随即弯下腰,把她平放到床上,拉了被子,细心地掖好被角,接着关了灯,缓缓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悄声道:“睡吧,别担心,下次我一定会多做几个深呼吸。”

    周媛破涕为笑,抹了一把眼泪,把头缩进被子里,直到脚步声走远,外面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她才探出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捧着滚烫的双腮,蹙眉道:“刚才都说了什么呀……”

    王思宇回到房间里,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根烟,想起周媛刚才所讲的话,心里很是郁闷,索性换了衣服,穿着一身运动装,戴上墨镜,推门走了出去,乘坐电梯下了楼,开着奥迪车缓缓驶出宾馆,漫无目的地向前方开去。

    此时,正是夜生活最丰富的时间,道路两旁的霓虹灯如焰火般绚丽多姿,迪吧、酒吧、包房的门口,不时有青年男女进进出出,王思宇在路上开了半个小时,就把车子停在一家迪吧门口,下车之后,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而附近的一家高档会所里,靠近窗口的位置,正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手里夹着一根烟,慢悠悠地吸着,几分钟后,门口出现一个端庄明媚的少*妇,她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线衫,下身是绷紧的浅灰色牛仔裤,包裹着纤腰翘臀,以及一双修长的美腿,显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目光落在少*妇的光洁的脸上,望着她的杏眼桃腮,年轻人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香烟掐灭,丢在脚下,用力踩了踩,随即起身迎了过去,微笑着伸出右手,轻声道:“程琳,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那少*妇淡淡一笑,没有去握手,而是侧过身子,迈着优雅的脚步,有些慵懒地走到窗边,拉开椅子坐下,打开挎包,从里面取出一支香烟,点上后吸了一口,扬起俏脸,檀口微微撑开,徐徐吹出一缕烟雾,带着嘲讽的语气,似笑非笑地道:“杨大秘书,很久没见了,你这花花公子,不出去风流快活,怎么想起来约我了?”

    杨光微微皱眉,招手叫来服务生,低语几句,就望着少*妇那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声道:“程大记者,别开玩笑了,我每天正经事还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出去风流快活。”

    少*妇轻蔑地一笑,吸了口烟,把目光转向窗外,若有所思地道:“是啊,差点忘记了,杨秘书只羡权势,不恋美色,否则哪里会把自己心爱的女人,硬推到别人怀里。”

    杨光神色黯然,接过服务生递过的酒杯,轻轻摇了摇,有些无奈地道:“程琳,过去的事情,咱们别再提了,好吗?”

    程琳转头一笑,斜睨着他,挖苦道:“怎么,许你做得,就不许我说得?”

    杨光蹙起眉头,伸手抢过她指间的香烟,折断后丢在地下,冷冷地道:“程琳,你再这样自暴自弃,以后的生活就全毁了。”

    程琳忽地咯咯笑了起来,半晌,才轻吁了口气,转过头去,敲打着桌面道:“这话真让人感动,要是放在几年前,我肯定会扑到你怀里,哭得死去活来,但现在这种场合下,只觉得滑稽,你就表演吧,尽情的表演,你个伪君子!”

    话音过后,她摸起桌上的酒杯,猛地向前一扬,将酒水都泼到杨光的脸上。

    杨光闭了眼睛,伸出舌尖,舔了舔,随后笑着道:“程琳,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和这酒一样烈,知道吗?这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也是最怕你的地方!”

    程琳咯咯一笑,伸出右手,理了理秀发,淡淡地道:“说吧,说说你的正事。”

    杨光摸出纸巾,把脸擦干净,喊来服务生,又为程琳上了酒水,等服务生离开之后,他才仰坐在椅子上,轻声道:“大记者,最近又在准备怎么针砭时弊呢?”

    程琳伸出白皙的手指,捏起酒杯,晃了晃,轻轻品上一口,就淡淡地道:“要写一份揭露闵江黑恶势力的专题报道,怎么,杨大秘书有兴趣提供素材?”

    杨光叹了口气,摆手道:“程琳,别再折腾了,你让鲍书记非常被动,他老人家的儿媳妇,总在华西晨报上写文章,披露闵江的所谓黑幕,你这样做,也太不近人情了!”

    程琳抿嘴一笑,凑过脸去,一字一句地道:“比起你杨大秘书来,还要差上很多,无论我怎么做,都没有你那么无耻!”

    杨光摊开双手,满脸无辜地道:“程琳,过去是有些误会,我也不奢求你能谅解,但希望你能够理智起来,不要再做那些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那太愚蠢了!”

    程琳淡淡一笑,摇着手中的杯子,轻声道:“我要是不愚蠢,哪里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这还要拜你杨大秘书所赐。”

    杨光皱起眉头,起身踱了几步,抱着双肩走到窗口,叹息道:“程琳,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恨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但是,你不清楚,那天的婚礼上,我心如刀绞,那种心情,不会有人理解的。”

    程琳伸出双手,优雅地拍了几下巴掌,竖起白皙的拇指,啧啧道:“杨大秘书,你的演技真是高超,比以前又进步了许多,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在我眼里,你当时笑的比新郎官还要开心十倍呢?”

    杨光沉默许久,才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程琳,鲍鞠是真心喜欢你的,他能给你带来幸福,也许你说的对,我其实就是个骗子,不光骗了别人,甚至还欺骗了自己。”

    程琳夹起酒杯,轻轻抿上一口,微笑道:“终于说了半句实话,杨大秘书,请问,后半句我能刊登在报纸上吗?”

    “你随意!”杨光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皱眉坐了回来,低声道:“上次重机厂的那篇报道,连省委书记都看到了,搞得老爷子灰头土脸的,你也该醒悟了,别再任性下去了,你这样折腾,只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看笑话。”

    程琳端起杯子,轻轻摇了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淡淡地道:“找我来,就是说这些吗?”

    杨光凝视着她葱削玉指,轻声道:“还有,你结婚收到的礼物里,是不是有一座小金佛?”

    程琳理了理秀发,趴在桌面上,摇头道:“不清楚,礼物都锁在一楼仓库里,根本没有动。”

    杨光沉思了一会,就微笑道:“这样吧,抽时间,你去整理一下,如果发现有类似的贵重物品,就整理出来,给我打个电话,我去取走。”

    程琳秀眉一挑,淡淡地道:“怎么,出事情了?”

    杨光点点头,皱眉道:“你是知道的,李晨那些人,一直处心积虑地想对付鲍书记,婚礼上收到的贵重礼物,应该挑出来,及时处理掉,免得被人诬陷,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程琳抿嘴一笑,抬手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向杯子里指了指,服务生倒上酒后,她坐直了身子,懒洋洋地道:“好吧,改天要是有心情,我会去找找看的。”

    杨光叹了口气,又点了一根烟,皱眉抽了一口,轻声道:“程琳,鲍鞠什么时候回国?”

    程琳沉默了一会,摇头道:“不清楚,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吧,他是伤心了呢。”

    杨光苦笑着道:“程琳,你这又是何苦呢?”

    程琳喝了口烈酒,淡然道:“这杯苦酒,其实是你亲手酿成的,就别再惺惺作态了。”

    杨光意兴阑珊,站了起来,轻声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程琳摆了摆手,颓然道:“你先走吧,我想再安静一会。”

    杨光皱了皱眉,转身走到服务生身边,低声耳语几句,就转过身去,径直向外走去,很快下了楼。

    程琳端起酒杯,舒缓着摇动着,过了半晌,一饮而尽,她转头探向窗外,望着杨光开着车子驶远,低声咕嘟一句,就抬手招来服务生,指了指空空如也的杯子,微醺地道:“酒!”

    服务生走了过来,望着面前微醺的明艳少*妇,躬身道:“对不起,刚才那位贵宾吩咐过,您不能再喝了。”

    程琳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从包里取出一叠厚厚的钞票,递了过去,轻声道:“他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无权干涉我,去拿酒!”

    服务生退了一步,礼貌地道:“抱歉,那位贵宾的话,我们一定要听。”

    程琳脸上浮现出一丝怒容,又从包里取出记者证,抛了过去,指着杯子道:“满上!”

    服务生有些为难,只好走到值班经理面前,低语几句,便又走了回来,将记者证还了回去,重新为她添了酒。

    而这时,旁边的迪吧里,在震耳欲聋的摇滚声中,王思宇正站在舞池里,与一群青年男女奋力摇摆着身子,半个小时后,他才回到座位上,摸起啤酒,‘啵’的一声打开后,仰头喝了进去。

    午夜,意犹未尽的王思宇才走出迪吧,上了奥迪车,发动车子,缓缓向前方开去,刚刚行了十几米,路边跌跌撞撞地走过一个身材苗条的少*妇,她用手拍了拍车窗,醉醺醺地喊道:“停车!停车……”

    王思宇微微一怔,踩了脚刹车,打开车门,皱眉道:“你好,有什么事情?”

    少*妇踉跄着坐进车子,随手关上车门,醉眼迷离地道:“师傅,光华路一百三十四号,谢谢。”

    王思宇愕然,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对不起,我这可不是出租车。”

    少*妇拂了拂黑长柔顺的披肩秀发,侧过脸来,斜睨着王思宇,含混不清地嘟囔道:“光华路一百三十四号,”

    王思宇皱眉望去,借着昏黄的街灯,此时才看清了她明艳甜美的面容,不禁心中一跳,随即眯着眼睛,以极为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瞄了几眼,高耸的胸脯,丰腴的翘臀,修长的美腿……

    他咽了口唾沫,满意地点点头,就戴上墨镜,再次发动了车子,微笑道:“好的,光华路一百三十四号,应该离江边不远,对吧?”

    少*妇白皙柔嫩的俏脸上,泛着一抹动人的艳红,她点了点头,就闭着眼睛,身体向旁边滑了过去,软软地靠在座位上,只几分钟的功夫,就香甜地睡了过去。

    王思宇开着车子,在清冷的街头转悠了一会,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在下车打听了一番后,就回到驾驶室里,开着小车,转过街口,向西侧驶去,而车厢内,除了浓郁的酒气之外,还有一缕淡淡的幽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第二十三章

    凌晨时分,奥迪车缓缓开进小区,少*妇把头靠在王思宇的肩膀上,睡得正香,鼻端传来的淡淡幽香,令他有些想入非非。(-)

    经不起这种暧昧的诱惑,王思宇的心跳逐渐加快,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他把车子停稳后,做了三个深呼吸,缓缓伸出右手,放在她的美腿上,轻轻摩挲了几下,低声道:“到地方了,该下车了。”

    少*妇脸上满是倦意,伸手抓了抓头发,嘴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把头转向另一侧,靠在车窗上,双手抱着白色的坤包,又打起瞌睡来。

    王思宇微微一笑,侧过身子,伸手拂了拂她的秀发,仔细端详着身边的妙龄少*妇,细长的娥眉,秀挺的鼻梁,丰润的粉唇,尖削的瓜子脸上,白皙中透着红晕,这个沉醉之中的女人,竟有种摄人心魄的美感。

    几分钟后,少*妇蹙了蹙眉,把头向后仰去,撅着嘴巴嘟囔道:“看够了没有?”

    王思宇愣了愣,忙转过身来,正襟危坐,轻声道:“你没睡?”

    少*妇把手放在额头上,轻轻拍了几下,醉醺醺地道:“脑子里晕晕的,眼睛也睁不开,让我多歇会,放心吧,车钱会加倍给你。”

    王思宇耸了耸肩,微笑道:“既然睁不开眼睛,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少*妇伸出左手,放在王思宇的腿上,轻轻摩挲了几下,扬起下颌,似笑非笑地道:“没什么,只是女人的直觉,如果再不提醒你,恐怕会出些小麻烦,你最好老实点,不然很容易被打成猪头。”

    王思宇心中一荡,顺势握住她柔软冰冷的小手,轻声道:“怎么喝得这样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少*妇轻轻摇头,把手抽了回去,揉了揉眼睛,颓然道:“猜错了,是因为太开心才喝多的。”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住在哪里,我送你上楼吧。”

    少*妇咯咯地笑了起来,把手放在嘴边,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道:“不行,那是引狼入室。”

    王思宇叹了口气,转头道:“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

    少*妇摆了摆手,来开坤包的锁链,取出精致的黑色钱包,打开后,抽出两张百元大钞,丢了过去,淡淡地道:“你是,我不是,别胡思乱想了,我这样的女人,不是你能奢求的。”

    王思宇接过钞票,用手指弹了弹,就塞到她的手里,笑着道:“车费已经收过了,不必再给钱了。”

    少*妇微微蹙眉,把钱丢在车上,喃喃地道:“赚钱不容易,别为了自尊心去做蠢事。”

    王思宇愕然,有些哭笑不得地道:“真不用了。”

    少*妇哼了一声,有些慵懒地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跌跌撞撞地向前迈出几步,脚下拌蒜,竟然‘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王思宇下了车,随手关了车门,快步走过去,蹲了下去,轻声道:“怎么样,摔伤了吗?”

    少*妇摇了摇头,摸起地上的钱包,拉着王思宇的胳膊站起来,松了手,蹙眉道:“回去吧,我能行。”

    王思宇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轻声道:“别逞强了,看在那二百块钱的面子上,我送你到门口。”

    少*妇咯咯一笑,点头道:“好吧,只是你要信守诺言,到了门口赶快走,不然会被家里那位揍扁的。”

    王思宇皱了皱眉,叹息道:“别耍小聪明了,只有单身女人,才会在害怕的时候把家里那位挂在嘴边。”

    少*妇沉默下来,依偎在王思宇的怀中,沿着小路,歪歪斜斜地向前走着,行了二十几米远,两人来到一栋崭新的高档住宅前,进了单元楼,上了三楼右侧的房门前,少*妇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倚在门上,怅然道:“到了,你可以走了。”

    王思宇‘嗯’了一声,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地下了楼,尽管有些遗憾,但他也非常清楚,不是每次邂逅漂亮女人,都能发生点什么的。

    他回到车上,刚要发动车子,却意外地发现,副驾驶的座位下面,放着一个白色的坤包,正是付钱时,少*妇遗落的,他赶忙拾了起来,又推开车门下去,急匆匆地返了回去。

    来到三楼,见少*妇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俏立在门口,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坤包递了过去,轻声道:“你的包。”

    少*妇似乎清醒了许多,抬起头来,望了王思宇一眼,脸上露出讶然之色,她接过坤包,从里面取出一串钥匙,打开房门,抓了抓头发,低声道:“进来坐吧,喝杯茶,陪我聊聊。”

    王思宇怔了怔,好奇地道:“怎么改变主意了,不怕引狼入室?”

    少*妇淡淡一笑,没有做声,打开壁灯后,走进屋子里,脱下一双高跟鞋,轻轻丢到鞋架上,趿着拖鞋走进客厅,扑倒在沙发上,抱起了一只粉红色的软垫,仰头叹息道:“还是家里舒服。”

    王思宇走了进来,环顾四周,见屋子是跃层结构,一楼的厅房很大,摆着很多高档家具,而右侧有一个木制楼梯,直通楼上,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笑着问道:“真是一个人?”

    少*妇摇了摇头,伸手向上指了指,轻声道:“公公婆婆都在楼上,咱们说话时小点声,免得吵醒他们。”

    王思宇皱了皱眉,把目光转向鞋架的位置,瞄了两眼,见上面只摆了十几双精致的女士皮鞋,就苦笑着道:“又在撒谎,女人在醉酒后,也不肯说实话吗?”

    少*妇咯咯地笑了几声,把手里的软垫丢了出去,翻过身子,喃喃地道:“要不是喝醉了酒,又怎么会带陌生男人回家,还是个出租车司机,真是绝妙的讽刺!”

    王思宇缓缓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把手放在她的翘臀上,轻轻抚摸着,微笑道:“你看起来很寂寞,也很痛苦,有什么想倾诉的吗?”

    少*妇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捉住了王思宇的手腕,蹙眉道:“等等,不是这种感觉。”

    王思宇皱了皱眉,疑惑地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感觉?”

