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社区-四川第一网络社区

校外培训 高考 中考 择校 房产税 贸易战
楼主: 沙溪咀

[文朋诗友] 官道之色戒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五章

    方淼来了没几天,就与廖景卿母女打得火热,很快融入了这个家庭,有了廖景卿在旁边帮忙说话,无奈之下,王思宇也只好同意她的要求,安排她到机关工作,前提是,必须进行身体和思想两方面的改造。(-)

    身体改造进行的极为顺利,去了趟美发院,换了身装束,方淼便由新新人类,变成了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让廖景卿看了,都赞不绝口。

    只是,她那刁蛮任性的公主脾气,却没那么容易改变,虽然已经极力压制了,偶尔还会露出狐狸尾巴,经常会在餐桌上,因为些啼笑皆非的问题,与瑶瑶争得不可开交。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这些争执之中,她竟然无法占据上风,经常会被瑶瑶冷不防冒出的一句话,噎得无言以对,忿忿然,掩面离场。

    为了让王思宇尽快答应下来,方淼绞倒是尽了脑汁,终日里缠着王思宇,一口一个‘亲爱的姐夫’,端茶倒水,揉肩捏背,殷勤备至,身为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能够做出如此姿态,也的确有些难为她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王思宇终于做出妥协,先给方如镜打了电话,征求了对方的意见后,就借着开会的间歇,跟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胡雪松提了一嘴,请他出面安排,将方淼调到到市纪委。

    胡雪松很愉快地同意下来,在他的亲自过问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办妥了相关手续,方淼被调进市纪委,暂时安排在案件审理室工作。

    其实,王思宇最初的想法,是想让方淼去宣传部门的,可方淼却执意不肯,她总觉得宣传部太过务虚,去了没什么意思,要么到下面的区政府工作,要么就去纪委,在方淼的认知里,如果不能发号施令,那么偶尔查查贪官,也是很过瘾的事情。

    担心小家伙在政府那边,搞出许多麻烦,王思宇还是决定让她去纪委,那里没有案子的时候,还是很清闲的,而且,纪委规矩相对多些,没准能把她板过来。

    并且,让方淼去市纪委工作,也不是件坏事,那里可是唐卫国起家的地方,包括胡雪松在内,很多纪委的干部,都是唐卫国亲自提拔起来的,把小家伙安排进去,或许,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再不济,也多出一双值得信任的眼睛。

    方淼的档案调到市纪委的时候,胡雪松好奇地看了一眼,见直系亲属一栏里,写了方如镜的名字后,登时吃了一惊,那位华中省省长的大名,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把档案放好后,沉吟半晌,胡雪松抄起电话,拨了号码,叫来案件审理室的周主任,不动声色地叮嘱了一番,只说方淼年纪还小,要严格要求,让她积极进步,尽快成长云云。

    周主任心领神会,胡书记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是让自己尽量照顾这个小姑娘,虽然不清楚方淼的背景,但见胡书记如此上心,想必也是大有来历的,自然不敢怠慢,回去后,便找了方淼谈话,言语间,谆谆教导,呵护备至。

    市委书记尹兆奇来到洛水后,表现得很是低调,这些日子,极少离开办公室,与常委们的互动也不多,在常委会上,也非常尊重唐卫国,几乎在每项重要决定上,都要先争取他的意见。

    这种小心谨慎的态度,让许多惴惴不安的常委,心态都变得松弛了些,只是,大家都不太确定,这种平静能维持多久,既然上了拳击台,无论两位拳手有多么不情愿,只要裁判员下令,就注定要开始对决的,而梁书记何时会下这个指令,没有人能提前预料。

    塌方事件的后续处理工作,也已经圆满结束,省里只开了两次专门会议,讨论安全生产的问题,但雷声大雨点小,似乎并没有过多追究此事,在经过十几天的停工整改之后,包括西线工程和黄金大道项目,那些重要的基建工程再次启动了。

    不过,唐卫国还是借机调整了几位副市长的分工,原来分管城市建设、国土房管、交通的刘副市长,现在分管了教育、科技、信息产业等工作,副市长赵山泉的担子变得更重了些,接手了刘副市长原来的那一摊,他与唐卫国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日益紧密起来。

    而常委之中,最为尴尬的要数常务副市长石崇山,自从被省委梁书记找去谈话之后,他心里像被塞了铅一般,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梁鸿达的话虽然委婉,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矛头直指唐卫国,对他又给予了很大的期望。

    石崇山举棋不定,左右为难,让他率先向唐卫国开炮,那是万万不能的,多半没把对方轰倒,自己先成了炮灰,只是,梁书记的指示非同小可,他又不能不认真对待。

    因此,这些日子,他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很是难熬,而唐卫国在不经意间,表现出的疏远意味,更让他心灰意冷,索性带了几位亲近的干部,打着招商引资的名义,到外面游山玩水,避风头去了。

    王思宇敲起了边鼓,尹兆奇却迟迟不肯登台唱戏,他也就谨慎了些,给黎凤姿打了招呼,让她务必把好关,对媒体方面要约束一下,近期,对新闻的审核抓得紧些,不要太过刺激政府那边,免得引起唐卫国反击。

    两人若是争斗起来,倒让尹兆奇捡了便宜,既然大家都喜欢打和平球,那就慢慢耗着,静观其变,毕竟,压力在唐卫国那边,自己还是最为轻松的,唐卫国也好,陈启明也好,只要不把矛头指向京城方向,他就不会先跳出来,这种错综复杂的情况,在没有充分的把握下,谁先动,谁被动!

    周五的下午,王思宇正站在办公桌后,手持一管狼毫笔,泼墨挥毫,在宣纸上练习书法,一阵响亮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他屏气凝神,把最后一个字写完,署上名字,才活动下手腕,把笔在砚台上,伸手接起电话,沉稳地道:“喂,你好!”

    电话里传来一阵愉快的笑声,唐卫国心情大好,摇着皮椅,慢悠悠地道:“佑宇兄,昨晚夜观天象,发现有人红鸾星动,估计有好事来了。”

    王思宇心里突地一跳,拉了椅子坐下,也半开玩笑地道:“别说,卫国兄,你刚才的笑声,还真和喜鹊的叫声差不多。”

    唐卫国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不开玩笑了,过些日子,宁霜要来渭北,我正在寻思着,要不要当这个媒人!”

    王思宇点了颗烟,皱眉吸了一口,微笑道:“照我说啊,还是不当的好,免得新人入洞房,媒人丢过墙,到时你再想不开,跺脚骂我,那就不值得了。”

    唐卫国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摩挲着头发,笑眯眯地道:“是有这个顾虑,不过,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佑宇兄是有情有义的人,不会做出那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王思宇淡淡一笑,掸了掸烟灰,含蓄地道:“卫国兄,那还要看媒人的胃口有多大了,要是满足不了,该丢出去的,还是要丢出去。”

    唐卫国笑了笑,喝了口茶水,轻声道:“事情呢,已经和宁霜提过了,她在电话里表态,可以试着接触,我的工作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别忘了咱们三人间的赌约,不能让启明兄看笑话,对吧?”

    “那倒是,说过的话,要算数,总要让启明兄服气才行!”王思宇嘴里吐出烟圈,也爽朗地笑了起来。

    唐卫国收起笑容,话锋一转,轻声道:“王书记,还有件事情要说下。”

    王思宇听他改了口,知道是工作上的事情,就点点头,轻声道:“卫国市长,请讲!”

    唐卫国面色凝重,摸着茶杯,沉稳地道:“西线工程上,还有人咬着不放,只是换了方式,上午,和省纪委调查组的一位同志见了面,他们那里调查结果出来了,因为涉及到层层转包,个别干部没有站稳脚跟,收受了贿赂,初步估计,有一百二十多万。”

    王思宇微微皱眉,沉吟道:“这件事情,还要谨慎些好,尹书记知道了吗?”

    唐卫国点点头,含蓄地道:“已经讲过了,老尹的意思是,由他出面,和省委相关领导去谈,争取把影响降到最低,否则,一旦捅出去,对大家都不好。”

    “那就这样处理吧,我没有意见。”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暗自琢磨着,尹兆奇的态度值得玩味,莫非,两人已经达成了妥协?按常理,是不可能这样快的,不过,迫于压力,唐系也可能迅速做出反应,主动递过橄榄枝。

    唐卫国把玩着杯子,淡淡地道:“王书记,咱们三个,有可能都是靶子,先是我、再是启明兄,最后可能就是你了,这样怎么行呢?”

    “不会吧,卫国市长,你可能是想多了。”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半截烟头熄灭,丢到烟灰缸里,面色却变得凝重起来。

    唐卫国摆摆手,脸上带出一丝冷笑,意味深长地道:“有些人,年纪大了,脑子变得糊涂了,就应该早点退下来,免得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没办法收场。”

    王思宇暗自吃了一惊,不动声色地道:“卫国兄,这不会是你个人的看法吧?”

    唐卫国喝了口茶水,沉吟道:“佑宇兄,挑明了说吧,那人咄咄逼人,太过分了些,我想先征求下你的意见,如果咱们两家达成共识,再找启明兄商议。”

    王思宇沉思半晌,忽地叹了口气,谨慎地道:“卫国市长,我的立场是,不支持,但也不反对。”

    唐卫国轻吁了口气,放下茶杯,笑吟吟地道:“感谢,感谢……老弟,这已经是最大的支持了,我这个媒人,果然没有白当。”

    寒暄了几句,挂断电话,王思宇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在屋子里踱着步子,他隐隐感觉到,唐卫国刚才的语气,颇为自信,似乎,他已经与陈启明达成了协议,这才来试探自己的口风。

    这就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了!若是那两家联手发力,解决掉梁鸿达的问题,倒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毕竟,年龄到杠的干部,确实不宜再留任了,若是下面反对的声音太强烈,即便五号出面,也未必能保得住,只是,要想让陈启明配合,唐卫国,乃至他身后的唐系,必定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尹兆奇呢,他在其中又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王思宇默默地走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广场,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渭北的政情过于复杂,如同一团乱麻,斩不断,理还乱,这场权力游戏,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第五十六章

    十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林岳推开房门,轻声道:“王书记,罗部长来了。(-)”

    “快请进!”王思宇点点头,转身迎了过去,把市委组织部长罗敏江让到沙发上,罗敏江放下公文包,接过林岳递来的茶水,放在茶几上,侧过身子,和王思宇寒暄了几句,见办公桌上摆着笔墨纸砚,顿时来了兴趣,笑眯眯地道:“王书记,您也喜爱书法?”

    王思宇摆摆手,微笑道:“罗部长,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涂鸦之作。”

    罗敏江笑笑,起身道:“王书记,您太谦虚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倒要鉴赏下了。”

    王思宇无奈,只好站了起来,陪着他来到桌边,罗敏江低头看去,见宣纸上写的是:“一生思破红尘路,剑藏庐轩隐迷踪。万战自称不提刃,生来双眼篾群雄。”

    他提起宣纸,转过身子,含笑看了半晌,轻轻点头,表情夸张地道:“好字,好字,力透纸背,狂放不羁,真是好书法,王书记,这幅墨宝就归我了。”

    王思宇饶是皮糙肉厚,也不禁微微脸红,笑着道:“罗部长,既然喜欢,尽可以拿去,全当是道士画的符箓,可以召神劾鬼,降妖镇魔,治病除灾,但有一点,要做到秘不示人,否则,就不灵光了。”

    两人相视一笑,重新回到沙发边坐下,罗敏江把宣纸小心地叠好,放进公文包里,又从里面取出一份材料,递了过来,轻声道:“王书记,近期有十几位干部调整,想征求下您的意见。”

    王思宇接过材料,却没有看,而是放在茶几上,笑着道:“罗部长,组织部拿出意见就好了嘛,我来洛水的时间还不长,对下面的干部不太了解,不好轻易表态。”

    罗敏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摇头道:“王书记,您是分管党群的书记,在人事方面,当然最有发言权了,还是您先出个意见,我们再报方案,这也是唐市长的意见。”

    王思宇会意地一笑,清楚这是唐卫国在示好了,他摸起材料,皱眉扫了过去,见这十几个岗位里,既有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也有市委办公室的副主任,还涉及到下面区委、区政府重要干部的调整,含金量很足,也就不再客气,笑着道:“罗部长,那我就提几个人吧,你们斟酌一下。”

    “好的,王书记。”罗敏江放下茶杯,摸出本子,翻开后,拿了签字笔,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王思宇略一沉吟,就笑眯眯地道:“组织部副部长的职务,可以考虑一下陈炜同志,他原来在清江区委组织部时,工作很扎实,是个很不错的干部。”

    “好的。”罗敏江提笔写了陈炜的名字,做了标注,含笑望着王思宇,没有吭声,他对陈炜也非常熟悉,认为此人颇有才干,只是因为站错了队伍,才导致仕途示意,王书记这是要拨乱反正了,不过,唐市长既然松了口子,想必也是心中有底。

    接下来,王思宇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把徐政高、赵普之、郑朝阳等人,都推了上去,他此时漫天要价,就让唐卫国坐地还钱好了,依照尹兆奇最近的表现,只要两人点头,多半不会反对。

    “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了,王书记的胃口还真不小。”罗敏江暗自思忖着,把名单记完,合上黑皮本子,摸着有些谢顶的前额,含蓄地道:“王书记,这份候选名单,还要经过组织部的部务会议讨论,并给唐市长、尹书记过目,才能最后敲定,上会讨论,变数还很大。”

    王思宇微微一笑,大度地道:“罗部长,组织部门对下面的干部情况最为了解,应该给予公正客观的评价,在干部任用的问题上,也要严格按照组织程序进行考核任用,之前的提议,只是我的个人意见,仅供参考。”

    罗敏江点点头,端起茶杯,微笑道:“王书记说的对,最近省委组织部也在推行干部综合考核的试用办法,力争在用人问题上,更加科学严谨,公开透明,让能者上,庸者下,我们市委组织部也在着手准备,先在下面的小范围内,搞初步试点,总结经验教训,时机成熟之后,再进行全面推广。”

    “好,这样更稳妥些。”王思宇轻轻点头,嘴角带出淡淡的笑意,他非常清楚,洛水市对省委组织部门提出的试行办法,反应并不积极,下面一些区县虽然也进行了有限的尝试,但大都是表面文章,没有落实到位。

    平心而论,陈启明搞的这个试行办法,还是很有水准的,初步计划,是在区县级班子进行试点,这套方案中,优点很突出,改变了过去的干部任用中,只要不犯错误,就只能上,不能下的情况,给‘太平官’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这套考核评价体系更加明确,按经济社会发展实绩或目标绩效、党建工作实绩、效能建设考核和领导班子民主测评进行综合考核,针对某方面任务没完成,都有具体的惩罚措施,如果综合目标没完成,主要领导就要负责任,也有可能面临“下课”的结局。

    对各区县、各部门的考核,严格按绩效考评定,并将考核结果进行排位,向社会公布,对第一年考核排名最后一名的,将对主要领导进行诫勉谈话,对连续两年末位的领导班子将进行调整,可以说,是为干部的头顶戴上了紧箍咒,若是不能按期完成任务,极有可能会被一票否决。

    其实,这种管理办法,应该是从企业的目标管理中得来的创意,运用到官场之中,确实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王思宇在看到方案之后,赞不绝口,对于陈启明的胆识和魄力,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只是,这套方案也有其不足之处,王思宇在基层有着较为丰富的经验,很容易看到其中的弊端,主要的问题是,当前的基层政府,任务繁重,上面千条线,下边一根针,事情都是下面在做,财权却都掌握在上面,单单是为了跑资金,要项目,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而往往一项重要的任务,因为在某个环节卡住了,极有可能会导致跑断腿,磨破嘴,也无法把实际问题解决掉,反倒事与愿违,挫伤基层的积极性。

    而且,这种形式,也会导致下面急功近利,为了过关,搞弄虚作假,豆腐渣工程,也可能会为了完成短期目标而疲于奔命,无法将精力放在长期性,基础性的工作上。

    或许,正因为这些顾虑,导致省委的态度也很暧昧,没有就方案的实施,给出明确的时间表,

    尽管陈启明一再开会强调,干部综合考核的试行办法,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各地市也都采取观望的态度,一直在以拖待变,即便一些陈系官员,对此项试行方案,也带着抵触情绪,并没有给予积极响应。

    王思宇来到洛水以后,与罗敏江的接触并不多,而罗敏江也极少到他这里来探讨工作,因此,两人在沙发边,就着这套干部综合考核试行办法,展开了讨论,聊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罗敏江才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回到办公室以后,罗敏江摸起电话,给唐卫国拨了过去,把情况简单说了下,唐卫国沉吟半晌,只说了一句话:“组织部副部长的人选,要格外慎重,其他的岗位,可以尽量满足。”

    放下电话后,罗敏江展颜一笑,唐卫国的想法,和他的观点一致,组织部门极为重要,若是让王书记在这里下了一枚重要的棋子,哪怕仅仅是一枚,都会产生重要的影响。

    如果陈炜到了市委组织部,担任副部长的职务,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悄然无息地运作出一批官员,毕竟,他就是再谨慎,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不可能对每个干部的情况都了如指掌,唐卫国的谨慎,无疑是很有必要的。

    坐在办公桌后,打开公文包,罗敏江取出那张宣纸,打开后,平铺在办公桌上,看了半晌,总觉得这幅字有些奇怪,虽然笔法张扬跋扈,但不像是王思宇本人的写照,而是另有其人,尤其最后一句,‘生来双眼篾群雄。’更像是在说陈启明。

    尽管尹书记来到洛水,让局势变得复杂起来,但罗敏江最为关注的,还是三位太子间的博弈,而这三人中,他最忌惮的,就是那位省委组织部长了,在他眼里,能够称得上‘枭雄’的人物,放眼华夏官场,唯有此人。

    而对目前的形势,他也有着与旁人不同的见解,看似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但若是能协调好了,渭北很可能会成为年轻高官晋升的中转站,无论把宝押在哪位太子的身上,将来都有可能会带来丰厚的收益。

    当然,前提是不在他们的碰撞之中成为牺牲品,这就需要些政治智慧了,高处立身,唯有低调处事,巧妙周旋在三人之间,才能躲过前期的洗牌,成就一番事业。

    罗敏江把宣纸收好,拉开抽屉,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取出黑皮本子,翻开后,看着上面的名单,沉思良久,摸起电话,给王思宇拨了过去,含蓄地道:“王书记,组织部副部长的人选,争议比较大,可能有些困难,不过,再过几个月,干部二处的刘处就要到下面去了,我想把徐景生同志调过来,这位同志,我熟悉,他的组织观念很好,工作能力也很强;至于陈炜同志,到青浦区任副书记也不错……其他人问题不大,嗯,不麻烦,那好,好,王书记,就这样定了,哈哈,客气了。”

第五十七章

    晚饭后,坐在沙发上,王思宇泡了杯热茶,看着电视上的《民生观察》节目,却有些心不在焉,眼前始终晃动着几张脸孔,尹兆奇、唐卫国、陈启明和梁鸿达。(-)

    唐卫国解决问题的方式,简单直接,又非常霸道,既然问题的根源出在梁鸿达的身上,就想办法把对方扳倒,这在王思宇的仕途生涯中,是从未经历过的,有些难以接受。

    他前二十几年的生活,和草根阶层无异,习惯了森严的等级制度,虽然,偶尔也对上面的领导有些意见,但从未萌生过类似的想法,更何况,对方还是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

    许多没有深厚背景的官员,大都有两张面孔,对上卑躬屈膝,奴颜媚骨;对下颐指气使,不可一世,这种近乎病态的表现,其实是很常见的,可以称之为官场综合症,是现行官场秩序的必然产物。

    而那些来自于上层,或者地方的太子党们,有强大的政治资源为依托,骨头会相对硬些,反而最具备反抗精神和挑战意识,这就是太子党出身的官员,往往魄力十足的原因。

    唐卫国与梁鸿达之间的对抗,实质上,就是以特权来硬撼强权了,也许,王思宇也有这个资本,但他还是觉得,这样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最好的,也违背了游戏规则。

    不过,唐卫国已经被逼到墙角了,没有太多的退路,做出这种强力反击,也可以理解,耐人寻味的,是其他两人的态度,尤其是陈启明,他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谦谦君子了,怎么会出手相帮呢?

    喝了口茶水,王思宇摸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把身子仰坐在沙发上,暗自思忖着,必须找到两人的利益妥协点,加以牵制,否则,一旦他们两人通过在渭北的合作,渐渐弥合派系间的裂痕,问题就比较棘手了。

    两家若是再度联手,无论他本人,还是京城的于系,都会受到更大的压力,唐、陈两派之间矛盾升级,逐渐激化,才最符合自己这边的利益。

    沉思半晌,王思宇放下杯子,站起身子,绕过茶几,走到瑶瑶背后,弯腰扫了一眼,拿手在作业本上指了指,轻声道:“小宝贝,再想想。”

    瑶瑶‘噢’了一声,摸起橡皮,在数学题后面蹭了几下,把答案擦去,拿手支起下颌,无精打采地道:“讨厌,干嘛把那些小鸡和兔子都关在一个笼子里面,人家都被弄糊涂了呢!”

    “慢慢想,别着急。”王思宇伸出右手,从小食品袋里摸出一片薯条,塞进她的小嘴里,背着双手,在客厅里转悠起来,苦苦思索着。

    良久,他在一幅国画前停下脚步,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亮光,忽然想起周媛之前的提醒,如梦方醒,嘴角翘起,暗自苦笑起来。

    居然忘记了一个关键性的人物,也是周媛之前提起的,渭北棋盘上最大的变数,省长庒孝儒!

    假如唐卫国也意识到了这点,加以利用,两人在私下里接触,达成某种密不告人的协议,在踢走梁鸿达后,全力策动,把庒孝儒推上去,也是极有可能的。

    若是这种假设成立,庒孝儒上位以后,到底是唐系的人,还是陈系的人,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甚至会根据现实需要,选择在两派之间摇摆,谋求最大的政治利益。

    毕竟,政客的忠诚,与妓女的贞洁一样,都是不可靠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前者的价码更高些,如果没有把柄落在陈系手里,庒孝儒的回旋余地还是很大的。

    陈系大佬即便有所怀疑,也只能被动接受这个结果,否则,庒孝儒若是心生不满,只怕会立即倒戈,那样的损失,将变得更加严重,这就是所谓的尾大不掉了。

    而唐卫国这次的绝地反击,就显得极为高明,不只是硬碰硬那么简单,而是演化成一石二鸟之计,既解了自身的燃眉之急,又迫使陈系做出重大调整,一旦成功,陈启明离开渭北,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利用省长庒孝儒,来解决陈启明带来的威胁,是唐卫国可以利用的一步棋;而庒孝儒也有同样需求,借助派系外部的力量,化解来自陈系内部的挑战。

    同时,两人又都是最希望梁鸿达离开的,合作的利益极大,不合作的损失极大。

    经过剥丝抽茧,反复推敲,王思宇终于推断出,唐卫国这次交易的对象,并非陈启明,而是庒孝儒!

    无论猜测是否属实,都应该全力狙击庒孝儒,不能让他顶上去,否则,陈启明出局后,第二个离开渭北的,就会是自己,而棋盘上最大的赢家,只有唐卫国与庒孝儒两人,连尹兆奇都只有干瞪眼的份!

    事不宜迟,王思宇掏出手机,走到床边,给财叔打了过去,把渭北的情势变化分析了一遍,两人商量了许久,才挂断电话,他回到沙发边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心情变得舒展起来,暗自琢磨着,过些日子,可以到陈启明那里收些好处费了,这个忙,可不能白帮!

    这时,瑶瑶也抬起头,眉花眼笑地道:“舅舅,是三只兔子,七只小鸡,对吧?”

    “对了,小宝贝,真聪明!”王思宇微微一笑,赶忙鼓励了一句,瑶瑶对于数字不太敏感,要多鼓励,增强她的自信心,不然,肯定又要滋生厌学情绪了。

    “那当然了,人家本来就不笨嘛!”瑶瑶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成了月芽状,得意地晃了下小脑袋瓜,又低头写了起来。

    几分钟后,方淼走了过来,把果盘放在茶几上,递过一块哈密瓜,愁眉苦脸地道:“姐夫大人,你行行好吧,我真不想在纪委干了,一天闷得要死!”

    王思宇白了她一眼,接过哈密瓜,咬了一口,没好气地道:“淼淼,要有毅力,不到一个月,就顶不住了,那哪行!”

    方淼坐在他旁边,撅起小嘴,气哼哼地道:“姐夫,那也不怪我啊,都去了二十几天了,一件案子都没查,每天就是喝茶看报纸,哪是人过的日子啊!”

    “知足吧,这样的日子,多少人想过都过不上呢!”王思宇把哈密瓜吃完,抽出餐巾纸,擦了嘴角,笑眯眯地补充道:“淼淼,要是离开纪委,就回华中吧,不是姐夫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肯珍惜!”

    方淼嘻嘻一笑,伸出双手,摇着他的胳膊,撒娇般地道:“姐夫,通融一下嘛,我决定到区里去了,这次再不变卦了,我保证!”

    “没门!”王思宇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任他怎么哀求,都不肯松口,最近这些日子,因为方淼在家里,搞得他极为郁闷,许久没有和廖景卿亲热了,假如方淼耐不住寂寞,离开渭北,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方淼却不肯罢休,把王思宇推倒在沙发上,拉了椅子坐下,伸出两只柔软滑腻的小手,在他腿上揉来捏去,惨兮兮地道:“姐夫大人,人家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对老爸都没这么好过,你就行行好,答应了吧,只要把我调到区里去,我保证好好干,不给你丢脸,另外,还可以给你做半年的按摩,口说无凭,咱们可以立字为据。”

    王思宇眯着眼睛,舒服得呲牙咧嘴,却依旧不肯松口,嘿嘿笑道:“没用的,淼淼,别的事情都好说,唯独这件不成,无论在纪委干得怎么样,你都要坚持三年,不然,休想换地方。”

    “姐——夫——大——人,你好过分啊……”方淼拉长声音,跺着小脚,撒起娇来。

    瑶瑶写完了作业,把本子合上,装进粉红色的书包里,抬头望向沙发,闷闷不乐地道:“哎!舅舅大人,要是能不让我上学,人家也愿意天天给你做按摩呢!”

    王思宇哑然失笑,懒洋洋地道:“小宝贝,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方淼也转过头,横了小家伙一眼,没好气地道:“瑶瑶,别添乱,阿姨在说正经事呢!”

    “人家也在说正经事呢!”瑶瑶撅起小嘴,走到沙发边坐下,伸出一双白嫩的小手,揉着王思宇的额头,可怜巴巴地道:“舅舅,学习越来越没意思了,你就可怜一下小宝贝吧,人家不想再去上学了。”

    王思宇又好气又好笑,伸出右手食指,刮了下她精致的小鼻梁,柔声道:“小宝贝,不去上学,打算做什么啊?”

    瑶瑶吐了下小舌头,笑嘻嘻地道:“玩呗,可以在家里打游戏啊,前些天,和淼淼阿姨打怪物,可好玩了!”

    王思宇皱起眉头,瞪了方淼一眼,低声呵斥道:“淼淼,瑶瑶还小,不能让她接触游戏。”

    方淼不高兴了,把嘴巴撅得老高,转过身子,气哼哼地道:“是她缠着我,说只玩一会的,没想到,进步还挺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学会做任务了。”

    王思宇伸出手来,屈指在瑶瑶头上敲了一记,板着面孔道:“小宝贝,以后不许再碰游戏了,把你的聪明劲都用在学习上,要听话!”

    瑶瑶揉着脑门,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道:“舅舅,游戏比弹钢琴好玩多了,我最喜欢打‘地精’了,人家写完作业,可以放松一下嘛!”

    王思宇伸出手指,拨弄着她小巧的鼻尖,轻声道:“不行,下次要再敢碰游戏,我就把家里的宽带取消了。”

    瑶瑶叹了口气,把小嘴凑到王思宇的耳边,悄声道:“舅舅,两周玩一次好了,老师都说过,要劳逸结合的,你不能那么残忍呢!”

    王思宇险些气乐了,有些无语地望着她,盯着那充满期待的目光,也不忍拒绝,只好点头道:“那说好了,只能两周玩一次,不许耍赖,否则,舅舅可要打屁股了!”

    “舅舅,你太好了!”瑶瑶开心地笑了起来,勾了王思宇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又亲,示威似地瞟了方淼一眼,提着裙摆,蹦蹦跳跳地跑向楼梯,美滋滋地上了二楼,一溜烟地奔进书房。

    方淼坐在旁边,闷闷不乐地吃了两块哈密瓜,擦净了手指,拂动着乌黑油亮的秀发,歪着脑袋道:“姐夫,咱俩的事儿,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别说得那么暧昧,完全是你自己的事!”王思宇伸出右手,指了指茶几上的烟盒。

    方淼哼了一声,抽出一根烟来,架了上去,捧起打火机,‘啪’地一声点上火,哼哼唧唧地道:“姐夫,我都改变很多了,你就动动嘴,成全了我吧!”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耐心地劝道:“淼淼,这里可不是华中,水深着呢,你要是在区里惹出麻烦,受了委屈,姐夫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可就左右为难了,在纪委还是很不错的,多锻炼些日子,回头我和雪松书记提提,让你跟几桩案子,这样好吧?”

    “好了啦!那就过些日子再说……真是的,还姐夫呢。”方淼无奈地站了起来,踢踢踏踏地上了楼,去了三楼的画室,拉了椅子坐下,一边看着廖景卿作画,一边发着牢骚。

    王思宇吸了烟,侧过身子,瞄着楼上,见方淼从画室出来,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忙摸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姐,记得留门。”

    几分钟后,手机上响起‘滴滴’两声,翻出短信,只见上面写道:“小弟,不行,小心被淼淼发现。”

    “小心点不就成了嘛!”王思宇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发了短信。

    刚刚喝了口茶水,短消息便回了过来:“小弟,要有毅力,不到一个月,就顶不住了,那哪行呢!”

    王思宇嘿嘿一笑,没有在意她的调侃,而是抬腕看了下表,再次发了短信:“姐,晚上十一点钟,一起去洗澡澡,不见不散哈!”

第五十八章 ?

    晚上八点多钟,王思宇就进了浴室,冲了热水澡,穿了睡衣,走进书房,见瑶瑶正坐在电脑旁,神情专注地玩着游戏,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他从后面走了过去,弯腰望去,见游戏地图里,满是打怪练级的人,各种炫目的光效,在眼前闪动,他微微皱眉,拿手指着屏幕,悄声提醒道:“小宝贝,快把光效关了,时间久了,容易伤到眼睛。”

    “好!”瑶瑶连点鼠标,操纵着那个名叫‘小宝贝’的美少女战士,跑到安全地带,关了光效,转过身子,拉了王思宇的胳膊,身子后仰,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撒娇般地道:“舅舅,这个游戏可好玩啦,你也来试试吧,来嘛!”

    王思宇点点头,把她抱了起来,坐在椅子上,双手在键盘上敲了十几下,熟悉了基本动作,又看了任务流程,就操控着游戏人物,跑到地图中央,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帮着她打了七八分钟,交了任务之后,才把鼠标还给瑶瑶,微笑道:“小宝贝,别玩得太晚,十点钟之前,一定要回去休息,晚上好好睡觉,别到处乱跑,知道吗?”

    “知道啦,大宝贝!”瑶瑶嗲声嗲气地道,她盯着游戏地图,摇晃着身子,操控游戏中的人物,跑到另外的面前,点击鼠标,领了新任务,乐颠颠地向城外跑去。

    王思宇微微一笑,用手指梳理着她柔软的秀发,拉出一绺,编出漂亮的小辫子,柔声道:“瑶瑶,这个周末,想到去哪里玩吗?”

    瑶瑶唔了一声,犹豫了下,还是眨动着睫毛,小心翼翼地道:“暂时还没有想到呢,舅舅,人家就是有点想念媚儿阿姨了,好久都没见到她了。”

    “不用急,小宝贝,快放假了,假期就能见到媚儿阿姨了。”王思宇轻声安慰道,暗自叹了口气,廖景卿前些天倒是提过,假期要带瑶瑶回华西住些日子,去探望媚儿和小蕾阿姨,以及昔日的同事。

    她的心意,王思宇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其实是想离开这里,给自己和小晶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在众多女人里,没有任何私心,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除了小影之外,也许只有景卿姐姐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介于姐弟与情人之间,其中微妙之处,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瑶瑶用自动寻路,将‘小宝贝’输送到野外,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转过身子,用小脑袋瓜撞击着王思宇的胸口,一脸纳罕地道:“舅舅,你到底是喜欢媚儿阿姨呢,还是喜欢京城的小晶阿姨啊?”

    王思宇愣住了,伸出手指,刮着她俏皮的小鼻梁,轻声道:“为什么要这样问呢?”

    瑶瑶歪着脑袋,拿手支着下颌,若有所思地道:“舅舅,反正我是喜欢媚儿阿姨的,要是能让我决定,我就让你和媚儿阿姨结婚,给我生个小弟弟,每天抱着玩。”

    王思宇不禁莞尔,轻声道:“小宝贝,大人的事情,复杂得很,你们小孩子不会懂的。”

    瑶瑶嘻嘻地笑了起来,摇头晃脑地道:“舅舅,人家都懂呢,就是不想说!”

    “懂什么?”王思宇微愕,诧异地问道,这段时间以来,他也觉得瑶瑶有些过分聪明了,总能说出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话。

    瑶瑶摆弄着鼠标,撅嘴道:“两个都喜欢呗,谁不知道呢!”

    “乱说!”王思宇被逗乐了,把她放在椅子上,转身走了出去,到客厅里点了一颗烟,掏出手机,来到窗口,望着外面的夜色,给媚儿打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他带了些小食品和饮料回到书房,放到电脑桌边,转身走到书桌旁,拉了椅子坐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不时提起笔,写着阅读笔记。

    不知过了多久,脖子上忽然多出一双冰凉的小手,瑶瑶歪着脑袋凑过来,望着桌上的黑皮本子,抑扬顿挫地读道:“一个人,从出生以后,就被灌输了无数谎言,要想成熟起来,首先就要呕吐,把所有的谎言都吐出来,只有‘习惯呕吐’,才能不被谎言迷惑,清醒地认识世界,什么意思啊,舅舅?”

    “没什么,小宝贝,快去休息吧。”王思宇把本子合上,转过身来,捏了捏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含笑望着她。

    瑶瑶嘻嘻一笑,双手扳着他的脖子,身子向后仰了过去,拉长声音,嗲声嗲气地道:“舅舅,人家懒得走嘛。”

    “小懒虫!”王思宇伸出右手,屈指在她前额上敲上一记,站了起来,抱起瑶瑶,离开书房,上了三楼的房间,推门走进瑶瑶的卧室,把她放在床上,拉上被子,轻声道:“好啦,小宝贝,快点休息吧。”

    瑶瑶躺在枕头上,眨着眼睛,小声地道:“舅舅,我想说句话,很久以前就想说了!”

    “说吧!”王思宇坐在床边,目光柔和地望着瑶瑶。

    瑶瑶却吐了下小舌头,侧过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舅舅,你转过身子嘛,要不然,人家说不出来呢!”

    “故弄玄虚!”王思宇笑了笑,站了起来,把身子转了过去。

    “爸爸,晚安!”瑶瑶的声音很小,悄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就把头钻进被子里,咯咯地笑了起来。

    王思宇身子一颤,缓缓转身,来到床边,弯下腰,在她的身上拍了拍,轻声道:“晚安,乖女儿!”

    瑶瑶把小脑袋钻了出来,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美滋滋地道:“好啦,舅舅,人家今天玩得好开心呢!”

    王思宇轻轻点头,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身体,直到瑶瑶香甜地睡了过去,他才细心地掖了被角,关了壁灯,离开卧室。

    站在楼梯口,手扶雕花栏杆,默立半晌,王思宇哑然失笑,信步走到画室前,推开房门,悄悄走了进去,见廖景卿正在专心作画,就没有打扰她,而是拉了椅子坐下,安静地欣赏着,直到她把‘梅花卧雪图’作完,题词落款,盖下印章,才轻笑道:“姐,知道吗?瑶瑶刚才居然喊了我一声‘爸爸’。”

    廖景卿嫣然一笑,放下印章,红着脸道:“自从知道咱们不是亲生姐弟后,她就一直在嘟囔,舅舅要是爸爸就好了,没想到,忍了这么久,还是喊出来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揽了她的纤腰,用下颌抵住她的香肩,喃喃道:“姐,瑶瑶就是我的心头肉,和亲生骨肉也没有区别的。”

    廖景卿满心欢喜,又有些许的羞怯,低头望着画卷,沉吟不语,半晌,才伸出玉手,拨开王思宇的大手,悄声道:“好啦,小弟,快回去休息吧,别让淼淼撞见。”

    王思宇摸起一管狼毫笔,信手把玩着,喟然叹息道:“这个淼淼啊,真是让人头疼。”

    廖景卿瞟了他一眼,柔声道:“小弟,淼淼还是不错的,虽然有些刁蛮任性,但心地善良,有正义感,喜欢打抱不平,其实,可以试着培养的。”

    王思宇轻轻点头,含笑道:“姐,她倒是满聪明的,知道从你这做工作,不过,淼淼的性子还是太浮躁了,应该再打磨一番,免得到时吃了苦头,一蹶不振。”

    廖景卿站了起来,小心地收起桌上的画卷,把印泥也放好,淡淡地道:“小丫头嘛,还年轻,难免有些沉不住气,锻炼久了自然就好了,更何况,淼淼是客人,还是你未婚妻的堂妹,对她应该多关心些。”

    王思宇笑了笑,提起狼毫笔,饱蘸墨汁,在一张宣纸上写道:“月黑风高夜,红杏出墙时。”随后放了笔,嘿嘿地傻笑。

    廖景卿瞟了一眼,俏脸绯红,把宣纸揉成一团,丢到纸篓里,走到镜子边,解开光洁的发髻,如云的秀发瞬间披落下来,她手持梳子,梳理着秀发,期期艾艾地道:“小弟,快回去吧,明儿下午,咱们可以出去,总之,不能在家里……”

    “好吧!”王思宇叹了口气,转过身子,望着镜子前面袅娜的倩影,微微一笑,走了过去,从后面拥了她,摩挲半晌,在那雪白滑腻的脖颈上亲了一口,就推门而出,却没有下楼,而是悄悄地溜进旁边的浴室,在浴缸里放了热水,解开睡衣,躺了进去,拉上粉红色的帘子,静候佳人。

    十几分钟后,廖景卿推开房门,进了浴室,把门锁好,走到浴缸边,伸手拉开帘子,横了王思宇一眼,悄声道:“你啊,就是不肯听话呢!”

    王思宇叹了口气,闭了眼睛,往胸前撩着水,轻声道:“姐,都五个‘正’字了,这血气方刚的,哪个受得了!”

    廖景卿莞尔一笑,轻轻拉上帘子,宽衣解带,赤着身子,走到淋浴器边,冲洗了十几分钟,便摇曳生姿地来到三角浴缸前,坐了进去,把酥软滑腻的娇躯贴在王思宇的身上,那张清丽绝俗的俏脸,也凑了过来,温柔地磨擦着他的面颊,呓语般地道:“小弟,别太疯了,小心被发现。”

    王思宇轻轻点头,伸出双手,揽住她滑腻的腰肢,歪着脑袋,盯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深深地吻了过去,廖景卿也勾了他的脖子,温柔地回应着,递过一条柔滑灵巧的香舌,缠绕吸吮着,很快,浓重的喘息声里,混合着婉转的娇啼,两个滚烫的身子结合在一起,轻轻摇曳起来。

    正如鱼得水间,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都吃惊地睁大了双眼,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心里怦怦地跳个不停。

    “嘘!”廖景卿做了个手势,咬着粉唇,扭动纤腰,不胜娇慵地站了起来,悄悄下了浴缸,拉上粉红色帘子,走到门边,回头望了一眼,见王思宇已经隐藏好,才轻吁了口气,定了定神,拉开房门,探头望去,却见方淼穿着白色的睡袍,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廖景卿伸出右手,拂动下湿漉漉的秀发,故作镇定地道:“淼淼,怎么啦?”

    方淼叹了口气,双手拉起沾了白浆的睡衣前襟,有些沮丧地道:“景卿姐姐,真是够倒霉的,刚才躺在床上看书,喝酸奶时,不小心碰倒了,都洒在前襟上了,搞得胸口黏黏的,我要洗洗。”

    “好吧,那你先洗,快进来吧。”廖景卿拉开房门,转身走到浴缸边,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一角,缓缓坐了进去,调整着身姿,尽量做着掩护,心情却紧张到了极点,唯恐被对方察觉,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王思宇躺在浴缸里,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恼火,他尽量将头放得很低,免得被方淼发现,几分钟后,帘子外面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做了不到两分钟的正人君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王思宇悄悄转过头,隔着粉红色的帘子,斜眼向外瞄去,却见方淼高挑纤细的身子,曲线玲珑,晶莹玉润,水花四溅间,如水仙般娇嫩,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尤其是那双纤长的美腿,均匀挺拔,极为诱人。

    “真不错!”王思宇深吸了口气,悄悄把头转了回来,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伸出双手,在廖景卿的温软滑腻的腰臀上乱摸了起来。

    廖景卿蹙起秀眉,双手握住他的手腕,紧张地望着淋浴器边的方淼,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唯恐稍有差池,被当场发现,那可就羞死人了。

    正惶恐间,下身忽地传来异样的感觉,她身子打了个激灵,忙转过身子,轻轻摇头,可王思宇仍旧没有理会,身子轻轻一耸,就已经送了进去。

    “呀!”廖景卿双手捂嘴,指缝间却依然传出一声娇呼。

    方淼诧异地转过身子,好奇地道:“景卿姐,怎么啦?”

    “没,没怎么!”廖景卿心念如电,身子后仰,往胸前撩了水,颤声道:“忽然想起来,晚上画的国画里,有张出了差错,枝杈的方向不合规矩。”

    方淼‘噢’了一声,转过身子,往身上涂了浴液,笑嘻嘻地道:“景卿姐,没什么的,买的人大都是外行,一般看不出来。”

    廖景卿咬着粉唇,伴着下面蠕动的身子,缓缓摇着腰臀,娇喘吁吁地道:“还是小心些好,万一看到了,就出大麻烦了。”

第五十九章

    伴着‘哗哗’的水声,浴室里升起了淡淡的水汽,更加弥漫着水果般的芬芳,那是沐浴露的香气,方淼身无寸缕,青春靓丽的**,在淋浴器下轻柔地晃动着,温热的水线如雨幕般垂下,包裹了她曲线玲珑的身子。(-)

    或许是因为心情愉悦,方淼竟然转动着身子,轻声哼唱起来:“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细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我爱这夜色茫茫,也爱这夜莺歌唱,更爱那花一般的梦,拥抱着夜来香,闻这夜来香,夜来香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

    而七八米外,挂了粉红色帘幕的三角浴缸里,廖景卿却难过到了极点,那张清丽绝俗的俏脸,泛着淡淡的红晕,如同娇艳的桃花,在腰间那双大手的指挥下,她咬着粉唇,轻柔地摇动着腰肢,两条白皙修长的美腿,在水波中不受控地颤抖着。

    而那张俏脸,也在别样的刺激下,变得有些扭曲,那双美眸,却透过帘幕,斜睨着方淼,不敢有丝毫放松,这时,她真是后悔了,当初在装修时,应该将每个卫生间都装上淋浴器,而不是在楼层里只设独立浴室,那样就没了现在的尴尬。

    此时,王思宇却乐开了花,他虽然一直喜欢主动进攻,不过,观音坐莲也是极好的体位,更何况,旁边还有女生伴唱,如此香艳的场景,即便在《艳史通鉴》里也不多见,至于下一刻是否被发现,他倒不太关心。

    反正已经和小晶摊牌了,也得到了她的默许,即便事情传到她的耳朵里,不过是多出一条罪状,若是被当场撞破,这位恼人的小姨子,或许就要离开渭北了,倒也不是件坏事,盯着廖景卿凝脂般的香肩,他微微一笑,双手猛然用力,加大了晃动的幅度。

    “唔……”虽然已经在极力克制,廖景卿仍然无法受到这种强烈的刺激,忍不住抖动着樱唇,舒服地叫出声来,好在这声音不大,没有引起方淼的注意,她又羞又恼,伸出双手,捉住王思宇的大腿,长长的指甲陷落进去,赌气般地坐稳了,身子虽然在不停地打着哆嗦,却咬紧牙关,始终不予配合。

    王思宇哑然失笑,抚摸着她雪白滑腻的肌肤,体会着身下的美妙感觉,不再捣乱,而是轻轻转过头,透过帘子,向外望去,却见方淼已经将身上的泡沫冲净,抬手关了淋浴器,拿了条湿毛巾,拧干了水,走到梳妆镜前,擦拭着身体,从他现在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光滑如玉的背影,却瞧不见正面,未免有些遗憾。

    即便如此,下面还是受到刺激,作出本能的反应,变得愈发坚巨起来,居然在里面跳了数下,这种异常‘举动’,很快招来了抗议,廖景卿又羞又恼,伸出兰花般的玉手,用葱郁的食指,在他小腹上悄悄点了几下,示意他安分些,这等要紧关头,不要节外生枝。

    而此时,方淼已经擦净了身体,在头上裹了条干净的白毛巾,走到抽水马桶边,懒洋洋地坐了下去,摸出一卷卫生纸,在淅淅沥沥的声音里,她抬起头,双手捧腮,望着浴缸方向,吐了下小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景卿姐姐,真是抱歉,刚才应该去二楼的,可我不喜欢用姐夫的浴室,上次去了一回,就被吓出来了,他那里内裤到处乱丢,地上还扔了几条臭袜子。”

    “嗯,单身汉都那样的,结婚以后就好了。”廖景卿抿嘴一笑,伸出右手,拂动着湿漉漉的秀发,若无其事地道,一颗心却跳得更加厉害起来,唯恐方淼走过来搭话,那可真是瞒不下去了,要想在浴缸里藏住大活人,难度委实大了些。

    “哗啦!”伴着抽水马桶的声音,方淼扯了纸,擦净之后,站了起来,洗了手,对着梳妆镜照了照,就将黑色的蕾丝内裤套在腿上,缓缓提起,穿了睡袍,袅娜地过来,笑嘻嘻地道:“景卿姐姐,别忘了,多帮我做做工作,姐夫只听你的话呢!”

    “放心,淼淼,姐姐会帮忙的。”廖景卿调整了身姿,有些不自然望着方淼,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心如鹿撞,越发变得忐忑不安,眼角的余光,向身下瞥去,已经臊得满面绯红。

    一步,两步,三步……

    “天啊,别过来!”廖景卿有些绝望了,忍不住抬起双手,捂了俏脸,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声尖叫,心里懊恼到了极点,暗自后悔,不该过分迁就小宇,搞到如此狼狈。

    “呀!”方淼娇躯一颤,忽然停下脚步,愣愣地望着她,拿手掩住嘴唇,惊讶地喊了出来,半晌,才眨动着睫毛,期期艾艾地道:“景卿姐姐,你现在的样子,真是漂亮极了,优雅高贵,美轮美奂,就像古代皇宫里的贵妃一样。”

    “哪有,淼淼,别那样讲。”廖景卿仿佛石化了一般,身子恍如玉石雕成的雕塑,已经失去了知觉,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茫然地应付着,暗自思讨着:“她没有发现?还是故意在装傻?”

    “真的,景卿姐姐,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女人!”方淼眨了眨眼,轻盈地转过身子,迈着小碎步,向门口方向走去,脸上闪过异常复杂的表情。

    望着方淼出了浴室,把房门带上,廖景卿如释重负,长长地吁了口气,拿手拍着胸脯,缓缓转动身子,换了方向,似笑非笑地道:“小弟,你真是好过分呢!就不怕被发现?”

    “放心吧,贴了隐身符,她看不见的!”王思宇笑了笑,翻身坐起,不由分说地拥了她,又吻了起来,很快,浴缸里水花四溅,春色无边,没过多久,在剧烈的动作中,廖景卿醉眼迷离,乌发纷飞,一双娇嫩的玉手,扶在王思宇肩头,身子却向后仰去,发出一声声嘹亮的娇啼。

    折腾了半个多钟头,地上溢出许多水,浴缸里的人却余兴未消,稍事休息,两人又纠缠着下了地,在门边亲热了起来,梅开二度,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感到神清气爽,困意全无,只是肚子里有些饥饿,王思宇独自去了厨房,吃过夜宵,回到二楼的卧室,打开台灯,摸起那本英文版的《荒漠甘泉》,慢慢翻看起来。

    过了一会,他合上书页,把书放在床头柜上,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刚要关机,却见上面居然有一条短消息,是半个小时前,梁桂芝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小宇,睡了吗?”

    王思宇微微一笑,按动手机键盘,回复道:“还没呢,梁姐,还在工作吗?周末应该好好放松下,别把自己搞得太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几分钟后,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赶忙接通,笑着道:“喂,梁姐,你可真是工作狂人,这么晚了,还……”

    话音嘎然而止,听着耳边轻轻的啜泣声,王思宇露出错愕的表情,忙下了地,走到窗边,迟疑地道:“梁姐,先别哭,出什么事情了?”

    良久,梁桂芝才停止了哭泣,抽出纸巾,擦了脸上的斑斑泪痕,哽咽着道:“没事,就是心情有些糟糕,可能是最近工作不太顺利,搞得情绪有些低落。”

    王思宇却不肯相信,皱眉追问道:“不可能,梁姐,你说实话,到底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和老俞吵架了?”

    “别问了,陪我说说话。”梁桂芝叹了口气,翻过身子,病恹恹地道:“怎么样,这段时间还好吧?”

    “还好。”王思宇轻轻点头,点了颗烟,皱眉吸了一口,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悄声道:“梁姐,到底是什么事情,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心里不踏实。”

    梁桂芝没有吭声,而是咬了被角,默默地流泪,良久,才坐了起来,有些伤感地道:“小王,我刚刚从省城回来,老俞啊,太让人失望了……”

    “他怎么了?”虽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王思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梁桂芝叹了口气,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原来,她下午事情不多,就早早地离开了市政府,开车返回省城,买了菜之后,径直回家,打算给老俞个惊喜。

    在小区里面,看到俞汉涛的车子,知道老俞在家,梁桂芝就极为高兴,上楼之后,拿着钥匙打开房门,进屋之后,却发现门口有一双红色的女士高跟鞋,而客厅里的地板上,散落了一地衣服,不但有西服西裤和内衣,还有白色吊带裙,以及乳罩和情趣内裤。

    而卧室的房门却关得紧紧的,刹那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梁桂芝险些晕了过去,她勉强支撑着身子,转身离开,下楼后,在车子里坐了十几分钟,就驾车返回闵江,一路上哭哭啼啼的,开开停停,回到宾馆,已经到了深夜,心里觉得异常委屈,却无处诉说,鬼使神差地,就发了短信过来。

    王思宇听了以后,沉吟半晌,试探着问道:“梁姐,有没有可能是搞错了,或许,是他把房子借给别人了?”

    梁桂芝轻轻摇头,默默垂泪道:“小宇,别为他开脱了,地上的衣服,是两个月前刚给他买的,错不了。”

    王思宇没有办法了,只能恨恨地道:“这个老俞,真是不像话,梁姐,你先别急,回头,我帮你狠狠收拾他一顿。”

    梁桂芝摆摆手,情绪低落地道:“别,算了,你也不要提这事儿,就当不知道好了,我相信,老俞只是一时糊涂,要是挑明了,可能这个家就没了。”

    王思宇点点头,苦笑着道:“也好,清官难断家务事,梁姐,你能保持冷静,或许也是对的。”

    梁桂芝用手抚着额头,哽咽着道:“就是心里难过,想大哭一场……”

    王思宇不知该如何安慰,就只能顺着她的话道:“哭吧,要是哭出来,或许能好受些!”

    话音刚落,耳边再次响起啜泣声,他便不再吭声,而是举着手机,回到床上,躺了下去,把台灯关掉,默默地听着,心里也有些难过。

    半个小时后,耳边传来一阵‘嘟嘟’的盲音,王思宇皱着眉头,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心里乱糟糟的,久久不能平静。

    而此时,三楼的一间卧室里,壁灯忽然亮了,方淼悉悉索索地钻出被子,坐了起来,双手捧着发烧的面颊,愁眉苦脸地道:“看了就看了,大家扯平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半晌,她又抓着头发,顿足捶胸地道:“为什么要‘嘘嘘’呢?为什么啊!!!”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12: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章

    周六的早晨,外面飘起了绵绵细雨,两个小时后,天空才放晴,瑶瑶起床后,心情不好,板着小脸,总在找茬发脾气,直到方淼提议出去玩碰碰车,她才高兴起来,穿上白色的连衣裙,红色的小皮鞋,牵着廖景卿的手,坐进宝马车,四人去了游乐园。(-)

    因为天气的原因,游乐园里的游人不是很多,在玩了几样游戏后,瑶瑶盯上了一款叫做‘空中飞车’的新游戏,它不象一般的列车跑在铁轨上,而是挂在铁轨下面,列车在高速运转时,因离心力的作用,会左右倾斜,给人一种随时被甩出去的感觉。

    买票上车后,列车以时速八十公里的速度向前驶去,因为看不到铁轨,无法预料方向,每逢车子升降或是转弯,都会觉得异常的惊险刺激,而当车子风驰电掣般地滑过树林,向人工湖俯冲下去时,连王思宇都大声喊了起来,瑶瑶更是吓得小脸煞白,很没出息地哇哇大哭起来。

    下了车子,王思宇抱起瑶瑶,耐心地哄了半晌,小家伙才破涕为笑,四人坐在附近的长椅上,稍事休息,就在方淼的建议下,离开游乐园,去了附近的西餐厅,捡了窗边的位置坐下,点了菲力牛排、水果沙拉、罗宋汤、法式烤面包,边吃边聊。

    正窃窃私语时,瑶瑶眼尖,拿手指着窗外,小声地道:“舅舅,那边好多人啊,是不是出事了?”

    “嗯?”王思宇转头望去,却见马路对面,一栋十几层高的商业大厦前,黑压压地围了上百人,不少人都举着牌子,还有人扯着横幅,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倒是旁边的餐桌上,两个中年男人的议论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胖墩墩的男人端起酒杯,目光望向窗外,轻声道:“老刘,少华集团的葛老板确实很牛,空手套白狼的技术一流,只凭着一张巧嘴,就在春光路上骗了两栋商业大厦,成了身家上亿的富翁,明摆着就是侵吞国有资产,可轻纺二厂的职工闹了这么多年,都搞不垮他。”

    老刘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道:“老兄,下面闹有什么用,人家葛少华是港商,现在风光得很,黑白两道都有人,和市里一些领导都称兄道弟,如今这世道,要想轻松来钱,还得多认识几个当官的,人家动动嘴,随便打个招呼,就让你富得流油了。”

    “那是,那是。”胖墩墩的男人笑笑,把玩着手中的叉子,不无羡慕地道:“老刘,我要是认识个实权科长,生意就不会这么难做了,水电煤气,工人工资都在上涨,百分之十的利润都没法保证,这单生意,你老兄务必照顾一下,不然,我可要关门大吉了。”

    老刘点点头,微笑道:“好说,好说,合作这么多年了,感情在嘛,不过价格方面,你还是应该再让让……”两人很快转移了话题,聊起生意方面的事情,

    而此时,伴着尖锐的警铃声,几辆警车呼啸而至,车子停稳后,十几名干警推开车门,跳了下来,分开人群,来到大厦门前,拉了警戒线之后,做了会工作,那群人便泄了气,轰然散去,却见一个年轻人,抡起手中的牌子,狠狠地砸在电线杆上,又回头骂了几声,却被旁边的中年男人拉开,扬长而去。

    王思宇收回目光,拿着刀叉,把牛排切碎,叉了一小块,送进瑶瑶的嘴边,轻声道:“小宝贝,这是奖励你的。”

    瑶瑶张开小嘴,咬了一口,笑嘻嘻地道:“舅舅,人家不能吃太多肉呢,会发胖的。”

    廖景卿不禁莞尔,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你啊,就别跟着起哄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肉哪行。”

    “人家也想减肥嘛!”瑶瑶嗲声嗲气地回了一句,伸出小手,捧起果汁,叼着吸管,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方淼莞尔一笑,抽出纸巾,擦了嘴角,眉眼如风地瞟了王思宇一眼,努努嘴,悄声道:“姐夫,那个葛少华,好像侵吞国有资产啊,你也不管管!”

    王思宇摆摆手,淡淡地道:“淼淼,道听途说的事情,当不得真。”

    方淼撅起嘴巴,满脸不悦地道:“姐夫大人,那也应该查查啊,上百人都在大楼前抗议,里面肯定有问题,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王思宇敲了敲桌子,语气温和地道:“淼淼,政府那边有分管领导,不好乱插手的,专心吃东西吧,别三心二意的。”

    “跟老爸一样,连说话的口气都像,官僚做派!”方淼白了他一眼,小声嘟囔了两句,就低头用餐,不再吭声,想起昨晚的遭遇,不禁觉得一阵脸红心热,暗自琢磨着,过些日子,或许应该搬出去住,免得日后尴尬。

    出了西餐厅,刚刚来到车边,却接到程刚打来的电话,只说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若是有时间,最好能见一面,他把部分资料交过来,并请示下阶段的工作,王思宇点点头,抬眼望去,见对面有家‘福记’茶楼,就约定四十分钟后,在茶楼见面。

    “舅舅,你不和我们去游泳啦?”瑶瑶坐进车子,把头探出车窗,有些失望地道。

    王思宇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脸蛋,柔声道:“小宝贝,舅舅有正经事情要做,下午记得乖些,不许和妈妈顶嘴,知道了吗?”

    “知道啦!”瑶瑶笑嘻嘻地道,又勾了勾手指,神秘兮兮地道:“舅舅,早点回来,人家准备送给你一件礼物呢!”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什么礼物啊?”

    “现在不能说的,要保密呢!”瑶瑶把头收了回去,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眯起来,恰似弯弯的月芽。

    王思宇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目送着奔驰车驶远,又摸起手机,给邓华安拨了过去,让他也过来见面,随后穿过马路,找了家不大的理发店,推门进去之后,见一位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少*妇正在忙碌,就坐在长椅上,找了张报纸,信手翻了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先前的客人离开,少*妇简单收拾了下,便转过身子,殷勤地招呼道:“您好,先洗头吧。”

    王思宇点点头,把报纸丢下,走到水池边,斜躺在椅子上,闭了眼睛,轻声道:“老板,刚才这附近聚集了上百人,他们是做什么的?”

    “他们都是二纺织的下岗职工,过来抗议的。”少*妇叹了口气,拧开水龙头,试了水温,就弯下腰,伸出双手,细心地洗着头发。

    王思宇微微皱眉,轻声道:“抗议?什么意思?”

    少*妇转过头,向窗外瞄了一眼,淡淡地道:“少华集团的那个老板,好像是香港人,当初和二纺织搞合作,没出多少钱,却把人家的两栋大楼给骗去了,那些下岗职工,生活没有着落,每月只拿不到两百元的补助,大家心里不痛快,除了到厂子里去闹之外,就到这边来抗议。”

    “他是怎么把楼骗去的,你知道吗?”王思宇有些不敢相信,虽然商界里面,尔虞我诈,唯利是图,但这样的事情,他还真是很少听过。

    老板娘倒了洗发液,在掌心中揉了揉,就涂在王思宇的头上,笑着道:“那可不清楚,但附近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有这回事,那个老板不是好东西,心挺黑的,上次来的人少;被他找黑社会的人打跑了,这次来的人多,结果叫了警察,又给赶走了。”

    “居然有这种事情,没人管吗?”王思宇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少*妇‘哧啦’一笑,双手灵活地捯饬着,漫不经心地道:“谁能管啊,人家是有钱人,开了好几家公司,那个皇冠夜总会,也很出名的,好多当官的都去。”

    王思宇笑笑,不再吭声,理了发之后,交了钱,推门走了出去,来到茶楼前,站在台阶上点了颗烟,转过头去,望着那栋挂着‘少华集团’大牌子的商业大楼,脸色变得冷峻起来。

    几分钟后,邓华安和程刚相继赶来,在门口寒暄了一会,进了茶楼,径直去了二楼包间,服务员上了茶水,就转身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程刚打开公文包,从里面翻出一叠材料,递了过去,轻声道:“王书记,他可是庄省长的小舅子,能量不小,要谨慎啊。”

    王思宇摆摆手,微笑道:“先做些准备吧,也不见得非要动他,或许,情况没有那么严重。”

    邓华安微微一怔,试探着问道:“谁?不会是赵市长吧?”

    王思宇‘嗯’了一声,翻看着材料,轻描淡写地道:“就是他,把举报信都搞到省委书记那里去了,真是莫名其妙,我都忘记几时得罪过他了。”

    邓华安皱起眉头,表情凝重地提醒道:“还是小心些好,外面可都说,赵山泉这人惹不起,睚眦必报,很容易记仇。”

    王思宇微微一笑,信手翻着材料,淡淡地道:“我也一样。”

    邓华安挠了挠脑壳,讪讪地道:“不一样,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是君子,他是小人,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王思宇看了材料,有些失望地丢在桌子上,抱肩道:“分量不够,还得再加把劲。”

    程刚接过材料,装回公文包里,有些泄气地道:“主要是怕打草惊蛇,另外,他级别太高,有些内幕,估计只有少数人知情,光靠打外围,速度会很慢。”

    “那就慢慢来吧,也不急。”王思宇笑了笑,端起杯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

    邓华安却‘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道:“王书记,我这边倒有个线索,可以试着查查。”

    王思宇微愕,看了他一眼,放下杯子,轻声道:“老邓,说说看。”

    邓华安点了一支烟,皱眉吸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道:“就在这茶楼旁边,有个少华集团,两年前,老板涉嫌商业诈骗,局里本来已经展开调查了,可没过几天,就被上面的人拦了下来,其中就有赵山泉,他放过狠话,要想立案,必须经过他的允许,我琢磨着,这里面肯定有内幕。”

    王思宇顿时来了兴趣,侧过身子,轻声道:“老邓,情况属实?”

    邓华安掸了掸烟灰,以极为肯定的语气道:“没错,是林局长讲的,因为查这个案子,赵山泉和罗彪吵了一架,事后,在唐市长的干预下,罗彪妥协了,却把火撒在底下人身上,不但把林局长骂了个狗血喷头,还把二处负责办案的科长免职了,到现在都没恢复,搞得老林心里一直不太舒服。”

    顿了顿,他又喝了口茶水,把玩着杯子,沉吟道:“据说,二纺织的上级单位也接到过类似的指示,叫三不准,‘不准要钱’,‘不准告状’,‘不准闹事’,强调要和外方长期合作,不能因小失大。”

    “这是什么道理!”王思宇‘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沉吟半晌,轻声道:“这样吧,就从这条线索出发,先到二纺织那边了解情况,把材料搞扎实了,过段时间,我会向市委反应,争取立案彻查。”

    “好!”邓华安与程刚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

    正事商量完,程刚坐了一会,就告辞离开,王思宇则被老邓拉到家里,喝酒叙旧,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极快,直到夜里十一点多钟,他才醉醺醺地返回家中,洗过澡,回到卧室,走到床边坐下,打开壁灯,却发现床头柜上多出一个精致的烟嘴,下面还压了张小纸条。

    他摸起纸条,定睛望去,却见上面写着几行工整的小字:“亲爱的舅舅,看了电视广告,用烟嘴可以去除焦油,有益健康,就让妈妈帮忙买了,希望舅舅能喜欢,你的小宝贝,瑶瑶。”

   
第六十一章

    调查进行的非常顺利,不到两周时间,一份厚厚的材料就放在王思宇的办公桌上,里面列出少华集团的许多违法犯罪证据,包括公司老板葛少华的底细,也都摸得一清二楚。(-)

    葛少华,绰号‘烂仔华’,是香港清帮的一名马仔,主要在九龙一带活动,负责打理高利贷生意,因为做假账,侵吞帮中财物,被老大发现,执行家法,打断了一条腿,逐出组织。

    在家中养好伤之后,葛少华开始为生计发愁,正当他处境艰难时,看到当地的一张报纸,介绍有来自大陆的政府招商团,将在香港召开招商引资会议,就打起了歪念头。

    利用以前搞高利贷生意时,结交下的人脉资源,葛少华注册了皮包公司,即是‘少华集团’,并凑钱置办了一身行头。

    当葛少华打扮成阔佬,叼着雪茄烟出现在招商会上时,倒也显得富贵逼人,谈吐不凡,马上被洛水招商团的团长,副市长赵山泉看中,邀请他到洛水投资,并许下一堆优惠条件。

    就这样,‘烂仔华’摇身一变,成了少华集团的葛总裁,他在几周后,准备妥当,带了表妹来到洛水,装模作样地考察了一番,就通过在招商会上索要的名片,给副市长赵山泉打了电话,得到了对方的盛情款待。

    酒桌上,葛少华察颜辨色,巧舌如簧,着实恭维了赵山泉一番,又当着一众官员的面,夸下海口,如果合作成功,将在洛水投资三个亿,并在时机成熟时,把少华集团总部,从香港搬过来,专心在内地发展。

    赵山泉自然是极为高兴,未经核实,就当场拍板,决定给予少华集团大力支持,经过他的牵线搭桥,葛少华以少华集团的名义,与轻纺二厂合资成立了洛水市鹏程地产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为1800万元,葛少华出资900万元,占总股本的百分之五十,成为公司的总经理,法人代表。

    合同签署后,葛少华带着文本,返回香港,约见了帮中老大,出示了合同之后,又以祖屋和表妹为抵押,借下高利贷,凑足了本金,返回洛水后,完成了注资,而在一周后,他就将注册资本抽出,转回香港。

    之后,葛少华多次利用财物手段,虚增投资两千余万元,又将这部分资金列入资本公积负数,使公司在成立不久,就背上了近千万元的负债,而他非但没有投资一分钱,还把纺织二厂投入的资金,抽走了三百万元。

    这种异常举动,引起了二纺织领导的注意,当即向主管部门打了报告,并向葛少华提出,要到香港的少华集团总部参观访问,却被他断然拒绝,而主管部门的领导,唯恐事情处理不当,惹得赵市长不快,就把报告压了下来,并没有交到市里。

    公司成立之后,葛少华并没有急于搞项目,而是利用外商的身份,借着赵市长的名头,结交了当地的几位政府官员,并以现金周转紧张为名,向银行申请了五千万元的贷款。

    有政府方面的支持,贷款很快到位,葛少华本来是抱着骗一笔就跑路的念头,可见事情办得如此顺利,众多官员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在洛水混得这般风光,就舍不得走了,打算多捞几笔,以后衣锦还乡。

    利用这笔贷款,葛少华提出扩大投资,和轻纺二厂深入合作的要求,赵山泉自然是支持的,当即打了招呼,因此,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他又注册了三家公司,多次向银行借贷,办起了酒楼、夜总会、生意,成为了四家公司的总经理,法人代表。

    少华集团的办公地点,是在春光路的两栋商业大厦内,各占三层,按照和轻纺二厂续签的合同,葛少华租赁这几层的房屋十年,每年缴纳房租八百六十万元。

    然而,葛少华利用合资公司总经理的身份,与轻纺二厂的领导签署协议,将娱乐公司的装修款,以及公司虚增的债务,作为房租冲抵债务。

    并且,还在补充协议中写明,双方在合作过程中,如果因乙方的若干原因,导致公司经营出现巨额亏损,轻纺二厂将自愿将两栋商业大厦抵押给他名下的娱乐公司。

    这份协议,本来是极为不公平的,轻纺二厂的领导自然是不肯签署的,葛少华却表现得极为硬朗,扬言若是不签合同,他就要撤资回港,在副市长赵山泉的直接干预下,轻纺二厂还是被迫签了合同。

    结果,公司开办这几年,在他的授意下,合资公司做了假账,债务如同雪球般地增加,已经到了几千万元,根据合同上的补充协议,葛少华竟然将这两栋商业大厦的产权据为己有,就这样,近亿元的国有资产,变成了他名下的财富。

    而与他合作的轻纺二厂,本来就极不景气,被他骗走了两栋大厦之后,更是伤了元气,近千名职工,百分之七十下岗,下岗的工人,每月只领取不到二百元的补贴,即便有政府补贴,钱款也很少能够及时发放。

    这些下岗的职工,很多都已经年纪大了,不具备再就业的条件,生活变得极为窘困,他们把原因都怪在少华集团身上,认为这是导致他们现状的直接原因。

    因此,这些下岗职工搞到了协议的复印件,到市委市政府告状,并闹到了省委,引起了轩然大波,迫于巨大的压力,副市长赵山泉出面协调,葛少华做出让步,以两千万元的低廉价格,买下了两栋商业大厦的产权。

    签署了债务纠纷解决方案以后,赵山泉亲自去了纺织二厂,做出指示,事情到此为止,‘不准要钱’,‘不准告状’,‘不准闹事’,要与外方长期合作下去。

    他还下令,今后,凡是涉及与少华集团合作的问题上,任何措施和决定,必须先向他请示汇报,没有征得他的同意,不许和外商激化矛盾,影响洛水市招商引资的形象。

    自此以后,纺织二厂彻底垮了下来,少华集团的生意却日渐火爆,不但地产公司成了市里的重点扶持企业,娱乐公司也是日进斗金。

    他的夜总会、包房和洗浴中心里,总是灯红酒绿,美女成群,每晚各种高级轿车都停靠在这里,很多省里市里的官员,都是夜总会的常客。

    葛少华在得势之后,更加猖狂,在酒后更是口出狂言,当初来洛水时,没有一个熟人,撒出两千万之后,他现在遍地是朋友,哪个若是不长眼,敢和葛某人作对,洛水市的黑白两道都不会放过他。

    事实上,也验证了他的说法,少华集团的娱乐场所,平时是禁止警察随意出入的,往往外面扫黄打非最厉害的时候,也就是他这里生意最旺的时候。

    市局二处的那位科长,只因为在进行调查时,对葛少华嚣张跋扈的态度,看不过眼,冷嘲热讽了几句,没想到,葛老板冲冠一怒,不出半个月,就被一撸到底,到现在还没有翻身。

    放下材料,王思宇觉得有些气闷,伸手摸出烟嘴,将一颗烟套了上去,点燃之后,皱眉吸了几口,嘴边飘起淡淡的烟雾。

    这种商业诈骗,手法并不高明,甚至很是拙劣,居然能够成功,显得有些荒唐,让人难以置信,但葛少华的发迹,恰恰是因为他掌握到问题的实质,只要和手握大权的官员攀上关系,任何不可能都会成为可能,任何不合理都会变成理所当然。

    当葛少华设下的圈套,网络住一批官员的时候,他是不是骗子都不重要了,有些人在得知真相后,甚至会鼎力相助,千方百计地帮他把骗局维持下去,让他变成成功的企业家,以免骗局被揭开,受到牵连。

    这颗毒瘤,一定要铲除,但何时动,怎么动,王思宇还有些拿不定主意,现在正处于微妙时刻,赵山泉与唐卫国之间的关系,日益紧密,此时把案子掀出来,很可能会与唐卫国提前激化矛盾,显然,对自己极为不利。

    庄省长那边,也要考虑,虽然于家已经在采取措施,若是梁鸿达调离渭北,会全力狙击庄孝儒上位,但那是暗箱操作,只有最高层中的两位首长知情,消息不会传出来。

    此时若是案发,牵扯到赵山泉,肯定会有人以此来做文章,向上面反应,即便庒孝儒与此事无关,在这种敏感当口,问题没有调查清楚时,他的升迁也会变成泡影。

    放在平时,别说一个小小的葛少华,即便是把赵山泉拉下马,庒孝儒也不见得会动怒,因为,他根本犯不上为了一个小舅子,和强大的于家作对,那不符合他的政治利益。

    但此刻,王思宇若是搞出个‘少华案’,两人可就结了私仇,再无化解的可能,原本只是一桩普通的商业诈骗案,却因为涉及到国有资产流失,还有可能牵涉到重要官员的**,以及某些政治因素,让王思宇也变得谨慎起来,这颗炮弹,决计不能轻易发射出去。

    一颗烟燃尽,他把烟蒂摘下,丢到烟灰缸中,把材料整理好,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放在里面,准备时机适合的时候,再把问题解决掉。

    这就是所谓的成熟了,王思宇现在的处事方式,比以往沉稳了许多,不再锋芒毕露,猛打猛冲,但是,在把档案袋放进抽屉的那个刹那间,他还是觉得有些内疚,也生出高处不胜寒之感,到了现在的位置,每项决断,都要深思熟虑,再也不能率性而为了。

    沉思半晌,王思宇摸起电话,给邓华安打了过去,做出两点指示:第一、严密监控葛少华,但要注意保密,不能打草惊蛇,免得对方得到风声,悄悄溜掉。第二、对少华集团的夜总会进行摸底调查,掌握哪些官员经常进出,争取顺藤摸瓜,打掉一批**分子。

    挂断电话,他端起茶杯,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就在此时,一辆军用吉普车驶进大院,车子停稳后,一身军装的宁霜跳了下来,重重地关上车门,摘下军帽,仰头向上望去,王思宇淡淡一笑,喃喃道:“悍妞来了!”

第六十二章

    下午三点半,两辆车子驶出市委大院,沿着市府路向西行了五百米,停在汉斯咖啡厅门口,王思宇下了车子,随手带上车门,来到吉普车边,望着宁霜,微微一笑,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走了进去。(-)

    这家咖啡厅环境极为优雅,装潢是古典欧式风格,墙面镶着红色木板,上面涂着金漆,或绘制着优美的图案,石膏工艺装饰品点缀在各处,宽阔的走道、柔和的色调,精美的餐具,让人感到格外温馨,仿佛置身于十六世纪的西方宫廷。

    而墙角的黑色钢琴边,坐着一位学生模样的少女,正在弹奏着悠扬的乐曲,优美动听,两人捡了窗口的位置坐下,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蓝山咖啡,就各自沉默下来。

    或许,是因为彼此还不太熟悉,单独接触时,难免有些紧张,即便换了环境,还是很难找到感觉,目光掠过那张清丽秀美的脸蛋,望着她肩头的‘两杠一星’,沉吟半晌,王思宇端起杯子,轻声道:“霜儿,这次过来,能多呆几天吧?”

    “不一定,要看情况。”宁霜没有抬头,声音也出奇的淡漠,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让王思宇有些无可奈何,喝了口咖啡,把目光转向窗外,不再吭声。

    宁霜摘下军帽,放在桌边,手里捏着银勺,在咖啡里轻轻搅动着,香浓的气味,伴着淡淡的雾气,弥散开来,她却盯着桌面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宁霜停下了动作,望着杯中旋转的褐色液体,轻吁了口气,有些伤感道:“姐姐要能回来,就多住些日子,主要是放心不下她。”

    王思宇叹了口气,抱着双肩,淡淡地道:“既然感情不好,何必勉强呢,这样的婚姻维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早些分开,对两边都好,不是吗?”

    宁霜点点头,神色黯然地道:“劝过她,就是不肯呢,姐姐性子太软,要是换成我,早就拿枪毙了那个坏蛋,哪会忍气吞声地过下去。”

    王思宇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她白皙细腻的玉手上,轻声道:“霜儿,你枪法倒是很准,怎么练出来的?”

    宁霜蹙起秀眉,淡淡地道:“没什么,就是需要刻苦训练,平均下来,一年要打掉两万发子弹,除此之外,还要练心理,练专注,练精准。”

    王思宇笑笑,想起了锁在家中的那把枪,不禁觉得手痒,轻声道:“我现在开始练习,应该来不及了吧?”

    “只要训练能跟上,一样能变成神枪手。”宁霜也忽地想起了什么,脸上泛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抬头望了王思宇,缓和了语气,柔声道:“其实,你在家里也可以练习的,不必开枪,就能把基础打好。”

    “怎么练?”王思宇微微一笑,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对面的这位女军官,无疑是不折不扣的美女,肤如凝脂,杏眼桃腮,未施粉黛,却也清丽可人,般般入画,只是这样静静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而且,她身上那种冷艳气质,竟和周媛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眉宇间,少了一份孤寂落寞,多出些许的英武之气。

    宁霜嫣然一笑,把玩着银勺,悄声道:“我平时都用三种办法训练,第一种,是在七分钟内,把涂成五种不同颜色的黄豆,从碗里分拣出来。第二种,是在一粒米上,穿出四个完好无损的针眼。第三种,是手握笔尖,在一张画满小圆圈的纸上,悬空打点,这些是内功,练好了,感觉就出来了,只要稍加练习,就会把枪打得很准。”

    王思宇轻轻点头,温柔地注视着她,笑着道:“霜儿,你果然是很喜欢枪的,一提到这方面的话题,就滔滔不绝了。”

    宁霜抿起嘴唇,勾起一抹会心的笑意,转过俏脸,望向窗外,淡淡地道:“我是军人,喜欢聊这些事情。”

    “这算是提示吗?”王思宇心中微动,目光落在她白腻如脂的脖颈上,恍惚了片刻,才发觉到失态,忙低头喝了口咖啡,望着斜对面,墙上那几幅圣经故事油画,试探着问道:“霜儿,家里最近还在逼婚吗?”

    “没有。”宁霜垂下头,双手捧着面颊,有些难为情地道:“已经和爸爸讲了,在和你相处,家里还是蛮支持的,让我加把劲,过年的时候,把你带回沈阳老家,给爷爷看看。”

    王思宇哑然失笑,轻声道:“他们没有怀疑吗?”

    宁霜脸上有些发烧,淡淡地道:“应该没有,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出来了。”

    盯着那张绯红的俏脸,心中大乐,王思宇把身子向后一仰,笑着问道:“那过年的时候,我要去沈阳吗?”

    “到时再说吧。”宁霜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表情又恢复了自然。

    王思宇摩挲着头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霜儿,不如,咱们假戏真做了吧!”

    宁霜没有生气,而是蹙眉望着他,淡淡地道:“你不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王思宇眨了下眼睛,促狭地望着她。

    宁霜盯着他看了半晌,伸出白皙的右手,在腰间拍了拍,眼中闪过慧黠的笑意,有些自嘲地道:“佑民以前就说过,带了枪的女人,是世上最危险的动物,他宁可在关在笼子里,和狮子同眠,也不会娶一个枪不离身的女孩子。”

    王思宇摆摆手,笑着道:“这话有些过了,应该是开玩笑的。”

    宁霜莞尔一笑,把玩着杯子,叹息道:“不是开玩笑,佑民很怕枪的,经常担心走火。”

    王思宇把玩着杯子,好奇地道:“怎么,你也拿枪指过他的头?”

    “那倒没有!”宁霜脸红了,伸手拂了下秀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虽然对他没有感觉,但也不讨厌他,有时候,和他坐在一起发呆,也挺有意思的。”

    “坐在一起发呆?”王思宇愣住了,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宁霜点点头,端起咖啡,若有所思地道:“对,就像咱们刚才那样,隔着一张桌子,各自想着心事,偶尔也说上几句,那样也很好的。”

    王思宇笑了起来,摇头道:“你们两人谈恋爱的方式,倒是很特别。”

    宁霜收起笑容,淡淡地道:“没谈过,当时,我们两人都没有心情谈恋爱,只是被家里人逼得没办法,做戏罢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有些头痛地道:“那么,现在轮到咱们两人做戏了?”

    宁霜看了他一眼,煞有介事地道:“你这人还不错,要是肯和小影分手,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王思宇赶忙摆摆手,笑着道:“开什么玩笑,那怎么可能呢,糟糠之妻不下堂。”

    宁霜支了下颌,目光落在桌面上,语气冷淡地道:“所以说嘛,假戏真做的可能性,就没有了,我可不喜欢和别的女人分享男人,无论他有多优秀。”

    王思宇耸耸肩,苦笑着道:“那只能当过渡男友了,不过,当伴郎也是不错的选择。”

    宁霜嫣然一笑,把玩着杯子,淡淡地道:“不是过渡男友,而是是租借,我跟小影提过了,租用你两年,到时完璧归赵。”

    “是吗?她没有讲过。”王思宇笑笑,品了口咖啡,轻轻摇头道:“这是你们女人间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宁霜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既然知道没关系,怎么还打赌?”