    少*妇双手捧腮,盯着油亮的地板,怔怔地道:“就是下车之后,被扶着回家的感觉。”

    王思宇笑了笑,善解人意地道:“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少*妇淡淡地一笑,摇头道:“明白又有什么用,你现在想的,大概是怎么能通过甜言蜜语,哄着沙发上的漂亮女人脱光衣服,陪你上床,来满足你的征服欲,我的真实想法,你根本就不会在乎。”

    王思宇有些尴尬,摸着鼻子笑了笑,轻声道:“你讲话很直接,不像外表那样柔弱。”

    少*妇抿嘴一笑,喃喃道:“你的外形也很俊朗,气质也很好,不像普通的出租车司机。”

    “那像是什么?”王思宇有些佩服这少*妇敏锐的洞察力,饶有兴趣地问道。

    少*妇轻轻摇头,叹息道:“说不出来,反正不像出租车司机。”

    王思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仰坐在沙发上,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沉吟不语。

    少*妇坐了起来,转过头,斜睨着王思宇,淡淡地道:“在想什么?”

    王思宇摸着下巴笑笑,轻声道:“该怎么花言巧语把你骗上床。”

    少*妇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后伸出纤纤玉手,拂了拂秀发,有些惆怅地道:“招惹了我,你会有麻烦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我的麻烦本来就不少,不在乎多上几件。”

    少*妇伸了个懒腰,轻声道:“我渴了,你去泡茶。”

    王思宇苦笑着点点头,摸起茶壶,走到厨房,烧了水之后,泡了浓茶,回到客厅里,两人默默地品着茶。

    十几分钟后,少*妇低下头,用手指轻轻拨弄着杯子,在‘哒啦啦’的响声过后,她轻吁了口气,悄声道:“如果……现在赶你走,你会离开吗?”

    “不会。”王思宇仰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沉吟道:“味道不错,是我喜欢的那种。”

    少*妇面色微红,捧着脸躺到沙发上,迟疑道:“那你能保证忘记这一晚吗?”

    “不能。”王思宇瞥了她一眼,轻轻摇头。

    少*妇蹙起眉头,撅着嘴巴道:“起码,以后不要来骚扰我,如果做不到这点,你就必须马上离开。”

    王思宇放下杯子,微笑道:“好吧,我答应你,如果你愿意,咱们日后可以形同路人,不会打扰对方的生活。”

    少*妇轻吁了口气,伸出一根葱削玉指,指着楼梯道:“抱我上楼,要慢慢的上去,越慢越好。”

    王思宇侧过身子,深吸了一口气,抱起横卧在沙发上的少*妇,缓慢地上了楼梯,一步步走到楼上,打开壁灯,停下脚步,轻声道:“如果感觉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走一次。”

    “可以了……”

    少*妇轻轻摇头,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浴室边,拉开贴花的玻璃门,回头望了一眼,淡淡地道:“去楼下吧,一个小时后再上来。”

    王思宇微微一怔,皱眉道:“为什么要那么久?”

    少*妇低下头,抚摸着玻璃上贴的大红喜字,轻声道:“洗过澡后,要吃两粒安眠药,等我睡熟了,你再进来。”

    王思宇摇了摇头,解开上衣,放在栏杆上,淡淡地道:“那不是我喜欢的感觉。”

    少*妇伸手关了壁灯,转过身子,颤声道:“别那样,按我说的办,这是最大的底线了。”

    王思宇脱了衣服,缓缓走过去,一步步走了过去,微笑道:“不要怕,没什么好担心的。”

    少*妇用双手捂了脸,连连摇头道:“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王思宇把她抱了起来,走进浴室,打开了炫目的灯光,伸手去脱她那件黑色高领毛线衫,少*妇捉着毛线衫的下摆,咬着嘴唇,固执地道:“不行,这样不行。”

    王思宇把手探在她的腰间,沿着平坦光滑的小腹,轻轻滑了下去,低声道:“为什么不行?”

    少*妇红着脸,扭动着身子,颤声道:“别,快出来,不然我喊人了!”

    王思宇歪着脑袋,噙住了她娇艳的粉唇,用力拥吻了起来。

    少*妇躲闪着,胸前剧烈地起伏着,气喘吁吁地扭动着身子,在某个瞬间,她忽地踮起脚尖,两条修长的美腿颤栗着绷紧,翘臀摇动了数下,猛然睁大了眼睛,摆脱了王思宇的嘴唇,一口咬在他的肩头,喉咙里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呜咽。

    王思宇微微皱眉,忍着肩头火辣辣的疼痛,趁机脱下她身上的毛线衫,轻轻丢在身侧的大理石台面上,又拨去了白色的贴身短衫,露出白皙滑腻的肌肤来,他摘下那件充满诱惑的黑色抹胸,咬着少*妇的耳垂,悄声道:“不光模样俊俏,身材也这样好,真是个妖精。”

    少*妇双手捧着丰挺饱满的酥胸,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倚在乳白色的釉面瓷砖上,剧烈地喘息着,半晌,才低下头去,哀恳道:“关灯,把灯关掉,求你,太难为情了……”

    王思宇轻轻摇头,缓缓走了过去,解开她腰间纤细的皮带,褪去浅灰色的牛仔裤,挂到衣架上,只片刻的功夫,就在少*妇的战栗中,褪去了淡粉色的丁字裤,娴熟地解除了她身上最后的束缚。

    少*妇已然一丝不挂,青春健美的身姿一览无遗,凹凸有致,曲线玲珑,晶莹玉润的肌肤,在灯光下,闪耀着珍珠般圆润的光泽,她闭了眼睛,唇间咬着一绺秀发,双手各自遮挡在要害位置,两条纤长诱人的秀腿绞在一起,显得异常的性感妖娆。

    仿佛在一瞬间,**如灯芯般点燃,王思宇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又打开热水器的旋钮,在温热的水线包裹下,轻柔地抚摸着她光滑潮湿的**。

    王思宇低下头,轻吻着她的酥胸,手指触到她的双腿之间,或轻或重地刺激着她的敏感地带,在急促的喘息当中,少*妇终于迷失在他的挑逗之下,双手拉扯着王思宇的头发,上身向后仰去,**地呻吟着。

    十几分钟后,王思宇抱起了浑身酥软的妙龄少*妇,把她放在宽大的浴缸之中,轻轻伏了过去,在一番温存之后,开始了猛烈的攻击,在水花四溅中,一抹艳红在水中悄然绽放,悄然无息地荡漾开来,原本清亮的浴水,逐渐变得浑浊起来。

    在一波又一波凌厉无匹的撞击下,少*妇的身体变得柔若无骨,她满面潮红,羞恼地睁开一双迷离醉眼,斜睨着架在王思宇肩头的一双**,叼起一根白嫩的食指,抖动着殷红的嘴唇,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婉转娇啼。

    或许因打熬已久,王思宇愈战愈勇,盯着那张娇嫩的俏脸,发力耸动着身子,撞得浴缸也发出咚咚的响声,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痉挛之中,两人同时发出高亢的喊声,下身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12-2-28 09: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清晨,程琳翻了个身子,双手抱着枕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她还有些狐疑,好像在酒醉之后,她躺在沙发上,做了一个极为漫长的梦,梦里很是荒唐,当打车离开会馆后,她竟然领了个陌生男人回家,两人赤身**,在浴缸里、在栏杆上,在楼梯上,在沙发上,在大床上疯狂做*爱,没完没了地交欢好合。(-)

    那男人经验极为老道,体力也充沛得吓人,如同一头强壮的狮子,尽情地享受着身下的猎物,而作为猎物,她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快,反而在撕裂般的痛楚之中,如饥似渴地索求着,在对方的引领下,她居然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姿势,如同荡妇一般放纵,欢畅的叫声混合着**猛烈的撞击声,似乎仍然回荡在耳边。

    “太荒诞了”程琳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正迷迷糊糊间,一只大手忽地从身后探了过来,落在她充满弹性的**上,放肆地揉捏了几下,两只手指又夹住那粒樱红,轻轻捻动,她心头狂跳,身子顿时变得僵直,慌忙拨开那只手,霍地从床上坐起,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地盯着躺在身边的陌生男人,拿手捂了脸,突然放声尖叫起来:“啊!啊!!啊!!!”

    王思宇猛然惊醒,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茫然望着身边的少*妇,打了个哈欠,关切地道:“怎么,做噩梦了?”

    程琳把头摇成波浪鼓,用手推着他的上身,大声喊道:“出去,出去,你快点走,马上就走,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王思宇皱了皱眉,微笑着道:“别紧张,深呼吸,让你的心境平和下来。”

    程琳深吸了几口气,渐渐冷静下来,昨晚的情形也都在脑海里闪现出来,酒后乱性,居然陪着面前这个出租车司机疯了六次,她实在是有些羞愤难当,忙又钻到被子里,拉了被子捂住头,气恼地道:“你快走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思宇抓了抓头发,迟疑道:“好吧,我这就走,只是,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快走!”被子里又传出一声娇斥,程琳转动身体,横过身子,伸出两条纤长的**,毫不客气地在王思宇的后腰上蹬了几下。

    王思宇微愕,半晌,才苦笑着下了地,光着身子进了浴室,冲了澡后,擦干身体,他穿上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摸起一支唇膏,在镜子上留了一串玫红色的手机号码,目光又落在大理石台面上,信手摸起那条淡粉色的丁字裤,挑在指尖,轻轻旋转了一会,就塞进裤子口袋里,出来后,走到卧室门口,手扶门框,踌躇道:“那个,你好像是处……”

    话音未落,一只愤怒的绣花枕头飞了过来,王思宇伸手接过枕头,望着坐在床头,酥胸半裸,怒目而视的曼妙佳人,‘扑哧’一笑,把柔软的枕头丢在门口的沙发上,随手关上房门,转身走了下去。

    听着脚步声走远,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程琳才轻吁了一口气,捏着两只粉拳,仰头发出一声喊,就又钻进被窝,捂住耳朵,蜷缩着身子打起盹来,没过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她掀开被子,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慢悠悠地下了地,拖着酸软无力的双腿,扶着墙面,一瘸一拐地进了浴室。

    站在宽大的镜子前,程琳呆呆伫立了一会,伸出白皙如玉的右手,抹去那串阿拉伯数字,望着镜中白里透红的漂亮脸蛋,曲线玲珑的诱人身姿,竟然勃然大怒,双手连挥,把台面上的梳妆品都扫落在地,发泄了一会,又觉得不解气,就折断了梳子,跳进宽大的浴缸里,用力跺着脚,把浴缸踩得咚咚直响。

    十几分钟后,她才蹲了下去,双手掩面,嘤嘤地哭了起来,一直哭得双眼通红,她才起身走了出来,扭开热水器的旋钮,让温热的水线倾泻出来,包裹住娇嫩的身子,她拼命地搓着身体,从修长的脖颈,到圆润的肩头,到饱满的酥胸,平坦的小腹,以及双腿之间,试图将昨晚的一切印记都洗刷干净。

    一番洗浴后,她把地上的梳妆品丢到垃圾桶里,披了件白色浴巾,魂不守舍地回了卧室,来到床边坐下,从床头柜上摸起手机,打开后,给杨光发了条短信过去:“杨光,知道吗?你毁了我的生活,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你一辈子!”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起来,程琳翻出短信,只见杨光回道:“姑奶奶,你又怎么了,每次生气都拿我当出气筒,拜托了,你能换个发泄方式吗?”

    “不能,你这混蛋,懦夫,伪君子,大骗子,我恨死你了!”程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飞快地将短信发了出去,又把手机丢在一边,右手抚胸,竟然一阵阵地心疼。

    过了好一会,杨光的短信才发了过来:“恨就恨吧,我这人是挺可恨的,有时候,我都讨厌自己,程琳,我确实亏欠你太多,但你要明白,咱们之间的纠葛,早就过去了,你现在的丈夫是鲍鞠,你已经结婚了,该长大了,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程琳看完,又哭哭啼啼地发了短信:“我不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受了委屈的时候,就想骂你,骂了你,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杨光无奈地看了短信,苦笑着回复道:“那你就骂吧,尽情的骂,别客气。”

    程琳看了短信,又伤心地哭了起来,哽咽半晌,就摸着手机发了信息:“杨光,我昨晚喝多了,醉得一塌糊涂。”

    杨光叹了口气,黯然回道:“你该没有醉酒驾车吧?那太危险了!”

    程琳咬了嘴唇,委委屈屈地发道:“没有,车子停在会馆了,我打车回来的。”

    紧接着,她又补发了一条:“杨光,你别再惺惺作态了,如果真关心我,为什么会走得那么早?”

    杨光叹了口气,又发了封短信:“昨晚还要准备文稿,只好早点回去,程琳,虽然分手了,我仍然把你当成妹妹,不希望你受半点委屈。”

    程琳抹了眼泪,又按动手机键盘,发出一条短信:“杨光,我后悔了,当初要是不任性,赌气嫁给鲍鞠,也许现在的生活就不会变得这样糟糕。”

    过了十几分钟,手机才再次震动起来,杨光在短信中回道:“梁市长来了,我刚才进屋忙了一会,傻丫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我们都应该往前看,前面的路还很漫长,不卸下包袱,会被压垮的。”

    程琳哼了一声,摆弄着手机,又发了条短信:“好了,心情好多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去药店。”

    杨光微微一怔,又发了条短信,关切地问道:“程琳,你生病了吗?”

    程琳把手机丢掉,叼起被角,泪眼婆娑地坐了一会,就幽幽叹了口气,默默下了地,光着脚丫走到窗前,缓缓拉开卡其色的窗帘,遥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心里空荡荡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杨光等了半晌,不见回信,才苦笑着放下手机,又对着电脑显示器,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打出讲话稿:“下面,在以上领导讲话的基础上,我再强调三点意见,第一点,在工作谋划上要精心、用心、细心,扎实有效推进当前各项工作,全力确保年初各项目标任务全面实现……”

    而办公室的里间,市委书记鲍昌荣把杯子放下,阴沉着脸道:“梁市长,不是我在袒护田宏业,这位同志很正派,不会搞什么小动作,你所反应的情况,即使是有,也肯定是误会,他可能是一时习惯了,没有转换好角色,不可能是想搞独立王国,架空王书记,这点我完全可以肯定,他田宏业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梁桂芝淡淡一笑,品了口茶水,苦口婆心地道:“鲍书记,我并不是对田宏业同志有意见,而且在人事方面,我也没有什么发言权,只是给您提个醒,王书记刚刚到闵江来,如果纪委下面的同志们不配合,架空他,孤立他,令他放不开手脚,处处受制,省委领导会怎么看我们闵江的班子,怎么看您鲍书记?”

    鲍昌荣眉头挑了几下,目光变得凌厉起来,盯着梁桂芝看了半晌,见她一反常态,非但没有丝毫退让,反而坚定地与自己对峙,不禁有些恼火,他闭了眼睛,摩挲了一会头发,压下胸中的怒火,心平气和地道:“知道了,梁市长,你的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田宏业在纪委工作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因为一些客观原因,始终进不了市委班子,但也不该平白无故地把人家踢走,那样做不厚道,会寒了同志的心。”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收拾了茶几上的材料,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有些失望地道:“鲍书记,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讲过了,希望您能够再三考虑,权衡利弊,做出正确的决定,坦率的讲,我认为,市委班子的稳定才是第一位的。”

    鲍昌荣哼了一声,霍地站了起来,皱眉吸了根烟,过了半晌,他才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沉声道:“杨光,你进来一下。”

    杨光赶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微笑道:“鲍书记,什么事情?”

    鲍昌荣皱着眉头,深深地吸了口烟,吐着烟雾道:“杨光,上次不是交代给你了嘛,找宏业谈谈,叫他不要再争了,怎么还在搞小动作?”

    杨光微微一笑,走到办公桌前,为鲍昌荣续了茶水,低声道:“鲍书记,不是争不争的问题,与组织部、政法委相比,纪委那边情况最好,总不能全盘交出去吧?”

    鲍昌荣拉了椅子坐下,伸手揉着太阳穴,缓缓道:“那也要收敛一点,起码要尊重领导,不要搞得太过火,拿捏不好分寸,会适得其反的,他田宏业这样搞,简直是在给我出难题!”

    杨光点点头,轻声道:“这样吧,鲍书记,晚上我再去那边坐坐,和宏业书记交交心。”

    鲍昌荣叹了口气,端起茶杯,低声道:“告诉他,要讲究领导艺术,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激化矛盾,不听劝告,是要吃大亏的,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他。”

    杨光微笑道:“放心,鲍书记,我会转告他的。”

    鲍昌荣呷了口茶水,放下杯子,摆了摆手,低声道:“出去吧,让我静静。”

    杨光转过身子,刚刚走出几步,鲍昌荣又抬起头来,沉吟道:“杨光,最近见到程琳了吗?”

    杨光身子一颤,忙停下脚步,转身笑道:“没有,我们大概有半年没联络了。”

    鲍昌荣摸起桌上的文件,轻轻吹落上面的烟灰,神色复杂地望了他一眼,低声道:“抽空给程琳打个电话,让她来家里坐坐,和她晓芬阿姨吃顿饭,她们都是女人,好交流。”

    “好的。”杨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勉强笑了笑,健步走了出去,关上房门,摸出纸巾擦了汗,长长吁了一口气,他走回办公桌边,摸起上面的手机,把上午收到的短信逐条删掉。

    鲍昌荣沉思半晌,把烟头丢到烟灰缸里,望着飘渺的烟雾,淡淡地道:“按下葫芦浮起瓢,连个女流之辈都敢来逼宫,真当我老了吗?”

    而此时,纪委那栋青灰色的大楼里,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到王思宇的后背上,暖洋洋的,他握着手机,轻声道:“知道了,梁姐,早在意料之中,他不是舍不得马谡,而是不想丢了街亭,嗯,嗯,不给就抢呗!谁要不给我里子,我就不给他面子,没什么好说的……”

    聊了十几分钟,挂断手机,王思宇伏案批了会文件,就把签字笔丢到旁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拉开抽屉,取出那条淡粉色的丁字裤,信手把玩了一会,喃喃道:“王大官人,有生之年,收集到三千个战利品,应该不是很难吧?”

第二十五章

    下班前,意外接到了市长李晨打来的电话,李晨在电话里热情相邀,约他晚上出去小酌几杯,尽管对此人印象不佳,但出于礼貌,王思宇还是微笑着答应下来,只是,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无论与鲍昌荣之间的关系如何紧张,都不会与李晨合作。(-)

    离开市委大院,王思宇驱车赶到了望江酒店,这里离他所住的闵江宾馆并不是很远,只隔着三条马路,也守在江边,是一栋豪华气派的欧式建筑,酒店外面的广场上,布置了几十棵仿真棕榈树,在落木萧萧的晚秋时节,这里却郁郁葱葱,别有一番景致。

    奥迪车刚刚停稳,穿着红色礼服的侍应生忙走过来,恭敬地拉开车门,王思宇下车后,却发现一行人已经迎了过来,走在前面的两人,分别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吴方舟,以及副市长、公安局长黄海滨,身后那几人有些陌生,想必是酒店的管理人员。

    吴方舟身材高大,面皮白净,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风度翩翩,很是儒雅,他本来是华西经贸学院的党委书记,在报刊上发表过多篇论文,被当时分管经贸的卢副省长看中,调到省外经贸厅工作一段时间后,就被派到闵江,先后担任市长助理、副市长,他现在是李晨的得力助手。

    见王思宇下了车,吴方舟向前快走了几步,伸出一双大手,与王思宇热情地握了手,微笑道:“王书记,一直想到酒店探望您,只是最近忙着跑项目,分身乏术,今天得了机会,一定要多敬您几杯。”

    王思宇含蓄地一笑,轻声道:“吴市长,不要客气,早就听说你是省内少有的学者型干部,在很多知名媒体上都发表过大作,以后不忙的时候,常到我那边坐坐,顺便向你请教一些经济方面的问题。”

    吴方舟听了,眼睛一亮,连连摆手道:“王书记说笑了,您虽然是纪委书记,可也是搞经济的行家能手,西山县的经济增速连续两年在省里名列前茅,这可是了不起的成绩,我这纸上谈兵的酸秀才,可不敢班门弄斧,改日一定登门讨教,虚心学习。”

    王思宇摆了摆手,诚恳地道:“那是西山班子集体取得的成绩,我可不敢贪功,而且,西山的发展虽然很快,其实有很多偶然因素,除了省里的大力扶持外,也和发现大型铜矿资源有关,但靠自然资源来发展县域经济,不是长久之计,再丰富的资源也有枯竭的时候,那边要想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还要做很大的努力。”

    吴方舟暗自吃惊,他没有料到王思宇会这样坦诚,非但不居功,反而一针见血地指出西山县存在的问题,与许多官员硬往脸上贴金,不择手段抢政绩的做派截然不同,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跃居高位,果然有不凡之处,他不禁微微一笑,有些钦佩地道:“王书记,能在短时间内让一个县城的经济实现跨越式发展,绝非易事,您实在是太谦虚了。”

    王思宇呵呵一笑,摇头道:“吴市长,我只是实话实说,和谦虚没有一点关系。”

    吴方舟笑了笑,侧过身子,身穿警服的黄海潮走了过来,与王思宇握了手,两人寒暄了几句,吴方舟就笑着道:“王书记,里面请。”

    王思宇点点头,在众人的陪同下,走进望江酒店,乘坐电梯直达九楼。

    进了豪华包房,他才发现,除了市长李晨外,副书记马尚峰也在,两人正坐在沙发上吸着烟,轻声交流着什么,二人抬头见王思宇走了进来,就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面带笑容地打着招呼。

    坐在桌边闲聊了一会,几个身材苗条的女服务员鱼贯而入,把精致的菜肴端了上来,众人落座后,那些穿着蓝色旗袍的服务员斟了酒,就撤到几位领导身后,小心伺候着。

    李晨端起酒杯,笑着道:“王书记,早就听说你是海量,我们几人都不是对手,也就不搞车轮战了,你多喝点,一定要尽兴,好不好?”

    王思宇也端起杯子,微笑道:“李市长过誉了,我酒量其实很有限,不过大家平时都忙,难得坐在一起喝酒,肯定是要多喝点的。”

    众人附和着碰了杯,都是一饮而尽,随后放下杯子,各自夹了菜,服务员上前斟了酒,就又退了回去。

    马尚峰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端起酒杯,微笑道:“王书记,后生可畏啊,我们几人,除了吴市长外,差不多都是奔五十的人了,而你还不到三十岁,这样年轻,就成为市委常委,前途不可限量啊,来,咱们碰一杯。”

    王思宇忙端起杯子,谦虚地道:“马书记,我还年轻,经验不足,以后在工作上,还请你多多关照。”

    马尚峰却摆了摆手,笑吟吟地道:“王书记,关照谈不上,互相支持吧,可能用不了几年,你王书记就飞黄腾达了,到时我们这些人再登门拜访,可不要给闭门羹吃啊?”

    其他几人听了,都跟着笑了起来,经过他的一番调侃,酒桌上的气氛轻松许多。

    王思宇微微一笑,摇头道:“马书记言重了,这个玩笑开得大了些,我可当不起。”

    李晨摆弄着杯子,在旁边笑着插话道:“王书记,你要当不起,可没人能当得起了,三十岁左右的市委领导,全省怕是也没几位,五根手指就能数的出来,马书记说的没错,只怕不出十年,大伙就要靠你来关照了。”

    虽然清楚两人在灌**汤,王思宇还是有些暗爽,两人讲的也是事实,只要没人刻意拦路,按照他现在的发展速度,三五年提一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出了意外,在某个位置上耽搁了十年八年,也大有机会进入省部级序列,若论仕途上的发展前景,餐桌上的几位,确实远不如他。

    在体制里,年龄确实是个宝,越到高位,就越是重要,往往相差两三岁,就决定了谁上谁下,要想最大限度地延续政治生命,就要在前面跑得快些,还要稳健,身上不能留下太大的污点,才有可能在关键时刻胜出。

    与马尚峰碰了杯之后,服务员再次上来斟酒,王思宇在点烟的时候,无意间,眼角的余光落在她旗袍的开衩处,瞄见雪白的大腿根,心里竟然‘咯噔’一下,这位女服务员竟然没有穿内裤,虽然对她生不出半点兴趣,王思宇还是觉得有些刺激,手指下意识地抓挠了一番,这时吴方舟端起杯子,笑着道:“王书记,轮到我敬酒了。”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微笑着摆手道:“吴市长,刚才可是有言在先,不搞车轮战,咱们可不能喝得太急了,我要是喝多了,当场出丑,你要负责。”

    吴方舟打了个哈哈,表情庄重地道:“王书记,这杯酒是一定要敬的,您前些天可帮我解决了大麻烦,本来就该谢您的。”

    王思宇微微一怔,端起杯子,苦笑着道:“吴市长,如果是重机厂的事情,那就不是敬酒,而是罚酒了,我上次多管了闲事,你该不是心里生气,在酒桌上兴师问罪吧?”

    吴方舟连连摆手,笑着道:“王书记,那样的闲事,您要是再多管些,可帮我解决了老大的难题,重机厂因为历史原因,矛盾错综复杂,很难彻底解决,要不是您出了点子,又亲自化解了一场风波,只怕我倒现在还头疼呢,根本没心情喝酒,所以啊,这杯是感谢的酒,您一定要喝。”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感谢就免了,你不见怪就好,来,吴市长,咱们干杯。”

    碰了杯子以后,几人又夹了菜,李晨笑眯眯地道:“王书记,下午收到省财政厅的回复了,那笔专款下周三就能到位,这回集资款总算能还上了,年底以前,重机厂的工资发放也没问题,要是企业能够成功上市融资,市财政就甩掉了一个大包袱,你王书记可帮了我们大忙,理应致谢。”

    王思宇笑着摆了摆手,没有吭声,他心中有数,在闵江重机的事情上,李晨肯定是有很大意见的,这次旧话重提,无非是把事情揭过去,显示他的大度,这也表明,李晨在释放善意信号,极力拉拢自己,只是奇怪的是,他选择的时机,竟然拿捏得如此准确,难道是得到了某些风声?

    仔细想想,确实有这种可能,王思宇笑了笑,慢悠悠地吸着烟,目光在酒桌上四人的脸上扫去,沉吟不语。

    黄海潮敬了酒后,众人闲聊了几句,开了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李晨摆了摆手,几个女服务员会意,忙走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知道要进入主题了,就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斜眼瞄着李晨,等着他开口讲话。

    李晨叹了口气,把握着手中的杯子,意味深长地道:“王书记,不瞒你说,以重机厂为例,市里的很多工作都在原地打圈圈,但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局面呢,我觉得,还是人的原因,我们有些领导干部观念有问题,思想僵化,跟不上新形势,却恋着手中的权力不放,任人唯亲,处处设置障碍,让那些想干事的人放不开手脚,力不从心,这是最根本的原因。”

    “李市长说的对,在用人的问题上,确实要谨慎些。”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把半截烟头掐灭,丢在烟灰缸里,不痛不痒地接了一句,他非常清楚,李晨此刻在借题发挥,对方口中所谓的有些领导干部,实际上就是特指市委书记鲍昌荣。

    从某种意义上讲,李晨说的并没有错,但这种缺点,倒不是鲍昌荣身上独有的,这顶帽子即便扣在他李晨头上,恐怕也不为过,鲍、李之间最大的矛盾,其实还是鲍昌荣不肯离开闵江,使得李晨无法上位,这才是症结所在。

    而当初,李晨不顾三千多工人的利益,用重机厂的事情来做文章,频频制造麻烦,打击对手,致使重机厂的改制工作一拖再拖,迟迟得不到解决,让王思宇很是不齿,因此,无论他讲得多么义正言辞,王思宇都不为所动,只是付之一笑。

    在他看来,两人之间行事风格相差太远,根本就上不了一条船,相对而言,他更欣赏鲍昌荣多些,一想到要与老鲍发生冲突,王思宇也有些头痛,当然,这就是官场政治生活的一部分,不管是他还是鲍昌荣,无论两人是否情愿,都要坦然接受,这是两头狮子之间的较量,至于李晨,他算什么?

第二十六章

    晚上九点半钟,福隆宾馆的502房间里,田宏业穿着一条内裤,平躺在沙发上,而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子坐在椅子上,正用纤细的手指揉捏着他的大腿。(-)

    田宏业闭了眼睛,舒服得呲牙咧嘴,过了一会,忽然叹了口气,轻声道:“小萍,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老感觉要出事儿。”

    “市委鲍书记那么信任你,能出什么事情呢,你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了?”骆小萍停了下来,相识多年,她很少见田宏业这样说话,心里也有些发慌,但还是故作镇定地道。

    田宏业翻身坐起,伸手从茶几上摸了厚厚的眼镜,戴上后,拉过骆小萍的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喃喃地道:“也许吧,最近是感到压力很大,鲍书记也一样,李晨市长步步紧逼,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其实,他当初还不如去省里呢,那样反而少了很多麻烦,真不知老头子是怎么想的。”

    骆小萍蹙起眉头,幽幽地道:“你们这些男人啊,总是争来斗去的,都当了那么大的官,还不肯知足,这又是何必呢!”

    田宏业摇了摇头,摸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颇有感触地道:“小萍,你不是体制里的人,自然不懂得权力带来的好处,只要拥有了它,地位、财富、名誉、女人,男人所梦寐以求的一切,就都能轻易得到,没有人能经得起这种诱惑,只要进了这个圈子,就注定要无止境地去追求它,直到政治生命终结的那一刻,才算结束。”

    骆小萍皱起眉头,轻声抗议道:“宏业,我可不是因为你当官,手里有特权才跟了你,这些年,我从来都没求过你办一件事情,也没向你伸手要过一分钱。”

    田宏业笑了笑,赶忙安抚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小萍,这些年跟了我,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将来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的。”

    骆小萍神色黯然地站了起来,倒了杯茶水,递到田宏业手中,叹息道:“补偿倒是不必了,有时真想离开你,去尝试新的生活,可每当要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心里就像针扎的一样难受。”

    田宏业也被感动了,放下手中的杯子,扳过骆小萍的双肩,赌誓发愿地道:“小萍,再给我几年时间,等孩子考上大学,我会和丁贵英离婚的。”

    骆小萍用手捂了脸,摇头道:“别再骗我了,她的脾气那么暴躁,哪能答应离婚。”

    田宏业皱了皱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悠了一会,也渐渐冷静下来,丁贵英是他的老婆,知道的事情太多,手里捏着他的短处,一旦夫妻反目,以她的性格,肯定会把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翻出来,到那时,只怕不好收场。

    想到这里,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骆小萍的身后,从后面抱住她,轻声道:“小萍,不要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骆小萍‘嗯’了一声,转过身子,轻轻推开田宏业,淡淡地道:“宏业,我去洗澡,晚上早点回去吧,免得她起疑心。”

    田宏业点点头,坐回沙发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就摸出烟来,用手指捏了几下,点燃后,慢吞吞地吸了几口,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

    十几分钟后,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田宏业微微皱眉,走到门边,轻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甜美的声音:“先生您好,我是宾馆服务员,麻烦您开一下门。”

    田宏业打开房门,阴沉着脸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不许动,警察查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四五个彪形大汉已经冲了进来,几只大手同时伸了过来,很快扭住田宏业的胳膊,把他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仓促之间,田宏业的眼镜甩了出去,他有些懵了,挣扎着吼道:“干什么,你们这是做什么?”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个留着平头的中年男人走进屋子,飞起一脚,踢开了浴室的房门,伴着一声尖叫,披着粉色浴巾的骆小萍,被中年男人扭着胳膊拽了出来,他在骆小萍的后背上猛地推了一把,大声喝道:“过去,老实蹲到墙角,不许动!”