    王思宇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咳咳地咳嗽起来,摸出纸巾擦了嘴角,有些尴尬地道:“这个卫国兄,嘴巴还真不严,那是酒桌上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知道就好!”宁霜小声嘟囔了一句,脸颊也有些发烧,忙摸起桌上的军帽,轻笑道:“好啦,宇少,我要回省军区了,不能让刘伯伯久等,咱们有空再聊。”说罢,站了起来,自顾下了楼,坐上吉普车,驾车离去。

    王思宇站在窗边,微笑道:“其实,还是很有女人味的。”

   

第六十三章

    吃过晚饭,像往常一样,王思宇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看着《民生观察》节目,自从他来到渭北以后,在宣传部门的鼓励下,省市两地的新闻媒体胆子渐渐大了些,集中报道了一些民众关心的热点话题,而这期节目的焦点,是关于‘公路三乱’的问题。(-)

    最近一段时期,洛水市的一些公安交警部门,借着查处违章驾驶之名,行乱罚款,乱收费之实,据电视台一位记者的蹲点暗访发现,交警队一个中队的设卡点,日罚款额度就超过六万元,而市局下属的几个分局中,每个分局下设的交通警察巡逻中队,就有七个之多。

    他们大都把设卡地点,选在国道偏僻地段的下坡路段,那些地方,限速标志牌很少,这些交警执勤人员,身着便装,躲在路边,或者附近的小树林里,悄悄测速,一旦看到超速超载车辆,就喜滋滋地蹿出来,拦下车子之后,不由分说,直接罚款,而处罚的主要对象,大都是过往的外省车辆。

    这种测速,其实是名副其实的经营行为,更有甚者,提前布置好陷阱,让司机们往里跳,有很多违法乱纪的行为,并且,处罚方面,也很是随意,若是态度好些,直接点现金,不要票据,价格就可以低些,否则,就是公事公办,把车子扣下重罚。

    而据记者了解,一些区交警大队,不顾国家的三令五申,对下属各中队每月下达罚款任务,多达数十万元,超额部分,有高达百分之三十的提成,如此一来,执勤交警的积极性就调动起来了,蹲守在执法点附近,夜以继日地进行工作,虽然辛苦些,却全部超额完成任务。

    节目进行到一半时,电视台的女主持人何欢,连线了分局的主管领导,对方却大打官腔,满嘴套话,意图敷衍了事,而打给市局的领导,面对主持人的追问,对方更是语焉不详,只草草应付了几句,就随手挂断电话,显得极为失礼。

    主持人耸耸肩,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收拾着材料道:“观众朋友们,针对此事,本台将进行持续跟踪报道。”

    关掉电视,王思宇微微一笑,虽然这次的观察节目,公安交警部门表现得有些差劲,但媒体的监督力度确实让他感到满意,很多事情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只要能把舆论监督的工作干好,就能形成强大的社会舆论压力,促使一些部门尽快改善作风,依法办事。

    身为党委副书记,王思宇的手不宜伸得过长,免得捞过界,引起旁人的不快,因此,这段时间,他也变得低调起来,没有直接干预政府事务,而是借助媒体的力量,在暗处发挥影响。

    正喝茶时,方淼端了果盘过来,放在茶几上,转身坐到旁边,悠荡着双腿,笑嘻嘻地道:“姐夫,我明天就要搬出去住了。”

    王思宇微微皱眉,摸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转头望着她,皱眉道:“淼淼,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走呢?”

    “那边离单位近,而且,我喜欢自由自在的感觉。”方淼把玩着秀发,轻声回道,她穿着一件白色领体恤衫,牛仔短裤,雪白滑腻的肌肤,大半都露在外面,尤其是那双纤长的美腿,晶莹玉润,充满了青春的气息,极为诱人。

    王思宇笑了笑,把西瓜吃完,摸出纸巾擦了手,轻声道:“怎么,在这里感到不自在吗?”

    “也不是。”方淼面色微窘,小脸红扑扑的,犹豫着道:“就是……想早点找到独立的感觉,姐夫,你可别乱想。”

    王思宇点点头,笑着道:“也好,单独在外面住,是很锻炼人的,尤其是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不过,也要注意安全。”

    见对方没有挽留的意思,方淼有些失望了,沉默半晌,她用手捧了脸蛋,笑嘻嘻地道:“姐夫,放心吧,洛水的治安还是很不错的,那边的公寓也挺好,里面住的都是白领,有时间,你也可以常去坐坐。”

    王思宇笑笑,端起杯子,呷了口茶水,轻声道:“淼淼,你来到渭北,姐夫对你的关心还很不够,以后,遇到什么难处,一定要及时开口,只要是合理的要求,一定解决,另外,如果在外面住得不舒服,随时可以搬回来,这里和自己的家一样,别太拘束。”

    “知道了,谢谢你,姐夫!”方淼展颜一笑,俏生生地站了起来,走到茶几对面,低头看着瑶瑶写作业,在旁边指点了几句,回头瞥了王思宇一眼,就袅娜地上了楼。

    瑶瑶抬起头,用小嘴咬着签字笔,呐呐地道:“舅舅,淼淼阿姨真要搬走了吗?”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怎么,舍不得了?”

    瑶瑶连连点头,有些惋惜地道:“舅舅,我现在有点喜欢她了,淼淼阿姨也不错呢!”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没关系,周末还会回来的。”

    瑶瑶‘嗯’了一声,撅着小嘴,娇俏地道:“舅舅,我喜欢淼淼阿姨讲外国小朋友的事情,好像国外的小学生,都是玩的时候多呢,不用像我们这样累,对吧?”

    王思宇皱起眉头,向她挤了下眼睛,悄声道:“小宝贝,你还累?上课的时候,悄悄睡觉,被老师发现了,今天下午,班主任还打过电话。”

    瑶瑶吃惊地张大嘴巴,把笔一丢,倏地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跑向厨房,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气呼呼地道:“妈妈,妈妈,你怎么不守信用呢?不是已经答应人家,不许和舅舅说嘛!”

    廖景卿摘下绣花围裙,柔声道:“不说怎么办?你再这样不听话,成绩就又快滑下去了。”

    “哪有,那些内容,人家都会了呢!”瑶瑶满脸的不服气,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她转身跑回客厅,把作业本取了过来,交到廖景卿的手里,理直气壮地道:“妈妈,看看吧,都是满分呢!”

    廖景卿莞尔一笑,摸着她的小脑袋,轻声道:“瑶瑶,每次都让淼淼阿姨帮着检查,当然会得满分啦!”

    瑶瑶一时语塞,翻了下白眼,就捧着本子,闷闷不乐地走了回去,坐在桌边,小声嘟囔道:“要不是有舅舅在,人家也会搬出去的!”

    王思宇哑笑半晌,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小宝贝,不管怎么样,在课堂上睡觉都是不对的,有了缺点就要改嘛,别发牢骚了。”

    瑶瑶吐了下舌头,扬起小脸,愁眉苦脸地道:“舅舅,那个魏老师,讲课很枯燥的,好多小朋友都睡了呢,我只是想打会瞌睡,没有想到,一下子就睡过去了,那么多同学睡觉,她都不管,专门点我的名字,真是讨厌呢!”

    王思宇摆摆手,板着面孔道:“不能找客观理由,更不许说老师坏话,总之,如果成绩掉下去,以后就不准你玩游戏了,也不带你出去散心了。”

    “好吧,人家努力还不行嘛!”瑶瑶摊开双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倒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盯着她完成作业,王思宇就拿起课本,帮着她温习功课。

    瑶瑶取了小食品,坐到王思宇的膝盖上,不专心听讲,反而东拉西扯地,聊起了在学校的趣事。

    半晌,又转过头,把小嘴凑到王思宇的耳边,神秘兮兮地道:“舅舅,今天又有男生给我写小纸条了。”

    王思宇不禁莞尔,把书合上,轻声道:“写的是什么内容啊?”

    瑶瑶眨着眼睛,把薯片送进他的嘴里,有些得意地道:“说我是校花呢,要跟我做朋友!”

    王思宇微愕,嚼着薯片,笑呵呵地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瑶瑶伸出白嫩的小手,掩了嘴唇,嘻嘻地笑了起来,美滋滋地道:“舅舅,我写了‘已阅,转班主任何老师处讨论’,他当时就吓傻了呢!”

    王思宇也觉得有些好笑,瑶瑶平时经常跑到书房里,翻看自己的文件,竟然也模仿了批示,但这种事情,应该重视起来,提前打好预防,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得很,不能让瑶瑶早恋,他斟酌着字句,微笑道:“小宝贝,你们现在,都是小孩子,可不许谈情说爱,知道吗?”

    瑶瑶扭着身子,笑嘻嘻地道:“早就知道了,人家根本不理他们呢,我都是和女生玩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喝了口茶水,轻声道:“瑶瑶,同学间的正常交流还是可以的,也不能把关系搞得太糟,以后,有机会,可以邀请一些小朋友来家里做客。”

    “才不呢!”瑶瑶撅起小嘴,把身子倚在王思宇的怀里,撒娇般地道:“舅舅,过几天,开家长会,你也去吧。”

    王思宇点点头,笑着道:“好吧,不过,你表现的可要好点,不然,老师在批评你的时候,我可太没面子了。”

    瑶瑶嘻嘻一笑,有些心虚地道:“那可不一定,现在的班主任,好凶呢,吼起来的时候,就像大狮子一样!”

    王思宇哈哈地笑了起来,捏了她的小脸蛋,轻声道:“好啦,早点去休息吧,免得明天上课犯困。”

    瑶瑶‘噢’了一声,乖巧地下了地,喊了声‘舅舅晚安’,一溜烟地跑到镜子边,扭着身子照了照,便提着裙摆,蹦蹦跳跳地上了楼。

    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王思宇披上浴巾,去了书房,刚刚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看了号码,见是宣传部长黎凤姿打来的,赶忙接通,笑着道:“黎大姐,你好。”

    黎凤姿莞尔一笑,轻声道:“‘大姐’可不敢当,王书记,晚上的节目看了吗?”

    王思宇点点头,笑着道:“看了,节目很好,公路三乱的问题,中央三令五申,要严厉制止,没想到,在我们洛水,居然还有这种现象。”

    黎凤姿淡淡一笑,柔声道:“王书记,这次电视台捅了马蜂窝,有人跳起脚来骂娘了。”

    王思宇皱起眉头,语气沉稳地道:“怎么,公安口反弹了?”

    “是啊。”黎凤姿叹了口气,用手指揉着太阳穴,苦笑道:“罗局长火冒三丈,刚才给李台长打了电话,让他们立即终止这方面的报道,不要为洛水市公安系统抹黑。”

    王思宇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淡淡地道:“这不是颠倒黑白么,罗彪局长应该反省一下,到底是谁在为公安系统抹黑!”

    黎凤姿笑笑,有些无奈地道:“王书记,压力很大啊,老李怕是顶不住了。”

    王思宇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斩钉截铁地道:“不用担心,节目照做,他们公安口再不端正态度,就让纪委纠风办介入,好好杀杀这股歪风邪气!”

第六十四章

    下午一点半,市委常委会上,桌边飘起了淡淡的茶香,常委们的表情都很轻松,会议只有三个议题,一是学习并贯彻落实省委十号文件,《关于建立健全惩治和预防**体系的实施意见》,二是研究省委组织部出台的《推行干部综合考核的试用办法》,三是讨论干部调整事宜。(-)

    前两项内容,都有些务虚的性质,先是由市委书记尹兆奇照本宣读,随后常委们纷纷发言,表示赞成和拥护,只是在《试用办法》上,众人都同意了组织部长罗敏江的提议,觉得还是应该再谨慎一些,先在小范围内试点,总结经验教训,成熟之后,再加大力度推广,免得基层干部们压力太大,引发强烈的抵触情绪。

    而相关的人事任免问题,因为之前经过反复酝酿,充分征求了各方意见,也没有出现太大的争论,在这次干部调整中,王思宇也成了赢家,陈炜、徐政高、赵普之、徐景生,这四位于系旧部,都被安排到相对重要的工作岗位上。

    当然,没有为陈炜争取到组织部副部长的职务,王思宇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这也证明了,尽管一再示好,唐卫国对于他,还是充满戒备心理的。

    来到洛水以后,尹兆奇表现得非常低调,但这个人是极有水平的,讲话发言四平八稳,滴水不漏,驾驭常委会的能力很高,在充分照顾到唐卫国与王思宇的意见后,也能明确地指出问题的关键,维护住一把手的权威。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摩,王思宇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不仅是在思维方式上,作为上位者,每个眼神,每个动作,在特殊的情况下,都会充满丰富的内涵,那种独特的领导气质,是需要千锤百炼,反复磨砺,才能达到的,无论是唐卫国,还是王思宇自己,在这方面都欠缺火候。

    常委会开得谈笑风生,一团和气,正当尹兆奇放下茶杯,准备结束时,副市长赵山泉忽然举手,请求发言,在得到允许后,他双手抱肩,斜眼望着宣传部长黎凤姿,语气不善地道:“黎部长,昨晚的《民生观察》节目,你看过了吧?”

    黎凤姿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轻声道:“看过了,节目搞得很不错。”

    “不错?”赵山泉皱起眉头,摸起不锈钢茶杯,把杯盖打开,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沉声道:“我看错得太离谱了,公安交警们正常执法,电视台的记者却横加指责,百般刁难,进行负面报道,这怎么行呢?”

    他这番话说完,会议室里立时安静了下来,本来几个常委已经收拾好材料,准备要离去,这时就只能再掏出黑皮本子,提笔在上面写了起来,大家心里都吃不准,赵山泉这次开炮,是代表自己的意思,还是唐卫国对宣传部门近期的表现不满,暗示他在会上发难。

    黎凤姿眯起眼睛,不慌不忙地道:“正常执法?中央三令五申,要治理公路三乱,不得以罚代纠、以罚代管、而执法者,最忌讳利用手中掌握的权力,打着堂而皇之的旗号,为本部门和个人谋取私利,这是很明显的违规行为,怎么就变成正常执法了呢!”

    赵山泉摆了摆手,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起来,阴阳怪气地道:“黎部长,照你那么说,我们的交通巡警支队就不该严格执法了?到时公路上超载,超速行为泛滥,引发事故该怎么办?”

    黎凤姿毫不退让,针锋相对地道:“赵市长,没有人反对严格执法,但是执法的目的是为了保障交通安全,维护路面秩序,而不是滥用权力,大开罚单,并以此作为牟利手段,如果你认真看了新闻报道,应该清楚,很多执法人员,违规设卡,没有出具正常的罚款手续,而是直接收取现金,这很不正常嘛!”

    赵山泉喝了口茶水,抬头望天,不冷不热地道:“有什么不正常的,现场情况复杂,为了不影响正常的交通秩序,执勤交警们可以相机行事嘛,都按规矩来,工作效率就没法保障了。”

    黎凤姿没有理他,而是转过头,望向市委秘书长梁坤,正色道:“梁秘书长,如果没有记错,去年三月份,交通运输部、公安部、国务院纠风办等多个部门,曾经联合发文,部署治理三乱工作要点,强化治理‘公路三乱’现象,里面曾经有过明文规定,有这份文件吧?”

    梁坤犹豫了下,望了眼唐卫国,见他正在低头喝茶,对旁边的争论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就点点头,轻声道:“有的,文件是我们这里分发下去的。”

    黎凤姿心中笃定,不紧不慢地道:“那还争论什么,既然有些部门,不按照规定去办,新闻媒体予以曝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赵山泉一时语塞,瞪圆了眼睛,啪地一拍桌子,恼羞成怒地道:“黎部长,问题在于,现在有些媒体,实在是太过分了,闲着没事干,对政府部门的工作指手划脚,总是热衷于负面报道,我就不明白了,洛水的媒体,以往表现一直都是很不错的,听招呼,讲政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管了?到底是谁在给他们撑腰!”

    这番话说完,众人都暗自吃了一惊,面面相觑间,纷纷把目光转向王思宇,黎凤姿反而轻松了起来,冷笑着低头喝茶,暗自思忖着,这个赵山泉,实在是有些不分轻重,整个渭北的形势,虽是错综复杂,但仍旧以三家博弈为主,这里面浪大水深,他赵山泉不过是庄省长的小舅子,却不知深浅,居然敢撸起袖子打头阵,直接向王书记发难,搞不好,第一个要当炮灰。

    而唐卫国却皱起眉头,向赵山泉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些,别太过火,事实上,赵山泉这次开炮,很是突然,也令唐卫国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他并没有适时阻止,也希望利用他的嘴巴,敲打一下王思宇,但要拿捏好分寸,现在是特殊时期,省里的问题没有解决前,市里不宜激化矛盾,免得节外生枝。

    王思宇发了封短消息,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斜眼瞄着赵山泉,淡淡地道:“赵市长,你的意思是,不宜加强舆论监督,而是反过来,对媒体加强监管,对吧?”

    赵山泉铁青着脸,面带愠怒地道:“王书记,最近的舆论导向出了问题,很多媒体,都揪着政府部门的疏漏之处,大加批评,长期以往,下面的部门还怎么工作?”

    王思宇微微一笑,环顾当场,最后落在赵山泉的脸上,语气温和地道:“赵市长,你的反应有些过度了,只要我们这个政府,是真心为人民服务的政府,就不怕批评的声音,只有允许不同声音的存在,才能了解各方面的真实情况,有助于理性判断,做出正确的决策,避免再犯错误。”

    赵山泉喝了口茶水,不咸不淡地道:“王书记,有些话,说出来可能有些不好听,但我还是想强调,我们政府的各级部门,每天要面对大量的事务性工作,不可能面面俱到,如果吹毛求疵,事事都揪住不放,那工作还怎么干?没法干嘛!现在社会上很多人,心态极不正常,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如果媒体不弘扬主旋律,而是与相关部门唱反调,推波助澜,很可能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王思宇笑笑,摆手道:“赵市长,我和你的观点恰恰相反,很多问题,都是媒体曝光之后,我们的相关部门才重视起来,加以改善,当然,也有个别部门的领导,态度蛮横,不但没有反思自己身上存在的问题,反而对媒体横加指责,这种现象,就是权力带来的傲慢。”

    顿了顿,他又加重了语气,冷厉地道:“我们有些党员干部,早已经脱离了群众,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大老爷,居高临下,颐指气使,说不得,碰不得,稍稍有些批评声音,就会火冒三丈,拍桌子瞪眼睛,感到受了莫大的委屈,这其实是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现。”

    赵山泉嘴唇微动,还想辩解,却被一直隐忍不发的尹兆奇打断,尹兆奇坐直了身子,表情严肃地道:“山泉同志,加强舆论监督,是中央领导一直强调的事情,地方上,应该主动配合,而不是唱反调,前段时间,林书记曾经发表过重要讲话,要全面提高社会管理水平,建立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的大格局,这就需要媒体集合公众舆论的力量,为我们的发展提供有益的思路。”

    这种时刻,尹兆奇的发言,无异于是为事情定下了基调,赵山泉不好再说什么了,就翻开本子,低头写了起来,表情变得极为郁闷,在他看来,尹书记虽然讲了很多,但关键之处,在于强调‘党委领导’的重要性,也是在敲打他,不要试图挑战党委副书记的权威。

    尹兆奇喝了口茶水,瞄了唐卫国一眼,放下杯子,提高了声音,抑扬顿挫地道:“昨晚的电视节目,我也看了,其实,反应的情况还是很及时的,公路三乱的问题,在各地都有,中央也多次下文,却始终无法纠正,其中的根源,还是在于暴利下产生的诱惑,以及监管缺失,不管是公安部门,还是交通部门,抑或是其他上路人员,罚款时不开票据,违规收取停车费和拖车费,只罚款不消除违法状态,随意拦车检查,都是不合法的,而下达罚款指标,更是错误的行为,应该坚决予以制止。”

    唐卫国听了,有些吃味,他本想见好就收,可见尹兆奇完全站在了王思宇这边,似乎有借机发难的意味,不禁心头火起,慢慢地抬起头,把签字笔丢下,似笑非笑地道:“尹书记讲的在理,我们很多部门,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以后要专门开会研究一下,把工作做得更细致些,当然,媒体也不是没有问题,宣传部门应该加强监管,对于敏感问题,在充分与各单位进行沟通的基础上,再进行公开报道,不能乱来,否则,政府这边的工作会变得非常被动,以前做得其实还是不错的,这段时间,有失控的迹象,很不好。”

    这番话火药味十足,明确地支持了赵山泉的观点,这样一来,就利用赵山泉的炮弹,打击了尹兆奇与王思宇的权威。

    尹兆奇微微皱眉,他本想借着机会,拉拢王思宇,没有想到,唐卫国会这样霸道,一下子把自己置于两难的境地,搞不好,颜面尽失。

    正沉思间,敲门声响起,王思宇拉开椅子,起身走了出去,从林岳手里接过厚厚的档案袋,返回会议室,递到尹兆奇手中,含笑道:“尹书记,这是媒体方面转过来的一份材料,里面反映了洛水市的一批干部,滥用职权,勾结不良港商,坑害群众,导致数亿国有资产流失的恶**件,情况极为严重,我建议,应该马上采取行动,立案调查,如果情况属实,不但要在媒体上曝光,还要上内参,以严肃党纪国法!”

    话音一落,满座皆惊,知道内情的常委,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扫向赵山泉,本来正在暗自得意,摸着杯子喝茶的赵市长,此时却傻了眼,手一滑,杯子杯盖掉到桌子上,在旋转之中,发出极为刺耳的响声,而此时,唐卫国也愣住了,目光复杂地望着王思宇,会议室里,一时鸦鹊无声,安静到了极点。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13: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五章

    尹兆奇接过材料,认真地翻看着,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眉头拧成了‘川’字型,会议室里,已经安静到了极点,在座的常委们,似乎也都忘记了喝茶,都把目光盯在那份材料上,大家知道,那叠厚厚的材料,很有可能变成重磅炸弹,将某些人的大好前程炸得灰飞烟灭。(-)

    铿锵有力的声音,仍旧在众人耳边回荡,王书记的立场之鲜明,态度之坚决,没有半点回旋余地,会议接下来的走向,就变得很难预料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争论了,或许,这次分歧,将演变成常委会上的分水岭,市长、书记、副书记之间的矛盾,有可能会提前激化。

    赵山泉手里握着杯子,表情有些恍惚,腮边的肌肉,一直在不受控制地跳动着,鼻梁上也冒出细碎的汗珠,会场上风云突变,情势急转直下,令他始料未及,就有些发懵,直到此时,他才突然发现,这个充满了危险的权力游戏,还真不是他能玩得起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因为和庄省长之间的亲属关系,使得赵山泉在渭北官场,混得如鱼得水,无论在哪个场合,众人都会对他高看一眼,享受到的礼遇,也远超副市长的规格,时间久了,自然有些飘飘然,生出骄傲自大的情绪,很少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这段时间,常务副市长石崇山渐渐失宠,影响力日趋削弱,与此同时,他的角色开始吃重,唐卫国虽然没有封官许愿,但话里话外隐含的玄机,也让他在兴奋之余,蠢蠢欲动,生出取而代之的想法,因此,就希望能够抓住机会,表现一番,尽早树立权威。

    可没想到,他在错误的时间里,挑选了错误的对象,王思宇的回击如此之快,并且精准地击中他的要害,让赵山泉心惊胆战,刚才的嚣张气焰,早已不复存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少华集团的案子若是翻出来,将会导致怎样严重的后果,在一片寂静中,赵山泉的心情沉入了谷底,暗自懊恼,不该激怒那座沉默的火山。

    半晌,尹兆奇把材料放下,看了赵山泉一眼,沉吟半晌,才轻声道:“同志们,材料上反映的问题很严重,休息十分钟吧,等会要认真讨论。”

    说完之后,他把材料推给唐卫国,含笑道:“唐市长,王书记,我们去外面抽支烟。”

    两人会意,都跟着他走了出去,来到旁边的休息室,落座后,秘书小柳沏了茶水,转身退了出去,尹兆奇端起杯子,轻轻吹了口气,微笑道:“会议开得很不成功,责任在我,你们两位,都消消火气。”

    唐卫国清楚,这是在给台阶下了,赶忙抬起头,笑着道:“尹书记,不必担心,我和佑宇兄经常争论,有天夜里十一点多钟,还在电话里吵个不停,谁都说服不了对方。”

    王思宇笑笑,点了颗烟,轻声道:“是啊,在一些问题上,我们的看法都不一致,不过,这也很正常,用句时髦的话说,求同存异,包容发展嘛!”

    “好,这样就放心了。”尹兆奇呷了口茶水,就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笑眯眯地望着窗前的一盆兰草,不再说话,而那双手,却在优雅地敲打着扶手。

    唐卫国仔细地把资料翻了一遍,脸上露出愠怒之色,把材料轻轻放下,皱眉道:“这个赵山泉,真是个糊涂虫,怎么会把事情搞得这样糟?”

    “不止是糊涂的问题吧?”王思宇淡淡一笑,掸了掸烟灰,伸手指着材料,沉声道:“卫国兄,我的意见很明确,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唐卫国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啊,上亿国有资产流失,这可不是件小事情,我们应该立即采取行动,不能让犯罪嫌疑人逃掉,尽快追回资金,妥善安排好轻纺二厂的下岗职工,对于他背后的保护伞,也要坚决打击,在这方面,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

    顿了顿,他又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沉吟道:“只是,在经历了西线工程塌方事故之后,政府这边重新调整了分工,山泉市长现在的担子很重,如果马上对他展开调查,时机不太适宜,容易耽误工作,是不是先缓冲一下,由我和雪松书记先和他谈话,争取挽救下这位同志。”

    说完后,他转过身子,向王思宇使了个眼色,随即坐回沙发上,静等回音。

    王思宇心领神会,对方是在暗示,赵山泉可以动,但不宜在此时动,以免节外生枝,影响到省里的事情。

    王思宇也不想逼得太紧,免得现在翻脸,搞得两败俱伤,让别人捡了便宜,就点头道:“卫国兄,这样处理比较妥当,我没有意见。”

    见双方达成了妥协,尹兆奇微微一笑,抬腕看了下表,起身道:“好吧,咱们回去,别让大家等得太久。”

    再次回到会议室,唐卫国抢先发言,强调了加强舆论监督的重要性,政府部门面对错误,勇于承认,及时纠正,比一贯正确更加可信,又当着众常委的面,对洛水市公安交通部门给予了严厉批评,指示政府纠风办介入,尽快解决‘公路三乱’问题。

    王思宇也作出善意的回应,在接下来的发言中,建议市委宣传部改进工作方法,对媒体方面要有适当的约束,要加强舆论监督,更要重视沟通,在有关部门的协助下,把工作搞好,不要引发负面影响。

    两人各退一步,会场的气氛就轻松了许多,尹兆奇掂着手中的材料,转头望着唐卫国,轻声道:“卫国市长,讨论下国有资产流失案吧。”

    唐卫国点点头,喝了口茶水,就把身子向后一仰,望着赵山泉,面无表情地道:“山泉市长,刚才接到电话,海通市的孙市长要到咱们这边来了,你先去安排一下,把接待工作做好。”

    赵山泉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要让自己回避了,孙市长明天才过来,相关安排,上周就已经定好了,唐卫国这样说法,只是委婉一些,但见众人复杂的目光望过来,他还是感到异常难堪,简单收拾下东西,就拖着僵硬的双腿,走出会议室,把房门轻轻带上。

    接下来,常委们传阅了材料,很快达成了共识,要求公安机关立即行动,将涉案人员迅速控制起来,确保国有资产的安全,纪委也组成专案组,由纪委书记胡雪松亲任组长,调查其中存在的违法乱纪行为,严肃处理,并对轻纺二厂下岗职工的安置问题,进行了细致讨论。

    当晚,公安机关紧急行动,兵分两路,在市区的一所别墅里,将少华集团的总经理葛少华带走,并在电视台记者的全程报道下,将其旗下的夜总会进行了查封,带走了几十名妓女嫖客,还有十几名涉毒人员。

    晚上八点半,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副市长赵山泉,驱车来到了省委二号院,敲开了庄省长的家门,进屋之后,发现庒孝儒不在,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皱眉吸了几口,就抬起头,望着姐姐赵丽华,苦涩地道:“姐,出事了,有人想整我!”

    “谁?谁想整你?”赵丽华也紧张起来,她虽然在国营企业当副总经理,没有在机关工作,但跟了庒孝儒几十年,也深知官场险恶,既然对方明知弟弟的身份,还不肯罢手,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赵山泉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地道:“是洛水市委新来的副书记,王思宇。”

    赵丽华吃了一惊,迟疑着道:“王思宇?是京城于书记家的孩子?”

    赵山泉把香烟从中间折断,丢进烟灰缸,恨恨地道:“没错,就是他,姐姐,这次一定要帮我,不然,可能要坐牢。”

    “啪!”赵丽华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茶水淌了一地,她却浑然未觉,而是愣愣地望着赵山泉,轻声道:“山泉,你犯错误了?”

    赵山泉用手捂着脸,哽咽着道:“姐,他这是在打击报复!”

    “到底有没有收钱?”赵丽华急了,带着哭腔喊道。

    赵山泉把手一摆,瘫坐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道:“姐,别问了,这次姐夫要不帮我,我就真的完了。”

    赵丽华有些绝望了,眼泪汪汪地道:“山泉,你不把实话讲出来,我怎么帮你啊,老庄那个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要是知道你犯了法,会影响到他的前程,他会第一个要办了你,还要严办,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庒孝儒秉公执法,不徇私情!”

    “那怎么办,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姐!”赵山泉霍地站起,瞪圆了眼睛,低声吼道。

    赵丽华擦了眼泪,很快镇定下来,轻声道:“山泉,你先别急,既然还没失去自由,就说明事情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咱们好好商量下。”

    赵山泉颓然坐下,闭着眼睛,喃喃地道:“这关怕是过不去了,刚才接到电话,少华集团的葛总已经被抓了,公司也被查封了,也许,用不了几天,就该轮到我了。”

    赵丽华捂了脸,轻声道:“山泉,讲实话,到底收了多少钱,咱们做最坏的准备。”

    赵山泉又点了一颗烟,狠吸了几口,垂头丧气地道:“那个夜总会,有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几年下来,总共进了五百多万,加上之前送的,快一千五百万了,毛毛出国的钱,也是从那里出的。”

    “一千五百万!”赵丽华的目光有些呆滞,但很快冷静下来,轻声道:“这些钱一定要分批次捐出去,不能留在家里,想办法把捐款日期,改到一年前,如果调查人员问起来,就说当时你起了辞职做生意的念头,但经过冷静思考,还是舍不得离开现在的岗位,就把赚来的钱,都捐给了希望工程,受贿的事情,是要坚决否认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

    赵山泉摆摆手,摇头道:“没用的,姐,这种事情,很容易查出来的。”

    赵丽华瞪了他一眼,继续道:“这只是一方面,要做的工作还很多,最重要的是,要取得王书记的谅解,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他肯松口,唐市长那边,就好办了,他到家里来过几次,我去打招呼,多半会有用。”

    赵山泉皱眉思索了半晌,叹了口气,轻声道:“也只有如此了,不过,唐卫国那边,未必靠的住,半小时前,我给他打了两次电话,给市局的罗彪打了三次电话,都没有接,这两人不仗义,和我姐夫一样,关键时刻,指望不上。”

    赵丽华站了起来,有些失落地道:“山泉,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你要尽快去找王书记,承认错误,态度越诚恳越好,只要能不坐牢,这个官不当也罢了。”

    赵山泉‘嗯’了一声,又坐了一会,见庒孝儒还没有回来,就起身离开,坐在车子里,拨打了电话,强打精神,笑着道:“王书记,你好,是我,山泉呐……晚上有空吗?噢,那明天吧,想约您出来坐坐……没关系,没关系,那就晚几天再说吧…嗯嗯,理解,理解,打扰您休息了,哈哈。”

第六十六章

    把手机放到大理石台面上,夹起盛着红酒的杯子,惬意地抿了一口,王思宇重新坐回温泉里,望着对面的邓华安,语气凝重地道:“老邓,据你的判断,罗彪和少华集团没有关系吗?”

    邓华安点点头,闭了眼睛,轻声道:“应该没有,罗彪这个人,怎么说呢,不贪财不好色,自控能力超强,更难得的是,对唐市长忠心耿耿,几乎没什么缺点。(-)”

    王思宇‘嗯’了一声,淡淡地道:“这样的干部才可靠,老邓,要跟着学啊。”

    邓华安嘿嘿地笑了起来,活动下胳膊,将身子舒展开,仰头望着棚顶的水晶吊灯,沉吟道:“我们两人特点不同,怎么说呢,我善于打攻坚,他是四平八稳,攻守兼备,是个全才。”

    王思宇笑笑,没有吭声,邓华安是员虎将,但是在基层的时间太久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正职的经验,需要打磨一段时间,才能再上一个台阶,不过,单论忠心,他肯定不输罗彪,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泉水汩汩地冒出来,池子里雾气氤氲,又泡了几分钟,王思宇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一口,吐着烟圈道:“老邓,抽空的时候,抓把劲,把飞刀的女儿找到,免得他总牵肠挂肚的。”

    邓华安咧了咧嘴,用手擦拭着身子,叹息道:“王书记,这人海茫茫的,上哪去找?前些年倒是查到一条线索,可又断了,他那个前妻,也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跟人私奔之后,不到半年,就带着孩子离开了,满世界的游荡,就是不回华西,都这么多年了,母女两人音信皆无,就像从空气里消失了一样。”

    王思宇摆摆手,轻声道:“老邓,再难也要找出来,不然,飞刀那边说不过去,我答应过他,想尽一切办法去找的。”

    “放心,我会再查的。”邓华安也有些感动,站了起来,走到池子边上,拿毛巾擦干了身体,坐在摇椅上,笑着道:“王书记,这次赵山泉算是栽了,是不是把他搞到监狱里?”

    “就让纪委去处理吧,我就不操那个闲心了。”王思宇掸了掸烟灰,淡淡地道,其实,在常委会上,王思宇还是给了对方机会的,如果不是赵山泉强硬到底,不肯让步,他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

    邓华安豪爽地一笑,换了衣服,端起杯子,喝了口红酒,闪烁其词地问道:“王书记,外边可都在传,你的根基在京城,和唐市长、陈部长一样,是根正苗红的太子,那个……是真的吗?”

    王思宇皱了皱眉,把烟掐灭,丢在旁边,站了起来,懒洋洋地道:“我是青州出来的干部,最初只是委办的小科员,我的任职经历,你最清楚,对吧?”

    “那是当然。”邓华安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局促地笑了起来。

    出了温泉浴池,在外面做足疗的时候,手机上传来‘滴滴’两声,王思宇侧过身子,摸过手机,翻出短信,只见上面写着:“王书记,我是‘红叶疯了’,高利贷的追上门了,我现在好怕!”

    “红叶疯了?是苗苗,省歌舞团那个小演员!”王思宇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想起那晚在洛城大饭店里的经历,兀自觉得有些内疚,忙翻身坐起,拨打了电话,皱眉道:“喂,是苗苗吗?”

    耳边传来轻微的啜泣声,苗苗惊慌失措地道:“王书记,是我,他们一直在外面砸门,好像快把锁头弄坏了,我怕死了!”

    王思宇凝神听去,果然有急促的砸门声,心里一凛,赶忙安慰道:“苗苗,别怕,叔叔这就赶过去,你家住在哪里?”

    “新园里二号楼,六单元四零三,王书记,快来!”苗苗哆哆嗦嗦地说完,听到外面‘咚咚’的踹门声,尖叫一声,就钻进被子里,双手掩住耳朵,身子蜷缩着,抖个不停。

    “出事了,走,老邓,过去看看。”王思宇挂断电话,径直站起,换了衣服,带着邓华安离开酒店,坐进车里,风风火火地赶了过去。

    在半路上,他皱着眉头,暗自琢磨着,苗苗小小年纪,就能被选到歌舞团里当演员,家境应该很殷实才对,怎么会借高利贷呢?

    来到新园里,把车子停在二号楼下,两人进了六单元,上了楼梯,就听到‘砰砰’的砸门声,有人在扯着嗓子骂:“死丫头,再不出来,等我们哥几个进去,有你好看的!”

    邓华安抢在前头,蹬蹬地跑上四楼,见门边站着三个留着小*平头,穿着黑体恤的家伙,其中一人正弓着身子,手里拿着细铁丝,在锁孔里拨弄着,忙健步走过去,低声吼道:“干什么的,都别动!”

    一个胖墩墩的中年男人,转过身子,瞪了邓华安一眼,骂骂咧咧地道:“别多管闲事,跟你没关系,快滚蛋!”

    邓华安皱起眉头,掏出证件,在三人面前一晃,怒喝道:“警察,都规矩着点!”

    那人面无惧色,把证件推开,冷笑着道:“警察了不起吗?老子是来要债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皇帝老子来了都没用!”

    王思宇从后面走了过来,沉声道:“她们家欠了多少钱?”

    中年男人歪着脖子,扫了王思宇一眼,从头看到脚,见他穿着打扮,像是极有身份的样子,不禁高看了一眼,悻悻地道:“五十万,怎么,半年没见,小丫头傍上大款了?”

    “别胡说八道!”邓华安摸出铐子,在他眼前一晃,转头道:“要不,我先把这三个家伙带回去吧。”

    王思宇摆摆手,轻声道:“别急,把事情搞明白了再说。”

    中年男人迎了过来,上下打量着邓华安,有些不屑地道:“哥们,挺牛啊,动不动就要铐人,你哪个片区的?张所认识吗?”

    邓华安哼了一声,撸起袖子,没好气地道:“不认识,怎么了?”

    “那就让你认识认识!”中年男人摸出手机,拨了号码,懒洋洋地道:“刘哥,有人过来捣乱,好像也是公安口的,咋咋呼呼的,还要抓人,你和他聊聊吧。”

    “好,胖子,把电话给他。”电话那头的张所正在桌边喝酒,就放下杯子,有些不耐烦地道。

    “朋友,你们聊。”中年男人把手机递过去,表情冷淡地道。

    邓华安接过手机,黑着脸孔喝道:“我是市局邓华安,你是哪个?”

    张所吓了一跳,腾地站起,忙不迭地道:“邓局,你好,我是兴安路小西营派出所的副所长,张常贵。”

    邓华安皱了皱眉,目光如电般扫过,看着面面相觑的三人,冷声道:“张常贵,你怎么搞的!和些不三不四的人称兄道弟,像什么样子?马勒隔壁的,马上带人过来,把这些扰乱社会治安的家伙带走,先拘起来再说!”

    张常贵不敢怠慢,赶忙把手一挥,大声道:“好的,邓局,我们马上出发。”

    挂断电话,邓华安把手机递过去,冷笑着道:“朋友,还有问题吗?”

    “没了,没了!”中年男人有些傻眼,知道遇到硬茬子了,赶忙服软,接过手机,低眉顺目地道:“那个,局领导,这事儿纯属误会,她们家里的人,借了我们公司的钱,都两年多了,一直赖着不还,还搬家了,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住的地方,就是想把钱要回来,没别的意思。”

    邓华安皱起眉头,低声喝道:“要钱可以,踢门干什么,这么晚了,不是在扰民吗?”

    中年男人没了脾气,点头哈腰地道:“是,是,领导批评的对,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改正。”

    王思宇冷眼旁观,见场面控制住了,就掏出手机,给苗苗拨了过去,轻声道:“好了,苗苗,把门打开吧,我已经到了,他们不敢乱来的。”

    “好的,王书记,我这就来。”苗苗钻出被窝,麻利地下了床,穿上拖鞋,急匆匆地跑出客厅,把房门推开,望着王思宇,眼泪汪汪地道:“王书记,要不是怕的厉害,我不会跟您联系的。”

    见苗苗穿着一身碎花睡衣,头发蓬松,双眼已经哭肿了,清秀的俏脸上,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王思宇心中一软,叹了口气,轻声道:“走,里边说吧。”

    苗苗‘嗯’了一声,把身子让开,待两人进屋后,忙拿了杯子,到饮水机旁接了水,放到茶几上,拉了椅子坐下,悄声道:“王书记,钱是妈妈借的,她出国赚钱了,应该很快就会还的。”

    王思宇转头望向门外,招招手,皱眉道:“你们几个也进来吧?”

    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讪讪地道:“不用了,领导,我们站在这就成了。”

    “进来!”邓华安瞪了他一眼,怒声喝道。

    三人无奈,只好灰溜溜地走了进来,杵在门边,却不敢往里走。

    王思宇端着杯子,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见这里只有四十几平方,虽然面积很小,家具也很简单,但收拾得很是整洁,各处都擦得一尘不染,不禁微微点头,轻声道:“苗苗,这房子是买来的吗?”

    “租的。”苗苗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地道:“王书记,家里没有钱,妈妈想出国赚钱,却被骗了一次,没有办法,向他们借了钱,到美国去了,已经一年多没联系上了,等她把钱打回来,我会还的。”

    王思宇皱起眉头,轻声道:“一共借了多少?”

    苗苗垂下头,双手捉着睡袍,轻轻拉扯着,有些无奈地道:“不太清楚,半年前,把存折里的钱都取出来,还给他们,还嫌少,总过来要,没有办法,我就偷偷搬走了,不过,当时在门上贴了条子,说一定会还的。”

    王思宇招招手,叫过中年男人,轻声道:“借据有吗?”

    “有,有,都在这里呢!”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打开皮包,从里面取出一份合同,递了过去,赔着笑脸道:“领导,她母亲是自愿借的,因为没有经济基础,风险很大,所以,利息是稍稍高了点。”

    王思宇看了下,本金是三十万,两年时间,居然要还五十万,不禁面色一沉,皱眉道:“利息这么高,不是高利贷还是什么?”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领导,我们也没办法啊,她们家这样的条件,到银行肯定是借不来钱的,我们肯借,但是风险很大,一不小心,人就失踪了,血本无归,连利息都收不回来。”

    苗苗忙站了起来,忐忑不安地道:“叔叔,没关系,利息高点,我也会还的,就算妈妈赚不到钱,等我这边出名,不是……好了以后…也会还的。”

    说完,她奔回卧室,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中年男人,轻声道:“胖子叔叔,里面已经有四万了,你们别追得太急,我会一点点还给你们,现在,我找到了好工作,已经能赚钱了。”

    中年男人不敢接卡,而是斜眼瞄着王思宇,直觉告诉他,这人大有来头,是个惹不起的主,单看他的跟班,就已经很清楚了,至少,也是个单位的大领导。

    王思宇叹了口气,把合同丢在茶几上,摸出钱包,抽出一张卡,交给旁边的邓华安,轻声道:“老邓,你去处理吧,顺便查查这些人有没有黑社会背景,如果有,坚决打掉,如果没有,也让他们规范起来,利率不能搞得太高,免得弄得欠债人家破人亡,民间借贷本来是好事,搞不好,就会变得很复杂,也很麻烦。”

    邓华安迟疑了下,抬头望了一眼苗苗,就接过银行卡,站了起来,冷哼道:“你们几个,都跟我走吧。”

    “好,好。”中年男人拿起合同,温顺地跟在他的后面,一起下了楼,这时,张常贵等人也开了警车过来,被邓华安劈头盖脸地呵斥了一顿后,就在前面带路,一起去了派出所。

    王思宇喝了口清水,微笑着道:“苗苗,叔叔的钱,不急着还,你那些钱留着备用,如果能联系到妈妈,就让她回来吧,在国外,也很艰难的。”

    苗苗点点头,默默地走到桌边,拿笔写了字条,送了过来,悄声道:“王书记,相信我,一定会还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接过欠条,放进衣兜里,好奇地道:“苗苗,你爸爸呢?”

    “很早就去世了,我一直跟着妈妈过活。”苗苗红着眼圈,哽咽着道:“可是,妈妈也好久没有联系了,很担心她的安全。”

    王思宇叹了口气,放下杯子,轻声道:“苗苗,坚强些,你现在已经很优秀了,将来一定会帮着妈妈,把家撑起来,对吧?”

    “是的,我会成功的!”苗苗破涕为笑,有些腼腆地道。

    本来心中还有一些疑惑,但时间已经很晚了,王思宇不便久留,就起身道:“好了,小家伙,早点休息吧,以后遇到困难,尽管给叔叔打电话,别忘了,我是你的大后台!”

    “嗯!”苗苗脸红了,咬着粉唇,把王思宇送到门外,见他下了楼,就关上房门,回到卧室,走到窗边,趴在窗台上,望着王思宇坐进小车,驶出小区,她才轻舒了口气,拉了被子躺下,摸出手机,又发了条短信过去:“王叔叔,你是大好人,谢谢了!”

第六十七章

    少华集团总经理葛少华被公安机关拘捕,下属几家公司相继被查封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在洛水市的政商两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轻纺二厂的下岗职工们,在得知情况后,无不欢欣鼓舞,第二天下午,几百人都涌到市局门口,燃放鞭炮,送了十余面锦旗,可见处理葛少华,大得人心。

    在市委领导的直接干预下,市公安局局长罗彪对案子极为重视,亲自坐镇指挥,开始进行深入的调查取证,葛少华自从到洛水以来,打着投资的幌子,进行经济诈骗行动,不但卷走了轻纺二厂的大量国有资产,还在多次政府工程的竞标当中,采取不正当的手段,贿赂官员,打压对手,洛水市的几个重点拆迁工程,也都有他的份额。

    而葛少华旗下的夜总会,也是罪恶累累,逼迫妇女卖淫,利用药物**少女,走私贩卖毒品,并且,养了一批打手,私藏刀具,参与数起流氓斗殴案件,导致多人伤残,只是仗着上面有强大的保护伞,才没有人奈何得了他,而这次,葛少华刚刚被抓,反映各种问题的举报信,便如雪片般的寄往公检法机关,以及洛水市纪委。

    副市长赵山泉坐不住了,他非常清楚,自己已经站在悬崖边上,只要对手稍稍发力,自己就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因此,赶忙按照姐姐的指点,想办法处理赃款。

    但要把千万家财都捐出去,他还是有些舍不得,和老婆商量了以后,就只捐出四百多万,托了相熟的朋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弄来一年前的收据。

    剩下的美元、金银首饰,高档手表,以及其他贵重物品,都收拾到旅行包里,由老婆带走,寄放到乡下的远房亲属那里,事情都办得妥帖之后,赵山泉又亲自跑了公安局,向罗彪打探风声,试图了解调查的进展情况。

    可惜,罗彪的嘴巴很严,没有对他透露半点消息,只是暗示他,这桩案子,市委主要领导极为关注,必须集中精力,把少华案办成铁案,没半点回旋余地。

    赵山泉慌了神,又去了王思宇的办公室,打算说些软话,可惜,每次都被秘书林岳挡住,只说王书记开会不在。

    看着林岳那张冷冰冰的脸孔,赵山泉实在是憋气又窝火,但也无可奈何,这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以往,机关里的大小干部,见了他之后,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而此时,连一个小小的秘书,都把架子端得十足。

    几天下来,赵山泉寝食难安,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精神也变得有些恍惚,做梦都会惊醒,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唐卫国并没有调整领导分工,这也就意味着,在短期内,自己还没有太大的危险。

    经过冥思苦想,他觉得现在能拯救自己的,也只有那位身居高位的姐夫了,于是,在周三的下午,他又去了省委大院,找到省长庒孝儒。

    没想到,在庒孝儒那里,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庒孝儒板着面孔,把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随后作出三点指示,第一,如果有问题,赶快向组织上交代,不得隐瞒任何事实,早交代,早主动。第二,在问题没有调查清楚前,不要四处跑关系,打探风声,更不准离开洛水市半步。第三,如果觉得自己没有问题,就老老实实地坚守岗位,安心工作。

    失魂落魄地离开省长办公室,赵山泉开着小车,来到省委大院的青年湖边,坐在长椅上抽了半包烟,正沮丧万分时,就接到了纪委书记胡雪松打来的电话,约他在办公室见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赵山泉咬了咬牙,就坐回车子,赶到了市纪委的灰色办公大楼。

    胡雪松的态度很好,先让秘书沏了茶水,随后坐在沙发上,和他闲扯了几句,待气氛融洽了些后,叹了口气,轻声道:“山泉兄,你这又是何苦呢?”

    赵山泉愣了一下,随即哭丧着脸道:“雪松书记,我自认为,咱们都是一条线上的人,可外人在借题发挥,往死里整我,大家却都在看笑话,让我心里很难过。”

    胡雪松轻轻摇头,淡淡地道:“老兄,你那天的举动,也太让人吃惊了,在常委会上接连放炮,发发都冲着王书记打,人家已经让了你几分,老兄还是不肯罢休,现在搞成这样,该怎么收场啊?”

    赵山泉黑着脸,把手一摆,无可奈何地道:“雪松书记,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倒是想赔礼道歉,可人家不答应,既然如此,随便吧,你只管问,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在少华集团的问题上,我承认,是犯过错误,但主要还是出于公心,想把咱们市里的招商引资工作搞上去,没有半点借机渔利的心思,如果不信,你们尽管来查。”

    胡雪松摆摆手,笑着道:“山泉兄,你想到哪去了,这次找你来,不是问案子的事情,而是以同事的关系,来开导你,班子成员之间,应该搞好团结,以后做事,千万要慎重些,别搞得大家都为难,这也是唐市长的意思,很多话,他不方便和你讲,希望你能理解,不过,这段时间,还要专心把工作搞好,别背包袱,王书记做人正派,是不会借机整人地。”

    赵山泉如同惊弓之鸟,以为进了这个楼层,就再难出去了,却没有想到,胡雪松约他见面,不是要宣布双规,只是为了给唐卫国递话,虽然危险的信号还未解除,可此时,他总算长出了口气,苦笑着道:“雪松书记,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也请你转告唐市长,谢谢他的关心和爱护,这次的事情,对我也是很大的教训,以后在工作中,一定会谨慎些。”

    胡雪松端起茶杯,似笑非笑地道:“那就好,这桩案子,也许不像你想象中那样严重,尽管在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上,你还是会有些责任,但只要是出于公心,组织上还是会有所考虑的,毕竟,你担任副市长期间,工作任劳任怨,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嘛。”

    这几句话下来,倒把赵山泉感动得热泪盈眶,直勾勾地望了胡雪松,动情地道:“雪松书记,你这番话,倒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些日子,外面的流言蜚语很多,都把我往少华集团的案子上扯,这明显不公平嘛。”

    胡雪松淡淡一笑,放下杯子,起身走了过去,拍了拍赵山泉的肩头,意味深长地道:“山泉兄,最近的气色不太好,如果有必要,可以请假,休息一段时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当成儿戏。”

    赵山泉悚然一惊,暗自琢磨着,可能这几天的表现太差,让外面的人发现了异常,唐卫国这才嘱咐胡雪松,给自己吃了一粒宽心丸,对方的提醒是很及时的,越是到了要紧关头,就越是要稳住。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起身道:“雪松书记,多谢你的提醒,下午还有会议,那我先告辞了,有空一起出去坐坐。”

    胡雪松轻轻点头,拍了拍他的肩头,把他送到门外,望着赵山泉的下了楼,哂然一笑,随手关了房门,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现在知道慌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晚上,赵丽华来到弟弟家里,坐在沙发上,小声地道:“山泉,里面有消息了。”

    “怎么样?”赵山泉忙竖起耳朵,紧张地问道。

    赵丽华微微蹙眉,轻声道:“葛少华还算聪明,把一切责任都背了下来,没有招出其他人,只是,上面既然抓得这么紧,市局也不能怠慢,肯定要追出一些人。”

    赵山泉抽出纸巾,擦了冷汗,沉吟道:“姐,下午雪松书记找我谈话,意思是让我专心工作,其他的事情,不用考虑,情况或许没有那么糟。”

    赵丽华把玩着杯子,淡淡地道:“也可能是缓兵之计,马虎不得,你要仔细想想,把该处理的地方,都要搞得一清二楚,不能留下任何隐患,钱都捐出去了吗?”

    赵山泉迟疑着道:“姐,捐了四百万出去,其余的都被小丽送到表姐家去了,她舍不得。”

    “糊涂!”赵丽华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掼,霍地站起,怒声道:“你能走到今天这步,和那婆娘离不开关系,别听她蛊惑,到时,你前脚入了狱,她后脚就会跟汉子跑掉,哪会在乎你的死活。”

    赵山泉嘴唇微动,却不好辩解,只能叹了口气,呐呐地道:“那再商量一下吧,等风声紧了,再捐出去。”

    “你啊,真是没用,到时就晚了。”赵丽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弟弟,连连摇头,半晌,才悄声道:“等会,有律师会过来,你和他单独聊聊,这人非常可靠,你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让他帮你想办法,人家是京城最有名气的大律师,对待这种案子,很在行,记住,一定要听他的话去做,不然,姐姐也没法帮你了。”

    “还是姐姐想得周到。”赵山泉叹了口气,把身子仰在沙发里,闷头吸烟,不再吭声。

    半小时后,律师来到家里,两人躲在书房里商量起来,赵山泉把前因后果,以及在职期间做过的事情,都讲了出来,律师都拿本子记上,逐条分析,把处理方式,应对办法,都讲了出来。

    离开前,他又叮嘱道:“赵市长,不能完全清白,否则就太假了,必须让出一两万,其余的超出部分,都是逢年过节,人家送给你的拜年礼金,估计检察院最多查上几天,就不会再查下去了,但你一定要顶住,千万不能承认。”

    赵山泉连连点头,忙不迭地道:“放心,张律师,我晓得该怎么做了。”

    “那就好。”张律师笑了笑,握了赵山泉的手,悄声道:“赵市长,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我们律师申请与你见面,必须在你被执行强制措施四十八小时后,而且,检察院能否批准,还是未知数,这期间,你一定要咬死了,只要受贿罪名不成立,那就只负领导责任了。”

    “明白了,太感谢你了,张律师。”赵山泉满脸笑意,把律师送出门外,回到客厅里,皱眉道:“姐,别的都好说,就怕葛少华顶不住压力,把事情都交代出来,那样,再怎么做都于事无补。”

    赵丽华叹了口气,淡淡地道:“放心吧,张律师会去做工作,王书记那边,谈的怎么样了?”

    赵山泉轻轻摇头,苦笑着道:“还是不行,根本见不到面。”

    赵丽华放下茶杯,走到窗前,轻声道:“好了,山泉,你不要管了,从现在起,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其他的事情,姐姐会出面处理,我就这一个弟弟,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看着你坐牢的。”

第六十八章

    晚上十点半,省长庒孝儒身穿浅灰色睡衣,戴了老花镜,正坐在台灯下,专心批阅文件,过了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推开,赵丽华身上披着一件外衣,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把茶水放在书桌上,悄声道:“老庄,早点休息吧,别熬坏了身体。(-)”

    庒孝儒停了下来,却没有抬头,而是蹙起眉头,望着文件,淡淡地道:“没关系,丽华,你先去睡吧,最近事情很多,有些忙不过来。”

    赵丽华‘嗯’了一声,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眼角湿润了。

    似乎感觉到什么,庒孝儒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就把手中的签字笔丢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声道:“怎么,见过山泉了?”

    赵丽华点点头,脸上闪过一抹愁容,悄声道:“老庄,他毕竟是我的弟弟,出了这么档子事情,我不管,谁能管!”

    “你管?你有什么资格管?”庒孝儒火了,把茶杯往桌上重重地一钝,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小药瓶,拧开盖子,抖落出两粒白色的药品,丢进嘴里,吞下去后,喝了口茶水,目光凌厉地望着她,沉声道:“丽华,他的事情,你不要管,也管不了,就让卫国市长他们去处理吧。”

    赵丽华怔住了,半晌,情绪变得有些激动,拿手捂了嘴,哽咽着道:“老庄,你是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弟弟,爹妈去世得早,他是我亲自带大的,我总不能眼看着他出事,坐视不理吧?”

    庒孝儒叹了口气,摘下老花镜,轻轻丢在桌面上,拿手揉着眉心,语气舒缓地道:“丽华啊,当初就和你讲过,你这个弟弟,胸无城府,不学无术,根本不是做官的料子,进了官场,只会害了他,你就是不肯听嘛。”

    赵丽华走了过来,蹲下身子,眼巴巴地望着他,轻声道:“老庄,这个时候,只有你能帮他,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夫妻的情分上,你就打个招呼吧!”

    “打招呼?”庒孝儒险些气乐了,伸出左手,抚摸着赵丽华的后背,轻轻拍了拍,意味深长地道:“丽华,你糊涂啊,这个时候,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咱们,有些人,巴不得我跳进这个火坑,你倒是说说,这个招呼该怎么打?”

    “老庄……”赵丽华嘴唇微动,却没有把话说完,半晌,才有些失落地站起,转身走了出去。

    庒孝儒目送着她离开,点了颗烟,皱眉沉思起来,半晌,他把烟头熄灭,丢进旁边的烟灰缸中,收拾了文件,摸出手机,给秘书李奇打了过去,有些不耐烦地道:“把车子叫过来,从今天开始,晚上就在宾馆办公了。”

    次日下午,汉斯咖啡厅的包房里,王思宇见到了这位省长夫人,赵丽华虽然年近五旬,却保养得极好,依旧雍容华贵,仪态端庄,她端起咖啡,品了一口,谦和地道:“王书记,少华案出来以后,洛水市的政商两界,乱得不成样子了,据说检察院也已经介入了,传唤了几名官员,搞得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王思宇微愕,随即把玩着杯子,似笑非笑地道:“赵总,没那么严重吧?不过这件案子,涉及到上亿的国有资产流失,市里重视些,也是正常的。”

    赵丽华轻轻点头,含笑望着王思宇,淡淡地道:“是啊,说起来,这里面还有山泉的责任,我这个弟弟,虽然年纪也不小了,可一向任性,还有好大喜功的毛病,做事糊涂得很,居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真是让人头疼。”

    王思宇深知她的来意,皱眉思索片刻,就放下杯子,双手抱肩,直言不讳地道:“赵总,不瞒你说,当初接到这份材料,确实考虑到,国有资产流失的情况比较严重,应该尽快查明,至于山泉同志,和他共事以来,总体感觉上还是好的,对他个人,我没有太多的想法,这里面不存在私人恩怨。”

    赵丽华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赶忙侧过身子,笑眯眯地道:“那就好,王书记,我们家老庄,经常提起你,说王书记政治过硬,能力突出,而且啊,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昨儿晚上,我还在和山泉提起,让他多向你学习,可他受了挫折,却打定主意,不想在仕途上发展了,已经起了辞职下海的念头,这样也好,我就不再拦着他了。”

    王思宇笑笑,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把目光转向窗外,轻描淡写地道:“赵总,少华案,现在已经交到相关部门去处理,我相信,他们能够坚持原则,把案子办好。”

    赵丽华目光一滞,叹了口气,怅然道:“山泉真是太糊涂了,一点政治头脑都没有,被奸商蒙蔽,搞得现在这样被动,连老庄都大伤脑筋,骂了他几回,王书记,我找你的事情,千万不要和老庄提起,否则,他会弄误会了,以为我在搞什么小动作,又该批评我了。”

    王思宇摆摆手,微笑道:“赵总,你不必过虑,无论谁打招呼,市里都能秉公执法,不徇私情。”

    赵丽华听了,不禁黯然神伤,呆坐半晌,尴尬地笑了笑,起身道:“王书记,你公务繁忙,就不再打扰了,有时间到家里坐坐,我和老庄非常欢迎。”

    “好的,代问庄省长好。”王思宇站了起来,和她握了手,望着她下了楼,开车离去,不禁微微一笑,这个女人,倒是聪明,想以赵山泉辞职作为交换,免于牢狱之灾,只可惜,案子既然出来了,想要全身而退,无疑是奢望,无论唐卫国还是自己,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可能网开一面,否则,后患无穷。

    回到办公室,接到市委书记尹兆奇打来的电话,他下午有急事,要去趟京城,明天晌午才能回来,无法出席晚上的政协联谊会,只能请王思宇代为致歉。

    联谊会地地点,设在洛城大饭店,晚上七点五十分,王思宇开车赶了过去,刚刚下车,政协主席骆涛就带着一群人围了过来,握了他的手,笑着寒暄道:“王书记,欢迎,欢迎。”

    王思宇在他的引荐下,和政协班子成员,以及一些德高望重的离退休老干部握了手,含笑道:“真是抱歉,尹书记有急事,不能出席这次会议,他请我务必转达对同志们的歉意。”

    一众老者都慈祥地笑了起来,纷纷道:“没关系,王书记来了,也是一样的。”

    众人在酒店门口闲聊了几句,就簇拥着走了进去,进了餐厅,落座后,又等了十几分钟,骆涛便站起来,做了手势,示意大家安静,在简单的开场白后,便请王书记讲话,话音刚落,三十几张桌子边的老干部们,同时起立鼓掌。

    王思宇微笑着起身,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腹稿,侃侃而谈,先是希望老干部们,在退休之后,也要组织学习,联络感情,交流信息,增加友谊,继续发挥余热,积极参政议政,献计献策,为推进本市工作贡献力量,在讲话的末尾,他又提高音量,祝愿老干部们健康长寿,全家幸福。

    讲话结束后,宴会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王思宇也面带笑容,环顾四周,鼓掌坐了下来,随后,政协主席马涛、副主席张程普,几位离退休的老干部代表也都发表了讲话。

    二十几分钟后,骆涛宣布,联谊会正式开始,穿着旗袍的服务员们,便将流水般的酒菜端了上来,而前面的小舞台上,两位市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也走了出来,开始报幕,伴着欢快的音乐声,一群穿着肚兜,梳着羊角辫的孩子们奔了出来,开始表演节目。

    正看着节目,与骆涛闲聊时,附近桌上的两位老者,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其中一位双鬓斑白的老者,神情激动地道:“王书记,我是前任政协副主席陆鸿,葛少华侵吞国有资产的案子,我们十几位离退休老干部,非常关注,多次提交材料,向市里省里反应问题,可两年时间,一直没有人过问,直到前些天,在您的亲自干预下,问题终于得到解决,在得知消息后,大家都很激动,借着这次机会,我们以老党员的身份,向王书记敬上一杯酒,聊表敬意。”

    王思宇也不禁微微动容,端起酒杯,先是谦逊了一番,只说处理‘少华案’,是市委领导的集体决定,自己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委实有限,又不无感慨地道:“陆老,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让一些不法之徒钻了空子,不过,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句话,叫‘正义只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话音刚落,骆涛便站了起来,带头鼓掌,只是笑容有些冷,他和陆鸿之间,昔日曾经在一起共事,矛盾很深,到了政协之后,关系也一直都很紧张,平时见了面,很少说话,这次却笑着道:“王书记,老陆同志不错,很有正义感。”

    陆鸿没有看他,只是和王思宇碰了杯,一饮而尽,便和旁边的老者回到餐桌上,他离开后,陆续又有老干部过来敬酒,王思宇觉得这样不太好,老干部们年龄都很大,自己还太年轻,应该主动些,就提起杯子,在骆涛和政协工作人员陪同下,挨桌敬酒,并与大家热情交谈,了解到一些老干部们面临的困难,当即表态,会向市委反应,尽快解决。

    转了一圈,饶是他酒量极大,也有些熏熏欲醉,坐回桌边,简单吃了点饭菜,压了酒气,就喝着茶水,观看节目,这时,省歌舞团的刘团长走了过来,把一份节目单递了过来,满脸堆笑地道:“王书记,这些都是我们团的优秀剧目,您如果有喜欢的节目,尽管点出来,我们可以做些调整。”

    王思宇笑了笑,把节目单放下,让旁边的人加了把椅子,请刘团长坐下,含笑望着她,轻声道:“刘团长,你们歌舞团,有个叫苗苗的小演员,她的节目很不错,这次来了吗?”

    刘团长会意地一笑,凑了过来,悄声道:“王书记,苗苗来了,正在休息室,稍后要表演的节目,是我们新创作的少数民族舞蹈,《茶山夜雨情》,她身体条件好,舞蹈基本功扎实,潜力很大,我们歌舞团正在重点培养。”

    王思宇点点头,点了一颗烟,叹息道:“这个孩子,家里情况不太好,团里要多关心她。”

    刘团长侧过身子,笑容可掬地道:“一定,一定,不过,最近收到文件,歌舞团也将面临改制的问题,很快就要自负盈亏了,到时,还请王书记多关心。”

    “好的,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王思宇淡淡一笑,就把目光对准小舞台,不再说话。

    省歌舞团是文化厅直属的正处级单位,刘团长的级别不高,坐在王思宇的身边,望着众人瞥来的异样目光,就感到全身不自在,忙拉了椅子,知趣地离开,转身进了演员休息室,单独把苗苗叫到身边,悄声勉励了一番,并暗示苗苗,王书记非常关注她的发展,无论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团里提,歌舞团一定会全力解决。

    半小时后,灯光忽然熄灭,舞台上的背景灯开启,在朦胧的灯光之中,几个妙龄少女,穿着傣族的服装,赤着雪白的小脚,走上舞台,在轻柔的音乐声中,婆娑起舞。

    苗苗站在中间的位置,表演很是出色,那柔美的身段,曼妙的舞姿,无声的肢体语言,深深地感染了观众,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在掌声之中,她悄悄向下望去,却见王思宇正含笑望着自己,不禁更加卖力,把节目所蕴含的民族风情,淋漓尽致地演绎了出来。

    “不错,真不错,很有特色!”节目结束后,王思宇带头站了起来,微笑着鼓掌,舞台上,演员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退了出去,苗苗回头望了一眼,俏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眸中却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如钻石般璀璨。

第六十九章

    这样的政协联谊会,差不多每年都要举办一次,非常隆重,宴会结束之后,站在酒店门口,和老干部们握手话别,又与政协主席骆涛寒暄了几句,王思宇回到车上,发动车子,刚刚驶出辅道,手机上就传来‘滴滴’两声。(-)

    他踩了脚刹车,拿起手机,翻出短信,低头望了过去,只见上面写着:“王叔叔,今天恰巧是我的生日,如果方便,很想邀请您,一起度过这个特殊的日子,我会在河西路口等您,一个小时内,如果您不到,我就伤心地回家了,苗苗。”

    把手机放回西服口袋里,王思宇微微一笑,转动着方向盘,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调过头,向西边行去,目光透过车窗,浏览着街边的商铺,在一家蛋糕店门口停了下来,进去以后,选了一盒精致的草莓蛋糕,放到副驾驶位上,继续开车向前驶去。

    来到河西路口,却见路边的鲜花店门口,站着一个俏丽的人影,仔细瞧去,果然是苗苗,她上身穿着白色体恤衫,下身是一件黑色小皮裙,一双白皙如玉的纤长美腿,都露在外面,显得格外诱人,这清纯美丽的小女孩,手里捧着一簇红艳艳的玫瑰花,正在东张西望,一副翘首以待的样子。

    把车子稳稳地靠在路边,王思宇按了几声喇叭,推开车门,笑容可掬地望向她,苗苗向这里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忙挥了挥手,如同欢快的小鹿,飞奔过来,上车以后,拎起座椅上的蛋糕,放在腿上,随手带上车门,美滋滋地道:“王叔叔,您真的来了呀,我以为,今晚要失望了呢!”

    “怎么会呢?苗苗,今晚的表演很不错,非常成功,你是最棒的,。”王思宇淡淡一笑,伸出拇指晃了晃,转头望着她,却见苗苗已然卸了妆,漂亮的瓜子脸上,肌肤白腻光洁,那双灵动的眸子,如同一泓清泉,闪动着喜悦的光芒,梨涡里带着明媚的笑意,小家伙虽是稚气未消,却有着一份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苗苗嘻嘻一笑,张开樱桃小口,露出碎玉般漂亮的牙齿,吐了下小舌头,得意地道:“谢谢王叔叔鼓励,在舞台上,我都看见您了,就想着要努力表现,别再出错,更不能让叔叔失望,没想到,发挥得比平时还要好呢,演出结束后,刘团长也夸赞我了!”

    “是吗?”王思宇笑笑,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把住方向盘,笑着问道:“现在该去哪里呢,小寿星!”

    苗苗抱着鲜花,低头深吸了一口,美滋滋地道:“还是回家吧,我不喜欢在外面过生日呢!”

    “好吧,那就先送你回家。”王思宇酒喝得有些多,脑袋里还有些晕晕的,就把车速放慢,缓缓地开着车子,苗苗伸手打开车内音响,很快,车内响起悠扬的音乐声,她把头倚在车窗上,似是出神地看着对面的夜景,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小区,停在楼下,两人下了车,来到楼上,进了屋子,苗苗把蛋糕放在茶几上,又捧了鲜花,进了厨房,插在餐桌中间的花瓶里,接着取下坤包,从里面翻出许多食品,系上围裙,忙碌了一会,就做出几样小菜,又从壁橱上取出一瓶红酒,摆好后,走到厨房门口,甜丝丝地道:“好了,王叔叔。”

    王思宇把西服脱下,挂在衣架上,挽起袖口,走进厨房,望着桌上精致的菜肴和点心,微笑道:“不错,动手能力很强,这么小就自立了,难能可贵。”

    苗苗拿起蜡烛,在蛋糕上插了十三根,捧着小脸,笑嘻嘻地道:“王叔叔,你都不知道呢,妈妈以前酗酒,经常醉得一塌糊涂,平时都是我做饭呢!”

    王思宇叹了口气,摸出打火机,把蜡烛点上,微笑道:“苗苗,许个愿吧。”

    苗苗起身,把厨房里的灯光关闭,坐在椅子上,闭了眼睛,双手交叉在一起,嘴唇微动,半晌,眨动着长长的睫毛,睁开眼睛,轻笑道:“好啦,王叔叔,我希望妈妈很快能打来电话,也祝愿你能当上更大的官。”

    王思宇哈哈一笑,摸起刀叉,切着蛋糕,点头道:“放心吧,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叔叔也祝愿苗苗能早点和妈妈团聚,永远开心。”

    “王叔叔,谢谢您!”苗苗腼腆地笑了,打开红酒,倒进光洁的杯子里。

    王思宇把蛋糕递了过去,微笑道:“苗苗,你年龄还小,不要喝酒,喝点饮料就好了。”

    “没关系的,就喝一丁点儿,不会醉的!”苗苗促狭地一笑,伸出白嫩纤细的手指,比划着道。

    王思宇端起杯子,和蔼地望着她,轻声道:“好吧,那就祝苗苗生日快乐!”

    “谢谢叔叔,干杯!”苗苗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举起杯子,和王思宇的酒杯轻轻一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她喝了一小口,就把小手放在唇边,挥了挥,忙摸起筷子,夹了口菜,用手抵住尖尖的下巴,美滋滋地道:“王叔叔,您今天能来,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王思宇笑笑,放下杯子,吃了块蛋糕,轻声道:“苗苗,既然是生日,为什么不把要好的朋友都叫来呢,那样多热闹啊?”

    苗苗晃动着杯子,喝了口红酒,撅起小嘴,有些无奈地道:“王叔叔,团里的女孩子,都很势利,她们家庭条件都很好,一向瞧不起人,在歌舞团里,只有欢欢和我最好,我们两人搭档了很久,可上周,她请假回家了,要下个月才能回来。”

    王思宇摆摆手,轻声道:“苗苗,别想得太多,可能是你还小,和她们年龄差距太大,没有共同语言,这才合不拢,倒不见得是她们势利。”

    苗苗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撅嘴道:“王书记,您不知道的,刚开始到团里的时候,我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被她们笑得抬不起头,只有欢欢不嫌弃我,当我遇到挫折的时候,也能鼓励我,我们两人说了,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王思宇轻轻点头,夹了口菜,放下筷子,微笑道:“苗苗,这次知道的晚,仓促之下,没有准备礼物,过些日子,叔叔一定帮你补上,喜欢什么,尽管提。”

    苗苗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在蛋糕上挑了一小块,抹到王思宇的鼻梁上,又为他添了酒,抿嘴笑道:“王叔叔,您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我知道,你们当大官的,平时都很忙呢,连吃饭都是工作。”

    王思宇微微一笑,抽出餐巾纸,擦了鼻梁,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轻声道:“苗苗,这次表演,怎么不见那个‘喜儿’呢,她不是你们台里最好的演员吗?”

    苗苗歪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王叔叔,这段时间,‘喜儿’在排练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地出错,被团长骂哭了几次,有人看见,她经常在洗手间里呕吐,好像……好像是怀孕了。”

    王思宇皱起眉头,轻声道:“这样啊,怪不得呢!”

    苗苗站了起来,后退几步,拢了肩头的秀发,有些不服气地道:“叔叔,‘喜儿’真的有那么漂亮吗?”

    王思宇愣住了,看了她一眼,却见面前的少女,亭亭玉立,青春逼人,也不禁暗自赞叹,不经意间,目光落在那娇艳欲滴的樱唇上,心里‘咯噔’一下,忽地忆起,那晚酒醉之后,在洛城大饭店里发生的荒唐一幕。

    自责之余,竟也生出些许异样,他忙低了头,盯着杯中红酒,轻声道:“苗苗,你虽然长得大些,但还是小孩子,以后在穿着打扮上,要注意些,不能太暴露,知道吗?”

    “王叔叔,我真的不小了,很多大人的事情,我都懂的!”苗苗回到桌边坐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小脸变得红扑扑的,一双灵动的眸子,盯着王思宇的眼睛,呐呐地道:“王叔叔,你也喜欢‘喜儿’,是吗?”

    王思宇微愕,忙摆手道:“小家伙,别乱说,叔叔怎么会喜欢她。”

    苗苗转过头,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半晌,才起身道:“叔叔,您先坐,有份礼物要送给您,我这就去拿!”

    王思宇点点头,吃了几样点心,点上一颗烟,在椅子上坐了许久,也不见苗苗回来,就走到厨房门口,笑着道:“苗苗,时间不早了,叔叔要回去了。”

    “叔叔,再等等,马上就好!”苗苗甜美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王思宇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摸起一本杂志,信手翻了起来,却在暗自琢磨着,‘喜儿’的怀孕,不知是否与陈启明有关。

    几分钟后,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苗苗穿着一身洁白的睡裙,袅娜地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双手藏在背后,不知拿着什么东西。

    王思宇把杂志放下,含笑道:“苗苗,是什么礼物?”

    苗苗走到墙边,停下脚步,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甜腻腻地道:“叔叔,你把眼睛先闭上,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睁开。”

    “小家伙,故弄玄虚!”王思宇耸耸肩,听话地闭了眼睛,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正奇怪间,一个柔软光滑的身子,已经坐在他的身上。

    与此同时,脖子被一双玉臂缠住,耳边传来呓语般的声音:“王叔叔,从小到大,你是对苗苗最好的人了,我决定了,今晚,要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叔叔。”

    王思宇吓了一跳,赶忙睁开眼睛,却见苗苗身无寸缕,坐在自己的腿上,那洁白细腻的肌肤,在黑暗之中,更如美玉般,发出晶莹的光泽。

    “苗苗,别胡闹,你还是个孩子。”慌乱间,王思宇伸手去推,却碰到一片滑腻如脂的肌肤,仿佛触电一般,他赶忙松开手,把头转到旁边,苦笑着道:“这样不成,快起来,不然,叔叔要生气了!”

    苗苗却咬了樱唇,眉头微蹙,双手拥紧了王思宇的后背,摇动着曼妙的娇躯,哆哆嗦嗦地道:“叔叔,不用怕,苗苗是心甘情愿的,苗苗知道……叔叔……叔叔……也是喜欢的!”

    王思宇闭了眼睛,喘息半晌,叹了口气,把手抚上她的翘臀,横抱了她,进了卧室,把苗苗平放在床上,拉起被子,屈指在她前额上打了个爆栗,望着那双充满迷惑的美眸,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章

    离开新园里,一路上,王思宇的心里颇不宁静,苗苗做出这样的举动,让他感到非常意外,像她那样小的年纪,就已经知道利用身体,找个有权势的人依附,由此可见,现实的残酷,有时甚至超乎想象。(-)

    每个人都是社会的投影,苗苗如此,王思宇也不例外,他并没有生出轻视苗苗的念头,事实上,如果没有强硬的靠山,自己也无法走到现在的位置,或许,此时仍在青州的市委办公室,为某个不知名的办公室主任,通宵达旦地忙碌着。

    也有可能,他已经变得麻木,每天一壶茶水,几份报纸,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每隔几天,就会出现在电视新闻里,随便做出一个决定,就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命运,他不会天真地以为,只凭真才实学,就能达到现在的高度。

    尽管一直以出身草根阶层自居,在进入官场以后,始终想着当个好官,多为老百姓做些事情,追求社会的公平公正,可在不知不觉中,王思宇竟然发觉,自己和那些寻常百姓,已经越来越远了。

    身居高位之后,王思宇的生活圈子也发生了变化,每天都在和官员商人们周旋,就连昔日最亲近的人,也都因为他的关系,变得非富即贵,改变了原有的人生轨迹,苗苗做出的选择,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指责的地方。

    皱眉沉思着,王思宇把车子驶过十字路口,目光望向车窗外,洛水市的夜晚繁华依旧,无数霓虹灯在夜色之中闪烁着,绚烂的灯火,把城市的夜景装扮得美轮美奂,恍如仙境。

    喧嚣的红尘,纸醉金迷的世界,这就是都市的夜晚,如同妩媚的女人,充满了难言的诱惑,对于许多人来说,夜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白天的焦虑与忙碌,就是为了夜晚能够尽情放松,享受人生的快乐。

    几分钟后,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是苗苗打来的,王思宇把车子停在路边,接通电话,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啜泣声,他微微一怔,轻声道:“苗苗,怎么啦?”

    苗苗坐在床头,怀里抱着枕头,失神地望着窗外,哽咽着道:“叔叔,你是不是……是不是很讨厌苗苗?”

    “没有啊,怎么会这样想!”王思宇皱起眉头,诧异地道。

    苗苗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咬着粉唇,伤心地道:“叔叔,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漂亮女人,看不起苗苗,可我是真心的。”

    王思宇叹了口气,柔声道:“苗苗,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等你再大些,就会清楚,叔叔这样做,其实是不想害了你。”

    苗苗停止了哭泣,伸手抹了眼泪,悄声道:“叔叔,是因为我小,才不敢要我吗?”

    王思宇又好气又好笑,轻声道:“苗苗,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真正喜欢的人,无论他贫穷还是富贵,都会真心真意地守着他,过一辈子,叔叔不想因为一时冲动,办下错事,在你心里留下阴影,这是真心话。”

    苗苗扬起小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咬了手指,呐呐地道:“叔叔,如果有一天,我发现,喜欢的人还是你,该怎么办呢?”

    王思宇险些被气乐了,把身子向后一仰,轻声道:“苗苗,再过十年,如果你还是这个想法,叔叔就听你的,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叔叔都能满足你,这样好吧?”

    苗苗破涕为笑,有些腼腆地道:“好的,叔叔,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最优秀的女孩子,到那时,你一定要记着这个约定,不许耍赖。”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嗯,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晚安,叔叔。”苗苗如释重负,轻吁了口气,挂断电话,躺在床上,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王思宇微微一笑,按了关机键,把手机丢到一旁,目光投向车窗外,见一对情侣依偎着走过,来到前方的电线杆下,旁若无人地拥吻着,注视良久,直到两人笑着跑开,他才驾车离去。

    回到别墅,下了车子,仰头望去,三楼的画室,仍然亮着灯,王思宇的目光变得无比温柔,微笑着走进屋子,先去浴室洗了澡,裹着浴巾走出来,悄悄上了楼,推开画室的房门,来到廖景卿身边,拉了椅子坐下,揽住她的纤腰,悄声道:“姐,怎么还没有休息?”

    “很快就好了,小弟,你先回房间吧。”廖景卿莞尔一笑,手执画笔,蘸了颜料,神情专注地画了起来,画卷上,是一幅鸳鸯戏水图,雄鸳鸯已经画好,头顶是黑色的羽毛,红色的尖嘴,黄赭色的扇形羽毛,胸部有两条白色的纹理,后侧的羽毛则呈现出深紫色,色彩斑斓,极为漂亮。

    王思宇微微一笑,起身回到卧室,打开台灯,躺在床上,信手摸过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看起来,约莫半个小时后,房门被轻轻推开,廖景卿悄悄走了进来,来到镜子前,解开发髻,乌黑柔亮的秀发,便如缎子般披散在肩头。

    走到床边,脱下睡裙,廖景卿掀开被子,躺在王思宇身边,伸出白皙柔腻的玉手,搭在他的肩头,悄声道:“小弟,以后别喝酒开车了,要是不喜欢司机过来,就打车回家。”

    “好的,姐,我听你的!”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把书丢在床头柜上,将台灯的光线调得暗了些,转过身子,望着那张清绝的俏脸,眉开眼笑地凑了过去,解开她的抹胸,拿到鼻端嗅了嗅,把玩着道:“姐,淼淼总算是搬走了,这段时间,可真让人头疼。”

    廖景卿面颊微红,美眸流波,娇嗔地瞟了他一眼,双手捧胸,悄声道:“你啊,就是喜欢胡闹,那晚以后,淼淼表现得怪怪的,搞不好,已经发现了呢!”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把抹胸放好,轻声道:“姐,哪里会发现,是你心里有鬼罢了。”

    “也许吧……”廖景卿叹了口气,把玩着一绺秀发,红着脸道:“要是被发现,那可真是羞死了,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王思宇哑然失笑,转身伏了上去,分开她的秀发,盯着那张羞赧的俏脸,一脸坏笑地道:“姐,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最好看。”

    廖景卿嫣然一笑,伸出一双瓷器般光洁的玉臂,勾了他的脖颈,闭上双眸,嘴角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柔声道:“你这小馋猫,总是喂不饱,真是让人又恨又爱。”

    王思宇心中大乐,望着她雪白晶莹的肌肤,伸出双手,抚上那对饱满的**,把玩着道:“姐,为什么在画鸳鸯戏水,是不是想我了?”

    廖景卿把头转到旁边,咬着粉唇,怯怯地笑道:“不是,这幅作品,是很久以前就订好了的。”

    王思宇笑笑,低下头,吻着她白腻的酥胸,顺势剥下那条蕾丝内裤,丢到身下,轻笑道:“姐,看了那幅鸳鸯戏水图,就想起咱俩在银滩的一幕,那才是真正的鸳鸯戏水。”

    廖景卿霞飞双靥,扭动着娇躯,有些难为情地道:“小弟,你倒是坦白些,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生出不轨之心了?”

    王思宇抬起头,盯着那张媚态横生的俏脸,嘿嘿地笑了半晌,才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也许,还要更久些,姐,早在大二的时候,你就是我的梦中情人了,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有机会圆梦。”

    “真的?”廖景卿转过头,脉脉地望着王思宇,脸上露出不信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王思宇笑着点点头,捧起她发烫的面颊,盯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凑了过去,含住她柔软滑腻的香舌,忘情地吻了起来,一双大手,也握了那对丰盈的**,肆意地挤压揉捏着。

    **之火很快就被点燃,廖景卿很快进入了状态,如痴如醉,动情地呻吟着,清丽绝俗的俏脸上,带着恍惚的媚态,茫然间,那双雪白诱人的美腿已经抬了起来,缠在王思宇的腰间,颤声道:“小弟,好了,好了……”

    王思宇会意地一笑,却只是轻轻摩擦着,体会着泛滥成灾的异样感觉,含笑望着廖景卿,悄声道:“姐,什么好了?”