    骆小萍踉跄地奔出几步,瞄见被按在地上的田宏业,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地走到墙角,抱头蹲了下去,带着哭腔喊道:“宏业,这是怎么回事?”

    田宏业很快冷静下来,忙沉声道:“你们肯定是误会了,快把我放开。”

    几个男人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也推到墙角,大声吆喝道:“什么误会了,你们两个涉嫌卖淫嫖娼,赶快交代问题!”

    田宏业皱了皱眉,有些后悔,不该到宾馆来幽会,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还是耐着性子辩解道:“你们不要乱讲话,我们两个是异性朋友,根本不是什么妓女嫖客!”

    中年男人拿着笔录坐在茶几上,表情严肃地道:“已经抓了现行,就不要狡辩了,赶紧做笔录,姓名、年龄、工作单位……”

    田宏业有些恼羞成怒,霍地站了起来,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来审讯我?把手机给我,我要打电话!”

    中年男人重重地一拍桌子,伸手把茶几上手机摸过来,直接关了机,有些不耐烦地道:“打什么电话,少废话,赶紧做笔录。”

    田宏业眯起眼睛,铁青着脸道:“我是纪委副书记田宏业,你们无权这样对待我,必须马上赔礼道歉,从这间屋子里滚出去!”

    中年男人冷冷一笑,向旁边的人努努嘴,低声道:“把眼镜还给他,让他把身份证拿过来。”

    旁边的民警从地上拾起眼镜,交到田宏业手中,很客气地道:“请出示身份证,不然我们哪知道你是不是田书记。”

    田宏业心中一宽,忙戴上眼镜,走到衣架旁,取出身份证递了过去,皱眉道:“这是一场误会,你们快走吧,我也不想追究了。”

    中年男人把玩着手里的身份证,冷笑着道:“还真是田书记,对不住,刚才冒犯了,不过还是请您配合,把笔录做了。”

    田宏业微微一怔,面色阴沉下来,恶狠狠地盯着沙发上的男人,一字一句地道:“怎么,你们还不肯罢休,非要把事情闹大吗?”

    中年男人撇了撇嘴,把手中的身份证轻轻一丢,似笑非笑地道:“田书记,您可是大人物,市委书记手下的大红人,要想整治我们几个小警员,跟捏死几只蚂蚁一样,你不把笔录做了,将来秋后算账,我们肯定要倒大霉,为了让大伙放心,您还是留下字据吧,把事情的经过写出来。”

    田宏业铁青着脸,瞪着沙发上的人,冷笑道:“我明白了,你们这些人是成心的,好,想做笔录是吗?可以!不过就凭你们几个虾兵蟹将,没资格审我,让你们的后台老板出来。”

    “田书记,好大的官威,那成,我们没资格审你,只好向上级领导汇报了。”中年男人哂然一笑,叼了一根烟,起身走到门外,摸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望江酒店的豪华包间里,公安局长黄海潮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他放下杯子,拿着手机走到窗边,轻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回到桌边,拉了椅子坐下,望着市长李晨,递了个眼神过去,故作神秘地道:“李市长,出了点小麻烦。”

    李晨放下酒杯,蹙眉道:“怎么了?”

    黄海潮哼了一声,黑着脸道:“江湾派出所的老胡带队扫黄,在宾馆里把田宏业和情人堵在屋里了,他们怕被打击报复,非要田宏业做笔录,田宏业不肯配合,现在正僵持着呢。”

    桌上几人听了,都摆弄着桌上的杯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纷纷拿眼瞄着王思宇。

    李晨摸了摸头发,侧过身子,沉吟道:“王书记,要不你和海潮过去一趟,帮着处理一下?”

    王思宇微微皱眉,摆手道:“李市长,这种私生活的事情,我出面不太好吧?”

    李晨轻轻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也是,这样吧,海潮,你过去一趟吧,给他个台阶下,告诉下面的干警,嘴巴严点,要注意为领导保密,别宣扬出去。”

    黄海潮淡淡一笑,起身道:“好,那我走一趟,这些家伙真是头疼,三天两头地给我惹麻烦,田宏业是那么好惹的吗?到时跑到鲍书记那边参上一本,我又该挨骂了。”

    吴方舟摸着杯子,望了王思宇一眼,一语双关地道:“王书记,这饭菜还合口吗?”

    王思宇点了一根烟,皱眉吸了几口,摇头道:“油太大了,有些吃不惯。”

    吴方舟和李晨交换下眼神,就端起杯子,微笑道:“那就多喝点酒,一会到下面做按摩,忙了一周了,应该放松放松。”

    王思宇淡淡一笑,摇头道:“吴市长,按摩我就不做了,免得遇到突击检查,说不清楚。”

    马尚峰喝了口酒,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地道:“李市长,瞧见没,王书记有意见了,这是在批评公安口呢!”

    李晨放下杯子,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轻描淡写地道:“也是,太鲁莽了,没把情况调查清楚,就贸然进去抓人,确实过分了些。”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摆手道:“马书记,我只是随口一说,只要是正常执法,那没什么好讲的,误会嘛,澄清了就好。”

    吴方舟见场面有些冷清,忙又倒了酒,笑着道:“肯定是误会,要知道房间里的人是纪委副书记,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只怕也不敢进去。”

    王思宇淡淡一笑,没有吭声,这种事情误会的可能性太少了,肯定也是设计好的一道菜,虽然没有摆在餐桌上,但大家都是官场里的老手,心明眼亮,自然能吃出味道。

    李晨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只要王思宇肯合作,他可以帮忙摆平田宏业,在闵江市,或许也只有他才具备这个实力。

    只可惜,王思宇并不买账,而且,对李晨更加警觉起来,此人做事不按规矩出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要是成了市委书记,恐怕是祸非福。

    离开酒店后,王思宇驾车慢悠悠地向前开去,不知不觉间,竟驶到了光华路一百三十四号,他将车子开进小区,下车后,抬头望着楼上的那盏孤灯,回味着昨晚的疯狂,默立良久,才开车离去。

    而此时,程琳刚刚洗完澡,擦干娇嫩的身子后,她穿了睡袍,站在镜子前照了照,就摸起唇膏,在镜面上写了一串玫红色的阿拉伯数字,接着打了个大叉,忿忿不平地写道:“禽兽司机,还我内裤!”

第二十七章

    “奇怪,马尚峰最近表现很反常,怎么突然和李晨走得这样近?”梁桂芝坐在沙发上,手里捻着一枚白色的棋子,盯着棋盘的右上角,若有所思地道。(-)

    周媛嘴里叼着吸管,抬头向沙发上望了一眼,微微蹙眉,就拉了拉睡袍下摆,并拢双腿,淡淡地道:“梁姐,他的表现很正常,不足为奇,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上面对闵江的常委班子进行了比较大的调整,特别是将你和小宇都调过来,这就透露了一个明显的信号,说明省委对闵江的工作不放心,也就是对鲍书记有所不满,想必马尚峰察意识到了这点,这才主动协调立场。”

    梁桂芝愕然,轻轻落下棋子,摸起茶杯抿了一口,沉思片刻,轻声道:“媛媛,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这样看来,闵江的政治僵局很可能会被打破,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闵江的市委班子就要换届,鲍书记要是交不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恐怕还是要被调走,到时,李晨和马尚峰将是最大的赢家。”

    周媛淡淡一笑,把手里的果汁放到旁边,拈了一子,缓缓道:“两年的时间本来就很短,加上有李晨在旁边牵制,鲍书记要想在短期内拿出政绩,可能性不大。”

    王思宇把手中的杂志丢到一边,翻身坐起,慢悠悠地走到周媛身后,微笑道:“也不见得,老鲍善于反败为胜,听说当初段永祺的呼声也很高,结果仍然出局了,人老成精,还是不能小看的。”

    梁桂芝却扶了扶眼镜,轻声道:“在那件事情上,田宏业可是立了大功的,以后你要是成功掌控了纪委,他可成了没牙的老虎,怎么斗得过李晨?”

    王思宇笑笑,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皱眉抽了一口,踌躇道:“不拔掉几颗龋齿,他就永远是只带病的老虎,这老头,别的还好,就是太固执了,不肯做大手术。”

    周媛微微蹙眉,摇头道:“小宇,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多米诺骨牌只要倒掉一张,就会引发连锁反应,如果李晨这些人抓住契机,顺势推动,鲍昌荣的处境就会非常不妙,他的缺点是太自傲,你的缺点是太心急,你们两人要是发生大的冲突,肯定会让李晨有机可乘。”

    梁桂芝抬头望了一眼,见王思宇正摸着鼻子苦笑,就莞尔一笑,轻声道:“媛媛很有见地,分管文教真是可惜了。”

    周媛又摸起果汁,叼起吸管,微笑道:“梁姐说笑了,我不过是身在局外,旁观者清罢了。”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沉吟道:“梁姐,下次换届,你的机会有多大?”

    梁桂芝叹了口气,摇头道:“我来闵江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手里没有足够的政治资源,和马尚峰是没法比的,能够明哲保身就已经不错了。”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事在人为,两年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梁桂芝微愕,随即展颜一笑,点头道:“那就试试吧。”

    王思宇把烟掐灭,丢进烟灰缸里,又躺在沙发上,瞄着周媛丢眼神,周媛却冷了脸,安静地下棋,并没有做出回应。

    下完棋,梁桂芝很知趣地离开,把房门轻轻关上。

    王思宇叹了口气,低声抱怨道:“周老师,柏拉图式的恋情,实在是太无趣了。”

    周媛横了他一眼,没有吭声,把棋子收拾好后,坐在钢琴边弹了一曲,随后也坐了过来,蹙眉道:“你昨天整晚都没回来,怕是去找有趣的恋情了吧?”

    王思宇有些心虚,忙笑着解释道:“昨晚喝醉了酒,就在外面住的,我才闵江几天啊,哪里会有别的恋情,你可不要想歪了。”

    周媛俏脸微红,摇头道:“我没多想呢,只是前台的服务员怕你出了事情,把情况汇报给经理,苏小红过来问了下。”

    王思宇笑了笑,挠头道:“住宾馆虽然好,但总是不方便,以后还是应该搬出去住。”

    周媛淡淡一笑,轻声道:“只要心静如水,住在哪里都一样。”

    王思宇翻了个身子,望着周媛那只秀美的小手,轻声道:“你啊,就是太静了,都快成尼姑了。”

    周媛沉默了半晌,蹙眉道:“安静下没什么不好了,人心太浮躁了,往往会迷失本性。”

    王思宇盯着那只优雅纤长的玉手,微笑道:“周老师,柏拉图式的恋情可以拉拉手吗?”

    周媛把手掌收了回来,摆弄着粉红色的睡袍,淡淡地道:“当然不可以了。”

    王思宇‘噢’了一声,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地道:“我现在才是明白了,所谓的柏拉图式恋情,就是只能看,不能摸。”

    周媛‘扑哧’一笑,随即板了面孔,叹息道:“你啊,就是不肯知足呢,能够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

    王思宇大喜,盯着那张冰清玉洁的俏脸,似笑非笑地道:“不错,你终于肯承认了,喜欢和我在一起。”

    周媛双手捧腮,歪着脑袋道:“你理解错了,只要你肯安分下来,不再骚扰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王思宇哼了一身,伸出手去,在半空中抓挠一番,就顺势落下,牵过她滑腻柔软的小手,把玩着纤细的手指,轻声道:“嘴硬是没有用的,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周媛低了头,望着一双洁白的小脚,蹙眉道:“再这样不老实,我可真要生气了。”

    王思宇笑了笑,把她的一根芊芊玉指送到口中,含糊不清地道:“周老师,其实,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的。”

    周媛双颊微红,轻轻挣脱开来,嗔怒地起身道:“你走吧,我要洗澡了。”

    王思宇‘嗯’了一声,却没有起身,而是伸手摸起杂志,挡了脸孔,嘴里发出轻微的鼾声。

    周媛把杂志拿下来,丢到茶几上,淡淡地道:“快点回去睡吧,明早咱们去划船。”

    王思宇嘿嘿一笑,点头道:“好吧,明儿在船上画张画,你安静的样子,倒像玉观音。”

    “观音是男的。”周媛轻声嘟囔一句,转过身子,袅娜地进了浴室。

    王思宇坐了半晌,才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后,重重地关上,随后拎起皮鞋,窃笑着溜到浴室门口,侧耳听了听,就闪身进了卧室,拉开衣柜,藏了进去,又摸出手机,调成震动模式,便气定神闲地站在里面,嘿嘿坏笑起来。

    二十几分钟后,周媛推开浴室的房门,走回房间,拉了被子躺在床上,喃喃道:“别的还好,就是喜欢动手动脚的,一点都不庄重呢!”

    王思宇捂了嘴巴,无声地笑了起来,又竖着耳朵听去,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传来,像是周媛下了地,走了过来,他心里有些紧张,赶忙收敛气息,把身子向后退了退。

    周媛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小声嘀咕道:“才来了没几天,就夜不归宿,明明是出去沾花惹草,偏偏不肯承认……”

    王思宇苦笑着咧了咧嘴,心中亦喜亦忧,暗自寻思道:“她心中还是有我的,嘴上虽然不说,却对昨晚没有回来,一直耿耿于怀。”

    这时,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周媛回到床边,摸起手机,看了下号码,就按了接听键,轻声道:“爸,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周松林摘了老花镜,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声音低沉地道:“还没有,刚刚批完文件,媛媛啊,最近怎么样,一切还好吧?”

    周媛坐在床沿上,理了理秀发,淡淡地道:“我这边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

    周松林叹了口气,摆弄着桌上的老花镜,面带忧色地道:“媛媛,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哪里能放心呢,最近睡觉,总是梦到你的母亲,她在责怪我啊。”

    周媛鼻子一酸,险些潸然落泪,她勉强控制住情绪,以不带丝毫感**彩的声音道:“我现在挺好的,真的,爸,你工作那么辛苦,就不要再为**心了,记得早点休息,别把身体拖垮了。”

    周松林拉了椅子站起,走到镜子前,摸着眼角的一条鱼尾纹,有些伤感地道:“媛媛,爸爸老了,很多事情都看开了,唯独是你的终身大事,只要一天没有着落,我的心里就安稳不下来,媛媛,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惩罚爸爸,这样太残忍了。”

    周媛沉默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柔声道:“爸爸,你想到哪去了,别乱猜疑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周松林怔了怔,半信半疑地道:“媛媛,是真的?你该不是又在敷衍爸爸吧?”

    周媛咬着嘴唇,轻声道:“是真的,爸爸,您放心吧,抽时间,我会带他去见您,请您帮着把把关。”

    周松林大慰老怀,长吁了一口气,笑逐颜开地道:“媛媛,只要你喜欢就好,爸爸绝对支持。”

    周媛淡淡一笑,柔声道:“爸,放心吧,这回的人选,您一定会满意的。”

    周松林走回书桌旁,戴了老花镜,笑呵呵地道:“好,好,我相信乖女儿的眼光,这样吧,过年带回来,咱们一起吃顿年夜饭。”

    周媛‘嗯’了一声,犹豫着道:“好吧,我去和他商量,他那个人,有些大男子主义,不太听话呢!”

    周松林端起茶杯,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试探着问道:“媛媛,他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啊?”

    周媛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随手关了灯,悠然道:“也是从政的。”

    周松林兴致很高,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女婿满是好奇,就又笑着问道:“媛媛,他今年多大年纪了?”

    周媛微微蹙眉,淡淡地道:“好的啦,爸爸,您早点休息吧,到时自然就知道了。”

    周松林心中一动,察觉到女儿害羞了,不禁哑然失笑,忙不迭地道:“好,那就这样,乖女儿,你总算是长大了,这回爸爸是真的放心了。”

    周媛挂断电话,把手机丢到旁边,拉了被子,喃喃地道:“没办法,为了老爸,也只能假戏真做了。”

    王思宇正听得入神,胸口忽地剧烈地震动起来,他忙摸出手机,看了上面显示的‘老爷子’三个字,苦笑着接通了电话,小声道:“喂,老爷子,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周松林喜上眉梢,笑呵呵地道:“臭小子,跟你打听一下,媛媛说她有男朋友了,是真的吗?”