    廖景卿媚媚地叫了几声,睁开迷离的美眸,含情脉脉地望着王思宇,羞于开口,十根芊芊玉指,却在他背上慌乱地抓挠着,半晌,才绞紧双腿,带着哭腔道:“小弟,别逗我……快给人家!”

    王思宇哑然失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推了进去,耳边响起一声婉转娇啼,男根顶进最深处,却被紧紧地夹住,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涌遍全身,他征服欲大起,就噙了廖景卿的樱唇,忽快忽慢地动作起来。

    廖景卿得偿所愿,自是美不胜收,轻柔地转动着腰臀,配合着他的动作,秀眉时而舒展,时而微蹙,而喉间的娇啼声,也时徐时疾,在王思宇充满漏*点的指挥下,哼唱着婉转动人的天籁之音。

    几度**,两人均是气喘吁吁,却又余兴未尽,廖景卿满面潮红,神态娇憨,体会着下身痉挛中的紧缩,与麻酥酥的快感,仿佛身在云端,飘飘荡荡。

    正满心欢喜时,却又被拉到床尾,变了姿势,跪在床边,她又惊又惧,忙转过头,瞟着雄风依旧的王思宇,娇嗔地道:“小弟,好了,好了……”

    王思宇恍如未闻,站在床下,抱着她的纤纤细腰,盯着那浑圆雪白的翘臀,猛烈地撞击过去,又折腾许久,耗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两人才在高亢的喊声里,软绵绵地躺了下去。

第七十一章 宁家姐妹 上

    周五的下午,渭北军区位于西郊的打靶场上,传来阵阵枪声,前四发子弹全部脱靶,让王思宇感到有些沮丧,正定睛瞄准时,身后探出一只雪白的玉手,帮他矫正了姿势,调整好方向,伴着‘砰’的一声枪响,二十五米外的人型靶上,左胸的位置多出一个弹孔。(-)

    “厉害!”王思宇不禁咋舌,又开了几枪,这次倒是颇有准头,五法子弹,倒有三发命中,他微微一笑,把手枪交给身旁的教官,转头望了宁霜,轻笑道:“怎么样,霜丫头,我可是初次打靶,这个成绩还算不错吧?”

    “比你糟糕的也有,不过比较少。”宁霜淡淡一笑,开了个小玩笑,随即抽出一把精致的手枪,对准目标靶连开五枪,望着人型靶头部的五个弹孔,王思宇默然半晌,才摆了摆手,笑着道:“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没想到,还真有枪法这么好的。”

    旁边的教官也笑着道:“王书记,宁少校的枪法确实是极准的,不过,省军区在上次大比武时,曾经涌现出几个尖子,那可真是当之无愧的神枪手,下雨天里,视线模糊,光凭着感觉,也是百发百中。”

    宁霜看了他一眼,收起手枪,眺望着靶场外的后山,淡淡地道:“在特种大队,那只是入门的基本功,九十度俯角都要打的,很多训练科目,都是在雨中完成的。”

    教官登时无语,讪讪地笑道:“‘东北猛虎’嘛,早就闻名遐迩了,他们的训练也是最艰苦的,据说每年都到丛林、高山、沙漠等恶劣环境,进行长达半年的野生战强化训练,不光是枪打得准,生存能力在全军也是数得着的。”

    “宇少,我们回去吧。”宁霜收回目光,脸上现出寂寥的神色,随即转过身子,走向十几米外的军用吉普车。

    王思宇有些意外,忙对教官报以歉意的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上了吉普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微笑道:“霜丫头,怎么了,情绪忽然变得很差?”

    “没什么。”宁霜面无表情,发动了车子,向市区驶去,半晌,才叹了口气,淡淡地道:“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有些不开心。”

    王思宇微微一笑,他曾经听张倩影提起,以前在部队时,宁霜曾经爱慕过一个军官,或许,那人就在特种大队吧?他点了一颗烟,笑着道:“霜丫头,你枪法这么好,是在练出来的吗?”

    宁霜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却摸着樱唇,眉头微蹙,似是在想着什么,良久,才回过神来,摇头道:“不是,除了京城特种警察学院和南海舰队的海军陆战队之外,全军特大都没有女兵。”

    王思宇怔了怔,好奇地道:“你这一身本事,是在哪里练出来的?”

    宁霜咬着粉唇,淡淡地道:“是我师傅,他以前在是尖子兵,我的很多训练方法,都是他教会的。”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微笑道:“怪不得,他现在还好吧?”

    宁霜沉默半晌,才轻吁了口气,有些惆怅地道:“还可以,他已经退伍了,在一个县的武装部当部长,去年见了一次,早就变样了,都快认不出来了……那时候,真是很傻。”

    王思宇打开车内音响,放了舒缓的音乐,微笑道:“霜丫头,每个人都有过很傻的经历,因为大家都曾经年轻过,那其实是美好的经历,值得珍惜,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宁霜莞尔,瞟了他一眼,蹙眉道:“宇少,你现在年纪也不大,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王思宇摸了下鼻梁,微笑道:“可能是和那些老家伙们相处太久,沾上了些暮气。”

    宁霜淡淡一笑,摘下军帽,轻拂秀发,柔声道:“不是沾上了暮气,而是变得更加成熟了。”

    王思宇笑笑,把目光望向窗外,悠然到:“也许吧,不过,还是喜欢以前的自己,做事更加自由一些,不像现在,顾虑太多,难免会束手束脚。”

    “最近,和卫国的关系有些紧张吧?”宁霜迟疑了下,把车速降了下来,语气轻柔地道。

    王思宇摆摆手,轻笑道:“没有,不过,像我们这样的人,难免会有冲突。”

    宁霜默然半晌,打着方向盘,拐过十字路口,轻声道:“卫国也是极好的人,你们不该在一起发展的。”

    王思宇忽地一笑,转头望着她,轻声道:“霜丫头,要是陈启明和唐卫国起了冲突,你们宁家,究竟会支持哪个?”

    宁霜秀眉微蹙,淡淡地道:“不清楚,那是长辈们操心的事情,不过,我个人倾向于卫国,他对小雪很好。”

    王思宇哈哈一笑,摆手道:“霜丫头,你这个逻辑可不成,很像小孩子过家家。”

    宁霜嘴角微抿,唇边带了淡淡的笑意,横了他一眼,娇嗔地道:“我就是这个样子,怎么,不喜欢?”

    王思宇把目光投向车窗外,用手摸着皮椅,微笑道:“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其实,女孩子还是单纯点好。”

    宁霜俏脸微红,伸手把音响开得大了些,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进一片别墅区,在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停下,按了几声喇叭,约莫两三分钟后,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推开房门,取下腰间的围裙,抖了抖,笑着道:“宁小姐回来了。”

    宁霜把车子驶了进去,停在白色的栅栏旁,下了车子,向中年女人点点头,轻声道:“吴阿姨,大姐在家吗?”

    吴阿姨歪着脑袋,看了一眼王思宇,小心翼翼地道:“没有,下午接到里尔牧师的电话,去教堂了,可能要晚些时候回来。”

    宁霜‘嗯’了一声,带着王思宇进了屋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微笑不语。

    吴阿姨端上果盘,沏了茶水,笑吟吟地道:“宁小姐,要不,打个电话吧?”

    宁霜摆摆手,伸了个懒腰,神色娇慵地道:“不用,吴阿姨,你只管去忙吧。”

    吴阿姨抿嘴一笑,知趣地上了楼,许久都没有出来。

    王思宇站了起来,打量着别墅的装修风格,目光很快被墙上的壁画吸引,望着十字架上的耶稣,沉吟半晌,笑着道:“霜丫头,这是启明部长家?”

    宁霜淡淡一笑,摇头道:“这里是姐姐的新家,我上次到渭北时,置办下来的,陈启明还没来过,在他改掉恶习之前,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好些。”

    王思宇转过身子,回到沙发边坐下,端起杯子,苦笑道:“霜丫头,应该提前打个招呼的,都没有准备,空手上门,不太好吧?”

    宁霜瞟了他一眼,轻笑道:“宇少,别太入戏了,咱们事先说好的,你只是挡箭牌。”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微笑道:“明白,不过,虽然是冒牌男友,也应该提前做好功课,免得被拆穿。”

    宁霜斜倚在沙发上,摸起一本杂志,似笑非笑地道:“没关系,姐姐这关好过,下个月要去京城见爸爸,那时小心些就成了。”

    王思宇有些无语,把玩着杯子,轻声道:“霜丫头,下个月中旬,要带队外出考察,三周后才能回来,你倒真会挑选时间。”

    宁霜嫣然一笑,抿嘴道:“那就再推推,晚点见面也是一样的。”

    正说话间,手机铃声响起,王思宇看了下号码,见是陈启明打来的,忙起身走到窗边,接通电话,轻声道:“喂,启明兄,有事?”

    陈启明爽朗地笑了起来,打趣道:“听说你和小三儿闹了矛盾,我很关心,晚上一起坐坐吧,帮你们调解下。”

    王思宇摆摆手,微笑道:“别信谣言,我们两人配合得很好,没有任何矛盾,就算有,也不用陈部长来调解。”

    陈启明抬腕看了下表,就笑着道:“没有矛盾更好,晚上八点半,老地方见,给你介绍个名模认识。”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改天吧,今晚有重要活动。”

    陈启明摆摆手,笑着道:“佑宇老弟,那可不成,提前和人打过招呼,要把你这位京城大少介绍给她,可不能失言。”

    王思宇登时无语,苦笑着道:“启明兄,别开玩笑了,我是哪门子京城大少。”

    陈启明笑了笑,仰坐在皮椅上,慢悠悠地道:“佑宇老弟,无论如何,晚上也要过来,有正经事情商议。”

    王思宇转头看了一眼,微笑道:“要不,我带宁霜过去?”

    “什么,霜丫头来了?”陈启明微微一愣,随即面带愠色,皱眉道:“好吧,那改天再聚,我是不愿见她的,免得扫兴。”

    王思宇笑笑,摸着下颌道:“启明兄,别忘了咱们之间的赌约,我这进展可是出奇的顺利。”

    陈启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佑宇老弟,既然不肯听劝,你可有得苦头吃了。”

    顿了顿,他摸起桌上的台历,看了一眼,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最迟半个月,上面就要讨论了,我们这两边是支持庄省长的,你有什么条件,尽可以提出来。”

    王思宇皱起眉头,淡淡地道:“启明兄,我和卫国市长提过了,不支持,也不反对,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你们两家的事情。”

    陈启明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似笑非笑地道:“佑宇老弟,既然是这个态度,为什么把少华案翻出来了?”

    “巧合而已。”王思宇笑笑,没有做过多解释,因为,他也琢磨不透,陈启明的真实想法。

    陈启明侧过身子,沉吟半晌,忽地一笑,轻声道:“好吧,姑且信你一次,记得和我那小姨子说说,过好自己的日子,别人家的闲事少管。”

    王思宇摆摆手,轻声道:“启明兄,这种闲事我可不管,你还是当面和她讲清楚比较好。”

    陈启明哈哈一笑,挂了电话,目光变得复杂起来,翻开黑皮本子,抽出一管签字笔,伏案疾书。

    王思宇转过身子,却没有看到宁霜,回到沙发边,喝着茶水,翻看着那本杂志,正百无聊赖间,抬头望去,只见宁霜换了身衣服,穿着粉色吊带裙走了下来。

    望着那清秀淡雅的面容,滑腻如脂的香肩,白嫩的小腿,纤巧的玉足,王思宇眼睛一亮,顿生惊艳之感,竟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跷起二郎腿,低头喝了口茶水,嘿嘿地笑了起来,直觉告诉他,这次怕是捡到宝贝了。

第七十二章
    “怎么,不好看吗?”宁霜走到沙发边坐下,迟疑着问道。(-)

    王思宇抬起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轻声道:“好看,只是有些不习惯,每次见到你,都是穿着军装,没想到,换了裙子更加漂亮。”

    宁霜展颜一笑,别过俏脸,望着咖啡色的镂空刺绣窗帘,淡淡地道:“我也有些不习惯,在部队的时间久了,经常会忘记性别。”

    王思宇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着道:“霜丫头,你现在的样子,倒像个不谙世事的邻家女孩,而不是英姿飒爽的女军人。”

    宁霜歪着脑袋,用修长的玉指,梳理着秀发,柔声道:“哪种比较讨人喜欢?”

    王思宇心中一荡,轻声道:“都很好。”

    宁霜叹了口气,双手捧腮,盯着一双雪白的小脚,喃喃地道:“可惜,他都不喜欢呢?”

    王思宇讶然,沉吟半晌,才皱眉道:“他是谁?你师傅?”

    宁霜点点头,蹙眉道:“他说过,配不上我,可我不信,在他结婚的时候,跑过去看了,那个女孩相貌很普通,各方面条件都一般,但是,我能看得出,师傅很爱她,只从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王思宇放下茶杯,侧过身子,轻声道:“那么你呢,为什么会喜欢他,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宁霜沉默下来,脸上闪过一丝难言的寂寥,柔声道:“那天下午,外面下着暴雨,我从楼上望去,一个士兵正在雨中操练,他练了两个小时,我看了两个小时,那时候,就开始喜欢了。”

    王思宇笑笑,有些同情地望着她,皱眉道:“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努力争取呢?”

    宁霜秀眉微蹙,站了起来,走到梳妆镜边坐下,拿起梳子,安静地梳理着秀发,良久,才苦涩地笑道:“原本以为,他是喜欢我的,没想到,是错觉,当他拒绝我的那天下午,恰巧也是雨天,我站在雨水里,操练了六个小时,险些昏厥,后来,病了半个月。”

    王思宇失神地望着茶几,轻笑道:“可惜了,你是个好女孩,他应该珍惜的,不过,初恋总是刻骨铭心的,越不成功,越是如此。”

    宁霜莞尔,转头望着他,柔声道:“你呢,也遭受过挫折吗?”

    王思宇微微一笑,摇头道:“我比较幸运,没有类似的经历。”

    宁霜放下梳子,在耳畔挽起漂亮的发髻,好奇地道:“宇少,你和小影姐姐是怎样认识的,她很少提起。”

    王思宇摸着下颌,含笑道:“在华西时,我们两家是邻居,喜欢上之后,就拼命追求,她开始是不肯的,总是拒绝,时间久了,被追得晕头转向,无路可逃,就只好乖乖就范了。”

    宁霜抬起雪白的小手,掩了樱唇,怯怯地笑了起来,柔声道:“若是小影姐姐能知道,现在会这样幸福,恐怕,当初就不会逃得那么辛苦了。”

    “也许吧。”王思宇微微一笑,默然半晌,转移话题道:“霜丫头,在你们宁家三姐妹里,小雪好像一直都很低调,也很神秘,她也在部队吗?”

    宁霜点点头,悄声道:“是的,不过,她在保密部门工作,平时很辛苦,这两年,我们也很少见面。”

    王思宇笑笑,摸起杯子,轻声道:“她和卫国兄是如何相识的呢?”

    宁霜低了头,神色黯然地道:“她也和大姐一样,很听话……不过,小雪还算幸运,卫国很疼她。”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摇头道:“政治联姻,是几千年前的产物,没想到,现在仍在延续,我们的政治文化,是建立在家族血缘关系上,还是建立在一个理性的社会基础上,这是个大问题。”

    宁霜蹙起秀眉,有些不解地道:“宇少,有这样严重?”

    王思宇点点头,笑着道:“确实很严重,如果只考虑直系亲属的福祉,对于其他人所遭受的苦难视而不见,会演化成自私自利,冷酷无情的社会关系,阻碍社会的进步。”

    宁霜嫣然一笑,柔声道:“宇少,你的观点,倒和大姐有些类似,她现在对基督教很着迷,就是因为,基督教的教义,是建立在‘爱人如己’的基础上,我也到教会去过几次,很受感染。”

    王思宇叹了口气,微笑道:“其实这种观念,和儒家所倡导的‘仁爱’,‘大爱无疆’是类似的,只可惜,我们传统的文化价值,已经被破坏殆尽,人们大多只追求物欲,却迷失了精神世界,内心的彷徨与迷惘,不知何去何从,才导致基督教在国内的再度兴起。”

    宁霜转过头,望着壁画上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沉思道:“其实,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个十字架,要想实现救赎,只能让内心变得强大起来,而不是去信仰上帝。”

    王思宇笑了,赞许地道:“没错,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上帝,真正的宗教,应该让人学会站起来,勇敢地面对一切,而不是匍匐在神邸脚下。”

    宁霜咯咯地笑了起来,又小声道:“宇少,等会姐姐回来了,千万不要乱说,免得她不开心,姐姐现在可是虔诚的基督徒。”

    王思宇点点头,想起和宁露在飞机上的偶遇,嘴角现出一丝笑意,走到窗前,点了一颗烟,望着外面平整的草坪,陷入沉思之中。

    二十分钟后,门外响起了‘滴滴’几声响,吴阿姨忙从楼上奔了出来,把大门打开,一辆小车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宁露出现在门口,她上身穿着白色针织衫,下身是黑色字裙,那双纤长的美腿上,裹着黑色长筒丝袜,虽然戴着墨镜,但依旧掩不住那明艳动人的容颜。

    王思宇站了起来,笑吟吟地望着她,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自从在玉州机场分别之后,他就牵肠挂肚,难以释怀,盼着能和这位美艳少*妇见面,倒没想到,再次重逢,居然是在对方家里,并以这种身份出现。

    宁露也愣住了,倚在门边,怔怔地看着王思宇,半晌,才摘下墨镜,狐疑地望向宁霜,轻声道:“霜儿,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吗?”

    宁霜伸了个懒腰,双臂撑着沙发,身子后仰,秀出完美的曲线,表情轻松地道:“姐,他是洛水市委副书记,王思宇,也是我的现任男友,你们不是总在催嘛,今儿就领回来了,要是不喜欢,下次换个更帅的。”

    “不许胡说!”宁露白了她一眼,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递出柔夷,抿嘴道:“王先生,你好,我是霜儿的姐姐宁露,欢迎你到家里做客。”

    王思宇微微一笑,握了那只雪白柔嫩的小手,心情极为舒畅,轻声道:“露露姐,叫我小宇好了,很高兴见到你。”

    宁露嘴角含笑,轻轻眨了下眼睛,随即抽出手掌,柔声道:“快坐吧,这个霜儿,也不知提前打个招呼,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王思宇坐在沙发上,微笑道:“没关系,露露姐,我也是刚刚通过考验,才获准上门的。”

    “考验,什么考验?”宁露把墨镜放在茶几上,坐在妹妹身边,挽了她的手臂,诧异地问道。

    王思宇笑笑,侧过身子,打趣道:“下午被拉去打靶,如果打不出好成绩,就错失这个机会了。”

    “真的吗?”宁露转过头,笑吟吟地望着妹妹。

    宁霜点点头,得意地道:“没错,想做宁家的女婿,哪有那么容易?自然要精挑细选,百般考验才是。”

    宁露会心地一笑,柔声道:“小宇,霜儿平时很任性,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王思宇端起茶杯,笑着道:“没有,她平时还是很温柔的,乖巧可人,只是偶尔会发些小脾气,已经习惯了。”

    宁霜听后,觉得有趣,就咯咯地笑了起来,娇嗔地道:“哪有,我几时发脾气了,不要乱说。”

    宁露不禁莞尔,目光温柔地望着王思宇,轻声道:“霜儿心高气傲,寻常的男人,从不拿正眼去看,今儿能把你带回来,可见是合了心意,小宇,你们两人要珍惜这份缘分,好好相处。”

    王思宇点点头,瞥了眼宁霜,微笑道:“露露姐,你放心,我会对霜儿好的,一辈子都宠着她。”

    宁霜蹙起秀眉,瞟了王思宇一眼,淡淡地道:“姐,真是奇怪,他平时很是木讷,今儿倒转了性子,油嘴滑舌的,早知这样,就不该领他回来了。”

    宁露横了妹妹一眼,笑盈盈地看着王思宇,好奇地道:“小宇,你们两人认识多久了?”

    王思宇拿眼望了宁霜,含糊地道:“认识很久了,但一直都是普通朋友,最近才确立的关系。”

    宁霜也笑笑,在旁边敷衍道:“姐,最初,我们两人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也很少在一起,就是用电话沟通,这几个月,他攻势很猛,拼命追求,我开始是不肯的,总是拒绝,时间久了,被追得晕头转向,无路可逃,就只好乖乖就范了。”

    王思宇眯起眼睛,望着一脸自豪的宁霜,有些无语,只好点点头,微笑道:“的确很辛苦,刚开始,她拒绝我的时候,我承受不住,险些昏厥,后来,病了半个月。”

    宁霜俏脸绯红,双手攀在姐姐的肩头,斜睨着王思宇,似笑非笑地道:“是啊,就是被你的诚意打动,一时糊涂,才决定相处一段时间,不过,现在还是考验期,如果表现不好,随时都会结束。”

    这番话警告的意味十足,王思宇哪里会听不出来,就望了宁露,含笑道:“露露姐,霜儿平时最听你的话了,还请多多美言。”

    宁露咯咯地笑了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媚态横生,半晌,才深深地望了王思宇一眼,柔声道:“放心吧,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我有种直觉,你是极好的人,霜儿若是跟了你,那是她的福气,过些日子,回到沈阳,我去和爷爷讲,他老人家一定会很开心的。”

    宁霜不知两人曾经在飞机上邂逅,彼此都已经留下极好的印象,听姐姐这样说法,就觉得有些奇怪,抿嘴笑道:“姐,平时总说要好好把关,真领回来了,却胳膊肘向外拐了,好像生怕妹妹嫁不出去似的。”

    宁露嫣然一笑,摆弄着手腕上的玉镯,轻声道:“小宇这样年轻,就成了洛水市的市委副书记,前途不可限量,你心气再高,也该满足了,还想找什么样的男人?”

    宁霜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姐,他现在还是卫国的副手,别捧得太高了。”

    宁露摆摆手,轻笑道:“卫国起步早些,他和我同岁,应该大小宇三四岁呢,怎么好比,说不定,再过几年,连启明都要落在后面了。”

    宁霜淡淡一笑,拿眼瞄着王思宇,轻声道:“小宇,我姐回来的事情,不要和陈启明讲,知道吗?”

    王思宇笑笑,点头道:“放心好了,我会保密。”

    宁露却有些不自在,红着脸,起身道:“小宇,你们先坐,我去找吴阿姨,商量些事情。”

    王思宇点点头,目送她袅娜地上了楼,转过身子,望着宁霜,微笑道:“怎么样?霜丫头,我这个冒牌男友,表现还不错吧?”

    宁霜拿手支了下颌,似笑非笑地道:“马马虎虎,还过得去,只是千万记住,不要太入戏了,否则,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

    “没问题。”王思宇微微一笑,从衣兜里掏出一枚硬币,弹了出去,盯着在茶几上高速旋转的硬币,他也不禁有些失神。

    该如何与宁家姐妹相处,这确实是个很令人头疼的问题,如果让宁霜知道,自己此刻的真实想法,不知她会不会马上掏出枪来,把自己打成筛子?那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第七十三章

    宁露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清蒸丁桂鱼、干烧水晶海参、香芹炒猪腰、姜葱炒肉蟹、蒜茸炒白菜、香芹炒猪腰、扒牛柳、全鸭汤、此外,还特意摆上了一瓶五粮液,她和妹妹宁霜也陪着喝了点红酒,脸上红艳艳的,显得格外娇媚动人。(-)

    与精美的菜肴相比,桌边的这对千娇百媚的姐妹花,更让人食指大动,无论是珠圆玉润的姐姐,还是娇憨可人的妹妹,都让王思宇倾慕不已,只可惜,两人身份特殊,王思宇即便是有些想法,也只能深埋在心里,没有表现出半分的轻佻。

    晚餐后,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一会儿,王思宇便起身告辞,离开了别墅,打车回到家中,第二天上午,接到市委书记尹兆奇打来的电话,两人一起去了郊区,打了场高尔夫球,在轻松愉悦的气氛中,对于一些共同关心的问题,坦率地交换了意见。

    在言谈中,尹兆奇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他到渭北,只是过渡性质,也许,用不了一年半载,就要离开,而尹兆奇现在最为关心的问题,是在换届中,于系所持有的立场,他详细阐述了五号首长的一些执政思路,希望能够得到于系的大力支持,从而在换届中压倒政敌,占据上风。

    其实,王思宇对于林书记是有所耳闻的,他本身是何系的重要骨干,但在进入最高层后,与何系大佬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紧张,尤其在最近两年间,他推行的一些政策,隐隐伤害到了何系的政治利益,引起了何系内部一些干部的强烈反弹,因此,此次换届,他也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只是,于系与何系之间的关系,在几大派系之中,还是比较稳定的,互动也相对频繁,虽然没有结成盟友,但在彼此有需要的时候,还是能够提供一些必要的支持,如果在这个时候,贸然选择支持林书记,对于系而言,是要冒着一定政治风险的。

    当然,风险越大,回报越是丰厚,在换届前后,各派系都会加紧运作,争取在新一轮的人事布局当中,占据主动,于系的根基是在京城,自从渭北丢了之后,元气大伤,影响力也削弱许多,在这种情况下,林书记递过的橄榄枝,还是要慎重考虑的。

    高层政治,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错综复杂,极为敏感,对此,王思宇不愿发表过多的意见,只是,作为回应,他当即给财叔打了电话,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而财叔在请示了于春雷之后,给王思宇回了电话,表示可以试着接触。

    当天下午,两人一起回到京城,去了于家大院,于春雷非常谨慎,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借故外出,由财叔与尹兆奇进行了沟通,两人在书房里,密谈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傍晚时分,于春雷才从外面返回,热情地招待了尹兆奇,饭桌上,只是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并没有涉及到政治。

    晚上七点半,王思宇陪着于春雷,把尹兆奇送到门外,握手作别,目送着奔驰车驶远,于春雷嘴角含笑,侧过身子,望着财叔,轻声道:“怎么样?”

    财叔轻轻摇头,微笑道:“交换条件虽然很诱人,却有‘假道伐虢’之忧,林书记的诚意值得推敲,不过,如果加以利用,向何家施加压力,争取他们配合,还是可以做些文章的,短期内,应该保持接触。”

    于春雷皱起眉头,淡淡地道:“林要是这个态度,连任很成问题。”

    王思宇背过手,笑着提醒道:“可能,和另外两家已经接触过了,这次过来,不过是货比三家罢了。”

    于春雷轻轻点头,做了个手势,三人就回到书房。

    王思宇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听着两人交流,也对最近的高层政治,有些许的了解,这次换届前,表现出最大的特点,主要有两方面,一是地方派系的异军突起,对几大派系形成的挑战,是前所未有的。

    另一方面,是‘条条’风光无限,有压倒‘块块’的趋势,多位大型国企的掌门人,都已在中组部的考察之列,将被派到地方,委以重任。

    半个小时后,财叔起身离开,于春雷摘下老花镜,含笑望着王思宇,轻声道:“怎么样,最近在洛水,没有遇到太大的难题吧?”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还好,目前矛盾的焦点,主要集中在省里,洛水相对平静些。”

    于春雷端起杯子,吹了口气,淡淡地道:“渭北那边,梁鸿达退下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在新任省委书记的人选上,上面争议比较大,短期内很难达成共识。”

    王思宇沉吟半晌,皱眉道:“最大的变数,就在于庒孝儒,如果拦不住他,渭北的棋局就会走死。”

    于春雷笑笑,轻声道:“是有这种可能性,你要提前做好准备,上面争议越大,对于庒孝儒,就会越有利。”

    王思宇叹了口气,微笑道:“如果他上来,我和陈启明就有出局的危险。”

    于春雷放下杯子,含笑望着他,轻声道:“未必,上周三,他到京城开会,特意到家里坐了坐,庄省长对你的印象很好,评价也很高,抽时间,要过去拜访一下,你是晚辈,姿态太高不好。”

    王思宇愣住了,半晌,才点点头,苦笑着道:“春雷书记,现在真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有些理不清头绪。”

    于春雷摆摆手,一脸慈祥地望着他,沉声道:“刚开始,都是这个样子,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不要急躁,也别有负担,让你去渭北,主要还是为了锻炼,就算是受点挫折,也没什么。”

    顿了顿,他又把身子向后一仰,摸着皮椅,语气温和地道:“你还年轻,要多看些书,充充电,最近有读什么书?”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经济方面的书籍比较多,偶尔,也看些杂书。”

    于春雷点点头,笑着道:“要懂经济,但也不要局限在这个领域,经济学家的视野比较窄,只重分析,没有大局观,很少从战略高度来研究问题,容易陷入反复解释的境地。”

    王思宇皱起眉头,迟疑着道:“在这方面,我涉及的比较浅,但通过调研和观察,总觉得目前宏观经济的运行情况,不太乐观,存在严重的产能过剩,以及滞涨的双重风险,如果不能及时做出调整,会使泡沫在高位破裂,这样的危害会很大。”

    于春雷面色如常,淡淡地道:“你说的问题,中央早已注意到了,也做了相关的部署,在月初的政治局会议上,就已经定下调子,要着重调整产业结构,拉动内需,促进消费,把外贸驱动型的经济模式,转化为消费驱动,还可以通过鼓励民间投资,来解决这些问题。”

    王思宇摸出烟盒,熟练地弹出一颗烟来,点上后,皱眉吸了一口,沉吟道:“过去盲目重视的数量,不注重质量,留下了很多隐患,就以现在的洛水为例,还在用钢筋水泥来拉动内需,到处都在搞大拆大建,房产价格还在持续上涨,形势不容乐观,要想调整结构,就必须先从房地产下手,拽不住这头疯牛,一切政策都会失效。”

    于春雷摆摆手,微笑道:“房地产的比重这样大,不是短期内就能调整好的,而且,宏观经济遇到的困难,远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得多,这里涉及到大国间的博弈,我们也准备好了最坏的结果,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带着东亚地区国家的经济,一起实现硬着陆,届时,全球经济都会受到重创,西方国家的日子,也不会比我们好过。”

    王思宇愣住了,半晌,才掸了掸烟灰,诧异地道:“有那么严重?”

    于春雷点点头,表情凝重地道:“中美欧俄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在近几年间,有矛盾激化的可能,无论在经济层面上,还是在军事层面上,都要做好准备。”

    王思宇皱起眉头,默默地吸着烟,这番话给他带来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也远超他的认知,本来,还想针对一些经济问题,进行讨教,这时倒没了心思。

    于春雷笑笑,和蔼地望着他,轻声道:“很多东西,都是你目前没有接触到的,比如制造业面临的困难,不是靠政策就能改变的,有很多人都把罪责归咎到房地产上,这是片面的,因为,他们没有考虑到国际分工,现行的国际秩序,是由西方来主导的,这个秩序不打破,我们在很多问题上,就没有发言权,不公平的待遇也很难得到改善,他们会利用各种手段,来制造麻烦,限制我们的发展……”

    王思宇很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目光落在于春雷斑白的双鬓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几分钟后,于春雷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话锋一转,笑着问道:“小宇,昨天下午,宁凯之打来电话,搞得我非常意外,你和宁霜之间,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王思宇笑了,这件事情,倒不方便解释,只能含糊地道:“春雷书记,宁霜到底是什么想法,我也很难猜测,不过,现在还好。”

    于春雷端起茶杯,皱眉看着他,缓缓道:“小宇,本来,在私生活方面,是不想干涉你的,但是要适度,别招惹太多女人,那样很不好。”

    王思宇有些无语,尴尬地道:“春雷书记,在这件事情上,我是被动的。”

    于春雷不禁莞尔,双手抱肩,淡淡地道:“宁总长正处于上升期,这次换届之后,必定会成为军委副主席,你和宁霜之间的事情,作为家长,我们是不会干涉的,不过,既然决定相处,就要好好对待人家,不能朝秦暮楚,见异思迁。”

    王思宇笑笑,起身道:“春雷书记,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感情上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请不要担心。”

    于春雷点点头,注视着他离开屋子,轻轻摇头,冷哼道:“臭小子,沾花惹草,四处留情,真是不像话!”

第七十四章

    离开于春雷的房间,心情总算放松了许多,想着和宁霜之间的事情,也觉得有趣,走到车边,他摸出手机,给宁霜拨了过去,微笑道:“霜丫头,在干嘛?”

    “陪姐姐聊天,你呢?”宁霜躺在姐姐的腿上,嘴里含了一块糖果,淡淡地道。(-)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刚刚从春雷书记的房间里出来,他问起这件事情了。”

    “哪件事情?”宁霜听得有些糊涂,好奇地问道。

    王思宇笑了笑,摸着鼻子,一脸暧昧地道:“还用问吗?自然是咱俩的事儿。”

    宁霜微微一怔,坐了起来,讶然道:“奇怪,于伯伯怎么会知道?小影姐姐传出去的吗?”

    王思宇轻轻摇头,微笑道:“不是,昨天下午,宁总长打过电话。”

    宁霜拿手掩了嘴,瞟了姐姐一眼,悄声道:“于伯伯怎么说?”

    王思宇笑笑,有些无奈地道:“他的意思,是要我好好对你,别三心二意,朝秦暮楚,我现在的形象,可全毁在你手里了。”

    宁霜嫣然一笑,侧过身子,淡淡地道:“小宇,我这边压力也很大,姐姐一直在催促,不要再拖下去了,早点把婚事办了。”

    王思宇耸耸肩,点头道:“霜丫头,看起来,情况不妙,似乎不太好收场。”

    宁霜抿了樱唇,怯怯地笑了起来,见姐姐把头凑过来,赶忙敷衍道:“小宇,你别急,咱们还都年轻,结婚太早不好……就这样,别再催了,人家心里好乱呢!”

    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王思宇登时无语,把手机放好,拉开车门,一条腿已经迈了进去,却听远处有人轻声唤道:“老四,老四,先别走!”

    他微微一怔,循声望去,却见厢房的回廊下,于佑江穿着一身银灰色缎面衣服,手里拿着柄折扇,倚在立柱前,正笑着向他招手。

    王思宇挥挥手,把车门随手关上,健步走了过去,笑着道:“佑江兄,有事?”

    “没事,很久没见了,就是想和你聊聊,联络下感情!”于佑江口中虽是这样说,却露出一脸奸商相,探出脖子,有些心虚地朝书房方向瞄了一眼,拍了拍王思宇的后背,热络地道:“走,老四,里面坐。”

    二人进了屋子,于佑江拎起紫茶壶,斟上茶水,把茶杯递给王思宇,似笑非笑地道:“老四,真是佩服,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捡了个宝贝。”

    王思宇皱起眉头,狐疑地望着他,轻声道:“佑江兄,什么意思?”

    于佑江哈哈一笑,‘唰’地一声打开折扇,摇了摇,嘿嘿地笑道:“老四,别保密了,全家人都知道了,没想到,绕来绕去,她宁霜还是要做咱们老于家的儿媳妇!”

    王思宇笑笑,摆手道:“佑江兄,八字还没一撇呢,别乱说。”

    于佑江坐回摇椅上,笑眯眯地望着他,摇头道:“老四啊,老四,我是真服气了,你这下手可够快的,宁霜的相貌人品家事,都是一流,你们两人倒真是般配。”

    王思宇也懒得解释,端着杯子,喝了口茶水,轻声道:“佑江兄,说正事!”

    于佑江收起折扇,放在桌上,正色道:“是这么回事,咱们电影公司最近在拍的片子,想找位女明星录制主题歌曲,我琢磨着吧,胡可儿挺适合的。”

    王思宇微微一怔,皱眉道:“那你就去问问吧。”

    于佑江摆摆手,一脸无奈地道:“别提了,打过电话,碰了一鼻子灰,被人家不冷不热地回绝了。”

    王思宇笑笑,把玩着杯子,轻声道:“那就没办法了,我和她也不熟,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说不上话。”

    于佑江把手一摆,笑着道:“老四,你不熟没关系,小影和她关系好啊,人家两人,现在处得和姐妹似的,都搬到一起,做了邻居,只要小影肯说话,这事准成!”

    王思宇点点头,起身道:“那成,这事好办,回头我和小影提一嘴。”

    “别急,事儿还没说完呢!”于佑江赶忙做了手势,又为他续了茶水,讪讪地道:“老四,其实呢,我真正的意图,是想和她进一步合作,或者成立个娱乐公司,把原创音乐这块拿下来,或者把她签下来,搞影视创作,胡可儿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明星,号召力极大,还有潜力可挖,这么年轻就淡出娱乐圈,实在是太可惜了。”

    王思宇笑笑,坐回椅子上,摆手道:“佑江兄,这事儿不好办,以前听小影说起过,胡可儿是不太想复出的。”

    “所以说,要多做工作嘛!”于佑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吟吟地望着王思宇,轻声道:“老四,咱们是亲兄弟,明算账,她如果肯加盟,新公司的股份,算你一份,咱们哥俩五五投入,六肆分账,这样总成了吧?”

    王思宇轻轻摇头,笑着回绝道:“佑江兄,我对开公司不感兴趣。”

    于佑江叹了口气,放下杯子,双手抱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老四啊,现在生意不好做,咱爸还管得严,不许我弯腰捡金砖,只能靠着真本事,赚些小钱,咱们两人可是兄弟,这个忙,你不帮,谁来帮?”

    王思宇皱起眉头,轻声道:“可以让小影提一下,不过,希望不大,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于佑江笑了起来,拍了拍椅子,笑着道:“老四,只要小影肯帮忙,这事儿准成,咱们也不想强人所难,只是,怕她改了主意后,被别的公司捷足先登,那就太可惜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试试吧,不过,事情要能谈妥,记得对人家好点,毕竟是佑民的遗孀,多少要照顾些。”

    于佑江摸着下颌,有些尴尬地道:“那是自然,就算不是一家人,她的身价也在那摆着呢,谁都不敢亏待!”

    王思宇笑笑,寒暄了几句,就离开房间,回到车上,驾车驶出于家大院,径直去了城堡花园,把车子停好后,他上了楼,叩响房门。

    半晌,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陌生的女孩探出头来,轻声道:“先生,你找谁?”

    王思宇倒愣住了,房子装修好后,他还是第一次过来,就有些吃不准,抬头去看门牌号,这时,房间里传出张倩影的娇笑声,王思宇心中笃定,微笑道:“小姐,如果没记错,我应该是这家的男主人。”

    女孩赶忙侧过身子,回头喊道:“张总,您先生回来了。”

    话音刚落,张倩影喜滋滋地走了过来,拉了王思宇的手臂,轻声道:“讨厌,回来前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家里正聚会呢,这位是我的助理小花!”

    王思宇微愕,见她脸上红艳艳的,像是喝了酒,娇憨妩媚,就笑了笑,换了拖鞋,走进屋子,却见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坐了四个女人,也都醉醺醺的。

    其中两人,倒是格外熟悉,一位正是小美女李青璇,她倚在沙发边,手里端着一盏茶水,正和对面的两个女人轻声交谈。

    李青璇的身旁,却是胡可儿,她头上挽着漂亮的发髻,修长的脖颈上,挂着亮晶晶的项链,身穿银白色绣花旗袍,裹得身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

    或许是醉得格外厉害,胡可儿仿佛已经睡着了,身子歪在沙发上,两条白嫩纤长的美腿,交叠在一起,显得格外性感诱人。

    来到沙发边,张倩影侧过身子,含笑介绍道:“张女士,李小姐,这是我老公,他在外地工作,平时极少回来。”

    沙发上的两位少*妇忙站了起来,笑着打了招呼,客套了几句,两人就起身告辞,小花拿了车钥匙,跟着两人下了楼。

    回到客厅,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今儿什么日子,怎么想起搞聚会。”

    张倩影莞尔一笑,袅娜地走过来,挽着他的胳膊,坐在沙发上,柔声道:“老公,我们正在筹备,开办一家娱乐公司,刚才这两位,是京城顶尖的音乐制作人,有她们加盟,公司的实力会大增。”

    王思宇愣住了,半晌,才笑着道:“这可真是巧了,刚才于佑江还在找我,请你出面,和可儿商量,加盟他们公司,没想到,却被你捷足先登了。”

    张倩影哼了一声,蹙眉道:“佑江那人,别的还好说,就是太市侩了些,跟着他做,哪有可儿的好处,现在这家公司,是我们三人合股的,可儿也是股东之一,倒不必为别人打工。”

    王思宇笑笑,把头转向李青璇,轻声道:“青璇,你也有份?”

    李青璇点点头,娇笑道:“老公,房子先不买了,投到公司里,我们商量好了,一定要把这家公司做大。”

    王思宇有些无语,又看着张倩影,苦笑着道:“小影,这么多生意,你能忙得过来?”

    张倩影横了他一眼,抿嘴道:“只要是有利润,忙点又有什么。”

    王思宇点了一颗烟,望着深醉不醒的胡可儿,不解地道:“可儿不是已经淡出娱乐圈了么,怎么忽然又想起复出了?”

    张倩影削了个苹果,递给王思宇,轻笑道:“小宇,可儿在家里呆得久了,也有些气闷,外面的歌迷也用各种方式,鼓励她复出,我见她动了心思,也就劝了几句。”

    王思宇笑笑,小影心思细密,极有眼光,与胡可儿相处得这样融洽,未必不是在搞感情投资,不过,他没有点破,吃了苹果,就起身去了浴室。

    张倩影拿手支了下颌,一脸娇羞地望着李青璇,悄声道:“怎么办?”

    李青璇咯咯地笑了起来,咬着粉唇,把俏脸别到旁边,轻笑道:“按既定方针办。”

    张倩影叹了口气,取了一粒骰子,用杯子罩住,摇了半晌,打开后,见上面是两个点,就笑了起来,柔声道:“好了,青璇妹妹,辛苦你了。”

    说完后,她眨了眨眼,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走到对面,扶起睡梦中的胡可儿,摇摇摆摆地上了楼。

    李青璇摸起骰子,丢了三次,无奈地笑笑,弯下腰,剥去丝袜,露出一双晶莹的美腿,红着脸走到楼上,站在浴室门口,东张西望,徘徊半晌,才鼓足勇气,推开浴室的房门,悄悄溜了进去。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14: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五章

    把胡可儿扶到床上,帮她解开纽扣,将旗袍轻轻拉下来,露出晶莹雪白的肌肤,望着那娇媚动人的醉态,高耸的酥胸,曲美的腰身,纤长的**,张倩影也不禁暗自赞叹,可儿果然是祸国殃民的尤物,难怪小宇每次见了,都会被迷得神魂颠倒,这样颠倒众生的妙人,她见犹怜,天下间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动心?

    放下枕头,将胡可儿的身体扶正,手抵下颌,静静地欣赏了几分钟,张倩影也有些痴了,伸出右手,隔着黑色的绣花抹胸,在胡可儿胸前摸了一把,促狭地笑了起来,便叹了口气,拉起被子,起身离开,刚刚走了几步,却听背后传来呓语般的声音:“小影姐姐,别走,我现在好难过,渴,好渴呢……”

    张倩影倒吓了一跳,转过身子,蹙眉望着她,莞尔一笑,推门出去,到外面沏了茶水,端回来,扶着她喝下,又坐了一会儿,见胡可儿安静下来,这才细心地帮她掖好被角,拿起那件银白色的旗袍,悄悄地走了出去,洗了衣服后,又梳洗一番,便回了卧室,打开台灯,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份档案袋,躺在床上,脸上露出几分伤感的表情。(-)

    半晌,她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抽出简历,认真地看了起来,最后,目光落在照片上,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孔,失神地看了半晌,才把简历放了回去,将档案袋塞进抽屉,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窗边,拉开淡紫色的窗帘,打开窗户,让清凉的夜风吹进卧室,心里却异常的烦闷。

    筹备娱乐公司,是早就策划好的事情,她非常清楚胡可儿的号召力,以及在圈中的影响力,这些都是无形资产,只要经过巧妙运作,就可以化为真金白银,对于公司的运作,张倩影信心十足,只是,为了说服胡可儿,倒也费了一番苦心。

    在征得她的同意后,张倩影又找到了李青璇,商议了几次,三人合股开公司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而在公司筹备的过程中,自然要招兵买马,而当招聘信息登出去后,意外地收到了一份简历。

    而简历上的照片,居然是赵帆,尽管,他已经换了名字和身份证件,化名为周晓凡,但通过照片和简历上的字迹,张倩影还是能够确认,此人就是赵帆。

    这些年间,一直没有对方的消息,张倩影不清楚,赵帆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直觉告诉她,肯定是发生了极不寻常的事情,否则,赵帆绝不会改名换姓,而赵帆生性懦弱,平时极为胆小怕事,从不敢与人结怨,会惹出什么麻烦呢?

    从简历上看,他当过星探,做过三流歌星的经济人,在几个城市间漂泊,生活似乎极不稳定,照片上的样子,更像是历尽沧桑,让人看了,隐隐有些心酸,虽然,对于那份感情,早已经淡漠了,但张倩影还是希望,对方能够生活得好些。

    只是,处理这件事情,务必要谨慎,否则,容易引起小宇的误解,即便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她也觉得尴尬,因此,张倩影并不打算把他安排到公司里,只是想着,如何去帮助对方,又不惹来其他麻烦。

    思虑良久,一阵夜风袭来,吹得窗帘飘飘荡荡,忽然感到身上发冷,打了个寒战,张倩影忙关了窗子,把窗帘拉上,抱起双肩,回到床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接通后,她侧过身子,柔声道:“雅莉,休息了吗?”

    黄雅莉笑笑,轻声道:“还没,小影,在和营销中心的人开会,快结束了,你再等等,十分钟后,我打过去。”

    张倩影‘嗯’了一声,挂断电话,蹙起眉头,怔怔地发呆,或许,应该给赵帆一笔钱,让他远离这个城市,到外地去发展,不过,他若是真惹了大麻烦,不见得能用钱来解决,恐怕,只有小宇,或者于家人出面,才能够顺利摆平。

    可她还是有些想不通,这些年间,赵帆为何没有想过,和自己,或是小宇联系,现在的互联网极为发达,只要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小宇的名字,自然会出现成千上万条新闻。

    依照过去的习惯,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会在第一时间联系小宇的,而按照小宇的性情,肯定会出手相帮,绝不会坐视不理。

    正蹙眉沉思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接通后,耳边响起黄雅莉的娇笑声:“小影,好了,总算结束了,从早忙到晚,头昏眼花的,都忘记吃饭了。”

    张倩影莞尔一笑,柔声道:“雅莉,要注意身体,女人的精力有限,太拼命,很容易变老的。”

    黄雅莉叹了口气,把手机夹在脖颈上,歪着脑袋,收拾了桌上的材料,苦笑着道:“小影,这话你和书明去讲,你那个哥哥,现在是彻头彻尾的资本家,要榨干每个员工的血汗才肯罢休,哼!”

    张倩影轻轻摇头,微笑道:“黄副总裁,别说得那么可怜,你在公司的股份,可也增加了不少,上次哥哥还打电话来念叨,说你现在越来越贪心了。”

    黄雅莉嘻嘻一笑,坐在皮椅上,摇着身子,漫不经心地道:“小影,我和你们比不了,一个是亿万富翁;一个是高官太太,都有享不尽的清福,只能靠出卖苦力,赚些养老钱罢了。”

    张倩影哼了一声,蹙眉道:“讨厌,好像我们亏待了你似的,雅丽,再这样说话,我可不高兴了。”

    黄雅莉抿嘴笑了起来,喝了口茶水,娇笑道:“小影,下个月到京城开会,你喜欢什么礼物,我带过去。”

    张倩影轻轻摇头,微笑道:“礼物倒是不用,只是比较关心你的个人问题,怎么,这段时间,还是没有找到心仪的对象吗?”

    黄雅莉沉默下来,半晌,才摇头道:“小影,不要谈这个话题,我现在过得很好,也很充实,倒是你,该早点要个宝宝了。”

    张倩影笑笑,柔声道:“我和小宇商量过了,现在要孩子,太牵扯精力,也容易变老,晚几年再说吧。”

    黄雅莉撇撇嘴,压低声音道:“小影,你可别糊涂,小宇现在官运亨通,跟坐火箭似的往上蹿,越做越大,说不定再过个十几年,往中央一调,就成首长了,你现在不早点准备,以后会变得非常被动。”

    张倩影讶然,抿嘴笑道:“雅莉,你倒是说说,怎么个被动法?”

    黄雅莉叹了口气,悄声道:“咱们女人,最是可怜不过了,青春就那么十几年,任你风华绝代,人老珠黄之后,一样没有男人理睬,他现在位高权重,外面肯定有很多诱惑,只有用孩子来拴住他的心,才是最好的办法。”

    张倩影不禁莞尔,笑吟吟地道:“放心吧,雅莉,小宇不是那种人。”

    黄雅莉把身子向后一仰,把玩着杯子,漫不经心地道:“小影,你就是太过相信男人了,要知道,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的诺言了,小宇虽然还好些,可环境变了,时间久了,也容易变心的。”

    张倩影妩媚地一笑,摸着娇嫩的脸颊,柔声道:“雅莉,不用担心,再怎么变,他也会对我好的,刚见到他那会儿,还是高三的学生呢,这些年来,几乎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他的心思,我哪里会不清楚。”

    黄雅莉点点头,趴在办公桌上,发了会呆,勉强笑道:“也许吧,小影,你人好,命也好,虽然受过一次伤,不过,倒是因祸得福,跟了好男人,不像我,这些年,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张倩影叹了口气,悄声道:“雅莉,还在想着赵帆吗?”

    黄雅莉苦涩地一笑,摇头道:“忘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甚至都想不起,他长得什么样子了,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太傻了。”

    张倩影摸着手机,沉吟半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雅莉,如果,我是说,如果得到了他的消息,他现在还是孤身一人,你还会去找他吗?”

    黄雅莉心头一颤,倏地站起,急切地道:“小影,你说什么?赵帆有消息了吗?”

    张倩影犹豫了下,就点点头,轻声道:“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我想帮忙,但不知该从何帮起。”

    “你们见面了?”黄雅莉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眼圈一红,大颗的泪滴垂落下来。

    张倩影摇摇头,有些无奈地道:“没有,雅莉,我现在很矛盾,这时候见他,似乎不太方便。”

    黄雅莉连连点头,情绪激动地道:“小影,我知道,这种事情,你出面不太好,还是我来吧,那个混蛋,恨得我牙根直咬,可每次想起他,我都会伤心地哭一场,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个负心汉。”

    张倩影也落泪了,悄声道:“雅莉,你真傻。”

    “你也一样。”黄雅莉抹了眼角,摸起笔纸,轻声道:“小影,快把他的联系方式说出来,我今晚就出发。”

    张倩影点点头,把手机号码念了出来,又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悄声道:“雅莉,你先了解一下,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要是用钱能解决,需要多少,只管提,我们夫妇会鼎力相助。”

    黄雅莉轻轻摇头,垂泪道:“小影,不必了,这几年,也攒了几百万,应该够了,赵帆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陪着他一起面对,这个傻瓜,为什么到了这般田地,还不肯和咱们联系呢!”

    张倩影默然半晌,才挂断电话,心情变得轻松起来,若论社会经验,心计手段,黄雅莉远在自己之上,有她出面解决,多半能把事情办妥,而不必惊动小宇,毕竟,现在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她不想因为赵帆的出现,受到太大的影响。

    回到床上,拉了被子躺下,把台灯熄灭,黑暗之中,外面传来一声声令人心颤的声音,她不禁一阵眼热心跳,暗自啐了一口,就蒙了被子,双手掩住耳朵,怯怯地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那勾魂的叫声竟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张倩影掀开被子,霍地坐起,轻抚额头,恨恨地道:“这小蹄子,居然浪成这个样子,也不怕被可儿听到,真没羞!”

第七十六章

    浴室的梳妆台前,李青璇**的肌肤,在灯光下闪着润泽的光辉,曼妙的娇.躯,构成一个诱人的S形曲线,她左手扶着大理石台面,右臂向身后探去,似乎是想抓到些什么。(-)

    在一阵阵猛烈的撞击下,全身都变得酥软无力,那只玉臂,也在身侧摇曳着,试了几次后,终于捉住王思宇的胳膊,她心里踏实了许多,便扬起纤白的脖颈,盯着面前的镜子,媚媚地叫了起来。

    镜中的美人,双颊潮.红,醉眼迷.离,而那对雪白丰盈的乳.房,也极有节奏地晃动着,望着两人比翼齐飞的形象,李青璇也觉得大为刺激,抖动着樱唇,叫声愈加高亢嘹亮。

    或许是喝了些红酒,又或者是**充分,总之,今晚的李青璇,似乎格外亢奋,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丢了三次,而伴着身后强有力的冲刺,她摇动着乌黑的秀发,再次攀上顶峰。

    “不行了,老公,快出来,好了啦!”在一阵眩晕中,李青璇软绵绵地趴在台面上,娇.喘连连,双腿也在突突地颤动着,似乎身上每一处肌肤,都和下身一样,在不受控制地紧缩着,若不是腰间被一双大手扶住,她此时定然会瘫坐在地上。

    王思宇微微一笑,拉过她的身子,盯着那双玫瑰花瓣般精致的樱唇,又俯下头,吻了下去,含住那条柔软滑腻的香.舌,恣意地缠绕着,良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含笑道:“青璇,表现不错,起码,知道主动了,这就是进步。”

    “讨厌,就知道欺负人,你还在笑?不准笑!”李青璇俏脸晕红,挥着粉拳,在他胸口敲了几记,又伸出雪白的小手,捂了他的嘴巴,用纤细的手指,把他的嘴唇捏在一起,喘息道:“老公,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好丑!”

    王思宇笑笑,捏着她尖尖的下颌,温柔地注视着她,柔声道:“青璇,你现在的样子,更加漂亮了。”

    李青璇眸光一荡,双手揽着他的腰,把酥软的身子贴了过去,耳朵贴在王思宇的胸口,听了半晌,才抿嘴笑道:“是真心话!”

    王思宇讶然,微笑道:“怎么知道的?”

    “不告诉你!”李青璇莞尔一笑,轻轻推开他,便优雅地转过身子,拖着发麻的双腿,走到热水器边,扭开旋钮,冲洗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麻.酥.酥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十几分钟后,她关了旋钮,摸起毛巾,擦干身子,换了件白色的V领睡袍,一脸娇羞地望着王思宇,伸开双臂,瘪嘴撒娇道:“老公,人家走不动路了,该怎么办呀?”

    王思宇哈哈一笑,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背起她,回头笑道:“那还用问,当然是老公背回去了!”

    李青璇伸出玉臂,勾了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香了一口,双腿缠向他的腰间,柔声道:“老公,你真好!”

    王思宇哑然失笑,在她香.臀上捏了一把,含笑道:“傻丫头,那还用说!”

    李青璇歪着脑袋,用手抚摸着他厚实的肩膀,闭了眼睛,喃喃地道:“一个女人,总要有这样的肩膀依靠,才会感到幸福。”

    王思宇微微一笑,背着她走到门口,又伸手拾起旁边散落的衣服,在李青璇的指引下,回到房间,把她放在床上,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揉着胳膊,夸张地道:“老婆大人,最近好像又重了许多,都快背不动了!”

    “讨厌,不许胡说!”李青璇抬起双腿,在他背上蹬了几下,吃吃地笑了起来,半晌,才摸着纤腰翘.臀,撅起小嘴,不满地嘟囔道:“老公啊,瞧你,说什么呢,人家明天不吃东西了,要减肥!”

    王思宇不禁莞尔,伏了过去,捏着她嫩白的脸蛋,悄声道:“傻丫头,别减了,背着轻飘飘的,再减下去,一阵风就能吹跑了!”

    李青璇张开殷红的嘴唇,含了他的手指,笑靥如花地望着他,良久,才别过俏脸,望着棚顶的吊灯,悄声道:“老公,知道吗?我想要孩子了!”

    王思宇喜出望外,忙凑了过去,眉花眼笑地盯着她,轻声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青璇抿嘴一笑,脸上露出无比幸福的感觉,伸出双手,捧了王思宇的面颊,脉脉地凝视着他,悄声道:“老公,我知道,你想要孩子的。”

    王思宇笑了,连连点头,轻声道:“当然想要了,做梦都想要!”

    李青璇拂了下秀发,妩媚地一笑,眨动着弯弯的睫毛,颤声道:“那就生呗,老公,只要你喜欢,无论要多少个,我都会生的。”

    王思宇喜得心花怒放,低下头,轻吻着她白皙娇嫩的脖颈,柔声道:“青璇,怎么忽然想通了?”

    李青璇闭了眼睛,扬起下颌,一脸陶醉地道:“老公,我现在发现,越来越恋着你了,白天想,晚上也想,好像真的没办法离开了,就守着你这花心大萝卜,过一辈子吧。”

    王思宇笑笑,心里有些内疚,沉吟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道:“璇,要不,来洛水吧,咱们不分开了。”

    李青璇抿嘴一笑,摇头道:“不用了,你们做官的,几年就会换一个地方,我可不想到处跑,就守在京城的家里,等你回来。”

    王思宇笑了笑,把手探进她的睡袍里,把玩着滑腻而充满弹性的酥胸,轻声道:“青璇,要了孩子,可能就去不了央视了,那可是你最大的梦想,舍得吗?”

    李青璇点点头,一脸娇羞地道:“舍得,不过,老公,你要提前做好准备,一年之内,不许喝酒,更不许吸烟,要多运动,把身体养得棒棒的,我想要个健康活泼的小宝宝。”

    王思宇皱起眉头,苦着脸道:“老婆,你应该知道的,我身体一直都很棒!”

    李青璇嘟起小嘴,娇嗔地道:“那也不行,一定要戒烟戒酒,生儿育女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王思宇无奈地点点头,微笑道:“那试试吧,老人家一代伟人,都没有戒了烟,我是没有信心的。”

    李青璇咯咯地笑了起来,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好老公,为了咱们将来的宝宝,你一定能做到的。”

    王思宇侧过身子,嘿嘿地笑了起来,点头道:“好,就依爱妃所言,明日起,烟酒不沾。”

    李青璇莞尔一笑,凑了过去,在他脸上又亲了一口,轻笑道:“这才对嘛,我们上期做过的节目,专家就讲过吸烟的害处,听起来怪吓人的。”

    王思宇点点头,拉了被子,愁眉苦脸地道:“还要等一年,真是煎熬。”

    李青璇拿手掩了唇,妩媚地笑了起来,眸中闪过狡黠的目光,半晌,才叹了口气,向外努努嘴,推了推王思宇,悄声道:“老公,快过去吧,多陪陪小影姐姐,吃饭的时候,她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总是走神,问了好久,也不肯说实话。”

    王思宇愣住了,皱眉道:“青璇,不会是你太敏感了吧?”

    李青璇轻轻摇头,一脸真诚地道:“老公,还是过去看看吧,不要厚此薄彼,小影姐姐是好人,和她相处,很愉快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她抱在怀里,轻吻着她光洁的额头,柔声道:“宝贝,早点睡吧,明早再说。”

    李青璇红着脸,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用手指轻轻拨弄着,呢喃道:“睡了以后,你就过去吧,乖些,老公,青璇已经很满足了呢?”

    王思宇笑笑,抚摸着她的秀发,陷入沉思当中,不知过了多久,肩头的一双小手悄然滑落,李青璇唇边带着笑意,已经进入梦乡。

    等她睡熟之后,王思宇小心翼翼地拉开被角,下了床,离开卧室,推开隔壁的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望着被中娇俏的身姿,轻声唤道:“小影,老公来了!”

    似乎是睡得太死,床上的人并没有回应,王思宇拉开被角,顺着那条光滑纤细的美腿,向上摸去,只觉得着手处,格外的娇嫩滑腻,不禁砰然心动,一时童心大起,就一脸坏笑地钻了进去,摸到大腿.根处,隔着那薄如蝉翼的蕾丝内裤,轻轻地搔弄起来。

    即便在睡梦之中,女人也是格外敏感,没过多久,那里就变得异常湿润了,指尖上沾了许多爱.液,而那双纤长的美腿,也下意识地绞紧,似乎在微微颤动着。

    王思宇不禁哑然失笑,悄声道:“还在装睡,小影,再不起来,老公可不客气了。”

    说着,他把那条内裤,轻轻剥落到腿弯处,用手指摸着那敏感地带,直到泛滥成灾,便伸出一根食指,轻柔地探了进去,滑溜溜地顶.到最深处,用力挖了几下。

    “呀……呀……别乱动,天啊,你是谁?”被中人终于惊醒,倏地坐起,抱起被子,颤声问道。

    这声音娇媚动听,宛如黄莺出谷,却恰似一颗惊雷,在王思宇的耳畔炸响,他登时呆若木鸡,大脑里变得一片空白,茫然地抽出湿.漉漉的手指。

    “是胡可儿,她怎么在房间里?”王思宇懵了,脑门上打满了问号,片刻间,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猛然醒悟,进屋时,胡可儿醉得一塌糊涂,极有可能没有离开,而是留了下来,自己光顾着和青璇嬉戏胡闹,却把这事儿给忘得死死的。

    只是,这样的解释,似乎不合逻辑,对方肯定不会相信,忐忑间,他也不知该如何收场,倒有些进退维谷了,沉默半晌,王思宇无奈地叹了口气,哑着声音,吞吞吐吐地道:“走错房间了,小嫂子,那个……你信吗?”

    “既然知道错了,还不快回去!”胡可儿惊魂未定,挪动着身子,向后退去,倚在墙边,瑟瑟发抖,带着哭腔回道。

    “好,好!”王思宇如遭大赦,忙溜到床下,光着身子向外逃去。

第七十六章

    浴室的梳妆台前,李青璇**的肌肤,在灯光下闪着润泽的光辉,曼妙的娇.躯,构成一个诱人的S形曲线,她左手扶着大理石台面,右臂向身后探去,似乎是想抓到些什么。(-)

    在一阵阵猛烈的撞击下,全身都变得酥软无力,那只玉臂,也在身侧摇曳着,试了几次后,终于捉住王思宇的胳膊,她心里踏实了许多,便扬起纤白的脖颈,盯着面前的镜子,媚媚地叫了起来。

    镜中的美人,双颊潮.红,醉眼迷.离,而那对雪白丰盈的乳.房,也极有节奏地晃动着,望着两人比翼齐飞的形象,李青璇也觉得大为刺激,抖动着樱唇,叫声愈加高亢嘹亮。

    或许是喝了些红酒,又或者是**充分,总之,今晚的李青璇,似乎格外亢奋,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丢了三次,而伴着身后强有力的冲刺,她摇动着乌黑的秀发,再次攀上顶峰。

    “不行了,老公,快出来,好了啦!”在一阵眩晕中,李青璇软绵绵地趴在台面上,娇.喘连连,双腿也在突突地颤动着,似乎身上每一处肌肤,都和下身一样,在不受控制地紧缩着,若不是腰间被一双大手扶住,她此时定然会瘫坐在地上。

    王思宇微微一笑,拉过她的身子,盯着那双玫瑰花瓣般精致的樱唇,又俯下头,吻了下去,含住那条柔软滑腻的香.舌,恣意地缠绕着,良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含笑道:“青璇,表现不错,起码,知道主动了,这就是进步。”

    “讨厌,就知道欺负人,你还在笑?不准笑!”李青璇俏脸晕红,挥着粉拳,在他胸口敲了几记,又伸出雪白的小手,捂了他的嘴巴,用纤细的手指,把他的嘴唇捏在一起,喘息道:“老公,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好丑!”

    王思宇笑笑,捏着她尖尖的下颌,温柔地注视着她,柔声道:“青璇,你现在的样子,更加漂亮了。”

    李青璇眸光一荡,双手揽着他的腰,把酥软的身子贴了过去,耳朵贴在王思宇的胸口,听了半晌,才抿嘴笑道:“是真心话!”

    王思宇讶然,微笑道:“怎么知道的?”

    “不告诉你!”李青璇莞尔一笑,轻轻推开他,便优雅地转过身子,拖着发麻的双腿,走到热水器边,扭开旋钮,冲洗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麻.酥.酥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十几分钟后,她关了旋钮,摸起毛巾,擦干身子,换了件白色的V领睡袍,一脸娇羞地望着王思宇,伸开双臂,瘪嘴撒娇道:“老公,人家走不动路了,该怎么办呀?”

    王思宇哈哈一笑,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背起她,回头笑道:“那还用问,当然是老公背回去了!”

    李青璇伸出玉臂,勾了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香了一口,双腿缠向他的腰间,柔声道:“老公,你真好!”

    王思宇哑然失笑,在她香.臀上捏了一把,含笑道:“傻丫头,那还用说!”

    李青璇歪着脑袋,用手抚摸着他厚实的肩膀,闭了眼睛,喃喃地道:“一个女人,总要有这样的肩膀依靠,才会感到幸福。”

    王思宇微微一笑,背着她走到门口,又伸手拾起旁边散落的衣服,在李青璇的指引下,回到房间,把她放在床上,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揉着胳膊,夸张地道:“老婆大人,最近好像又重了许多,都快背不动了!”

    “讨厌,不许胡说!”李青璇抬起双腿,在他背上蹬了几下,吃吃地笑了起来,半晌,才摸着纤腰翘.臀,撅起小嘴,不满地嘟囔道:“老公啊,瞧你,说什么呢,人家明天不吃东西了,要减肥!”

    王思宇不禁莞尔,伏了过去,捏着她嫩白的脸蛋,悄声道:“傻丫头,别减了,背着轻飘飘的,再减下去,一阵风就能吹跑了!”

    李青璇张开殷红的嘴唇,含了他的手指,笑靥如花地望着他,良久,才别过俏脸,望着棚顶的吊灯,悄声道:“老公,知道吗?我想要孩子了!”

    王思宇喜出望外,忙凑了过去,眉花眼笑地盯着她,轻声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青璇抿嘴一笑,脸上露出无比幸福的感觉,伸出双手,捧了王思宇的面颊,脉脉地凝视着他,悄声道:“老公,我知道,你想要孩子的。”

    王思宇笑了,连连点头,轻声道:“当然想要了,做梦都想要!”

    李青璇拂了下秀发,妩媚地一笑,眨动着弯弯的睫毛,颤声道:“那就生呗,老公,只要你喜欢,无论要多少个,我都会生的。”

    王思宇喜得心花怒放,低下头,轻吻着她白皙娇嫩的脖颈,柔声道:“青璇,怎么忽然想通了?”

    李青璇闭了眼睛,扬起下颌,一脸陶醉地道:“老公,我现在发现,越来越恋着你了,白天想,晚上也想,好像真的没办法离开了,就守着你这花心大萝卜,过一辈子吧。”

    王思宇笑笑,心里有些内疚,沉吟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道:“璇,要不,来洛水吧,咱们不分开了。”

    李青璇抿嘴一笑,摇头道:“不用了,你们做官的,几年就会换一个地方,我可不想到处跑,就守在京城的家里,等你回来。”

    王思宇笑了笑,把手探进她的睡袍里,把玩着滑腻而充满弹性的酥胸,轻声道:“青璇,要了孩子,可能就去不了央视了,那可是你最大的梦想,舍得吗?”

    李青璇点点头,一脸娇羞地道:“舍得,不过,老公,你要提前做好准备,一年之内,不许喝酒,更不许吸烟,要多运动,把身体养得棒棒的,我想要个健康活泼的小宝宝。”

    王思宇皱起眉头,苦着脸道:“老婆,你应该知道的,我身体一直都很棒!”

    李青璇嘟起小嘴,娇嗔地道:“那也不行,一定要戒烟戒酒,生儿育女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王思宇无奈地点点头,微笑道:“那试试吧,老人家一代伟人,都没有戒了烟,我是没有信心的。”

    李青璇咯咯地笑了起来,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好老公,为了咱们将来的宝宝,你一定能做到的。”

    王思宇侧过身子,嘿嘿地笑了起来,点头道:“好,就依爱妃所言,明日起,烟酒不沾。”

    李青璇莞尔一笑,凑了过去,在他脸上又亲了一口,轻笑道:“这才对嘛,我们上期做过的节目,专家就讲过吸烟的害处,听起来怪吓人的。”

    王思宇点点头,拉了被子,愁眉苦脸地道:“还要等一年,真是煎熬。”

    李青璇拿手掩了唇,妩媚地笑了起来,眸中闪过狡黠的目光,半晌,才叹了口气,向外努努嘴,推了推王思宇,悄声道:“老公,快过去吧,多陪陪小影姐姐,吃饭的时候,她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总是走神,问了好久,也不肯说实话。”

    王思宇愣住了,皱眉道:“青璇,不会是你太敏感了吧?”

    李青璇轻轻摇头,一脸真诚地道:“老公,还是过去看看吧,不要厚此薄彼,小影姐姐是好人,和她相处,很愉快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她抱在怀里,轻吻着她光洁的额头,柔声道:“宝贝,早点睡吧,明早再说。”

    李青璇红着脸,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用手指轻轻拨弄着,呢喃道:“睡了以后,你就过去吧,乖些,老公,青璇已经很满足了呢?”

    王思宇笑笑,抚摸着她的秀发,陷入沉思当中,不知过了多久,肩头的一双小手悄然滑落,李青璇唇边带着笑意,已经进入梦乡。

    等她睡熟之后,王思宇小心翼翼地拉开被角,下了床,离开卧室,推开隔壁的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望着被中娇俏的身姿,轻声唤道:“小影,老公来了!”

    似乎是睡得太死,床上的人并没有回应,王思宇拉开被角,顺着那条光滑纤细的美腿,向上摸去,只觉得着手处,格外的娇嫩滑腻,不禁砰然心动,一时童心大起,就一脸坏笑地钻了进去,摸到大腿.根处,隔着那薄如蝉翼的蕾丝内裤,轻轻地搔弄起来。

    即便在睡梦之中,女人也是格外敏感,没过多久,那里就变得异常湿润了,指尖上沾了许多爱.液,而那双纤长的美腿,也下意识地绞紧,似乎在微微颤动着。

    王思宇不禁哑然失笑,悄声道:“还在装睡,小影,再不起来,老公可不客气了。”

    说着,他把那条内裤,轻轻剥落到腿弯处,用手指摸着那敏感地带,直到泛滥成灾,便伸出一根食指,轻柔地探了进去,滑溜溜地顶.到最深处,用力挖了几下。

    “呀……呀……别乱动,天啊,你是谁?”被中人终于惊醒,倏地坐起,抱起被子,颤声问道。

    这声音娇媚动听,宛如黄莺出谷,却恰似一颗惊雷,在王思宇的耳畔炸响,他登时呆若木鸡,大脑里变得一片空白,茫然地抽出湿.漉漉的手指。

    “是胡可儿,她怎么在房间里?”王思宇懵了,脑门上打满了问号,片刻间,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猛然醒悟,进屋时,胡可儿醉得一塌糊涂,极有可能没有离开,而是留了下来,自己光顾着和青璇嬉戏胡闹,却把这事儿给忘得死死的。

    只是,这样的解释,似乎不合逻辑,对方肯定不会相信,忐忑间,他也不知该如何收场,倒有些进退维谷了,沉默半晌,王思宇无奈地叹了口气,哑着声音,吞吞吐吐地道:“走错房间了,小嫂子,那个……你信吗?”

    “既然知道错了,还不快回去!”胡可儿惊魂未定,挪动着身子,向后退去,倚在墙边,瑟瑟发抖,带着哭腔回道。

    “好,好!”王思宇如遭大赦,忙溜到床下,光着身子向外逃去。

第七十六章

    浴室的梳妆台前,李青璇**的肌肤,在灯光下闪着润泽的光辉,曼妙的娇.躯,构成一个诱人的S形曲线,她左手扶着大理石台面,右臂向身后探去,似乎是想抓到些什么。(-)

    在一阵阵猛烈的撞击下,全身都变得酥软无力,那只玉臂,也在身侧摇曳着,试了几次后,终于捉住王思宇的胳膊,她心里踏实了许多,便扬起纤白的脖颈,盯着面前的镜子,媚媚地叫了起来。

    镜中的美人,双颊潮.红,醉眼迷.离,而那对雪白丰盈的乳.房,也极有节奏地晃动着,望着两人比翼齐飞的形象,李青璇也觉得大为刺激,抖动着樱唇,叫声愈加高亢嘹亮。

    或许是喝了些红酒,又或者是**充分,总之,今晚的李青璇,似乎格外亢奋,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丢了三次,而伴着身后强有力的冲刺,她摇动着乌黑的秀发,再次攀上顶峰。

    “不行了,老公,快出来,好了啦!”在一阵眩晕中,李青璇软绵绵地趴在台面上,娇.喘连连,双腿也在突突地颤动着,似乎身上每一处肌肤,都和下身一样,在不受控制地紧缩着,若不是腰间被一双大手扶住,她此时定然会瘫坐在地上。

    王思宇微微一笑,拉过她的身子,盯着那双玫瑰花瓣般精致的樱唇,又俯下头,吻了下去,含住那条柔软滑腻的香.舌,恣意地缠绕着,良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含笑道:“青璇,表现不错,起码,知道主动了,这就是进步。”

    “讨厌,就知道欺负人,你还在笑?不准笑!”李青璇俏脸晕红,挥着粉拳,在他胸口敲了几记,又伸出雪白的小手,捂了他的嘴巴,用纤细的手指,把他的嘴唇捏在一起,喘息道:“老公,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好丑!”

    王思宇笑笑,捏着她尖尖的下颌,温柔地注视着她,柔声道:“青璇,你现在的样子,更加漂亮了。”

    李青璇眸光一荡,双手揽着他的腰,把酥软的身子贴了过去,耳朵贴在王思宇的胸口,听了半晌,才抿嘴笑道:“是真心话!”

    王思宇讶然,微笑道:“怎么知道的?”

    “不告诉你!”李青璇莞尔一笑,轻轻推开他,便优雅地转过身子,拖着发麻的双腿,走到热水器边,扭开旋钮,冲洗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麻.酥.酥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十几分钟后,她关了旋钮,摸起毛巾,擦干身子,换了件白色的V领睡袍,一脸娇羞地望着王思宇,伸开双臂,瘪嘴撒娇道:“老公,人家走不动路了,该怎么办呀?”

    王思宇哈哈一笑,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背起她,回头笑道:“那还用问,当然是老公背回去了!”

    李青璇伸出玉臂,勾了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香了一口,双腿缠向他的腰间,柔声道:“老公,你真好!”

    王思宇哑然失笑,在她香.臀上捏了一把,含笑道:“傻丫头,那还用说!”

    李青璇歪着脑袋,用手抚摸着他厚实的肩膀,闭了眼睛,喃喃地道:“一个女人,总要有这样的肩膀依靠,才会感到幸福。”

    王思宇微微一笑,背着她走到门口,又伸手拾起旁边散落的衣服,在李青璇的指引下,回到房间,把她放在床上,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揉着胳膊,夸张地道:“老婆大人,最近好像又重了许多,都快背不动了!”

    “讨厌,不许胡说!”李青璇抬起双腿,在他背上蹬了几下,吃吃地笑了起来,半晌,才摸着纤腰翘.臀,撅起小嘴,不满地嘟囔道:“老公啊,瞧你,说什么呢,人家明天不吃东西了,要减肥!”

    王思宇不禁莞尔,伏了过去,捏着她嫩白的脸蛋,悄声道:“傻丫头,别减了,背着轻飘飘的,再减下去,一阵风就能吹跑了!”

    李青璇张开殷红的嘴唇,含了他的手指,笑靥如花地望着他,良久,才别过俏脸,望着棚顶的吊灯,悄声道:“老公,知道吗?我想要孩子了!”

    王思宇喜出望外,忙凑了过去,眉花眼笑地盯着她,轻声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青璇抿嘴一笑,脸上露出无比幸福的感觉,伸出双手,捧了王思宇的面颊,脉脉地凝视着他,悄声道:“老公,我知道,你想要孩子的。”

    王思宇笑了,连连点头,轻声道:“当然想要了,做梦都想要!”

    李青璇拂了下秀发,妩媚地一笑,眨动着弯弯的睫毛,颤声道:“那就生呗,老公,只要你喜欢,无论要多少个,我都会生的。”

    王思宇喜得心花怒放,低下头,轻吻着她白皙娇嫩的脖颈,柔声道:“青璇,怎么忽然想通了?”

    李青璇闭了眼睛,扬起下颌,一脸陶醉地道:“老公,我现在发现,越来越恋着你了,白天想,晚上也想,好像真的没办法离开了,就守着你这花心大萝卜,过一辈子吧。”

    王思宇笑笑,心里有些内疚,沉吟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道:“璇,要不,来洛水吧,咱们不分开了。”

    李青璇抿嘴一笑,摇头道:“不用了,你们做官的,几年就会换一个地方,我可不想到处跑,就守在京城的家里,等你回来。”

    王思宇笑了笑,把手探进她的睡袍里,把玩着滑腻而充满弹性的酥胸,轻声道:“青璇,要了孩子,可能就去不了央视了,那可是你最大的梦想,舍得吗?”

    李青璇点点头,一脸娇羞地道:“舍得,不过,老公,你要提前做好准备,一年之内,不许喝酒,更不许吸烟,要多运动,把身体养得棒棒的,我想要个健康活泼的小宝宝。”

    王思宇皱起眉头,苦着脸道:“老婆,你应该知道的,我身体一直都很棒!”

    李青璇嘟起小嘴,娇嗔地道:“那也不行,一定要戒烟戒酒,生儿育女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王思宇无奈地点点头,微笑道:“那试试吧,老人家一代伟人,都没有戒了烟,我是没有信心的。”

    李青璇咯咯地笑了起来,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好老公,为了咱们将来的宝宝,你一定能做到的。”

    王思宇侧过身子,嘿嘿地笑了起来,点头道:“好,就依爱妃所言,明日起,烟酒不沾。”

    李青璇莞尔一笑,凑了过去,在他脸上又亲了一口,轻笑道:“这才对嘛,我们上期做过的节目,专家就讲过吸烟的害处,听起来怪吓人的。”

    王思宇点点头,拉了被子,愁眉苦脸地道:“还要等一年,真是煎熬。”

    李青璇拿手掩了唇,妩媚地笑了起来,眸中闪过狡黠的目光,半晌,才叹了口气,向外努努嘴,推了推王思宇,悄声道:“老公,快过去吧,多陪陪小影姐姐,吃饭的时候,她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总是走神,问了好久,也不肯说实话。”

    王思宇愣住了,皱眉道:“青璇,不会是你太敏感了吧?”

    李青璇轻轻摇头,一脸真诚地道:“老公,还是过去看看吧,不要厚此薄彼,小影姐姐是好人,和她相处,很愉快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她抱在怀里,轻吻着她光洁的额头,柔声道:“宝贝,早点睡吧,明早再说。”

    李青璇红着脸,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用手指轻轻拨弄着,呢喃道:“睡了以后,你就过去吧,乖些,老公,青璇已经很满足了呢?”

    王思宇笑笑,抚摸着她的秀发,陷入沉思当中,不知过了多久,肩头的一双小手悄然滑落,李青璇唇边带着笑意,已经进入梦乡。

    等她睡熟之后,王思宇小心翼翼地拉开被角,下了床,离开卧室,推开隔壁的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望着被中娇俏的身姿,轻声唤道:“小影,老公来了!”

    似乎是睡得太死,床上的人并没有回应,王思宇拉开被角,顺着那条光滑纤细的美腿,向上摸去,只觉得着手处,格外的娇嫩滑腻,不禁砰然心动,一时童心大起,就一脸坏笑地钻了进去,摸到大腿.根处,隔着那薄如蝉翼的蕾丝内裤,轻轻地搔弄起来。

    即便在睡梦之中,女人也是格外敏感,没过多久,那里就变得异常湿润了,指尖上沾了许多爱.液,而那双纤长的美腿,也下意识地绞紧,似乎在微微颤动着。

    王思宇不禁哑然失笑,悄声道:“还在装睡,小影,再不起来,老公可不客气了。”

    说着,他把那条内裤,轻轻剥落到腿弯处,用手指摸着那敏感地带,直到泛滥成灾,便伸出一根食指,轻柔地探了进去,滑溜溜地顶.到最深处,用力挖了几下。

    “呀……呀……别乱动,天啊,你是谁?”被中人终于惊醒,倏地坐起,抱起被子,颤声问道。

    这声音娇媚动听,宛如黄莺出谷,却恰似一颗惊雷,在王思宇的耳畔炸响,他登时呆若木鸡,大脑里变得一片空白,茫然地抽出湿.漉漉的手指。

    “是胡可儿,她怎么在房间里?”王思宇懵了,脑门上打满了问号,片刻间,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猛然醒悟,进屋时,胡可儿醉得一塌糊涂,极有可能没有离开,而是留了下来,自己光顾着和青璇嬉戏胡闹,却把这事儿给忘得死死的。

    只是,这样的解释,似乎不合逻辑,对方肯定不会相信,忐忑间,他也不知该如何收场,倒有些进退维谷了,沉默半晌,王思宇无奈地叹了口气,哑着声音,吞吞吐吐地道:“走错房间了,小嫂子,那个……你信吗?”