    王思宇抬起头来,望着站在衣柜门口,脸罩严霜的周媛,心不在焉地道:“是真的,老爷子,周老师让保密,说要给您个惊喜。”

    周松林哈哈一笑,满面春风地问道:“小宇,你见过那个小伙子吗?他人怎么样?”

    王思宇走出了衣柜,坐在床头,微笑着道:“老爷子,您就放心吧,您的乘龙快婿,那可是闵江市数得着的好男人,要事业有事业,要长相有长相,人品也是第一流的。”

    周松林心里乐开了花,刚想继续发问,忽听‘哎呦’一声痛呼,紧接着,就听王思宇急惶惶地道:“老爷子,我这还有急事,改天再向您汇报!”

    随后,手机被匆匆挂断,周松林微微皱眉,有些不满地把手机丢到桌上,轻声道:“这个臭小子,什么事这么急!”

    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起身在书房里踱了几步,点了一支烟,笑眯眯地道:“不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抽时间应该过去瞧瞧…”

    而此时,周媛正气喘吁吁地跪在床上,粉面绯红,转过身子,羞恼地道:“王思宇,你别胡闹,快放开我!”

    王思宇呲牙咧嘴地道:“周老师,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柏拉图式的恋情可以咬人吗?”

    “当然可以了!”周媛扭动着娇躯,用一双雪白的小脚丫,拼命向后踢着,气哼哼地回道。

    “那就好。”王思宇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扳过周媛的身子,把她平推到床上,压了过去,瞄着周媛娇艳欲滴的粉唇,撅着嘴巴,恶狠狠地亲了下去。

第二十八章

    周媛惊慌失措,忙用手推着王思宇的下巴,把头摇成拨浪鼓,颤声道:“别……这样不行!”

    王思宇停了下来,望着那张羞红的俏脸,心里怦怦直跳,似笑非笑地道:“为什么不行,马上都要见未来岳父了,亲下有什么不行的?”

    周媛咬了粉唇,奋力扭着身子,抬起双腿,向王思宇的前胸蹬去,没好气地道:“就是不行!”

    王思宇微微一笑,捉住那双莹白小脚,轻轻抚摸了几下,就拉着那双纤腿,架在肩头,伸手向下摸了过去,威胁道:“有什么不行的,周老师,干脆咱们今儿就把正经事办了吧!”

    周媛已经耳根红透,挣扎着坐起,可怜巴巴地望着王思宇,用略带哀求的语气道:“小宇,你别胡闹了,我害怕!”

    王思宇心中一软,叹了口气,把那双纤长的**又放了下来,愁眉苦脸地道:“没办法,总是舍不得强迫你的。(-)”

    周媛忙钻进被窝,背对着王思宇,悄声道:“快回去吧,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淘气得很,真讨厌!”

    王思宇无声地笑了笑,伸手关了壁灯,走到门边,回头望了一眼,就轻轻带上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而此刻,福隆宾馆的502房间里,依旧亮着灯,其他的人都已经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田宏业余怒未消,眯着眼睛盯着黄海潮,冷冷地道:“闵江市有那么多的黑恶分子,你们不去抓,却跑到我的房间里逞威风,黄大局长,你们这么干,是不是太过分了?”

    黄海潮跷起二郎腿,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不冷不热地道:“田书记,别生气,不是都已经解释了嘛,这只是一场误会,放心吧,他们嘴巴很严,不会乱说的,哪个敢张扬出去,把你田书记的名声搞臭了,我扒了他们的警服!”

    田宏业冷笑了几声,摘下厚厚的眼镜,揉着鼻梁道:“黄局长,你太客气了,其实大可不必,就算拿大喇叭到外面广播,我都不在乎,不过咱们丑话说到前头,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以后千万别犯到我田某人手里,否则,可没那么容易收场。”

    黄海潮把茶杯放下,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停下来,似是毫不在意地道:“田书记,赌气的话就不要说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骆小萍是独身,无所谓的,你田书记可是有家室的人,家和万事兴,这个道理,田书记想必比谁都清楚,对吧?”

    田宏业戴上眼镜,不慌不忙地道:“黄局长,多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们家里那位,是绝对不会被外人挑拨的,她知道很多人都想借机整我,也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不会被人利用的。”

    黄海潮回头望了他一眼,不无讥讽地道:“田书记,嫂子还真是通情达理,不过,你也应该反思一下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借机整你。”

    田宏业哼了一声,指桑骂槐地道:“不过是一小撮人机关算尽,忙着抢班夺权罢了,其实啊,那些人是白忙活,闵江是变不了天的。”

    黄海潮抬腕看了下表,皱眉道:“时间不早了,还得赶回去喝酒。”

    田宏业冷冷地看着黄海潮,强压着火气道:“现在就喝庆功酒,早了点吧?”

    黄海潮哈哈一笑,摸着后脑勺,意味深长地道:“差点忘了,纪委王书记让我帮忙带个好,祝你田书记心情舒畅,过个愉快的周末。”

    田宏业微微一愣,随即冷笑着道:“难怪,黄局长,送你一句话,别跟着那些人一条道跑到黑,没什么好下场,咱们走着瞧。”

    黄海潮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淡淡地道:“田书记,我等着你。”

    “咣当!”房门被重重地关上,黄海潮迈着大步,腾腾地下了楼。

    “啪!”田宏业猛然站起,摸起茶杯摔在地板上,望着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和那一小滩水渍,他眉头紧皱,面色铁青地骂道:“什么东西,李晨的一条走狗而已,居然这样嚣张!”

    手机铃声忽地响起,田宏业伸手摸了手机,看了号码,见是杨光打来的,忙按了接听键,叹息道:“没事了,已经解决了。”

    杨光笑了笑,轻声调侃道:“田书记,也不小心着点,这下倒好,吃了个闷亏吧?”

    田宏业叹了口气,颓然坐了下去,发着牢骚道:“没用的,早就被他们盯上了,这些家伙要想下手,那真是防不胜防。”

    杨光点点头,半开玩笑地道:“你啊,真该注意点,玩女人不要去宾馆,太不安全了。”

    田宏业摇摇头,苦笑着道:“她家里有亲属,这不是不方便吗?”

    杨光哼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刚才鲍书记火了,把家里的闹钟都摔了,老爷子还是很在乎你的。”

    田宏业点点头,走到窗边,拨开窗帘一角,向下望了望,皱着眉头道:“杨光,晚上这事可能跟姓王的有关。”

    杨光脸色一变,赶忙问道:“什么?不可能吧?”

    田宏业点了一根烟,轻声道:“姓黄的刚才亲口说的,他们现在应该还在一起喝酒。”

    杨光沉吟道:“王书记来了没几天,不大可能和他们搞到一起,不过,田书记,你可要注意些,别把姓王的逼急了,再怎么说,人家是名正言顺的纪委书记,市委常委,鲍书记都要高看一眼,你在下面搞得太明显,容易把他挤到李晨那边,那不是给老爷子添乱吗?”

    田宏业皱眉吸了一口烟,有些不满地道:“杨秘书,你们哪里知道我的难处,要真是拱手让出去,只怕又要挨骂了,无论怎么做,都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杨光赶忙安抚道:“田书记,不能这样想,鲍书记心里有数,只不过,在处理实际问题上,还应该艺术些,你拿了里子就好,至于面子嘛,就给他好了,这人下来可能就是镀金的,未必会长期干下去,说不定过了一年半载,就又调走了。”

    田宏业哼了一声,摇头道:“不见得,我觉得那小子来者不善,说不定已经跟李晨勾搭上了,今儿晚上这局,明摆着就是为他出气。”

    杨光摸着手机沉吟半晌,皱眉道:“要真那样,还挺麻烦的,梁市长和他都是从省厅出来的,两人关系很好,上午还在为他出头,跟鲍书记当面叫板,要真是闹僵了,两位常委都跟着李晨走,形势就有些不妙了。”

    田宏业阴沉着脸,有些恼火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要不和鲍书记提下,把我调走好了。”

    杨光赶忙笑着说:“田书记,那怎么行呢,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歇着吧,明儿咱俩一起去趟鲍书记家,把情况如实向他汇报,老爷子肯定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田宏业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好,明儿上午九点,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田宏业又握着手机走到窗边,与骆小萍轻声聊了一会,安慰了她一番,就到下面退了房间,开车返回家里,他进了卧室,脱光衣服后,摸黑上了床,扳过丁贵英的身子,伸手向下一摸,却是光溜溜的,便顺势抚弄一番,直到丁贵英呻吟几声,就翻身而上,捣鼓了起来。

    丁贵英眯着眼睛,轻声哼唧道:“瞎子,不是说晚上不回来了吗?”

    田宏业把一肚子的邪火都撒在老婆身上,拼命地耸动着身子,喘着粗气呼哧道:“麻将打到一半,杨秘书就被女朋友喊走了,只能提前散局。”

    丁贵英嗯了一声,却皱起眉头,低声喊道:“头发,头发,瞎子,胳膊肘压到我头发了!”

    田宏业忙把胳膊移开,望着老婆眼角两道深深的鱼尾纹,突然有些泄气,就暗自叹了口气,又舞弄了二三十下,便躺到旁边,喘息道:“不行了,太累了,体力跟不上。”

    丁贵英刚刚被他点起火,有些不甘心,伸手往他下面摸了摸,皱眉道:“怎么没出来就软了?”

    田宏业摘了眼镜,摇头道:“上岁数了,到底不行了。”

    丁贵英却不肯罢休,用手撸了半天,终于起了反应,便爬了上去,呲牙咧嘴地道:“瞎子,明儿别出门,家里要来客人。”

    田宏业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道:“那怎么成,已经和杨秘书说好了,要去鲍书记家。”

    丁贵英摇着身子,断断续续地道:“那下午,记得早点回来,贵锦两口子过来串门子。”

    田宏业点点头,忽地想起了什么,忙神色郑重地道:“贵英,最近要是有人造谣生事,或者给你打电话,向我头上泼脏水,可千万别信,那是有人想整我!”

    丁贵英停了下来,一脸狐疑地道:“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你最近又得罪人了?”

    田宏业闭上眼睛,轻声道:“还是那伙人,他们想搞臭我,让我在纪委干不下去。”

    丁贵英趴了下去,拼命地甩着臀部,哼唧道:“放心好了,我才没那么傻呢,就算你在外面偷人,只要不乱花钱,也由着你……哎呦!”

    田宏业叹了口气,低声道:“钱,钱,钱,就知道钱,你啊,就是掉进钱眼里了。”

    “瞧你说的,没钱能过日子嘛!”丁贵英喘息半晌,才笑眯眯地爬了起来,下了地,把睡衣向下拉了拉,就推开房门,进了卫生间。

    过了七八分钟,她才推门出来,路过儿子的卧室,轻轻推开房门,探头向里望去,见小武正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就皱眉喊道:“小武,记得早点睡,别玩通宵,明儿你小舅要过来,表现好点。”

    小武回头望了一眼,就嬉皮笑脸地道:“知道了,老娘,我再打完一局,马上就睡……”

 楼主| 发表于 2012-2-28 10: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上班以后,王思宇开始对市纪委的干部进行甄别工作,虽然通过前任纪委书记蔡文杰,以及信访室孙宝钛的描述,他对纪委内部人员有了一些了解,但这还远远不够,他开始频繁约见干部谈话,有些是正职,有些则是副职,甚至还有些人,只是一般的业务骨干。(-)

    几天的谈话下来,他已经把情况摸得比较清楚,哪些人是可以争取的,哪些人是要小心提防的,都做到心中有数,要想成功掌控住纪委,不被田宏业等人孤立,一些必要的干部调整势在必行,只是,这还需要恰当的时机。

    经过一番了解,三位纪委干部走进了王思宇的视线,其中一位是纪委常委,党风廉正建设室主任祝文秀,她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副处级干部,身材不高,属于娇小玲珑类型的女性,她工作能力很强,善于交际,在纪委内部人缘极好。

    党风廉正建设室的工作很杂,大多是以日常性督导为主,工作范围涉及治理红包礼金,奢侈浪费,清车清编清房,其实是很容易得罪人的工作,但祝文秀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能够协调好各方面的关系,这充分体现了她的能力。

    不知为什么,王思宇明显感觉到,这位女性下属对自己极有好感,那是一种很微妙的直觉,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能从对方的微笑和眼神中读出来,因为想不出原因,他便很自恋地给出了一个理由: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女人缘吧……

    另外两位可以争取的对象,分别是主管纪检监察二室的邹桂平,以及最近不太得志的监察局副局长石锟,他们两人因为各自的原因,与田宏业的关系较为疏远,而在工作中也受到压制,不太如意,当王思宇含蓄地递过橄榄枝后,两人都心领神会地作出了某种回应。

    当然,绝大多数干部,都不看好这位空降的纪委书记,原因很简单,田宏业的背后站的是鲍书记,上有市委书记的掣肘,下有强力副书记的牵制,众人对他能否在纪委站住脚跟,树立起绝对的权威,还是心存疑虑的。

    而其他几位重要的纪委常委,都是田宏业推荐提拔上来的,对田宏业自然是言听计从,根本没有争取的可能,故此,王思宇也放弃了努力,这也就意味着,一旦他解决了田宏业的问题,那些人将面临着强力清洗。

    王思宇的举动,自然也没有逃过田宏业的眼里,他也关注着这位年轻的顶头上司,鲍昌荣虽然要求他主动过去沟通协调,争取把关系搞得融洽些,不要激化矛盾,但田宏业没有放在心上,依然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

    一方面,他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姓王的若是识相,自然会主动和本地干部拉好关系,否则,就是自讨没趣,若是轻易过去示好,反而容易让对方看轻自己,以后更加麻烦。

    另一方面,他仍然对那晚被捉奸的事情耿耿于怀,由于黄海潮的挑拨,他倒把一半的怨恨落在王思宇的头上。

    经过一番精心准备,王思宇终于开始有所动作了,然而,他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天下午,纪委的大院里突然多出两个篮球架,接下来的日子里,年轻的纪委书记,每天下班后,都会组织起七八个人,进行篮球对抗赛。

    这天下班后,田宏业夹着皮包走出纪委办公大楼,站在台阶上,望着站在三分线外远程发炮的王思宇,轻蔑地一笑,摇头道:“还是太年轻了,玩物丧志,哪还有半点领导的样子!”

    “砰!”篮球稍微偏了些,砸在篮筐上,弹了出去,孙宝钛手疾眼快,屁股向旁一摆,撞开身边的瘦高个,鼓着腮帮子蹿了起来,奋力摘下篮板球,运球跑到篮下,全然不顾已经出现空位,果断放弃上篮的绝佳机会,手腕一抖,把球传到三分线外,满脸谄媚地喊道:“王书记,再来一个!”

    王思宇运了几下球,回头望了一眼,冲着田宏业招招手,微笑道:“老田,你也来投一个!”

    田宏业微微一怔,没想到王思宇这时会主动打招呼,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他忙快走了几步,把包放下,笑着道:“很久没摸这个了,应该投不准!”

    “没关系,试试!”王思宇来了个击地传球,田宏业接过篮球,扶了扶厚厚的眼镜,拍着篮球跑到篮下,扬起头来,双手向上一推,篮球居然空心入网,周围的人都笑着叫好。

    田宏业有些小得意,拍了拍手,笑眯眯地走到王思宇身边,轻声道:“王书记,刘恒的案子已经终结,可以移交到检察机关了,您还有什么指示?”

    王思宇摆了摆手,望着前方的篮球架,心不在焉地道:“明儿十点前把卷宗拿过来,我签完字还要参加一个剪彩仪式,中午可能还要喝得醉醺醺的,下午就不回来了。”

    田宏业点点头,转身要走,却被王思宇叫住:“对了,老田,提前和你讲下,刚刚得到消息,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去中央党校学习,估计半年后才能回来,纪委这边的工作,你要多费点心,千万别搞出什么乱子。”

    田宏业微微一怔,皱眉道:“王书记,什么时间走?”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时间还没最后确定,不过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了,田书记,要注意保密,别传得沸沸扬扬的,到时没走成,那可就闹出笑话了。”

    田宏业‘嗯’了一声,心情复杂地走开,这位王书记看来的确很有门路,来闵江路过的可能性极大,刚刚过来没多久,就要去中央党校学习,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升迁了吧,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清静了,可以少了很多麻烦。

    田宏业拿了包,坐进小车,回头望了一眼,见王思宇手里握着篮球,向后退了一步,高高跃起,手腕扬起,篮球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如子弹般精准地射进篮筐,透网而过,他不禁冷冷一笑,开车缓缓驶出大院。

    晚上,回到宾馆,王思宇摆了一桌酒菜,热情地招待了老黄和程刚,两人在王思宇的盛情相劝之下,喝得酩酊大醉,被服务员抬回房中,王思宇回到房间,关了房门,坐在沙发上,翻着厚厚的调查材料,满意地笑了起来。

    黄瘸子这次临山县之行收获颇丰,尽管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两人只是进行了外围调查,但依旧掌握了大量的证据,足以证明县长丁贵锦涉嫌贪污公款,买官卖官,根据材料中的几条线索调查下去,一桩触目惊心的**窝案将会浮出水面。

    王思宇拿了签字笔,在黑皮本子上飞速地做着笔记,半个小时后,把笔轻轻丢下,点了一根烟,皱眉思索起来,要想借助临山县的**案,在纪委搞次地震,把田宏业踢出去,他还是没有太多把握。

    烟雾弹虽然已经放了出去,却未见得能起到作用,假如猎物过于谨慎,不肯钻进圈套,此次办案的效果就会打上几分折扣,按照他的设想,不但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还要控制好局面,不能被李晨钻了空子,利用这桩案子,作为打击鲍昌荣的炮弹,这就需要多费些心思筹划了。

    沉吟良久,直到指间一痛,王思宇才回过神来,把烟头丢掉,摸起手机,走到窗边,拨了个号码,轻声交谈起来,十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他忙客气了几句,挂断电话,又将茶几上的材料收拾起来,放好后,这才正襟危坐,喊了声:“请进!”

    房门被轻轻推开,闵江宾馆的经理苏小红走了进来,微笑着道:“王书记,楼上有舞会,不知您能否参加?”

    王思宇笑着站起来,看了下表,见还不到十点,就笑着问道:“她们两位过去吗?”

    苏小红抿嘴一笑,轻声道:“梁市长今天有些累了,要早点休息,周市长一向都不喜欢参加舞会,她是最喜欢安静的,除了工作之外,其余的活动极少参加。”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微笑道:“那算了,我也不去了。”

    苏小红莞尔一笑,有些可惜地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估计很多漂亮女孩子,都想邀请王书记跳舞呢!”

    王思宇摆了摆手,轻笑道:“不成啊,我跳舞技术太差,上不了台面的。”

    苏小红拂了拂秀发,娇笑道:“王书记太谦虚了,那我不打扰领导休息了,改天再来拜访。”

    王思宇微笑着点点头,这个女人年纪不大,倒是老于世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找出由头,到几位领导这边打招呼,时日一久,渐渐也就熟络了,以后她们夫妇若是有事相求,自然也不好拉下脸来拒绝。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王思宇便推门出去,敲响了周媛的房间,周媛刚刚洗过澡,发丝间还带着潮湿的水汽,她穿着一件白色睡裙,赤着莹白的双足,如清荷般袅娜娉婷地出现在门口,周媛打开房门后,只蹙眉望了王思宇一眼,就撅起嘴巴,回到书案旁,安静地写着材料。

    王思宇凑了过去,瞄了几眼,就伸手握住她的皓腕,把嘴凑到她的耳边,悄声道:“美人老师,别写了,陪我说说话。”

    周媛放下笔,有些无可奈何地道:“王思宇同学,你啊,刚刚老实了没几天,就又开始动手动脚的,是不是又想罚站了?”

    王思宇嘿嘿一笑,低声道:“美人老师,楼上有舞会,咱们上去放松一下吧。”

    周媛轻轻摇头,淡淡地道:“舞会上人太多,一定很闹,我不喜欢呢!”

    王思宇抱了她起来,轻声道:“那咱们就在屋子里跳,我今晚遇到难题了,要放松下,才能想出解决之道。”

    周媛歪着脑袋想了想,就点头道:“好吧,不过别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

    王思宇微微一笑,连哄带劝地道:“放心吧,敏感区域绝对不碰,经过美人老师的悉心教诲,我现在比柏拉图纯洁多了!”

    周媛回过头,嗔怒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每次都这样讲,没一次能做到!”

    王思宇挽着她来到客厅中央,缓缓地旋转起来,几分钟后,他揽着周媛绕到墙角,伸手把灯关掉,右手再次放到周媛的蛮腰上,一寸寸地向下滑落,最后停留在她的香臀上,轻轻揉捏起来。

    周媛红着脸停下脚步,顿足道:“王思宇同学,你再这样赖皮,我可真生气了!”

    王思宇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低下头来,在她光洁红晕的俏脸上亲了一口,悄声道:“乖,美人老师,听话些,别破坏这么浪漫的气氛……”

第三十章

    周媛迟疑了一下,顺从地伏在王思宇的胸前,把有些发烧的脸颊埋在他的肩头,生硬地挪着脚步,呓语般地道:“你啊,总是不肯听话呢!”

    王思宇心中一荡,左手揽着她的纤腰,伸出右手,拂开肩头如瀑的秀发,抚摸着她秀美的脸颊,悄声道:“美人老师,不喜欢这种感觉吗?”

    周媛停下脚步,身子后仰,轻轻摇头,娇憨地道:“不喜欢,也不适应。(-)”

    “又在撒谎,该罚!”王思宇微微一笑,俯下身子,低头亲了下去。

    周媛心如鹿撞,咬着嘴唇,用手推着王思宇的下巴,呢喃道:“不要,别来欺负我,讨厌呢!”

    王思宇嘿嘿一笑,抱起她酥软发烫的娇躯,走到沙发边坐下,轻声道:“怕什么嘛,接吻而已。”

    周媛紧张得心跳加速,红着脸道:“王思宇同学,你再这样胡闹,我就不理你了。”

    王思宇微愕,随即莞尔一笑,低下头去,用脸颊轻轻磨蹭着她的粉面,悄声道:“那就先不亲。”

    周媛哼了一声,挣扎着要站起来,哀恳道:“我去开灯……好吗?”

    “不好!”王思宇抱紧了她,手掌探进睡袍内,含混不清地道:“等等。”

    周媛捉了他的手腕,急促地喘息道:“别这样,我不喜欢呢!”

    王思宇嘿嘿地坏笑着,用手指抚摸着她浑圆的肚脐,悄声道:“亲下,不然,要探底啦……”

    周媛撅了嘴巴,委委屈屈地道:“你先出来,我亲就是了。”

    “好吧!”王思宇用食指拨弄了几下,又在她滑腻如脂的腰间捏了一把,才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

    周媛长长吁了口气,柔声道:“闭上眼睛,把手松开,乖乖坐着。”

    王思宇呵呵一笑,听话地摆好姿势,又好奇地道:“美人老师,又要上课了吗?”

    周媛轻笑几声,缓缓站了起来,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嘴唇,随后低下头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在‘啵’的一声响后,她耳根红透,咯咯笑着跑开,把灯光打着,似嗔似喜地望着王思宇,淡淡地道:“你啊,坏透了!”

    王思宇哈哈一笑,躺在沙发上,望着灯下含羞带怯的妩媚佳人,美滋滋地道:“坏就坏吧,在美人老师面前,我是好不了了。”

    周媛恨恨地乜了他一眼,走到梳妆台前,补了淡妆,又走到茶几边坐下,摆上棋盘,拈起一枚黑色的棋子,轻声道:“起来,陪我下棋。”

    王思宇霍地坐起,摸了棋子,懒洋洋地道:“我对围棋可是一窍不通的,根本下不过你,要不咱们玩跳棋吧。”

    周媛轻轻摇头,淡淡地道:“咱们随意下,把你到闵江之后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看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

    王思宇微微皱眉,迟疑道:“怎么串联?”

    周媛把手中的黑棋点了下去,蹙眉道:“小宇,你是纪委书记,为什么到了闵江之后,鲍书记就让你介入重机厂的改制问题?”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那是我文武全能,西山县的快速发展,让很多人认可了我抓经济的能力,鲍书记有所耳闻,这才让我参与进来,他三番五次地讲过,不要把目光局限在纪委,而是应该协助他把经济搞上去。”

    周媛淡淡一笑,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鲍书记这番话的真正意图,应该是在暗示你,如果和他合作,你有机会取代李晨的位置,成为主抓经济的市长。”

    王思宇忽地一愣,沉吟良久,把一枚棋子放了下去,点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

    周媛又拈起一枚棋子,轻声道:“而通过这种方式,也能向李晨发出警告,别把他逼得太紧了,否则,他会联合你,以及你背后的势力,将李晨排挤出去,这才是他让你插手重机厂的真正原因。”

    王思宇闭了眼睛,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点头道:“不错,是我疏忽了,当时他找的四位常委中,也有副书记马尚峰,他是一直唱反调的,老鲍叫他参加会议的目的,多半就是给李晨传话。”

    周媛把棋子轻轻点在棋盘上,继续道:“你误打误撞,解决了重机厂的问题,又双规了和吴方舟交情极好的重机厂总经理刘恒,在鲍昌荣看来,无疑是在表态,确认了这种合作的可能性。”

    王思宇默然半晌,点头道:“确实如此,他支持对刘恒案一查到底,是希望把火烧到李晨那边,为他分担些压力。”

    周媛莞尔一笑,又蹙眉道:“你不觉得,刘恒主动找你,有些蹊跷吗?”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这点我也想过,刘恒在接受纪委调查之后,肯定与吴方舟那边通过气,而来找我,直接贿赂,大概也是存着试探的心思,我若是毫无顾忌的贪官,一旦收了他的钱,自然就会被对方拿了把柄,倒向李晨那边,这件冒险的事情,由难逃牢狱之灾的刘恒来做,最适合不过了。”

    周媛‘嗯’了一声,起身走到冰箱边,摸出两盒苹果汁,递给王思宇一盒,叼了吸管,微笑道:“刘恒被双规后,重机厂马上就出了事情,这应该是李晨一方给鲍书记的答复,假如他选择联合你挤走李晨,或者强行插手政府的其他事物,架空李晨,就容易出现难以控制的恶**件,重机厂的十几位女工虽然不会跳下水塔,但以他现在控制的力量,炮制出一桩震惊全国的惨案,也绝非难事,到那时,就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王思宇呆了一呆,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思虑良久,信手敲下一枚棋子,沉吟道:“怪不得重机厂出事后,鲍昌荣稳坐钓鱼台,想必他是接到了信号,也默认了这种威胁,在之后的常委会上,他突然抛出刘恒案的进展情况,引起我的不快,以后也和我逐渐疏远,对于田宏业的挑衅,并没有强力约束,其实也是一种态度,算是对李晨的回应。”

    周媛拈起一枚黑棋,又落在棋盘上,柔声道:“接下来,梁姐去找鲍昌荣摊牌,让他把田宏业调离纪委,否则常委的班子里,原本中立的两位市委常委,都将站在他的对立面,这无异于逼宫,等于给鲍书记出了一道难题,让他在田宏业和两位常委之间做出选择。”

    王思宇捻动着手中的白棋,皱眉道:“妥协就意味着自断手臂,并且丢了纪委反腐倡廉这把斗争利器,损失太大;不妥协,就又多出两个常委对手,这道题不好作答,鲍昌荣很难选择,就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他现在选择‘拖’的办法,以拖待变,根据我们做出的最新反应,来确定如何应对。”

    周媛又轻轻落下一枚棋子,微笑道:“这时候,李晨出手了,他在请你做客的时候,整治了田宏业,既为你出了气,向你示好,也利用这件事情,离间你和鲍昌荣的关系,激化你和田宏业之间的矛盾,让你们两人斗得不亦乐乎,把火烧到鲍昌荣的身上。”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不管怎么样,田宏业一定要拿下来,我现在已经掌握了临山县县长丁贵锦的一些违法乱纪证据,很可能是一起窝案,虽然暂时没有发现他和田宏业之间有经济往来,但两人是很近的亲属关系,假如田宏业能够出手为他遮掩,就能利用此案,把他赶出纪委。”

    周媛微微蹙眉,淡然道:“假如田宏业不上当呢?他完全可以回避,底下的亲信自然可以把案子办了,到时出了麻烦,他大可以找到替罪羊,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王思宇踌躇道:“我也考虑了这种可能性,所以放出风来,说两个月后要去中央党校学习,要半年以后才能回来,给他造成一种在闵江干不长久的错觉,这样,他或许会选择冒险,把案子的所有窟窿都补上,这样翻案以后,他就难逃责任了。”

    周媛轻轻摇头,低声道:“把握还是不大,只要有鲍昌荣护着,除非掌握到他直接涉案的证据,否则还是有办法搪塞过去。”

    王思宇叹了口气,苦笑着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刚才所说的难题,就在这里了。”

    周媛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望着城市璀璨的夜景,轻声道:“不妨换个思路呢,能否利用这个案子,让田宏业成为弃子?”

    王思宇忍不住摇头,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后吸了一口,沉吟道:“鲍昌荣怕是舍不得吧?”

    周媛淡淡一笑,轻声道:“别忘了,上次出的选择题,鲍昌荣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呢,也就是说,不排除他放弃田宏业的可能性,只是,他需要补偿,也许,他正在等着你来开出价码。”

    王思宇微微皱眉,思索道:“他要的补偿,恐怕是某种承诺吧,让我最大限度地支持他,其实倒是可以做到的,但我不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

    周媛莞尔一笑,转身道:“那就用你喜欢的方式,继续逼宫,把卷宗直接交给他,让他做出选择。”

    王思宇眼睛一亮,盯着棋盘上的黑子,微笑道:“今天放出的烟幕弹,很快就会传到鲍昌荣的耳朵里,他可能会理解成,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我要放手一搏,把下面的盖子彻底掀开,赢了就留在闵江,输掉拍拍屁股走人,是这样吗?”

    周媛轻轻点头,淡然道:“这样吧,你把卷宗录下来一份,明儿找机会交给他,如果鲍昌荣肯做交易,案子就可以缓办,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若是他不肯,你就带着卷宗去省里告状,只要有把握将案子办大,就有可能把他装进去,鲍昌荣现在正是被动的时候,他肯定不愿冒太大的政治风险。”

    王思宇咧了咧嘴,迟疑道:“这办法倒是想过,就是有点下不去手,老鲍这人,毛病虽然不少,我还是很欣赏的,况且,也怕事情真的闹大,倒让李晨捡了大便宜。”

    周媛抿嘴一笑,蹙眉道:“不是要你真的对付他,而是做出这种强硬的姿态,逼迫他做出妥协,如果我没有猜错,鲍昌荣的压力也很大,或许已经有了放弃田宏业的准备,只是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罢了,你把卷宗递上去,就是帮他下了决心。”

    王思宇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抓起一把棋子,撒在棋盘上,笑着道:“也好,这办法更光棍一些,我是习惯了明刀明枪地搞,根本耍不出什么像样的阴谋诡计,美人老师,你可帮了我的大忙,快过来,让学生亲一口。”

    周媛俏脸绯红,眼波流转,瞟了他一眼,蹙眉道:“你啊,真是个糙哥,白白追随了我父亲那么久,没有学到半点韬略,就喜欢硬打硬拼。”

    王思宇哈哈一笑,起身道:“那今晚上我就不回去了,请美人老师给补补课吧。”

    周媛登时慌了神,赶忙拉上窗帘,溜到卧室门口,白了他一眼,就重重地关上房门,她倚在门边,轻吁了口气,摸着怦怦直跳的胸脯,喃喃道:“这颗心,到底被他搅乱了……”

第三十一章 交锋 十四

    次日上午,闵江市职工文体活动中心经过近十六个月的施工,终于建成并交付使用,该活动中心由华西省第三建筑工程公司承建,占地面积五万平方米,建筑面积七千五百平方米,项目总造价接近八千余万元,是集体育比赛、文艺演出、贸易洽谈、商业会展、娱乐休闲为一体的综合性体育场馆。(-)

    参加完落成剪彩仪式,鲍昌荣兴致很高,带领一干市委市政府的常委们去了酒店,开怀畅饮后,众人出了酒店,王思宇回到车中,取了厚厚的卷宗,推开车门,见鲍昌荣正站在台阶上,和秘书长鲁高阳闲聊,就招手叫来秘书杨光,把卷宗交给他,随后坐进奥迪车,返回闵江宾馆,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结果。

    十几分钟后,鲍昌荣健步走到车边,坐进小车,秘书杨光把卷宗递给他,轻声道:“王书记送来的。”

    鲍昌荣点点头,把卷宗随手丢到旁边,松了松衬衫上的领带,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皱眉抽了一口,微笑道:“杨光,那边最近怎么样,没有再出麻烦吧?”