    “既然知道错了,还不快回去!”胡可儿惊魂未定,挪动着身子,向后退去,倚在墙边,瑟瑟发抖,带着哭腔回道。

    “好,好!”王思宇如遭大赦,忙溜到床下,光着身子向外逃去。

第七十七章

    溜出胡可儿的房间,逃到楼下,王思宇抽出纸巾,擦了手指,又摸起茶几上的烟盒,熟练地弹出一根大中华,点着后,皱眉吸了几口,定了定神,他起头,望着楼上的房间,心情变得极为复杂,沉吟半晌,把烟头掐灭,丢进烟灰缸里,又把食指凑到鼻端,嗅了嗅,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王思宇绝不是英雄,但过去的经验表明,他也从来都过不了美人这关,不过,对于胡可儿,他还是有色心没色胆的,无形的道德枷锁就套在脖子上,似乎动一下,就会勒得更紧些,今晚的事情,确实是场意外,本想与张倩影亲热一番,没有料到,鬼使神差般,竟然进错了房间,做出这种荒唐的举动。

    自责之余,也有些许的遗憾,甚至还有些窃喜,就这样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过了二十几分钟,他才叹了口气,缓缓回到楼上,推开张倩影的房间,悄悄地摸了过去,刚刚来到床边,张倩影就坐了起来,打开台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声调侃道:“小宇,你倒像是大明星了,这么晚了,还要忙着赶场子。”

    王思宇笑了笑,无奈地耸耸肩,他此刻心情复杂,没有心情开玩笑,只是拉了被子,躺在张倩影身边,柔声道:“小影,最近还好吧,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张倩影讶然,蹙起秀眉,摇头道:“没有啊,一切都好,怎么会这样想?”

    王思宇喔了一声,有些失神地望着棚顶,喃喃道:“感觉你有些魂不守舍的,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倩影‘扑哧’一笑,伸手捏了他的面颊,慧黠地笑道:“小宇,去照照镜子吧,你现在的样子,倒像丢了魂一样,倒不必来问我。”

    “是吗?”王思宇摸着鼻子,有些心虚地笑了笑,轻声敷衍道:“可能是事情太多,注意力不集中,时常会走神。”

    张倩影撇了撇嘴,用纤细的手指,点着他的额头,向隔壁的房间努努嘴,悄声道:“不是因为可儿在吧?老实说,是不是动了偷腥的念头?”

    王思宇咧咧嘴,白了她一眼,皱眉道:“别乱说,我哪有那种心思。”

    张倩影哼了一声,把台灯关了,钻进被窝,咯咯笑道:“小宇,可儿醉得一塌糊涂,你要是动了念头,只管过去,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王思宇笑笑,翻身压了过去,一双大手,肆意地揉捏着她的**,轻笑道:“小影,还是先把你解决了吧,宝贝,乖些,让老公疼疼。”

    张倩影啐了一口,斜睨着他,红着脸道:“臭小宇,刚才那小蹄子浪到没边儿,喊得震天地响,以为早把你吃掉了。”

    王思宇心里装着邪火,无处发泄,就吻着她白腻的胸脯,含糊地道:“再怎么样,也得给我家小影留下一口,不能厚此薄彼嘛。”

    “谁稀罕,又不是唐僧肉,哪有那么宝贝!”张倩影忍不住反驳道,身子却不争气地软了下来,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手探向她光滑柔软的小腹,滑了下去,只摸了几下,就把手指凑到鼻端,轻声道:“是香的!”

    “下流!”张倩影眸光一荡,臊得满面晕红,把头转向旁边,悄声道:“好了,臭小宇,折腾了那么久,怕是累了,你先躺好,让我来。”

    王思宇微微一怔,好奇地凑过去,一脸坏笑地道:“小影,你来做什么?”

    张倩影白了他一眼,咬着丰润的粉唇,怯怯地笑了半晌,才伸出玉臂,勾住他的脖子,一脸娇憨地道:“当然是……吃了你!”

    王思宇哑然失笑,听话地躺了下去,眯了眼睛,把双腿分开,下面已是一柱擎天,极为威武。

    张倩影轻拂秀发,又摸了摸有些发烧的脸蛋,娇慵地坐起,斜眼瞟去,羞涩地一笑,剥下内裤,轻巧地伏了上去,双手捧着王思宇的面颊,温柔地注视着他,几番试探后,就蹬着雪白的双腿,慢慢地挤了进去,唇边发出一声**的呻吟。

    王思宇睁开眼睛,盯着她那张如花俏脸,嘿嘿地笑了起来,张倩影不胜娇羞,拿手遮了他的双眼,咬着粉唇,温柔地摇曳着身子,只过了三五分钟,嘴里就发出急促的喘息,眸光也变得恍惚迷离,在黑暗之中,闪动着动人的光彩。

    女人到底是柔弱,不能持久,又过了一会儿,感到异常刺激,她就把头伏在王思宇的胸口,呜咽了起来,白嫩的身子变得酥软无力,一双小脚在床单上蹬来蹬去,下面却始终无法动弹,只是夹紧了那物,突突地跳着。

    王思宇心中大乐,趁机坐起,把她轻轻推倒,举起那双纤长的美腿,猛烈地冲击过去。

    张倩影娇喘连连,俏脸已经有些变形,抖动着樱唇,颤声道:“小祖宗,轻……轻点,小心被……可儿听……唔……丢死……人了呀!”

    她刚刚说完,王思宇心中一荡,联想到了某处,更加激起了凶性,发狠地冲刺过去,大床在吱呀吱呀的响声里,剧烈地晃动着,不时发出咚咚的声音,动静愈来愈大。

    张倩影却已经顾不得了,双手扶着王思宇的肩膀,尖尖的指甲深陷其中,睁着迷离醉眼,摇动着腰身,失魂落魄地叫了起来,若论声音的娇媚婉转,倒也绝不在李青璇之下。

    而此时,隔壁的房间,胡可儿双手掩着耳朵,蜷缩着身子,俏脸绯红,想起刚才的事情,又羞又恼,还有些无可奈何。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弄清,到底是一场误会,还是宇少故意为之,趁着自己酒醉,偷偷摸进房间,借机调戏,隔壁的房间,那两人折腾得越凶,她就越有些吃味,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将近一个多小时后,隔壁的声音终于小了起来,渐渐的,房间恢复了安静,胡可儿却已经失眠了,抱着枕头,倚在床边,蹙眉沉思着,不禁有些伤感,暗自垂泪。

    这样坐了不知多久,无边的困意袭来,她终于坚持不住,就歪在床上,酣睡过去,清晨时,却做了个怪梦,梦到一个光溜溜的身子,钻进被窝,对自己上下其手,她想喊,却无法发声;想挣扎,却使不出半点气力,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对方,任其轻薄。

    初时尚有些愤怒,渐渐的,在对方娴熟的挑逗下,那青春的身子,便打熬不住,如洪水般泛滥起来,两人变着花样,在床上尽情地宣泄,如饥似渴般地索求着,完全迷失在**的洪流里,正满心欢喜时,忽然忆起,这是在小影家里,猛然推开那人,大声喊道:“宇少,不要!”

    一句话脱口而出,人却醒了,她错愕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卧室里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人躺在床上,被子已被蹬开,而光线透过窗帘洒了进来,外面已经天亮了。

    “原来只是一场春梦!”胡可儿悄悄坐起,轻吁了口气,意犹未尽之余,也有种难言的失落,下身却已经湿得一塌糊涂。

    她本想趁着天亮,借故离开,无奈除了内衣内裤之外,却找不到那身旗袍,只能再次躺下,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

    早晨八点多钟,张倩影敲门走了进来,把洗好的旗袍放下,站在床边,笑吟吟地道:“可儿,昨晚休息得好吗?”

    胡可儿俏脸一红,摸过旗袍,柔声道:“还好,醉得厉害,一觉就睡到天亮。”

    张倩影走到镜子边,摸了摸耳边的发髻,轻笑道:“咱们三人中,青璇妹妹的酒量最大,我昨儿也有些头晕,她却跟没事人一样。”

    胡可儿穿了旗袍,系好扣子,娇慵地下了床,走到她身后,期期艾艾地道:“小影姐姐,下次真不能再喝酒了,女人饮酒过量,总是不好的。”

    张倩影点点头,转过身子,柔声道:“可儿,下午,我要处理些私事,昨晚上商议的事情,就由你和青璇来处理吧。”

    “好的!”胡可儿站在镜子前,瞄着张倩影的一张俏脸,见她素淡白净的面颊上,带着两抹淡淡的红晕,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不禁心里突地一跳,寒暄了几句,就赶忙下了楼,借故离开,返回家中,坐在床上,怔怔地发呆。

    因为过于疲惫,王思宇一觉睡到晌午,醒来时,却见李青璇坐在床边,双手捧腮,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王思宇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轻声道:“睡个懒觉,还真舒服,几点了?”

    李青璇咯咯地笑了起来,促狭地道:“都过了十二点,你啊,不是很能么,终究是被小影姐姐放倒了!”

    王思宇也不禁莞尔,坐了起来,捏着她的下颌,轻声道:“错了,青璇,是被你们姐妹两人一起放倒了。”

    “去,去,别胡说!”李青璇拍开他的手掌,轻笑道:“快起来吃饭吧,下午,我要和可儿出门,处理事情,不能陪你了。”

    王思宇点点头,站了起来,穿好衣服,跟着她下了楼,却没看到张倩影的踪影,就好奇地道:“青璇,小影呢?”

    李青璇热了饭菜,放在餐桌上,抿嘴道:“接了个电话,就急慌慌地出去了,说要晚点才能回来,让你不用等了。”

    王思宇‘嗯’了一声,狼吞虎咽地吃了午餐,就陪着李青璇出了门,在外面转了一会,开车离开,赶到方晶那里,陪着她到外面逛街购物,两人腻了一下午,才在公安大学附近依依惜别,驾车返回洛水。

    晚上,坐在书房里,把书页翻得哗哗作响,王思宇却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总在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把书丢下,端起茶杯,沉吟良久,就摸出手机,给胡可儿发了封短信:“小嫂子,昨晚的事情,真是抱歉。”

    约莫十分钟以后,手机传来‘滴滴’两声响,翻出短信,却见上面写道:“宇少,既然是误会,就不要再提了,免得大家尴尬,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最好。”

    “好的,谢谢你的谅解。”王思宇叹了口气,按动了发射键,把手机丢到旁边,皱眉发呆,半晌,他回到卧室,拿着钥匙,打开床头柜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张香艳的照片来,盯着上面性感诱惑的妙人,唏嘘不已。

第七十八章

    周三的下午,省长办公室里,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庒孝儒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目光温和的注视着王思宇,轻声道:“王书记,少华案搞得不错,今后,凡是涉及到国有资产流失的案件,都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庄省长,请放心,市里会把这宗案子处理好。”王思宇笑笑,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不卑不亢地道,自从到渭北以来,他极少和庒孝儒相遇,也就没有和这位陈系大佬打过交道,当然,对于庒孝儒的发迹经历,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这位庄省长,以前是皖东某市的建委主任,因为在城市规划当中,吸取新加坡的经验,搞出省内第一个样板化的花园城市,得到陈老爷子的赏识,加以培养重用,接下来仕途之路,极为畅通,只用了十几年间,就成了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

    与陈启明不同,庒孝儒的执政风格,是比较中庸的,非左非右,在李宗堂主政渭北时期,两人配合的还算默契,虽然偶尔也会有些摩擦,但在大方向上,还是能够保持良好的互动,使得渭北迎来了一个快速发展的时期。

    然而,李浩辰案发生后,在唐陈两系联手,向于系发起冲锋时,庒孝儒也起到了关键作用,在民主生活会上,多次发炮,毫不留情地向李宗棠发难,又曾两次上书中央,经过长达一年半的激烈交锋后,李宗堂终于败下阵来,黯然离场。

    只不过,那次交锋的结果,并没有实现他的政治意图,为了平衡渭北的局势,中央最终决定,由梁鸿达来担任书记,主持渭北省的全面工作,而原本呼声极高的庒孝儒,却意外地落选。

    这让庒孝儒深受打击,也消沉了一段时间,在此之后,收敛锋芒,韬光养晦,行事低调了许多,这次在针对梁鸿达的活动中,他的态度显得相对保守,并没有参与太深,这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了。

    对于庒孝儒,省委宣传部长黄乐凯是极为不满的,曾多次向王思宇提及,此人私心极重,城府也深,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把个人的政治利益放在首位,只要能够实现他的政治野心,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受到这些言论的影响,导致王思宇对于庒孝儒此人,也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而通过赵山泉的所作所为,更加深了这种印象,就有了敬而远之的想法,只是,在于春雷的提醒下,他还是礼节性地过来拜访。

    没有料到,两人在交谈过程中,居然有很多观点接近,庒孝儒学识渊博,对于一些复杂的社会问题,总能深入浅出,给出一些独到的看法,令王思宇生出茅塞顿开之感,受益匪浅。

    闲聊了二十几分钟后,话题终于转到少华案上,庒孝儒讲的虽然只是套话,却也含蓄地交了底,沉吟半晌,他又皱起眉头,表情严肃地道:“王书记,在这宗案子上,赵山泉同志起了很坏的作用,这个人不正派,多次阻挠办案,你们要密切关注,深入调查,这桩经济诈骗案件的背后,很可能隐藏着**案件,要出重拳,彻底打掉那些不法分子背后的保护伞。”

    王思宇坐直了身子,面带微笑地道:“庄省长,我会把您的指示转达下去。”

    庒孝儒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又有些不满地道:“卫国同志长期主持洛水工作,对于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全无察觉,这样的疏忽实在是不应该,很令人失望,我和他通过电话,希望能够引以为戒,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情,相比之下,你的政治嗅觉就比较灵敏,值得表扬。”

    这番话隐含敲打之意,尤其提及政治嗅觉,显然是指案子抛出的时机,王思宇自然清楚,对方在暗示什么,他也不想做过多解释,只是不动声色地道:“庄省长,关于山泉同志的问题,外面是有些传言,但都未经证实,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我们的调查还是极为慎重的,只有掌握到确凿的证据,才能进行处理,请您务必理解。”

    庒孝儒笑了,听懂了弦外之音,大手一挥,笑眯眯地道:“案件的进展,是你们市委领导要关心的,我就不跟着瞎操心了,免得伸手太长,讨人嫌,不过,我就是一句话,对待那些贪赃枉法之徒,无论他是什么背景,都要严肃处理!”

    王思宇微微一笑,庒孝儒这个态度,还是很令人欣赏的,他客套了几句,就起身告辞,微笑道:“庄省长,您公务繁忙,就不打扰了,案子的进展情况,市里会及时向您汇报。”

    庒孝儒点点头,破例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把他送到门口,用力地握着他的手,轻声道:“王书记,有机会见到于老,请转达我的问候。”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谢谢,一定代为转达。”

    目送着王思宇走远,庒孝儒淡淡一笑,回到办公桌后,坐在转椅上,点了一颗烟,皱眉沉思起来,这段时间,他虽然表现得很沉稳,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的,唯恐有心人拿着少华案做文章,来向他发起进攻。

    而在这种要紧时刻,洛水方面的态度就极为重要,若是赵山泉此时被双规,他再进一步的希望,将会化成泡影,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如果把握不住,自己的仕途将在省长的位置上结束,虽然也极为风光,却离他的政治抱负,相差甚远。

    他虽然是陈系的大佬,可其中滋味,甘苦自知,外人很难体会,在陈启明来到渭北以后,他就面临着派系内部交班的压力,虽然,在很多人看来,若是庒孝儒能够登上省委书记的宝座,更符合陈系内部的利益,但事实上,他心里非常清楚,陈家人对于自己,还是有所防范的。

    矛盾的焦点,就在于对陈启明的态度,尽管,对这位陈系新一代的领军人物,庒孝儒也是极为欣赏的,但其偏于极左的方向,却让他不能认同,甚至有些反感,因此,在很多问题上,他都刻意地与陈启明保持了距离,没有旗帜鲜明地支持对方。

    陈家父子目光锐利,洞若观火,显然也意识到这点,因此,当陈启明在魔都遭遇狙击之后,直接来到渭北,其中隐含的深意,已是不问自明,而数月前,到皖东给陈老爷子过大寿,一向对他关心有加的老首长,却借机敲打了他一番,也让他深感焦虑。

    虽然,在梁鸿达的默许之下,庒孝儒不动声色地运作了一批干部,填补了先前于系留下的空白,在渭北的官场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远非初来乍到的陈启明所能相比,但对方的能量,却不可忽视,尤其,当陈系庞大的政治资源,完全倾向陈启明时,就更加令人忌惮了。

    庒孝儒之所以能够走到现在的位置,除了他本身过人的才华之外,也和陈老的赏识,派系内部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当初,为了能够使他顺利擢升,在陈老的亲自干预下,也有派系内的重量级人物做出了牺牲,为他让路。

    但此时,自己也面临同样的选择时,庒孝儒还是心有不甘的,更何况,陈老爷子的身体大不如前,已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陈系内部,对于很多问题,也都有着极大的争议,这种情形下,庒孝儒更加不想退让。

    在渭北政情微妙的时刻,唐卫国递过橄榄枝,提出了合作的意向,庒孝儒虽然没有给予正面的表态,却已然默契于心,不过,他对那位唐系太子,还是极为戒备的,只是想着加以利用,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关头,否则,不会生出改换山头的念头。

    这段时间,借助于外部压力,他也成功地迫使陈家父子做出妥协,支持他接任省委书记,若是再进一步,他在派系内部的影响力就会迅速提升,在很多问题上,就有了更大的发言权,陈家父子原来的交班计划,也将被迫改变,而那时,陈启明必将离开渭北,另寻出路。

    虽然算盘打得极为精细,庒孝儒却疏忽了一个人物,那就是刚刚造访的王思宇,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对方抛出‘少华案’,把自己的小舅子赵山泉推到风口浪尖上,稍加利用,就将把火烧到他的身上,打破全盘计划。

    未免节外生枝,前些日子,到京城探听风声时,他又投石问路,试探着联系于春雷,希望能够通过协调,取得对方的一些谅解,毕竟政治与外交一样,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绝对的利益,王思宇既然还在渭北,双方就有合作的基础。

    尽管当时,于春雷讳莫如深,并没有对与自己的一些建议发表意见,但王思宇的突然拜访,却让他心中了然,对方也已经接受,并且确认了这一信号,这让庒孝儒心里踏实下来,只要于系不出来搅局,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沉思半晌,淡淡一笑,庒孝儒收拾了桌上的材料,摸起签字笔,翻开黑皮本子,凝神写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14: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九章

    虽然早就有所察觉,预感到唐卫国会有所动作,可省委书记梁鸿达,依然没有想到,那位年轻人出手会这样快,做得又这样绝,完全没有留出半点余地,就连省委组织部长陈启明,也被他捆在了战车上,向自己发起了突然袭击。(-)

    作为封疆大吏,无论如何,这种违反组织纪律,以下犯上的行为,都是梁鸿达无法忍受的,因此,在得到消息后,他火冒三丈,摔了杯子,冷静下来之后,也开始采取行动。

    他先是拜访了老领导,在对方的陪同下,一起见了中央领导,对于渭北的一些情况,给予说明解释,希望得到上面的支持,以便相机行事,扭转被动局面。

    不过,商谈的结果很是令人失望,虽然,总书记也安抚了他一番,肯定了他在渭北取得的成绩,但也委婉地指出,年龄问题,确实是不可触碰的红线,他此番到渭北的任务,已经圆满结束,是该考虑退下来了,如有必要,可以留任省人大主任的职务,继续发挥作用。

    梁鸿达心灰意懒,当即表态,无条件服从中央的安排,不过,他还是就渭北的一些干部,给予了不点名的批评,并且,直言不讳地指出了唐卫国的许多缺点,希望引起总书记的重视,在离职之前,他以这种方式,进行了一次回击。

    返回渭北,梁鸿达的心态变得极为平和,每天行事也很低调,准备交接工作,而省委主要领导将要发生变化的消息,也透过一些神秘的渠道,传递出去,结合着前段时间的一些传言,唐家太子的声望达到了极点,已稳稳地压过了另外两人。

    而在这敏感时期,受市委书记尹兆奇委托,王思宇带着一支由市委、市委组织部、市经贸委、招商局、教育局、劳动和社会保障局等部门领导组成的队伍,前往南粤省参观考察,除了调研工业发展、招商引资、旅游管理、教育工作等等外,还重点考察了创意产业的发展情况。

    南粤省是国内改革开放的桥头堡,多个经济特区,都是改革开放初期建立起来的,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与政策优势,当初,仅仅一个特区城市,每年上缴国家的利税,就相当于几个省份的总和,直到现在,仍然保持着高速发展的态势。

    中央林书记对于南粤省的发展,非常重视,近些年来,他在南粤省的影响力大增,已经提前完成了对当地岭南系的整合,除了作为大本营的江南省外,这里已经是林书记最大的基地。

    尹兆奇做出如此安排,也就显得意味深长了,毕竟,他提出与于系合作的一个重要筹码,就是王思宇可以到这里,实现最后阶段的跨越,而他们需要得到的,则是于系在换届过程中的鼎力支持,借以平衡来自何系的压力。

    因为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周密安排,考察团到了南粤省后,得到了超高规格的接待,不但破例,受到省委主要领导的热情接见,还有省委一位副秘书长全程陪同,车辆驶过,周边街道一律戒严,下榻的酒店也如临大敌,安保措施极为到位。

    尽管王思宇表现得很是低调,但考察团的成员们心知肚明,若非是有这位于系太子带队,根本无法享受这等规格的接待,因此,众人对于这位年轻的市委副书记,更加敬重起来。

    虽然身在外地,在各城市间穿梭,与南粤各界人士会谈,并到机关企事业单位参观访问,王思宇忙得不亦乐乎,却仍然密切关注着渭北局势的发展,梁鸿达若是退下去,渭北官场又将迎来一轮的洗牌。

    在即将到来的人事调整当中,于系是否能够从中受益,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因为于系改变了抵制庄孝儒的策略,最先出局的,很可能是那位省委组织部长,陈启明。

    一周之后,正在惠城市高新技术开发区参观的王思宇,得到了最新的消息,经过反复讨论,中央作出决定,由庄孝儒接替梁鸿达的职务,担任新的渭北省委书记。

    而省长一职,由江南省原常务副省长张跃进出任,同时做出调整的,还有组织部长陈启明,他将调离渭北,到江南省任省委副书记,渭北这边,即将上任的省委组织部长,则是鲁东省委组织部部长周怀江。

    谜底终于揭开,王思宇也暗自吃了一惊,这次调整的范围虽不大,却充满了交易与妥协的意味,除了唐系外,似乎,林书记也成了较大赢家,很显然,在悄然无息的运作下,他的麾下大将,尹兆奇已经与陈系完成了一笔交易。

    对于尹兆奇的活动能力,王思宇是毫不怀疑的,在与此人的接触当中,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机敏与睿智,然而,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住机会,与陈系达成妥协,实现双赢,还是令他有些诧异。

    晚上六点半,回到宾馆,吃过晚餐后,王思宇谢绝了诸多邀请,早早地洗过澡,回到房间,点了一颗烟,皱眉沉思起来,半晌,他摸出手机,给省长庄孝儒发了封短信,上面写着:“恭喜,庄省长!”

    约莫两三分钟的功夫,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接通后,耳边传来庄孝儒爽朗的笑声:“王书记,去南粤有些日子了,几时能回来?”

    王思宇笑笑,斜倚在床边,摸起台历,轻声道:“按照预定计划,还要一周左右,应该来得及参加干部大会。”

    庄孝儒点点头,笑眯眯地道:“那太好了,怎么样,在南粤考察的效果如何?”

    王思宇把台历放下,掸了掸烟灰,据实回道:“庄省长,这里的产业升级情况完成得极好,对于一些能耗较大,技术含量较低的落后企业,进行了关闭和迁移,而大力扶持新兴产业,一批与高科技相结合的朝阳企业,将会得到迅速发展。”

    庄孝儒摩挲着头发,若有所思地道:“这个情况,我也有所了解,不光是南粤省,包括珠江三角洲一带,都呈现出这种现象,包括网络游戏、动画制作、数字印刷、数字出版等行业,一大批与高新技术结合的产业,都呈现出不错的发展势头,我们渭北也要借鉴经验,及时完成产业布局,不能落到后面。”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点头道:“他们这里的主要经验,就是经济与科技相结合,非常重视对掌握尖端技术人才的重视,鼓励科研成果转化成生产力,形成了良好的创新环境,在政策上,能够给予充分的保障和支持,在这方面,确实值得我们学习。”

    庄孝儒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道:“王书记,早就知道,你是抓经济的行家里手,上次,和春雷书记交谈时,还点了你的将,打算在适当的时候,让你到地方挑大梁,独当一面,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王思宇会意地一笑,爽朗地道:“好的,庄省长,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庄孝儒笑笑,勉励了几句,就挂断电话,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背着双手,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沉吟不语。

    虽然大局已定,作为胜利者,他如愿以偿,成功地取代梁鸿达,成为新任省委书记,但渭北的局势,却不容乐观,并且,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除了唐系增加了一位重量级常委外,尹兆奇与陈家人的互动,也引起了他的重视,因为事先没有得到半点风声,令他感到有些懊恼,也生出一些隐忧。

    很显然,陈家父子对他的不信任,已经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他们之间的这笔交易里,是否包含针对自己的反制措施,他是不太清楚的。

    陈启明虽然离开渭北,陈系与林书记之间的联系,却变得异常紧密,隐隐有结成同盟之势,假如他这位省委书记,不能为陈系争取到足够的政治利益,那么,来自江南省的张省长,与洛水市的市委书记尹兆奇,以及陈系的那两位省委常委,恐怕就会对自己进行牵制了。

    王思宇在这个时刻,到南粤省考察,又是一个信号,似乎,尹兆奇也在做于系的工作,中央的林书记伺机而动,果断出手,加强了对渭北的控制,让庄孝儒也有些头痛。

    他非常清楚,作为即将上任的省委书记,自己此时要面对的问题,和梁鸿达如出一辙,那就是,必须平衡好各派系在渭北的政治利益,不能有丝毫的懈怠,稍有差池,就会成为各方攻击的焦点,若是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在上任之初,就会沦为跛脚书记。

    同样,在考察了南粤省之后,王思宇也心生警惕,林书记在这里的影响之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而能够在两个重要省份占据绝对优势,假如再染指渭北,那么,能够抗衡原来几大派系的林系,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把这种顾虑转告给了财叔,不过,财叔并不以为意,只是隐晦地透露出一个消息,最近,中纪委正在对南粤省的某位重量级干部进行秘密调查,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如果不出意外,半年之内,南粤省的官场,必将迎来一场政治地震。

    放下手机,王思宇不禁苦笑,高层间的博弈,虽然隐秘,但其所蕴含的能量,却远非地方倾轧能够相提并论,林书记此时虽然风光无限,想必内心深处,也不会太过安稳吧?

第八十章

    周五下午,结束了在南粤省的考察,王思宇率队返回渭北,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刚刚进屋,瑶瑶就扑了过来,抱着他的大腿,扭来扭去,撅着小嘴,满脸不高兴地道:“舅舅,你怎么才回来啊?家长会都已经结束了呢!”

    王思宇笑笑,抱着她来到沙发上,从旅行包里翻出许多礼物,摆在茶几上,捏了捏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蛋,略带歉意地道:“小宝贝,舅舅最近工作很忙,实在是分身乏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参加。(-)”

    “好吧,那只能等下次了!”瑶瑶耸耸肩,小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把茶几上精致的礼品盒一样样地打开,目光落在一件蓝宝石吊坠上面,登时被吸引住了,忙取了过来,挂在脖子上,挣扎着跳到地上,一溜烟地跑到镜子前,扭着身子,照来照去,美得合不拢嘴。

    王思宇登时无语,笑着道:“小宝贝,这是给妈妈的,那些玩具才是给你的。”

    瑶瑶回过头,吐了下小舌头,做着鬼脸道:“舅舅,玩具不要了,给妈妈吧,我只要这个吊坠就好了,真的很漂亮呢!”

    廖景卿沏了茶水,坐到王思宇旁边,温柔地注视着瑶瑶,招手道:“瑶瑶,乖些,这件礼物太贵重了,你不能戴出去,免得丢掉,先放在妈妈这里,我帮你保管。”

    “不用了,人家不戴出去,就在家里用,肯定不会弄丢的!”瑶瑶嘻嘻一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用小手捧着蓝宝石,乐颠颠地跑回楼上,逃进卧室,把房门随手关上,坐在床上,望着宝石上闪烁的柔和光泽,喜欢得爱不释手。

    廖景卿收回目光,苦笑着摇摇头,喃喃道:“这孩子,真是不像话,现在就知道抢东西了,以后可怎么得了!”

    王思宇笑笑,把西服脱下来,挂到旁边的衣架上,解下领带,轻声道:“姐,家长会是今天开的吧,怎么样?”

    廖景卿莞尔一笑,柔声道:“还好,老师的评价很高,瑶瑶蛮聪明的,也会讨人喜欢,最近成绩也还稳定,能排到前五名,就是有些莫名的优越感,潜意识里,瞧不起其她小朋友,不太合群,班主任悄悄提醒了,让咱们加强教育。”

    王思宇点点头,皱眉道:“这可不成,找时间,要好好和她聊聊,也请班主任做做工作,帮忙改正,小孩子嘛,最听老师的话。”

    廖景卿点点头,伸手提了下肩头的吊带,微笑道:“小弟,你不用管了,马上就要放假了,回到玉州后,我放下别的事情,专心管束她。”

    王思宇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柔夷,轻声道:“别回去了,那么久,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廖景卿脸红了,瞟了他一眼,柔声道:“那怎么行,已经和小蕾阿姨说好了,她们娘俩在华西,也很闷的。”

    王思宇笑笑,剥了瓣桔子,送到廖景卿的嘴边,轻声道:“姐,过段时间,可能又要调动了。”

    廖景卿张开粉唇,含了桔子,一脸娇羞地道:“去哪?要离开渭北吗?”

    王思宇摆摆手,微笑道:“还在渭北,不过,可能要到其他城市,海通市的可能性大些。”

    “那倒不远。”廖景卿叹了口气,摸了摸耳畔的发髻,温柔地望着他,轻声道:“过去之后,找个保姆吧,你粗心大意的,没人帮着料理生活,倒还真有些不放心。”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摇头道:“姐,不用担心,到时住在宾馆,服务员会打理好一切。”

    廖景卿点点头,又拿手支着下颌,蹙眉道:“刚来没多久,就要外调,这里不太顺利吗?听外面人讲,唐家那位太子,很霸道的,把前任市委书记都赶走了,不知是否属实,你和他做搭档,确实很不容易。”

    王思宇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含笑道:“姐,那些看法都是片面的,里面有很多客观因素,一时不太好解释,不过,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没有那么难相处,我这次离开,能够回到重要岗位,专职副书记这个位置,实权有限,我也不是很喜欢。”

    廖景卿嫣然一笑,轻抚额头,柔声道:“小弟,官场上的事情,我是不太懂的,不过,有了权力,一定不要滥用,要多为老百姓做些好事,现在,外面都把房价、医疗、教育中存在的问题,称之为新的三座大山,很不满意,你既然关注民生,就要在这方面下些功夫,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两人之间,很少就这类话题进行讨论,王思宇微微一笑,放下杯子,把身体仰在沙发里,揽了她的纤腰,轻声道:“姐,你谈到的这些问题,只是冰山一角,事实上,现在存在的问题,远远比这些严重的多,这是由体制中的一些顽疾决定的,如果不进行大力改革,在特定的环境下,会产生极为恶劣的后果。”

    廖景卿微微一怔,蹙起秀眉,悄声道:“感觉还好啊,真的有那么严重?”

    王思宇点点头,闭了眼睛,淡淡地道:“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最近七八年间,我们的银行储蓄一直是负利率,这也就意味着,把钱存到银行,无法实现保值的功能,相对于物价的涨幅,实际上,存款是逐年贬值的,在高达二十八万亿的居民储蓄存款中,有相当多的部分,都是老百姓为了子女教育、婚姻、以及养老,防范疾病的保命钱,是不敢拿出来消费的,更不能投资,即便这样,还是在迅速贬值。”

    顿了顿,他又喝了口茶水,叹息道:“而那些能够通过关系,以极低的成本,从银行搞到大量贷款的单位或者个人,都因此大发横财,一些利益集团,利用老百姓储蓄的钱,反手来推高物价,盘剥百姓,聚敛钱财,这种状况,一天不改变,社会就不会有真正的公平公正,民生问题也不会得到彻底解决。”

    廖景卿沉默下来,半晌,才幽幽地道:“既然政策不合理,为什么不试着改变?”

    王思宇睁开眼睛,含笑望着她,摇头道:“姐,权力泛滥和资本泛滥,是当今社会的两大毒瘤,权力结构,决定富裕程度和分配方式,如果不进行政治体制改革,是无法扭转的,但有能力进行改革的,恰恰是利益阶层最大的代言人,他们只会缓解矛盾,不会真正解决问题,所以,这种状况,会长期存在下去。”

    廖景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转移话题道:“小宇,前天到淼淼那里去了,她那里摆了好多泡面,生活也没有规律,人瘦了很多。”

    王思宇笑笑,摇头道:“小家伙娇生惯养的,自理能力不强,锻炼下也好,不必太担心,要是在外面撑不住,她自己会回来的。”

    廖景卿横了他一眼,柔声道:“要是照顾不好小姨子,小心老婆来了发飙。”

    王思宇摆摆手,微笑道:“不会的,小晶人很好,以后有机会,再介绍你们见面。”

    两人正闲聊着,手机铃声响起,却是邓华安打来的,电话接通后,他压低声音道:“王书记,刚刚得到消息,赵山泉逃掉了。”

    王思宇皱皱眉,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消息准确吗?”

    邓华安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道:“肯定没错,昨天下午,他到下面县里开会,当晚就在宾馆住下了,可第二天上午,就没见到人,手机也没有开,司机和秘书,都不清楚他的去向,县领导以为他去处理私事,开始还没有注意,直到中午,还不见人影,就慌了神,发动全县警力,四处去找,又调出宾馆的录像,却发现,他是在凌晨时分,悄悄溜掉的,到现在都没有回家。”

    王思宇点了颗烟,皱眉吸了一口,点头道:“那有可能是逃掉了,现在能实施抓捕吗?”

    邓华安笑笑,摇头道:“不成,那个葛少华,是香港黑社会出身,各种招数都见识过,嘴巴很严,死活不肯把他供出来,还有个京城来的大律师,也在里面搅混水,很难对付。”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摆手道:“那是表面现象,应该是扛不住了,否则,他也不会连夜脱逃,你们应该想办法,采取必要的措施,尽快把人找回来,不然,消息传出去,就又是一桩丑闻,太影响洛水市形象了。”

    邓华安打了个哈哈,摸着鼻子,不以为然地道:“王书记,逃了更好,他是政府那边的人,上面有唐卫国,还有庄省长,反正又不丢咱的人!”

    王思宇板起面孔,轻声道:“不行,要顾全大局,三天之内,务必把人找回来。”

    “好的,王书记,我这就去安排。”邓华安咧了咧嘴,苦笑着挂断电话,赶忙去做安排。

    约莫十几分钟后,唐卫国也把电话打来,有些恼火地道:“王书记,我真是看错了人,那个赵山泉,实在不像话,案子还没查清,他居然逃了!”

    王思宇淡淡一笑,轻声道:“可能是得到什么风声了吧?前段时间,见到庄省长,他还当面作出指示,要密切关注赵山泉,如果涉及到经济问题,一定要严肃处理,没想到,还是被他溜掉了。”

    唐卫国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是啊,本来已经嘱咐罗彪了,让他盯紧些,没想到,在下面县里逃掉的,过几天,中组部的领导就要过来,宣布重大决定,这个时间真不好,若是传出去,上面怎么看我们洛水市委市政府?”

    王思宇微微皱眉,沉吟道:“卫国兄,这个消息,尹书记知道了吗?”

    唐卫国摆摆手,淡淡地道:“没有,消息已经严密封锁了,市里的领导,我只和你通了气,咱俩定了,再去和他汇报。”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尽早安排吧,免得被动。”

    唐卫国拿起茶杯,有些不屑地道:“这个赵山泉,软骨头一个,真是没担当,我琢磨了,如果暂时找不回来,就统一口径,他外出学习去了,先把事情压下来,免得被有心人利用,对庄省长也不好,是吧?”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你决定就好,非常时期嘛,是要慎重些,不过,这件事情上,我们应该吸取教训,从严治吏,免得类似的情况再度发生,对上对下,都没法交代,对吧?”

    “是啊,佑宇兄,你说的对,过段时间,应该再梳理一下,对干部队伍进行全面的考察!”说完后,唐卫国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不紧不慢地道:“抽时间,咱们三人再聚聚吧,也算是为启明兄践行,没想到,前面赶走了狮子,后面又来了老虎,现在的形势,还是很微妙,咱们两人,应该多沟通。”

    王思宇‘嗯’了一声,寒暄了几句,就挂断电话,暗自思忖着,唐卫国也已经察觉到,林书记在渭北的动作,有些异乎寻常,而尹兆奇是否只是过渡,也就成了未知数。

    渭北的棋盘上,虽然经过了一轮较量,在大方向上,依然没有分出输赢,虽然从鲁东调来了强援,但有尹兆奇压在上面,唐卫国想再进一步,恐怕也是很难了。

    如果不离开洛水,王思宇也可能被两人压住,没有施展的空间,正是因为看清了这点,他才同意了庄孝儒的建议,到其他地区发展,争取早日把棋路走活。

    嗯,状态低迷,和股市一样,找不到支撑,如果说股市是因为国际板的即将推出,和美国债务危机一触即发的影响,我这状态,就有些诡异了,尽量调整吧,能坚持看到现在的读者,可以去炒股了,这心态没得说,嘿嘿。

第八十一章

    周六的上午,天空灰蒙蒙的,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渭京高速公路上,十点半钟,一辆军用吉普车正在雨中疾行,无数泥浆从车轮中甩出,道路两旁的树木,飞速地向后退去。(-)

    王思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把头倚在窗边,注视着那张秀美的面庞,缓缓闭上了眼睛,就要去面见那位宁总长,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毕竟,婚姻之事,非同儿戏,两人间的玩笑,未免开得有些大了。

    不过,他也隐隐觉得,宁霜对于自己,有种莫名的好感,那可能不是爱慕,但至少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欣赏,假如能够把握机会,与她增进感情,似乎也有可能修成正果。

    只是,宁霜显赫的家庭背景,以及宁折不弯的刚烈性格,注定是不会做情妇的,但正妻的位置,无疑要留给方晶,否则,他也无法去面对方如海夫妇。

    这段时间,方如海已经在陈雪滢的陪同下,到美国进行治疗,从师母的言谈中得知,似乎效果不佳,让王思宇也隐隐有些担心,一旦方如海的健康状况迅速恶化,出现意外,小晶那边,必将遭到重大打击,以她柔弱的性子,未必能撑得住。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转过头,把目光望向窗外,看着烟雨迷蒙的原野,微微一笑,轻声道:“霜丫头,我们这样做,似乎有些不通情理,其实,以你的条件,选择一个如意郎君,应该是很轻松的,根本不必大费周章。”

    宁霜蹙起秀眉,瞟了他一眼,降下车速,柔声道:“怎么,后悔了?要不,咱们这就回去吧。”

    王思宇笑笑,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上一口,吐着烟圈道:“不是后悔,只是感觉怪怪的,不知该如何收场。”

    宁霜踩了刹车,把车子停在路边,摘下军帽,抚摸着精致的发髻,悄声道:“别担心,以后,我会和家里解释好,不会让你犯难。”

    王思宇摆摆手,微笑道:“倒没那方面的顾虑,只怕一时把持不住,喜欢上你,那可真麻烦了。”

    宁霜哑然失笑,把玩着军帽,似笑非笑地道:“有什么麻烦的,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王思宇微微一怔,转头望着她,脸上露出狐疑之色,迟疑地道:“霜丫头,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顺其自然吧。”宁霜淡淡一笑,戴上军帽,又发动了车子,向前驶去,半晌,才扬起俏脸,柔声道:“宇少,陈启明要调走了,是吗?”

    王思宇点点头,掸了掸手中的烟灰,轻声道:“对,再过几天,就要宣布了,去江南省担任省委副书记。”

    宁霜蹙起秀眉,脸上露出一丝隐忧,柔声道:“他现在的官真是越做越大,只怕以后,一旦成了气候,再难有人能约束了。”

    王思宇微愕,转头望着她,微笑道:“再怎么样,你们也是亲戚,启明兄能够身居高位,对露露姐而言,也是件好事。”

    宁霜咬了粉唇,轻吁了口气,摇头道:“宇少,很多情况,你都不清楚的,也不方便解释,总之,在他改掉恶习之前,我是不会让姐姐跟过去的。”

    王思宇笑笑,拿手拂了拂膝盖,叹息道:“霜丫头,有些事情,干涉太多了也不好,还是要看露露姐的意思,毕竟,人家是夫妻。”

    宁霜眼圈一红,咬了手指,有些无奈地道:“姐姐就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做出牺牲,其实,真的很不值得,她太傻了。”

    王思宇沉默下来,皱眉吸烟,不再吭声,宁露无疑是极善良的女人,陈启明虽然也是难得一见的风云人物,却脾气暴烈,不懂得怜香惜玉,未免有些可惜了。

    两个小时后,天空已经放晴了,车子驶进京城,拐进西郊的军事禁区,看到车牌之后,大门口的哨兵忙立正行礼,开门放行。

    吉普车停在一栋白色的小洋楼前,宁霜走了下来,把车门关上,柔声道:“到了,爸爸很豪爽的,心直口快,到了这里,自然些,不要拘束。”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跟着她走了进去,宁霜敲响房门,几分钟后,一个满面慈祥的阿姨推门出来,向王思宇笑笑,把目光转向宁霜,悄声道:“二小姐,首长和夫人在书房会客,估计要半小时后才能出来。”

    “知道了,梁阿姨。”宁霜微微一笑,把王思宇让进屋子,袅娜地跟了进去,陪着他坐在乳白色的沙发上,略带歉意地道:“宇少,来得不巧,还要再等等。”

    “没关系!”王思宇笑笑,抬眼望去,却见对面的墙上,挂了几张照片,都是宁总长与现任或前任中央领导的合影,照片里,宁凯之胸前挂满勋章,精神矍铄,器宇轩昂,把威武刚烈的军人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

    两人坐在客厅里,闲聊了一会儿,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旗袍的半老徐娘走了出来,她朝这边望了一眼,脸上就带出灿烂的笑容,招了招手,缓步走了过来。

    王思宇清楚,这应该是宁总长的爱人殷女士了,她是名门望族之后,家里也是极有背景的,殷家人里,与于系这边,联系也极为紧密,其中一位,还在于系中担当重要的角色,他赶忙站了起来,迎出几步,毕恭毕敬地道:“伯母好,很高兴见到您。”

    殷女士含笑望着她,柔声道:“小宇吧?欢迎你到家里做客,快坐吧,不要客气。”

    王思宇笑笑,回到沙发边坐下,轻声道:“伯母,家里有客人,您只管去忙,不用照顾我们。”

    殷女士摆摆手,坐在宁霜的旁边,微笑道:“不要紧,都是你宁伯伯的老部下,来京城开会,顺便过来看看,他们聊的话题,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听着书房里传来的爽朗笑声,王思宇点点头,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坦然地面对着殷女士的审视,倒是宁霜有些沉不住气了,拿脚在母亲的腿边碰了一下,蹙起秀眉,有些难为情地道:“妈,别盯着人家看,太失礼了。”

    殷女士也觉察到有些失态,忙侧过身子,有些尴尬地道:“小宇果然是一表人才,我还纳闷呢,霜儿一向心高气傲,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肯带男朋友回家,今儿一见,总算明白了。”

    宁霜拿手掩了嘴,向王思宇使了个眼色,又瞟了母亲,一脸娇憨地道:“妈,你明白什么了?”

    殷女士神秘地一笑,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拍了拍,柔声道:“霜儿,你们两人相貌很合,有夫妻相的,好好相处吧,肯定没错。”

    宁霜倏地脸红了,哼了一声,板起面孔,娇俏地道:“妈,瞧你,还在法国留过学呢,满脑子都是封建迷信!”

    殷女士‘扑哧’一笑,温柔地注视着王思宇,轻声道:“感情上的事情,很玄妙,说不清道不明的,要靠缘分,我就是瞧着,你们两人面相般配,能成一家人,这不算迷信吧?”

    王思宇莞尔,放下杯子,轻声道:“伯母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和霜儿接触以来,有些怪怪的。”

    “怪怪的?”殷女士讶然,好奇地道:“小宇,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怪法?”

    王思宇点点头,故作矜持地道:“自从见到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本来还以为没有机会,却没想到,半年之后,阴错阳差,又碰到一起,从此就纠缠不清,变得难分难舍了。”

    宁霜瞟了他一眼,见王思宇的样子极为认真,倒像煞有介事一般,也觉得有趣,就把玩着白皙纤细的手指,垂下头,做出一副小儿女姿态,撇嘴道:“瞧你,就知道讨长辈开心,没影的事儿,别乱说!”

    殷女士早已喜上眉梢,乐不可支地道:“小宇,霜儿有了心仪的男友,我们老两口也就少了一桩心事,上次,老宁还给春雷书记打过电话,他们两人对这桩婚事啊,都是没口子的赞成,已经约好了,和老人商量后,就定下日子,早点办了。”

    王思宇倒吃了一惊,皱起眉头,有些无奈地看着宁霜,心情极为复杂,分不清是开心,还是担忧。

    宁霜叹了口气,把身子倚在母亲的怀里,满脸不悦地道:“妈,那么急做什么,你们是怕女儿嫁不出去吗?丢死人了!”

    殷女士笑笑,抚摸着她的秀发,耐心地道:“霜儿,你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要在我们那个时候,孩子都已经到处跑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宁霜刚要争辩,却见书房的门被推开,几位将领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赶忙站起来,迎了过去,笑着道:“刘伯伯,黄叔叔,张叔叔好……”

    几人嘴角含笑,和她打了招呼,就在殷女士的相送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王思宇也起身,拿起带来的礼物,走到宁霜身边,望着书房门口,一身戎装的宁凯之,微笑道:“宁伯伯,你好。”

    宁凯之点点头,上下打量着王思宇,微笑道:“小宇,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很不错,没有给春雷书记丢脸。”

    王思宇笑笑,把手中卷轴递过去,轻声道:“宁伯伯,这是一幅字画,希望您能喜欢。”

    宁凯之接过卷轴,展开之后,望着万顷波涛之上,那座美丽的岛屿,不禁讶然,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深深地看了王思宇一眼,微笑道:“小宇,这是在变相施加压力啊!”

    王思宇摆摆手,神色坦然地道:“宁伯伯,这是我的一位朋友,知名女画家,在得知,我有机会拜访您后,连夜创作的作品,只是表达她的一番心意。”

    宁凯之望着上面的题词,默念半晌,微微一笑,走到墙边,找到最显眼的位置,把卷轴挂了上去,欣赏良久,才转过身子,表情严肃地道:“小宇啊,请转告你的那位朋友,作为军人,捍卫疆土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不光钓鱼岛,南海的问题也要解决!”

   
第八十二章

    宁凯之的发言,让王思宇感到很是振奋,虽然对军事上的事情,他知之甚少,但对军方高层的强硬态度,还是极为赞赏的,无论在任何时代,领土问题都没有妥协的余地,否则,就会沦为千古罪人,无颜面对后人。(-)

    寒暄了几句后,宁霜跟着母亲,回到客厅,而王思宇则被让进书房,书房很大,里面不光摆满了书籍,还有各式舰船飞机的模型,而雪白的墙面上,几张画满红蓝箭头的军事地图,更是极为惹眼,落座后,王思宇的目光不时瞟向那里。

    宁凯之摸起烟盒,抽出一根烟,丢给王思宇,自己也点了一颗,皱眉吸了几口,就目光慈祥地望着他,轻声攀谈起来,对他的工作和生活情况,进行了一番了解,除了勉励之外,也简单介绍了下当前的国家安全形势,给王思宇上起了国防教育课。

    近些年,美国把战略重心,进行大幅调整,从欧洲移向亚太地区,尤其是针对中国,搞了C型包围圈,在各个战略节点上,向中国施加了强大的压力,试图以军事外交手段,挤压中国的战略生存空间,制约国家的发展。

    在这几个重要节点中,阿富汗最为显著,也是王思宇所熟知的,美国联合北约,在那里囤积重兵,直接威胁到藏.南方向,并对印度进行威逼利诱,试图激化两国领土矛盾,挑起战争,借以打破中国的和平发展态势。

    在东北亚、南海问题上,美国如法炮制,制造了许多事端,其中日本的态度比较谨慎,两面叫牌,在军事上,与美国进行合作,炫耀肌肉,在经济上,却与中国紧密联系,而一些东南亚的小国,却因为觊觎南海丰富的石油资源,妄图借助美国的力量,逼迫中国让步。

    除此之外,在非洲、中亚,凡是涉及到中国能源的问题上,美国都在利用各种手段,想方设法地将局面搞乱,并试图切断中国的能源补给线,美方将领屡次公开放出狠话,甚至出现了冷战时期才有的核威胁,要把中国炸回石器时代。

    中方的反制手段,很简单,也很直接,既是以军事准备为基础,结合政治外交手段,围绕朝核、伊核问题,联合与美国同床异梦的欧盟,俄罗斯等国家,对美国最核心的战略利益进行重拳打击。

    尤其在中东方面,已经做好了暴力破局的准备,联合非美势力,挤压美国的战略空间,彻底废掉以‘石油美元结算’为基础的美元本位制,届时,华尔街金融永动机将很快停摆,支撑美国霸权的根基就将不复存在,美国的全球战略利益,将被中俄欧蚕食。

    当然,要想做到这点,除了经济实力和政治外交方面的努力外,也和军队的现代化建设分不开,没有强大的国防力量,就无法保证国家的战略利益,更没有办法威慑敌人。

    在谈话的末尾,宁凯之还是在军费的问题上,发了几句牢骚,王思宇听了,深以为然,却也不禁哑然失笑,这位军中首长,有时竟也极为率真,坦白得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一老一少,在书房里聊得热乎,王思宇也就一些感兴趣的话题,向宁凯之发问,宁凯之都耐心地给予了解答,两人虽是初次见面,却没有丝毫的生疏之感,倒像是相识已久的忘年交。

    半小时之后,殷女士敲门进来,喊两人用餐,在饭桌上,夫妇二人笑语如珠,频频夹菜,对王思宇这位冒牌姑爷呵护有加,倒让他多少有些惭愧了。

    饭后,陪着宁凯之下了几盘象棋,厮杀正酣,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响起,宁凯之接了电话,眉头紧皱,把棋子一丢,和王思宇打过招呼,就披上外衣,急匆匆地出了门,殷女士也借故离开,为两人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王思宇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含笑望着宁霜,轻声道:“霜丫头,有兴趣下两盘么?”

    宁霜斜倚在沙发上,信手翻着杂志,抿嘴笑道:“下棋没意思呢,我不喜欢!”

    王思宇笑笑,把棋子丢下,跷起二郎腿,轻声调侃道:“差点忘了,你是侠女,只喜欢舞刀弄棒,不喜欢琴棋书画。”

    宁霜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宇少,刚才,你和爸爸聊得好像很投机,在外面都能听到笑声。”

    王思宇点点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吟吟地道:“我讲了,紫禁城茅厕里的石头,或许都比老美的历史长,他们到了盛极而衰的时候,咱们这边刚刚崛起,这个时候挑衅,那是在自讨苦吃。”

    宁霜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也不能太过乐观,他们的军事装备,全面领先,邻国还都包藏祸心,巴不得落井下石,我们现在还是很被动的。”

    王思宇丢下茶杯,悻悻地道:“霜丫头,抗美援朝时,他们的军事力量也是遥遥领先的,咱们不也没打输么?至于一些恶邻,那是他们没远见,再过五千年,中国还在这里,而五十年之后,美国人还能不能在东亚,倒是值得研究的问题,错误判断了形势,只能是自取其辱!”

    宁霜不禁莞尔,把杂志放在旁边,笑吟吟地望着王思宇,轻声道:“没想到,你倒是激进的民族主义者。”

    “激进?有吗?”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又叹了口气,苦笑着道:“生于斯,长于斯,当然要做民族主义者了,现在很多人,国家观念比较淡薄,甚至觉得,根据需要,可以变成美国人,欧洲人,搞投资移民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官员也将子女移民国外,这种现象,值得警惕。”

    宁霜讶然,蹙眉望着他,半晌,才站了起来,柔声道:“宇少,屋子里呆得气闷,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王思宇笑笑,跟在她的身后,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背着双手,眺望着远处的风景,轻声道:“霜丫头,要不是和宁总长进行一番交谈,我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国家安全形势,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

    宁霜点点头,微笑道:“国内和平的时间太久了,现在发生的战争与冲突,又离我们太远,难免会产生懈怠心理,不过,作为军人,要有忧患意识,面临巨大的挑战时,应该放弃幻想,时刻做好斗争准备。”

    王思宇转过身子,盯着那张秀美的面庞,轻声道:“说的对,你想和平崛起,别人不肯,那怎么办?当然只有斗争这一条出路了。”

    宁霜嫣然一笑,却又想起了什么,红着脸道:“宇少,真是抱歉,给你添了许多麻烦,这回,你也要被逼婚了。”

    王思宇笑笑,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既然你喜欢,咱们就一直假扮下去,拖到你有了心上人,我这个冒牌女婿,就可以光荣退伍了。”

    宁霜也是淡淡一笑,表情却有些不自然,瞥了王思宇一眼,就缓缓向前走去,来到院中的一个秋千下面,坐在淡蓝色的吊椅上,双手握着钢丝吊绳,轻轻悠荡起来,不再说话。

    王思宇的心情也有些复杂,点了颗烟,站在她的身侧,沉默下来,直到殷女士出现在视线里,他才丢了烟头,绕到宁霜的身后,推着她荡起了秋千,两人现在的样子,极为亲昵,倒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回到房间,又坐了一个多小时,宁凯之才返了回来,四人围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二十几分钟,王思宇抬腕看表,见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忙起身告辞。

    宁凯之笑了笑,从书房里取出一个精致的舰船模型,送给王思宇,托他转交给那位女画家,又将他送到门口,直到王思宇的背影走远,才转过身子,望着殷女士,笑吟吟地道:“怎么样?”

    殷女士点点头,抿嘴笑道:“我是满意的,起码,孩子喜欢!”

    宁凯之微微一笑,颔首道:“小宇不错,为人很厚道,不像陈启明,唉,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殷女士眼圈红了,黯然道:“凯之,露露过得太苦了,实在不成,就离了吧,勉强过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宁凯之面露愁容,走到沙发边坐下,皱眉道:“露露的事情,让她自己做决定吧,咱们不要再干涉了。”

    顿了顿,他又叹了口气,望着宁霜,沉声道:“霜儿,告诉爸爸,你是真心喜欢他吗?”

    宁霜蹙起秀眉,双手捧腮,发了会呆,才淡淡地道:“爸,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喜欢和他在一起。”

    宁凯之哈哈一笑,点头道:“傻丫头,那就是喜欢了。”

    殷女士也不禁莞尔,抿嘴道:“凯之,刚才在楼下,人家两人腻在一起荡秋千,别提多亲热了,抽时间,你和春雷书记商量一下,尽早把婚事办了吧。”

    宁凯之摆摆手,含笑道:“不急,过年时,先领回沈阳,让老爷子看看。”

    宁霜淡淡一笑,站了起来,袅娜地回到卧室,坐在床边,把头转向窗外,蹙眉道:“喜欢又有什么用?他怎么会不清楚,只是在装糊涂罢了!”

    好像又有书友群被和谐了,书友建了YY频道,喜欢的可以过去聊天打屁,或者建个什么工会,打打游戏,过段时间,状态好了,我也过去唱唱歌,跳跳舞,嗯,YY群4292952,YY频道76613829。

第八十三章

    几天之后,中组部的贺云逸部长来到渭北,主持召开了全省领导干部大会,宣布了**中央关于省委主要领导调整的决定,中央决定庄孝儒同志任**渭北省委书记、省人大主任。(-)

    同时,任命原江南省常务副省长张跃进为省委副书记、代省长,原鲁东省委组织部长周怀江,为渭北省组织部长,梁鸿达同志不再担任渭北省委书记职务,陈启明同志不再担任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职务,另有任用。

    尽管在会上,贺云逸部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高度评价了前任省委书记梁鸿达同志在渭北做出的努力,并强调,这次渭北省委主要领导的调整,是从大局出发,根据工作需要和干部交流精神,以及渭北省领导班子建设的实际情况,经过通盘考虑,审慎研究,做出的决定,希望渭北的广大领导干部们能够充分理解,衷心拥护。

    但与会人员都非常清楚,表面上看,这是多赢的局面,陈系、唐系、乃至中央的林书记,都是这次干部调整的受益者,但由于林书记的高调介入,使原本就暗流汹涌的渭北官场,又增加了许多变数,未来局势的走向,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接下来几天,王思宇忙于应酬,先是为陈启明践行,随后,又在尹兆奇,唐卫国的引荐下,分别拜会了两位新来的省委大员,两方面似乎都表现了极大的热忱,极力争取于系的支持,但给出的筹码,却都不能令人满意。

    不过,王思宇也并不着急,毕竟,现在的局势越复杂,对于志在渭北恢复于系影响力的他来说,就越为有利,只要保持中立态度,不把自己置于矛盾的中心,就能进退自如,左右逢源。

    从尹兆奇近期的言行来看,似乎不再提过渡的事情,而有长期留在渭北,继续扩大影响的意图,这样一来,就会对唐卫国构成实质性的威胁,两人间的冲突,在所难免,只是时间的问题。

    没过多久,赵山泉出逃的消息也传了出来,他是通过南方某城市,偷渡到香港,又转道去了欧洲,外面的传言很多,说他在职期间,贪污了近两亿公款,在洛水有豪宅七八处,情妇也有七八位。

    但只有赵丽华清楚,自己这个弟弟,也许是最狼狈的外逃官员了,贪污得来的公款,大部分都捐了出去,仍不能把事情摆平,在得知丈夫要大义灭亲,对弟弟进行严办之后,赵丽华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自从赵山泉出逃之后,她和丈夫的关系也变得格外紧张,几乎每次见面,都要因为此事争吵,除了憎恨丈夫冷血之外,她也迁怒于王思宇,认为是这个人,彻底毁了弟弟的前途。

    因此,赵丽华恨得牙根直咬,暗自发狠,若有机会,定然要以牙还牙,也让他尝尝背井离乡的滋味,只是一想到京城势力庞大的于系,她就有些泄气,报复的念头,也只能深埋在心底了。

    不知不觉中,天气变得越来越冷,院子里的香樟树,早已凋零,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杈,刚刚放了寒假,廖景卿就带着瑶瑶,返回华西。

    而方晶却只到这里住了几天,就转道去了美国,陪伴病重的父亲,王思宇独自住在别墅里,就有些空落落的,心境也如同外面的冬日,异常萧索。

    晚上八点多钟,站在窗边,眺望着夜色下寂静的院子,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把烟蒂掐灭,丢了出去,转身下了楼,锁上门后,驾车离开别墅。

    在半路上,他给邓华安挂了电话,两人找到一家酒店,坐在包厢里,喝到深夜,才醉醺醺地返回家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

    正眯着眼睛打盹时,耳畔传来‘滴滴’两声响,王思宇忙把手摸向枕头下面,掏出手机,翻出短信,却见是张倩影发来的,上面写着:“小宇,我失眠了。”

    王思宇笑了笑,忙回拨了过去,轻声道:“老婆,我也一样,今晚异常精神,睡不着了。”

    张倩影叹了口气,柔声道:“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王思宇轻轻摇头,苦笑着道:“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孤单,小影,干脆,你搬过来吧,好久没有尝过你的味道了。”

    张倩影脸红了,伸手摸了下雪白的酥胸,嗔怪道:“下流!臭小宇,一点出息都没有,都做了那么大的官,还想着做那事儿。”

    王思宇有些无语,翻过身子,苦笑着道:“小影,做那事儿,和官大官小有什么关系?”

    张倩影妩媚地一笑,悄声道:“怎么会孤单呢,霜儿回沈阳了?”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陈启明离开了,她也就走了,要年前才能回来。”

    张倩影微微一怔,蹙眉道:“和陈启明有什么关系?”

    王思宇笑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把台灯点亮,摸出一根烟,点上后,皱眉吸了一口,轻声解释道:“陈启明那个人,脾气暴躁,她主要是担心姐姐,才来渭北,现在,陈家夫妇去了江南省,她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张倩影蹙起秀眉,不解地道:“小宇,你们两人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了?”

    王思宇耸耸肩,不以为然地道:“还能怎么样,你知道的,我们只是做戏而已。”

    张倩影撇撇嘴,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柔声道:“臭小宇,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沉思半晌,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都有吧,难得糊涂!”

    张倩影蹙起秀眉,好奇地道:“小宇,怎么忽然转了性子,难道是因为小晶?”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吐着烟圈,微笑道:“是啊,那傻丫头,太痴情了,让我不忍伤害,更何况,也要对得起方老师,以前答应过他,要照顾小晶一辈子,说过的话,要作数。”

    张倩影沉默下来,半晌,才轻笑道:“其实,没有那么麻烦的,实在舍不得,你可以都娶了。”

    王思宇摆摆手,叹息道:“小影,别胡思乱想了,我知道,你又想玩孔融让梨了,打算离婚?”

    张倩影咯咯地笑了起来,抿嘴道:“咱们两人,倒用不着那个红本本,留着也是浪费,不如让出去好了。”

    王思宇嘿嘿一笑,轻声道:“小浪蹄子,你敢!”

    张倩影撇了撇嘴,笑盈盈地道:“怎么不敢,明儿就去办手续。”

    王思宇板了面孔,把手中的半截烟熄灭,丢到烟灰缸里,皱眉道:“傻老婆,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这辈子,我不会让你离第二次婚。”

    张倩影没有吭声,心里却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夺眶而出,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良久,她才默默地擦了泪痕,吞吞吐吐地道:“小宇,有件事情,一直想和你说,只是怕你生气,就没有讲,不过,埋在心里,怪难受的。”

    王思宇愣住了,半晌,才皱眉道:“小影,有什么事情,尽管讲,只要不是红杏出墙,一切都好商量。”

    张倩影怒了,霍地坐起,恨恨地道:“去你的,出你个大头鬼,不许胡说!”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一脸无辜地道:“还不是听你说的严重,被吓到了。”

    张倩影拿手捂了嘴,怯怯地笑道:“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倒真是稀罕呢!”

    王思宇侧过身子,微笑道:“小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啥事?”

    张倩影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小宇,我见到赵帆了。”

    “赵帆?他在哪?”王思宇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立时闪过那个熟悉的身影,赶忙追问道。

    张倩影拿手支了下颌,有些伤感地道:“现在,应该在新加坡吧,雅莉给他办的手续,过些日子,她也会跟过去,很可能,两人以后……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王思宇呆了一呆,心情复杂地道:“小影,赵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张倩影点点头,含糊地道:“他是无心之过,但是,如果被抓到,估计后半生,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这两年,他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吃尽了苦头,连做梦都会惊醒。”

    王思宇皱起眉头,沉思半晌,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淡淡地道:“既然那样,出去也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重新开始吧。”

    张倩影‘嗯’了一声,叹息道:“小宇,这些日子,经常会想起在青州的时光,这才过了几年,就物是人非了,想想,真和做梦一样。”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小影,不要太伤感了,人生总会经历很多事情。”

    张倩影蹙起秀眉,欲言又止,半晌,轻吁了口气,柔声道:“好了,把心里话都讲出来,舒服多了,小宇,娱乐公司那边筹备的差不多了,下个月中旬就能开业,你要记得到场。”

    “好的。”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两人又甜言蜜语,煲了许久的电话粥,才挂断电话,王思宇关了台灯,拉上被子躺下,也想起了青州的那些岁月,心里倒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都涌上心头,不知过了多久,无边的睡意袭来,他才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15: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四章

    上午九点钟,秘书林岳敲门进来,把一叠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又沏了杯热茶,递到王思宇手中,望着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关切地问道:“王书记,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王思宇微微一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强打精神道:“还不错,睡眠质量挺好的。(-) ”

    林岳站在办公桌边,把目光转向窗外,似是无意地道:“王书记,最近一段时间,石市长好像和尹书记走得很近。”

    王思宇放下杯子,含笑望着他,轻声道:“怎么说?”

    林岳拉了椅子坐下,小心翼翼地道:“昨儿下午,我到司机班办事,正赶上石市长的司机老钱发牢骚,说这些日子,石市长下班后,总往尹书记家里跑,一坐就是几个钟头,有时甚至到了凌晨时分,才肯出来,搞得他没法正常休息,回家还被老婆骂,以为他不正经,在外面找小姐。”

    王思宇微微皱眉,自从和唐卫国有了芥蒂,常务副市长石崇山的日子有些难过,尹兆奇看准时机,笼络人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老石为人一向谨慎,上次面对梁鸿达的拉拢,都没有站出来,这次怎么会一反常态,和尹兆奇走得这样近?

    虽然不排除尹书记的手腕高超,赢得了石崇山的好感,但王思宇还是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沉吟半晌,他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道:“知道了,可能是正常的工作交流吧,不必太敏感。”

    林岳犹豫了下,又坐直了身子,笑着道:“王书记,还有一个消息,外面都在传,唐市长和政府办的一位女同志关系密切,据说,那位女同志,以前是英华集团生产线上的工人,因为生得漂亮,又极有艺术天分,被调到宣传部,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唐市长看中了,给要到政府办,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总往市长办公室跑,唐市长出席很多活动,也都带着她,一点都不避嫌……”

    王思宇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皱眉道:“林岳,领导同志的私生活,不要议论太多,更何况,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可信度不高,别信谣传谣!”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林岳讪讪地一笑,站了起来,又补充道:“王书记,昨天晚上,市委组织部的徐景生处长给我打了电话,询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们在党校那些同学,想请您吃顿饭,顺便汇报工作。”

    王思宇摆摆手,用手指揉着太阳穴,轻声道:“就安排在今晚吧,那些家伙,酒量都很大,和他们在一起吃饭,压力不小。”

    林岳笑了,暗自琢磨着,若论酒量,只怕哪个都不是王书记的对手,要想陪好,自然是要搞车轮战了,他见王思宇有些疲倦,就不再打扰,忙转身离开。

    王思宇抽了颗烟,提提神,便拿起文件,专心地批阅起来,约莫二十分钟后,手机铃声响起,看了号码,见是张书明打来的,就笑着接了电话,轻声道:“书明,你好。”

    张书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王书记,我这边一点都不好,黄雅莉闹着要辞职,死活留不住,只好放她走了,销售中心那边的工作可容易乱套。”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书明,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身家数亿的知名企业家了,怎么会怕公司高管辞职呢?现在国内什么样的人才都不缺,只要以诚相待,相信,会有很多职业经理人过来的。”

    张书明脸红了,赶忙解释道:“王书记,这些年,她一直把持着销售那边的工作,别人根本插不上手,她走得这么急,连交接的时间都不给我,也太过分了些。”

    王思宇叹了口气,微笑道:“书明,她的事情,我知道了,雅莉还是很不错的,这几年,尽心尽力,为公司也作出了很多贡献,不要埋怨她,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张书明愕然,半晌,才回过神来,笑着道:“好的,王书记,其实,我对雅莉也是不错的,刚才虽然吵了一架,不过,还是给她多发了半年的薪水,也算仁至义尽了。”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把玩着杯子,轻声道:“书明,做企业,要有企业家的胸襟,只要对下面的员工好些,相信他们会努力工作的,不要太过担心。”

    张书明点点头,赔笑道:“王书记,我会处理好的,就是雅莉辞职的事情,得和您打声招呼,毕竟,您才是天鹏的缔造者。”

    王思宇哑然失笑,摆摆手,拉长声音道:“还缔造者呢,书明,你啊,就别捧我了,天鹏现在的势头不错,发展得很快,不过,还是地方性的企业,等发展到英华集团这种规模,我才会真有成就感。”

    张书明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笑着道:“王书记,我是不想把摊子铺得太大,乳品行业比较特殊,质量控制方面难度很大,现在有些养牛户,自己买机器往原奶里掺假,化验室的那些检验项目,他们也都会做,要是像英华集团那样四处建厂,管理难度极大,搞不好,容易出问题。”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书明,你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质量是企业的生命线,马虎不得,宁可发展的慢些,也要脚踏实地,这个思路还是正确的。”

    难得被王思宇表扬了一次,张书明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继续道:“王书记,这段时间,英华的牛奶质量就经常出现问题,他们的公关队伍四处扑火,忙得焦头烂额。”

    王思宇微微皱眉,记得上次到英华集团调研,曾和刘英华强调过,加强质量的重要性,可对方似乎没有在意,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这可能是一些成功人士的骄傲心理吧,总是听不进劝告。

    挂断电话,抬腕看了下表,王思宇专心批阅了文件,又夹起公文包,去了市委小礼堂,开过会,在机关食堂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就进了休息室,美美地补了一觉。

    醒来时,已是下午两点多钟,只觉得精神熠熠,容光焕发,就又开始埋头办文,十几分钟后,林岳敲门进来,轻声道:“王书记,组织部的罗部长来了。”

    王思宇忙丢下签字笔,起身迎了出去,微笑道:“快请进。”

    罗敏江推门进来,与王思宇寒暄了几句,就坐在沙发上,把一份材料递过来,愁眉不展地道:“王书记,我这个组织部长,不太好当啊,现在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王思宇微微一怔,摸起材料,轻声道:“老罗,组织部门的工作非常重要,压力肯定很大,不过,你也是老组织了,业务熟练,怎么会出现问题?”

    罗敏江拿起杯子,有些无奈地道:“王书记,不瞒您说,这次的干部调整,尹书记和唐市长之间的分歧很大,组织部门已经几易其稿了,两边还是不满意,偏偏又不碰面,都拿棒子敲打我,我罗敏江现在满脑袋都是包啊!”

    王思宇看了他一眼,笑着道:“罗部长,别说得那么可怜,自己去照照镜子,脑门油光锃亮的,气色比我都好,哪有那么狼狈!”

    罗敏江喝了口茶水,用手指了指嗓子,苦笑道:“王书记,别光看外面,这些天着急上火,喉咙都肿了,不光吃不下饭,连喝茶都觉得钻心地疼。”

    王思宇笑笑,认真地翻看着材料,把名单扫了一遍,见其中有几位干部极为熟悉,都是在党校培训过的学员,不禁有些欣慰,知道徐景生在组织部干得不错,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就点点头,轻声道:“这些干部,基本情况相当,也很难选择,实在不行,就这样报上去,上会讨论吧。”

    罗敏江放下杯子,目光复杂地望着王思宇,压低声音道:“王书记,如果不提前协调好,上会之后,可能会引发更大的争议。”

    王思宇把材料丢下,淡淡地道:“那就再协调一下,把工作做扎实了也好。”

    罗敏江叹了口气,苦着脸道:“王书记,我是没有办法了,只好过来搬救兵,请您帮忙说说话,这种协调工作,也只有您能胜任了。”

    王思宇皱起眉头,轻声道:“争议最大的,是常委副市长的人选吗?”

    罗敏江点点头,情绪低落地道:“没错,唐市长希望老柳上来,尹书记看好魏市长,本来,在人事问题上,应该按照尹书记的意思来,党委管干部嘛,可因为是政府那边的干部,唐市长的意见,也要尊重,他们两人开始较劲,组织部门就受夹板气了。”

    王思宇笑笑,拍了拍他的膝盖,语气舒缓地道:“好了,敏江,知道你很难,放心,出了机会,我会说话的。”

    “谢谢!”罗敏江如释重负,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又闲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把罗敏江送走,王思宇拿起材料,坐回办公桌后,陷入沉思之中,尹兆奇这么快发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渭北刚刚发生了重大的人事调整,而其发起人,就是唐卫国,如果此时,他再与尹兆奇把关系搞僵,就会变得非常被动。

    与一两个人相处不好,可能是别人的问题,与大家都难共处,就要找找自己的原因了,只怕,唐卫国也清楚这点,尽管现在的表现很是强硬,但到了最后,为了顾全大局,还是要做出让步的。

    想起上午,林岳透露出的信息,王思宇淡淡一笑,站了起来,双手抱肩,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暗忖道:“还未等离开洛水,新的一轮角逐就又要开始了。”

第八十五章

    夜幕降临,王思宇驱车赶到了约定的酒店,徐景生、陈炜、徐政高、赵普之等人早已在门口等候,小车刚刚停下,众人就呼啦一下围过来,众星捧月般地将他迎进去。(-)

    这家酒店并不大,但地点选得不错,西边是步行街,北侧靠近洛水工业大学,也是极为繁华的地段,里面的装修虽然简单,只挂了些字画摆件,但少了些浮华之气,多了些文化氛围。

    进了三楼包间,落座后,王思宇环视着众人,笑着道:“地点是谁选的,很不错。”

    众人忙笑着道:“是老赵,酒店是他弟弟开的,我们这次来是吃大户。”

    赵普之笑了,把菜单递了过来,摆手道:“你们啊,就是沾了王书记的光,不然,哪个来了都不能免单,最多,大家制。”

    徐政高挽起袖子,凑趣道:“王书记,您不知道,老赵这人最是抠门,平时和老婆出去吃饭,都搞制,今儿晚上,难得大方一次。”

    众人都哄笑起来,王思宇嘴角含笑,拿手指着菜单,点了几样可口的菜肴,就把菜单丢下,推给旁边的徐景生,微笑道:“景生,最近在组织部,还顺利吗?”

    徐景生忙坐直了身子,表情恭敬地道:“王书记,还好,罗部长对我现在的工作,很支持,不过,他现在的压力很大,部里几次报的方案,上面都没有通过。”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知道了,下午老罗提过,困难是有些,不过,都是暂时的,相信很快会好转。”

    徐景生忙侧过身子,微笑道:“是啊,王书记,我们这些人体会最深,在座的诸位,都算是大起大落了。”

    他这句话说完,众人都有些唏嘘,并把感激的目光投来,陈炜也笑着道:“王书记,我看,这菜都不必点了,一桌子翻身的咸鱼。”

    王思宇不禁莞尔,摆手道:“光翻身可不行,还要跳龙门,我对大家的要求很高,你们可不要轻易满足。”

    “那是,那是。”众人连连点头,心里的那团火又被点燃了,周身上下,暖烘烘的。

    赵普之点了一颗烟,有些激动地道:“王书记,您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把大家的工作问题都解决了,我们若是再干不好,哪有脸面来见您。”

    王思宇笑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摇头道:“老赵,言重了,大家努力就好,最重要的,就是团结,你们这些党校同学,平时要多联系,互相帮衬着发展。”

    陈炜双目炯炯有神,笑着道:“王书记,最近景生的工作不错,在他的协调下,我们那个班里,已经落实了大半,还有些人,也都定了计划,很快都能回到重要的工作岗位上。”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景生不错,陈炜,你也要加把劲,既然是班长,就要起表率作用。”

    陈炜早有准备,忙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叠材料,起身来到王思宇身侧,恭敬地放在桌面上,笑着道:“王书记,这是我对青浦区发展的一些意见,都是些不成熟的想法,还请您指正。”

    徐景生见了,就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道:“老陈,你也太心急了些,菜还没上呢,先把材料送上来了,是不想让领导休息了?”

    陈炜微微一笑,轻声道:“机会难得嘛,平时也不敢总往书记那边跑,怕外面传闲话,咱们这些人,现在脑袋上也都被贴了标签,只能低调些。”

    众人点头称是,深以为然,脸上都露出得意的笑容,最近大家的日子,过得都很滋润,恰恰是因为,一些人清楚,他们是王书记的人。

    尤其是,‘少华案’事发后,给洛水官场带来的震撼,还是极大的,在传言中,赵市长在常委会上,挑战王书记的权威,却没想到,自取其辱,弄了个仓皇出逃的下场。

    赵山泉的特殊背景,更加显出王书记强势,因此,在洛水的许多干部心目中,他也是渭北官场中,极少能和唐市长掰手腕的强横人物,对于他下面的人,也自然是另眼相待,免得自讨苦吃。

    王思宇摸起材料,认真翻看了起来,半晌,把材料放下,含笑望着陈炜,点头道:“想法不错,很有针对性,老实说,这才是我最喜欢的一道菜。”

    陈炜如释重负,轻吁了口气,笑着道:“王书记过奖了。”

    王思宇摆摆手,把目光转向徐政高,询问了他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又对大家关心的问题,给予解答,众人关注的焦点,还是在于大调整之后,渭北形势的变化,都觉得不太乐观,心里有些没底,这才趁机请客,探问口风。

    王思宇察觉到了众人的心理,着意安抚了一番,给大家吃了宽心丸,尽管局势变化莫测,但目前看,对于自己一方还是非常有利的,不但没有卷入到斗争的漩涡中心,反而成了各方极力争取的对象,这也得益于他的韬光养晦之策,除非被逼到墙角,否则,他是不会轻易亮剑的。

    二十几分钟后,酒菜如流水般端上来,众人开始推杯换盏,喝得极为爽快,宴席过后,余兴未尽,又在众人的陪同下,到附近的唱了歌,直到晚上十点钟,王思宇才醉醺醺地返回,车子驶进院落,王思宇却忽然发现,别墅的三楼还亮着灯,不禁有些狐疑,难道是廖景卿回来了?

    下车后,拿钥匙打开房门,刚刚进了客厅,就见三楼转出一个高挑纤细的人影,却是方淼,她头上裹着一条白色的毛巾,身上穿着淡粉色的睡群,嫩白滑腻的胸脯,纤长玉润的美腿,都露在外面,手里捧着一盒果汁,倚在栏杆上,笑嘻嘻地道:“姐夫大人,终于肯回家啦!”

    王思宇登时无语,脱下西服,挂在衣架上,笑着道:“淼淼,你怎么会有家里的钥匙,是景卿姐姐给的吗?”

    方淼撅起嘴巴,哼哼唧唧地道:“不是啊,我没有钥匙,爬阳台进来的,把裙子都刮破了。”

    “什么,爬阳台?”王思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摆摆手,苦笑着道:“淼淼,你这疯丫头,太淘气了,阳台那么高,摔坏了怎么办?”

    方淼嘻嘻一笑,袅娜地走了下来,坐在王思宇的身边,娇俏地道:“不用担心,我身手很敏捷的,在石狮子上垫了几块砖头,踮脚就够到阳台的栏杆了,不过,姐夫大人,你也真够粗心的,出门时,连窗户都不关严,万一进来贼怎么办?”

    王思宇笑了笑,仰坐在沙发上,嗅着空气中淡淡的幽香,轻声道:“淼淼,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突然回来了。”

    方淼放下果汁,拿手支着下颌,似笑非笑地道:“在那边呆得闷了,想回来住几天,怎么,不欢迎?”

    “欢迎,当然欢迎了。”王思宇不禁莞尔,掏出一串钥匙,从上面解下一把,递了过去,轻声道:“拿着,省得你当女飞贼,高来高去,太危险了。”

    方淼抿嘴一笑,接过钥匙,甜甜地道:“谢谢姐夫。”

    王思宇摆摆手,轻声道:“淼淼,谢倒不用,只是以后做事谨慎着点,别总捅篓子。”

    方淼斜躺在沙发上,撒娇般地道:“姐夫,我来洛水之后,一直循规蹈矩的,哪惹过麻烦。”

    王思宇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还说没有,那小晶是怎么走的?”

    方淼有些心虚,摆弄着裙边,嚅嗫地道:“那是一时走嘴,不小心说出来的,也不能全怪我呀,大伯病得那么重,她做女儿的,本来就应该去陪着,尽尽孝道。”

    王思宇摆摆手,皱眉道:“那是你大伯的意思,也是为了小晶好,你啊,真是小糊涂虫!”

    方淼没有做声,而是静静地望着王思宇,半晌,忽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姐夫,你说心里话,真的喜欢我姐吗?”

    王思宇微微一怔,笑着道:“淼淼,怎么会这么问?”

    方淼犹豫了下,还是咬着粉唇,淡淡地道:“就是觉得好奇,想了解你的真实想法。”

    王思宇微微一笑,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着道:“当然喜欢了,那还用问。”

    方淼轻轻摇头,一脸认真地道:“姐夫,感觉你不是爱她,而是把她当成了小妹子,我说的对吗?”

    王思宇笑笑,沉吟道:“淼淼,这并不矛盾,感情上的事情,本来就很复杂,说不清楚,就像小晶有时候,也把我当成大哥哥。”

    方淼抿嘴一笑,伸出纤细的玉指,挑动着肩头的吊带,眸中闪过狡黠的笑意,轻声道:“姐夫,那你是喜欢小晶姐姐多些,还是喜欢景卿姐姐多些?”

    王思宇皱起眉头,瞪了她一眼,皱眉道:“淼淼,不许胡说!”

    方淼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懒洋洋地道:“拿来,封口费,不然,我要去小晶姐姐那里告密了!”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笑着道:“淼淼,该给封口费的是你。”

    方淼撅了小嘴,不以为然地道:“凭什么啊?”

    王思宇笑笑,拿手掩了嘴,轻声道:“嘘嘘……嘘嘘……”

    方淼倏地脸红了,伸出雪白的小脚丫,在王思宇的后背上踢了几下,恨恨地道:“讨厌,不许提那件事!”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点头道:“好吧,那咱们都把事情忘掉,谁都不要再想起来,免得大家尴尬。”

    方淼撇撇嘴,坐了起来,双手搭在王思宇的肩头,将尖尖的下颌抵在上面,往他的脖颈里吹了口兰气,一脸暧昧地道:“姐夫,我和小晶姐姐,哪个更漂亮?”