    杨光微微一笑,轻声道:“应该没有,王书记最近迷上了篮球,据说三分球投得还很准。”

    鲍昌荣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道:“他倒是好兴致,这么大冷的天还打篮球。”

    杨光忽地想起什么,回过头来,笑着道:“对了,昨晚宏业书记打来电话,据说王书记过段时间要去中央党校学习,要去半年。”

    “什么?”鲍昌荣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皱了皱眉,就把烟丢出车窗外,从上衣口袋里取出老花镜戴上,摸起旁边的卷宗,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很快,他的脸色阴沉下来,把卷宗丢在旁边,摘了老花镜,转头望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鲍昌荣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语气低沉地道:“不去市委了,直接回家。”

    “好的,鲍书记。”司机忙应了一声,放慢车速,在十字路口处调转方向,小车向西马路方向驶去。

    杨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忙回过头来,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鲍书记,下午临山县的程书记要过来,向您进行工作汇报,这是月初就定好的。”

    鲍昌荣脸上露出一丝倦意,摆了摆手,轻声道:“我有点累了,让他去找秘书长吧,把书面材料留下来就可以了。”

    杨光瞥了眼他身边的那份厚厚的卷宗,心里咯噔一下,忙回过身去,摸出手机,拨了几个电话,小声地交代了一番,便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不再吭声。

    鲍昌荣回到家中,先是睡了一个小时的午觉,醒了酒后,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他坐在沙发边,喝了杯浓茶,就拿着卷宗走进书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闷头吸烟,整整一下午,都没有出来。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王思宇也承受着很大的压力,自从把卷宗递上去后,鲍昌荣没有打过一个电话过来,两人在会场上偶尔相遇,也只是很随意地点点头,从那张冷峻严肃的面孔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动,也就摸不清楚,对方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当然,主动权还是掌握在王思宇的手中,尽管没有征求市委书记的意见,就对县处级干部展开调查,这无异于先斩后奏,在程序上是肯定不过关的,但已经拿到了真凭实据,鲍昌荣也就无话好说了,只能认账,但是,他迟迟不肯表态,又是什么意思呢?

    直到周四上班以后,市委办公室主任赵连勇敲开他的办公室,送进一份会议材料,他看了之后,才轻舒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份材料是明天常委会上的讨论内容,其中有很敏感的人事调整问题,鲍昌荣提议,将年龄到杠的老城区区委书记调整到市政协,任政协主席,接替他的候选人名单里,第一个就是纪委副书记田宏业,而临山县县长丁贵锦,也在调整的名单里,他的拟定去向,是到市文化局任代局长。

    很显然,田宏业虽然没有成为弃子,但经过一番考量,鲍昌荣还是决定做出重大让步,将纪委的主导权还给了王思宇,至于丁贵锦的调离,不过是暂时的缓冲,离开了县长的位置,安排到不受关注的岗位上,冷处理一段时间,再进行查办,那样负面影响会降低很多。

    看了材料,王思宇的心情很好,批了会文件后,桌上的座机忽地响起,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梁桂芝兴奋的声音:“王书记,材料看到了吗?”

    王思宇呵呵一笑,抖着手中的材料,沉稳地道:“已经看了,老鲍终于肯低头了,不容易。”

    梁桂芝笑了笑,轻声道:“是啊,难得的胜利,晚上一定要多喝两杯,庆祝一下。”

    王思宇放下材料,端起杯子,呷了口茶水,微笑道:“也好,你亲自下厨吧,好久没尝过梁姐的手艺了,尤其是那道辣子鸡丁,很合我的口味,现在想想,还直流口水。”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转动着皮椅,有些得意地道:“那道辣子鸡丁,媛媛也很喜欢吃的,说比饭店做得好。”

    王思宇笑笑,摸起材料,又瞄了几眼,轻声道:“这次人事调整的力度很大,怎么样,梁姐,有想法吗?”

    梁桂芝收起笑容,目光灼灼地盯着桌上的材料,摇头道:“暂时还没有,而且,明天的会上,我们应该支持老鲍,帮着推动一下,先让田宏业顺利挪窝,别再节外生枝,出了差错。”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问题不大,有了咱们两人的支持,就算出了反对的声音,也可以确保多数通过,况且,李晨应该也希望他离开纪委,那样对他的威胁会小些。”

    梁桂芝点点头,笑眯眯地道:“是啊,田宏业也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顿了顿,她又摸起材料,看了两眼,压低声音道:“王书记,让媛媛到纪委怎么样?在纪委副书记的人选上,你的意见至关重要。”

    王思宇微微皱眉,沉思良久,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她毕竟是女孩子,分管文教还是很适合的,纪委这边工作压力太大,有时斗争很尖锐,搞不好,还会出现危险。”

    梁桂芝笑了笑,点头道:“也好,免得日后有人说你们开夫妻店。”

    王思宇呵呵一笑,摆手道:“梁姐说笑了,还早着呢。”

    两人闲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王思宇看着材料上的名单,想了想,就又给孙宝钛拨了过去,让他准备些上访材料出来,虽说在干部提拔的问题上,他这位纪委书记没有太大的发言权,但如果哪位干部问题比较严重,他是不介意阻拦一下的。

    临近下班的时候,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王思宇整理着办公桌上的文件,微笑着道:“请进!”

    房门打开后,田宏业竟然走了进来,自从王思宇来到纪委上班之后,他自恃身份,极少过来沟通工作,不然,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搞得那样僵。

    王思宇站了起来,笑着招呼道:“老田,你可是稀客,快过来坐。”

    田宏业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步履沉重地走到办公桌前,拉了椅子坐下,伸出双手,接过王思宇递过的杯子,低头喝了一口茶水,砸吧砸吧嘴,苦涩地一笑,低声道:“王书记,恭喜,你赢了。”

    王思宇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忙摆手道:“老田,不是我赢了,而是双赢,这样的结果,其实对大家都好。”

    田宏业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瞥了王思宇一眼,点头道:“是啊,不过我的去向还没有最后确定,明天上会讨论的时候,还请王书记支持,美言几句。”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放心吧,老田,到时我会说话的。”

    田宏业从兜里摸出烟盒来,抽出一根递过去,自己也点了烟,皱眉吸了一口,试探着问道:“王书记,纪委这边,要做大的调整吗?”

    王思宇摆弄着茶杯,沉吟道:“可能会有些调整,到时再说吧,都是为了工作嘛。”

    田宏业沉默下来,思虑良久,才叹息道:“王书记,如果你过来的时候,我不采取对抗态度,而是积极配合你把工作搞上去,也许,就不会出现这种局面了吧?”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微笑道:“老田,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向前看吧。”

    田宏业摘下厚厚的眼镜,拿着眼镜布,细心地擦拭起来,半晌,他抬起头来,茫然地道:“王书记,直到现在,我还搞不清楚,为什么鲍书记会突然把我调离,难道省委领导直接干预了?”

    王思宇轻轻摇头,喝了口茶水,笑着道:“老田,你就不要乱猜了,老城区的发展一直是鲍书记的心病,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在任期内,能把老城区的经济搞上去,让闽江市实现均衡发展,你调过去,可以更好的贯彻市委意图,这才是最重要的。”

    田宏业自然不肯相信,他完全可以确定,鲍昌荣忽然做出这种决定,必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但田宏业也清楚,想从王思宇这边探听口风,肯定是不大现实的,他戴上眼镜,向办公桌上瞟了一眼,就皱眉道:“王书记,纪委下面有些干部还是很不错的,希望在调整的时候,能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拉开椅子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轻声道:“王书记,我当面向你道歉,但请别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耽误了下面同志的前程。”

    王思宇始料未及,忙站了起来,摆手道:“老田,你这是干什么,快坐下!”

    田宏业坐了回去,又聊了几分钟,见王思宇始终没有松口,不禁有些失望,灰着脸起身告辞。

    王思宇绕过办公桌,送到门口,望着田宏业有些萧索的身影,也颇有些感慨,这人虽然曾让他大伤脑筋,但田宏业能在离开之前,为下属着想,主动来过来道歉,这种举动,还是让他颇为欣赏的。

    当然了,欣赏归欣赏,要想彻底掌控纪委,纪委内部的人事调整势在必行,在这个问题上,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下班后,王思宇没有急着下楼,而是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的风景,过了许久,他才微微一笑,摸出手机,给远在华中的蔡文杰发了封短信:“蔡书记,三条腿的椅子已经接上了。”

    几分钟后,手机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翻开短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牛逼!”

第三十二章 交锋 十五

    常委会上,梁桂芝面带微笑,目光落在桌面的材料上,侃侃而谈。(-)

    她在报告中提出,在明年的工作规划当中,要积极开拓思路,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尤其应该依托闵江地区秀丽的自然景观,大力开发旅游业,发展新兴服务产业,推动区域经济快速发展,实现‘旅游兴市’的战略目标。

    在她发言的时候,李晨一直在皱眉沉思,脸上露出怫然不悦之色,过了好一会,他才伸出右手,揉了揉太阳穴,低下头去,脸色阴沉地摸起签字笔,在黑皮本子上写着什么。

    梁桂芝的发言结束后,会议桌边的常委们都没有讲话,而是拿眼去找李晨,去观察他的反应。

    很显然,梁桂芝刚才的发言,和李晨之前的讲话,根本就不是一个调子,这两位负责政务的常委,在明年的经济工作规划上,出现了重大分歧,这是众人之前都没有预料到的。

    经历了短暂的冷场之后,鲍昌荣喝了口茶,慢悠悠地放下杯子,试探着问道:“李市长,你谈谈吧,明年政府这边的经济工作重心,是否应该做出一些调整?”

    “没这个必要吧?”李晨微微皱眉,转头向右下方瞥了一眼,见梁桂芝腰杆拔得笔直,正慢慢地擦拭着眼镜,表情出奇的镇定。

    而她的身边,坐着那位年轻的纪委书记,他面沉似水,手里摆弄着一管黑色的签字笔,那管签字笔在他指间飞速旋转着,做出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

    李晨的目光一滞,落在王思宇灵动的手指上,不禁有些走神,在他的印象中,自从王思宇来到闵江之后,梁桂芝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仿佛突然间改变了许多,原本行事小心谨慎的她,现在的胆子变得很大,在很多问题上,都开始变得强硬起来,这让李晨感到有些不适应。

    就像这次,在政府办公会上否决了的预案,她竟然又在常委会上抛了出来,搞了次突然袭击,猝不及防之下,弄得他十分被动,看起来,这女人身边有了强援之后,胆子还是不小的,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居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逆来顺受,到主动反攻了。

    沉思了片刻,李晨收回目光,把手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几声,斟酌着字句道:“梁市长,你提出的集中优势资源,大力发展旅游产业,这个设想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是可行的,但是,市里也多次进行过相关论证,结果表明,要想拉动起闵江的旅游业,至少需要投入几十个亿的资金,那可不是小数目,钱从哪里来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发了一番感慨之后,他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就仰坐在皮椅上,眯起眼睛,盯着面前的茶杯,不再说话。

    梁桂芝戴了眼镜,蹙眉道:“李市长,我们闵江市不具备区位优势,在资源方面上也很匮乏,发展工业的难度更是很大,至于农业,更不要讲了,还是靠天吃饭,只能解决基本的温饱问题,几年内都不会有太大起色。”

    李晨眉头一挑,想要发言反驳,但还是忍住了,铁青着脸,继续听着她讲道:“虽然短期来看,要想启动旅游业,困难确实不小,可一旦发展起来了,效益将是非常可观的,而且,我们可以先做好相关的产业规划,就可以成立工作组,跑项目要资金,争取优惠政策……”

    李晨终于忍不住了,摆了摆手,打断她的发言,皱着眉头道:“梁市长,旅游产业的发展,不是朝夕之功,你也承认现在条件还不太具备,那就先放一放嘛,硬着头皮上只能费力不讨好,而且国务院最新下发的文件也在强调,各地应该以加强农村建设为主,在政策上重点向农业倾斜,我觉得,地方要与中央保持高度一致,这不仅仅是经济问题,也是政治问题。”

    见他口不择言,竟然上纲上线,梁桂芝皱了皱眉,摆弄着桌上的茶杯,冷冷地道:“李市长,这并不矛盾嘛,那份文件里确实提到了重点发展农业,可也提到,要根据各地特色,统筹兼顾,均衡发展,况且国家发改委最新出台的文件,也指出各地要大力发展旅游业,积极促进就业,我们上周三不是刚刚组织学习过吗?”

    李晨皱了皱眉,转头盯了梁桂芝一眼,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没好气地道:“市财政紧张,拿不出多余的资金搞旅游,你要是能跑到资金,可以自己去搞,出了成绩,自然是你梁大市长的,我不和你争功。”

    梁桂芝微微一怔,听他说了狠话,就叹了口气,摸起杯子,抿了口茶水,将杯子往会议桌上重重地一鐓,把脸扭到旁边,盯着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国画,欣赏着画中的高山流水,不再吭声。

    桌边的常委们见两位市长吵得很凶,不禁面面相觑,都没有发表意见,各自端着杯子,低头喝茶,脸上露出异样的神情。

    王思宇也大为惊讶,没有想到梁桂芝发了这么大的火,他忙在一张纸条上写了:“怎么回事,不会是那个来了吧?”

    梁桂芝接过纸条,眉头微蹙,提笔写道:“去你的,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王思宇险些气乐了,就在本子上写道:“内分泌不调,赶紧找老俞来调解一下。”

    梁桂芝斜眼望去,脸上露出愠怒之色,伸手在会议桌底下探了过去,在王思宇的大腿上用力掐了一下,嘴唇微动:“让你胡说!”

    王思宇呲牙咧嘴地摸起杯子,喝了口茶水,面色才恢复了平静。

    半晌,鲍昌荣笑了笑,摩挲着头发道:“两边说的都有道理,这样吧,在明年的规划里,把旅游业也搞进去,由梁市长牵头来抓,她是从省城下来的,在上面有优势,人头活络,跑项目也会顺利些,要真能把旅游业抓上去,也是一桩大好事嘛,我们应该支持,是吧?”