    王思宇只觉得脖子麻酥酥的,心里也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却淡淡一笑,轻声道:“好了,淼淼,姐夫会对小晶好一辈子的,你不用太担心,也别来考验姐夫。”

    方淼咯咯地笑了半晌,抿起薄唇,悄声道:“姐夫,别嘴硬了,快去洗澡,我等你……”

    说完,她站了起来,扭着腰臀,摇曳生姿地上了三楼,在卧室门口,将吊带裙脱了下来,丢下楼,手捧酥胸,回头抛了个媚眼,转身进了屋子。

第八十六章

    方淼做出的荒唐举动,让王思宇又好气又好笑,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不住地摇头,小家伙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很清楚,无非就是怀疑自己对方晶的感情,才用这种办法进行考验。(-) **泡!*

    不得不说,办法虽然稚嫩了些,却极有杀伤力,方淼的身材极好,尤其是那双纤长的**,结实秀挺,堪称完美,充满青春的气息,让人看了以后,不禁砰然心动,想入非非。

    放下杯子,王思宇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摸起那件还带着余温的睡衣,拿到鼻端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幽香传入鼻中,把玩半晌,他抬起头,望着那扇敞开的房门,哂然一笑,就提着睡裙上了二楼,径直去了浴室。

    洗过舒服的热水澡,王思宇躺进浴缸里,闭着眼睛,沉思良久,就摸起手机,拨了号码,给唐卫国打过去,电话接通之后,他侧了侧身,笑着道:“卫国兄,休息了吗?”

    “还没有,刚刚从外面回来,佑宇兄,你的电话打得很及时,比我快了十五秒!”电话里传来唐卫国柔和的声音,他似乎也喝了不少酒,嗓音有些发飘,吐字也不太清晰。

    王思宇摩挲着头发,淡淡地道:“是干部调整的事情吧?”

    “一猜就中!”唐卫国微微一笑,喝了口茶水,又正色道:“佑宇兄,可能你也知道了,在常委副市长的提名上,我和尹书记有不同的看法,他来洛水的时间还不长,对下面的干部,也许还不太了解,咱们应该帮忙把把关。”

    王思宇仰起头,把身子舒展开来,轻声道:“卫国兄,无论如何,一把手的权威,还是要维护的,不能拆台,人事问题,很敏感,应该提前做好沟通,免得在常委会上引发争议,影响班子团结。”

    唐卫国放下杯子,拿手摸着头发,似笑非笑地道:“佑宇兄,尹书记和你私下沟通过了?”

    王思宇摆摆手,轻声道:“没有,只是组织部的罗部长来过,向我倒出一肚子苦水,你们党政一把手暗中较劲,让他夹在中间,比较被动,名单几易其稿,还是不能过关,老罗着急上火,喉咙都发炎了。”

    唐卫国沉吟半晌,把玩着茶杯,轻描淡写地道:“老罗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唯一的缺点,就是抗压性差些,当然,这也是相对的,和石崇山相比,已经好很多了。”

    王思宇皱起眉头,婉言提醒道:“卫国兄,老石那个人,还是很不错的,干工作很扎实,也没有太多的心机,你可能对他有些误会,找机会,说开就好,不要把关系搞得太僵。”

    唐卫国摆摆手,冷笑道:“佑宇兄,你不要被蒙蔽,要不是他从中挑唆,这次的干部调整,也不会出现那么大的争议,他和老魏私交好,就想着把老魏弄到常委会里去,这是典型的任人唯亲,对这种做法,下面的干部意见很大。”

    王思宇淡淡一笑,轻声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别因小失大。”

    唐卫国笑了笑,仰坐在沙发上,意味深长地道:“佑宇兄,这件事情,你要保持中立,我们也可以借机观察,尹书记的决心有多大。”

    “也好。”王思宇点点头,含糊地道,挂断电话,他皱起眉头,暗自琢磨着,假如自己保持中立,若是在常委会上举手表决,唐卫国必然会获胜,这是毫无疑义的。

    而尹兆奇作为市委书记,是可以一票否决的,假如他真动用了这个权力,那也就意味着,他与唐卫国之间的分歧和矛盾,会迅速激化,变得难以调和。

    在这种情况下,对双方的底线,都是一种全方位的测试,就像两辆开足马力的轿车,在即将发生碰撞的那一刻,总会有人因为胆怯,调转方向,唐卫国刚才的态度,依然硬朗,可以看出,他比的不是谋略,而是一往无前的决心。

    假如换做王思宇,他是肯定坚持到底的,无论如何,都会与对方狠狠地撞击,但尹兆奇素来都以谋略取胜,他是否有勇气,与唐卫国死磕,确实值得怀疑。

    想到这里,王思宇轻轻点头,嘴边露出一抹笑意,他倒也想看看,尹兆奇接下来的表现了。

    在浴缸里躺了半个小时,王思宇才擦干身子,裹上浴巾,转身进了书房,摸起一本《曾国藩家书》,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不时提起笔,在上面勾勾抹抹,写着注释心得。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方淼穿着白色睡裙,悄悄地走了过来,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桌边,举着手中黑色的DV数码摄像机,对准王思宇录像,笑嘻嘻地道:“姐夫,你怎么不上钩啊?”

    王思宇没有抬头,依旧神情专注地翻着书,半晌,才轻吁了口气,微笑道:“下次,你找一条笨鱼来钓,别在姐夫面前耍小聪明,很容易被识破的。”

    方淼转过身子,坐在书桌上,悠荡着两条光洁的**,抿嘴道:“还成,考验过关,王思宇同志,你可以做方家的女婿了。”

    王思宇笑笑,把书放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目光落在那双白嫩的**上,轻笑道:“淼淼,你这傻丫头,这哪里是考验,分明是在玩火,要不是怕二叔责怪,我多半就经不起诱惑了。”

    方淼嘻嘻一笑,把DV放下,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后仰,一脸娇憨地道:“姐夫,本来以为,是我魅力不够,引诱不到你,刚才还有些失落呢!”

    王思宇摆摆手,微笑道:“淼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再这样胡闹,姐夫可要生气了。”

    方淼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道:“姐夫,你要是真生气了,会怎么办,把我赶回华中么?”

    王思宇摇了摇头,轻声道:“那倒不会,不过,你要做好被打屁股的准备!”

    方淼笑了,脸上红艳艳的,倒像是熟透的苹果,半晌,她才摇着身子,有些得意地道:“姐夫,这次回来,其实是有好消息要汇报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端起杯子,点头道:“说吧,什么好消息?”

    方淼拿手捧了脸,笑眯眯地道:“下午,胡雪松书记找我谈话了,夸我最近表现得好,还问我,愿不愿意到下面区里锻炼半年,回来后,直接提科长。”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点点头,轻声道:“的确是好消息,不过,淼淼,你参加工作没多久,就提科长,影响不太好,应该再等等。”

    方淼有些不高兴了,板起面孔,横了他一眼,撇嘴道:“凭什么啊,要是在华中,副处也当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摇头道:“那怎么成呢,你才多大啊,起码的组织原则还是要讲的,不然,方省长也会被动。”

    方淼‘嗯’了一声,无精打采地道:“好吧,姐夫,那就再等等好了,不过,这话你去和雪松,我当时已经一口答应了呢!”

    王思宇叹了口气,摆摆手,笑着道:“好吧,既然雪松书记已经做出了安排,想必也有他的考量,我就不干预了,但你要记住,好好干工作,别让人在背后说闲话。”

    方淼又开心起来,拉了王思宇的胳膊,撒娇般地道:“谢谢姐夫大人,你放心好了,我会努力表现的,绝不给你丢脸。”

    王思宇点点头,抬腕看了表,努努嘴,微笑道:“太晚了,还不赶快回去休息?”

    方淼嘻嘻一笑,摸起DV,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姐夫,我的睡裙哪里去了?怎么找不到了!”

    王思宇低了头,用签字笔在书上画着道道,语气冷淡地道:“我哪知道,压根就没看见过!”

    方淼俏脸绯红,白了他一眼,做了个鬼脸,就拉开房门,悄悄地走了出去,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王思宇抬起头,哑然失笑,半晌,才把书合上,回到卧室,拿着手机,和廖景卿发着短信,直到深夜,才拉起被子,沉沉睡去。

    次日上午,王思宇接到电话,去了尹兆奇的办公室,两人先是就近期的一些工作,简单交换了意见,接下来,尹兆奇话锋一转,就又提到人事调整的事情,他皱着眉头,表情严峻地道:“王书记,赵山泉涉案外逃,对洛水市委市政府的形象影响很大,我们在常委副市长的选择上,要尽量慎重,不能再犯过去的错误。”

    王思宇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道:“尹书记,你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尹兆奇摆摆手,笑着道:“暂时还没有,想听听你的意见。”

    王思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就故意沉思了一会儿,轻声道:“尹书记,我对政府那边的情况不太了解,不过,感觉柳京南同志不错,他工作经验比较丰富,原则性也很强,是位不错的干部。”

    尹兆奇目光一滞,脸上露出狐疑之色,半晌,才皱起眉头,沉吟道:“王书记,柳市长的情况,我也有些了解,确实很优秀,不过,作为常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议事能力要强,在这方面,魏市长的优势更突出一些。”

    王思宇点到为止,不想搅到他和唐卫国之间的矛盾中,就拿起茶杯,微微一笑,轻声道:“的确,老魏也不错,协调能力很强,做事也公道。”

    尹兆奇眉头舒展开,双手摸着沙发扶手,含笑道:“王书记,根据工作需要,过段时间,可能要对常委的分工进行调整,具体调整方案,咱们以后再慢慢商议,现在,还请务必保密。”

    “好的!”王思宇微微一笑,心里却暗自吃了一惊,尹兆奇的言外之意,似乎是要强硬到底了,如果在常委会上遭遇抵制,不惜以调整常委分工,来进行回击,他与唐卫国之间的争斗,针锋相对,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第八十七章

    吃过午饭,王思宇回到休息室,躺在床上,仍在回想着与尹兆奇之间的谈话,对方表现出的强硬姿态,令他感到吃惊,因为这种异常的表现,与尹兆奇以往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总觉得有些怪异。(-)

    尹兆奇用来对付唐卫国的杀手锏,就是调整常委分工,而目前的众常委中,除了常务副市长石崇山之外,也就市委秘书长梁坤和尹兆奇走得很近,当然,那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作为市委大管家,本来就是为市委书记服务的。

    王思宇非常清楚,梁坤也是唐卫国的人,在之前唐卫国与赵怀臣的冲突中,他是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唐卫国这边,尹兆奇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连挖对方两个墙角,那不现实。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想借助调整常委分工,打击唐卫国的势力,只能让亲近尹兆奇的常委上到关键位置上,否则,对唐卫国一方影响并不大,而剩下的常委里面,也只有自己和宣传部长黎凤姿,身上没有唐系色彩。

    这也就意味着,尹兆奇已经做好了强硬到底的准备,若是在与唐卫国的争斗中,落入下风,他会选择和自己联手,抵制唐卫国,而为实现这一目的,他准备支付的筹码,应该是重用黎凤姿。

    毕竟,同样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和组织部长,那差距可就太大了,前者是批发文稿的,后者是批发干部的,孰轻孰重,自然是不言而喻。

    虽然重用自己的人,对于尹兆奇而言,未免心有不甘,但只有这样,才能促使自己与他合作,以便在常委会上与唐卫国分庭抗礼,同时,也能削弱唐卫国在人事问题上的影响力。

    而这些天,组织部长罗敏江着急上火,坐卧不宁,也就可以理解了,罗部长也是很精明的人物,工于算计,估计也想到其中的厉害关系,因此,承受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虽然,在这些常委里面,纪委书记胡雪松,组织部长罗敏江,都在私下里,向王思宇暗送秋波,但事实上,在目前的情势下,两人是不可能向他积极靠拢的,在关键时刻,常委会上能依靠的,也只有那位女常委黎凤姿。

    王思宇微微一笑,摸出手机,给黎凤姿打了过去,耐心地交待了几句,叮嘱她在这段时间,多到尹兆奇那边走走,既然市委书记已经做出了暗示,自己一方,也该有所回应。

    挂断电话,点了一根烟,在慢慢思索中,王思宇有些理清了头绪,尹兆奇现在的表现,也许预示着,南粤省的情况,变得越发紧迫了,有可能会提前破局。

    在这种压力下,他与三大派系联络,试图结成同盟,来抵消政敌施加的压力,然而,经过几个月的运作,收效却并不大,只与陈系达成了某种协议。

    陈系之所以最先同意合作,原因应该在于庄孝儒,这位陈系大佬,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既然他可以借助唐系,来向陈家施压,陈家在被迫妥协之余,也通过与林书记合作,在渭北的棋盘上,留下反制的力量。

    至于唐系,应该是对合作不太感兴趣,这才招致打击,尹兆奇玩的这一手,确实很漂亮,软硬兼施,逼迫唐系合作,若能够达成目的,有唐、陈两大派系配合,南粤方面承受的压力,就会大减。

    如果在威逼利诱之下,唐系仍然不肯合作,也许,尹兆奇等人就会假戏真做,顺势把唐系从渭北的棋盘上排挤出去,那样,即便是丢了南粤,在渭北这里,也能得到很大的补偿。

    把近期发生的事情,一件件串联起来,王思宇的思路越发清晰,隐隐看到了棋盘上的那只大手,最近攻势凌厉的那个人,应该是中央的林书记。

    他不愧为最高层的领导,妙手生花,只运作了两枚棋子,就让渭北的整个形势,为之一变,也为南粤省的一条大龙,留下了生还的希望。

    而在此时,王思宇更加佩服一个人,那就是已经离开渭北的陈启明,早在数月之前,陈启明就已经发现了其中的玄机,为此,特意搞了一次文艺汇演,让三人同时在各大媒体上露面,给予了林书记一次回应。

    尽管,因为种种原因,他成了最先出局的那个人,但陈启明出色的洞察力,还是让王思宇大为赞赏,不得不承认,在大局的把握能力上,无论是自己,还是唐卫国,相较于陈启明,都显得稚嫩许多。

    把形势分析透彻,接下来的思路,也就变得简单了,无论是尹兆奇,还是唐卫国,都不可能真心与自己一方长期合作,其目的都是因势利导,各取所需,而他们任何一方,在击败对手之后,随时都会反戈一击,向自己出手。

    而王思宇要做的,就是在两方争斗之中,获取最大的利益,借机发展壮大,至于是否离开洛水,倒并不重要了,因为这盘棋,不止在洛水,甚至也并不局限于渭北,而是包括南粤、江南、甚至鲁东、皖东几个华夏重要的省份。

    随着视野的变化,胸襟也变得开阔起来,王思宇按捺不住,走出休息室,站在办公室的地图前,默立良久,就回到办公桌后,奋笔疾书,将这些心得,都记录下来。

    下午两点多钟,他正在伏案办文,常委副市长石崇山却突然造访,两人曾经在处理坍塌事件时,一起合作,都对彼此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坐在沙发上,石崇山接过茶水,目送着林岳离开,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从衣兜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根,递给王思宇,自己也点上,皱眉抽了几口,嘴一歪,吐着烟圈道:“王书记,这次过来,是有事相求。”

    王思宇微微一笑,目光温润地注视着他,却见石崇山的气色,大不如前,显然,这段时间,他过得不太顺心,就点点头,轻声道:“老石,你的来意,我非常清楚,只是,在这个问题上,还要谨慎些,我以朋友的身份劝你,不要冲到前面。”

    石崇山呆了一呆,半晌,才又摆摆手,慢吞吞地道:“没办法,很多事情,都赶到一起了,和那边矛盾很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王思宇皱皱眉头,不解地道:“老石,你们关系一向很好,过去几年,也配合得很是默契,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这么大的裂痕?”

    石崇山没有吭声,闷头抽了几口烟,又叹了口气,有些苦恼地道:“也怪我,在梁鸿达面前,说了些过头的话,本以为只是随口说说,敷衍一下,没想到,竟然传到他耳朵里了,加上赵山泉从中挑拨,就结了疙瘩,我多次去找他,试图解释,却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回避矛盾,到外面搞招商引资,原以为时间久了,事情就过去了,没想到,他心胸这样狭隘。”

    王思宇笑笑,站在唐卫国的立场上考虑,或许,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最信赖人的背叛,哪怕只是几句不中听的话,都会显得异常刺耳,无法原谅。

    当然,如果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和石崇山反目,把他硬推到尹兆奇那边,似乎不太可能,唐卫国城府很深,极少有意气用事的时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沉吟半晌,王思宇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道:“老石,我也理解你的苦衷,只是担心,卷入太深,你会撤不出来。”

    石崇山微微动容,深深地望了王思宇一眼,目光里流露出复杂之色,沉思良久,他才把手中的半截烟掐灭,丢到烟灰缸里,揉.搓着发黄的手指,语气平静地道:“王书记,在常委里面,我的年龄是很大的,就比政法委的刘书记小了一岁,最多,也就能干满一届了,至于两个孩子,也都去江南省发展了,没什么后顾之忧,总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些事情了。”

    王思宇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缓缓地道:“老石,孩子在渭北发展,不是也很好么,为什么要跑到江南去。”

    石崇山用手搓了搓脸,轻声道:“老大调到江南省,在省委办公厅工作,省委黄书记很欣赏他,过段时间,打算调他当秘书,老二也进了团省委,现在的情况也很好,王书记,直到前段时间,我才发现,亏欠子女太多,以后退休了,无权无势,遭人白眼,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王思宇叹了口气,拍了拍石崇山的大腿,笑着道:“老石,你能敞开心窝,和我讲实话,这很难得,不过,为了维护班子的团结,在人事问题上,还是要谨慎些,免得火上加油,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影响大局。”

    石崇山点点头,轻声道:“王书记,也不瞒你,老柳和我是莫逆之交,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曾经伸出过援手,现在,他到了关键期,我也该投桃报李,当然,能不能成,也只看他的造化了,不过,从工作的角度来看,他还是胜任的,起码,比赵山泉之流要强上许多。”

    “应该是吧。”王思宇笑笑,心里清楚,对方是在暗讽,唐卫国在用人的问题,也存在很大的问题,没有出于公心。

    又闲聊了十几分钟,石崇山起身告辞,王思宇把他送到门外,望着他下了楼,才回到办公室,摸起电话,给财叔打了过去,把洛水最新的动态,简单介绍了一遍,并和他交流了想法。

    财叔在电话中,也肯定了他的推测,并且,透露出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就在昨天下午,中纪委的一个调查组,刚刚抵达南粤省,就在入住的宾馆房间里,发现了窃听器,由此可见,南粤的水有多浑!”

第八十八章

    周五的下午,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椭圆形的会议桌边,市委常委们面色凝重,不时地把目光望向市委书记尹兆奇、市长唐卫国,前几项议题结束后,终于到了人事问题的讨论,会议室里忽地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尹兆奇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翻开本子,提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就把签字笔丢下,拿起茶杯,笑吟吟地望着组织部长罗敏江,轻声道:“老罗,你先把情况介绍下吧。”

    罗敏江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把提前准备好的材料,分发给众常委,随即哑着声音发言,对这次干部调整的基本情况,做了简单介绍,又阐述了省委组织部最近下发的文件精神,强调干部调整中的若干新规定。

    接下来,他将候选人名单读了一遍,把每个人的年龄、任职情况、和组织评价都给予详细说明,便坐在桌边,低头喝茶,一言不发。

    尹兆奇放下手中的材料,环视四周,语气温和地道:“同志们,在评议之前,我先讲几句,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副市长赵山泉出逃事件,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让我们洛水市委市zf变得非常被动。”

    顿了顿,他又看了眼唐卫国,语气低沉地道:“在向省委领导汇报的时候,我做了深刻的检查,在此,也想提醒大家,干部调整问题,事关重大,一定要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认真做好选拔工作,这是对我们领导班子的严峻考验。”

    唐卫国接过话题,镇定自若地道:“尹书记刚才说的非常好,赵山泉同志的问题,虽然只是个案,但要引起我们的警惕,一些领导干部,党性原则淡漠,信念模糊,平时不注重政治学习,对自己的要求不严格,很容易腐化堕落……在座诸位,也要引以为戒。”

    常委们听了,纷纷点头,大家都清楚,尹书记旧话重提,是在借机敲打唐卫国,也在暗示,唐市长以前重用的干部,犯了错误,作为直接领导,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起码,在人事问题上,不宜再插手过多。

    而唐卫国的发言,却淡化了这种指责,强调加强学习的重要性,虽是寥寥几句,却把责任推得干净,没有给尹兆奇留下借题发挥的空间。

    尹兆奇皱了皱眉,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轻声道:“好了,开始讨论吧,先从副处级干部开始。”

    接下来,在沉闷的气氛中,众人纷纷发表意见,很顺利地敲定了十几位干部,最后,到提名常委副市长的人选时,会议室里再次冷场,常委们谁都不肯先表态。

    大家都知道,这个人选,是书记和市长之间争议的焦点,也是这次会议的重头戏,这次交锋的结果,很难预料。

    半晌,尹兆奇面带微笑,把目光投向常委副市长石崇山,轻声道:“老石,zf那边的干部,你应该是很熟悉的,谈谈吧。”

    石崇山皱眉吸了口烟,把半截烟头丢到烟灰缸里,望着袅袅的青烟,表情严肃地道:“尹书记,那我就说说,这两位副市长,我们一起共事多年,对他们的情况都很熟悉,两人都比较优秀,应该说,无论哪位同志上来,都能认真履行职责。”

    顿了顿,他喝了口茶水,话锋一转,滔滔不绝地道:“不过,相对而言,魏市长最为合适,首先,他在担任下面的县委书记期间,工作成绩斐然,让林江县在三年之内,就脱胎换骨,从经济落后县变成了先进县,这期间,他做了大量的工作,也得到了市里的肯定,升任副市长后,老魏手头的工作也搞得有声有色,多次受到省里的表彰,最重要的,是他为人清廉,官声很好,这些年来,极少有关于他的负面消息,这是非常难得的。”

    “老魏很不错,确实非常适合。”尹兆奇当即定了调子,随后把目光转向唐卫国,意味深长地道:“卫国市长,你的意见呢?”

    唐卫国似乎胸有成竹,盯着面前的茶杯,不冷不热地道:“尹书记,我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尹兆奇点点头,淡淡地道:“那就都谈谈吧,谁先来?”

    桌边的常委们都低了头,有人喝茶,有人发呆,也有人提笔在材料上画着波浪线,却没有人举手发言,这种沉默,其实就是一种无声的表态,众人虽然不敢直接顶撞市委书记,可毫无疑问,他们大都是站在唐卫国一方的。

    见场面有些难堪,为了缓和气氛,王思宇侧了侧身,望着唐卫国,微笑道:“卫国市长,你是zf的一把手,不先表明立场,大家也就不好发言。”

    唐卫国笑笑,抬眼望了众人,轻声道:“这两位同志的情况,大家都很熟悉,也没有必要做过多介绍,魏市长的表现一直很好,在zf这边,分担了大量的工作,年富力强,确实是很适合的人选,不过,从协调能力和议事能力上看,老柳更胜一筹,我个人倾向于柳京南同志。”

    话音刚落,旁边的几位常委都坐直了身子,目光盯着桌面的材料,含糊地附和道:“是啊,老柳更适合。”

    尹兆奇面色一沉,伸手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封匿名信,分别交给唐卫国和王思宇,沉声道:“卫国市长,王书记,我来渭北的时间不长,却接到了不少信件,都是反应柳京南同志的,虽然情况不见得属实,但在赵山泉出逃事件后,我们选拔干部,要格外小心,免得重蹈覆辙。”

    两人接过举报信,认真地看了起来,几分钟后,王思宇皱起眉头,把举报信丢给纪委书记胡雪松,淡淡地道:“雪松书记,你那边也收到类似的信件吗?”

    胡雪松有些为难,看了唐卫国一眼,含糊地道:“王书记,其实,这类的信件很多,真假难辨,现在干工作,只要不是老好人,肯定会得罪一些人,有些人心理不平衡,就会采取各种方式,打击报复,京南同志一向作风严谨,应该不会有问题。”

    尹兆奇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道:“雪松同志,本着对工作负责的态度,还是查查比较好,否则,一旦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唐卫国淡淡一笑,把举报信丢下,轻描淡写地道:“尹书记,对于我们的干部,还是应该以信任为主,赵山泉的例子,只是个案,我们不应该因为极个别的同志犯了错误,就变得缩手缩脚,怀疑一切,几封匿名举报信,里面没有列出实证,不足取信,要是仅凭这几封来历不明的信件,就影响到干部的提拔,这不公平。”

    尹兆奇摆摆手,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他,微笑道:“卫国市长,还是核实比较好,免得市里被动。”

    “我保留意见!”唐卫国硬邦邦地丢下这句话,就低了头,安静地喝茶,不再说话。

    “那就……”尹兆奇黑着脸孔,大手一摆,刚想发言,利用一把手的权力,不经过举手表决,强行通过方案,桌上的手机却剧烈地震动起来,他摸起手机,看了号码,站起身子,走到窗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表情变得异常复杂,半晌,才回到桌边,盯着唐卫国,冷冷地道:“那就再放放吧,散会!”

    众人都轻舒了口气,收拾了桌边的材料,慢慢地走了出去,常委们都很好奇,刚才那个电话来的很及时,似乎影响到了尹兆奇的决定,也让一场即将到来的强硬碰撞,消于无形,却不知是谁打来的。

    很快,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个人,王思宇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一口,望着对面的唐卫国,轻声道:“谁的电话?”

    “我哪知道,他的脸上又没有来电显示。”唐卫国耸耸肩,嘴角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顿了顿,他又叹了口气,轻声道:“尹书记要是这个态度,以后很难合作了。”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卫国,搞得太僵也不好,适当的时候,也要做出让步,免得矛盾激化矛盾。”

    唐卫国站起身子,走到窗口,淡淡地道:“这样吧,各退一步,两人都不进班子,人从外面调,佑宇兄,你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推荐下,由省委组织部运作过来。”

    王思宇微微一笑,沉吟半晌,点头道:“也好,那我再想想,不过,举报信上,确实有些疑点,从工作的角度出发,还是应该查查。”

    唐卫国摆摆手,微笑道:“可以查,但不是现在,不能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更何况,如果接连爆出丑闻,zf那边就不用做事了,只能疲于应付。”

    王思宇点点头,掸了掸烟灰,心中犹豫起来,在这时候,要是把周媛运作过来,不知是否合适,如果他调离洛水,有周媛坐镇,倒也放心许多。

    只是,这里的斗争渐趋尖锐,他实在不忍心,让周媛承担太大的压力,可在记忆之中,能够独挡一面的人才,倒也不多,思前想后,周媛竟是最适合的人选,一想到美人老师,王思宇心里甜丝丝的,目光追逐着指间飘起的烟雾,变得异常温柔。

第八十九章

    下班后,王思宇驱车赶往京城,黄雅莉今晚八点钟,就要离开国内,前往新加坡,三人事先约好,在京城聚会,也许,以后再难有相见的机会了。(-)

    用过晚餐,驱车赶往机场,在咖啡厅里坐了半个小时,到了分别的时刻,张倩影和黄雅莉都落泪了,脸上满是依依不舍之情。

    王思宇陪着两人,来到安检线前,停下脚步,含笑望着黄雅莉,诚挚地道:“雅莉,一路顺风,希望你和赵帆能有好的结局。”

    黄雅莉眼圈一红,把手中的旅行包放下,先是扑到张倩影的怀里,哽咽半晌,又给王思宇来了个拥抱,含泪道:“小宇,记住,一定要对小影好,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放心,放心吧。”王思宇伸出右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微笑道:“和赵帆带个好,让他珍惜这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不要再犯错了。”

    “好的。”黄雅莉点点头,拎起旅行包,默默地转过身子,走过安检线,娇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

    张倩影拿手捂了嘴,泪水扑簌而下,半晌,在倚在王思宇的肩头,一起离开候机室,坐进小车,缓缓驶出机场。

    望着车窗外的夜景,张倩影咬着粉唇,淡淡地道:“小宇,知道吗?赵帆在最无助的时候,曾经想过联系你,可他在网上搜到了你的信息,见你官越做越大,就不敢了,怕连累你,他还是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

    王思宇轻轻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伤感之色,和赵帆之间的交往,是从初中开始的,一直到大学毕业,还都是极好的。

    虽然,在命运的安排下,各自都有着不同的生活经历,但在王思宇的心理,还是有对方的位置,直到现在,他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也没有几个,赵帆算是一个。

    沉默半晌,张倩影又叹了口气,柔声道:“还有,那次在满园春,他是有所察觉的,只是没有点破。”

    王思宇愣住了,把车子停在路边,点上一颗烟,皱眉吸了几口,转头望着张倩影,柔声道:“小影,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

    张倩影点点头,拿出纸巾,擦了眼角,又摸出梳妆盒,化了淡妆,悄声道:“对不起,小宇,雅莉离开,我心里难过,总想哭。”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想哭可以,回到家里,我陪你一起哭!”

    张倩影破涕为笑,撇嘴道:“少来了,你们大男人怎么会哭呢。”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凑趣道:“做男人就是这点不好,没有哭的权力。”

    张倩影横了他一眼,情绪好了起来,柔声道:“小宇,晚上回大院住吧,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小佳和晴晴了,怪想的。”

    王思宇点点头,开着车子,返回于家大院,两人到各屋转了一圈,便返回厢房,一宿恩爱,情浓似水,自不必说。

    次日早晨,吃过早餐,正牵着手,在院子里散步,忽地听到一阵震天的哭声,接着,陈洛华披头散发,带着一对孩子,急冲冲地推门出来,往车边跑去,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两人都有些奇怪,忙过去追问。

    陈洛华停下脚步,泪眼婆娑地道:“刚刚接到消息,爷爷在医院里走了。”

    王思宇大吃一惊,陈老突然过世,这可是件大事,他赶忙把消息通知了于春雷,于春雷当即作出决定,由财叔陪同陈洛华夫妇,立即赶付皖东吊唁。

    忙碌了一番之后,大院里又恢复了平静,张倩影接到电话,去了国画院,王思宇独自坐在房间里,给陈启明打了电话,致以慰问。

    陈启明此时,也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仍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就挂断电话,王思宇暗自琢磨着,陈老走得早了些,没有挺到换届之后,这对陈系的影响,难以估量。

    坐在沙发上,喝了杯茶水,王思宇掏出手机,拨了号码,给周媛打了过去,简单地介绍了渭北的情况,与她探讨了一番,便试探着问道:“媛媛,现在市里出了位置,把你调过来怎么样?”

    周媛沉思半晌,就悄声道:“小宇,爸爸现在的身体不是很好,我是不愿在此时离开的,当然,如果实在是缺人手,我过去也好。”

    王思宇叹了口气,微笑道:“那就不必了,主要是许久没有见你,心里想得厉害,总盼着能在一起。”

    周媛淡淡一笑,柔声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倒不必着急。”

    两人轻声软语,聊了许久,才挂断电话,王思宇懒在沙发上,翻着书,琢磨着副市长的人选,正百无聊赖间,于佑江敲门进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打开折扇,摇了摇,笑眯眯地道:“老四,上回商量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思宇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轻声道:“没戏,人家姐俩决定单独干,娱乐公司很快就要开业了,你啊,就收了那份心思吧。”

    于佑江听了,一拍大腿,有些惋惜地道:“完了,还是被小影捷足先登了,老四,你可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精明的女人,当真会赚钱。”

    王思宇嘿嘿一笑,淡淡地道:“佑江兄,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早点考虑个人问题了。”

    于佑江摆摆手,把扇子合上,敲了敲桌子,一脸无奈地道:“老四,我也想啊,可这年头,能上床的女人太多了,能过一辈子的女人,又太少了,至少到现在,我还没遇到。”

    王思宇笑笑,拿起杯子,摇头道:“是你眼界太高了,好女人多得是,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也许吧。”于佑江叹了口气,把目光望向窗外,见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了,只觉得心里闷得发慌,就笑着道:“老四,走吧,别在家里闷着,咱们到外面转转,二哥领你去个好地方。”

    王思宇见他笑得诡异,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对那些乌七八糟的风月场所,他是丝毫不感兴趣的,忙摆手道:“佑江兄,外面天气不好,我可不想出门。”

    于佑江软磨硬泡了半晌,见王思宇态度坚决,只好悻悻地出了门,开车离去,他最近迷上了一种假面舞会,比寻常的娱乐,更加刺激,就上了瘾,三天两头地往会所里跑。

    临近中午的时候,忽然接到张倩影打来的电话,说胡可儿今儿去扫墓,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些麻烦,她现在有单大生意,一时走不开,让王思宇过去解决。

    王思宇不敢怠慢,赶忙开着车子赶了过去,来到事发地点,却发现路边停着两辆轿车,车边围了一圈人,分开人群,走进去一看,见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正站在胡可儿的车边,拍打着车门,破口大骂。

    王思宇皱起眉头,因为对方是女人,不好发作,只好沉着脸道:“同志,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要太过分!”

    那女人却转过身子,竖起眉头,瞪着王思宇道:“你是她什么人?有你什么事?滚一边去!”

    王思宇登时火了,将女人推了个踉跄,皱眉道:“积点口德,你是女人,别逼我动手。”

    女人不干了,把手一挥,大声喊道:“砸车,把车子给我砸了,好好教训那对狗男女!”

    话音未落,两个保镖样的男人,就撸起袖子,冲了过来,其中一人拎起王思宇的衣领,怒声骂道:“欠揍是吧?知道她是谁吗?”

    王思宇面沉如水,冷笑道:“不知道,怎么了!”

    “那就让你知道知道!”那男人喊了一声,伸手就向王思宇脸上打去。

    王思宇身子一闪,顺势捉住他的胳膊,提起膝盖,向他小腹上猛地撞了两下,接着一脚踢出,把男人踹出三米多远,那男人跌坐在地上,双手捧着小腹,哀嚎起来。

    旁边的同伴见了,赶忙过来帮忙,却也被王思宇三拳两脚,打倒在地,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喊,都向后撤了出去,只有那中年女人面红耳赤,拿手指着王思宇,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打人呢!”

    王思宇险些气乐了,瞪了她一眼,就转过身子,敲开车门,坐了进去,望着脸上戴着墨镜,惊魂未定的胡可儿,轻声道:“小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可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刚才驶过十字路口,她那车子逆行,险些撞到,还好我反应快些,转了出去,没想到,她追了过来,不依不饶,就是不肯放我离开。”

    王思宇皱起眉头,轻声道:“报警了吗?”

    胡可儿轻轻摇头,悄声道:“事情闹大了不太好,更何况,那女人嚣张得很,好像很有势力。”

    王思宇点点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来到中年女人身边,见她正在拨打电话,就摆摆手,微笑道:“又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何必闹得不可收拾,差不多,就算了吧。”

    那中年女人以为他怕了,就又嚣张起来,竖起眉头,骂骂咧咧地道:“什么,算了?没那么容易,她先前差点撞到我,你又动手打了人,这两笔账怎么算?”

    王思宇有些无语,皱眉道:“你想怎么样?”

    中年女人哼了一声,把脸扭到旁边,趾高气昂地道:“现在,我不想和你讲话,等会,你和警察去说吧,不把你弄进去,老娘的名字倒着写!”

    王思宇哑然失笑,不想和她夹杂不清,就走到一个保镖身边,皱眉道:“喂,那个咋咋呼呼的女人,她到底是谁?”

    那保镖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拉开架势,虚张声势地道:“小子,你惹麻烦了,我们老板娘是君悦珠宝商行张总的夫人,张总在黑白两道都有朋友,今儿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解决。”

    “君悦珠宝商行?”王思宇皱皱眉头,忽地想起,这家商行确实不小,似乎在渭北也有几家分店,就黑着脸,掏出电话,给邓华安拨了过去,沉声道:“老邓,君悦珠宝商行的老板涉黑,马上把店给我封了,抓紧调查取证,如果需要配合,可以和京城警方联系,要严办!”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章

    “封店?”保镖听到后,有些傻眼,忙跑到中年女人身边,小声嘀咕几句,提醒道:“老板娘,这人不太好惹,好像是个当官的。(-)”

    中年女人双手叉腰,撇撇嘴,不屑地道:“别听他瞎咋呼,顶多一个小科员,出来装横,他们政府机关的,都那么个德行。”

    保镖听了,也就不再吭声,而是斜眼瞄着王思宇,暗自琢磨着,这家伙身手还真是不错,刚才那几下,干净利落,像是经常打架的主儿,机关里也养打手?

    现场就这样僵持着,中年女人不肯退让,王思宇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看她到底能搬来什么救兵,这时风渐渐大了起来,西边的天空已经阴下来,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闷雷,似乎,一场倾盆大雨就在眼前。

    十几分钟后,两辆警车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靠在路边停下,一个派头十足的白胖警官推开车门,跳了下来,带着几名警员,来到事发地点,先和那位珠宝行的老板娘打了招呼,把情况了解一下,就走到王思宇的身边,面带威严地道:“小伙子,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王思宇倚在车边,把刚才的情况讲了一下,并强调是对方先要砸车,动手打人,自己不过是正当防卫,那白胖警官没等他把话讲完,就皱眉呵斥道:“好了,不要强词夺理,无论怎么样,打人都是不对的,你哪个单位的?”

    “洛水市委的。”王思宇板着面孔,淡淡地道,伸手摸出证件,递了过去。

    白胖警官接过证件,看了一眼,目光就有些呆滞,赶忙捧着证件,递了回来,换上一副笑脸,热情地道:“是王书记,您好,真是抱歉,事情可能有些误会,我去和当事人再协调下。”

    王思宇点点头,没有吭声,而是点了一颗烟,倚在车门边,冷冷地观望着,他是不喜欢仗势欺人的,但那珠宝行的老板娘不依不饶,嘴里脏话连篇,也激起了他的火气,否则,也不会开口封店。

    先让警员把围观的人群驱散,那位警官赶忙拉着中年女人,走到一边,小声劝道:“算了,刘姐,这位咱可惹不起,你不要自找麻烦。”

    中年女人愣住了,看了王思宇一眼,小声道:“李处,怎么说?”

    白胖警官使了个眼色,悄声道:“刘姐,别问那么多,总之,你不想惹祸,就赶紧赔礼道歉。”

    中年女人却拉不下脸子,只好悻悻地道:“好吧,算我倒霉,李处,改天一起喝茶。”

    说罢,摆摆手,招来两个保镖,上了车子,扬长而去。

    白胖警官叹了口气,回到王思宇身边,轻声道:“王书记,事情解决了。”

    王思宇点点头,笑着和他握了手,又担心女人在半路上耍花样,对胡可儿不利,就坐回车子,跟在胡可儿的车后,护送着她返回市区。

    刚刚驶进三环,外面的天空就黑了下来,转眼间,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二十分钟后,两辆车子拐进城堡花园,将车子停好,两人却都没有带伞,一时间,下不了车子。

    坐在车子里,等了几分钟,见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王思宇就脱下西服,推开车门,举着衣服跑了过去,敲了敲胡可儿的车门,大声喊道:“小嫂子,别等了,直接跑回去!”

    胡可儿犹豫了下,就赶忙下了车,两人扯着那件西服,在瓢泼大雨之中,有些狼狈地跑回楼道里,身上却已经都湿透了,仿佛刚刚从水里游出来的一样。

    上了楼,拿了钥匙,打开房门,胡可儿摘下墨镜,侧过身子,笑盈盈地道:“宇少,快进屋吧。”

    王思宇点点头,瞟了她一眼,见胡可儿衣裳湿透,在那件银白色的绣花旗袍,已经湿漉漉地裹在身上,一双如玉的美腿,仍旧有水滴滑落,而她原本就纤细修长的身材,更加显得婀娜多姿,曲线玲珑,一双饱满诱人的双峰,仿佛雨后春山,也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此时的胡可儿,娇媚性感,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足以勾起任何男人的原始**,在那瞬间,王思宇心头忽地一颤,小腹涌起一股热流,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很想把这娇滴滴的美人揽在怀中,狠狠地揉.搓一番。

    王思宇深吸了口气,赶忙把视线移开,压制住心头难以遏制的绮念,换了双拖鞋,来到墨绿色的沙发边,却不好坐下,只是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孔,甩了下,挽起衣袖,讪讪地道:“小嫂子,咱们跑得不慢,还是被浇成了落汤鸡。”

    胡可儿抿嘴一笑,恰如春花初绽,明艳不可方物,她叹了口气,转过身子,善解人意地道:“宇少,你衣服都湿透了,先去洗个热水澡吧,可别感冒了,等会,我把干净衣服送过去。”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着上了楼,进了浴室,把衣服脱了下来,冲了澡后,躺在精致的浴缸里,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几口,闭上眼睛,又想起那晚的情景,胡可儿那婉转动听的娇.啼,如同天籁之音,在耳边响起,让他心情再次悸动起来,久久不能平静。

    一颗烟燃尽,把烟头掐灭,伸出食指,望了半晌,王思宇不禁哑然失笑,虽然荒唐了些,但事实上,他与胡可儿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很微妙的时刻,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想法,至少他觉得,随着那晚的‘一阳指’,很多伦理上的障碍,都已经被捅破了。

    正抖动着眉头,想入非非时,门外响起了胡可儿娇媚的声音:“宇少,衣服放在外面了,你洗好了,自己出来拿,我去准备午餐,没想到会下雨,来不及买菜,只能吃得简单些,你不要见怪。”

    王思宇笑笑,也觉得腹中饥饿,却客套地道:“小嫂子,不必太麻烦,我换了衣服就走。”

    “宇少,外面雨下得太急,还是等会吧。”胡可儿却摆摆手,摸了摸耳畔精致的发髻,转身下了楼,到厨房忙碌起来。

    王思宇在浴缸里躺了不到十分钟,便走了出来,拿着毛巾,把身子擦干净,推门出来,取过搭在栏杆上的衣物,换上之后,下了楼,坐在沙发上,品着香喷喷的咖啡,却有些心不在焉,如同丢了魂一般,一颗心思,竟然全放在了胡可儿身上。

    终究按捺不住,王思宇叹了口气,就站了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向里望去,却见胡可儿也换了衣服,她穿着黑色吊带小衫,下身是低腰磨白牛仔裤,勾勒出完美的腰.臀曲线,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美艳成熟的气息。

    胡可儿正在烧菜,似乎感受到了**辣的目光,俏脸一红,转头道:“宇少,还要再等会,你先去书房看书吧,好了以后,我过去叫你。”

    王思宇点点头,含笑走了出去,却没有上楼,而是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着杂志,半晌,手机铃声忽地响起,他掏出手机,看了号码,见是于佑江打来的,就接通电话,笑着问道:“佑江,有事?”

    于佑江侧过身子,跷起二郎腿,望着面前拘谨的中年夫妇,笑着道:“老四,崔大江的老婆得罪你了?”

    “崔大江?哪个崔大江?”王思宇愣了一下,旋即想起,刚才在路上发生的一幕,不禁皱起眉头,冷笑道:“佑江兄,是那个开珠宝商行的吧?”

    于佑江忙点点头,笑着道:“对,对,老崔以前是倒腾煤的,起家之后,从晋西搬到京城,先是炒楼花,再是倒腾珠宝,发了大财,身家几十亿,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

    王思宇板着面孔,冷冰冰地道:“难怪那么嚣张,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居然这么快,就能找到你这边。”

    于佑江摸着手机,走到窗口,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小声道:“老四,你就别生气了,那婆娘已经被老崔暴打了一顿,耳光抽得啪啪响,人家两口子,现在就在我面前,低声下气求了半天,二哥心肠最软了,听不得人家说小话,你高低要给个面子,洛水那几家店,封几天出出气就算了,别给赶出去。”

    王思宇皱皱眉头,轻声道:“佑江兄,你们很熟?”

    于佑江笑了笑,悄声道:“老四,是这么回事儿,老崔找到的那位公子哥,也是在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平时关系还可以,他打电话来说情,咱也抹不下这个脸回绝,不然,随你怎么整治都好,谁让他们没长眼睛,居然惹到咱家头上了。”

    王思宇摆摆手,端起杯子,品了口香浓的咖啡,轻声道:“行了,也没多大点事,让他们放心吧。”

    于佑江面色一喜,赶忙笑着道:“好了,老四,咱可说准了,下个礼拜,一定要把封条摘了。”

    “嗯,就这样。”王思宇点点头,挂断电话,又给邓华安发了封短信,就伸了个懒腰,斜躺在沙发上,望着棚顶精致的水晶吊灯,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心里却有些忐忑,和胡可儿相处的时日还是短了些,却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而此时,厨房里,胡可儿做好了几样小菜,又把烫煲上,就拉了椅子,坐在餐桌上,拿手支着下颌,望着花瓶里娇艳的玫瑰,怔怔地发呆,一时间,也是心乱如麻,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九十一章

    胡可儿手脚麻利,很快将饭菜摆上,又拿了一瓶五粮液,打开后,倒进杯子里,收拾妥帖后,便摘了围裙,笑盈盈地倚在门边,柔声道:“宇少,饿了吧,快过来吃饭吧!”

    “还好,小嫂子,辛苦了!”王思宇笑笑,来到厨房,坐在胡可儿的对面,摸起筷子,尝了口凉拌嫩豆腐,只觉得爽.滑可口,不禁竖起拇指,夸赞道:“小嫂子,你的厨艺又进步了!”

    胡可儿抿嘴一笑,夹了道滑炒脊丝蕨菜,放到王思宇面前的碟子里,热情地道:“宇少,尝尝这道菜,前些天,看过电视报道,特意买了些野菜回来,据说,有抗癌的功能,起码不含化肥农药,是真正的绿色食品。(-)”

    王思宇点点头,尝了一口,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莞尔,轻笑道:“小嫂子,这道菜,好像忘记放盐了。”

    “是吗?”胡可儿也试了下,俏脸一红,忙端着盘子,重新调配了下,才放回桌上,吐了下舌头,有些难为情地道:“刚才,还在想着路上的事情,有些走神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目光和蔼地注视着她,轻声道:“小嫂子,那些人不知道车里坐着的是你吗?”

    胡可儿轻轻摇头,拿筷子抵住娇艳的樱唇,悄声道:“应该不知道,当时见她凶巴巴的,还带着保镖,我就戴着墨镜,始终坐在车里,没有下去。”

    王思宇笑笑,拿起杯子,喝了口酒,轻声道:“那女人有点蛮不讲理,是该尝些苦头,才能收敛一些。”

    胡可儿嫣然一笑,优雅地夹了口菜,就低了头,怯怯地道:“坐在车里,看到你们打架,把我吓得脸都白了,宇少,以后千万别动手,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善类,身上也许都带着刀子呢!”

    王思宇摆摆手,轻声道:“没关系,带刀子也不怕,最近很少锻炼,动作不过灵活,要是放在以前,那样的货色,三五个都不是对手。”

    胡可儿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还是小心些好,可别出了意外。”

    王思宇笑笑,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小口,轻声道:“小嫂子,公司的事情,筹备的怎么样了,需要什么帮助吗?”

    胡可儿放下筷子,扯了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含笑道:“还算顺利,生意上的事情,都是小影在打点,我只是做些外围的事情。”

    目光落在她柔嫩纤细的青葱玉指上,望着那尖尖的指甲,王思宇心里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忙低头吃着饭,慢悠悠地道:“你们两人在一起合作还好,小影心地善良,也很有头脑,做生意还是可以的。”

    胡可儿莞尔一笑,柔声道:“宇少,你们两人倒真是般配,一个经商,一个从政,这也算优势互补了。”

    王思宇笑笑,抬起头,望着她那娇美的面容,试探着问道:“小嫂子,你的个人问题,有过考虑吗?”

    胡可儿眼圈一红,摆摆手,叹息道:“以后再说吧,暂时,是没有心情去想的,我这人自小就命苦,好不容易打拼出来,却也没落得好结局。”

    王思宇顿生怜惜之意,微笑道:“小嫂子,路还长着呢,还是放宽心些好。”

    胡可儿点点头,拿手提了提吊带,便又舀了汤,递过去,柔声道:“宇少,还要谢谢你和小影的帮忙,要不是你们两人,只怕到现在,我还走不出阴影。”

    王思宇微微一笑,放下筷子,含蓄地道:“只要你不见怪就好,那天晚上,的确是意外。”

    胡可儿倏地脸红了,转过俏脸,望着窗外,忸怩地道:“知道了,是我不好,那晚酒喝得太多,醉得一塌糊涂,天亮后,才反应过来,好像,你是喊过小影的!”

    王思宇坐在桌边,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摆.弄着手指,不再吭声。

    胡可儿却坐不住了,忙收拾了碗筷,洗刷一番,拿手轻抚额头,娇慵地道:“宇少,可能是刚才着了凉,我有些头晕,就上楼歇着了。”

    王思宇点点头,笑着道:“小嫂子,你去休息吧,不用照顾我,等会雨停了,我就回去。”

    “好的。”胡可儿嫣然一笑,就转过身子,袅娜地返回楼上,进了卧室,许久没有出来。

    王思宇躺在沙发上,睡了午觉,迷迷糊糊间,却听到手机铃声响起,他侧过身子,摸过手机,看了号码,见是廖景卿打来的,赶忙接通,微笑道:“姐,怎么样,在华西还好吧?”

    耳边却传来瑶瑶咯咯的笑声:“舅舅,是我啦,妈妈在睡午觉,媚儿阿姨去了学校,我一个人在练书法,很没意思呢!”

    王思宇摸着下巴,哑笑半晌,轻声道:“行啊,小宝贝,有进步,居然知道练习书法了。”

    瑶瑶撅起小嘴,拿着一管毛笔,在宣纸上勾勾抹抹,有些委屈地道:“什么呀,人家也不想的,都是被妈妈.逼的,每天必须写三百个字,不然,就不许睡觉。”

    王思宇叹了口气,柔声道:“瑶瑶,你要懂事,妈妈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你着想,不许生气,要乖乖的,知道吗?”

    “知道啦!”瑶瑶歪着脑袋,愁眉不展地道,又把毛笔丢下,摇着身子,撒娇道:“舅舅,人家想你了呢,早晨还哭了,要回渭北,妈妈不肯,我们还吵了一架。”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瑶瑶,假期结束,就可以回来了,现在不要急。”

    瑶瑶‘嗯’了一声,咯咯笑道:“舅舅,那你有想我吗?”

    王思宇点点头,笑呵呵地道:“当然想了,你可是舅舅最重要的人。”

    瑶瑶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扭着身子道:“那你唱首歌吧,我喜欢听舅舅唱歌。”

    王思宇咧了咧嘴,有些无奈,犹豫了下,还是清了清嗓子,南腔北调地哼了起来。

    “喔,还是那么难听!”瑶瑶撇撇嘴,喊了声‘舅舅再见’,就挂断电话,拎着裙摆,跑到客厅的衣镜前,摆着造型,照来照去。

    王思宇哑笑半晌,收起手机,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走到洁净的窗前,向外望去,见雨已经小了许多,天空渐渐放晴,远处的半空里,挂着一道绚烂的彩虹,正放射着瑰丽的光芒。

    凝视半晌,王思宇转过身子,蹑手蹑脚地上了楼,进了书房里,抽出一本书,百无聊赖地翻着,他是舍不得走的,但又怕唐突佳人,不敢做出非分之举,此时的心情,就充满了矛盾。

    这样坐到两点半,王思宇心乱如麻,把书本合上,放回书架,起身离开书房,来到胡可儿的卧室门口,停下脚步,透过虚掩的房门,向里望去,却见胡可儿穿着一件粉红色缎面睡衣,曲美地躺在床上,一双雪白的小脚都露在外面,晶莹玉润,纤巧可人。

    正犹豫着,是否要打个招呼,胡可儿却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耳畔的发髻,向门边瞟了一眼,就红着脸,柔声道:“宇少,进来坐吧。”

    王思宇心头一跳,忙拉开房门,走了进去,歉然道:“小嫂子,打扰你休息了吧?”

    胡可儿摆摆手,抱了一只软枕,遮挡住高耸的胸脯,轻笑道:“不妨事,已经醒了好一会儿。”

    王思宇走到床边,坐在沙发椅上,含笑望着她,却不说话。

    胡可儿瞟了他一眼,白皙的面颊上,立时泛起两朵红云,显得愈发娇媚动人,她咬着粉唇,挪动下身子,探头望向窗外,像是自言自语地道:“雨停了,外面的空气一定很清新。”

    “一起出去走走?”王思宇跷起二郎腿,注视着那嫩腻纤长的玉颈,有些失神地道。

    胡可儿犹豫了下,却轻轻摇头,悄声道:“不用了,人言可畏呢!”

    王思宇叹了口气,拿起床头柜上的一盒跳棋,放在床边,轻声道:“也好,那下会跳棋吧。”

    胡可儿点点头,侧过身子,拿手支着下颌,捡了粉红色的棋子,摆上后,跳出一子,柔声道:“宇少,该你了!”

    王思宇摸了一枚棋子,直接飞到她的手边,微笑道:“小嫂子,该你了!”

    胡可儿微微一怔,蹙起秀眉,悄声道:“宇少,这不合规矩!”

    王思宇笑笑,盯着那只兰花般漂亮的玉手,一语双关地道:“小嫂子,这规矩累人,不想再守下去了。”

    胡可儿霞飞双靥,红着脸,手里捏了一枚棋子,期期艾艾地道:“宇少,你的心意,我很清楚,不过,这样不好。”

    王思宇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小嫂子,我也知道不好,可就是喜欢,割舍不下,又有什么法子呢?”

    胡可儿心慌意乱,忙坐了起来,两条秀美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颤声道:“宇少,别再说下去了,那是不可能的,也不会有结果。”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小嫂子,你别怕,我是不会勉强的,只想把心里话讲出来,免得以后留下遗憾。”

    胡可儿轻吁了口气,羞红方退,心里却仍旧惴惴不安,不敢望王思宇的眼睛,把头转到一边,喃喃地道:“宇少,能得你垂青,可儿也是开心的,不过,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下去的。”

第九十二章

    虽然遭到拒绝,王思宇却没有丝毫在意,甚至有些暗自窃喜,原本,他对娱乐圈中的女人,还是颇有些看法的,那个圈子,向来都是藏污纳垢之地,许多女星为了出位,都不惜牺牲色相,用身体来做本钱,和那些导演投资人进行交易,换取头上的熠熠星光。(-)

    胡可儿却是这圈中少有的清荷,出淤泥而不染,这也是当初于佑民倾慕她的一个重要原因,其实,以王思宇现在的身份地位,只要他肯点头,主动前来投怀送抱的漂亮女人,自然不在少数,像胡可儿这样,能够开口拒绝的女人,倒是不多,这让他对面前的尤物,更加珍惜起来。

    既然已经挑明,也就没了退缩的必要,王思宇摆摆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诚挚地道:“小嫂子,你先别忙着拒绝,再考虑一段时间吧,只要你肯点头,我会用心疼你的。”

    胡可儿俏脸绯红,垂下头,双手揉.搓着睡裙下摆,呐呐地道:“宇少,你就不要步步紧逼了,上次的事情,不过是个意外,虽然……宇少……我们还是当做朋友相处吧,那样,对大家都好。”

    王思宇笑笑,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拉过她滑腻的玉手,轻轻把玩,柔声道:“可儿,不瞒你说,我碰过的女人,是不希望别人染指的,除非你有了心上人,否则,我是决计不会放弃的。”

    胡可儿惊慌失措,忙抽回手掌,红着脸辩解道:“宇少,不能这么说,咱俩之间,其实是没什么的,你只需忘了那晚的事情,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能恢复正常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抚摸着右手食指,苦笑道:“怎么能忘呢,每次见到你,都会想起,当真是**蚀骨,刻骨铭心。”

    胡可儿瞟了他一眼,见那根手指,勾来勾去,不禁耳根红透,转过俏脸,羞恼地道:“宇少,别说那些疯话,我不能对不起小影,更不能对不起佑民,你也一样。”

    王思宇笑了笑,摆手道:“可儿,小影那边,根本不必担心,至于佑民,他也希望你能过得好些,当然了,强扭的瓜不甜,你要是觉得我面目可憎,心里不喜欢,那也就算了,我是不会强人所难的。”

    胡可儿愣了半晌,终于蹙起秀眉,看了王思宇一眼,表情复杂地道:“宇少,你是极好的人,不然,小影和青璇姐姐,也不会死心塌地爱着你,只是,我心里很乱,不想考虑个人问题,这样吧,咱们先当朋友相处,以后的事情,顺其自然好了。”

    见她在关键时刻,终于松了口,王思宇不禁心花怒放,赶忙点头道:“可儿,就按你说的办,只要别急着拒绝,我是可以等下去的。”

    胡可儿羞臊难当,拿手捧着脸,轻轻摇头,喃喃地道:“男人啊,还真是贪心呢!”

    王思宇哑然失笑,望了那张清丽秀美的面孔,轻声道:“可儿,你这样的妙人,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动心。”

    胡可儿横了他一眼,娇憨地道:“好啦,快陪我下棋吧,不许再说轻佻话,否则,可儿真要生气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忙捡了棋子,坐回沙发椅上,和她专心下棋,见着那青葱玉指,在眼前晃动,不禁心情大好,哼起歌来。

    胡可儿似笑非笑,运指如飞,接连赢了他五盘,就抱着枕头,坐在床头,静静地想着心事,双颊上泛着红晕,竟有种说不出的娇媚。

    半个小时后,接到于春雷打来的电话,李宗堂要到于府做客,让他过去作陪,虽然心有不甘,王思宇还是起身告辞,恋恋不舍地离开胡可儿的香闺,驾车返回于家大院。

    在于系大佬当中,很多人都已经见过,唯独这位渭北省前任省委书记,虽然闻名已久,却素未谋面,这次,李宗堂从老家省亲回来,还带来了一位亲属,名叫李梓新,此人身材不高,面皮白净,长相很斯文,还不到三十五岁,就做了县委书记,也算极为难得了。

    晚饭后,四人坐在书房里,李宗堂嘴角含笑,和蔼地望着王思宇,询问了渭北的一些情况,王思宇就把近期各方博弈的情况,大致讲了一下,里面也结合了他的一些观点和判断,李宗堂听了,不禁皱起眉头,沉声道:“很乱啊,渭北这盘棋,手太多,不好下。”

    王思宇侧过身子,微笑道:“这样也好,不然,我们也没有机会。”

    李宗堂笑了笑,转头望向于春雷,轻声道:“春雷书记,小宇不错,只可惜,当初我没有做好工作,导致局势失控,给孩子们增加了许多难度。”

    于春雷摆摆手,轻描淡写地道:“宗堂,不要自责,你的贡献,无人能及,渭北现在的情况,虽然复杂了些,不过,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锻炼机会。”

    李宗堂微微一笑,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又看着李梓新,笑眯眯地道:“梓新,你在老家干得不错,过段时间,也可以来渭北,帮着小宇,把这边的工作抓起来。”

    李梓新非常清楚,这是长辈的提携,能够在于系的接班人身边工作,这对将来的发展,自然有莫大的好处,他忙欠了欠身,轻声道:“堂叔,请您放心,只要王书记有需要,我随时可以过来。”

    自从见面后,王思宇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个人,见他举止得体,不卑不亢,虽然说话不多,但锋芒内敛,应该是个不错的帮手,再加上,有李宗堂这层关系,更要高看一眼,就笑着道:“宗堂书记,前些日子,我还在发愁,洛水这边出了位置,却没人能顶上,有李兄过来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于春雷也点点头,含笑道:“这样吧,先调到中央党校,学习一段时间,等小宇运作好了,直接到渭北吧,梓新不错,好好干。”

    李宗堂拿着茶杯,望着王思宇,笑吟吟地道:“小宇,那人就交给你了,要求严格些,免得他翘尾巴。”

    王思宇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谦逊地道:“宗堂书记,言重了,李兄人才难得,我们在一起,可以互相学习,共同发展。”

    李宗堂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拿手指着李梓新,表情严肃地道:“梓新,机会是给你了,还要自己把握,如果干得不好,给小宇拖了后腿,堂叔可不会原谅你。”

    于春雷却摆摆手,微笑道:“宗堂,不要给孩子们施加太大的压力,只要提供舞台,就让他们自由发挥吧,起步阶段,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李宗堂笑笑,又转过话题,聊到陈老过世的事情上,两人都有些唏嘘,二十分钟后,四人出了书房,一起坐上小车,到医院探望了于老,隔着透明的窗子,看着老人酣睡的样子,王思宇心里一酸,眼角有些湿润。

    李宗堂是于老一手提拔起来他,于老待他如同子侄,见老人酣睡不醒,他也不禁潸然落泪,叫来特护,仔细询问了于老的健康状况,就点了一颗烟,闷头抽着,半晌,才把烟头掐灭,站在窗边,默然不语,脸上露出一丝伤感之意。

    在医院分手后,王思宇开着车子,返回城堡花园,敲开房门后,却发现李青璇穿着碎花睡袍,俏立在门边,而张倩影正坐在沙发上,和胡可儿娇声说笑,不禁心情大好,轻笑道:“三缺一,我回来的还真是时候,能把牌局支起来了。”

    李青璇抿嘴一笑,柔声道:“麻将早就摆好了,可不正等着你么,王大官人,快进屋吧。”

    王思宇笑笑,换了拖鞋,进了屋子,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道:“聊什么呢,怎么笑得那样开心,在楼道里,都能听到。”

    张倩影却白了他一眼,收起笑容,板着面孔,满脸不高兴地道:“还能笑什么,当然是笑你了,都当了正厅级领导,却还是那么不着调,居然和小流氓打架!”

    李青璇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坐在王思宇的怀中,剥了瓣桔子,丢到他的嘴里,娇笑道:“小影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这位爷儿,是最喜欢打架的了,难得遇到挑衅的机会,自然心痒难耐,要一展身手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揽了她的纤腰,点头道:“青璇说的对,确实手痒了。”

    张倩影撅起嘴,冷哼道:“好了伤疤忘记疼,你只顾自己痛快了,却不怕出了意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和青璇怎么办?”

    见她眼圈一红,已经落了泪,王思宇赶忙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好了,小影儿,下不为例,以后再不用拳头解决问题了。”

    胡可儿也侧过身子,小声劝道:“小影姐,别担心了,宇少已经答应了,你放宽心吧。”

    张倩影抹了眼泪,别过俏脸,有些委屈地道:“不知劝过多少次了,就是不肯听。”

    李青璇忙走过去,拉了她的手,轻笑道:“好了,小影姐姐,晚上再收拾他,现在,先去打牌!”

第九十三章

    牌桌上,三个漂亮女人谈论最多的,自然是娱乐公司的事宜,在这方面,张倩影也确实下了一番心思,经过了详细的调研,确立了公司的发展方向,其范围涉及到电视节目制作、大中型演唱会策划、经营演出及经济业务,还有代理国内各式广告等等。(-)

    本来,王思宇对这方面是没有多大兴趣的,以为这三人一起做生意,不过是一时兴起,小打小闹,用来打发时间罢了,却没想到,张倩影在牌桌上算了笔账,倒让他吃了一惊,原来,这个行业的利润,委实高得有些离谱。

    以胡可儿为例,在她巅峰时期,光全国巡回演唱会的门票收入,就有四千多万,加上客串影视和代言广告,总进账在一亿以上,这也使得,她在退出娱乐圈时,曾遭到公司老板的百般阻挠,若非于佑民动用关系,施加强大的压力,老东家是舍不得解约,放弃这个聚宝盆的。

    而以胡可儿复出为噱头,推广旗下娱乐公司,必将引发媒体的争相报道,以及无数歌迷的关注,虽然策划方案,几易其稿,但张倩影信心满满,夸下海口,要在五年之内,把公司打造成国内第一流的品牌,甚至要超过现在如日中天的经纬娱乐。

    见她意气风发的模样,王思宇也不禁觉得好笑,抓起一张牌,丢了出去,轻声道:“小影,你们好好干,争取早日把公司做大做强,说不定哪天,我离开官场,就到你们公司打工,到时,还请三位老板多照顾。”

    张倩影被逗乐了,白了他一眼,咯咯笑道:“王大书记,你就不要跟着凑热闹了,老老实实当你的官吧,别总把离开官场挂到嘴边,只怕真到了那时候,你倒舍不得了。”

    王思宇摆摆手,笑着道:“倒没什么舍不得的,刚开始,肯定有些不适应,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前些日子,做梦还在会场上发言,掌声太热烈,直接给吵醒了。”

    三女无不莞尔,胡可儿更是深有感触,虽然远离了歌坛,可经常会在午夜梦回时,忆起站在舞台中央,倾情歌唱的场景,耳边也仿佛响起如潮的掌声。

    李青璇站起身子,拿着王思宇的杯子,倒上茶水,柔声道:“老公,洛水新闻,我每晚都看,还真别说,你在电视上派头十足,和现实中,判若两人。”

    王思宇笑了笑,摸着下巴道:“青璇,那你到底喜欢哪个,电视里那个,还是坐在你身边的这个?”

    李青璇横了他一眼,美滋滋地道:“那还用问,当然是都喜欢喽!”

    张倩影却摸了牌,打出一张四万,在旁边凑趣道:“青璇妹妹,你和在电视上也不一样呢,在节目中,可没有这么嗲,不然,还不知要迷倒多少男观众。”

    “杠!”李青璇抿嘴一笑,把牌摆了出来,又叹了口气,娇慵地道:“小影姐姐,现在录制节目,压力真的很大,有时准备许久,还会出错,主持人这个行当,真是不好做。”

    胡可儿嫣然一笑,柔声道:“青璇妹妹,我那里有一副方子,能调养身体,以前,因为演唱会安排的过于密集,经常在几个城市间辗转,压力很大,休息不好,用了以后,感觉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李青璇面露喜色,赶忙笑道:“那太好了,可儿,我最近睡眠质量很糟糕,却不敢用药,你那方子若好,我先用着试试。”

    王思宇侧过身子,把嘴巴放在她的耳边,悄声道:“青璇,不必吃药,只要你肯到渭北来上班,老公保证,你每晚都睡得香甜无比。”

    “去你的,下流胚子!”李青璇红了脸,白了他一眼,却低了头,摸着桌面的牌,咯咯地笑了起来,却不成想,一时失手,将牌碰掉了一颗,顺着裙边滑落,掉在红褐色的地板上。

    王思宇忙弯腰去捡,却意外地发现,牌桌下面,别有一番风景,六条嫩白如玉的美腿,尽收眼底,尤其是胡可儿的一双**,纤细修长,分外诱人。

    一时心痒难耐,王思宇伸出右手,在那条秀美的小腿上,轻轻摸了一把,这才拾起地板上的翡翠麻将,若无其事地坐直了身子,把麻将还给李青璇,转头看了眼胡可儿,见她俏脸绯红,秀眉微蹙,似嗔似喜,模样着实惹人怜爱,心中更加喜欢,就大着胆子,又探出右脚,在她的脚面上,轻轻摩挲着。

    胡可儿又羞又恼,却又担心被另外两人发现,只好红着脸,悄悄躲避,可无论她把玉足藏在哪里,王思宇总能轻易找到,无奈之下,也就不再理会,而是把注意力,放在牌桌上,任他轻薄。

    几轮过后,李青璇负多胜少,就拿着一张麻将,敲打着桌子,似笑非笑地道:“老公,别光顾着体恤嫂子,给你璇妹妹也来一口好吃的。”

    胡可儿暗自吃了一惊,唯恐对方察觉,赶忙抬起雪白的玉足,碰了王思宇一下,柔声道:“青璇妹妹,咱们换下位置吧,你坐宇少下家,他打牌从不盯人的!”

    张倩影却有些吃味,扑哧一笑,抿嘴道:“可儿,别理那小浪蹄子,等会打完牌,我去你那边住,今天晚上,让小宇把她喂饱了。”

    李青璇倏地脸红了,吐了下舌头,娇憨地道:“小影姐姐,说什么呢,讨厌!”

    胡可儿也不自在起来,用手摸了摸发烫的面颊,似是无意地道:“宇少,你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真该知足了。”

    “小嫂子,说的是!”王思宇笑笑,喝了口茶水,又探出右腿,在桌面下,勾了她纤巧的足踝,轻轻悠荡着,心情好到无以复加。

    晚上十点半钟,打完最后一圈牌,胡可儿拉了拉旗袍下摆,站了起来,柔声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歇着吧,我也该回去了。”

    张倩影忙摆摆手,轻笑道:“可儿,别急,晚上就在这里住吧,咱们三姐妹,再仔细商议一下,过些日子就要进行开业典礼了,要准备的事情还很多。”

    胡可儿却拿起提包,柔声道:“小影姐姐,公司的事情,你和青璇妹妹拿主意就好,我是没有商业头脑的,也出不了什么好点子。”

    张倩影转头望去,见外面天已经黑透了,赶忙望着王思宇,努努嘴,轻声道:“小宇,你去送送吧,这么晚了,别让她自己回家。”

    胡可儿却轻轻摇头,红着脸道:“小影姐姐,不用麻烦了,就几步远的路。”

    王思宇已经走到门边,换了皮鞋,微笑道:“还是送送吧,不然,大家也都不放心。”

    胡可儿瞟了他一眼,就低了头,穿上高跟鞋,推开房门,缓缓走了下去。

    王思宇跟在后面,陪着她下了楼,站在台阶上,轻声道:“怎么,生气了?”

    “没有呢!”胡可儿轻吁了口气,双手抱肩,斜睨了他一眼,有些羞赧地道:“宇少,你胆子太大了些,也不怕被发现。”

    王思宇见外面很凉,胡可儿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忙解下西服,披在她的身上,微笑道:“不用担心,即便发现了,她们也会理解的,更何况,纸里包不住火,迟早都会知道。”

    胡可儿却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夜空,呓语般地道:“宇少,别再迫我了,这样下去,真的不好,我倒没什么,却不能污了你的名声。”

    王思宇笑了笑,伸手揽了她纤细的腰肢,轻声道:“可儿,别逃避了,你也知道,那是徒劳的。”

    胡可儿娇躯一颤,却没有躲闪,而是转过俏脸,赌气地道:“宇少,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苦来为难我!”

    王思宇叹了口气,苦笑着道:“可儿,话虽这样说,可还不是被你屡次拒绝?”

    胡可儿莞尔,拿手捧着面颊,幽幽地道:“好啦,宇少,快松手,小心被人发现,炒得满城风雨。”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手从她柔软滑腻的腰间收回,轻声道:“咱们快回去吧,小心着凉。”

    胡可儿点点头,在王思宇的陪伴下,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拐进楼道里,来到房间门口,从包里取出钥匙,打开房门,袅娜地走了进去,把身上的西服取下,挂在衣架上,一声不吭地上了楼。

    王思宇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也有些暗自后悔,似乎逼的太紧了些,也许,会让胡可儿感到很不适应,甚至,会对自己产生别的看法,那就不好了。

    几分钟后,胡可儿却袅娜地下了楼,将一个塑料袋放在沙发上,抿嘴道:“宇少,衣服已经熨烫好了,怕她们猜疑,就没敢拿回去。”

    王思宇‘嗯’了一声,掏出一颗烟,点了后,皱眉吸上几口,抬起头,试探着问道:“可儿,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胡可儿微微一怔,随即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没有,宇少,你不要多想,我其实……嗯……只是觉得不太好。”

    王思宇笑笑,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轻声道:“可儿,那你觉得,应该怎样才好?”

    胡可儿咬着樱唇,沉默半晌,才轻吁了口气,转过俏脸,把目光转向窗外,淡淡地道:“宇少,你要是真心怜惜可儿,就要有耐心,再等一段时间,如果,只是为了一夜风流,可儿也能满足,只求你日后不再纠缠,让我过上清净自在的生活。”

    王思宇皱起眉头,把半截烟掐灭,丢进烟灰缸里,走到胡可儿面前,微笑道:“可儿,那就再等等,你说的对,我这个人确实很贪心,不只想要你的身子,更想得到你的心。”

    胡可儿霞飞双靥,忸怩地道:“宇少,既然这样,千万要庄重些,别让可儿难堪。”

    王思宇笑笑,望着面前楚楚可怜的玉人,点头道:“好的,可儿,早点休息吧,晚安!”

    说罢,转过身子,挑起衣架上的西服,披在身上,向外走去,胡可儿忙摸起沙发上的塑料袋,追了过去,轻声道:“宇少,你的衣服。”

    王思宇摆摆手,含笑道:“可儿,衣服就留在这里,什么时候你肯了,再亲手交给我!”

    胡可儿优雅地一笑,轻轻点头,目送着王思宇离开,关好房门,走到窗边,俏立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喃喃道:“虽然有些花心,人还是极好的。”

第九十四章

    回到家中,见张倩影坐在沙发上,依旧在与李青璇讨论公司的事情,王思宇脱了外衣,挂在衣架上,挽起袖口,笑着道:“生意上的事情,先放放,两位爱妻,谁有时间,先陪老公鸳鸯戏水。(-)”

    张倩影倏地脸红了,摸起一枚蜜桔,丢了过去,没好气地道:“臭小宇,白当了那么久的官,一点长进都没有,整天就想着那些事情。”

    王思宇接过桔子,笑眯眯地坐了过去,把她肩头纤细的吊带拨下,露出白嫩晶莹的肌肤来,一脸坏笑地道:“小影,别说得那么不堪,这也是在尽义务嘛,没有男人的滋润,再娇媚的花朵也会枯萎的。”

    张倩影拿手捂了胸脯,斜睨着他,眸光如水波样清澈,似笑非笑地道:“怎么着,王大书记,又惦记着滋润哪位大美女了?”

    李青璇却在一旁笑了起来,促狭地道:“小影姐姐,还用问吗?没见他刚刚送过可儿,回来就是这副猴急的模样,分明是在外面起了火气,却来找我们救场,这下流胚子,真是无药可救了。”

    王思宇摆摆手,翘起二郎腿,剥着手中的蜜桔,笑着掩饰道:“别乱猜疑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张倩影拿手掩嘴,怯怯地笑了半晌,才扭着身子,娇俏地道:“臭小宇,今晚不方便,你去找青璇妹妹吧,别来招惹我!”

    王思宇却是不信,吃了桔子,抽出纸巾,擦了手指,就趁势揽过她的纤腰,右手如蛇般探进裙底,隔着薄如轻纱的内裤,撩拨着那敏感区域,眉花眼笑地道:“少来唬人,明明要过些日子才能来,哪里会不方便!”

    张倩影娇躯一颤,忙夹.紧了双腿,羞得满面绯红,用粉拳敲着他的后背,娇嗔地道:“要死了,当着青璇妹妹的面,也毛手毛脚的,快稳重些。”

    李青璇却抿嘴一笑,斜倚在沙发上,轻笑道:“没关系,你们两人只管继续疯,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王思宇又捣鼓了几下,见下面已经湿透了,就解开腰带,俯身压了过去,双手在张倩影的腰.臀间摸来摸去,笑着道:“小影,居然敢谎报军情,看老公怎么收拾你!”

    张倩影却是不肯,身子左摇右晃,双手推着他的前胸,娇.喘连连地道:“青璇妹妹,快来帮忙,打跑了这色狼,我……唷……我把公司股份分给你百分之三。”

    李青璇眼睛一亮,站了起来,轻笑道:“小影姐姐,干脆再大方些,就转让五个点吧。”

    “呜……呜……你趁人之危!”张倩影又挣扎了几下,身子忽地软了下来,一条黑色的蕾丝内裤,已经被扯到腿边,赶忙娇呼道:“那就五个点,青璇妹妹,快来,救命!”

    李青璇咯咯地笑了起来,站了起来,伸出一双玉臂,从后面抱了王思宇的腰,用力向后拉扯,念念有词地道:“臭小宇,别在这捣乱,快去洗澡,人家还在谈正经事呢!”

    王思宇玩得兴起,却不肯撒手,三人在沙发边闹了好一会,他才笑着离开,转身去了浴室。

    张倩影坐了起来,提上内裤,把裙摆放下,望着王思宇的背影,恨恨地道:“这下流胚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李青璇却揉着有些发酸的玉臂,抿嘴笑道:“这可真是打熬久了,心急火燎的,急成这个样子,真想到洛水去陪他。”

    张倩影却摆摆手,笑着道:“你啊,就别瞎操心了,王大官人哪是安分的主儿,洛水早就有人了。”

    李青璇叹了口气,摸着耳畔的发髻,幽幽地道:“我也知道,是景卿姐姐吧,她真是漂亮,淡雅脱俗,真像是画中仙子一样。”

    张倩影点点头,悄声道:“不光人长得漂亮,也是难得的画家,她的绘画作品,在国画院很是热销,仅次于几个名家。”

    李青璇拿手支了下颌,柔声道:“她倒是多才多艺了,还做过知名主持人,当初,我就是喜欢看她的节目,才想着往这条路上发展的,那天在洛水见了面,还兴奋了好一会儿。”

    张倩影嫣然一笑,点头道:“是啊,那时景卿多火啊,可惜,新人辈出,这碗饭终究是吃不长久,青璇妹妹,等公司发展起来以后,你也别留在电视台了,干脆就辞职,和我一起经商吧。”

    李青璇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轻声道:“好吧,那就这么定下来了,以前不懂事,做梦都想进央视,可现在开了眼界,听到里面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还是经商好,自在一些!”

    张倩影不禁莞尔,剥了瓣桔子,丢进嘴里,柔声道:“那最好不过了,你来帮忙,我还能轻松些,最近总觉得事情太多,有些忙不过来,外人还不可信,只能自家人来管。”

    李青璇把玩着杯子,怔怔地发呆,半晌,才抬头向楼上看了一眼,期期艾艾地道:“小影姐姐,那个……对可儿,他该不会真是动心了吧?”

    张倩影扑哧一笑,抿嘴道:“对你好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你也知道,咱们家这位,嘴巴馋,喜欢偷吃,被他瞄上的,几个能跑得掉。”

    李青璇却蹙起秀眉,有些担心地道:“就怕女人多了,容易搞出麻烦,把前途给毁了,现在的官场,虽说不搞路线斗争,可扣个帽子也能打倒一片,他这官越做越大,风险也就高了,总该收敛些才好。”

    张倩影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放心吧,到了这个级别,几乎没有因为女人的问题下来的,只要不出经济问题,没人能奈何得了他,最多是擢升得慢了些,他现在已经是正厅级别了,再怎么慢,省部级也是跑不掉的。”

    李青璇点点头,有些闷闷不乐地道:“小影姐姐,他手里的钱还真不少,动则几百万,似乎并不吃力,有时想问下来源,却又不敢,真是很担心呢。”

    张倩影咯咯地笑了起来,抽出纸巾,擦了白皙细腻的手指,柔声道:“青璇妹妹,咱们家里,在外面还有别的生意,是由一位叶女士把持着,那可是三个铜矿,每年进账上亿,现在给他的,不过是些零花钱罢了。”

    李青璇愣住了,蹙起眉头,撅嘴道:“臭小宇,嘴巴倒还真紧,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告诉我。”

    张倩影起身坐了过去,攀着她的香肩,柔声道:“青璇妹妹,不要打听太多,虽然是正经生意,总归是官员背景,传出去容易搞得沸沸扬扬,有损他的官声。”

    李青璇点点头,轻声道:“小影姐姐,我晓得分寸,当然不会对外面讲,只是那么大的生意,由外人来管,能放心吗?”

    张倩影却笑了,意味深长地道:“自然不是外人了,小宇也不会傻到那种地步,那位叶女士,我在京城见过,也是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呢。”

    李青璇啐了一口,没好气地道:“这个花心大少,也不知在外面藏了多少女人。”

    张倩影摆摆手,笑着道:“也没那么多,和一般的官员比,他还算是好的了,没见这些年的报纸,只是科级干部,就有上百情妇的了,他虽然花了点,眼光却是极高的,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从来都是冷眼相待,不肯接纳的。”

    李青璇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小影姐姐,别总为他开脱,男人嘛,总还是要管得严些,不然,更加肆无忌惮了。”

    张倩影拿手捧着面颊,淡淡地道:“你不知道,小宇以前被人捅过一刀,在病床上躺了快一个月,差点连命都丢掉了,那些日子,我就想开了,只要他能开心,就由着他胡闹吧,别看他现在官做得很大,有时,却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有时候,男人都那样贪玩,时间久了,也就收心了。”

    李青璇点点头,有些无奈地道:“也许,要了孩子会好些吧,可一想到要带小孩,就觉得头疼,大把的时间都被拴住了,再想做什么,可都难了。”

    张倩影深以为然,笑着道:“孩子可以晚些要,女人生了孩子,若是保养不好,很容易变老的。”

    “还不是他想要,看他怪喜欢孩子的,就也动心了。”李青璇歪着脑袋,陷入沉思之中,这些日子,姐姐青梅经常打电话来催促,让两人早点要小孩,她也有些犹豫。

    二十分钟后,王思宇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站在楼上,手扶栏杆,见两人聊得热乎,就没有打扰,而是转身进了书房,抽出一本经济方面的书籍,耐下性子,认真地研读起来。

    正看得入神时,手机铃声响起,看了号码,却是于春雷打来的,他赶忙接通电话,微笑道:“春雷书记,还没有休息吗?”

    于春雷放下手中的文件,摘下老花镜,仰坐在皮椅上,面色和蔼地道:“还没有,小宇,没打扰你吧?”

    王思宇笑笑,摇头道:“正在看书,现在发现,要及时充电,不然,知识储备跟不上了。”

    于春雷点点头,微笑道:“是要加强学习,不过,也要注意休息,没有好的身体,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身体还好,谢谢关心,倒是春雷书记应该注意,别总是熬夜。”

    于春雷摆摆手,感慨道:“年纪大了,不像你们年轻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利用,自然要争分夺秒,和时间赛跑。”

    王思宇沉默下来,半晌,才笑着道:“以后有时间,做下手术吧,不要总是拖着。”

    “忙过这两年再说吧,手术倒是简单,就是没时间疗养。”于春雷笑笑,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药瓶,打开盖子,抖落出两粒白色的小药片,拿起杯子,就着清水服了下去。

    顿了顿,他收起笑容,转入正题道:“小宇,刚才林书记来过电话,我们聊了很久,渭北那边,要注意和尹兆奇搞好关系,这条线,暂时不能放掉,当然,具体如何运作,你自己把握就好。”

    王思宇愣了一下,皱起眉头,试探着问道:“南粤方面压力太大,林书记终于肯妥协了?”

    于春雷点点头,沉吟道:“过些日子,中纪委的赵副书记将亲自带队,前往南粤省巡视,估计是保不住了,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的诚意,还要听其言,观其行。”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知道了,压力在他们那边,我们顺势而为就好。”

    于春雷‘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双手扶着桌面,看着上面的红头文件,自言自语地道:“一场政治大地震,在所难免。”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五章

    莺啼燕啭,一宿贪欢,耗光气力的王思宇,睡得格外香甜,次日醒来时,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多钟,两位美人却不在家里,卧室的房门上贴了条子,却是出去做皮肤护理了,他下了楼,简单吃过饭菜,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翻了几个频道,上面都在播放陈老的遗体告别仪式,党和国家的高级领导人,都出席了仪式,在其中,自然看到了面带悲戚的陈启明,不过,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镜头,给了陈老的遗孀,那位从大别山中走出,年近九旬的老革命。

    以前,在和陈启明闲聊时,对这位老夫人也有所提及,她是村姑出身,却异常英勇,曾经在死人堆里,把陈老背了出来,在战场上,更加做出令人吃惊的举动,用枪逼住自己的指导员,不许连队后撤,也是位难得的巾帼英雄。

    虽然陈家被贴上一贯左倾的标签,但即便是某些极右人士,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族在几十年间,在许多关键时刻,都能挺身而出,为国家做出了重大的贡献,因此,在国内的政坛上,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不过,陈老没有挺到换届之后,这对于陈系来说,无疑是种重大的打击,老人若是健在,哪怕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要有口气在,上面的人多少就要给些颜面,而政治对手也会投鼠忌器,有所节制。

    一旦人不在了,且不说外部的威胁,即便是派系内部,恐怕也会出现很多问题,这些,都将是陈启明父子要面对的问题,不过,王思宇还是觉得,以陈启明的能力,应该能够接受住考验,用极短的时间,在陈系内部树立起绝对的威信。

    在哀乐声中,央视主持人以异常悲痛低沉的声音,介绍着陈老的生平,以及前来送行的高层领导,在鞠躬的人群里,王思宇看到了京城市委书记于春雷、渭北省委书记庒孝儒,竟然,也有华中省省长方如镜。

    刚刚关掉电视,手机铃声响起,看了号码,有些陌生,王思宇皱眉接通电话,却是李梓新打来的,约他出去喝茶,王思宇看了表,便很爽快地答应下来,穿上外衣,下楼后,坐进车子里,驾车赶往约定的酒店。

    车子刚刚停在酒店门口,李梓新就走下台阶,笑着迎了过来,两人握了手,寒暄几句,就并肩进了豪华包间,里面已经摆上了精致的小菜,两人坐在桌边,闲聊起来。

    虽然不是李宗堂的亲侄子,但家中长辈,在李宗堂年幼困顿时,曾给过接济,因此,李宗堂心存感激,对于老家这门亲属,极为看重。

    李梓新在上大学时,就住在李宗堂家里,两人感情极深,情同父子,只是,深谙官场险恶的李宗堂,并不希望李梓新从政,而是建议他大学毕业后,从事科学研究工作,成为一名优秀的知识分子。

    只是,在李宗堂家里开了眼界后,李梓新却对从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大学毕业后,悄悄回到老家,从副乡长干起,一步步地做到了县委书记的位置,着实为老家办了些好事,也把经济抓了上来。

    李宗堂回家省亲后,见到了家乡面貌的变化,也欣喜地发现,李梓新很有政治头脑,的确是可造之才,这才下定决心,将他带到京城,与于春雷见面,重点培养。

    李宗堂是于老一手提拔起来的,与于春雷并列,成为于系的双子星,为派系内举足轻重的人物,数十年间,在许多重大问题上,与于系保持着高度一致,同进同退,在于系内享有极高的声望,他推荐的官员,无论是于春雷,还是王思宇,自然是极为重视的。

    王思宇也是从基层干起的,对于发展县域经济,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两人就着这个话题,展开讨论,都觉得受益匪浅,饭桌上谈笑风生,气氛极为融洽。

    又碰了一杯,李梓新放下杯子,抽出纸巾,擦着嘴角,笑着道:“宇少,当初,堂叔就是不肯让我从政,还亲自做主,把我分到了科研所,那天晚上,想不开,还哭了鼻子,给堂叔留了张字条,就离开繁华的都市,偷偷跑回老家,现在想想,真是好笑!”

    王思宇微微一笑,夹了口菜,赞许地道:“梓新兄,你到底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打拼出来了,能够在偏远落后地区,把县城经济发展起来,难度极大,没有真才实学,那是做不到的。”

    “一言难尽啊。”李梓新笑笑,想起这些年的奋斗历程,酸甜苦辣,都涌上心头,也觉得颇为感慨,他摸起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王思宇,帮忙点上,自己也燃了一根,摇灭火焰,把银白色的打火机放在桌边,皱眉吸了一口,轻声道:“宇少,在来京城的路上,和堂叔进行了一席深谈,让我受益良多。”

    王思宇点点头,谦逊地道:“宗堂书记是政坛的常青树,深谙为官之道,也是位难得的能吏,作为后辈,我们都应该向他学习。”

    李梓新掸了掸烟灰,表情凝重地道:“宇少,堂叔最为强调的,就是‘忠诚’二字,这也是他政治生涯的真实写照,梓新必当效仿。”

    王思宇微微动容,清楚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忙拿起杯子,轻声道:“梓新兄,言重了,大家为了相同的目标,共同努力吧,来,干杯!”

    李梓新忙端起杯子,碰杯后,仰头喝下,笑着道:“原本还有些紧张,没想到,宇少这样平易近人,倒放松了许多。”

    王思宇笑笑,摆手道:“梓新,不要太过客套,以后来了渭北,咱们就要并肩奋斗了。”

    李梓新点点头,踌躇满志地道:“宇少,工作方面的事情,你只管安排,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不给堂叔和你丢脸。”

    王思宇微微一笑,也向他透露了下,假如运作顺利,将调他到洛水任副市长,进班子。

    李梓新听了,自然是大喜过望,作为偏远地区的县委书记,到了渭北这样的省会城市,能够担任副市长,就已经大为难得了,更何况是一步到位,直接进市委班子,这无疑为以后的擢升,打开了上升空间。

    他赶忙又频频举杯,笑着致谢,一直到了下午两点多钟,两人才出了包间,在酒店门口分开,各自离去。

    回到渭北,已是晚上八点多钟,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在外面吃过晚餐,回到家中,王思宇早早地洗了澡,就裹了浴巾,进了书房,拉开椅子坐下,点了一颗烟,皱眉沉思起来。

    在副市长的人选问题上,唐卫国态度强硬,宁可让自己的人过来,也不愿向尹兆奇妥协,而昨晚于春雷打来的电话,隐隐暗示,中央林书记迫于南粤方面的压力,已经加强了与于系合作的意愿,这就意味着,假如对方能够兑现承诺,他与尹兆奇之间,有可能会深化合作。

    一想到有可能与唐卫国发生正面冲突,王思宇不禁有些怅然,通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他与唐卫国之间,在私交方面,还是有所深化的,从感情上,他是不愿与对方进行激烈碰撞的,然而,大气候若是发生了变化,无论是他,还是唐卫国,都将身不由己,没有自由选择的余地。

    沉吟半晌,把半截烟头熄灭,丢进烟灰缸里,王思宇掏出手机,给尹兆奇拨了过去,微笑道:“尹书记,你好,休息了吗?”

    尹兆奇坐在宽大沙发上,把手一摆,笑呵呵地道:“没有,刚才在和女儿争论问题,现在的孩子啊,满脑子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很难理解。”

    王思宇笑笑,拿起杯子,轻声道:“这就是所谓的代沟了,你不理解她们,她们同样不理解你,生活经历、思维模式和世界观都不同嘛。”

    尹兆奇点点头,笑着道:“有道理,不过,她们这些年轻人,比起我们那会儿,还是浮躁了些,也更加注重享受,和她们讲艰苦奋斗,根本听不进去。”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微笑道:“很正常,生活环境变化了,现在讲究的是注重个体,追求生活质量,大家都这样,她自然也不例外了。”

    尹兆奇含笑点头,摩挲着头发,转移话题道:“王书记,下午和跃进省长一起打高尔夫球,他有个建议不错,要加强我们渭北和江南省的联系,借以吸引江浙资金,来渭北投资。”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尹书记,这个想法不错,有什么具体的措施吗?”

    尹兆奇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笑着解释道:“我们商量过了,可以先由洛水牵头,和雷州市结成兄弟友好城市,双方充分接触,签署一些互利互惠的协议,另外,也要加强两省间的年轻干部挂职交流,互相学习,共同发展。”

    王思宇微微一笑,没有吭声,干部跨省挂职交流,本是很平常的事情,无可厚非,但张跃进与尹兆奇此举,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里面大有文章可做,通过干部挂职交流,就能在人事方面,进行逐步渗透,若是运作得当,可以在短短两三年之内,令江南省的势力,在渭北落地生根,确实是一招妙棋。

    只是,且不说省委书记庒孝儒的态度,即便是省委组织部那关,也不大好过,组织部长周怀江是唐系人马,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达成目的,想了想,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尹书记,这是一步好棋,相信得到消息后,卫国市长也会高兴的。”

    尹兆奇停下脚步,拿手摸了摸后脑勺,皱眉道:“王书记,还是不要提他了,卫国市长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有些情绪化,而且,私心太重,有些小家子气,总怕别人往自己的山头丢石子。”

    王思宇笑笑,不置可否地道:“改天,约好时间,我们一起坐坐吧,搞得太僵总是不好的,都是为了工作嘛,有什么不能沟通的?”

    尹兆奇轻轻点头,含笑道:“好吧,王书记,你办事公道,不苟私情,由你来当这个和事佬,我没意见。”

    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王思宇不禁哑然失笑,这两位倒还差不多,虽然在会上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但事情过后,却都在等着台阶下,毕竟,还没到最后摊牌的时候,斗争之后,自然就是妥协了。

第九十六章

    通过常委会上的较量,尹兆奇虽然没有达成目的,却也完成了火力侦察,在洛水的常委中,大多数人都在支持唐卫国,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没有人有勇气站出来,直接对他进行批评,这也说明了,常委们还是有些顾忌,也留有余地,其实是可以分化瓦解,慢慢争取的。(-)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在最后决断时刻,竟然接到了庄孝儒打来的电话,委婉地提醒他,要与卫国市长搞好关系,维护班子的团结,这番话从省委书记的口中讲出,分量还是极重的,其中隐含敲打之意,这让尹兆奇有所顾忌,不得不临时改变了决定。

    周三下班后,经过王思宇出面调停,尹兆奇与唐卫国进行了一次深谈,充分交换意见,缓和了关系,尹兆奇也顺水推舟,送了人情,同意李梓新到洛水任职,两人虽然都对王思宇有所提防,但与此同时,又都因应情势需要,不得不对他进行拉拢。

    尹兆奇此举,也有以退为进的意图,若是王思宇能够在常委会上扩大影响,势必会引起唐卫国的警觉,在一些重大问题上,也可能会因为分歧,产生矛盾,到时,他居中协调,顺势策应,共同对付唐卫国,就要比现在来得轻松得多,在庄孝儒那边,也就有了搪塞的理由。

    唐卫国也清楚对方的想法,却并不担心,因为,早在几天前,省委书记庄孝儒就给他打过电话,暗示要在适当的时机,将王思宇调走,前往海通市,接任市长一职,而原来的海通市市长孙乔文,要调到省政协任副主席。

    对于这一安排,他还是非常满意的,虽然与王思宇共事的时间不长,但几次试探性.交手,对方都没有吃亏,甚至隐隐还占了上风,这让唐卫国多少也有些忌惮,况且,在与陈系联盟破裂之后,也不宜与于系把关系搞僵,目前需要集中精力对付的,是强势介入渭北的林书记一脉。

    晚上九点半,洛水大饭店的总统套房里,三人坐在舒服的真皮沙发上,喝着茶水,不紧不慢地闲聊着,气氛倒也轻松,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尹兆奇接通电话,和颜悦色地说了几句,就起身笑道:“家里来电话了,要赶紧回去,免得惹嫌疑,你们先聊着吧,我就先走一步了。”

    王思宇抬腕看表,也站了起来,微笑道:“时候不早了,一起走吧。”

    唐卫国点点头,和王思宇并肩,走在尹兆奇身后,慢悠悠地下了楼,见尹兆奇钻进车子里,小车缓缓开走,他微微一笑,转过身子,意味深长地道:“佑宇兄,留意一下南粤方向,那边可能有事。”

    王思宇笑了笑,双手抱肩,轻声道:“也听到些风声,南粤这些年,经济发展总量一直居于首位,希望不要因为频繁地震,带来负面影响。”

    唐卫国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道:“自从南粤谢家被突破后,那里就成了一块肥肉,但凡有些想法的,都削尖了脑壳往里挤,五号想吃独食,大家肯定不高兴了。”

    王思宇轻轻点头,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微笑道:“卫国兄,你们唐家,对南粤也有想法?”

    唐卫国摆摆手,冷笑道:“不感兴趣,那里是众矢之的,谁去了,都占不了太久,只是五号的做法,委实有些过分,南粤硝烟刚起,就把手伸向渭北,胃口实在是太大了,也不怕消化不良。”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南粤的情况,不太了解,渭北这边,尹书记加上张省长,这可是天雷地火,一对强力组合,火力十足。”

    唐卫国点点头,背着手,冷笑道:“还要看换届的结果,五号若是不能留任,他们那些人,也许就散掉了,毕竟根基还浅,成不了大气候。”

    “也许吧。”王思宇点点头,没有就这个话题深谈,就他所知,近年来形成的几个派系,也都具备了很强的实力,虽然无法问鼎中央,却有影响最后结果的实力,这届的走向如何,到目前为止,仍然扑朔迷离,没有办法给出准确的推断。

    站在车边,闲聊了几分钟,唐卫国便钻进车子,开车离开,他并没有回到家里,而是顺着繁华的街道,一路向西驶去,三十分钟后,将车子拐进一座清幽的院落,停在一栋两层小楼前,熄了火,推开车门,缓缓地走了出来。

    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睡袍的窈窕身影出现在门边,却是他的情人,从宣传部调到政府办的于娜娜,她像是刚刚洗过澡,还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

    站在台阶上,于娜娜拂动下湿漉漉的秀发,伸出双臂,娇笑道:“卫国,怎么短信也不回,以为今天不过来呢,都想熄灯睡了!”

    唐卫国笑笑,走了过去,伸出右手,在她的翘臀上打了一巴掌,轻声道:“被你这狐狸精迷住了,早就忘了回家的路,想不来都不成。”

    于娜娜咯咯地笑了起来,探起头来,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甜甜地道:“我也一样,被你这英俊潇洒的大市长给迷住了,每天都沉浸在幸福当中。”

    唐卫国捏起她的下颌,微笑道:“娜娜,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于娜娜点点头,一脸妩媚地道:“当然是真心话,可以对天发誓。”

    “那倒不必。”唐卫国淡淡一笑,松了手,慢悠悠地进了屋子,把西服脱下,丢给于娜娜,坐在沙发上,点了一颗烟,皱眉道:“娜娜,一连发了五条短信,催得那么急,到底有什么事情?”

    于娜娜把西服挂好,走到唐卫国身边,坐进他的怀里,娇笑道:“当然是想你了,心里慌慌的,就盼着你早点回来,倒没别的事情。”

    唐卫国‘嗯’了一声,皱眉吸了口烟,轻声道:“娜娜,以后不要频繁发短信,有什么事情,可以在见面的时候再聊,知道吗?”

    于娜娜表情一滞,蹙起眉头,酸溜溜地道:“怎么了,唐大市长,是怕被那位发现?”

    唐卫国点点头,把身子向后一仰,微笑道:“小雪就要回来了,有半个月的假期,过段时间,我要多陪陪她,希望你能理解。”

    于娜娜转过头,眼圈一红,轻声道:“理解,怎么会不理解呢,再说了,不理解又能怎么样,我身份低微,哪能和人家相比?”

    唐卫国把手探进她的睡裙,在那充满弹性的乳.房上揉.捏着,轻声道:“怎么,娜娜,生气了?”

    于娜娜轻轻摇头,红着脸道:“没有,卫国,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对我这样好,我哪里会生气呢?”

    唐卫国微微一笑,把烟头掐灭,右手也探了过去,在她下身摸了一会,就解了腰带,脱下裤子,把于娜娜推在沙发上,双手揽了她的纤腰,慢慢地抵了进去,忽快忽慢地动作起来,于娜娜摇动着腰身,尖叫起来。

    十几分钟后,唐卫国扬起头,加快了动作,在急促的喘息当中,下身猛然抖了几下,就松了手,弯下腰,把裤子从腿边提起,系好腰带,拍了拍那雪白丰腴的美.臀,轻笑道:“狐狸精,越来越骚了,连内裤都不穿。”

    于娜娜满面绯红,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喘息道:“卫国,少诬赖人,刚刚洗过澡,听到小车开进院子,急着出去接你,这才没有穿。”

    唐卫国笑了,拿手指梳理着头发,轻声道:“娜娜,你上回提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了,就让你表弟到洛西分局上班吧,先锻炼一段时间,再到下面所里当副所长,他还年轻,提拔太快不好,容易摔跟头,慢慢来吧。”

    于娜娜兴奋起来,伸出双手,勾了他的脖子,娇笑道:“卫国,你实在是太好了,天下最好最好的男人,就是你了!”

    “是吗?”唐卫国淡淡一笑,跷起二郎腿,叹息道:“好有什么用,就是换不来你的真心,娜娜,别再瞒我了,你那个表弟,其实就是前男友,没有说错吧?”

    于娜娜愣住了,半晌,才松了手,振振有词地道:“卫国,你别误会,我并不是和他藕断丝连,只是希望他能过得好些,又不想你疑心,这才撒了个慌,我错了,向你道歉。”

    唐卫国摆摆手,轻笑道:“没有必要撒谎,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我最不喜欢撒谎的女人,当然,你也不例外!”

    于娜娜脸色涨得通红,羞愧得无地自容,带着哭腔道:“卫国,你就原谅我这次吧,跟他好了三年,总要有所交代,上次见面,已经说好了,以后路归路,桥归桥,大家分道扬镳,再不干涉对方的生活。”

    唐卫国点点头,拿手捏着她的脸蛋,微笑道:“娜娜,不用这样紧张,我说过,咱们两人的关系,只维持三年,以后你就自由了,无论是和他重归于好,还是再找幸福的归宿,都是你的权力,我绝不干涉。”

    于娜娜嘻嘻一笑,扭动着腰肢,如蛇般缠了过来,娇声道:“卫国,说得这样绝情,你真舍得,让我转投别人的怀抱吗?”

    唐卫国笑笑,横抱了她,望着身下诱人的美人,轻声道:“当然舍不得了,不过,那样对大家都好。”

    于娜娜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喃喃地道:“卫国,能够和你好上一回,我就知足了,并不奢望太多,现在要做的,就是珍惜在一起的时光,至于将来,就不去想了。”

    唐卫国静静地注视着她,轻声道:“娜娜,我想过了,不能再让你在政府工作了,还是回英华集团吧。”

    于娜娜点点头,苦涩地道:“卫国,我听你的,无论你做出什么安排,我都没有异议。”

    唐卫国笑笑,轻声道:“别搞得那么委屈,已经和刘英华说好了,你这次回去,先做总裁特别助理,半年之后,直接提成副总裁,怎么样,还满意吗?”

    于娜娜咯咯地笑了起来,眨动睫毛,一脸幸福地道:“当然满意了,出来时,只是普通员工,不到一年,就变成了集团公司副总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第九十七章
    次日上午,开完会后,王思宇在青浦区一干领导的陪同下,前往西郊,视察草莓反季节种植基地,作为区委副书记,陈炜全程陪同。(-)

    到了草莓园,在几个大棚里转了半个小时,和农户进行了交流,详细地询问了一番草莓种植和销售的情况,在得知产销两旺时,王思宇非常满意,当即对青浦区的工作进行了表扬。

    中午时分,车队来到西城饭店,进了豪华包间,酒菜上齐后,在区委书记刘海洋的鼓动下,青浦区的干部们,对王思宇展开了车轮战,尽管酒量奇大,但在两个小时后,他还是熏熏欲醉,被林岳和陈炜扶到楼上的包间休息。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钟,王思宇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来到外间,坐在红褐色的真皮沙发上,接过林岳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笑着道:“青浦区的干部,酒量还真不小,到底被他们放倒了。”

    林岳笑了笑,恭敬地道:“王书记,陈炜刚刚来过,说您若是醒了,想请您到梅花厅,打会麻将,娱乐一下。”

    “好吧,过去看看。”王思宇点点头,放下杯子,在林岳的引领下,出了房间,直接去了梅花厅。

    林岳推开房门,麻将桌边的四个人就站了起来,除了区委书记刘海洋、副书记陈炜、区委办公室田主任外,还有位陌生的漂亮少*妇,她穿着白色针织裙,颈上挂着水晶吊坠,显得气质端庄,妩媚动人。

    刘海洋拉开椅子,迎了过来,笑着道:“王书记,我们几个一时手痒,就先摸了几把。”

    王思宇摆摆手,微笑道:“老刘,你们继续,都坐吧,接着打。”

    那位漂亮少*妇抿嘴一笑,柔声道:“王,我在旁边看着。”

    谦让了几句,王思宇就来到麻将桌边,坐在少*妇原来的位置,看了下桌面的牌,点头道:“牌不错,吃一口就上听了。”

    那少*妇拉了椅子,坐在王思宇身边,探过身子,娇笑道:“每次都是这样,可就是胡不了,陈书记手太紧,始终不肯放好牌下来。”

    陈炜微微一笑,轻声介绍道:“王书记,这位是我们招商办的李小雅主任,区里的草莓反季节种植项目,就是她牵头引进的。”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李主任不错,这个项目搞得好,很成功。”

    李小雅却叹了口气,幽幽地道:“王书记,下午在省环保局,碰了一鼻子灰,险些气哭了,要不是海洋书记挽留,真想辞职了。”

    王思宇微微一愣,摸了张牌,皱眉道:“为什么啊?”

    李小雅却咬着嘴唇,不肯吭声,脸上露出无限委屈的神色。

    刘海洋接过话题,笑着道:“小雅还是太年轻了,遇到了点挫折,就想撂挑子,不过,她搞招商引资可是把能手,我是坚决不同意辞职的。”

    陈炜也笑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原来,两年前,李小雅陪同市里领导,到外地招商,引进了一批企业,其中就有一家造纸有限公司。

    这家企业,在环保方面,是不过关的,李小雅原本反对引进该项目,可时任副市长赵山泉,却以财政紧张,急需拓宽财源为由,硬是把项目拉了过来,落户在青浦区。

    为了使项目尽快完成,市里、区里大开绿灯,在未经环保部门审批的情况下,就仓促上马,使得企业建成投产后,排放了大量的废水,给周边的土地造成了污染。

    附近的居民,在协调未果的情况下,频频上访,省环保局几次派人下来调查,敦促该企业进行环保测评,补办相关手续,企业老总却都是不理不睬,以拖待变。

    拖了两年时间,见事情迟迟没有解决,居民们一怒之下,到省信访局联名上访,信件几经辗转,到了省长张跃进手中,他当即下令,对该企业立即进行严查。

    省环保局不敢怠慢,忙派出调查组,进行深入调查,随即将该企业进行查封,限期整改,这家公司每年上缴利税超过七百万元,若是进行关停处理,区里也很难舍得,赶忙从中斡旋。

    作为当初引进该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李小雅也陪着相关部门领导,到省环保局和企业、上访群众之间,进行协调,可各方态度都很强硬,非但不肯做出让步,反而对她百般指责,让李小雅受了不少的委屈。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听清楚,王思宇皱起眉头,轻声道:“海洋书记,我的意见,既然企业不肯配合,就不要再勉强了,还是关停处理好些,不能为了发展牺牲环境,那不科学。”

    刘海洋摸着头发,有些为难地道:“王书记,唐市长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市政府那边的意思,是尽量协调解决,对企业,对居民都要负责。”

    王思宇笑笑,点了一颗烟,放下打火机,吐着烟圈道:“海洋书记,你不要打马虎眼,分明是你们区里舍不得利税,别把责任推到卫国市长身上。”

    刘海洋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道:“王书记,其实像这样环保检测不合格的企业,省里有很多,一些企业甚至长年把废水排到洛水里,也无人问津,这些年,省里一些部门,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对咱们洛水的企业卡得太严了些,有失公允。”

    王思宇清楚,对方是在委婉地暗示,在这件事情上,省里和市里意见不同,其中也有博弈的成分,但他还是摆摆手,轻声道:“不要想得太复杂,既然企业不达标,也不肯改造,关停才是最好的办法,要对群众负责,对周边环境负责。”

    刘海洋忙笑笑,点头道:“王书记说的对,还是关了省心,明天上午,我就去和周区长碰碰,把事情彻底解决了。”

    正事说完,桌边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身边有漂亮女人作伴,王思宇的心情极好,谈笑风生间,把麻将打得‘啪啪’作响。

    李小雅也极有风情,身子总是探过来,不经意地摩擦着他的胳膊,而她身上的香气,也不时地钻进他的鼻孔,撩拨着他敏感的神经,让王思宇也生出某种异样的感觉。

    二十几分钟后,正打得高兴时,却见林岳走到斜对面,悄悄向他使了个眼色,王思宇会意地一笑,起身道:“要去趟洗手间,小雅主任,你先打会。”

    “好的,王书记。”李小雅抿嘴一笑,极为优雅地坐了过去,伸手摸了牌,有些娇慵地打了出去,却用眼角的余光瞄向刘海洋,挺起胸脯,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离开房间,来到走廊里,林岳跟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道:“王书记,刚才收到了一封短信,有人把举报材料,放到了服务台,好像与海洋书记有关,据说问题很严重。”

    王思宇皱皱眉头,摸出车钥匙,交给他,轻声道:“拿了以后,放到车里吧,记得保密。”

    林岳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暗自琢磨着,自己的手机号码,在青浦区,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这件事情,想必背后有人在指使,搞不好,与周区长也脱不开干系,据说,这段时间,他与刘海洋明争暗斗,闹得很僵。

    王思宇去了趟洗手间,回到麻将桌边坐下,又打了几把牌,见林岳走进屋子,知道事情已经办妥,就抬腕看了下表,微笑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你们接着玩吧。”

    其他几人忙站了起来,刘海洋笑了笑,热情地挽留道:“王书记,不要走得太急嘛,还是吃过晚饭吧,下面已经安排好了,晚饭后,还有其他活动。”

    王思宇看了他一眼,摆摆手,淡淡地道:“海洋书记,还有其他事情,改日再聚吧。”

    刘海洋忙抱着肚子,笑吟吟地道:“也好,还请王书记常到青浦区视察,指导我们的工作。”

    几人送到楼下,直到王思宇钻进小车,驾车离开,才又说说笑笑地回到酒店。

    返回别墅,王思宇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看着举报材料,不禁眉头紧锁,直觉告诉他,假如材料上反应的问题属实,不止是区委书记刘海洋,青浦区一大批干部,都将受到牵连,搞不好,又是一桩**窝案。

    把材料认真地看完,王思宇又从档案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U盘,来到楼上的卧室,打开电脑,把U盘插入,点开后,却发现,里面是上百张不雅照片。

    其中主角自然是刘海洋,里面存有他与三十几名年轻女性的床上裸照,房间的背景,很是熟悉,正是刚刚离开的西城饭店,而在那些女性当中,招商办主任李小雅赫然在列,显而易见,她也是刘海洋的情妇之一。

    把照片都翻了一遍,王思宇不禁叹了口气,这位区委书记,虽已年近五旬,却依然宝刀未老,真抓实干,劲头十足,其中花样翻新之处,充满奇思妙想,让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青浦区的两位主要领导,其实都是唐卫国的人,王思宇也曾有所耳闻,那两人一向不和,经常在会上吵得面红耳赤,这份举报材料,想必是刘海洋的对头搞出来的,不然,情况不会摸得那样清楚。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枚炸弹,如果引燃,将导致青浦区的干部重新洗牌,也会令唐卫国变得更加被动,王思宇沉吟半晌,掏出手机,给陈炜打了过去,在这种要紧关头,必须及时提醒对方,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和刘海洋走得太近,免得受到牵连。

第九十八章

    打完电话,王思宇把材料收拾起来,到浴室冲了热水澡,躺在浴缸里,点了一颗烟,心情变得有些压抑,自从进入仕途以来,对他造成最大困扰的,就是**问题。(-)

    经他手扳倒的**分子,也已经为数不少了,但毫无疑问,现在国内官场上最大的问题,依然是权力泛滥,导致**丛生,极难治理。

    古时曾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而此句放在当下,亦不过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近些年来,一些**大案,爆出的受贿金额,已有多起超过十亿元,数额之大,令人咋舌。

    而那些因**下台的官员,在任职期间,无不高喊反腐倡廉,这种贼喊捉贼的伎俩,已成常态,也使得官场里谎话连篇,蝇营狗苟之辈横行,品行端正的干部,反而难以立足。

    即便王思宇亲自提拔起来的官员,也并非都是清流,世风官风如此,能够独善其身,已非易事,若想以一己之力,肃清**,重整风气,无异于痴人说梦。

    老人家曾经说过,治国就是治吏,只有把官吏治理好了,官场风气正了,官员的表率作用增强,老百姓也会效仿,社会风气得以净化,才能实现政通人和,长治久安。

    反之亦然,官员欺上瞒下,贪污受贿,营私舞弊,胡作非为,其结果只能是‘虽令不从’,民怨国衰,四维不张,更不要奢谈社会的公平公正了。

    这本是极为浅显的道理,却因为体制中的沉疴旧弊,积重难返,导致现行的政策,有本末倒置之嫌,一些上层官员,认为治国的核心在于治民,轻‘吏治’而重‘维稳’。

    在这种错误思想指导下,许多官员把自己放在与群众对立的位置上,在“治民”上大做文章,结果显而易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各地**层出不穷,按下胡芦起来瓢,这种状况,必须尽快转变,否则,会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

    把手中烟头掐灭,王思宇摸出手机,给纪委书记胡雪松打了过去,寒暄了几句,就转入正题,表情严肃地道:“雪峰书记,下午去了青浦区,收到一份举报材料,里面列举的问题很是严重,明天上午,我让林岳把材料送去,希望你们能够重视起来,把问题调查清楚。”

    胡雪松听了,微微一怔,随即皱起眉头,沉声道:“好的,王书记,请放心,我们纪委会据实调查,如果发现有违法乱纪的行为,一定严肃处理。”

    挂断电话,心里轻松了许多,王思宇站了起来,拿起毛巾,擦干身子,裹了浴巾,回到房间里,坐在电脑前,打开网页,浏览着新闻,过了一会儿,又登上QQ,玩起了斗地主。

    正玩得兴起时,手机传来‘滴滴’两声响,王思宇摸过手机,翻开短信,见是梁桂芝发来的,上面写着:“小宇,睡了吗?我心里很乱,想找人聊聊。”

    王思宇忙轻点鼠标,退出游戏大厅,拿着手机,给梁桂芝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梁姐,怎么啦?”

    梁桂芝倚在床头,把玩着手中的眼镜,淡淡地道:“小宇,他们两个已经把孩子生了下来,老俞被那女人迷住了,现在跟换了个人似的,都快认不出了……也许,是我的错,一直对他管得太严,让他感觉不到女性的温柔。”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咬着嘴唇,不再说话,脸上露出异常伤感的表情,顿了顿,又轻吁了口气,有些迷茫地道:“真是想不清楚,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思宇皱起眉头,摩挲着头发,喃喃地道:“这个老俞啊,真是很不像话,有时间,我会给他打电话,让他清醒些。”

    梁桂芝摆摆手,苦笑着道:“没用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也不想再吵下去了,太累了,就是有时觉得委屈,却没办法倾诉出来,压在心里,太痛苦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梁姐,你要想开点,现在,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今天下午,我还收到了一份举报材料,这里的一位区委书记,不仅涉及到很严重的经济问题,还和三十几名女性有染,私生活乱得一塌糊涂,老俞只是一时冲动,相信,他迟早会悔悟的。”

    梁桂芝没有吭声,沉默半晌,才悄声道:“无所谓了,这样也好,很清静,省城那边,我也不回去了,由着他们过逍遥日子吧。”

    王思宇耐心劝了几句,只道两人过了这么多年,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情,婚姻能够维系到现在,也不容易,最好还是沟通一下,把问题解决了,不要轻易分手。

    梁桂芝擦着镜片,有些无奈地道:“小宇,我是没有离婚的想法,老俞倒是动了心思,前些天,在电话里提及,只要能办离婚手续,他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

    王思宇微微皱眉,叹息道:“这个老俞,糊涂啊!”

    梁桂芝轻抚额头,淡淡地道:“我没有答应,这件事情,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为我考虑,本来身为女市长,是非就多,稍有疏忽,外面就会有些流言蜚语,若是离婚,更会搞得满城风雨。”

    王思宇点点头,却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就关了电脑,躺倒床上,轻声道:“梁姐,先放放吧,不要想这件事情了,闲下来的时候,打打牌,看看电视,多做些运动,缓解下情绪,以后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是啊,也只能如此了。”梁桂芝‘嗯’了一声,点点头,眼角却湿润了,又哽咽着,回忆两人过去的生活,心头百感交集。

    王思宇默默地倾听着,不时安慰几句,两人聊到深夜,把手机打得有些发烫,正困得有些恍惚时,耳边却忽然安静下来,只有轻微的啜泣声,王思宇赶忙侧过身子,轻声道:“梁姐,不要哭,你这一哭,我的心情也不好受。”

    他不劝还好,这一劝,梁桂芝更觉得心里委屈,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把枕头打湿了一片,她索性钻进被子里,蜷缩着身子,拿手捂着嘴,失声痛哭。

    王思宇便不再吭声,而是翻身坐起,点了一颗烟,皱眉抽着,这些年来,和梁桂芝之间的上下级关系,极为融洽,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能互相帮助,对方出了这样的事情,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停歇,只剩下微微的喘息,显然,梁桂芝哭得有些倦了,正想着该如何宽慰时,耳边却响起几声异样的声音,听着那发颤的尾音,王思宇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在‘嘟嘟’的响声里,王思宇把手机放到枕头下面,抱肩躺下,却失眠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后半夜两点多钟,才感到异常困倦,终于闭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上午,来到办公室,办完公文,王思宇就掏出手机,给俞汉涛打了过去,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老俞的态度倒是极好,承认过错全在自己,只是坦言,现在已经离不开那女孩了,无论如何,也要和对方生活在一起,哪怕组织上干预,开除公职,也在所不惜。

    事已至此,也就无法挽回了,王思宇不再做调解工作,而是给周媛打了电话,把情况讲了一遍,嘱咐她在闲暇时,多陪陪梁桂芝,帮她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毕竟,再强势的女人,在感情上,也是极为脆弱的,这种打击,没有多少人能承受得起。

    吃过午饭,王思宇进了休息室,刚刚躺下,外面就响起林岳的叫声:“王书记,邓局来了。”

    王思宇没有起来,而是打了个哈欠,揉着鼻子道:“让他进来吧,这个老邓,来得真不是时候!”

    伴着一阵爽朗的笑声,邓华安推开房门,走进休息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警帽摘了下来,丢在茶几上,咧着大嘴,笑呵呵地道:“王书记,有好消息了。”

    王思宇看了他一眼,皱眉道:“老邓,别卖关子,直接说事!”

    邓华安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道:“王书记,飞刀的女儿,已经有线索了。”

    王思宇喜出望外,霍地坐起,拿手指着邓华安,微笑道:“不错,果然是好消息,老邓,快说说,她人在哪里?”

    邓华安摸着脑壳,笑呵呵地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王书记,你可能不信,那丫头就在洛水,咱们两人还都见过!”

    王思宇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道:“老邓,真有那么巧,她是哪个?”

    “就是那个苗苗嘛!”邓华安喝了口茶水,笑吟吟地道。

    王思宇心头一跳,却连连摆手道:“不可能,老邓,你怕是搞错了,如果没记错,飞刀的女儿叫李卫红,哪里是苗苗!”

    邓华安叹了口气,轻声道:“没错,离开华西后,她妈妈可能是怕飞刀来找,要回孩子,索性给改了名字,跟着她姓,叫林秀苗。”

    王思宇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摸着下颌,苦笑道:“这倒是巧了,通知飞刀了吗?”

    邓华安摇了摇头,轻声道:“还没有,和那孩子聊过一次,她态度很强硬,矢口否认在华西生活过,只说自己的亲生父亲,出车祸死掉了。”

    王思宇皱起眉头,淡淡地道:“可能是孩子的母亲,给灌输了些不好的观念,找时间,我和她谈谈吧,做通了工作,再把飞刀叫过来,让他们父女团聚。”

    邓华安喝了口茶水,又有些无奈地道:“王书记,苗苗的母亲很可能出事了,和使馆那边联系,根本查不到她的下落,她们那样的人,偷渡出国,没有安全保障,搞不好,客死他乡都没人知道。”

    “继续联系,不过,要记得保密,不能让苗苗知道。”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却仍有些难以相信,李飞刀那五大三粗的汉子,怎么会生出那样水灵的女儿?

    想起两人间的微妙关系,王思宇顿觉头大如斗,暗自琢磨着,一定要在飞刀来到之前,把事情处理好,否则,只怕下面的小和尚有难了。

第九十九章

    宽敞明亮的市长办公室里,纪委书记胡雪松手里夹了一根烟,默默地注视着唐卫国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他非常理解,唐市长此刻郁闷的心情。(-)

    少华案刚刚过去,副市长赵山泉出逃引发的负面影响尚未平息,青浦区这边又出现麻烦,这一连串的事件,似乎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酝酿之中。

    面前这位年轻的市长,正处于风暴的中心,尽管,对于唐卫国,胡雪松是充满敬佩的,甚至隐隐有些敬畏,但如果王书记选择与市委尹书记联手,形势恐怕就不太乐观了。

    案头那份举报材料,假如到了市委尹书记手中,无疑会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青浦区若是出现官场大地震,极有可能会成为多米诺骨牌倒下的第一块,从而引发连锁反应。

    一颗烟吸完,胡雪松把烟头熄灭,丢在透明的烟灰缸里,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轻声道:“应该是周区长那边的人做的,据说,前段时间,因为一些人事问题,两人闹得很僵,还在会上爆了粗口。”

    唐卫国淡淡一笑,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转过身子,拍了拍皮椅,缓缓道:“雪松书记,抽时间,你去找下老周,和他沟通一下,做做工作,一切以大局为重。”

    “好的,唐市长。”胡雪松忙点点头,放下杯子,把腰杆拔得笔直,唐市长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要让周区长约束下面的人,别再折腾,免得让事态继续扩大。

    唐卫国沉吟半晌,坐回办公桌后,摸起桌上的举报材料,又皱眉翻看了一遍,才叹了口气,把材料丢到旁边,拿手揉着太阳穴,有些疲倦地道:“刘海洋真是不争气,和杜欣之流是一丘之貉,下面的干部,都被他们给带坏了。”

    胡雪松侧了侧身,迟疑着道:“唐市长,从材料上看,案子牵涉到了很多干部,一旦进行彻查,势必会影响到青浦区的稳定,而且,洛水接连出事,在舆论上,也会变得非常被动。”

    唐卫国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道:“雪松书记,你的担心很有必要,案子要查,但不能搞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在结果出来之前,要记得保密,至于刘海洋,让他外出学习吧,缓冲一段时间。”

    胡雪松皱起眉头,欲言又止,半晌,才斟酌着字句,含蓄地提醒道:“唐市长,纪委这边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王书记那边,对这个案子很是关切,如果消息传出去,惊动了市委尹书记,恐怕会变得很麻烦。”

    “不必担心,王书记那里,我会及时沟通的。”唐卫国摆摆手,胸有成竹地道,既然王思宇在第一时间,把情况通知给纪委,而不是尹兆奇,也就意味着,事情尚有缓和的余地,只看如何运作了,相处了这么久,他对王思宇的做事风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很清楚对方的为人。

    胡雪松离开后,唐卫国摸起办公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拨了号码,给王思宇打了过去,寒暄了几句,他话锋一转,语气低沉地道:“王书记,材料我已经看过了,青浦区的问题很严重,班子可能烂掉了一半,但在处理上,应该谨慎些,不能影响到区里的稳定。”

    王思宇点点头,转动着摇椅,轻声道:“卫国市长,我同意你的意见,只是对于问题严重的一些干部,应该进行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唐卫国心中笃定,微笑道:“可以,不过要低调处理,过段时间,让刘海洋到中央党校学习,区里的工作,由老周和陈炜主持,在此期间,我们对区委班子进行调整,人事问题解决了,再对相关责任人严肃处理,该抓的抓,该撤的撤,绝不手软!”

    王思宇笑笑,意味深长地道:“卫国市长,这样处理很好,不过,我们对于干部的管理,应该加强,不能只到出了事,再进行处理,那样损失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

    唐卫国摆摆手,拿起杯子,一脸无奈地道:“佑宇兄,我们的干部绝大多数还是好的,出事的,只是极个别的部分,你啊,就别揪着这些问题不放了,免得让旁人钻了空子。”

    王思宇微微皱眉,冷哼道:“卫国市长,你这样的态度,无异于姑息养奸,迟早还会出乱子。”

    唐卫国喝了口茶水,笑着道:“算了,不想和你争辩,晚上出来坐坐吧,只谈风月,不谈政治。”

    王思宇也笑笑,摇头道:“改天吧,今晚已经有安排了。”

    唐卫国点点头,满脸真诚地道:“好吧,不过,还是应该当面道谢,你没有趁机在背后捅刀子。”

    王思宇淡淡一笑,轻声道:“谢倒不必,只是别拖得太久,免得有人提前得到风声,再跑出去,那可就被动了。”

    “放心,不但没人能跑出去,而且,赵山泉那个贪污犯,迟早也会被抓回来!”挂断电话,唐卫国轻吁了口气,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和王思宇协调了立场,这件棘手的问题就可以先放放,慢慢解决,即便尹兆奇得到了风声,也做不出什么文章。

    虽然在电话里讲的轻松,但下面的干部,接连出事,让唐卫国在懊恼之余,也心生警惕,沉思半晌,便摸起电话,给组织部的罗敏江打了过去,聊了十几分钟,才离开办公室,钻进小车,赶往省政府,向省委庄书记汇报工作。

    下班后,王思宇驾车前往省歌舞团,刚刚开到歌舞团的斜对面,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翘首以待的苗苗,她穿着白色T恤,下身是一件藏青色牛仔裤,秀腿笔直修长,腰肢纤细柔美,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转了弯,把车子停在路边,按了两声喇叭,苗苗便如一头欢快的小鹿,蹦跳着跑了过来,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扬起白嫩光洁的俏脸,笑嘻嘻地道:“叔叔,咱们去吃麻辣烫吧,最近可馋麻辣烫了,口水ing!”

    王思宇微微一笑,拿手摸了下她的脑袋,轻声道:“好吧,小馋猫,你带路。”

    苗苗抿嘴一笑,拿手向北侧指去,娇俏地道:“小北路上有一家店不错,就是人多了些,好像不太方便。”

    王思宇摸出墨镜,架在鼻梁上,笑着道:“没什么不方便的,走吧,就去那里,人多好,热闹!”

    在路上开了十几分钟,把车子停在道边,两人进了街边小店,吃过麻辣烫,就在苗苗的建议下,又去了附近的一家休闲娱乐中心,打了保龄球,直到晚上九点多钟,两人才兴冲冲地坐进小车,返回别墅。

    进了屋子后,苗苗有些拘束地坐在沙发上,打量着房间里豪华的装修,半晌,才轻吁了口气,悠然道:“叔叔,这里真好,我要努力奋斗,将来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王思宇笑笑,去厨房拿了果盘,亲手削了苹果,递过去,轻声道:“苗苗,要是喜欢,就搬过来住吧,明天下午,我让你邓伯伯过去,帮你搬家。”

    苗苗犹豫了一下,就轻轻摇头,呐呐地道:“叔叔,不用了,我还是住在那里吧,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

    王思宇点了一颗烟,把打火机放下,皱眉吸了一口,微笑道:“还是搬过来吧,你一个小女孩,自己在外面住,我实在是不放心。”

    苗苗小脸一红,低了头,羞涩地吃着苹果,半晌,才抿起薄唇,小心翼翼地道:“叔叔,那就搬过来吧,不过,我不想见到那位邓伯伯。”

    王思宇皱起眉头,盯着那张白里透红的俏脸,轻声道:“为什么啊?苗苗,邓伯伯和叔叔一样,都是你爸爸最好的朋友。”

    苗苗把苹果核丢掉,抽出纸巾,擦了手指,从粉红色的包包里掏出唇膏,抹着粉唇,淡淡地道:“叔叔,你们真的误会了,我没有在华西呆过,也没有一个当过兵的爸爸,我爸爸是厨师,早就过世了。”

    王思宇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苦笑着道:“苗苗,不许撒谎,你邓伯伯是做什么的?一个公安局长,这种事情都能搞错,他就不用再干了!”

    “啪!”唇膏从手中跌落,掉在地板上,苗苗把头转到一边,眨动着睫毛,眼里泛动着盈盈泪光,却咬着樱唇,倔强地道:“叔叔,我只有妈妈,没有爸爸,你就不要再逼人家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低头拾起唇膏,放在茶几上,耐心地开导道:“苗苗,你离开华西这么多年,和父亲一直没有见面,难免生疏,不过,他一直都在惦记着你,也托我和你邓伯伯,查找你的下落……”

    话音未落,苗苗倏地站起,涨红着小脸,泫然欲泣地道:“叔叔,不要再劝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是最好的人,她为了我,吃了很多苦头,我只认妈妈,这辈子,就和妈妈相依为命!”

    王思宇微微一怔,忙摆摆手,示意她坐下,皱眉吸了口烟,轻声道:“苗苗,无论怎样,血浓于水,你们到底是亲生父女,还是应该早点相认。”

    苗苗却低了头,拿手抹着眼泪,语气坚定地道:“叔叔,不能让他来,他要是来了,我就离开歌舞团,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王思宇也怕催得太紧,把事情弄糟,就点点头,微笑道:“好吧,苗苗,那就先不告诉他,过段时间再说。”

    苗苗点点头,坐回沙发,用手捧着俏脸,撅嘴道:“叔叔,你别生气,不是苗苗不懂事,只是,我不想伤了妈妈的心,一想到妈妈独自在国外,寄人篱下,没日没夜地打工赚钱,我心里就像扎了根针,疼得厉害,就想哭!”

    王思宇也不禁有些黯然,轻声道:“傻丫头,叔叔怎么会生气呢,能够从茫茫人海里,把你找到,叔叔开心还来不及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要太担心。”

    苗苗怔怔地发了会呆,就歪着脑袋,偷偷瞟着他,支支吾吾地道:“叔叔,那……那咱俩之间的约定,还作数吗?”

    王思宇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说呢?”

    “当然要作数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苗苗咯咯一笑,站了起来,背着一双小手,袅娜地上了楼,转身进了浴室,来到镜子前,却拿手掩了如花俏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章

    虽然答应了苗苗,不把她在渭北的消息,转告给李飞刀,但上班以后,王思宇还是打了电话,委婉地告知,母女两人的下落,已经有了线索,也许,很快就能够找到,他们父女重逢的那一天,已经指日可待了。(-)

    李飞刀得到消息,自然是欣喜若狂,这些年来,他心中最大的牵挂,就是那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始终盼着,能够再次见面,通话中,这个铁打的汉子,竟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几度哽咽,让王思宇也有些唏嘘。

    挂断电话,王思宇忽然又想起一桩事情,就是廖景卿的身世,那个样貌和她极为相似的女孩苏小茜,在举家搬迁,离开魔都之后,如同消失在空气当中,却不知去了哪里。

    以他现在掌握的权力,可以做许多常人所难企及的事情,但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普通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度可想而知,很多事情,讲究的都是‘机缘’二字,若是缘分未到,终究无法勉强。

    下班后,王思宇开着车子,来到苗苗的住处,帮着她整理了一番,把舍不得丢弃的东西,打了三个大包裹,放到后备箱里,和房东太太交接完毕后,开车返回别墅。

    住进这样奢华的别墅,苗苗极为开心,把位于二楼的卧室,重新布置了一番,便系上围裙,下厨炒了几样小菜,又打开一瓶红酒,两人坐在桌边,说说笑笑,在轻松愉悦的气氛中,吃过晚餐。

    像往常一样,王思宇离开厨房,就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津津有味地看着《民生观察》节目,这段时间,因为报道了很多群众关心的热点话题,节目办得越来越火,收视率节节攀升,已经刷新了洛水台相关栏目的收视纪录。

    苗苗收拾了桌子,把碗筷洗刷干净,就拿着抹布,把各处擦得一尘不染,洗了手,就倚在厨房门口,歪着脑袋,俏生生地望着王思宇。

    王思宇转过头,微微一笑,招了招手,和蔼地道:“过来坐吧。”

    苗苗乖巧地走了过来,坐在他的旁边,续上一杯茶水,柔声道:“叔叔,真没有想到,能住到别墅里,妈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惊得合不拢嘴。”

    王思宇笑笑,关了电视,把遥控器丢下,温柔地注视着她,轻声道:“苗苗,需要添置什么,尽管和叔叔提。”

    “不用啦,这样已经极好了,做梦都想不到呢!”苗苗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一只雪白的小脚探了出去,微微提起,用脚跟磕着地板,脸上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

    目光落在那条纤直的美腿上,王思宇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道:“苗苗,你还是太小了,应该去读书,要不,叔叔帮你安排下吧,到一流的学府深造。”

    苗苗拿手支起下颌,想了想,抿嘴道:“我听叔叔的,不过,要等一段时间,现在团里在重点培养我呢,已经安排了三个节目,明年六月份,还要出国演出,要是能拿了国际表演大奖,再出去学习,就更好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倒也不错,别的女孩子,在她这个年龄时,恐怕正是贪玩的时候,而苗苗因为长期颠沛流离的生活,已经锻炼出来了,能够独立思考问题,实在是难能可贵,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心酸,就拿起杯子,微笑道:“也好,那就再等等。”

    苗苗把身子倚在沙发上,勾起脚趾,看着碎玉般的趾甲,有些娇慵地道:“叔叔,知道吗?我们歌舞团里那个喜儿,已经调走了,听说去了外省,要当国家公务员了。”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地道:“怎么,苗苗,你也对当公务员感兴趣?”

    苗苗咯咯一笑,摇头道:“没有,只是觉得有趣,这些日子,团里的人在底下都在议论,据说,她怀了一位大领导的孩子,母凭子贵,已经熬出头了,说不定,过上几年,摇身一变,也能当上大官,以前歌舞团里,就有过这样的例子。”

    王思宇心中一动,暗自琢磨着,若是传言属实,那孩子多半是陈启明的,却摆摆手,笑着道:“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可信度不高。”

    苗苗却睁大了眼睛,小声争辩道:“叔叔,事情是真的,她亲口告诉一位姐妹的,还讲了那位官员的名字,听说,还是省里的一位大领导,已经调走了。”

    王思宇淡淡一笑,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轻声道:“小孩子家家的,打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做什么!”

    苗苗横了他一眼,伸出葱削玉指,揉着额头,撅嘴道:“哪里小啦,走到街上,她们都以为我十**岁了,很多事情,我都懂的。”

    王思宇不禁觉得好笑,放下杯子,笑呵呵地道:“既然已经懂事了,就不要再发小孩子脾气了,改天,我打电话,把你爸爸叫来,让你们父女团聚,皆大欢喜,好不好?”

    苗苗赶忙蹙起秀眉,把头摇成拨浪鼓,把玩着胸前乌黑的秀发,呐呐地道:“那可不行,叔叔,我什么都听你的,唯独这件不行,我和妈妈,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幼稚!”王思宇哼了一声,摸起茶几上的烟盒,熟练地弹出一颗,点上后,把打火机丢下,语气沉稳地道:“苗苗,这里面肯定有些误会,你们两人若能见面,就有机会化解。”

    苗苗叹了口气,收回右腿,将雪白的小脚,放在左膝上,在精致的脚趾甲上,涂上亮彩,半晌,红着脸,瞟了王思宇一眼,悠然道:“叔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他见面的,也不想听到他任何的消息,更何况,咱……咱俩之间的关系,让他知道也不好!”

    “什么?咱俩之间的关系,啥关系?”王思宇微微一怔,转过头,愕然地望着苗苗。

    苗苗不敢和他对视,就把头转向旁边,鼓足勇气,有些窘迫地道:“自然是那种关系啦,叔叔,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王思宇险些被气乐了,皱眉吸了口烟,吐着烟圈道:“苗苗,别乱说,叔叔待你,就像看待自己的女儿一样,根本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苗苗却撑开樱唇,咬了一绺秀发,怯怯地笑,也不说话,只是伸出嫩白如玉的右手,轻柔地挥动着,俏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那娇俏的模样,倒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着实惹人怜爱。

    王思宇却有些尴尬,望着那只白嫩的手掌,心里怦怦直跳,知道对方在暗示什么,他移开目光,把半截烟头熄灭,丢在烟灰缸里,双手抱肩,轻描淡写地道:“苗苗,那晚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场意外,我希望你能忘记,那样,咱们以后才能更好相处。”

    “就不!”苗苗撅起小嘴,语气坚定地道:“叔叔,你不要反悔,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可再过几年,等我到了法定年龄,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王思宇揉着额头,苦笑道:“傻丫头,你想错了,从始至终,叔叔都没有过那种想法。”

    苗苗抿嘴一笑,转过身子,把头倚在王思宇的肩上,望着棚顶的雕刻,柔声道:“可是,我想过,而且,最近一直都在想,叔叔,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喜欢一个人,无论你怎样拒绝,我都不会放弃的。”

    王思宇登时无语,一时拿这小家伙,没有办法,只好站了起来,板着面孔,冷冰冰地道:“苗苗,你不要太任性,小心叔叔发火。”

    苗苗吐了下小舌头,忙站了起来,嘻嘻一笑,做着鬼脸道:“叔叔,人家是开玩笑的啦,别生气,我去洗澡澡啦!”说完,故意挺起胸脯,扭动着腰.臀,风情款款地上了楼。

    王思宇摸着后脑勺,不住地摇头,看起来,要想理清与苗苗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小女孩要是痴情起来,简直是无可救药的,往往会不顾一切,去追求她们所谓的爱情。

    那是一种单纯而炙热的情感,尽管苗苗已经在极力压制,但透过她的举止神态,王思宇还是能够感觉到,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团火焰。

    然而,在得知她的身世后,本来就有所克制的王思宇,就更加没有了玩火的心思,而是想着,该用何种办法,在不伤害到苗苗的前提下,把难题圆满解决。

    去浴室冲了澡,王思宇裹着浴巾,进了书房,拉了椅子坐下,拿起桌面上的书,信手翻动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正皱眉沉思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放下书,摸起手机,看了号码,见是邓华安打来的,忙接通电话,耳边响起邓华安爽朗的笑声:“怎么样,王书记,小家伙想通了吗?”

    王思宇叹了口气,拿起杯子,轻声道:“还没有,苗苗抵触情绪很强烈,不能操之过急。”

    “是啊,毕竟分开那么久了,难免会有隔阂。”邓华安也有些感慨,脸上露出理解的表情,顿了顿,又握着手机走到窗边,小声道:“王书记,有件事情,要向你通报,唐市长那边,对石崇山下手了。”

    王思宇愣了一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皱眉道:“怎么说?”

    邓华安笑笑,压低声音道:“王书记,石崇义你知道吧?就是石市长的弟弟,在地税局上班的那个,平时老实巴交的,很本分的人,刚刚得到消息,他在龙华宾馆涉黄被抓,那丫头还是未成年少女,罗彪亲自做出指示,要严肃处理,强.奸罪是跑不掉了,搞不好,还要重判!”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淡淡地道:“老邓,是不是凑巧啊?”

    邓华安把手一摆,冷笑着道:“他们那边,我也有暗线,有钓鱼执法的嫌疑,石崇山是市委常委,又有市委尹书记撑腰,没那么容易扳倒,可要整治他直系亲属,还不是小菜一碟嘛,随便下个套子,就能抓人了,两个儿子虽然去江南省了,可毕竟还有亲人在这里,拿下石崇义,向他要态度,这招虽然阴了点,但很管用!”

    王思宇点点头,觉得老邓的分析,很有道理,虽然事情未必是唐卫国指使的,可下面的人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上意,为领导分忧解难,就有可能策划了此事。

    沉吟半晌,王思宇站了起来,手扶书桌,谨慎地指示道:“老邓,把事情的经过,详细了解一下,务必查明真实情况,但要注意拿捏分寸,别惊动对方,免得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第101章

    弟弟被抓,让石崇山感到异常恼火,却又无可奈何,他虽然没有亲自去分局过问,却也在暗中打探了消息,得知事情出的蹊跷,其中有诸多疑点。(-)

    最为可疑的是,陪弟弟去唱歌,趁机把他灌醉的女人,并非躺在床上的未成年少女,但既然已经被民警抓了现行,两个失足少女提供的证据,又对石崇义极为不利,要想证明他的清白,难度极大。

    这些日子,弟妹带着一对子女,每日到家里哭闹,搅得他心神不宁,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弟弟受到牵连,成为别人打击报复的牺牲品,他就觉得无比内疚,而唐卫国那边,已经放出风声,任何人都不得干扰警方正常办案,言外之意,自不必说。

    周四的下午,石崇山坐立不安,几次摸起桌上的电话,想给唐卫国打过去,赔礼道歉,请他高抬贵手,放过弟弟一马,可犹豫再三,还是颓然放弃,既然已经选择了阵营,也就要承担后果,现在服输,非但于事无补,还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沉思半晌,他咬咬牙,拎起公文包,离开房间,前往市委书记尹兆奇的办公室,在这件事情上,也许,只有尹兆奇才能帮助自己,如果连堂堂的市委书记,都不能把案子翻过来,他也只能认栽了。

    尹兆奇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轻声安慰了他几句,又当着他的面,给公安局长罗彪打了电话,耐心地询问情况,半晌,他皱起眉头,冷冷地道:“罗局长,请你们在调查的时候,务必谨慎,决不能冤枉好人,就这样!”

    ‘啪’地一声挂断电话,尹兆奇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望着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的石崇山,语气凝重地道:“老石,你尽管放心,案子我会继续关注,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咱们眼皮底下办假案。”

    石崇山闷头吸了口烟,嘴边吐出淡淡的烟雾,思索良久,才叹了口气,轻声道:“尹书记,公安口都是被他们的人把持着,即便是把案子做成铁案,也不是什么难事,牵连了崇义,我很过意不去,他在地税局这么多年,没得到我的照顾,现在却摊上这档子事,真没办法和他家人交代。”

    “老石啊,别想得太多,也许,事情很快就会出现转机。”尹兆奇仰坐在沙发里,胸有成竹地道,却在暗自琢磨着,唐卫国此举,并不高明,若是真把石崇义重判了,只怕石崇山与他的关系,就会变得水火不容了,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需要提防的,是唐卫国借着此案,向石崇山施压,逼他就范,想到此处,他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崇山,关心则乱,咱们要静观其变,不能被打乱了阵脚,这样吧,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去准备一下,这几天就带人到江南省考察,顺便散散心。”

    “也好,尹书记,那就拜托了。”石崇山叹了口气,把手中的香烟熄灭,心里安稳了许多,又坐了一会儿,汇报了几项工作,就起身告辞。

    把石崇山送出门外,尹兆奇坐回皮椅,摸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王思宇打了过去,寒暄几句,便皱着眉头,转入正题,沉声道:“王书记,崇义的案子,你听说了吧,即便在古代,也有罪不及家人的说法,他们那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王思宇把手中的材料丢下,微笑道:“尹书记,案子听说了,前两天,碰到卫国市长,和他提了一下,他请我们放心,公安部门会秉公办案。”

    “王书记,要听其言,还要观其行,光有信任还不行,洛水的公安口,那可是铁桶阵,风吹不透,水泼不进,要警惕啊!”尹兆奇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摩挲着头发,淡淡地道。

    王思宇轻轻点头,含笑道:“尹书记,你的担心也很有必要,这虽然只是一起普通的案件,但如果处理不好,会影响班子的团结,我想,无论是卫国市长,还是公安口那边,都会审慎处理。”

    尹兆奇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叹息道:“王书记,老石刚刚离开,他的情绪很不好,我让他带队,去江南考察,卫国市长那边,你再做做工作,大家在一起共事,有分歧是正常的,可以在桌面上解决,但不能搞小动作,暗箭伤人,矛盾激化了,与公与私都不好,是吧?”

    王思宇笑笑,点头道:“请放心,尹书记,这件案子,我也会关注的。”

    尹兆奇摸着头发,一脸欣慰地道:“那就好,有你王书记居中协调,相信事情会得到圆满解决。”

    两人又换了话题,聊了十几分钟,把话机放下,王思宇抬腕看了下表,见已经快到下班时间,忙收拾了办公桌,和秘书林岳交代了几句,就转身下楼,开车去了省歌舞团,接了苗苗,直奔郊区的南苑机场,迎接即将从华西归来的廖景卿母女。

    半路上,苗苗满脸的不高兴,她现在很享受与王思宇独处的时光,不想被外人打扰,可通过之前的交流,她也已经清楚,王思宇和那对母女感情极深,亲如家人。

    也许,在他的眼里,自己才是不折不扣的外人吧?感到有些心酸,苗苗转过头,望着车窗外闪过的榆树,拿手揉.搓着白色的T恤,脸上流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

    “怎么啦,苗苗,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王思宇留意到她的表现,降下车速,笑眯眯地道。

    苗苗垂下头,小声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万一做错了事情,惹得景卿阿姨不高兴,让你在中间为难,那就不好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拿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别担心,你景卿阿姨是极好的人,瑶瑶也是懂事的孩子,你们之间,会相处得很愉快,不会有任何问题。”

    苗苗‘嗯’了一声,把头靠在车窗上,望着王思宇,怔怔地发呆,半晌,才红着脸,忸怩道:“叔叔,等我以后赚了钱,就在市里买栋大房子,每个月,你能来住上几天,我就很开心了。”

    这种不加掩饰的表白,让王思宇暗自吃惊,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他忙皱起眉头,把车子停在路边,点了一颗烟,柔声道:“苗苗,你现在的想法,太单纯了,也很不现实,叔叔不想伤害你,但希望你能理解,咱们之间,必须保持正常的关系。”

    苗苗咬着樱唇,泫然欲泣,轻轻摇头道:“叔叔,那不可能,除了妈妈以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这几个月,我每天晚上回到家里,都会想到你,做梦也会梦到,请你不要拒绝,我受不了的……”

    王思宇愣住了,皱眉吸了几口烟,有些头痛地道:“苗苗,叔叔对你的关心,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我和你的父亲,私交极好,绝不可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苗苗拿手捂了脸,颤声道:“叔叔,那个人,我是不想认的,你们之间关系再好,也和我没半点关系,除非你赶走我,不然,我是一定要做你的女人,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喜欢别的男人啦!”

    王思宇愕然,转过身子,伸手拨开她的手掌,却见那张清秀的俏脸上,已经满是斑斑泪痕,他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忙用手指,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净,轻声道:“傻孩子,你啊,还是太小了,根本不明白感情上的事情。”

    苗苗却把脸转到旁边,撅起小嘴,赌气地道:“哪里小了,你又不是没见过,要说没有动心,我是不信呢,只是不敢罢了!”

    王思宇‘扑哧’一笑,又板起面孔,轻声道:“不许胡说,好了,算叔叔怕了你,还是按照以前的约定办吧。”

    苗苗这才破涕为笑,擦着眼角,悻悻地道:“讨厌,说好的事情,却总反悔,还叔叔呢!”

    王思宇摆摆手,发动车子,重新上路,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也许,只有时间,才能让苗苗发生转变,在此之前,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身边这位青春靓丽的少女,本来赏心悦目,清新可人,对他而言,却变成了一种负担。

    他倒不在乎多个小情人,只是,绝对不能辜负李飞刀的信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是生死之交,这份沉甸甸的友谊,是绝不容许被破坏的。

    来到机场,在候机室的咖啡厅里坐了一会儿,两人便来到接机口,站在外面,轻声交谈着,十几分钟后,航班抵达,乘客们陆续走出。

    王思宇正探头观望时,一双白嫩的小手从身后探出,揽住他的后腰,耳边传来咯咯的笑声,转头望去,却见瑶瑶穿着雪白的吊带裙,正狡黠地望着他,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他赶忙弯下腰,抱起瑶瑶,在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上亲了又亲,笑呵呵地道:“小宝贝,总算回来了!”

    瑶瑶也勾了他的脖子,美滋滋地道:“舅舅,人家也想你了呢,我和妈妈说了,要是再不回来,人家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会变瘦的!”

    王思宇哈哈一笑,刮着她秀气的小鼻梁,轻声道:“那可不成,要是瘦了,舅舅可要心疼了。”

    瑶瑶瘪了小嘴,有些委屈地道:“已经瘦了呢,妈妈管的太严了,每天都在学习,都没有时间玩呢!”

    “那也是为了你好,不许生气。”王思宇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把瑶瑶放下,转过身子,望着几米之外,淡如烟柳的廖景卿,心中涌动起无限的柔情,上前几步,轻轻拥住了她,闭了眼睛,悄声道:“姐,想死我了……”

第102章

    “小弟,我也是。(-)”廖景卿轻吁了口气,一双白皙的玉手,在王思宇的后背上温柔地抚摸着,那张艳光四射的俏脸,泛起淡淡的红晕,更加显得娇媚动人。

    几米之外,苗苗愣住了,望着这位穿着淡紫色针织衫,黑色长裙,清丽绝俗的美艳少*妇,那种温柔恬静,高贵典雅的气质,和挂在唇边轻浅的笑意,带着恍若不解世事的古典美,让她顿生惊艳之感。

    “真的好美!”茫然间,苗苗眼圈一红,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好像在刹那间,由骄傲的白天鹅,变成了极为普通的丑小鸭,那种自惭形秽的滋味,极不好受。

    廖景卿松开了手,温柔地推开王思宇,含笑走了过去,来到苗苗面前,柔声道:“是苗苗吧,听小弟提起了,欢迎你到家里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苗苗暗自叹了口气,强打精神,乖巧地道:“景卿阿姨,见到您很高兴,苗苗还小,不懂事,以后做错了事情,还请您多批评。”

    廖景卿不禁莞尔,招手叫过瑶瑶,轻声道:“瑶瑶,这是你苗苗姐姐,还不快来问好?”

    “姐姐好!”瑶瑶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苗苗,怯生生地打了招呼,便奔到王思宇的身边,牵着他的衣角,勾了勾白嫩的手指,满脸诧异地道:“舅舅,怎么忽然又多出一个姐姐啦?”

    王思宇弯下腰,把瑶瑶抱了起来,笑着解释道:“小宝贝,她是你飞刀叔叔的女儿,以后大家住在一起,你们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瑶瑶恍然大悟,笑嘻嘻地道:“喔,真的呀,太好了,这次回去,飞刀叔叔带我去郊外骑马,可好玩了呢!”

    王思宇笑了笑,捏了捏她嫩白滑腻的脸蛋,轻声道:“走吧,小宝贝,舅舅带你去吃大餐!”

    瑶瑶咯咯一笑,把粉嘟嘟的小嘴凑到王思宇的耳边,小声嘀咕道:“舅舅,人家馋火锅啦。”

    “那就去吃火锅,小馋猫!”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又抢过廖景卿手中的旅行包,四人说说笑笑,离开灯火通明的候机室。

    上了车子,坐在后座上,瑶瑶取出一串色彩斑斓的贝壳,递给苗苗,美滋滋地道:“苗苗姐姐,这是我从隐湖边上拾回来的,媚儿阿姨帮着穿好的,送给你好啦!”

    “谢谢你,瑶瑶,这贝壳真好看。”苗苗把贝壳挂在脖子上,轻轻抚摸着,一双灵动的眸子,却瞄向前面的两人,感到了其中微妙的默契,心里有些泛酸,脸上也现出一丝惆怅之色,低头不语。

    小车离开机场,平稳地行使在公路上,廖景卿拿起手机,拨了号码,给叶小蕾打了过去,报了平安,便挂断电话,望着倒视镜中,青春靓丽的苗苗,抿嘴道:“这孩子生得如花似玉,真是俊俏,飞刀若是见到,一定很开心。”

    王思宇叹了口气,手扶方向盘,小声道:“苗苗什么都好,就是任性了些,对飞刀还有些看法,无论怎样规劝,都不肯与父亲见面。”

    廖景卿嫣然一笑,摸了摸耳畔精致的发髻,柔声道:“小弟,不用担心,我来做工作吧。”

    王思宇点点头,伸出右手,放在她纤美的**上,轻轻揉.捏着,感受着那份柔软与温馨,微笑道:“姐,那我就放心了。”

    廖景卿握了他的手掌,秀眉微蹙,努努嘴,示意他小心些,别让后座的孩子看到,又悄声道:“小弟,怎么没见淼淼?”

    王思宇笑笑,把手收了回来,专心开车,轻声道:“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也不知在忙什么,等会到了饭店,再给她打电话吧。”

    瑶瑶却探过身子,撒娇般地道:“妈妈,把手机给我,我给淼淼阿姨打电话,人家也想她了呢!”

    廖景卿点点头,把手机交给她,轻笑道:“咱家的小宝贝,就是个话篓子,在华西时,经常和媚儿躲在房间里,一聊就是小半天。”

    瑶瑶却嘟起小嘴,笑嘻嘻地道:“才不是呢,媚儿阿姨是想打听舅舅的事情,又不好意思问妈妈,就缠着人家问东问西的,有好几次,都差点说漏了。”

    苗苗侧过身子,好奇地道:“瑶瑶,什么差点说漏了?”

    瑶瑶却咯咯一笑,拿手掩了嘴,眨着眼睛,警惕地道:“苗苗姐,没什么的,就是抄作业的事情!”

    苗苗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又转过头,把目光投向窗外,望着苍茫的暮色,情绪变得有些低落。

    三十分钟后,小车驶进市区,在路上接了淼淼,就去了一家老字号的川味火锅店,用餐时,廖景卿照顾得极好,既关照了苗苗,又没有冷落方淼,把餐桌边的气氛,调解得轻松愉悦,其乐融融。

    方淼心情极好,给瑶瑶夹了几样蔬菜,便放下筷子,喝了口果汁,抿嘴道:“姐夫,正巧,有件棘手的事情,请您帮忙解决。”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淼淼,说吧,什么事情?”

    方淼打开拎包,从里面取出一份材料,递了过去,蹙眉道:“姐夫,这是我们公寓附近,一处小区的上访材料,他们小区里,四百多户居民,买了房子后,等了三年多,却没办下房产证,结果,很多家庭子女上学的问题,办理户口的问题,都给拖了下来,住户们找了相关单位,多次上访投诉,却始终没有结果,我瞧着怪郁闷的,就把材料带来了,请姐夫帮忙想想办法。”

    王思宇点点头,接过材料,认真地翻看起来,材料上反应的问题,与方淼的陈述相符,那个小区靠近新星小学,只有一道之隔,不少住户愿意花高价购买这里的房子,主要是为了解决孩子上学的问题。

    当初在购房时,开发商承诺的是,入住九十天内,就给办理房屋产权所有证,这是白纸黑字写在合同上的,可事后却不肯兑现,一拖再拖,三年没有办下来,住户们屡次上访,都没有解决问题,这使得大家极为不满,他们在信中质疑,为什么五证齐全的商品房,就是拖着不给办产权证。

    把材料放下,王思宇掏出手机,拨了号码,给秘书林岳打了过去,将事情简单说了下,让他联系相关部门的领导,打听一下原因,挂断电话后,把手机丢在桌上,怫然不悦地道:“这样简单的事情,也能拖上三年,我们洛水市一些政府部门的办公效率,有待提高。”

    方淼也叹了口气,点头道:“姐夫,不光是洛水,很多地方都一样,无论去哪个部门上访,尽管态度有好有坏,但都是一样对待,给你拖着不办,有时拖了三五年,连个说法都讨不到,老百姓急得火上房了,他们却稳坐钓鱼台,充耳不闻,那些领导,大会小会地讲为人民服务,却都停留再口头上,极少落到实处。”

    说到这里,她吐了下舌头,斜眼瞄着王思宇,俏皮地道:“姐夫,我可不是在说你,你是难得的好官,在外面口碑极好。”

    王思宇笑笑,点了一颗烟,淡淡地道:“管理意识太强,乱伸手;服务意识太差,不作为,部门之间的扯皮推诿现象,是行政效率低下的根本原因,不过,这都是暂时的问题,会得到解决的。”

    方淼点点头,又转过头,望了廖景卿,抿嘴道:“景卿姐姐,再过两个月,我爸爸就要过生日了,想麻烦姐姐,绘制一幅国画,作为寿礼,老爸就爱附庸风雅,见了一定喜欢的。”

    廖景卿展颜一笑,柔声道:“好的,淼淼,过些日子,我就给你送去。”

    王思宇双手抱肩,笑吟吟地道:“淼淼,方省长今年五十三了吧?”

    方淼轻轻摇头,笑着道:“错了,小一岁,五十二,在省部级干部里,算是年轻的了。”

    王思宇点点头,摩挲着头发,轻声道:“是啊,有过统计,现在省长的平均年龄是五十五岁,二叔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若是接下来几年,抓住机遇,晋升政治局常委,也是极有可能的。”

    方淼拿起筷子,涮了羊肉,漫不经心地道:“姐夫,他们那些人是指望不上的,都已经蜕变成了纯粹的政客,谁上谁下,对普通民众而言,根本没有区别。”

    王思宇皱起眉头,瞪了她一眼,轻声道:“淼淼,不许胡说!”

    方淼抿嘴一笑,抽出餐巾纸,向瑶瑶的嘴角抹去,笑着道:“咱家的小公主,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用不了几年,就快赶上景卿姐姐了。”

    “淼淼阿姨,你也越来越好看了呢!”瑶瑶放下筷子,投桃报李,也恭维了一句,惹得桌上众人,无不莞尔。

    几分钟后,林岳把电话打了过来,恭敬地道:“王书记,和房产局那边联系过了,他们那个小区,存在着严重的违规超建情况,五层楼房,硬是给加到了七层,还没有安装消防通道和电梯,按照规定,房产局不给验收。”

    王思宇叹了口气,有些生气地道:“那是开发商的问题,不能让老百姓吃苦头,让他们抓紧把房产证办了,至于违规建房的责任,建议相关部门,进行严肃追查,该补的补,该改的改,该罚的就罚,这么简单的事情,拖了三年都处理不好,还干什么工作!”

    “好的,王书记,我这就去传达。”林岳挂了电话,又给房产局的领导打了电话,那边见事态严重,已经引起市委领导高度关注,不敢怠慢,当即表态,马上按照王书记的指示来办。

    得知事情终于解决,方淼又发了一通牢骚,只说群众跑断了腿,不如领导动动嘴,拖了三年的事情,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就给解决了。

    王思宇没有理会她的风凉话,却在桌子下面,摸了一只柔嫩的玉手,瞄着廖景卿雪白滑腻的玉颈,高耸的胸脯,一股暖流从小腹涌起,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就牵着那只小手,放在撑起的帐篷上,嘿嘿地笑了起来。

第103章

    吃过晚饭,方淼心情极好,就张罗着出去K歌,虽然,王思宇很想早些回到家里,和廖景卿温存一番,却也不愿扫了她的兴,就和众人一起,去了附近的歌厅。(-)

    包房里,三位美女轮流献上优美动听的歌曲,瑶瑶坐在王思宇的怀里,腻了一会,也跑了过去,抢过麦克风,似模似样地唱了两首童谣,那稚嫩而甜美的歌声,博得了一片掌声。

    玩得正开心时,王思宇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见是邓华安打来的,他忙摸起手机,走出幽暗的包房,来到楼道里,接通了电话,却听邓华安汇报道:“王书记,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石崇义在看守所,吞了钉子,已经送到医院抢救了,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王思宇皱了皱眉,轻声道:“怎么回事,挨打了吗?”

    邓华安摆摆手,压低声音道:“应该没有,分局的人,表面上,对他还是很客气的,哪里会动手,估计是思想压力太大,想不开罢了。”

    王思宇点点头,又追问道:“老邓,你那边的调查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邓华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不太顺利,有人胆小怕事,临时改口了,正在做工作,搞不好,要拖上一阵子。”

    “抓紧吧,无论如何,不能让好人受冤枉。”王思宇叮嘱了一句,就挂断电话,转过身子,刚要返回包房,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柔媚的声音:“王书记,真巧,您也在啊!”

    他微微一怔,回头望去,却见几米之外的包房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却是政府办的于娜娜,她穿了一件粉红色吊带裙,脚下蹬着白色高跟鞋,倒也显得娇俏迷人。

    联想到最近的某些传闻,王思宇不禁向包间里瞄了一眼,含笑道:“是啊,陪着家人出来散散心,于小姐,你和朋友出来玩?”

    于娜娜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过来,递过一只白皙的手掌,柔声道:“在等一位高中同学,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却还没到。”

    王思宇和她握了下手,询问了她的近况,又勉励几句,就转身回了包房,对于这个女人,他先前的好感,已经没了大半。

    于娜娜转过身子,向楼梯方向瞄了一眼,就满脸不悦地掏出手机,拨了号码,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蹙眉道:“喂,小滨,都几点了,怎么还不来啊!”

    “急什么急,马上就到了!”手机里传出极为冷漠的声音,随即就是一阵‘嘟嘟’的盲音。

    于娜娜叹了口气,苦笑着回到包厢,坐在沙发上,点了一颗女士香烟,蹙眉吸了几口,就大声咳嗽了起来,又拿手抚住额头,脸上露出异常痛苦的表情。

    十几分钟后,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停在歌厅门口,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年轻人摘下头盔,跳下车子,就上了台阶,推开玻璃门,腾腾地走了进去,上了三楼,进了于娜娜的包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头盔丢下,双手抱肩,淡淡地道:“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

    于娜娜却不生气,而是笑着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柔声道:“小滨,我已经安排好了,再过几天,你就能到派出所上班了。”

    那年轻人哂然一笑,摆摆手,冷冰冰地道:“娜娜,让你费心了,不过,我是不会去的。”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想当警察吗?”于娜娜蹙起眉头,不解地道。

    年轻人转头望着她,面沉似水地道:“娜娜,外面都在传,你是唐市长的情人,有这回事吗?”

    “他们在瞎说,绝对没有这回事!”于娜娜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涨红了脸,伸手拉住年轻人的胳膊,泪眼婆娑地道:“小滨,你不要听信谣言,政府那边情况很复杂,有些人嫉妒我干的好,就在私下里造谣抹黑,别人怎么说,我都不在乎,可是你……怎么也不信任我啊?”

    年轻人打开一瓶啤酒,仰头喝了进去,把空荡荡的酒瓶丢下,抹了嘴,苦涩地道:“娜娜,无风不起浪,这个道理谁都懂,要是没有那回事,人家怎么会传得那么厉害?厂子里的人都说,你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妃,以后怕是要住中南海了。”

    于娜娜气急,倏地站了起来,跺脚道:“小滨,你总是这个德行,别人说什么都信,就是不肯信我,有些造谣的人,不只是嫉妒,还别有用心,想利用这件事情,往唐市长身上泼脏水,这是官场斗争的一部分,你明不明白?”

    年轻人犹豫了下,就摸着后脑勺,迟疑着道:“可前段时间,每次和你联系,都说忙,就连周末,也看不到人影,手机经常关机,要说没有情况,谁都不会相信……”

    于娜娜面色一沉,怒声道:“你知道什么,现在的政府部门,工作压力大着呢,经常要加班加点,有时,还要陪领导出席各种场合,当然不方便接电话了,你别总疑神疑鬼的,我这样辛苦,不也是为了咱们将来着想嘛!”

    年轻人将信将疑,就耷拉着脑袋,仍有些赌气地道:“娜娜,你倒是振振有词,却不知道,我在厂子里,经受了多大的压力,别人又怎么看我?”

    于娜娜也有些自责,就拉了他的手,赔笑道:“小滨,那些人喜欢嚼舌头,谁也管不住,你别理他们,到所里上班才是正经,说不定,过些年,也能当上一官半职的,咱俩把日子过红火了,才是正经事,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做什么。”

    年轻人叹了口气,皱眉道:“娜娜,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一想到外面那些传言,我的心里就不痛快,你生得漂亮,外面惦记的男人多,那些当官的,有几个不花心的,被他们瞄上了,早晚会出问题。”

    于娜娜抿嘴一笑,柔声道:“好了,小滨,为了让你过得舒服些,我决定,过些日子就离开市政府,回到英华集团上班,这样总成了吧?”

    年轻人喜出望外,忙伸手揽了于娜娜,有些不信地道:“娜娜,你真舍得吗?”

    于娜娜白了他一眼,冷哼道:“舍不得又能怎样,谁让我的男朋友小心眼儿呢,自从谈恋爱的第一天起,就没断过吃醋,三年了,还是这副德行,从没变过!”