    市委书记既然发话了,也就把调子定下来了,几位常委就跟着点头,李晨虽然有些不满意,但也清楚,在常委会上和梁桂芝争吵,有损他市长的威信,便也借坡下驴,语气低沉地道:“鲍书记讲的也有道理,那就这么定下来吧。”

    两人的分歧解决以后,会议室里的紧张气氛得到了缓解,紧接着,按照议程,王思宇也作了工作汇报,他先把刘恒案的相关情况做了说明,随后又读了省纪委新下发的一份文件,介绍了本年度省内处理的几件典型案例。

    在发言中,王思宇特别强调了,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之下,个别干部经不起金钱美色的诱惑,没有经得起严峻的考验,丧失了起码的原则,一些领导干部违法乱纪,以权谋私的现象,在闵江也是存在的,应该引起大家的注意。

    鲍昌荣当即表态,要求纪委加强工作,争取早日破获一些典型案件,以震慑**分子,这样的基调定下来,就使得他这位市委书记变被动为主动,为解决临山县的**窝案埋下伏笔。

    其他常委虽然不了解内情,但听两人有意无意间透出的口风,也都猜测出,继刘恒之后,可能又有干部要被拉下马,结合着田宏业将要调离纪委的背景,众人望向王思宇的目光,就都变得异常复杂。

    接下来,会议开得很是顺利,议题一项项地通过,很快,就要开始讨论人事调整问题了,这当然是本次常委会议的重头戏,各方免不了要进行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来确保各自的利益,常委们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都在酝酿着情绪,准备即将到来的交锋。

    十几分钟后,市委组织部长陈重义站了起来,将几份材料分别发给桌上的常委,笑着道:“抱歉,我们组织部的工作没做到位,昨天发的那份名单,还不够成熟,经过书记办公会上的反复讨论,又重新拟定了一份名单。”

    王思宇皱了皱眉,接过材料,低头扫了一眼,见提名的人选确实有些变化,但田宏业仍然在老城区的区委书记候选人名单里,也就放了心,伸手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后吸了一口,半开玩笑地道:“陈部长,你的道歉不够诚恳,应该晚上请客才成。”

    陈重义拉了椅子坐下,笑着努努嘴,摇头道:“王书记,你可找错人了,应该马书记请客才对,他家姑娘马上就要出门子了,要是不把咱们安排好了,到时大家都请病假。”

    马尚峰开怀一笑,点头道:“应该请客,不过咱可把丑话说到前面,结婚那天,各位可不能太小气了,要多送点红包,每人至少五千块打底。”话音过后,他伸出右手,轻轻晃了晃,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鲍昌荣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望着王思宇,笑眯眯地道:“王书记,看见没,马书记在常委会上公然索贿,性质特别恶劣,建议你们纪委深入调查。”

    王思宇笑了笑,摆手道:“鲍书记,他这不是在索贿,是在打劫,应该让政法委的郭书记来处理。”

    鲍昌荣放下杯子,拿手指了指王思宇,笑着道:“大家看到没,咱们的纪委书记啊,雷声大,雨点小,刚才还在杀气腾腾,大谈反腐倡廉,关键时刻却耍滑头,他不肯做恶人,却把皮球踢到郭辉的怀里了。”

    王思宇摆了摆手,笑呵呵地道:“没办法,马书记已经打过招呼了,收到钱分我三成,当然不能查了。”

    马尚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好不容易嫁个女儿,刚想大赚一笔,却被你小子把竹杠敲得梆梆响,三成可不行,亏大了,这女儿啊,我还不嫁了呢!”

    众人就都哄笑了起来,在开了几句玩笑后,鲍昌荣敛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戴上老花镜,望着名单,沉吟道:“这次人事调整的幅度比较大,前几次都是零售,这回要搞批发,不过批发归批发,还是要把好关,在干部任用方面,应该高标准,严要求,不能马虎,要精挑细选,宁缺毋滥……”

    讲完后,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就冲着组织部长陈重义点点头,轻声道:“开始吧!”

第三十三章 交锋 十六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议室里的气氛很是热烈,在几个重要岗位上,常委们唇枪舌剑,各自发表意见,有时意见相左,就会争得面红耳赤。(-)

    在市委常委这个层面上,无论书记还是市长,想在人事调整上吃独食,几乎是不可能的,容易犯了众怒。

    作为市委书记,鲍昌荣所要做的,除了确保自己提名的干部顺利过关外,就是想方设法做好平衡。当然,如果可能的话,顺便狙击一下李晨的人,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在田宏业的去向上,倒没有多大的分歧,由于梁桂芝和王思宇高调表示支持,李晨也就没有发言,只有马尚峰侧了侧身,摸着茶杯,不痛不痒地质疑道:“鲍书记,宏业同志一直都在纪委工作,没有在区里任职的经历,去下面抓几十万人的大摊子,是不是压力大了些?”

    鲍昌荣喝了口茶水,就笑着摆手道:“田宏业这个同志,工作能力还是很突出的,而且年富力强,适合压压担子,到重要岗位发挥作用。”

    “是啊,宏业同志确实不错,很不错。”马尚峰意味深长地一笑,就摆弄着手中的茶杯,不再吭声。

    田宏业的任命,居然出奇的顺利,经过举手表决,全票通过,而随后,在纪委副书记的接任人选上,倒是出现了不小的争议,李晨和鲍昌荣各有属意的人选,李晨推荐的是新港区纪委书记林伟力,鲍昌荣则倾向于另一位中年干部,镜山县委副书记赵星河。

    在这次交锋上,李晨摆出一副寸步不让的架势,语气凝重地道:“鲍书记,星河同志能力确实很强,但毕竟没有在纪委工作过的经验,我们不能让外行领导内行,那样容易闹出笑话,对吧?”

    鲍昌荣轻轻摇头,他最反感的就是李晨这点,在人事问题上,总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市长管理政务,已经是很大一摊子了,在党务方面也乱插手,就显得有些不知分寸了,党管干部,落实到人头上,自然就是党委书记管干部,认不清这点,就是不讲政治的表现,就是不成熟。

    他摩挲着头发,心平气和地反驳道:“李市长,不能这样讲吧,我们在座的很多常委,都曾经在不同的岗位上工作过,只要能力突出,肯虚心学习,勤勉务实,就应该能够胜任,而所谓的内行,庸才也不少,有些当了一辈子单位领导,搞不出半点名堂的,也大有人在,我们任用干部要灵活,不能头脑僵化,更不能搞唯经验论,那样不科学。”

    李晨有些恼火,扬起头来,不冷不热地道:“鲍书记,伟力同志的表现也很优秀,新港区纪委的工作,还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表扬,他的工作事迹,也在省报上刊登过,这样老黄牛式的干部,应该委以重任。”

    马尚峰也适时站出来,笑着说:“是啊,那篇报道我也看过,很感人,伟力同志不容易啊,付出很多,我们这些做领导的,心里应该有杆秤,要任人唯贤。”

    似乎是感觉这句话说得有些重了,他咳嗽了几声,忙又补充道:“当然了,星河同志也很优秀。”

    鲍昌荣皱了皱眉,把名单丢在旁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抬头望了眼王思宇,笑眯眯地道:“王书记,纪委副书记的人选,你的意见比较重要,谈谈看法吧。”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自己做出了重大让步,王思宇也应该投桃报李,在纪委副书记的人选上支持自己,不能被李晨钻了空子,借机往市纪委里打楔子。

    王思宇欠了欠身,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伸手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把打火机轻轻放下,若有所思地道:“鲍书记,李市长,我到闵江的时间不长,对这两位干部都不太熟悉。”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喝了口茶水,又望着名单,不紧不慢地道:“在提名的几位候选人里,我只对祝文秀同志比较熟悉,这位女同志很不错,协调能力强,善于处理复杂问题,为人也正派,在纪委内部的威望很高,如果她能顶上来,主持纪委的日常工作,我可就轻松多了。”

    鲍昌荣眯起眼睛,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型,满脸的不高兴,这小子,实在有点贪得无厌,本来指望他来帮忙,堵住那两人的嘴巴,可没想到,他居然横生枝节,来了个趁火打劫!不厚道啊……

    他转过头来,看了眼李晨,又瞅瞅马尚峰,暗自琢磨,与其让这两人抢了去,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想到这,他就下了决心,淡淡地道:“王书记的建议很好,他主持纪委,责任重大,在纪委副书记的人选上,我们应该尊重他的意见,便于开展工作,是吧?”

    李晨愕然,皱眉瞅了王思宇一眼,尽管不太情愿,还是勉强笑道:“也好,文秀同志确实很适合,那就尊重王书记的意见吧。”

    两人都打着一样的心思,宁可给外人,也不能让对方的人顶上去。

    王思宇也没有料到,他其实只是随口一提,真正的用意,不是现在抢这个位置,而是为以后增补副书记打埋伏,没想到两位够客气,居然舍得把这块肉让了出来,倒让他捡了现成便宜。

    这口烟就抽得极有滋味,王思宇吐着烟圈,提笔在本子上写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梁桂芝斜眼瞄去,微微皱眉,也提起笔来,在本子上添了一句:“某渔翁的成功无耻运气!”

    “说的也对!”望着新补充的一行字,王思宇摸着鼻子,无声地笑了起来。

    会议临近尾声,最后一项人事变动,是公安局副局长的提名,这也是各方非常关注的一个职位,在之前的书记办公会上,这项人事任命引发了激烈的争论,由于分歧太大,李晨曾经拂袖而去,闹得不欢而散,所以,组织部长陈重义多了个心眼,特意把这个棘手的问题,留到最后来讨论。

    市局提名的人选是吴爱军,他是新港区公安分局的政治部主任,也是黄海潮的得力干将,李晨对此人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进入市局领导班子,协助黄海潮把公安口抓牢,因此,他极力推举吴爱军。

    而政法委书记郭辉提名的人选,是市局刑侦支队政委秦明君,秦明君从警多年,性格刚烈,为人豪爽,在业务上也是把好手,只是与局长黄海潮关系紧张,两人闹得很僵,曾经多次在公开场合发生激烈争执,可想而知,如果秦明君升任副局长,必然会对黄海潮形成牵制。

    鲍昌荣的态度也极为强硬,田宏业上次被民警捉奸,气得他摔了杯子,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有了那次经历,他对公安口也开始警惕起来,专门与郭辉讨论过此事,郭辉当即建议,由秦明君出任副局长,削弱黄海潮对市局的影响。

    两方面对这个位置都是势在必得,会议桌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双方火药味十足,气氛渐渐变得紧张起来。

    李晨咳嗽了几声,把茶杯放下,阴沉着脸道:“让秦明君当副局长,会搞乱市局,不利于公安口的稳定。”

    鲍昌荣也不愿场面失控,就摇头道:“争议太大,没法协调,直接举手表决吧,赞成吴爱军同志上的请举手。”

    李晨最先把手举了起来,马尚峰把茶杯向前推了推,也举手道:“我赞成!”

    组织部部长陈重义迟疑了一下,还是举了手,轻声道:“赞成!”

    统战部长刘秉江也举起右手,懒洋洋地道:“爱军同志不错,我赞成!”

    “只有四票。”鲍昌荣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刚想说话,却吃惊地发现,宣传部长殷道奇侧了侧身,有些不情愿地把手举了出来,小声道:“我支持爱军同志上。”

    鲍昌荣的笑容立时僵住了,目光变得异常凌厉,冷冷地注视着殷道奇,一言不发。

    对这位宣传部长,鲍昌荣一直都信赖有加,对方在这次表决上,毫无征兆地突然反水,如同当头一棒,把他打得有些发懵。

    殷道奇心里发虚,忙把头转向一边,会议室里霎时变得安静下来,众人大都开始低头喝茶,填补这段难堪的时间。

    李晨放下杯子,点了一根烟,悠然自得地吸了一口,惬意地吐着烟圈,以戏谑的眼神注视着鲍昌荣,似乎很享受对方吃惊的表情。

    沉默良久,鲍昌荣点点头,轻声道:“同意秦明君同志上的请举手。”

    政法委书记郭辉早已迫不及待,第一个把手举了起来,秘书长鲁高阳也跟着举手道:“我支持明君同志。”

    “明君同志不错。”王思宇点点头,也跟着伸出右手,他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再耍滑头,鲍昌荣会被气到吐血的。

    梁桂芝摘下眼镜,捏了捏眼角,也把手臂扬了起来,微笑道:“我也支持明君同志。”

    “五比五!”鲍昌荣环顾四周,轻舒了口气,最后一个把手举了起来。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由于军分区政委尚海潮各不相帮,依旧选择弃权,所以,双方在这次交锋上,竟出人意料地打成了平局。

    会议桌边再次安静下来,这种僵局极少出现,众人心里都觉得有些没底,会议接下来的走向,谁都摸不清楚。

    但毋庸置疑,鲍昌荣的控制力在急剧下降,权力的天平在不知不觉间,渐渐向李晨一方倾斜,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片寂静中,王思宇把烟头掐灭,丢在烟灰缸中,用力地捻了捻,缓慢而坚定地举起右手,微笑道:“鲍书记,我想讲几句。”

    鲍昌荣有些走神,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调整了下坐姿,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点头道:“王书记,你说吧。”

    会议桌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满是狐疑地望着王思宇,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李晨皱了皱眉,隐隐感到有些不安,王思宇这时跳出来,恐怕没安什么好心,搞不好,又要出来搅局了。

    马尚峰的神色倒颇为坦然,摆弄着手中的一管钢笔,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发出一阵‘哒啦啦’的响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此时,就显得格外刺耳。

    梁桂芝轻轻吁了口气,感到有些紧张,就抬起脚尖,轻轻碰了碰王思宇,提醒他讲话谨慎一些,现在这种情况,如同两军对垒,出不得半点差错。

    王思宇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本来,有些问题还需要进一步核实,从保护干部的角度出发,我是不应该在会上发言的,但现在情况特殊,也只能出来讲话了,诸位,稳妥起见,吴爱军同志不适合在此时提拔。”

    他的声音不高,却宛如平地响起一声炸雷,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会议室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包括李晨在内,一众常委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马尚峰也攥住了钢笔,不再制造噪音,而是皱紧了眉头,陷入沉思之中,他当然清楚,王思宇这番话说得太重了,这等于是提醒在场的所有人,吴爱军有问题。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问题,对方既然敢在这种场合讲出来,想必已经掌握了一些重要线索,在这种情况下,吴爱军若是获得提拔,显然是很不合适的。

    几位常委的目光又挪到李晨的脸上,马尚峰叹了口气,闭了眼睛,轻轻摇头。

    李晨愣了半晌,才推开杯子,探过头来,将信将疑地道:“王书记,具体是什么问题,能否透露一些?”

    王思宇淡淡一笑,轻声道:“李市长,如果有必要,会后,我可以单独向你汇报。”

    李晨心里一凉,知道事态严重,不能介入,他忙摆了摆手,阴沉着脸道:“算了,还是继续保密吧,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说到这里,他还有些不甘心,就把头转向鲍昌荣,轻声道:“鲍书记,公平起见,市局副局长的任命还是先放一放吧,等过段时间,水落石出之后,再行议定。”

    “好吧,我同意。”鲍昌荣心绪不佳,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收拾了身前的文件,轻声道:“就这样,散会!”

    众人都站了起来,稀稀落落地向外走去。

    梁桂芝没有动身,见会议桌边只剩下两人,她侧过身子,伸手捅了捅王思宇,好奇地道:“小宇,吴爱军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公安口里,举报他的最多,黄赌毒都沾边,群众反映强烈,收拾完临山县的那几位,就该轮到他了。”

    梁桂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讶然道:“倒真是没看出来,那人平时表现还不错。”

    王思宇叹了口气,摇头道:“在咱们面前,大半的干部都会拼命表现,把最好的一面拿出来,到了他们那一亩三分地上,马上就变脸了。”

    梁桂芝抿嘴一笑,又叹了口气,有些担心地道:“你啊,还是不够谨慎,不该在会上提出来的,万一吴爱军得到风声,狗急跳墙,对你非常不利。”

    王思宇撸起袖子,笑着道:“没事,我这身手好着呢,近身肉搏,两三个人不是对手。”

    “吹牛!”梁桂芝嘀咕一声,把文件收拾好,挎包向外走去。

    王思宇呵呵一笑,摆手道:“梁姐,你还别不信,改天我露一手,给你瞧瞧!”

    “好吧,改天一定瞧瞧。”梁桂芝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后面传来‘扑通’一声响,她还没来得急做出反应,身子就被撞开,茫然间,忽然发现,那条黑色裙子已经被扯到腿边,下身只剩了一条粉红色的情趣内裤。

    她发出一声尖叫,赶忙弯腰,把裙子重新拉了上去,转头望去,王思宇绊倒在地,正满脸无辜地望着她,梁桂芝啐了一口,红着脸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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