    年轻人笑了,怀抱着于娜娜,满脸真诚地道:“娜娜,我错了,请你原谅,以后再不犯糊涂了。”

    于娜娜心里也满是歉意,眼圈一红,酸楚地道:“算了,小滨,最近太忙,冷落了你,我也有些过意不去,过些日子,清闲下来,一定好好补偿你。”

    两人在沙发上,卿卿我我,温存了一会儿,就牵着手下了楼,骑上摩托车,飞驰而去,坐在后座上,于娜娜抱紧了他的后腰,咬着粉唇,默默地流泪。

    晚上十点多钟,离开歌厅,众人回到别墅,依旧兴致未尽,瑶瑶站在沙发上,哼唱着胡可儿的成名曲《夜之殇》,那婉转低回的旋律,从她口中唱出,别有一番情趣,逗得王思宇捧腹大笑,将她抱在怀中,亲了又亲。

    廖景卿打开旅行包,从里面翻出几样礼物,分别交给方淼和苗苗,又把两个黄橙橙的金镯子套在两人的手腕上,三人说笑了一会儿,便各自拿着漂亮衣服,去楼上试穿。

    瑶瑶伸出雪白的手臂,勾住王思宇的脖子,好奇地道:“舅舅,苗苗姐真的只有十四岁啊?”

    王思宇笑笑,点头道:“对啊,小宝贝,怎么了?”

    瑶瑶撅起小嘴,满脸不开心地道:“那她怎么长的那么高啊?比淼淼阿姨还高上一头呢!”

    王思宇微微一笑,刮了刮她精致的鼻梁,轻声道:“不用急,用不了两年,你也会很快长高的,女孩子身体发育的早,很正常。”

    瑶瑶捉了王思宇的手指,悠然神往地道:“舅舅,我要是能像你那样高就好了,那时,就可以去当模特,再也不用读书啦!”

    王思宇轻轻摇头,笑着道:“小宝贝,不努力读书,长得再高也没有用,在很多时候,智慧比美貌更重要。”

    瑶瑶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道:“舅舅,人家只要美貌就好了,没有智慧不要紧的,有不懂的事情,可以问妈妈,问舅舅嘛。”

    王思宇把玩着她的小手,轻笑道:“那可不行,总有一天,妈妈和舅舅都会变老的,老得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到时可帮不上你了。”

    瑶瑶转过身子,倚在王思宇的怀里,笑嘻嘻地道:“不怕,舅舅,那时候,瑶瑶哪儿都不去了,就守在你们两人身边,给你们讲故事,唱唱歌,跳跳舞,你们不会闷的。”

    王思宇不禁莞尔,伸手从果盘里摸出桔子,剥了皮,一瓣瓣地送到她的小嘴里,心情变得格外舒畅。

    把瑶瑶哄睡后,他先去洗了热水澡,随后坐在书房里,心不在焉地翻着书,直到夜深人静时,才把灯关掉,推门出来,顺着楼梯,小心翼翼地上了三楼,来到廖景卿的卧室门口,推开虚掩的房门,悄悄溜了进去,随手把房门关好,上了反锁。

    摸到床边,掀开被子,王思宇一脸坏笑地钻了进去,伏在那酥软滑腻的身子上,望着廖景卿清绝的俏脸,柔声道:“姐,想我了吗?”

    廖景卿拿手掩了唇,吃吃地笑了起来,一脸娇羞地道:“小弟,当然想了。”

    王思宇嘿嘿一笑,轻轻一拉,将睡袍褪到她的腰间,低了头,在那雪白饱满的酥胸上吻了起来,含糊不清地道:“姐,哪里想了?”

    “心里……心里,嗯……想得发慌……”廖景卿耳根红透,扭动着腰肢,一双柔软滑腻的玉手,在他肩头上轻柔地抚摸着,颤声道。

    王思宇抬起头,似笑非笑地道:“姐,下面呢,想了没有?”

    廖景卿转过俏脸,有些难为情地道:“不知道,你摸摸看呗!”

    王思宇把手探了过去,却见下面的蕾丝内裤,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不禁心花怒放,忙将内裤褪了下去,把那双纤长的美腿架在肩头,兵临城下,轻轻点击着,笑着道:“姐,怎么会想得这样厉害!”

    廖景卿呜咽一声,美眸横波,抓紧了他的双臂,带着哭腔道:“小弟,快进来,别逗人家,痒死了!”

    望着这清丽仙子,此时娇羞无限的模样,王思宇也是情难自禁,忙耸身而上,硬邦邦地顶了进去,在婉转动人的娇.啼声中,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地动作起来。

    也许是太过兴奋,还不到二十分钟,王思宇就觉得下面那物,被箍得紧紧的,每动一下,都异常敏感,竟有精.关失守之忧。

    他咬紧牙关,努力坚持着,又抽.送了数千下,终于,在廖景卿的尖叫声中,身子奋力向前一挺,送到了最深处,无边的快感袭来,那物颤巍巍地抖动起来,终于将炙热的浓浆喷射进去。

第104章 商人

    周五的上午,市教育局召开了加强机关作风建设会议,王思宇出席,并做了重要讲话,会议结束后,回到市委大院,在办公大楼前,恰巧遇到了石崇山,见他气色不佳,眼圈乌黑,王思宇忙走了过去,拉住他的手,关切地道:“崇山市长,要注意休息,别把身体拖垮了。(-)”

    石崇山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地道:“王书记,多谢你的关心,昨晚在医院,守了一夜,天亮才离开,搞得太憔悴了,中午要补上一觉,要不然,还真有些吃不消。”

    王思宇皱起眉头,轻声道:“崇义现在怎么样,没出现危险吧?”

    石崇山摆摆手,苦涩地道:“抢救了几个小时,在医护人员的努力下,总算是捡回条命,不过,情绪还有些不稳定,在我面前,也说了些偏激的话,认为是我这个哥哥,连累了他,唉,一言难尽啊。”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不用急,案子总会查清楚的,假如崇义真是被冤枉的,相信,很快就会没事的。”

    石崇山叹了口气,轻声道:“但愿吧,其实,也怨不得旁人,是他自己酒后误事,醉得稀里糊涂的,被人算计了,却讲不清楚原委,也真够窝囊的,我这个弟弟,别的还好,就是太老实了些,没有害人之心,也没有防人之心,很容易中别人设下的圈套。”

    王思宇笑笑,摆手道:“崇山市长,别想得太多,也许,本来就是一次意外。”

    “意外?”石崇山笑了,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之色,抬头望了灰蒙蒙的天空,背着双手,淡淡地道:“王书记,你是正人君子,却不知道,那些卑鄙小人的伎俩,他们那些人,也暗中调查过您,在唐卫国办公桌的抽屉里,还锁着一份关于您的资料,我曾经瞄见过,却没有看得真切,应该是在华西的一些事情。”

    王思宇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镇定,笑着道:“没关系,老石,我心底无私天地宽,任谁来查,都没有问题。”

    石崇山点点头,转过身子,轻声道:“上午,罗彪来到我的办公室,阴阳怪气地赔礼道歉,明里暗里,却让我向那边服软,我是不肯的,宁可这把老骨头拼没了,也要和那些人斗下去,我就不信了,他唐卫国会永远一手遮天,为所欲为?”

    王思宇点了一颗烟,皱眉道:“老石,这样闹下去,总不是办法,与公与私,都没有半点好处,还是应该想办法缓和关系,不能打对台,搞内耗。”

    石崇山努努嘴,拿手指着前楼的方向,没好气地道:“王书记,我是不想搞成这样的,可他们却咄咄逼人,把我挤到墙角了,除了被迫还击,没第二条路可走。”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这样吧,下午我再给卫国市长打个电话,沟通一下,有时间,咱们一起坐坐。”

    石崇山摆摆手,回绝道:“王书记,您的好意,老石心领了,在班子这些人中,我老石最为钦佩的,就是你王书记了,你才是真正光明磊落,身有正气的官员,可惜啊……”叹息声中,石崇山轻轻摇头,转身离开。

    站在台阶上,王思宇把一颗烟吸完,回到办公室,喝了会茶水,就摸起电话,给唐卫国拨了过去,寒暄几句,把话转入正题,轻声道:“卫国兄,昨晚,得到消息,石崇义吞钉自杀,险些丢了性命,这个情况,你清楚吧?”

    唐卫国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道:“没有,案子上的事情,一直是公安机关在处理,佑宇兄,咱们就不要再干涉了,不能因为他是石崇山的弟弟,就碰不得了,对吧?”

    王思宇把玩着杯子,淡淡地道:“卫国兄,正常办案,无可厚非,但不能整人泄私愤,这件案子,我会继续关注的。”

    唐卫国愣了一下,这种充满警告意味的讲话,很少从王思宇口中说出来,就显得分量极重,威慑力十足,他也不能不谨慎对待。

    沉思半晌,他点点头,微笑道:“佑宇兄,你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毕竟,我和崇山市长现在的关系,有些紧张,大家都很清楚,但请你务必相信,我是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对付老石的,事实上,也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王思宇笑笑,缓和了语气,轻声道:“卫国兄,我是相信你的,但下面的干部,不见得都有这种觉悟。”

    唐卫国点点头,含笑道:“好的,那我再和罗彪打个招呼,让他们审慎处理,免得授人以柄。”

    王思宇‘嗯’了一声,喝了口茶水,又转移了话题,聊了十几分钟,才挂断电话,提笔在本子上写了唐卫国的名字,在后面打了大大的问号。

    下班前,林岳进了屋子,泡了杯茶水,有些拘谨地道:“王书记,晚上有安排吗?”

    王思宇轻轻摇头,笑着道:“怎么,想请客?”

    林岳犹豫了下,就硬着头皮道:“王书记,最近认识了一个女朋友,相处的极好,她父母是经商的,在洛水市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他们一直想找机会,和您一起吃顿饭,以往,我都是极力推辞的,可女朋友不懂事,最近总是打电话催促,搞得我很被动。”

    王思宇笑了笑,端起杯子,轻声道:“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吃顿饭嘛,搞得那么紧张做什么,你去安排吧。”

    “好的,王书记,我这就去打电话。”林岳兴冲冲地走了出去,来到外间,摸起手机,给女朋友萧玲玲打了过去,让她和家人做好准备。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中心公园附近,停在怡和饭庄门口,萧玲玲陪着父母,赶忙迎了过来,王思宇下车后,和几人握了手,就笑容满面地走了进去。

    上了三楼的包间,坐好后,萧玲玲的父亲便递过名片,王思宇接在手中,见上面写的是绿达地产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萧万城,就笑着道:“绿达公司的萧总,倒是久仰了,近些年为慈善事业出力不少,是洛水市难得的慈善家。”

    萧万城哈哈一笑,忙递过茶水,谦逊地道:“王书记,慈善家是不敢当,我是从偏远地区走出来的,经历过贫穷的滋味,在创业成功之后,就想着回报社会,有所作为。”

    王思宇点点头,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赞许地道:“萧总,你是有远见的人,真正成功的企业家,不只是生意做得好,懂得赚钱,还有企业家的胸襟,有更高层次的追求,更要有社会责任感,否则,只是普通的商人了。”

    萧万城连连点头,笑着道:“王书记,过段时间,我们绿达公司,联合几家企业,打算策划一次大型的捐赠活动,届时,会邀请很多娱乐名人,还请王书记和众位市委领导赏光。”

    林岳听了,表情就有些不自然,他很清楚,王思宇对于那些沽名钓誉的事情,极为反感,也不愿为商人造势,就拿脚捅了捅女朋友,眉头微微皱起。

    萧玲玲会意地一笑,娇声道:“爸,人家王书记,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哪有时间参加这些活动啊,让林岳代表就行了呗!”

    王思宇摆摆手,含笑道:“既然是捐赠活动,有益于社会,再忙也要参加,具体事宜,可以由林岳来处理,我每天的活动,大都是由他来安排的。”

    林岳轻舒了口气,笑着说:“伯父,恐怕要到下月中旬才有时间,这个月都安排满了,下周要参加十二次会议,两个调研活动,党校那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王书记的时间,基本都被切得零碎,有时还要在车上办文。”

    萧母有些吃味,就在旁边接话道:“往常提到领导,总觉得清闲得很,可自打玲玲认识了阿岳,我们才知道,市里领导这样辛苦,他经常提起,王书记为了工作,废寝忘食,日夜操劳,我和万城敬仰得很,这才极力邀请您,出来吃顿家常便饭,聊表心意。”

    王思宇微微一笑,拿手指着林岳,轻声道:“那是他夸大其词了,也没有那么辛苦,当然,会议是不少,不过,稿子大半都是他写的,林岳的工作量,倒是增加了许多,自从跟了我以后,人也变瘦了,不知有没有时间去陪女朋友,在这里,还真应该向玲玲表示歉意。”

    萧玲玲忙笑着道:“王书记,陪我的时间倒是很多,只是,他的笔记本电脑不离身,总在敲着文稿,有时候,我都吃醋呢。”

    几人轰然大笑,林岳却红着脸,呐呐地道:“自从跟了王书记以后,发现自己的水平实在是有限,只能多读勤写,争取早日进步,免得给领导拖后腿。”

    萧万城点点头,笑着道:“阿岳还是很勤奋的,能够在王书记身边工作,这就是极好的机遇,玲玲能够跟了他,也算是福气了。”

    闲聊了一会,几位身着旗袍的服务员,把精致的菜肴端了上来,萧万城夫妇热情有加,频频敬酒,谈笑风生间,他也透露了一桩心事,暗示自己对中心公园附近的一块地皮感兴趣,很想拿下来,盖一栋高档住宅小区,只是这次竞标非常激烈,没有十足的把握。

    王思宇微微皱眉,就借着回敬的机会,举起杯子,含笑道:“萧总,林岳这个秘书,我是极为欣赏的,当初,在来到我身边时,和他定了几条纪律,他都能够严格遵守,让我很是欣慰,以后要重点培养,您和萧伯母,也要支持他的工作,有朝一日,让他能够独当一面,成为值得信赖的好干部!”

    萧万城也是极为精明的人物,一点就透,虽然有些失望,但见林岳得到王书记如此器重,也很是欣慰,当即拍着胸脯表态:“王书记,请您放心,我们做家属的,一定不拖孩子后腿,生意上的事情,会从其他渠道解决,不会让阿岳犯错误的。”

第105章
    尽管萧万城承诺的极好,王思宇还是有些不放心,商场上的竞争,往往极为激烈,若真是到了要紧关头,这对夫妇自然会想到利用林岳的特殊身份,疏通关系,谋取利益。(-)

    回到家中,王思宇特意给林岳打了电话,耐心地叮嘱了一番,绝不允许他参与绿达地产的商业行为,更不许给任何单位的领导打招呼,开绿灯,这其实也是对林岳负责,免得他一时糊涂,走错了路,断送大好前程。

    刚刚挂断电话,穿着花格子睡裙的瑶瑶就奔了过来,麻利地坐上他的膝盖,拿了薯片,塞到他的嘴里,勾了勾白嫩的手指,笑嘻嘻地道:“舅舅,明儿带我去郊游吧,人家要骑大马呢,可威风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握了那只嫩白如玉的小手,看着涂着粉红色亮彩的指甲,轻声道:“小宝贝,可不许贪玩,应该在家里温习功课。”

    瑶瑶扭过身子,撅起粉嘟嘟的小嘴,满脸不高兴地道:“舅舅,人家都学了好多,也该放松一下了,劳逸结合嘛。”

    王思宇笑笑,从茶几上摸起一本英文课本,轻声道:“那好,舅舅考考你,要是能得满分,咱们就明儿就出去郊游,只要错了一个单词,这两天,你就安分些,老实在家里学习吧。”

    “等等,舅舅,人家要先做下准备,十点钟再考好了!”瑶瑶顿时慌了神儿,忙抢过课本,跳到地板上,拎着睡裙,一溜烟地跑回楼上,躲进卧室,找出壁纸刀,找出一张白纸,裁出许多小纸条,又拿了圆珠笔,翻开课本,把平时容易搞混的单词,都写了上去。

    王思宇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也慢悠悠地上了楼,来到三楼画室,推开房门,见廖景卿正在专心作画,就从后面悄悄摸过去,伸手揽住她的纤腰,俯下身子,在她雪白优美的脖颈上,温柔地轻吻着,一只大手,也顺着领口探了进去,把玩着丰盈滑腻的乳.房。

    廖景卿娇躯一颤,丢下画笔,软绵绵地倚在他的怀中,用手勾了他的脖子,羞赧地道:“小弟,别胡闹,都肿了呢,早知道这样,年后再回来好了!”

    王思宇笑了笑,把手松开,扳过她的香肩,望着那张羞红的俏脸,盯了半晌,傻傻地笑道:“就是看不够,也疼不够,姐,以后是不肯放你出去了,就留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

    廖景卿俏脸绯红,娇嗔地白了他一眼,伸出兰花般漂亮的玉手,抚摸着他的面颊,轻叹道:“小弟,真拿你没办法,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没错,最好永远都是这样!”王思宇笑笑,牵过她的玉手,轻轻一拉,把她拥在怀中,望着那娇艳欲滴的粉唇,歪着脑袋,缓缓地亲了过去,撬开雪白的贝齿,含了柔软的香舌,恣意地热吻起来。

    良久,在轻微的喘息声中,廖景卿感到一阵眩晕,忙推开他,娇.喘连连,高耸的胸脯,仍在微微颤动着,脸上泛着娇艳的红晕,愈发显得妩媚动人。

    她抬起玉手,轻抚额头,幽幽地道:“小弟,苗苗好像心情不好,吃过晚饭后,就闷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你去看看吧。”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好的,姐,别忘留门。”

    廖景卿伸出双手,捧着发烫的面颊,楚楚可怜地道:“小弟,你还是回京城吧,姐姐真的已经不行了呢,再折腾一晚,要下不了床啦!”

    王思宇也觉得好笑,又抱了她,温柔地道:“姐,别担心,今晚不欺负你了。”

    廖景卿‘扑哧’一笑,瞟了他一眼,喃喃地道:“你啊,能忍住才怪呢!”

    “别说,还真忍不住!”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在那艳光四射的俏脸上,又亲了一口,便转过身子,向外走去。

    推门出来,却见瑶瑶站在栏杆边,手捧着一本书,口中念念有词,不禁笑道:“小宝贝,临时抱佛脚,能有用吗?”

    瑶瑶吐了下小舌头,摊开一双小手,耸耸肩,有些无奈地道:“那有什么办法呢,舅舅,谁让你难为人家了,这本书可是下学期的课程,好多单词都没学过呢!”

    王思宇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疼爱地道:“好啦,早点去睡吧,不用考试了,舅舅答应了,明儿就陪咱们的小宝贝出去郊区骑马,玩个痛快。”

    “哇,太棒了!”瑶瑶发出一声欢呼,抱了王思宇的腰,又蹦又跳,开心极了,腻了好一会儿,她才美滋滋地回到卧室,把课本丢在床上,站在镜子前,拿手一指,摇头晃脑地道:“你啊,能忍住才怪呢!”

    王思宇却没有想到,两人在屋子里的谈话,已被小家伙无意中偷听到,见瑶瑶欢呼雀跃的样子,他心情也是极好,背着手,目送她离开,来到苗苗的卧室门口,轻轻敲响了房门,微笑道:“苗苗,睡了吗?”

    “还没有,叔叔,进来吧,门没锁!”苗苗拉开被子,坐了起来,用手理了理着乌黑的秀发,娇俏地道。

    王思宇推开房门,来到床边,坐在椅子上,望着有些憔悴的苗苗,皱眉道:“怎么啦,心情不好?”

    “没有,一切都好,叔叔,不用担心啦!”苗苗歪着脑袋,摆弄着白皙的手指,表情复杂地道。

    王思宇笑笑,目光落在床头柜上,见上面放了一本粉红色的日记本,就拿了过来,轻声道:“苗苗,这本日记,我能看看吗?”

    苗苗的脸倏地红了,咬着粉唇,淡淡地道:“里面没什么,尽管看好了!”

    王思宇翻开最新的一页,却见上面写着几行娟秀的小字:“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不是年龄,也不是地位的差距,只是因为美丽的她,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爸爸,我很痛苦,也很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妈妈,我该怎么办?”

    叹了口气,把日记本合上,放回原位,王思宇抬起头,温柔地注视着苗苗,轻声道:“小家伙,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的精力,应该放在事业上,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苗苗却垂下头,有些沮丧地道:“叔叔,我知道,你是在敷衍,和景卿阿姨相比,我太平凡了,根本吸引不了你。”

    王思宇淡淡一笑,摇头道:“苗苗,你错了,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叔叔也很喜欢,但要对你负责,不能只图一时之快,害了你的一生。”

    苗苗拿手抵了下颌,出神地望着王思宇,半晌,才轻轻一笑,悄声道:“叔叔,你讲的是真心话?”

    王思宇点点头,笑着道:“当然是真心话,叔叔没有必要撒谎。”

    苗苗抱起双膝,红着脸,幽幽地道:“叔叔,我是不是很傻?”

    “是有点。”王思宇微微一笑,坐到床边,叹息道:“直到现在,还想不清楚,为什么忽然就喜欢上我了。”

    苗苗叹了口气,用手指缠了一绺儿秀发,娇憨地道:“我也不清楚呢,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面善,否则,也不会偷偷溜进你的房间,打算献身,只可惜,那时胆子还是太小了。”

    王思宇有些哭笑不得,摆摆手,没好气地道:“三更半夜,已经摸到别人被窝里了,胆子还小?”

    “嗯!”苗苗的脸色变得更红了,却睁大了眼睛,勇敢地盯着王思宇,悄声道:“叔叔,要是还有那样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哭,也不会再放手啦!”

    王思宇倒有些不自在了,忙又坐回椅子,讪讪地道:“你还小,可别总想着那些事情。”

    苗苗把头埋在膝盖里,羞惭惭地道:“叔叔,我没有想……就是希望你能快活,只要你喜欢,无论让苗苗做什么,我都肯呢!”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要是让你们父女相认呢?”

    苗苗抬起头,柔声道:“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王思宇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什么条件,说吧!”

    苗苗咬着粉唇,扬起俏脸,闭了水眸,颤声道:“吻我!”

    王思宇愣住了,迟疑半晌,才站了起来,缓缓走过去,弯下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傻丫头,快睡吧。”

    苗苗却拉住他西服下摆,用哀恳的目光望着他,悄声道:“叔叔,别走,再陪我呆会。”

    王思宇心里一软,坐了下来,把她抱在怀里,轻声道:“苗苗,叔叔知道,你自己在外面,很辛苦,缺少关爱,有时候,难免会觉得孤单,不过,要时刻记住,自己还小,有些事情……”

    “嘘,叔叔,别说话,我喜欢现在这样,很喜欢!”苗苗拉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闭了眼睛,一脸幸福地倚在他的怀中,很享受地道:“和想象中一样,温暖,厚实。”

    王思宇张大了嘴巴,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僵在床边,一动不动,心里却直敲鼓,不住地提醒自己,怀里这具香喷喷的身子,是飞刀的女儿,决计不能乱来。

    然而,一种异样的感觉,却渐渐涌起,让他感到很难堪,忙扭动下身子,跷起二郎腿,掩饰了尴尬。

    几分钟后,一只温软滑腻的小手,钻进他的衬衣里,在小腹上轻轻抚摸着,王思宇有些坐不住了,赶忙握住她的玉臂,苦笑着道:“苗苗,好了,叔叔累了,要去休息了。”

    “叔叔,别怕呢!”苗苗咬着樱唇,轻吁了口气,闭上眼睛,那只冰凉的小手,竟向下一滑,探了进去。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06章

    正午的阳光温柔而明媚,清幽的林间的小路上,王思宇手里拉着缰绳,牵着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瑶瑶穿着红色皮夹克,铅灰色的牛仔裤,头上扎着两个俏皮的羊角辫,坐在马背上,手里摇着一根皮鞭,怡然自得地唱着童谣。

    洛水周边没有太大的草场,也就没有骑马俱乐部,不过,为了满足小家伙的愿望,用过早餐后,王思宇还是给邓华安打了电话,让他找了两匹马,在一辆警车的陪同下,驱车来到郊外,在林地里搭了帐篷,铺上猩红的毛毯,摆了许多美食,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在林子里兜了两圈,绕回到帐篷前,将缰绳拴在一颗粗壮的松树上,王思宇拍拍手,把瑶瑶从马背上抱下来,牵着她的小手,钻进帐篷,躺在军用被子上,打了个哈欠,轻声道:“起来的太早,到现在还有些发困,我要眯上一会儿。”

    瑶瑶坐在旁边,折了一根草棍,在他脸上轻轻拨弄着,笑嘻嘻地道:“大懒虫,起得那么晚,还在喊困,真丢人呢!”

    廖景卿嫣然一笑,把几块蛋糕放进盘子里,又捡了些甜品,柔声道:“瑶瑶,别闹,舅舅睡得晚,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你去拿些水果,咱们给警察叔叔送去,他们在外面守护半天了,非常辛苦,要记得说谢谢,知道吗?”

    “知道啦!”瑶瑶嘻嘻一笑,把手里的草棍丢下,转过身子,挑了两个果盘,跟在廖景卿的身后,走出帐篷,几十米外的林子边上,两名便衣正站在警车边,悠闲地吸着烟,这里地点偏僻,平时极少有人过来,安保压力倒不大,两人也很是放松。

    几分钟后,苗苗从一颗松树后转了出来,猫腰钻进帐篷,跪坐在王思宇的身边,拿手推了推他,柔声道:“叔叔,我已经给那个人打过电话了,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王思宇睁开眼睛,看着那张清秀可人的俏脸,叹了口气,轻声道:“苗苗,你们沟通的还好吧?”

    苗苗点点头,伸出白皙的玉手,拂动下胸前的秀发,悻悻地道:“还不错,他情绪有些激动,在通话的时候就哭了,要马上过来,我没同意,不过,已经和他讲了,在叔叔这里,呆得很好,不用他惦记了,以后有时间,我会去华西见他。”

    王思宇皱起眉头,淡淡地道:“还是早点见面好,这样拒绝,有些不像话了。”

    苗苗转过头,向帐篷外瞄了一眼,就拉过王思宇的手掌,有些委屈地道:“叔叔,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让步了,若是被妈妈知道,她一定会伤心死的,我们商量好了,一辈子都不理睬那人。”

    王思宇忙抽回手掌,坐了起来,点了一颗烟,把打火机摇灭,丢在脚边,轻声道:“苗苗,我想过了,你年纪还小,应该回到学校,多学些知识,如果喜欢,也可以去国外进修,这对你将来的发展,大有好处。”

    苗苗白了他一眼,摸过一盒酸奶,插了吸管,喝了几口,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娇嫩的樱唇,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促狭地道:“叔叔,是想把我赶走吗?”

    王思宇登时无语,皱眉吸了口烟,没好气地道:“就算是吧,你这丫头,也太疯了,叔叔这么保守的人,委实接受不了。”

    苗苗低了头,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芊芊玉指,点着娇嫩的樱唇,有些得意地道:“叔叔,我知道,你心里是喜欢的。”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又躺了下去,不住地摇头,懊恼地道:“苗苗,把你接过来住,也许是个大错误!”

    苗苗双手撑着毯子,身体向后仰去,勾出一个迷人的S型曲线,娇俏地道:“不管呢,已经是你的女人了,无论叔叔怎么安排,我都没有意见。”

    王思宇霍地坐起,摆摆手,正色道:“苗苗,不许乱说,咱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到那一步。”

    苗苗拿手掩了樱唇,怯怯地笑了起来,歪着脑袋,伸出右手,用尾指挑起蛋糕上一小块雪白的奶油,抹在唇上,挑衅地道:“这是事实嘛,人家已经尝过你的滋味了,感觉蛮好的!”

    “好你个头!”想起昨晚荒唐的一幕,王思宇的目光,又落在那娇艳欲滴的樱唇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苗苗见了,也有些害怕,就转过俏脸,把玩着胸前的秀发,不再吭声。

    此时,已经睡意全无,王思宇皱着眉头,把半截烟熄灭,站了起来,钻出帐篷,来到枣红色的小马前,伸手抚摸着马背,喃喃地道:“还是意志不坚定啊,当时……推开就好了!”

    正烦恼间,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王思宇掏出手机,看了号码,见是李飞刀打来的,犹豫了下,还是接通了电话,耳边传来李飞刀嘿嘿的傻笑声,他叹了口气,皱眉道:“笑啥,有啥好笑的!”

    李飞刀伸出右手,挠了挠后脑勺,满面春风地道:“孩子终于找到了,自然高兴了,只怕晚上睡觉都能笑醒,王书记,不知该说什么好,做牛做马也难报答啊。”

    王思宇叹了口气,转过身子,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有些心虚地道:“老李,言重了,你别高兴得太早,苗苗这孩子,任性得很,让人有些头疼。”

    李飞刀憨厚地一笑,诚恳地道:“没关系,慢慢管教嘛,跟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不像我这个大老粗,汉字都识不全,除了一身蛮力,再没别的本事了。”

    王思宇笑笑,踱着步子,轻声道:“飞刀,打算几时过来?”

    李飞刀摇摇头,苦笑着道:“王书记,孩子还有些抵触情绪,死活不肯见面,还威胁会逃跑,我想好了,过些日子,去趟洛水,远远地看几眼,也就好了。”

    王思宇点点头,转过身子,瞄着帐篷,压低声音道:“飞刀,你可能不太清楚,苗苗的母亲,去了美国,到现在都没有音讯,据老邓推测,人可能不在了。”

    李飞刀眼圈一红,沉默下来,半晌,才轻吁了口气,嗓音沙哑地道:“王书记,说实话,我配不上孩子她娘,跟我在一起,确实委屈了她,只是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王思宇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飞刀,苗苗现在是省歌舞团重点培养的演员,不过,她年龄还小,应该多读书,我琢磨着,过段时间,让她出国学习,想征求下你的意见。”

    李飞刀抓了抓头发,憨厚地笑道:“王书记,我是不懂的,出国应该很好吧,你安排就好,苗苗也说了,要认你当干爸,只听你的话。”

    王思宇有些无语,又心不在焉地聊了几句,就挂断电话,钻进帐篷,走到苗苗身边,皱眉道:“苗苗,已经和你爸爸商量好了,过段时间,就给你办出国留学手续,至于学校,你可以自己挑选。”

    苗苗把脸转到一边,摇头道:“不去!”

    王思宇拍了拍她的肩头,微笑道:“苗苗,听话!”

    苗苗却拿手捂了脸,含泪喊道:“不去,就是不去,打死我都不去!”

    “怎么啦?”廖景卿掀开帘子,弯腰走过来,向王思宇使了个眼色,忙拉着苗苗,柔声道:“傻丫头,出国学习是大好事,他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你着想。”

    苗苗轻轻摇头,泪眼婆娑地瞄着王思宇,哽咽着道:“景卿阿姨,我不想出国,人家……人家舍不得离开歌舞团。”

    廖景卿点点头,抽出纸巾,帮她擦去泪痕,轻声安慰道:“那就过几年再说,你还小,现在出去,也怕照顾不好自己。”

    苗苗破涕为笑,点头道:“景卿阿姨,还是你最好了。”

    王思宇也有些心软了,就叹了口气,把手一摆,闷闷不乐地道:“随你了,真是任性,还不如瑶瑶听话呢!”

    瑶瑶站在他身后,愣了半晌,便乐颠颠地跑过去,拉了苗苗的手,轻声道:“别哭了,苗苗姐,咱们出去玩吧,刚才在林子里,还看到松鼠了呢,好可爱的,我们带上相机,去拍照吧!”

    “好,咱们这就去。”苗苗也觉得有些难为情,就取了相机,牵着瑶瑶的小手,低头溜了出去。

    廖景卿莞尔一笑,拉着王思宇,坐在军被上,剥了粒葡萄,送进他的嘴里,抿嘴道:“苗苗这孩子,别的还好,就是有些早熟。”

    王思宇登时愣住了,有些尴尬地道:“姐,你怎么知道的?”

    廖景卿拿手支了下颌,淡淡地道:“小女孩的眼睛里,藏不住秘密,她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又缺少关爱,这时遇到了你,也就容易动心。”

    王思宇笑笑,摇头道:“这样下去可不行,还是应该让她出去学习,冷处理一段时间。”

    廖景卿点点头,微笑道:“出国不好,她年纪还小,没人陪护,很容易出问题,就去京城吧,那里的很多院校都很不错,离得也近,也不用担心。”

    “也好。”王思宇叹了口气,抱肩躺下,暗自琢磨着,近期有桃花泛滥的倾向,也许,应该和那位无良卦师联系一下,把命格改回来,可摸出手机,把玩半晌,他还是有些舍不得,这红尘俗世,又有谁会嫌弃自己的艳遇太多呢?

第107章

    周日的上午,经过紧锣密鼓的筹备,华宇娱乐有限公司终于开业了,胡可儿的高调复出,无疑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开业当天,众星云集,各大媒体记者蜂拥而至,新闻发布会现场热闹非凡。(-)

    人头攒动,笑语如珠,当摄像镜头齐刷刷地对准娱乐圈的诸多明星大腕时,很少有人注意到,靠近窗口的位置,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在轻声说笑着。

    瑶瑶身穿灰色纯棉连衣裙,头上扎着两个俏皮的羊角辫,脖子上挂着名贵的蓝宝石项链,她还是初次出席这样隆重的场合,兴奋之余,也有些紧张,腻在王思宇的怀里,眨着一对灵动的眸子,好奇地望着这些星光熠熠的名人。

    半晌,她勾了勾白嫩的手指,把小嘴凑到王思宇的耳边,悄声道:“舅舅,我要和那些大明星合影留念。”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小宝贝,不要急,再等等,午餐结束后,让你大舅妈安排。”

    “舅舅,我到底有几个舅妈啊?”瑶瑶抓着俏皮的羊角辫,笑嘻嘻地问道。

    王思宇忙剥了一瓣桔子,送到她的小嘴里,轻声道:“不多,别乱打听。”

    瑶瑶咯咯地笑了起来,掰着手指,念念有词道:“有方阿姨、张阿姨,还有媚儿阿姨,还不多啊!”

    王思宇‘嘘’了一声,指着前面拥做一团的记者,轻声道:“小宝贝,别说这些,小心被那些人听到。”

    瑶瑶忙拿手掩了小嘴,神秘兮兮地道:“舅舅,放心好了,我不会讲出去的。”

    王思宇不禁莞尔,望着被记者包围的张倩影、胡可儿,心里也颇为自得。

    十几分钟后,于佑江姗姗来迟,在向张倩影,胡可儿表示祝贺之后,又和圈中熟人打过招呼,就来到王思宇的身边坐下,看着活泼可爱的瑶瑶,不禁心中欢喜,笑着道:“老四,这是谁家的孩子,生得这样水灵儿。”

    王思宇笑笑,捏了捏瑶瑶的脸蛋,轻声道:“小宝贝,这是于伯伯,快问好。”

    “于伯伯好!”瑶瑶歪着脑袋,怯生生地道,接着就钻进王思宇的怀里,用额头拱着他的下颌,又拿起胸前的蓝宝石,含在小嘴里,东张西望起来。

    于佑江打开一柄折扇,轻轻摇了摇,望着大厅里众多宾客,不禁有些意兴阑珊,叹息道:“这也就是胡可儿吧,其她的一线明星要是歇了这么久,肯定没有现在的人气,不一样,真是不一样。”

    王思宇微微一笑,知道他还在耿耿于怀,就转移话题道:“佑江兄,最近影视公司运作的怎么样,还顺利吧?”

    于佑江沏了杯茶水,叹息道:“不太理想,前两部片子推出以后,市场反应平平,现在的影视行业,还是不够景气。”

    顿了顿,他又转过头,摇着扇子,笑眯眯地道:“不过,老四,还要拜你所赐,最近,那个珠宝行的崔老板,想涉足地产业,他底气不足,就要拉我入股。”

    王思宇微微皱眉,淡淡地道:“佑江兄,项目搞得太多,能管理过来吗?”

    于佑江嘿嘿一笑,侧过身子,轻声道:“只是象征性地投入七、八百万,弄个副董事长当当,平时不用去公司,遇到困难时,帮忙疏通下关系,老四,这事儿,我可只告诉你了,千万别和家里人讲,免得他们唠叨个没完。”

    王思宇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道:“佑江兄,这件事情,你可要掂量一下,春雷书记身体不好,别为了些蝇头小利,搞出事端,惹他生气。”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于佑江把扇子一合,丢在茶几上,摸出一颗烟,递给王思宇,笑着道:“洛水那边,能照顾下吗?”

    “不能!”王思宇摆摆手,皱起眉头,抬眼望天,语气很是生硬。

    于佑江笑了,把手中的烟拿到鼻端,嗅了嗅,身子向后一仰,懒洋洋地道:“早知道你会拒绝,得了,算我没提。”

    王思宇摘了新鲜的葡萄,剥了皮,送到瑶瑶的小嘴里,轻声道:“地产行业的泡沫太大,国家迟早还是要进行调控的,现在介入,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于佑江跷起二郎腿,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满不在乎地道:“不怕,土地财政的问题不解决,房地产行业是不会有问题的,泡沫是有了点,不过,高风险高回报嘛。”

    两人这边说着话,李青璇却走了过来,她穿着雪白的衬衫,黑色套筒群,肉色丝袜,越发显得性感迷人,来到两人身边坐下,她摸起一本画报,信手翻动起来,目光却瞟向瑶瑶,向她眨了眨眼。

    瑶瑶依稀记得,这位漂亮阿姨,曾经到家里坐过,一时却想不起名字,就也眨眨眼睛,抿嘴笑道:“阿姨好。”

    李青璇莞尔一笑,刚想伸手,抱过瑶瑶,却见前面有记者举着相机,向这边拍照,只好忍住了,蹙起秀眉,把俏脸转到旁边。

    又过了一会儿,新闻发布会结束,宴席开始,服务员把精致的酒菜端上餐桌,瑶瑶却无心享用,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悄悄溜到张倩影的身边,耳语几句,就在她的带领下,与众多演艺界明星在桌边合了影,圆了心愿。

    下午一点多钟,送走了诸多客人和各路记者,几人从酒店里出来,刚刚来到车边,王思宇却接到财叔打来的电话,只说于老醒了,精神状态极好,想见见他。

    听着财叔沙哑低沉的声音,王思宇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了阴郁的天空,心里生出一丝不祥之兆,忙把瑶瑶交给张倩影,驱车赶往医院,老人家病情严重,一直沉睡不醒,这时忽然好转,怕是有回光返照的嫌疑。

    半个小时后,来到特护病房,却见于春雷夫妇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于老倚在病床上,面色红润,正戴着老花镜,看着财叔手里的相册,他忙走了过去,毕恭毕敬地道:“首长好。”

    于老抬起头来,目光和蔼地望着他,嘴唇微动,有些吃力地道:“宇,这边……坐。”

    王思宇不敢怠慢,忙坐到他的身边,摸起一只满是褶皱的大手,轻轻捏了捏,把嘴唇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爷爷,气色好多啦。”

    于老面上一喜,眉头舒展开,手指微动,颤巍巍地道:“好,好,总算听……到了,就是声音…….咳咳……小了点。”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于春雷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又抬手摸了眼角,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扶着窗棂,眺望着远处的风景,默然不语,内心之中,也是百感交集。

    旁边的邵银芳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瞅瞅王思宇,就闭上眼睛,转动着手中的念珠,默诵佛经。

    财叔叹了口气,把手中相册翻过一页,指着一张发黄的照片,轻声道:“宇少,首长听到陈老过世的消息,心情很是不好,当初,他们几人年轻时,交情都是极好的,没想到,在从政以后,却因为理念不同,把关系搞得很僵。”

    王思宇点点头,目光落在照片上,看着那群穿着破旧的军大衣,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也不禁有些感慨,轻声道:“政治太沉重了,能压断一切,包括友谊。”

    于老垂下头,盯着照片中左排后面,一个瘦高年轻人的脸孔,断断续续地道:“墨白……走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争吵……却还在继续,有些事情,谁对谁错,也只能……让后人评价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微笑道:“有争论也是好事,您不要太担心,把身体调理好最重要。”

    于老点点头,抿了发干的嘴唇,抬起头,望着于春雷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道:“春,这段时间,像……做梦一样,把一生的经历,都……回忆了,正确的,错误的,却忽然……惊醒了,这是宿命,也是轮回。”

    于春雷缓缓转身,来到床边,用手掖了被角,语气平静地道:“爸,不要担心,总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于老皱起眉头,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半晌,才看着王思宇,气喘吁吁地道:“宇,两千年……之政,秦政也,皆大盗也,我们……原以为,推翻了一切腐朽的东西,没想到,它还在,依旧有……强大的生命力,官僚政治……不解决,就永远跳不出……这个轮回,像梦魇一样,周而复始,总有一天,历史……还会重演。”

    王思宇眼角湿润了,握紧了于老的大手,轻声道:“请放心,既然能推翻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彻底瓦解崩溃,我们会抢在怪兽发疯之前,完成政治体制改革,把它关进笼子,戴上枷锁,历史绝对不会重演。”

    于老扬起头,盯着王思宇看了半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艰难地把手抬起来,放到他的肩头,含笑道:“宇……真的长大了,要当心,时间……不多了。”

    于春雷轻轻点头,俯下身子,语气平静地道:“爸,别担心,他们这代人已经成长起来了,我们会共同努力,解决难题。”

    于老闭上眼睛,叹息道:“可惜啊,当初,我们……原本是有机会解决的,错过了,错过了……”

    见他脸上露出疲倦之意,财叔叹了口气,把相册收了起来,按动床边的呼叫铃,几位身穿白大褂的特护,匆匆地赶了进来,忙碌一番,给于老服了药物,没过多久,老人就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

    几人退出病房,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外,望着老人瘦弱的身体,驻足良久,才悄然离去。

第108章 画皮

    回到于家大院,在书房里,和王思宇聊了十几分钟,接到电话,走到窗边,轻声说了几句,京城市委书记于春雷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忙起身离开,驱车赶往中南海。(-)

    王思宇端着茶杯,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阴霾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拉了椅子坐下,摸起一管签字笔,在A4纸上写了‘官僚政治体系’四个字,不禁皱起眉头,在后面加了个巨大的感叹号。

    于老的提醒,绝非危险耸听,如果把外面的高楼大厦,豪华汽车,以及各种带有显著现代特征的东西移开,一个与旧时代类似的官僚王朝便会赫然呈现在面前。

    中国的官僚政治体系源远流长,它有着近两千年的历史,这使得它具有神奇的亲和力,惊人的适应性,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讲,它可以与任何体制杂糅并蓄,相互融合,自成一体。

    没有完成政治体制改革之前,若想进行经济层面上的改革,所采取的措施,只能是以保障官僚集团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推动市场经济的发展,这在当初特定的社会背景下,是近乎无奈的选择。

    而这种以官僚体系为核心形成的利益集团,几乎垄断了国内政治、经济、文化资源,无论权力还是金钱,都会在这个利益圈里,私相授受,绝大多数人却被排斥在外,除了被动接受之外,别无选择。

    尽管,这种发展模式,曾经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不但在数十年间,推动了经济的持续发展,同时维护了社会的稳定,使得国内的现代化进程,实现了历史性的突破,但它带来的弊端,也显而易见。

    诸如溃烂式**的普遍化、社会不公现象日益严重,贫富差距逐年增大、以及社会各阶层间的裂痕日益加深,变得难以调和,究其原因,不受监督的官僚体系,具有先天的局限性,很难为绝大多数民众谋取福利。

    官僚体系利用手中高度垄断的政治权力,直接介入商业活动,并主导着利益分配方式,离权力核心越近,就能分到更多的财富,其分配模式,带有强烈的封建等级色彩,绝非现代市场经济的产物。

    譬如,那些以国家名义,所进行的大量浪费性重复建设,极少是由于官员的无知造成的,绝大多数都是有意为之,并且从中央到地方,乃至上下级之间,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这种化公为私的方式,就是定向的利益输出,也是变相的反复洗钱。

    更为严重的是,种种迹象表明,由于缺少足够的约束,体制性的掠夺早已开始,‘化公为私’和‘化私为公’这两种财富转移手段,正在加速进行,无论是否发觉,绝大多数人都成为受害者。

    近些年来,在银行系统、证券市场、以及土地交易市场中,频繁发生的各种洗钱丑闻,已经屡见不鲜,官僚利益集团将坏帐留给了银行等金融系统,银行再以各种方式,巧妙地转嫁给老百姓,这种恶性循环,将会持续进行。

    如果不极早进行政治体制改革,这种洗劫性的掠夺,将是无休无止的,直到再无社会财富,可供压榨,才有可能结束,当绝大多数人都被推进痛苦的深渊时,两千年来的治乱史,将会重新上演。

    在进入官场以后,王思宇处理了大量的**,他非常清楚,这些年来,唯一比GDP增长速度还快的,就是老百姓心头的怒火,那种积压数十年的激愤,一旦被点燃,后果不堪设想。

    而对现有的官僚体系进行改革,难度极大,因为现在的政坛,根本没有任何政治领袖,可以利用其个人声望,约束官僚政治体系,再强大的派系首脑,在整个官僚体系面前,都是渺小的,既不能自断羽翼,又不能坐视不理,左右为难之下,只好扬汤止沸,勉力维持。

    值得庆幸的是,目前的经济增长态势,仍能维持较高的水平,这使得市场仍然有多赢的机会,而并非绝对的零和博弈,即便绝大多数财富,都被少数利益阶层瓜分,但底层民众,仍然能在经济发展中,分到一杯羹,维持目前的生活水准,这才是稳定的真正基石,也留给了人们解决问题的时间。

    就像一枚定时炸弹,虽然看不清时间节点,那‘滴滴答答’的声音,却一直在耳畔萦绕,挥之不去,无论现实多么美好,危险就潜伏在脚下,当权力与资本泛滥成灾时,一切绚烂的色彩,都将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出路在哪里?”王思宇皱起眉头,习惯性地把手放进衣兜,刚想摸烟,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忽地响起,倒吓了他一跳,定了定神,掏出手机,见是钟嘉群打来的,他微微一笑,接通电话,轻声道:“嘉群,好久没联系了,最近怎么样?”

    钟嘉群却叹了口气,哑着喉咙道:“王书记,昨天晚上,我母亲心脏病突发……已经去世了,刚刚料理完后事,就给您打来电话。”

    王思宇愣了一下,皱起眉头,低声道:“太突然了,嘉群,要节哀顺变。”

    钟嘉群揉着眼角,语气低沉地道:“嘉众走后,老太太心情一直不好,每隔一段时间,总要到墓地去转转,天黑才回来,这段时间,高血压也经常犯,我工作太忙,没有注意,早知道,带她去医院检查就好了,真是追悔莫及啊。”

    王思宇摆摆手,轻声安慰道:“嘉群,很多事情,都是意想不到的,不要过分自责。”

    钟嘉群点点头,迟疑着道:“王书记,西山这边的情况,有些复杂,新来的县委书记,很得岳书记赏识,他从外地调来了几位官员,都充实到政府这边,委以重任,本地的干部,意见很大。”

    王思宇皱起眉头,摸出一颗烟,‘啪’地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含笑道:“嘉群,遇到困难了?”

    钟嘉群摇摇头,轻声道:“没有,他对我印象还是极好的,只是,我想换换环境。”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也好,如果想到市里发展,我可以向岳书记打招呼。”

    钟嘉群站了起来,急切地道:“王书记,我想到您身边工作,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她一直在唠叨,说您是金龙转生,将来是要当皇帝的,让我跟着您干。”

    “可以,不过要再等等。”王思宇哑然失笑,掸了掸烟灰,沉吟道:“嘉群,建议你先到玉州过渡一下,把正处的问题解决,再调到渭北,这样好吗?”

    钟嘉群摸着后脑,有些腼腆地道:“王书记,我永远都是您的兵,一切行动听指挥。”

    王思宇哼了一声,轻声道:“那就这样,等消息吧。”

    挂断电话,他转过身子,把目光投向窗外,见外面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陈洛华的两个孩子,正在雨中嬉戏着。

    看了半晌,王思宇微微一笑,又调出号码,给玉州市委岳书记打了过去,笑着道:“老领导,我是王思宇,没打扰您周末休息吧?”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岳松明仰坐在沙发上,摩挲着头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好你个王书记,还好意思说‘老领导’,你这个地下工作者,可把我瞒得太苦了。”

    王思宇微微一怔,把烟头熄灭,丢进烟灰缸里,不解地道:“岳书记,哪里有瞒你了?”

    “你啊,还在装糊涂!”岳松明笑了笑,喝了口茶水,慢悠悠地道:“上个月初三,和老同学联系上,听到些渭北的传闻,我这才知道,原来某位同志,居然是大有来头,却在我下面冒充大头兵,前天见到南亭同志,还跟他念叨这事,他居然推得干净,说也不知情,我是不肯相信的!”

    王思宇恍然大悟,也爽朗地笑了起来,摆手道:“岳书记,倒不是有心隐瞒,事情有些复杂,一时不好解释。”

    “理解,理解。”岳松明微微一笑,含蓄地道:“正巧,和你联系上了,再过两个月,刘副市长要带队到京城跑项目,还请你穿针引线,帮忙引见部委的领导。”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没问题,岳书记,我也是华西出来的干部,为家乡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岳松明点点头,笑眯眯地道:“王书记,那就提前说好了,到时候,可不能给闭门羹吃!”

    王思宇摆摆手,笑着道:“哪能呢,华西来的干部,再忙也要热情款待。”

    两人闲聊了一会,王思宇便话锋一转,提到钟嘉群的事情上,对这位忠厚老实的前任秘书,他还是关照的。

    “好说,好说,尽快解决。”岳松林笑着点头,又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试探着问道:“王书记,于老的身体还好吧?对他老人家,我是极为尊敬的,很想抽出时间,过去拜访。”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身体还可以,就是贪睡,也不太方便待客,到时,只怕要由春雷书记接待您了。”

    “好的,好的,那一言为定。”岳松林摸着头发,含混地道,他非常清楚,于春雷是这次换届的热门人选之一,不出意外,应该能顺利出线,那就是国家领导人之一了,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发言权,搭上这条线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

第109章 选择

    约莫一个小时后,于春雷终于坐车返回,面色疲惫地进了书房,刚刚坐好,财叔便走了进来,将一份材料递到书桌上,语气凝重地道:“春雷书记,这是根据首长的意思,重新修改的材料。(-)”

    于春雷点点头,戴上老花镜,拿起材料,郑重地翻看一会,就轻轻丢下,摇头道:“还不到解决问题的最佳时机,保留原来那份吧。”

    “那……好吧!”财叔犹豫了下,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拿着材料走到门口,望了于春雷一眼,叹了口气,推门离开。

    于春雷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目光和蔼地望着王思宇,慢声细语地解释道:“是老人家的政治遗嘱,也是对上面的建言,但时机不对,递上去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矛盾升级。”

    王思宇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望着他,轻声道:“春雷书记,首长开出什么样的药方?”

    于春雷身子后仰,摘下老花镜,淡淡地道:“要求重新评价改革各阶段得失,全面客观地对当前国内情况进行分析,肃清吏治,从严治党,回归群众路线,切实保障底层民众利益。”

    王思宇把手一摆,加重语气道:“提议很好,没什么不妥之处。”

    于春雷看了他一眼,拿起杯子,摇头道:“很多具体措施,都很激进,甚至是冒进,老人家年纪大了,火气还是不小,如此复杂局面下,仍摆出决斗姿势,不合时宜。”

    王思宇站了起来,在地上踱着步子,走到墙边的地图前,看了半晌,轻声道:“春雷书记,我倒是觉得,应该尽快找出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加以改正,病变药不变,时变法不变,绝非明智之举,拖延下去,是会害死人的!”

    于春雷却眯了眼睛,冷哼道:“国家大政,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能说变就变。”

    顿了顿,他又拿起杯子,缓和了语气,耐心地道:“左右两派,都认为自己开出的药方是最好的,能够对症下药,解决问题,但实际上,从下面的试点情况来看,效果都不太理想,就拿老人家提出的方案吧,单只‘肃清吏治’、‘回归群众路线’这两条,就很容易搞出乱子,无论从国际还是国内形势来看,保持党内稳定,进而保证社会稳定,都是当前第一要务,这是绝不能触碰的红线。”

    王思宇转过身子,针锋相对地道:“春雷书记,已经拖了这么多年,积累了大量问题,再不着手解决,才真会影响大局,要想维持稳定,就必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首先要做的,就是稳定民心,民心不稳,再强大的上层建筑,也是建立在流沙之上,毫无安全感可言。”

    于春雷笑了,拿手指着王思宇,摇头道:“都已经是正厅级干部了,还这样不成熟,情绪化太严重,你应该冷静思考问题。”

    王思宇微微一笑,辩驳道:“春雷书记,这不是在闹情绪,而是实事求是,你不要以为只有上街才严重的,大家都闷在心里不吭声,才最可怕,这说明,他们是要秋后算账的,以后爆发出来,可能会用最极端、最具有破坏力的方式来发泄,到那时,可能就是玉石俱焚之局。”

    于春雷敲了敲桌子,皱眉道:“哪个会让民心不稳?中央近些年制定的政策,都是在向民生问题上倾斜,把一部分蛋糕提前分下去,让老百姓尝到甜头,大家把日子过好了,怨气自然也就消了,更何况,我们手里还有大把的好牌没打出,不要危言耸听。”

    王思宇皱起眉头,有些不服气地道:“体制积弊不解决,上面再好的政策,到了下面,都容易走了样,效果都要大打折扣,就算中央拨下来再多的钱搞民生,经过层层过手,处处揩油,真正到了老百姓那里,已经变成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于春雷左手抚胸,皱眉半晌,拉开抽屉,将棕色的药瓶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措辞严厉地道:“小宇,你说的问题是有,但只是片面的,不要夸大局部问题,我们还是应该看到好的方面,否则,工作会越来越被动,而且,一旦各方谈不拢,出现严重的内斗,导致政局不稳,内忧外患之下,党和国家的损失会更大,大到难以想象,甚至会错过崛起的最佳时期,那时候,大家都会成为历史的罪人,总之,就是一句话,现阶段,稳定压倒一切,无论任何人,都不能再折腾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走过去,帮于春雷倒了杯清水,递了过去,看着于春雷服了药,才又回到沙发边坐下,沉着脸不说话,他没有想到,两人的分歧会这样严重,可见在病榻之前,于春雷的那番表态,不过是在敷衍于老,都说国内的问题复杂,有时他还觉得此话不中听,可现在,一家子人都谈不拢,也确实让人感到头疼。

    见外面天色已晚,心里牵挂着瑶瑶,又担心争论升级,惹得于春雷不快,旧疾复发,王思宇便寒暄几句,起身告辞,离开于家大院,径直去了城堡花园。

    一路上,回味着两人的争论,不禁暗自叹息,这世上最难的,大概就是统一思想了,而搁置争议,闷声发大财,倒是平息纷争最好的办法,这也是近年来,各派系矛盾不断,但每每到了厉害关头,总能达成妥协,不至于最终翻船的根本原因吧。

    只是,无论如何,都该做出选择了,很显然,这艘航行在大海中的龙舟,已然迷失了方向,所有人都应该做出思考,下一刻,将何去何从,目光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灿如烟花的灯火,王思宇却有些恍惚,心情也变得格外沉重。

    回到城堡花园,上了楼,刚刚敲开房门,瑶瑶就如同欢快的小鹿,一头钻进他的怀里,伸出雪白的胳膊,拿手指着腕上亮晶晶的白金手链,眉花眼笑地道:“舅舅,这是二舅妈送给我的,漂亮吗?人家本来不想要呢!”

    “真漂亮,小宝贝!”王思宇微微一笑,换了拖鞋,牵着她的小手,来到沙发边坐下,看着娇俏迷人的李青璇,把嘴巴凑过去,悄声道:“青璇,咱们将来的孩子,也会这般可爱的。”

    李青璇莞尔一笑,却又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嘴里还有烟味,可见是不诚心要孩子的。”

    “没办法,戒烟太痛苦了,要慢慢来。”王思宇笑了笑,伸手揽向她的腰间。

    “那就先戒色好了!”李青璇哼了一声,把他的胳膊轻轻拍开,嗔怪地道。

    瑶瑶嘻嘻一笑,摇头晃脑地道:“二舅妈,那样会更痛苦的,能忍住才怪呢!”

    两人都愣住了,对视一眼,不禁面面相觑,这样的话,竟然从这小家伙嘴里说出,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王思宇瞪了她一眼,板起面孔,低声喝道:“小宝贝,不许胡说,你懂什么?”

    瑶瑶拿手捂了嘴,眨着眼睛,期期艾艾地道:“舅舅,人家随便说说的嘛。”

    李青璇招招手,叫过瑶瑶,把她抱在怀中,捏着瑶瑶白嫩的脸蛋,轻声道:“瑶瑶,你倒是说说,大舅妈和二舅妈,哪个更漂亮?”

    “两个都漂亮!”瑶瑶迟疑了下,咯咯地笑了起来,挺起胸脯,抬起右腿,一只白嫩的小脚丫,在王思宇的面前晃来晃去。

    王思宇笑笑,抬头向楼上望去,轻声道:“小影呢?”

    李青璇抿嘴一笑,柔声道:“在可儿那边,和几个制作人,商量录制新歌的事情,要等会才能回来,饭菜都是现成的,在厨房里,饿了就去吃吧。”

    王思宇点点头,起身到厨房用了晚餐,在沙发上又坐了一会儿,就早早地上了楼,冲了热水澡,便躺在浴缸里,摸出手机,给白燕妮拨了过去,微笑道:“燕妮,在做什么?”

    “在想你哟!”白燕妮把手机放在耳畔,望着床上熟睡中的孩子,笑吟吟地道。

    王思宇微微一怔,咧嘴笑道:“燕妮,怎么今儿心情这么好,没有再打击我了。”

    白燕妮悄悄下了床,趿了拖鞋,来到窗前,望着院中的两颗光秃秃的杨树,梨涡里绽出甜甜的笑意,摸着窗帘,柔声道:“小宇,老太太走了,我把乐乐接回来了,孩子在车上时,哭得厉害,刚刚才哄睡。”

    王思宇皱起眉头,有些失落地道:“燕妮,已经把抚养权要回来了?”

    白燕妮轻轻摇头,叹息道:“没有,嘉群不同意,晓珊也哭了,她和孩子也有了感情,只能慢慢来,这次接来,住上十几天,就要送回去。”

    王思宇轻吁了口气,微笑道:“过段时间,嘉群可能要调到渭北来,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白燕妮朱唇微妙,拂动着胸前乌黑柔滑的秀发,一脸妩媚地道:“那也不过去,我就在西山县里,安静地生活。”

    “为什么?”王思宇侧过身子,怫然不悦地道。

    白燕妮咯咯地笑了起来,又轻吁了口气,手扶窗棂,幽幽地道:“小宇,最美好的记忆,永远都藏在心底,我要是去了,迟早有一天,你会厌倦的,那多傻哟!”

    王思宇摆摆手,笑着道:“哪里会厌倦,我是法海,你是白娘子,咱们两人,注定要在一起的,别再找借口了。”

    “乱讲!”白燕妮拿手掩着唇,无声地笑着,眼角却有些湿润了,半晌,才幽幽地道:“到时再说吧,子淇倒是不安生,总央着我要到渭北,把生意做大。”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她是商人嘛,很市侩,眼睛里面,大概只认得钱。”

    白燕妮却叹了口气,摇头道:“小宇,子淇还是很重情义的,老崔上当受骗,被人卷走近一百七十多万,没脸回来,她跑到省城,硬是在网吧里,把人找回来了,两人现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感情却比先前还要好。”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本该如此,钱没了可以再赚,人要是出了好歹,可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白燕妮‘嗯’了一声,拉上窗帘,走到梳妆台边坐下,摸起一柄梳子,轻柔地梳理着秀发,又听了几句,那张秀美的面孔,倏地红了,低声啐道:“下流胚子,想得美哟,还想去树上?怎么不去**城楼上呢!”

第110章

    晚上十点多钟,楼上的卧室里,响起**蚀骨的低吟声,李青璇半跪在床上,星眸微闭,满面酡红,一双娇艳欲滴的红唇,在微微抖动着,她左手撑着床面,右手拉住王思宇的胳膊,优美的腰身曲线,曼妙地摇摆着,一头乌黑的秀发,如波浪般起伏不定。(-)

    那醉人的娇.啼声,叫得王思宇心里痒痒的,就又加大了力度,猛烈地撞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身下嫩白滑腻的身子,忽地战栗起来,李青璇转过头,媚眼迷离地乜着他,摇摆着粉.臀,哆哆嗦嗦地叫道:“丢了,丢了,老公,人家又丢了……”

    伴着几声低吼,王思宇又卖力地耸动几下,在一阵无边的悸动中,把一股暖流送了进去,喘息半晌,终于退了出来,俯下身子,把玩着那对饱满的酥胸,仰面躺在床上,笑着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话倒是不假!”

    李青璇伏在床上,娇.喘连连,身子仍在微微地颤动着,良久,才转过身子,睁开迷离醉眼,恍惚一笑,呓语般地道:“好舒服,也有些害怕,像断了线的风筝,在天空中飘飘荡荡,不知要飞到哪里。”

    王思宇抱紧了他,轻吻着那潮.红的面颊,微笑道:“别怕,老公一直都在身边,会守着你的。”

    李青璇轻轻点头,闭了眼睛,又休息了三五分钟,才坐了起来,伸出白皙的玉手,轻抚额头,咯咯地笑道:“每次都像喝醉了一样,真是很奇妙。”

    王思宇摸了一颗烟,丢在嘴里,点上后,惬意地吸了一口,笑着道:“小影怎么还不回来,一会儿,咱们再醉上几小时。”

    “想得倒美,小影姐姐发了短信,晚上要陪可儿,不回来啦!”李青璇横了他一眼,就裹上浴巾,慢悠悠地下了地,拖着绵软的双腿,进了浴室,好久没有出来。

    王思宇笑笑,把烟吸完,就换上睡衣,去了旁边的房间,轻轻推开卧室的房门,见瑶瑶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便放下心来,把门关上,又一脸坏笑地摸进浴室,没过多久,里面就又响起令人心悸的媚叫声。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王思宇就把瑶瑶叫醒,带着她返回洛水,小家伙在路上一直在打瞌睡,回到别墅,却精神起来,拉着廖景卿的手,又跳又笑,把在京城和一众明星的合影都翻了出来,贴在卧室的墙上,让苗苗见了,也有些嫉妒。

    上班之后,又开始忙碌起来,石崇义的案子,终于有了突破,邓华安在拿到关键的证据后,向王思宇做了汇报,又按照他的指示,给常务副市长石崇山打了电话,两人单独会面,没过几天,石崇义就因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

    石崇山也没有借题发挥,在公安局长罗彪承诺,严惩违法办案的人员后,见好就收,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带队赶往江南省,进行考察活动,在临行前的晚上,他与弟弟石崇义在酒店的包间里,单独邀请了王思宇,酒醉之后,说了许多肝胆相照的话。

    在酒店门口分手,王思宇坐进小车,刚要发动车子,忽然感到有些不妥,忙回头望去,却见一个彪悍的汉子,坐在后座上,跷着二郎腿,得意洋洋地望着他,却正是许久未见的李飞刀。

    王思宇不禁气急,握着拳头,对准他的前胸就是一下,怒声道:“好你个老李,居然跟我玩这手!”

    李飞刀没有躲闪,硬挨了一下,摸着胸口,嘿嘿地笑道:“王书记,这样可不成,车里藏的要是杀手,只怕这会就得手了,现在社会治安很差,你身份特殊,很容易与人结仇,必须加强安全保卫工作。”

    王思宇笑笑,发动了车子,淡淡地道:“开什么玩笑,又不是意大利,要防着黑手党,还用带私人保镖?”

    李飞刀却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道:“王书记,你还别不信,老邓是清楚的,近年来,还真有不少针对官员的案子,只不过是碍于影响,大部分都被低调处理了。”

    王思宇摆摆手,笑着道:“不用担心,有你这样身手的人,还是少数,敢用杀手来对付我的人,就更加寥寥无几了。”

    “还是小心些好,可惜,叶总那边也离不开人,要不然,我回来就没事了。”李飞刀笑了笑,把目光转向车窗外,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王思宇打着方向盘,把车子调过头,驶上路面,皱眉道:“怎么,矿上捣乱的人多?”

    李飞刀点点头,淡淡地道:“去盗采的人很多,背景也很复杂,光上半年,我这就缴了十几条枪。”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小心点,注意安全。”

    李飞刀‘嗯’了一声,拿手搔着后脑,迟疑地道:“王书记,要不,先在酒店住一晚吧,免得苗苗生气。”

    “那哪成,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王思宇笑笑,掏出手机,给廖景卿拨了过去,把事情讲了一下,让她提前做好工作。

    回到别墅,车子刚刚停稳,瑶瑶就欢呼着奔了过来,笑嘻嘻地道:“飞刀叔叔,你终于来啦,我有保镖咯!”

    李飞刀下了车子,抱起瑶瑶,憨厚地笑道:“瑶瑶,飞刀叔叔教你的那些招数,还都记得吗?”

    瑶瑶吐了下小舌头,俏皮地道:“早就忘记啦,女孩子打架不好的啦!”

    “也是,不过,等你长大了,还是应该学几招,可以用来防身!”李飞刀微微一笑,把目光转向门口,心情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瑶瑶伸出白嫩的小手,拉着他的耳朵,小声地道:“飞刀叔叔,苗苗姐一直在哭,就是哄不好呢,她说,不想见你,你怎么惹姐姐生气啦?”

    李飞刀鼻子一酸,险些落泪,转头望向王思宇,有些无奈地道:“王书记,苗苗这孩子,终究是不肯原谅我!”

    “别急,慢慢来。”王思宇笑了笑,拉着他进了屋子,来到沙发边坐下,过了一会儿,就见楼上的房门被推开,廖景卿扶着苗苗走下来。

    苗苗早已哭成了泪人,一直把头埋在廖景卿的怀里,不肯去望李飞刀,只是哽咽着抱怨道:“都已经说了,不用再来,你为什么不听呢!”

    “啪!”王思宇一拍桌子,低声喝道:“苗苗,不许这样没礼貌,你爸爸来了,还不快过来打招呼?”

    苗苗把脸扭到旁边,赌气地道:“王叔叔,你只让我认他,没说一定要见面的!”

    王思宇险些气乐了,皱眉道:“苗苗,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还不快给你爸爸倒茶。”

    “不用,不用……”李飞刀也已经是热泪盈眶,望着面前的女儿,百感交集,垂泪道:“苗苗,爸爸知道,你恨我,你妈妈也恨我,爸爸不怪罪你们,是爸爸不好,这些年,没有照顾到你,没有尽到父亲应有的责任。”

    他这样一说,苗苗哭得更加伤心起来,良久,才转过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李飞刀,摇头道:“不原谅……绝对不原谅,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你走,你走啊!”

    李飞刀以手掩面,默然不语,瑶瑶愣愣地望着两人,倚在王思宇的怀里,小声嘟囔道:“都别这样子啦,你们很久没见,应该开心才对嘛!”

    廖景卿叹了口气,抽出纸巾,把苗苗脸上的斑斑泪痕擦净,柔声道:“苗苗,血浓于水,父女之情,重如泰山,别说那样绝情的话,免得伤了你爸爸的心。”

    苗苗垂下头,耸动着双肩,哽咽道:“景卿阿姨,王叔叔,求求你们,不要再逼我啦,苗苗真的会离家出走,逃得远远的,让你们再也找不到,这辈子,谁都别想找到……”

    李飞刀擦了眼角,望着苗苗,轻声道:“好了,乖女儿,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爸爸已经满足了,我就坐一会儿,和你王叔叔叙叙旧,很快就走。”

    王思宇拍了拍他的膝盖,微笑道:“飞刀,苗苗虽然脾气差了些,天赋还是极好的,在省歌舞团里,很受重视,是重点培养的苗子,她表演的《茶山夜雨情》,非常精彩,上次政协联谊会上,很多老干部们见了,都起立鼓掌的。”

    苗苗‘扑哧’一笑,转头瞥了他一眼,撇嘴道:“叔叔,人家的脾气哪里差了!”

    王思宇哼了一声,把手一摆,没好气地道:“连亲生父亲不认,脾气再好也没有用。”

    话音刚落,心中一动,忽地想起什么,微微皱眉,点上一颗烟,闷头抽了起来。

    李飞刀站了起立,走到苗苗身前,踱着步子,笑呵呵地打量着她,摸着脑壳道:“苗苗,就算一辈子都不肯原谅爸爸,也没有关系,能够见到你,真是很开心。”

    苗苗转过头,瞟着王思宇,见他极不开心的样子,便叹了口气,柔声道:“要不是遇到叔叔,只怕早被坏人害掉了,这辈子,除了妈妈以外,我只听叔叔的话,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当然理解。”李飞刀笑着点头,回到王思宇身边坐下,把嘴巴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王书记,带上酒,和我去河边吧,我现在啊,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好吧!”王思宇点点头,取了几瓶茅台酒,陪着李飞刀出了门。

    瑶瑶叹了口气,拿手支起下颌,望着廖景卿,闷闷不乐地道:“妈妈,人家也想大哭一场呢!”

第111章

    夜里十一点半,城南的一栋花园洋房里,依然亮着灯光,唐卫国身上披着一件外衣,站在二楼的露台上,双手扶着栏杆,正在皱眉思索着。(-)

    这是他多年前就养成的习惯,每天晚上,在上床休息前,都要把最伤脑筋的事情想清楚,否则,很难安然入睡。

    就在半小时前,他和二叔通过电话,家里长辈的意思,是让他慎重考虑,如果在渭北上升的难度很大,不妨退一步,回到鲁东发展。

    毕竟,那是唐系的大本营,各方面的资源极好,派系长辈们,对于他也极为认可,回去之后,只需按部就班,数年之后,应该会顺利上到省部级。

    其实,唐卫国也非常清楚,尽管,他在渭北屡次建功,为唐系打下极大的地盘,但因为锋芒毕露,也引起了某些高层领导的不满,二叔虽然嘴上不说,但为了渭北的事情,想必也承担了许多压力。

    中央林书记盯上渭北之后,让二叔更加紧张起来,把组织部长周怀江从鲁东调过来,就是可进可退的一步棋,如果遭遇强力狙击,渭北的形势,就将由攻转守,由周怀江代替自己,稳定这里的局面。

    唐卫国是舍不得离开的,棋到中局,胜负未定,他手中还有很多好牌,没有打出,此时返回,未竟全功,未免有些可惜。

    因此,在刚才的通话中,他断然回绝了二叔的建议,坚持留在渭北,并向二叔许诺,要倾尽全力,把这里打造成第二个鲁东。

    拍了拍栏杆,唐卫国轻吁了口气,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争强好胜之心,没有丝毫的减少,在胜过陈启明一次后,更加信心爆棚,刚才的许诺,颇有些年少轻狂的意味,难怪二叔会提醒自己,要戒骄戒躁,谨言慎行了。

    “叮铃铃……”客厅里响起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唐卫国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转身回到客厅,走到电话机旁,摸起话筒,淡淡地道:“阿彪,这么晚了,什么事情啊?”

    “唐市长,已经查出来了,在里面搅局的,是副局长邓华安,他是王书记的人,这件事情,和王思宇离不开干系。”罗彪的语气很平静,但声音里透着几分冷意,显然,案子搞砸之后,他有些恼火。

    唐卫国笑笑,叹了口气,轻声道:“不用你说,早就猜到了,之前,王书记打电话,在过问案件时,也给过暗示。”

    罗彪脸上露出吃惊之色,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几口,掸掸烟灰,试探着问道:“最近一段时间,邓华安在市局的影响力上升很快,是不是做些限制?”

    唐卫国摆摆手,轻声道:“要注意团结,别搞内耗,这件案子,就这么算了,不要再提了。”

    罗彪心有不甘,皱眉道:“唐市长,不能养虎为患啊!”

    唐卫国眉头一挑,加重了语气道:“阿彪,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别再擅自做主。”

    顿了顿,他又缓和了语气,轻声道:“石崇义的案子,要不是王书记留了余地,你们市局会变得非常被动。”

    罗彪用手揉着脑门,继续提醒道:“可是,他们已经和石崇山搞在一起了,这是很不好的信号,应该认真对待。”

    唐卫国笑笑,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水,耐心地解释道:“任何事物都有两面,不能只看到坏处,有那边拴着,不让老石完全倒向尹兆奇,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罗彪叹了口气,不无担忧地道:“唐市长,依我看,他们早晚都会搞到一起,别忘了,渭北以前是老于家的,对王书记那边,不应该抱有任何幻想。”

    “你懂什么!”唐卫国有些恼火,‘啪’地一拍桌子,沉着脸道:“对他们两边,必须区别对待,一手硬,一手软,该拉的要拉,该打的要打,不能搞错了方向。”

    “好的,唐市长。”罗彪脸上露出极为钦佩的表情,暗自有些懊恼,一时莽撞,险些捅了大篓子。

    唐卫国拿起杯子,呷了口茶水,语气温和地道:“阿彪,有时间,多和邓华安坐坐,联络下感情,那人是当兵的出身,性格很直率,容易交往,若是配合的好,可以把那摊交给他,你进班子,争取双赢,总比斗得两败俱伤好。”

    罗彪会意地一笑,点头道:“放心,唐市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唐卫国笑了笑,淡淡地道:“当然,这只是最好的情况,如果邓华安不肯配合,以后找机会,在渭北与江南省的干部交流活动中,把他交流出去就好,但前提是,不能激怒王书记,现在的棋盘上,他是最大的变数,会影响到最终走向。”

    “最大的变数?”罗彪愣住了,听着耳边嘟嘟的盲音,苦笑着摇摇头,把话筒丢下,思索良久,摸起签字笔,在本子上写了邓华安三个字,画了个圈圈,丢下笔,叹息道:“这个墙角有点硬,不好挖!”

    而就在此时,洛水河边的堤坝上,两个黑影正缠斗在一起,兔起鹘落间,邓华安腿上着了一记,负痛之下,大叫一声,扑倒在地,被李飞刀死死地压住,动弹不得。

    他转过头,嘴里喷着酒气,呵呵地笑了起来,摇头道:“飞刀,你赢了,这些年,坐惯了办公室,养尊处优的,倒把功夫都扔下了。”

    李飞刀松了手,仰面朝天地躺了下去,沙哑着嗓子,有些难过地道:“铁头,她真的已经没了吗?”

    “谁?”邓华安愣了一下,随即醒悟,点点头,摸着有些酸痛的腿弯,坐了起来,转头看着他,淡淡地道:“已经失踪很久了,估计是没了,怎么,还为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伤心?她可害得你不轻啊!”

    李飞刀叹了口气,转过身子,在地上做着俯卧撑,语气坚定地道:“铁头,她毕竟是苗苗的母亲,更何况,一个巴掌拍不响,过去的事情,我也有责任,不能全怪人家。”

    “别想了,找个好女人,安心过日子才是正经。”邓华安摸起一个空酒瓶,远远地抛了出去,似乎又找到投掷手榴弹的感觉,嘿嘿地笑了起来。

    李飞刀却叹了口气,用手拍着额头,苦笑道:“孩子要是知道,母亲已然过世,更加不肯原谅我了,只怕这辈子,心里的疙瘩都没办法解开!”

    邓华安伸出右手,搔着后脑勺,有些无奈地道:“先瞒着吧,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苗苗那孩子,模样虽然生得俊俏,脾气秉性却真像你,也是一样的倔强!”

    “滚,不许说俺闺女坏话!”李飞刀瞪起了牛眼,骂骂咧咧地道。

    邓华安哈哈一笑,抬腕看了下表,站了起来,在李飞刀屁股上踢了一脚,笑着道:“走吧,别在这里发疯了,也让王书记赶紧回去休息,他最近忙得很!”

    李飞刀点点头,跟着邓华安来到警车边,拉开车门,推醒王思宇,轻声道:“王,我跟铁头过去住。”

    王思宇喝了两顿酒,醉得厉害,还有些头晕,就笑了笑,点头道:“也好,那明晚再聚吧,白天要去调研,没时间陪你!”

    “王书记,不用陪,工作要紧。”李飞刀还有些不放心,就把王思宇送到别墅门口,才坐上警车,关了车门,转头道:“铁头,刚才喝酒的时候,你说那个姓唐的,想对付王书记,有这事儿?”

    邓华安点点头,面色凝重地道:“一山难容二虎,他们两人都是有野心的,怎么可能和平相处?早晚是要摊牌的,上次,和石副市长一起吃饭,据他透露,那姓唐的已经搞了王书记黑材料,只是不知道,是否已经交上去了。”

    李飞刀哼了一声,捏了捏手腕,皱眉道:“铁头,王书记怎么说?”

    邓华安轻轻摇头,转动着方向盘,有些懊恼地道:“和他提了,也没什么表示,这次的案子,本来可以搞大,在罗彪的屁股上烧把火,不知他怎么想的,居然轻飘飘地放过了,错失了大好机会,可惜啊,真是可惜!”

    李飞刀抱起双肩,把目光投向车窗外,眯着眼睛道:“既然这样,也应该有点动作,铁头,那个姓唐的住在哪里,市委大院吗?”

    邓华安吓了一跳,赶忙踩了脚刹车,瞪圆了眼睛,大声嚷嚷道:“飞刀,你想干什么?可别干傻事,他们那种人物,是万万碰不得的!”

    李飞刀瞪了他一眼,悻悻地道:“铁头,你这官是越做越大,胆子倒变得小了,咱们兄弟,可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家伙,枪林弹雨都不怕,还怕个鸟!”

    邓华安有些无语,皱眉道:“飞刀,这种官场上的争斗,要按照规矩来,你乱搞一气,搞不好,会害死王书记的。”

    李飞刀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放心好了,铁头,我就过去摸摸底,看能不能查出点有价值的东西!”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邓华安连连摇头,苦笑着道:“飞刀,政.治斗争,非同儿戏,你我都是小人物,根本帮不了大忙,关键还要靠王书记拿主意,咱们听指挥就好了,别在下面添乱。”

    李飞刀闭了眼睛,双手抱肩,淡淡地道:“专心开车吧,我办事向来干净利落,有什么不放心的,要是运气好,能帮你们解决大问题,这官果然是不能当的,铁打的汉子,要是戴了乌纱帽,也变成奴才了,瞻前顾后的,真是没用!”

    邓华安也火了,一拍大腿,咬牙切齿地道:“马勒隔壁的,李飞刀,也就是你敢这么骂老子,换个人,我非崩了他不可,好吧,干就干,明儿我就弄图纸去,大不了,老子这身皮被扒了,跟你到矿上混!”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16: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2章

    次日上午,王思宇在市委办、市委组织部几位领导的陪同下,到洛水市下辖的玉兰县进行调研,考察村干部民主选举的情况,尽管事先打过招呼,要求县里正常办公,不要搞隆重接待,可车队到了高速路口,还是看到七八辆小车停在路边,书记县长带着一众班子成员,早已等候了半个小时。(-)

    下车寒暄了一番,被县领导的热情打动,也为了照顾县里同志的情绪,王思宇只得临时改变安排,先去了县委大院,听取了县领导做的工作汇报,书记县长两人,各自准备了长篇大论,眉飞色舞地讲了一个半小时,把玉兰县近年来的经济发展,党建工作,以及在推进基层民主建设方面中取得的成绩,详细地做了汇报。

    会议结束后,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担心影响调研工作的进度,王思宇婉拒了县里的美意,没有去政府招待所就餐,而是当即指示,每人带上面包和矿泉水,直接上路,这种举动,无疑令玉兰县的领导很是尴尬,两位党政一把手,更是有些下不来台,劝阻无效后,便灰头土脸地钻进小车,跟在车队后面,陪同前往此行目的地,清滨乡。

    为了准备这次调研工作,乡里做足了功课,接到通知后,提前半个月就进行了卫生大扫除,又把主街的房屋粉刷一新,路边的围墙上,写满了振奋人心的标语,显示了新农村新气象,只是,其中一条计生标语有些突兀,让王思宇看了直皱眉头,写的是:“打出来!堕出来!流出来!就是不能生下来!”

    不知为什么,这杀气腾腾的口号,配着鲜红的字体,竟有种血淋淋的感觉,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他轻轻摇头,转过身子,和秘书林岳小声交待了几句,为了确保调研结果的真实可信,王思宇临时决定,让林岳在乡政府门口下车,和一位委办工作人员一起,单独到计划外的村子,进行暗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最近这些年,在对付上级领导的检查与调研方面,各级单位都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往往会把全过程控制得极为严密,让领导的眼中,只看到成绩,却掩盖了问题,这就使得调研结果,大打折扣。

    甚至,民间出现一些顺口溜,用来讽刺这种弄虚作假的现象,譬如大家耳熟能详的段子:“村骗乡,乡骗县,一直骗到国务院,国务院下文件,一层一层往下念,念完文件进饭店,文件根本不兑现。”

    对于调研工作,下面的一些干部群众,也有别的看法,认为是搞形式主义,那么多反映问题的信访材料,堆积如山,无人问津,而各部门的领导们,偏偏喜欢大张旗鼓地下去搞调研,分明只想看到假大空的东西,而对于现实中出现的问题,装聋作哑,避而不见。

    摸到了上级领导好大喜功的心理,一些单位应付起来,就轻松自如,游刃有余,只要舍得投入,搞出像样的形象工程,就能一俊遮百丑,政绩官声两不误,正如古语所言:“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

    王思宇是喜欢调查研究的,但他更希望看到真实情况,而不是逢场作秀的官场表演,因此,在进行调研工作时,如何突破下面的严密封锁,就成了必须考虑的问题。

    进了乡政府会议室,听取了乡领导对于近几年村干部民主选举的情况汇报,又看了历年拍下的照片,查阅相关资料,王思宇很是满意。

    经过这些年的摸索,村官的民主选举工作,还是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尤其是村民的民主意识,得到了极大提高,这种在实践中积累的经验,难能可贵,会为将来的政.治体制改革,提供有益的思路。

    最初,清滨乡下辖的各村,在进行村干部民主选举时,几乎是爆发了战争,从乡里保留的照片来看,选举现场杂乱不堪,一些村民互相撕扯,推搡叫骂的场面,随处可见,撕碎的选票散落一地,因为事发突然,猝不及防,当时的一位副乡长,在劝架过程中,还被人抡了一扁担,打落了三颗牙齿。

    而现在的进步,自然是显而易见的,仅从照片上看,就能发现其中的区别,有些村子,在进行选举时,搞得像过节一般,选举现场,摆了六七个彩虹门,各式标语随处可见,还有人敲锣打鼓,发着宣传材料,候选人多达十几位,竞选气氛极为浓厚。

    据乡领导介绍,这种基层民主选举方式,选出了村民信得过的村委会干部,各方面的工作也就变得轻松许多,以往极为棘手的各项工作,现在都变得简单起来,无论是计生工作,还是禽畜强制性防疫、退耕还林、秸秆还田、秋耕、公路整治工作,都能有条不紊地落实下去。

    在乡政府逗留了一个半小时,车队便又出发,先后去了三个自然村,在村委会里召开座谈会,与两委的村干部、村民代表进行交流,走访困难群众,还观看了一些村民组织的民间表演,晚上,在农户家里吃过农家饭菜,才返回市里,整个过程非常顺利,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然而,第二天上午,林岳却把一份长达十几页的材料,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看了材料以后,王思宇不禁大为摇头,果然,这次的调研,又被一些热情周到的县乡干部蒙蔽了,对于村民选举中存在的大量问题,都没有及时地发现。

    首先,是贿选现象极为严重,从最初的送米、送面、送化肥,到直接点现金,现在清滨乡的村委会选举,已经完全变成了‘花钱买官’的格局,而价格也从每户百元,一直上升到每人五百到千元不等,一些富裕村子的村民,为了当上村委会主任,甚至要花费三、五十万,这还只是在村里的花费,不包括对乡里领导进行的公关费用。

    其次,一些新当选的村委会干部,基本上没有经过培训,政策法规方面的意识淡薄,也没有管理常识,大都自行其是,盲目蛮干,有些人甚至成了村霸,土皇帝,无人敢惹,而既然花了大价钱买到的官员,如何收回投入,自然是他们首先考虑的问题。

    因此,一些人在上任之初,就开始惦记上了农村集体资金、土地承包和征用款项,更有甚者,瞒着村民,大量变卖土地,把账目搞得一塌糊涂,甚至搞出了许多荒唐闹剧,有个村子,一条四十米长的水管,竟然下账一百三十万元。

    还有一个村子,某村民被选为村委会主任后,乡里开会,从不参加,安排的各项工作也不完成,卖地赚钱之后,积累了资金,竟然全家搬到县里,做起了物流生意,公章却依然随身携带,村里有事,需要到县里去联系他。

    并且,这位村委会主任,行事也很是极端,对于投票选他的村民,无论任何事情,不问原则,一律大开绿灯,而对于没有投票给自己的村民,则百般刁难,村民意见极大,乡里却束手无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各村的基本情况,大致相同,村子里设置的村民议事会、民主理财小组,这些组织都在,相关的制度,也都已经上了墙,却都形同虚设,相关组织,根本没有参与到农村工作中去,只沦为应付上级检查的道具,可见实现村民自治,落实四个民主的目标,仍然遥不可及。

    把材料仔细读完,在上面划了十几条杠杠,王思宇不住地摇头,在材料上做出批示:“成绩很多,问题不少,建议有关部门,尽快总结经验教训,认真研究对策,及时解决问题,王思宇。”

    把签字笔放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手机上传来‘滴滴’两声,王思宇微微一笑,摸起手机,翻出短信,见是宁霜发来的,上面写着:“宇少,还有十二天,需要我去接吗?”

    王思宇微微一怔,侧过身子,看了台历,蓦然惊觉,已经到了年根底下,终日忙碌,竟然把去沈阳过春节的事情,忘到了脑后,他赶忙回了一封短信:“不用,还是我自己去吧,或者,再和卫国兄商量下,一起前往。”

    没过几分钟,宁霜又发来短信:“已经问过卫国了,他和陈启明两人,要初三才能过去,你可以直接去京城,陪着我父母一起回来,在这里多住几天,爷爷很想见到你。”

    王思宇不禁哑然失笑,沉吟半晌,又回复道:“霜丫头,给宁老带去一幅国画,作为礼物,可好?”

    过了一会儿,宁霜的短信又发了过来,上面写着:“宇少,国画可以,不过,最好是军旅题材,反应抗美援朝的作品尤佳,这几年,爷爷一直都想故地重游,只可惜,身体虚弱,难以如愿。”

    “好的!”王思宇叹了口气,点点头,又有些肉麻地写道:“许久未见,很是想念,霜儿,你喜欢什么礼物?小宇哥哥一并带去。”

    短信发出去之后,却如同石沉大海,再没了消息,王思宇耐下性子,继续批阅文件,等了二十几分钟,仍不见回信,不禁有些后悔,忙又发了封短信:“怎么,霜儿,生气了?”

    很快,手机又响起‘滴滴’两声,短信上面写着:“没有,只是刚才一直在想,不知该要什么礼物。”

    王思宇笑笑,把身子向后一仰,转动着皮椅,又发了短消息过去:“很简单,霜儿,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宁霜咬着粉唇,思索良久,才缓缓地写道:“一个家,一个男人,一个关于爱情的谎言。”

    望着这行字,她发了会呆,轻吁了口气,把短信中的内容,尽数删掉,修改为:“一个蓝颜知己!”

第113章

    两天后的晌午,一缕冬日的阳光,透过纯净的玻璃窗,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邓华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低头翻看着卷宗,却有些心不在焉,就叹了口气,把材料丢下,起身绕过办公桌,背着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眉头紧锁,很是焦虑。(-)

    如果不出意外,李飞刀此时应该已经在那栋洋房里了,尽管最终没有阻止他,也未向王思宇及时汇报,但他还是觉得,这种举动有些愚蠢,也很冒失,若是事情败露,传了出去,将会成为一桩极大的丑闻,由此引发的严重后果,恐怕没人能够承担得起。

    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忐忑不安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他忙走了过去,接起电话,沉稳地道:“喂,你好,我是邓华安。”

    下一刻,话筒里传来局长罗彪的声音:“邓局,2.16持枪抢劫案进展怎么样?我在省公安厅,张厅长刚才问起这个案子,他对这件案件很重视,希望咱们早点破掉。”

    邓华安摘下警帽,丢在桌子上,摩挲着头发,沉声道:“罗局,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经过照片比对,初步锁定了他们的活动范围,我们正在组织拉网式摸排,估计,两名犯罪嫌疑人很快就会落网。”

    罗彪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着道:“那就好,让同志们加把劲,我已经做了保证,春节前务必破案。”

    邓华安点点头,微笑道:“好的,等会儿,我再去刑警队碰碰,还有两个案子,也要在年前结掉。”

    罗彪笑笑,把玩着杯子,热情地道:“对了,老邓,晚上八点,有个饭局,在清江国际饭店,一起去吧。”

    邓华安打了个哈欠,摆摆手,笑呵呵地道:“改天吧,罗局,已经安排好了,晚上要开案情分析会,估计还要忙到凌晨。”

    罗彪点点头,有些惋惜地道:“也好,那就改天,老邓,注意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就挂断电话,邓华安转动下脖子,搔着后脑勺,皱眉道:“这个老罗,有些反常,没事儿套啥近乎呢,不会是嗅到什么味了吧?”

    沉吟半晌,邓华安又坐回皮椅上,拿起卷宗,皱眉翻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他心里突地一跳,摸起手机,看了号码,赶忙接通,压低声音道:“飞刀,怎么样?”

    “铁头,遇到点麻烦!”李飞刀站在一个商场门口,警惕地注视着周围,有些紧张地道:“被个女人盯上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甩开,那人很难缠,恐怕也是搞刑侦的好手,我要尽快离开洛水,免得被她查出线索,连累你们。”

    邓华安悚然一惊,倏地站起,急声道:“飞刀,你们朝过面了?”

    李飞刀点点头,用手抹了下嘴角的瘀伤,嘿嘿地笑道:“不止见了面,还交过手,这次真是见鬼了,让个小姑娘硬生生逼出来了,还被追出三条街,马勒隔壁的,真丢人!”

    “小姑娘?”邓华安皱起眉头,脑海里忽地闪过一道亮光,一拍大腿,急声道:“飞刀,赶快走,你怕是遇到宁雪了,她是那位的女朋友,好像在总参二部工作,你应该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李飞刀不禁咋舌,点头道:“好吧,老邓,那我马上就走,回到华西以后,再把东西整理出来,给你邮去。”

    邓华安还有些不放心,忙又叮嘱了一句:“先去京城,兜个圈子,再转道华西。”

    “好的,记得帮我照顾苗苗。”李飞刀笑笑,挂断手机,走到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猫腰钻了进去,很快,这辆桑塔纳便消失在车流之中。

    邓华安把手机丢下,抽出纸巾,擦了额头上的冷汗,正暗自庆幸时,手机再次响起,接通后,只听罗彪怒声道:“邓局,真是太不像话了,刚接到消息,唐市长的家被盗了!”

    “什么,有这事?”邓华安瞪圆了眼睛,啪地一拍桌子,骂骂咧咧地道:“马勒隔壁的,哪个小蟊贼,这么不长眼睛,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罗局,你别急,我这就带人去查看现场!”

    罗彪把手一摆,铁青着脸孔,悻悻地道:“不用了,也没有丢什么贵重物品,不过,那人身上带着功夫,是危险分子,应该找出来详细查问,等会儿,有人会把画像传过来,你们尽快行动,别让他跑了。”

    “好的,好的。”邓华安连连点头,却暗自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意。

    罗彪咳嗽了两声,压低声音道:“老邓,要注意保密,我们两人知道内情就可以了,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别传得满城风雨。”

    “放心,我一定要把这家伙揪出来,对这种嚣张的挑衅,必须给予重拳回击,不然,咱们的脸还往哪放!”邓华安做义愤填膺状,握起拳头,狠狠地砸在办公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罗彪点点头,满意地挂断电话,把这件案子交给邓华安来办,一来是考验,二来也试图借助此举,拉近两人间的关系,这是一员虎将,若真能拉到唐市长这边,自然是好事一桩。

    十几分钟后,一位干警敲开房门,把一叠画像放在了邓华安的桌上,画像上的男人,龙眉虎目,棱角分明,充满了阳刚之气,像极了李飞刀。

    邓华安摸起座机,拨了一通电话,召集了十几位干警,开会研究方案,布置了任务,又去了趟卫生间,在里面磨蹭了许久,才返回会议室,带着众人下了楼,分头行动。

    而此时,唐卫国的办公室里,一位明艳动人的妙龄少女,正坐着沙发上,拿手支着下颌,蹙眉沉思,她眉眼如画,肌肤胜雪,上身穿着黑色圆领T恤,下身是一件藏青色的低腰收脚牛仔裤,勾勒出完美的腰身曲线,青春靓丽之中,又多出几分冷艳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走廊里响起轻快的脚步声,伴着爽朗的笑声,唐卫国推门进来,坐到少女身边,拉了她洁白的玉手,喜不自禁地道:“小雪,怎么不提前打招呼,我好去接你。”

    宁雪轻轻一笑,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卫国,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倒在家里遇到了窃贼,一时失手,没有捉到,我刚刚把画像传到市局了,希望他们能尽快找到。”

    唐卫国微微一笑,轻声道:“罗彪刚才打过电话了,不是没丢什么东西嘛,不必太过紧张。”

    宁雪却蹙起秀眉,淡淡地道:“那人身手极好,应该是经过特殊训练,又不像是奔着财物去的,还是查清楚好些,卫国,你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唐卫国想了想,就拿起杯子,摇头道:“不可能,这种方式太下作了,又很幼稚,应该只是巧合吧。”

    宁雪看了他一眼,柔声道:“卫国,还是搬到市委大院住吧,那里更加安全一些。”

    唐卫国笑笑,轻声道:“放心好了,再有类似的情况,我就让罗彪下课,回到鲁东老家放牛,连堂堂的市长家里,都没办法保障安全,他还干个什么劲儿,趁早让贤!”

    宁雪不禁莞尔,抿嘴道:“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罗彪对你忠心耿耿,只怕到时候,又舍不得了。”

    “小雪,还是你最了解我。”唐卫国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揽过宁雪的纤腰,轻笑道:“爷爷又在催促了,再这么拖下去,我可真不好和家里交待。”

    宁雪满面晕红,美目流转间,柔声道:“卫国,咱们不是说好了么,要等二姐出嫁了,咱俩再办喜事,这是老家的习俗。”

    唐卫国点点头,苦笑着道:“小雪,为了这个习俗,我可当了一回月老,还不错,二姐这次好像真动心了。”

    宁雪展颜一笑,抿嘴道:“已经知道了,昨晚,老妈还和我提及,当时,她笑得合不拢嘴,对那位于家老四,赞不绝口,说起来,真是难以置信,转来转去,到底还是成了他们老于家的媳妇儿,像是老天注定一样!”

    唐卫国拿手指了指面颊,笑眯眯地道:“和老天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月老的功劳,还不快奖赏下!”

    “瞧你,又来了!”宁雪蹙起秀眉,羞恼地横了他一眼,又拉了他的胳膊,好奇地道:“卫国,那个宇少到底怎么样,你可别看走了眼,把二姐推进火坑里,到时,我可一万个不答应!”

    唐卫国笑了笑,把身子向后一仰,颇为自得地道:“放心好了,这人无论是相貌,还是人品能力,都是第一流的,不然,霜儿姐那样心高气傲的人物,又怎么会动心?”

    宁雪面露喜色,美滋滋地道:“卫国,这次你还真是立功了,为了二姐的事情,我爸妈没少操心,她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大家心里舒坦多了。”

    唐卫国微微一笑,望着那双清澄明澈的美眸,轻声道:“小雪,咱们也不要再拖下去了,我已经和家里人打了包票,最迟明年入秋,就把婚事办了,到时,咱们去夏威夷度蜜月。”

    宁雪轻轻点头,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柔声道:“好吧,看你的表现啦,只要别做出惹我生气的事情,一切都好商量。”

    唐卫国摸着下巴,讪讪地笑道:“哪里还敢犯错,教训已经够深刻了。”

    宁雪莞尔一笑,把头倚在唐卫国的肩上,悄声道:“卫国,不是我在借故拖延,实在是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本来,爸爸想把我调到别的部门,我却舍不得,你知道的,我喜欢现在的工作,特别喜欢!”

    唐卫国叹了口气,点头道:“知道啦,我的007,719工程进展如何?”

    “还可以。”宁雪收起笑容,脸上露出一丝惆怅之意,歉然道:“卫国,年后又要走啦,可能要到八月份,才会再见面。”

    唐卫国怔住了,随即摸着鼻子,苦笑道:“小雪,咱们两人,都快成牛郎织女星了,这样下去可不成。”

    宁雪抿嘴一笑,抱紧了他的胳膊,呓语般地道:“卫国,放心好了,等719工程结束,我会请个长假,好好陪你。”

第114章

    越是接近年底,就越发忙碌,各种总结大会,表彰大会接踵而来,除此之外,还要疲于应酬,直到农历二十九的上午,参加完洛水市委市政府举行的春节团拜会,王思宇才算真正松弛下来,下班之后,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里,开车返回别墅。(-)

    晚上六点多钟,坐在饭桌边,提前一天吃了年夜饭,王思宇便把两个沉甸甸的大红包,分别交给瑶瑶和苗苗,又勉励了几句,特别表扬了瑶瑶,她最近的学习态度很认真,不那么贪玩了,下学期的课程,都已经提前学了一遍,提高得很快。

    两个小家伙也喝了点红酒,显得有些兴奋,腻在王思宇的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笑着,过了一会儿,又取了烟花爆竹,奔到院子里,把长鞭挂在树枝上,很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震耳欲聋地响起,纸屑翻飞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坐在沙发边,看了会电视,王思宇去了浴室,冲过热水澡后,裹了浴巾,走进书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材料来,皱眉翻了起来,这份材料,就是李飞刀潜进唐卫国家里,取得的收获之一,虽然只是复印件,但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显然是唐卫国的字迹。

    这份材料的内容,并不太准确,其中一些东西,明显是捕风捉影得来的,根本经不起推敲,比如,在生活作风问题上,里面列举的十几位情妇,倒有七八位,王思宇都不是很熟悉,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从未听说过,更不要提发生肉.体关系了,当然,李青梅和张倩影,以及叶小蕾,都是上了名单的。

    在经济方面,对方锁定的方向,是张书明的乳业集团,叶小蕾的矿业公司,唐宛如的天宇集团,对于这三家公司的运营情况,材料里有着极为详细的说明,包括历年来的财务数据,大额款项进出,也都调查得很清楚,看起来,前去调查的人员,并非敷衍了事,还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而王思宇最为关注的,是唐卫国写在材料末尾的几行字:“捉住这三条线,就相当于抓住了他的尾巴,当然,不要急,免得打草惊蛇,五年,十年之后,顺着这三条藤摸下去,一定会有大收获。”

    把材料丢下,叹了口气,王思宇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起来,心情变得有些沉重,此时,对于唐卫国这个人,他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也愈发意识到,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官场之中,两人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友谊,有的只能是根据利益关系,来调整立场,决定斗争或是团结,仅此而已。

    对于这三家公司,王思宇并不担心,即便唐家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华西去,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即便唐卫国手眼通天,能在那边打进钉子,王思宇也有把握,轻易地把它拔出去。

    毕竟,那里是王思宇起家的地方,根基雄厚,可以利用的政治资源非常丰富,无论是孟超,焦南亭,还是老爷子周松林,乃至梁桂芝、岳松林等人,都能提供必要的帮助。

    沉思半晌,王思宇把烟头熄灭,丢进烟灰缸里,把材料锁进抽屉,拿起一本经济学书籍,认真地翻看起来。

    十几分钟后,瑶瑶兴冲冲地跑进来,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舅舅,带我去沈阳吧,人家要跟你一起去呢!”

    王思宇笑了笑,抱起瑶瑶,有些夸张地道:“小宝贝,那边你不能去,天气太冷了,很容易冻掉耳朵。”

    瑶瑶吐了下舌头,做着鬼脸,笑嘻嘻地道:“少来了,人家都看电视了,现在是暖冬,一点都不冷呢!”

    王思宇笑笑,捏着她粉嫩柔滑的小脸蛋,轻声道:“小宝贝,要听话,最多三五天,舅舅就回来了。”

    瑶瑶撅起小嘴,歪着脑袋想了想,就点点头,有些不情愿地道:“好吧,不过,今天晚上,你要搂着人家睡,要讲好多好多小故事,还要唱歌,要唱二十首歌才行呢!”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没问题,不过,你要先去背二十个生僻的英语单词,一会儿,舅舅要检查的。”

    “二十个,要那么多呀!”瑶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白了他一眼,就气鼓鼓地跑了出去。

    王思宇微微一笑,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又摸起手机,给邓华安拨了过去,叮嘱他,违法的事情,决计不能去做,像这种登门入户,做梁上君子的做派,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邓华安没口子地答应下来,又做了一番检讨,替李飞刀揽了责任,就话锋一转,笑呵呵地道:“王书记,最近这段时间,罗彪一直在示好,黏黏糊糊的,好像是要拉拢我,要不,咱先倒过去?看看他想玩啥花样。”

    王思宇淡淡一笑,轻声道:“可以,既然有诚意,那就倒过去嘛,不过,速度别太快,态度也要暧昧些,要半遮半掩,犹犹豫豫,免得引起怀疑。”

    邓华安点点头,摸着后脑勺,嘿嘿地笑道:“王书记,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要想让他们真正放心,恐怕,还需要做出点牺牲,我已经做了自污的准备,或者金钱,或者美色,稍稍沾上一点儿,做个有缝的蛋。”

    王思宇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皱起眉头,摆手道:“老邓,别乱搞,在我眼里,你比他们重要多了,不许玩火,做那么大的牺牲,根本不值得。”

    邓华安微微动容,鼻子有些发酸,就笑了笑,点头道:“好吧,那就慢慢来,只是,咱们以后,要少点联系了,罗彪那家伙,是属狗的,鼻子很灵光。”

    王思宇笑着摆摆手,轻声道:“老邓,不用搞得太紧张,顺其自然就好。”

    两人正说着话,手机上传来‘滴滴’的提示音,王思宇挂断电话,翻出短信,却见上面写着:“佑宇兄,我与小雪已在机场,准备回鲁东过年,祝春节愉快,初三,拟在沈阳一聚,有佳人作伴,把酒言欢,岂不快哉!卫国。”

    “收到,祝旅途愉快,一路顺风,并向唐老致意。”王思宇回了短信,丢下手机,不禁冷笑着摇摇头,唐卫国这个人,真的有些可怕,如果被他的表现迷惑,错误地把他当做朋友,那么,终有一天,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相对而言,陈启明在这方面,就显得光明磊落得多,一个是伪君子,一个是真小人,这是他给两人的最新评价,仔细想来,倒也贴切。

    晚上,把瑶瑶哄睡之后,王思宇像以往一样,悄悄摸进廖景卿的卧室,两人颠.鸾倒凤,翻云覆雨,直折腾到凌晨,才风收雨住,你侬我侬,说了会儿悄悄话儿,便拥在一起,香甜地睡去。

    第二天早晨,吃了早饭,收拾好东西,王思宇驱车来到京城,先是在财叔的陪同下,带了礼物,到几位于系大佬家里走动,拜访了一番。

    对于过去一年,他在渭北的表现,于系的几位大佬,都很是满意,大家都是心明眼亮,渭北下半年发生过极大的变动,调整了几位重量级的领导,在那种错综复杂的环境里,能够站稳脚跟,实属不易。

    回来的路上,财叔转过头,微笑道:“宇少,春雷书记和渭北方面打过招呼了,年后,想让你到国外进修一段时间。”

    王思宇微愕,不解地道:“去哪里?”

    “去美国,攻读MPA。”顿了顿,他又笑着补充道:“上次争论以后,春雷书记希望你能多出去走走,开阔下视野。”

    “有些突然。”王思宇笑笑,想起了那些金发碧眼的洋妞,迟疑着道:“不过也好,最近确实感到很吃力,到了现在的位置,不及时充电,很难把工作搞上去。”

    财叔点点头,又侧过身子,压低声音道:“南粤那边,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明年的变动会很剧烈,你回国之后,很有可能会去那边,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意向,具体情况,还要视情况发展而定。”

    王思宇皱起眉头,淡淡地道:“那渭北呢?交给梓新一个人,我可不放心。”

    财叔笑笑,耐心地解释道:“宇少,不是交给梓新,而是根据需要,交给林或者庄,要知道,明年十月份的中央全会很重要,是此次换届的预演,也是国内政坛的晴雨表,一切安排,都要为这次会议让路。”

    “好吧,知道了,我再考虑一下。”王思宇点点头,就抿了嘴唇,把目光投向窗外,不再吭声,他非常清楚,国内的政治走向,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那二百多位中央委员的选择。

    尽管一直都是暗箱操作,可国内的选战,一点也不比国外轻松,甚至,要更为激烈,于春雷做出这种决定,似乎是要舍弃渭北,以此作为筹码,进行利益交换。

    虽然不太情愿,但他也知道,形势在不停地变化,要想掌握先机,就必须因应变化,随时做出调整,甚至是某种必要的牺牲。

    回到城堡花园,与娇妻美妾吃了团圆饭,便急匆匆地赶往宁家,晚上七点半钟,陪同宁凯之夫妇,乘坐专机飞抵沈阳。

    下了飞机,就见到一身戎装的宁霜,站在远处的军用吉普车边,许久未见,她依然是那般的清丽秀美,又带着飒爽英姿,把女性的柔媚,与军人的气质,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这位军中娇女,在父母面前,倒如同寻常人家的乖乖女儿,和母亲拥抱之后,又转过头,望着表情严肃的宁凯之,撒娇般地道:“爸,怎么才回来啊,军区的几位首长,都在家里等了半个钟头。”

    宁凯之微微一笑,把皮包交给旁边的警卫员,笑着道:“能回来就很不错了,咱们过年,别人可没闲着,这些日子,倒是他们活动的高峰期。”

    宁母也努努嘴,一脸慈祥地道:“要不是因为小宇过来做客,我们两人也准备初三回来了。”

    宁霜‘扑哧’一笑,向王思宇眨眨眼,抿嘴道:“要真是那样,爷爷又该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了,上午还在抱怨,已经有五年时间,没有吃上一顿团圆饭了。”

    “有吗?”宁凯之停下脚步,默然半晌,忽地笑笑,有些感慨地道:“还真是,老爷子记得很清楚。”

第115章 真假难辨

    回到军区大院,宁凯之见了几位沈阳军区的高级将领,把王思宇介绍给众人,在客厅里聊了几分钟,就招呼着众人去了书房。(-)

    宁霜削了一只苹果,递到王思宇的手中,就陪着母亲,满脸羞涩地上了楼,不大一会儿,她又回到楼梯边,招手唤道:“小宇哥,爷爷请你过来坐坐。”

    把苹果核丢到,抽出纸巾,擦了手指,王思宇取了卷轴,有些忐忑不安地上了楼,据外面传闻,宁老性格耿直,脾气古怪,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在军队的几个老山头里面,他是最难接触的一位。

    退休之后,老人家本来住在京城,却因为军队的一些事情,大闹中南海,搞得外间沸沸扬扬,在宁凯之的劝说下,才回到沈阳,足不出户,也不再过问军方的事情。

    跟在宁霜的身后,推门进了卧室,见到倚在床边的那位满脸皱纹的老人,王思宇赶忙立定,毕恭毕敬地道:“首长好,我是王思宇。”

    宁老戴上老花镜,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王思宇,微微皱眉,不冷不热地道:“小宇,过来坐吧,别拘束。”

    殷女士欠欠身,递了杯茶水过去,小心翼翼地道:“爸,你看他们两个,还算般配吧?”

    宁老哼了一声,摘下老花镜,揉着眼角,慢吞吞地道:“老啦,眼神儿不中用了,这老眼昏花的,也看不清楚,前些年,就是因为看走了眼,才害了露露,陈家那小子,最好别过来,要不然,非把他腿打断了!”

    宁霜忙走了过去,拉了王思宇的手,把他让到沙发上,又取了卷轴,坐到床前,笑靥如花地道:“爷爷,别发脾气啦,小心气坏了身子骨儿,这是小宇哥带来的礼物,您快看看,喜欢吗?”

    说罢,她把画轴徐徐展开,看着那气势恢宏的场景,不禁讶然道:“呀,这幅国画太漂亮了,爷爷,你快看呐!”

    宁老的目光一亮,立时被吸引过去,只匆匆扫了一眼,忙重新戴了老花镜,探头瞧去,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点头道:“不错,不错,是在朝鲜战场上,这画的是血战三所里啊,就是这场战役,38军才被彭老总封为万岁军,画的好,很好!”

    王思宇轻舒了口气,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着道:“首长,据说那次战役,您也参加了,还负了重伤。”

    宁老点点头,拿手在身上比划着,叹息道:“七处伤口,用了五年时间,才把弹片取干净,那时候,身上跟血葫芦一样,本以为活不成了,没想到,还就我能活,都快成老妖怪了!”

    殷女士笑了,帮他续了茶水,笑着道:“爸,您的身子骨硬朗着呢,一定能长命百岁。”

    宁老叹了口气,摆手道:“硬朗啥,都没办法下地了,就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罢了。”

    宁霜收起卷轴,有些不满地道:“爷爷,大过年的,您这是咋了,总说不开心的事情!”

    宁老展颜一笑,转头看了王思宇,颔首道:“年纪大了,脑子也不灵光了,笨嘴拙舌,讨人嫌,小宇,你不会见怪吧?”

    王思宇轻轻摇头,客气地道:“怎么会呢,首长,能来到家里做客,感到很荣幸。”

    宁老点点头,拿手指了指宁霜,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眯眯地道:“小宇,霜儿很喜欢你,总在我耳朵边上,说你的好话,已经快磨出茧子了。”

    “哪有啊,爷爷,别乱说!”宁霜脸红了,悻悻地站起,把卷轴挂在墙上,又乖巧地坐在床边,抿嘴道:“爷爷,我没骗你吧,这次人领回来了,省得你再唠叨。”

    宁老也笑笑,拍了拍她的肩头,一脸慈祥地道:“霜儿,爷爷很开心,你们两个,年纪也都不小了,既然合得来,那就早点把婚事办了吧。”

    殷女士也接过话题,笑着道:“是啊,上次,凯之和春雷书记商量过了,大致商定,明年九月份,就把婚事办了,你们两个没意见吧?”

    “伯母,我没意见,不过,要听霜儿的,她说了才作数!”王思宇腼腆地一笑,看了宁霜一眼,便低头喝茶,不再吭声。

    宁霜犹豫了下,就蹙起秀眉,闪烁其词地道:“明年九月份?好像快了点儿,还没有心理准备呢,过些日子再说吧。”

    殷女士面色一沉,瞪了女儿一眼,轻声道:“不能拖了,小宇这孩子很好,我认准了。”

    宁老喝了口茶水,也含笑道:“不错,是不错。”

    正这时,宁凯之推门进来,坐在沙发上,关切地道:“爸,身体还好吧?”

    宁老点点头,又皱起眉头,轻声道:“凯之,XXX这个人不行,只知道溜须拍马,逢迎媚上,没有真本事,以后少让他登门!”

    宁凯之摸了下头发,瞥了王思宇一眼,有些尴尬地道:“爸,部队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这里面很复杂。”

    “复杂什么?”宁老皱起眉头,怒不可遏地道:“上周,你黄伯伯打来电话了,有些事情,我都清楚了,我们那代人,骨头是铁打的,武器是纸糊的,到了你们这代,全反过来了,把老辈人的脸面,都丢尽了!”

    宁凯之微微皱眉,面上有些挂不住了,转过头,望了妻子,转移话题道:“露露也初三回来吗?”

    殷女士摇摇头,笑着道:“不是,她来过电话了,晚会结束后,就先过来,启明初三……”

    说到这,她看了宁老一眼,不再做声,而是使了个眼色。

    宁凯之会意地一笑,抬腕看了下表,就把手一挥,含笑道:“走,小宇,陪我到外面杀两盘。”

    王思宇忙站了起来,冲着宁老笑笑,转过身子,跟着宁凯之走了出去。

    宁霜叹了口气,歪着脑袋,好奇地道:“爷爷,你不喜欢他吗?”

    宁老喝了口茶水,把杯子放下,摇头道:“没有,这孩子看起来蛮老实的,爷爷很喜欢。”

    宁霜莞尔,拉了宁老的大手,柔声道:“爷爷,那以后,我们每年春节,都回来陪您,不会让您感到孤单的。”

    宁老笑了笑,叹息道:“傻孩子,那哪成,婆家人会不高兴的。”

    殷女士站了起来,笑着道:“爸,出去看晚会吧,还有四十分钟,就到露露表演了,她打电话时,特意叮嘱了,这首新歌就是唱给爷爷听的。”

    “好,好,露露这孩子,就是懂事。”宁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在两人的搀扶下,坐上轮椅,宁霜推着他,缓缓来到客厅,把电视打开,陪着老人聊了一会儿,就跟着母亲进了厨房,忙碌起来。

    半个小时后,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几人围坐在餐桌边,热热闹闹地吃起了年夜饭,却见一身戎装的宁露,走向前台,在悠扬的乐曲当中,献上一首《红军颂》,其歌声婉转悠扬,清冽柔美,一曲终了,演播大厅里,掌声雷动。

    宁老脸上绽开笑容,连声道:“好啊,还是露露唱得好,比前面那些歌手,唱得好多了,尤其是那几个港台歌手,吐字都不清楚,咋还有那么多人喜欢?”

    宁霜嫣然一笑,柔声道:“爷爷,这你就不懂了,好多年轻人都喜欢这样。”

    “现在的孩子,不能理解!”宁老摇了摇头,拿起酒盅,抿了一小口,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

    殷女士夹了菜,递到王思宇面前的碟子里,转头道:“凯之,把霜儿调到渭北去吧,两人离得太远,总是不方便。”

    宁凯之笑笑,和蔼地望着两人,轻声道:“要听他们两个的意见,咱们做长辈的,就不要乱操心了。”

    王思宇放下筷子,微笑道:“伯父伯母,过了年,我可能要去美国深造,半年后才能回来,到时,会不会还在渭北,还是个未知之数。”

    “美国?”宁霜愣了一下,就莞尔道:“真是巧了,姐姐说了,她也要到美国深造,是去康涅狄格州,进修声乐。”

    话音刚落,宁凯之夫妇就面面相觑,有些吃不下饭了,殷女士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地道:“好端端的,到国外进修什么,那两口子,不会是又闹别扭了吧?”

    宁凯之皱起眉头,拿脚踢了她一下,淡淡地道:“不会,怎么会呢,前些日子,启明还来过电话,他们早就和好了。”

    宁老却火冒三丈,啪地一拍桌子,黑着脸孔道:“无论如何,要让他付出代价,明年的中央全会上,给他们陈家点颜色看看,我的宝贝孙女,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宁凯之叹了口气,看了王思宇一眼,不动声色地道:“小宇,回国后,打算去哪里发展?”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可能是南粤,不过,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

    宁凯之点点头,温和地道:“小宇,你和卫国要好好干,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和我联系。”

    “谢谢宁伯伯!”王思宇忙拿着杯子站起,敬了一杯酒,坐下后,转过身子,面带微笑,与宁雪悄声交谈起来。

    两人此时的样子,卿卿我我,极为亲密,倒看不出半点破绽,就连王思宇也有些恍惚,生出某种错觉,似乎他们之间,原本就是极亲密的情侣关系。

第116章

    宁老年迈体衰,精神不济,吃过年夜饭,又看了会春晚,就已经倦了,把头歪在一边,眯着眼睛打起盹儿,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竟然坐在轮椅上睡了过去,把呼噜打得震天响。(-)

    王思宇放下茶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和宁霜一起,将宁老送进卧室,抱回床上,拉好被子,见老人依然酣睡,不禁相视一笑,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

    宁霜把房门掩上,握着把手,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抿嘴道:“小宇哥,先去洗澡吧,换洗的衣服都放在里面了。”

    “好的。”王思宇笑了笑,却没有动身,而是转头向客厅方向瞥了一眼,见宁凯之夫妇正在喝茶闲聊,没有注意这边,就大了胆子,拉了宁霜一只雪白的小手,微笑道:“霜儿,小宇哥哥帮你蒙混过关,该怎么感谢哥哥?”

    “小宇哥,你希望小妹怎么感谢?”宁霜朱唇微抿,眸中闪过狡黠的笑意,仰起晕红的俏脸,勇敢地注视着王思宇。

    王思宇心中一荡,凑了过去,把嘴巴放在她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悄声道:“要求不高,一个吻就可以了。”

    宁霜莞尔一笑,抽.出滑腻的手掌,搭在他的肩头,挑逗似地道:“好啊,小宇哥,只要你肯舍弃小影姐姐,就算让小妹明天嫁给你,霜儿也同意。”

    王思宇愣住了,半晌,才摊开双手,耸耸肩,有些无奈地道:“好吧,霜丫头,你赢了,算我没说!”

    随后,赶忙转身,有些狼狈地逃进浴室,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宁霜拿手掩了小嘴,早已笑得花枝乱颤,一时间,风情万种。

    殷女士回头望了一眼,拿胳膊肘捅了捅宁凯之,美滋滋地道:“凯之,瞧见没,霜儿丫头真是动了情,这许多年,还从未见她笑得这样开心过!”

    宁凯之点点头,把身子向后一仰,双手抱肩,含笑道:“是啊,她一向心高气傲,难得遇到喜欢的男孩子。”

    顿了顿,又收起笑容,叹了口气,轻声道:“现在,就剩下露露的事情了,回头,你单独和露露聊聊,如果……我是说如果,实在过不到一起去,就别再勉强了,好在两人没要孩子,离了也就离了,没那么多烦心事儿。”

    殷女士‘嗯’了一声,又皱起眉头,咬牙切齿地道:“陈启明那小子,倒是张狂得很,自打露露进了他老陈家的门儿,就没过几天好日子,这门亲事若是了结,就和他家彻底断交,老死不相往来。”

    宁凯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有些惋惜地道:“说起来,他们三人里,我原本最看好的就是启明,他是很有领袖气质的人物,杀伐果断,头脑敏锐,也有政治天分,可惜啊,就是戾气太重,霸道了些。”

    殷女士却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道:“他有哪门子领袖气质,不过是蒙了祖荫而已,要说头脑敏锐,他们左派,谁都比不上卢老爷子,人家早在二十年前就预料到了,遍地是贪官;会有资产阶级、黑社会分子;有钱人杀人,逍遥法外,穷人有苦无处诉;党员脱离群众,工人失业下岗,农民没有地种,到处是妓女,性病;穷人把女儿送进地狱,人民受二茬罪,这些预言,可都发生过了,一样都不差,真是神奇!”

    宁凯之看了夫人一眼,有些不满地道:“你知道什么,那人就是个教条主义者,左的要命,光提出问题,却没有给出解决方案,工作那么多年,也没见到真正的成绩,而且,他自身缺点也不少,作为有妇之夫,当年,搞抢救运.动的时候,把人家漂亮的老婆都教育到床上去了,搞得舆论哗然,影响极为恶劣。”

    殷女士也咯咯地笑了起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一码归一码,那时作风有问题的干部也不少,干嘛总揪住他的问题不放?”

    “谁让他吃相那么难看了!”宁凯之笑着摆摆手,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之色。

    殷女士却哼了一声,想起一桩心事,话里有话地道:“有些人,自以为吃相很好,却不知道,外面也早就传开了,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笑人家之前,先要对着镜子照照自己……”

    宁凯之忙打断她的话,拿手指着电视机,皱眉道:“看晚会,大过年的,别吵架,小心让孩子们听到,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吃那些没影儿的干醋,像什么样子!”

    殷女士瞪了他一眼,把身子扭到旁边,独自生了会儿闷气,又叹了口气,轻声道:“凯之,小宇要是离开渭北,倒是件好事,免得他和卫国发生冲突,让咱们也跟着犯难,都是一家人,要是能心平气和的,互相扶持着发展,那可就好了。”

    “妇人之见!”宁凯之摆摆手,呷了口茶水,轻描淡写地道:“政治是政治,婚姻是婚姻,不能混为一谈,当然,有女人们作为缓冲,对于他们将来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不会搞到家破人亡。”

    殷女士微微一笑,剥了粒葡萄,丢进嘴里,含糊地道:“那我倒不担心,现在的党.内纷争,缓和多了,只要离开位置,大都不会赶尽杀绝。”

    宁凯之点点头,没有吭声,过了几分钟,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下号码,就笑着道:“是军委张副主席。”话音刚落,忙拿起手机,健步走进书房,许久都没出来。

    王思宇洗过澡,穿着睡衣出了浴室,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和殷女士闲聊了起来,没过多久,宁霜穿着白色的浴袍,头上裹着一条粉色毛巾,袅娜地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抿嘴笑着不说话,那淡淡的幽香,却一阵阵地钻进他的鼻孔里,让王思宇醺然欲醉。

    到了夜里十一点半,仍不见宁露回来,王思宇回到卧室,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就摸出手机,给宁霜发了条短消息:“霜儿,明年九月份的婚事,该怎样处理?”

    片刻之后,手机上传来‘滴滴’两声,短信上面写道:“很简单,或者结婚,或者分手。”

    “霜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舍弃小影的。”犹豫了下,王思宇还是叹了口气,把短信发了出去。

    一愣神的功夫,宁霜就把短消息回了过来:“傻哥哥,那只是玩笑话,别当真,早点休息吧。”

    “傻哥哥?”王思宇嘿嘿一笑,把手机放到枕头下面,闭了眼睛,品着这三个字,心情变得格外舒畅,没过多久,就香甜地睡了过去。

    次日凌晨,天刚朦朦亮,王思宇就觉得脸上有些发痒,像是一只温柔的小舌头,在吸吮着自己的面颊,他翻了个身子,用手挠了挠左脸,忽地坐起,转头望去,却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咪,正站在床上,好奇地望着他,不时探出一只前爪,拨弄着枕巾。

    王思宇微微一怔,不禁有些奇怪,记得昨晚上,没有在房间里看到这个小家伙,倒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见它生得可爱,他也有些喜欢,就勾了勾手指,‘喵’了一声,小猫咪却受到惊吓,呲了呲牙,纵身跳到床下,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被这小家伙一闹,倒把他搞得睡意全无,便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来到窗边,拉开窗帘,向外望去,却见宁霜穿着运动服,戴着拳击手套,正站在围墙边,左右开弓,击打着沙袋,她动作极为敏捷,出拳速度很快,劲道十足,偶尔转身侧踢,也是干净利落,赏心悦目。

    “好功夫!”王思宇暗自赞了一声,他虽然没有正式练过搏击,但对于打架这门学问,还是很在行的,只是粗粗扫了几眼,就看出了门道,知道对方绝非花拳绣腿,若论拳脚功夫,应该远在自己之上。

    似乎察觉到什么,宁霜忽然停下动作,抬起头,向楼上瞥了一眼,发现王思宇站在那里,就抿嘴一笑,挥了挥手,把拳击手套摘下,丢到一边,拿了一条干净毛巾,擦着红扑扑的脸庞,忸怩着返回将军楼。

    王思宇微微一笑,转过身子,目光忽地一亮,忙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条黑色的蕾丝内裤,摸着那柔滑如丝的面料,他不禁哑然失笑,忙把这意外的战利品,顺手塞到睡衣口袋里,转身去了浴室,关上房门,洗漱起来。

    正在刷牙时,外面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小淘气啊小淘气,你到底把东西弄到哪里去了?妈妈这次可真要生气了!”

    “是宁露!”王思宇心头一热,含着牙刷,把手探进口袋,攥紧了那条内裤,用力揉.搓了几下,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

    这时,宁霜刚好来到楼上,见到姐姐怀里抱着猫咪,正在四处张望,就走了过去,好奇地道:“姐,在找什么呢?”

    宁露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霜儿,早晨起来,发现内衣不见了,搞不好,又是被小淘气叼走了,它可淘气了。”

    宁霜拿手掩了嘴,窃窃地笑道:“姐,你也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裸.睡,这难道也是上帝的旨意?”

    “嘘,小点声!”宁露倏地脸红了,把一根芊芊玉指放在唇边,横了她一眼,抿嘴道:“霜儿,早晨起来,不要去晨练了,免得把人家宇少吓到,不敢娶你了。”

    宁霜咯咯一笑,倚在门边,有些得意地道:“姐,这你就不懂了,他要是见了,没准儿,心里会更加喜欢呢!”

    宁露轻轻摇头,叹息道:“瞧把你美的,我的好妹妹,女孩子总要温柔些,才会讨男人喜欢。”

    宁霜莞尔,拉了宁露的玉臂,甜腻腻地道:“好啦,姐姐,这就去你那儿,学习讨好男人的技巧,你知道,霜儿一向都很笨的……”

    姐妹二人说说笑笑,返回卧室,王思宇轻吁了口气,簌了口,把牙刷丢进玻璃杯里,对着镜子笑了笑,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喃喃地道:“露露姐,我也喜欢裸.睡,阿门!”

第117章

    上午,在殷女士的张罗下,众人支起牌桌,打了几圈麻将,王思宇发挥出色,牢牢控制了牌局的走向,喂牌及时,点炮准确,照顾得极为周到,不到两个小时,就输出五千多块,哄得三女心情愉悦,笑语如珠。(-)

    殷女士出身于名门望族,早年艳名远播,现如今,虽已是美人迟暮,却依然雍容华贵,仪态端庄,而她的一对掌上明珠,宁氏姐妹,无疑都是绝色佳人,一颦一笑,风情万种,般般入画,令人心旌摇动,难以自持。

    吃过午饭,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很快,天地之间,变得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都变得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睡了午觉,王思宇躺在床上,捧着一本宁老的回忆录,正看得津津有味,宁霜却敲门进来,她穿着粉色吊带裙,一双雪白的玉臂都露在外面,手里拿着一个卷轴,来到床边坐下,似笑非笑地道:“小宇哥,老妈说了,这幅画送给你了,当是上午的补偿。”

    王思宇把书丢下,接过卷轴一看,却吃了一惊,赶忙笑道:“霜儿,这位可是当今书画界的泰斗,他的画都能卖到六位数,这幅《渔舟唱晚》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宁霜却横了他一眼,妩媚地道:“小宇哥,给你就拿着,免得老妈后悔,再送给卫国,你没来之前,卫国可是她老人家的心头肉,什么好东西,都送给他了。”

    “好,那我先拿着,替你保存。”王思宇微微一笑,伸出手,却没有拿画,而是顺势揽住她的纤纤细腰,把她抱入怀中,凑了过去,在她耳边低语道:“霜儿,乖些,别再玩捉迷藏的游戏了!”

    宁霜已是耳根红透,却不挣扎,只是低了头,蹙眉道:“小宇哥,你要庄重些,我不习惯这样!”

    “霜儿,是不习惯,还是不喜欢?”王思宇微微一笑,低了头,向那嫩白滑腻的脖颈上,轻轻吹了口气,右手沿着她柔软的小腹,缓缓向上摸去。

    宁霜娇躯一颤,忙握了他的手腕,转过头,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别这样,别这样,小宇哥,不要这样,好吗?”

    王思宇微微一笑,悄声道:“霜儿,放松些,别紧张!”

    “松开,再不松开,我……我要还手啦!”话音刚落,王思宇只觉得手腕一紧,已被扭了过去,宁霜伸出另外一只手,拿住他的胳膊肘,只轻轻一按,王思宇便觉得一股电流,麻.酥.酥地流过,刹那间,半条胳膊都失去了力气。

    无奈之下,王思宇只好点点头,苦笑道:“霜儿,你这擒拿格斗的技术,真是娴熟,改天有时间,咱们好好切磋一下。”

    宁霜莞尔一笑,松开手,转身坐到皮椅上,悠荡着一双纤长的美腿,红着脸,羞涩地道:“小宇哥,对不起,我还没想好。”

    王思宇点点头,拿手揉着胳膊肘,呲牙咧嘴地道:“好吧,那就再等等。”

    “小宇哥,你生气了吗?”宁霜把俏脸转到旁边,拨弄着胸前的秀发,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

    王思宇笑笑,摆手道:“没有,哪会那么小心眼,不过,要能补偿一下,就更好了。”

    “想要什么补偿?”宁霜歪了脑袋,拿手支起尖尖的下颌,促狭地道。

    她此时的样子,娇憨妩媚,容光照人,一时间,竟让王思宇有些呆住了,良久,才轻吁了口气,拿手摸着嘴唇,嘿嘿地笑道:“说了也没用,你不会同意的。”

    宁霜咬了粉唇,也窃窃地笑了起来,眼波如水般清澈,半晌,她才叹了口气,轻抚额头,甜腻腻地道:“好吧,那就补偿一下,小宇哥,你先闭上眼睛,不许睁开。”

    王思宇心中大乐,忙把眼睛闭上,端坐在床上,把嘴唇扬起,笑眯眯地道:“霜儿,准备好了。”

    “不许睁眼,马上就好。”宁霜嫣然一笑,剥了粒葡萄,送到他的嘴里,又在他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便咯咯笑着跑开。

    “还挺调皮的!”王思宇摸着鼻梁,叹了口气,仰头躺了下去,又摸起那本传记,翻看起来。

    十几分钟后,房门被轻轻撞开,那只雪白的小猫咪又钻了进来,在门口兜了一圈,就溜到墙边,蹲在角落里,喵喵地叫了几声。

    王思宇微微一笑,勾了勾手指,轻声道:“小淘气,过来。”

    猫咪弓起身子,摇了摇尾巴,就一溜烟地奔了过来,敏捷地跳到床上,探出爪子,抓挠着米黄色的床单。

    王思宇抱起它,用手摩挲着它的小脑袋,轻笑道:“小家伙,礼物收到了,还真要谢谢你。”

    猫咪喵地叫了一声,伸出柔软的舌头,舔着他的手背,显得极为温顺,很讨人喜欢。

    王思宇笑笑,从睡衣的口袋里,拿出那件蕾丝内裤,挑在手指上,转动起来,微笑道:“小淘气,晚上记着,把抹胸也叼过来,凑一套性感的明星纪念装,事情办妥之后,必有重谢。”

    猫咪探出头,扬起一只前爪,在半空中抓挠着,王思宇拎起内裤,摇摇摆摆,逗着小猫,正玩得不亦乐乎时,房门忽地被推开,穿着白色套裙的宁露出现在门口,轻笑道:“小宇,快过来打牌。”

    王思宇吓了一跳,忙把内裤藏到身后,有些不自然地道:“露露姐,我这就过来。”

    宁露抿嘴一笑,向前一步,并拢了双腿,若无其事地招了招手,轻声唤道:“小淘气,快过来。”

    那只猫咪‘嗖’地蹿了下去,跑到宁露的腿边,磨蹭了几下,就被抱了出去,在她转身出去的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好险,还好没被发现!”王思宇暗自庆幸,忙把宝贝藏在床单下面,下了地,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坐在牌桌上,稀里哗啦地推着牌,却斜眼瞄见,宁露的腮边,红扑扑的,如同擦了胭脂,煞是好看,没来由的,心里竟‘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些异样的情绪,在悄悄酝酿着。

    “可不要玩火啊!”王思宇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暗自提醒自己,不要把好事变成坏事,且不提宁老,若是被宁霜知道,自己存着这种念头,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

    日子过得很快,初三的上午,唐卫国和宁雪赶了过来,房间里登时热闹起来,在探望了宁老之后,几人围坐在沙发边闲聊着,唐卫国嘴巴很甜,已经提前改口,称呼宁凯之夫妇为‘爸妈’,让老两口喜得笑逐颜开,大为受用。

    喝了几口茶水,唐卫国放下杯子,笑吟吟地道:“爸,妈,说起来,二姐和佑宇兄能走到一起,还是我给牵线搭桥的,明年婚礼上,我要当证婚人。”

    殷女士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喜滋滋地道:“卫国,已经听霜儿提过了,你可为咱们家里,做了大贡献,小宇很好,我和你爸爸都挺满意的,不过,证婚人就不要做了,早被军委张副主席预定了,你啊,就当伴郎好了。”

    唐卫国笑笑,点头道:“那就不争了,伴郎也不错,只是,我比佑宇大三岁,却要反过来叫他二姐夫,总觉得有些难为情,张不开嘴。”

    宁凯之呵呵地笑了起来,颔首道:“你们两个,还是称呼职务比较好,在事业上,要竞争起来,哪个先到了省部级,家里有奖励,还是重奖!”

    宁雪‘扑哧’一笑,扬起俏脸,妩媚地道:“爸,咱家压箱底儿的那件宝贝,您还是留着送给大姐夫好了,他是最有希望得到的。”

    殷女士听了,微微皱眉,但不想伤了宁露的心,就点点头,笑着道:“启明的机会是很大,露露,你再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来不来了?”

    宁露自觉面上无光,垂下头,拨弄着秀发,有些无奈地道:“妈,已经打过了,启明说,家里出了点急事儿,可能要晚点过来。”

    殷女士有些恼火,抬高音量道:“露露,不是妈说你,总是迁就他,最后苦的是你自己,有些事情,一定要拿稳主意,别太任性了。”

    宁凯之看了她一眼,摆摆手,有些不满地道:“别给孩子增加压力,露露都这么大了,什么不懂?哪里还用得着你教!”

    殷女士眼圈一红,竟然落下泪来,抱了宁露,哽咽着道:“凯之,小宇不错,现在霜儿也有了好归宿,卫国更是让人放心,能疼小雪一辈子,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露露了,咱家这大女儿,性子最软了,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却不敢说出来,要不是被霜儿发现,她还在瞒着,你倒是说说,她这么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能放心吗?”

    屋子里立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宁凯之阴沉着脸,不肯做声,半晌,才当着众人的面,皱眉道:“露露,你到底是怎样想的,告诉爸爸。”

    宁露凄然一笑,摇头道:“爸,妈,你们就别多想了,我和启明很好的,以前的事情,不过是场误会,已经说开了。”

    “姐,你还在为他开脱!”宁霜竖起秀眉,满脸不悦地道,但见了姐姐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酸,又叹了口气,柔声道:“好了,随你吧,姐,以后那坏蛋,再敢动手打人,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宁凯之抬起手,揉着太阳穴,沉思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道:“算了,过去的事情,都不要提了,启明来了以后,大家都要尊重他,别做出格的举动,免得露露为难,清官难断家务事,唉!”

    众人纷纷点头,宁露拿手擦了眼角,起身回到房间,把门关上,躺在床上,潸然泪下,过了半晌,又拨了电话,含泪道:“启明,他们都来了,你到底几时过来?”

    “初五吧,忙着呢,就这样。”陈启明随手挂断电话,仰头躺在床上,望着站在窗边,手持剪刀,顶在大肚子上的女人,叹息道:“好了,喜儿,你赢了,我可以离婚,不过,还需要点时间,三年,你再给我三年时间!”

第118章

    晚饭后,漫步在院子里,阵阵寒意袭来,唐卫国停下脚步,拉了下风衣的领口,转头望着王思宇,皱眉道:“佑宇兄,刚才,听岳母提起,你要出国半年,回来以后,可能还要离开渭北,是这样吗?”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轻声道:“是有这样的打算,只是,还没有最后确定,要依据形势的发展来定,还请你务必保密。(-)”

    唐卫国点点头,叹了口气,满脸真诚地道:“出去转转也好,不过,我非常希望,你能够留在渭北发展,说老实话,咱们在一起搭班子,配合得还是很愉快的。”

    王思宇看了他一眼,点了一颗烟,笑着道:“现在是这样,将来会怎样,就不好说了。”

    唐卫国背过双手,斟酌着字句,缓缓地道:“佑宇兄,前段时间,省委庄书记曾有意向,把你调到海通市,担任市长,其实,这也是极好的选择,不妨慎重考虑一下。”

    王思宇笑笑,淡淡地道:“卫国,大家都一样,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要服务大局。”

    唐卫国摆摆手,有些头痛地道:“佑宇兄,渭北现在的情况,你是很清楚的,要想把工作搞上去,必须让一些人出局,我希望,最终出局的是他们,而不是你我。”

    王思宇哦了一声,皱眉吸了口烟,含蓄地道:“卫国,是否出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些官老爷,能否能够真心为老百姓谋福利,背离了这个原则,即便官做得再高,也没有任何意义。”

    唐卫国笑笑,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把经济建设搞上去了,老百姓的日子自然就好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这就是咱们有分歧的地方了,你是主张把蛋糕做大,却没想到,有些问题不解决,这个蛋糕非但不会做大,反而可能会越做越小,这些年间,经济的快速发展,与普通民众的生活水准,已经有些脱离关系了,只有极少人才会受益。”

    “好了,在这个问题上,不要争论了。”唐卫国皱起眉头,思索良久,忽地展颜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这样吧,佑宇兄,咱们换换,你到鲁东发展,我去京城,咱们两家,可以尝试下深入合作。”

    王思宇摆摆手,笑着道:“不必了吧,你是很喜欢闹地震的,到了京城之后,有人会睡不着觉的。”

    唐卫国转过头,望着门口的岗哨,有些自嘲地道:“开什么玩笑,那里是天子脚下,哪个敢闹地震。”

    顿了顿,他又来回踱着步子,语气凝重地道:“佑宇兄,认真考虑下吧,我这边是很有诚意的,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

    王思宇微微皱眉,诧异地道:“卫国兄,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唐卫国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要么不走,要么都走,否则,你们两家都跟林书记做了交易,我在这里哪还有什么机会?必然是腹背受敌,处处受制,被他们排挤出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王思宇笑笑,没有吭声,渭北现在的局,原本就是环环相套,丝丝入扣,唐卫国能够从自己离开,推测出下一步的变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沉吟半晌,他才掸了掸烟灰,淡淡地道:“卫国,让长辈们去谈吧,上面的事情,我不想参与太多,只是低头向下看,看看能为最底层的人们做些什么,让他们的日子变得好过些。”

    唐卫国轻舒了口气,微笑道:“好吧,那明天上午,我就给二叔打电话,把情况讲一下,请他在适当的时候,拜访下于书记,明年的中央全会,非常重要,最好能够合作,实现双赢。”

    两人在大院里转了一会儿,回到楼上,坐在沙发上,下了几盘棋,王思宇到浴室洗了澡,回到房间,宁霜却敲门进来,把手里的一本书放在床头柜上,好奇地道:“小宇哥,你有孪生兄弟吗?”

    王思宇微微一怔,笑着道:“当然没有了,家里的情况,你最清楚不过了,为什么会这样问?”

    宁霜蹙起秀眉,不解地道:“那倒是奇怪了,下午见了你,小妹就把我拉到旁边,说曾经遇到一个男人,相貌和你酷似。”

    “她见过廖长青?”王思宇心头一震,却摸起那本书,不动声色地道:“霜儿,她是在哪里见到那男人的?”

    宁霜莞尔一笑,柔声道:“好像是在国外,那人是国安的人,在执行一项机密任务时,两人曾经有过接触。”

    “国安的人?”王思宇愣住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半晌,才皱眉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宁霜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已经不在了,据说,是回国休假期间,出了意外,除了他以外,还有位驻外情报人员,也在车祸中丧生,项目也因此失败。”

    王思宇有些走神,片刻的恍惚之后,重新恢复了镇定,微笑道:“霜儿,抽时间,你去和小雪打听一下那人的具体情况,我对他过去的经历,非常感兴趣。”

    宁霜低下头,望着那双雪白晶莹的小脚,抿嘴道:“小宇哥,太具体的情况,小雪可能也不太清楚,国安的事情,最好去问财叔,他和那边的关系很好。”

    王思宇点点头,目光落在宁霜秀丽明艳的俏脸上,轻声道:“霜儿,如果有一天,我和卫国之间,产生了极大的矛盾,甚至会斗得不可开交,你会怎样选择?”

    宁霜叹了口气,柔声道:“政治是政治,家庭归家庭,能回避矛盾最好,实在无法规避,也只好顺其自然了。”

    说完后,她站了起来,轻笑道:“小宇哥,早点休息吧,我去陪陪露露姐,她的心情不好。”

    “好的。”目送着宁霜离开,王思宇皱起眉头,沉思半晌,便摸出手机,给财叔拨了过去,请他和国安那边联系下,了解廖长青的相关情况。

    十几分钟后,财叔把电话打了回来,只说那人的档案,保密级别很高,人虽然没了,却不方便透露太多,不过,他生前一直在内华达州工作,也已经娶妻生子,去世时,小孩还不到三岁。

    王思宇试图索要联系方式,财叔却断然拒绝,并叮嘱他,此事要绝对保密,免得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这让他感到有些失望,本想,借着此次出国的机会,顺便探访下廖长青的后人,现在看来,难以如愿了。

    初五的下午,陈启明从皖东赶来,他的到来,引起了宁老的不快,老爷子当场发作,险些把茶杯砸到他的脸上,在宁露的苦苦哀求之下,宁老才消了火气,不再往出赶他。

    晚上这顿团圆饭,吃得没滋没味,宁凯之放下筷子后,就把陈启明叫进书房,严词呵斥了一顿,而那位极为强势的省委大员,在岳丈面前,威风扫地,不得不低头认错。

    离开书房,陈启明回到卧室,和宁露简单聊了几句,就到客厅的酒柜上,拿了两瓶茅台,钻进王思宇的房间,两人推杯换盏,喝到深夜,最后,醉得一塌糊涂的陈启明,竟然倒头就睡,害得王思宇只好抱了被子,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醒来,回到卧室,就见陈启明坐在床头,手里摆弄着一条蕾丝内裤,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王思宇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一把抢过内裤,塞到床下的旅行包里,低声喝道:“启明兄,别人的东西,不要乱动!”

    陈启明哈哈一笑,拿手拍了他的肩膀,挑起一根大拇指,挤眉弄眼地道:“兄弟,我这次真是心服口服了,宁霜那丫头,可是匹野性难驯的胭脂马,这样都被你拿下了,佩服,实在是佩服!”

    “启明兄,别乱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王思宇摆摆手,暗自思忖道:“要是知道,这条性感内裤,原本是宁露的,也不知这家伙,是否还能笑得这样开心?”

    陈启明掀开被子,下了床,来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伸了个懒腰,笑着道:“佑宇老弟,你要出国学习,本来是件好事,但要当心,千万不要被美国的浮华假象所迷惑,三儿就是犯了那个毛病,出国几次,回来后,变得越来越右了。”

    王思宇沏了茶水,微笑道:“启明兄,你前些日子,在江南省发表的文章我看了,写得很好,党员干部不能脱离群众,否则,就会成为无根之树,无水之鱼。”

    陈启明摆摆手,叹息道:“道理人人都会讲,可现在从上到下,很多领导干部的做派,实在是令人失望,我有种预感,如果只注重经济利益,不加强党的建设,我们的事业,将面临巨大的危机。”

    王思宇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淡淡地道:“我也有类似的忧虑,只是有些担心,你的方式太左,过于激进,会影响到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

    陈启明单手叉腰,把手一摆,慷慨激昂地道:“重病需用猛药,首先要做的,就是整治吏治,拍苍蝇、打老虎,把反腐倡廉做到实处,只要有老百姓的支持,我们在体制内,就算做再大的手术,也不会有危险,否则,一旦延误时机,失去民心,无论如何应对,都已经晚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16: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9章

    早餐过后,唐卫国突然提议,要到郊外滑雪,欣赏冬雪红梅掩青松的野趣,殷女士忙打了电话,做了一番安排,几分钟后,三辆军用吉普车停在楼下,几人说说笑笑地坐进车子里,拐出军区大院,向郊外的滑雪场方向驶去。(-)

    半路上,宁霜接了个电话,悄声聊了几句,就把手机收起,转头瞟了王思宇一眼,轻笑道:“是小影姐姐打来的,让我务必照顾好你,宇少,有了这样贤惠的老婆,你啊,真是该知足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怎么,吃醋了?”

    “没有,少自作多情了。”宁霜歪着脑袋,伸出白皙细腻的手指,把玩着一缕秀发,眸中闪过一丝怅然之意。

    王思宇看了司机一眼,见他专心开车,没有注意后面,就把手悄悄伸过去,握住宁霜那只柔软滑腻的玉手,悄声道:“从小宇哥变成了宇少,还说没有吃醋?”

    宁霜‘扑哧’一笑,横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把头倚在他的肩上,悄声道:“没有,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小影。”

    王思宇微愕,笑着道:“霜儿,怎么会这样说?”

    宁霜沉思半晌,才莞尔一笑,柔声道:“知道吗?小影姐姐活得很累,她虽然很喜欢你,但更加盼着,你能找到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不但可以帮助你在事业上取得成功,还能陪着你,在各种公众场合露面,她最担心的,就是成为你的污点,让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

    王思宇皱了皱眉,摇头道:“小影想的太多了,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宁霜勉强笑了笑,呓语般地道:“为了把你推销给我,她可是煞费苦心,也让我感到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够让女人变得这样傻,傻到让人觉得心疼。”

    莫名地,感到鼻子一酸,王思宇忙转过头,望着窗外,淡淡地道:“那是她太善良了,也太傻了,其实,我并不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公。”

    宁霜莞尔,伸出白皙的右手,扳过他的面庞,咯咯笑道:“还可以,起码,经受住了考验,否则,早被我踢出去了,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忘恩负义的男人。”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霜儿,小影是怎么推销我的?”

    宁霜拿手支起下颌,若有所思地道:“她讲了很多事情,都是在华西发生的,包括你为了救小女孩,被歹徒报复,险些丧命;还有甘冒风险,拯救被洪水围困的群众;以及孤身犯险,救出被歹徒绑架的学生,很多故事,都很有传奇色彩,我还记得,那天,在咖啡厅里,她讲着讲着就哭了,我也落泪了,没想到,这个污浊的官场上,还有这样的好人。”

    王思宇也微微动容,却摆摆手,语气平静地道:“别都信,小影是从宣传部出来的,很善于搞这些煽情的故事,她讲的那个官员,连我都感到陌生。”

    宁霜嫣然一笑,柔声道:“是真的,我查证过,在华西的一些地方网站上,也有很多相关的帖子,你官声很好。”

    王思宇转过头,望着窗外,有些感慨地道:“老百姓就这样,当官的做了一点点好事儿,就放在心里,感恩戴德,却不知,这本来就是职责所在。”

    “还是好官太少了。”宁霜看了他一眼,拿手指向窗外,悄声道:“这里曾经是下岗最多的一个区,当年曾经发生过很多悲惨的事情,其中就有一个普通的双职工家庭,夫妻双双下岗,妻子耐不住清贫,跟着一个有钱人走了,给男人留下一对尚未成年的儿女,而那男人在失业以后,在激烈的就业市场屡屡受挫,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有一天,孩子因为闻到邻居家的肉香,就缠着父亲,要吃肉,男人掏出身上仅有的钱,买了一斤猪肉,当两个孩子欢呼雀跃时,那位绝望的父亲,却在厨房里,用颤抖的双手,在里面撒下了鼠药……”

    王思宇愣住了,望着眸中泪光闪动的宁霜,轻声道:“会有这样的事情?”

    宁霜点点头,拿手抹了眼角,柔声道:“爷爷讲的,听到消息后,他几夜没合眼,拿了电话,给何老打过去,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你口口声声说杀贪官,反**,让全国人民都鼓掌叫好,把期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贪官没见少,企业却大面积倒闭,老百姓都跟着遭了秧,你应该出来谢罪!”

    王思宇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道:“何老……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宁霜沉默半晌,才悄声道:“他们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只是,爷爷后来倒反悔了,不该骂得那样重,其实,何老也是没办法的,他位置再高,也左右不了局势,当他向既得利益阶层开战的时候,政令已经出不了中南海了,昔日跟随他的人,也都纷纷背叛。”

    王思宇点点头,叹息道:“是啊,何老主政期间,办的几个**大案,都是虎头蛇尾,不了了之,也不能全怪他,掣肘的力量太强了,至于其他政策方面的得失,现在评价还是太早,要再过三十年才能客观。”

    宁霜淡淡一笑,抿嘴道:“事情过去不久,爷爷把我们三姐妹叫到身边,说让我们三人记住,以后要嫁给最出色的官员,帮着他们把国家治理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那时候,我们还都很小,不懂事,只觉得好玩,姐姐嚷嚷着,要嫁给最强大的官员,能当总书记的,小妹却说,官大官小无所谓,关键要长得够帅气,像电影明星一样的最好了。”

    王思宇大感有趣,呵呵地笑了起来,又握了她滑腻的小手,好奇地道:“霜儿,你呢,当时,你是怎么说的?”

    宁霜吐了下小舌头,有些难为情地道:“我说……要找个最能打的,功夫要比我好。”

    王思宇嘿嘿一笑,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柔声道:“那这样,一会儿,咱们就试试。”

    “试就试,谁怕谁!”宁霜挥起粉拳,示威般地在半空一晃,就把头转向窗外,抿嘴笑着,不再吭声。

    一行人来到郊外的滑雪场地上,却见门口已经停了数量警车,一群官员模样的人在旁边候着,门口已经挂了暂停营业的通知,下车后,来到陈启明身边,王思宇皱眉道:“应该让那些人撤了,不要干扰群众的正常娱乐生活。”

    陈启明摆摆手,笑着道:“别难为他们了,若是出了意外,这个责任没人能担得起。”

    在门口寒暄了一会儿,与众人合影留念,几人便在警卫人员的陪同下,进了滑雪场,很快换好了服装,穿好滑雪板,经过教练反复讲解后,一行人被牵引车拉到半山腰。

    陈启明正挥动着雪杖,做着动作,虚心求教时,却被宁霜在后面推了一把,在一阵惨呼声中,他飞速地滑下十七八米远,翻了两个筋斗,才在飞扬的雪花中站起,扯着嗓子吼了起来,惹来一阵哄笑。

    王思宇还是初次滑雪,为了怕搞出洋相,他尽量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掌握着速度与平衡,即便如此,在一段不长的距离中,还是摔倒了三次,而唐卫国与宁雪,倒是极为娴熟,两人动作轻盈飘逸,并肩向远处滑去。

    正羡慕时,宁霜从山脚下冲了回来,在他面前停下,伸手拉起王思宇,耐心地讲解了动作要领,又陪着他,缓缓地滑了起来,十几分钟后,王思宇逐渐悟出其中的关窍,动作变得舒展许多,渐渐也加快了速度,追逐着前方轻灵的倩影。

    不知不觉中,滑出几百米,宁霜回头望了一眼,就抿嘴笑着,挥动雪杖,进了一处茂密的松林,很快,不见了踪影。

    王思宇进了松林里,循着痕迹,转圈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宁霜,正倚在一棵松树边上,东张西望时,背上忽然被推了一把,猝不及防之下,他脚下拌蒜,摔出几米远,便躺在地上,双手捧住脸庞,痛楚地呻吟起来。

    宁霜吓得小脸煞白,赶忙冲过去,把雪杖丢下,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唤道:“小宇哥,你没事吧?不要吓我……人家不是有心的!”

    王思宇哈哈一笑,翻身坐起,一把揽了她的纤腰,贼兮兮地道:“霜儿,亲下就没事!”

    “讨厌,被你吓死了!”宁霜气急,把俏脸转到一边,伸出双手,赌气地把他推开。

    王思宇平躺在雪地上,摸着左臂关节,笑着道:“这里还真有点疼,刚才听到‘喀吧’一声,还好,没有挫伤。”

    宁霜忙移过去,摘下手套,扶住他的臂弯,按摩了几下,关切地道:“还疼吗?小宇哥,真对不起,我太冒失了。”

    “好多了,不用担心。”王思宇笑笑,却望着那张秀丽明艳的俏脸,摸了摸嘴唇,轻声道:“霜儿,几时才肯让小宇哥哥亲下?”

    宁霜倏地脸红了,摸着娇嫩的脸蛋,忸怩地道:“怪不得总是摔跤,心思都放在别的地方了。”

    王思宇嘿嘿一笑,坐直了身子,摘下又硬又沉的滑雪板,丢到旁边,转头向四处望了望,就拉起宁霜,躲在一棵松树后面,盯着那张娇艳欲滴的樱唇,歪着脑袋,吻了过去。

    “别……唔……不行!”无力地挣扎几下后,宁霜忽地睁大了眼睛,一根舌头已经滑进嘴里,吸吮挑逗着她绵软的香.舌,喘息声中,感到一阵阵眩晕,她抱紧了王思宇,拉扯了几下,就踮起脚跟,生涩地回应起来。

    --------------

第120章

    初七的下午,王思宇和唐卫国乘机返回渭北,出了贵宾通道后,王思宇就发现,站在不远处的于娜娜,她穿着一件黄色针织连衣裙,戴着墨镜,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正向这边轻轻挥手,而身边的唐卫国,显然也发现到了她,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王思宇停下脚步,轻声道:“卫国兄,就在这里分手吧,我去趟洗手间。”

    “好的,佑宇兄,别忘记咱们之间的约定。”唐卫国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和王思宇握了手,就昂首阔步地向前走去,与迎面而来的于娜娜擦肩而过,目不斜视地走出候机大厅,坐进一辆黑色奔驰车,飞快地驶离机场。

    于娜娜呆立在机场中央,那束火红的玫瑰从手中脱落,她举目四望,一脸的茫然,半晌,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出了大厅,倚在车边,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拨了过去,手机响了几声,就被挂断,于娜娜却不甘心,又发了封短消息:“卫国,怎么啦,人家好心好意来接你,居然会发这么大的火,哭……”

    唐卫国皱起眉头,回了一封短信,上面写着:“我已经说过了,不需要你来接机,可你就是不听,总是自行其是,于娜娜,我对你很失望!”

    于娜娜摘下墨镜,擦了眼角,赶忙回复道:“抱歉,卫国,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和王书记同机抵达,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请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再办蠢事了!”唐卫国的回信冷酷无情,像利箭一样锐利,瞬间穿透了她的心脏。

    于娜娜面色苍白,气得浑身发抖,良久,她才噙着泪水,按动键盘回复道:“好了,唐大市长,我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女人,在你眼里,也许只是个玩物,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可我告诉你,玩物也是有尊严的,从今以后,咱们一刀两断,不再来往了!”

    把短信发完后,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手把方向盘,呜呜地哭了起来,片刻之后,于娜娜抬起头来,擦干泪痕,摸出化妆盒,补了淡妆,发动车子,却见路边,王思宇正在招手打车,她叹了口气,开着车子停过去,按下车窗,探头道:“王书记,我送你吧?”

    王思宇微微一怔,迟疑着道:“娜娜,你不是来接唐市长的吗?”

    “唐市长临时有事,先走了。”于娜娜优雅地一笑,推门下了车子,抢过他手中的旅行包,放到车子后备箱里。

    王思宇坐了进去,随手把车门关上,轻声道:“怎么,闹别扭了?”

    于娜娜瞟了他一眼,摇头道:“没有,王书记,不要相信外面那些谣言,我和唐市长……只是很普通的朋友。”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普通朋友也有闹别扭的时候,这并不矛盾。”

    于娜娜淡淡一笑,打着方向盘,驶离机场,淡淡地道:“王书记,不用掩饰了,外面的闲言碎语,我都听过,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电视台的女记者,也是绯闻中的女主角,因为每次有公开活动,我们两人都会出现在他身边。”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年轻漂亮的女人,英俊潇洒的市长,难免会被人联系到一起,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不必太在意。”

    “如果……是真的呢?”于娜娜转过头,瞥了王思宇一眼,嘴角勾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王思宇微微皱眉,把目光转向窗外,微笑道:“那也是私生活,只要你情我愿,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就不必过分指责,在这方面,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应该一视同仁,当然,党员干部,还是应该自律一些。”

    于娜娜抿嘴一笑,拿手拨弄下肩头的吊带,又打着方向盘,若有所思地道:“王书记,既然是坐同一班机,您一定看到唐市长的女朋友了吧?”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看到了,她很漂亮。”

    于娜娜沉默下来,良久,才轻吁了口气,有些伤感地道:“看过照片,她太完美了,没有丝毫的瑕疵,难怪,他会那样喜欢。”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娜娜,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唐市长。”

    “也许吧,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傻女人。”于娜娜自嘲地一笑,又转过头,柔声道:“王书记,我已经调回英华集团了,为了感谢省市领导的关心,公司备了些礼物,您那份,在我家里,要不,现在过去取吧。”

    王思宇摆摆手,笑着道:“不必了,我从不接受企业馈赠,这个习惯已经保持很多年了。”

    于娜娜看了他一眼,把车速降下来,停在路边,从包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颗,点燃后,蹙眉吸了一口,悄声道:“王书记,心情很糟糕,一会到了市区,能陪我喝几杯吗?”

    王思宇抬腕看了下表,微笑道:“可以,但两个小时后,务必要赶回去。”

    于娜娜咯咯地笑了起来,摘下墨镜,挂在胸前,语气轻佻地道:“干嘛那么急,家里那位管得很严?”

    王思宇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微笑道:“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于娜娜沉思半晌,把香烟熄灭,丢出窗外,转头道:“王书记,我也觉得好累,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王思宇皱起眉头,叹息道:“娜娜,当初见到你时,那样活泼乐观,充满了朝气,现在,怎么变得如此颓废?”

    于娜娜拿手捂了脸,嘤嘤地哭了起来,摇头道:“王书记,要是当初,不离开英华集团就好了,现在的生活,被我搞得一团糟,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王思宇摸出纸巾,递了过去,轻声道:“娜娜,冷静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娜娜摆摆手,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抱肩蹲在路边,哭了许久,才站了起来,望着车边的王思宇,哽咽道:“抱歉,王书记,刚才情绪有些失控,现在好多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还是我来开车吧,先把你送回去,你现在需要休息,也需要冷静地思考。”

    于娜娜点点头,坐回副驾驶位上,拿着手机,又给唐卫国发了几封短信,看了回信后,神色黯然,心情也跌落到谷底。

    二十分钟后,手机铃声忽地响起,她看了号码,接通后,听了一会儿,就叹了口气,小声地道:“小滨,不要再说了,你是对的,我们真的回不到以前了,请原谅我,去找个好女孩吧!”

    说罢,她把手机关上,丢到旁边,戴上墨镜,放了舒缓的音乐,不时拿手抹着眼泪。

    车子驶进市区,半小时后,拐进小区,把车子停稳,王思宇转头道:“好了,娜娜,你上去休息,我还是打车回去吧。”

    于娜娜轻轻摇头,拉了他的手臂,有些疲倦地道:“王书记,做笔交易,你陪我上楼,我陪你上床,怎么样?”

    王思宇微微一怔,转头望着她,皱眉道:“别胡思乱想,快回去休息吧!”

    于娜娜把头转向旁边,伸出两条纤长的美腿,用鞋跟点击着车窗,淡淡地道:“我是认真的,床上,浴缸里,车里,随便哪里都可以,现在,我只想要个男人。”

    王思宇犹豫了下,就叹了口气,微笑道:“家里有酒吗?”

    “有酒,也有漂亮女人,王书记,我会陪好你的!”于娜娜伸出白皙的玉手,捏住王思宇的下颌,粉唇轻轻颤动了几下,竟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好吧,为了感谢你接机,我陪你喝几杯。”王思宇捏着她滑腻的手腕,轻轻放下,心跳也有些加速,不得不说,这女人也是难得的尤物,在蓄意勾引男人时,更是如此。

    上楼后,于娜娜准备了酒菜,两人坐在桌边,慢慢地闲聊着,没过多久,于娜娜就有些醉了,断断续续地,把她和唐卫国的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她在进了政府办工作不久,就被唐卫国看中,调到身边服务,一次晚宴上,她喝醉了酒,唐卫国便亲自开车,把她送到楼上,当晚,两人就发生了关系。

    王思宇放下杯子,皱眉道:“娜娜,卫国当时强迫你了?”

    于娜娜摇摇头,垂泪道:“那天晚上,大家酒喝得都有些多,也不能全怪他,我也有责任,可早上醒来,又觉得对不起男朋友,就这样内疚地过着日子,我很矛盾。”

    “问题在于,你到底喜欢哪个?”王思宇拿起酒杯,淡淡地道。

    于娜娜转过头,失神地望着窗外,喃喃地道:“说不清,也许,喜欢卫国多些吧,和小滨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到他。”

    王思宇喝了口酒,叹息道:“感情的事情,帮不到你,但希望你能坚强些,不要因此而堕落。”

    于娜娜淡淡一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将杯子丢了下去,起身褪了裙子,把抹胸解下,丢在腿边,又将白色的内裤脱下来,露出曲美的身段,走到沙发边,跪了上去,扬起头,醉醺醺地道:“无所谓,他都不在乎了,我还怕什么呢?”

第121章

    把剩下的半瓶酒喝完,又吃了小半碗米饭,王思宇抽出纸巾,擦了嘴角,转头望去,见于娜娜披着一条毛毯,蜷缩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他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把她抱进卧室,放在床上,拉上被子,回到客厅收拾了碗筷,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上,便取了旅行包,悄然离去。(-)

    回到别墅,洗了热水澡,王思宇躺在浴缸里,仍然觉得有些不放心,便摸起手机,给唐卫国发了短信,说在机场遇到于娜娜,感觉她神情恍惚,精神状态极差,像是要出事情,唐卫国的回复却是,那女人已经不在政府办工作,对她的情况,不太了解,也不好过问太多,免得惹来闲言碎语。

    唐卫国表现得如此冷血,倒是王思宇没有想到的,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都能狠下心肠,对待其他人,就更加可想而知了,因此,这位唐家太子的形象,在王思宇的心中,就又打上了几分折扣,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担心居然很快就会应验,并且,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险些变得不可收拾。

    两天后,消息传来,于娜娜在醉酒之后,留下一封遗书,选择了割腕自杀,幸好,她的前男友在收到短信之后,预感到要出事情,急匆匆地赶到她的家里,冒着极大的危险,从邻居家阳台翻过去,把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于娜娜,紧急送往医院,在经过连夜抢救,终于脱离了危险。

    然而,事情到此尚未结束,于娜娜的前男友,在看过遗书之后,火冒三丈,回到派出所,偷了所长的手枪,又找借口,溜进市政府,强闯唐卫国的办公室,意图不轨,虽被闻讯赶来的保卫干部制服,但仍让众人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此事也很快传了出去,下面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让唐卫国变得非常被动。

    消息也引起了市委书记尹兆奇的注意,在常委会上,他大发雷霆,拍着桌子道:“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有民警携带枪支,闯进市政府,掏枪威胁唐市长,如果被他得逞,这就是一桩震惊全国的重大案件,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的公安系统暴露出很多问题,再不整顿,怕是要出大篓子了!”

    话音刚落,常务副市长石崇山轻蔑地一笑,把手中的半截烟熄灭,淡淡地道:“那个犯罪嫌疑人,我也有所耳闻,原来只是英华集团的一名员工,刚刚被调到派出所,据说,还是罗局长亲自打的招呼,我觉得,这个案子应该仔细查查,看看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让他有这么大的胆子,公然向市委市政府挑战。”

    这两人一唱一和,分明是想把事情闹大,一来是把火烧到罗彪的身上,向公安系统施加压力,二来是利用于娜娜自杀的事情,把唐卫国的丑事翻出来,把他彻底搞臭,对此,唐卫国也是有心理准备的,在喝了几口茶水后,就放下杯子,轻描淡写地道:“没有那么严重,据现场的保卫干部讲,他只是情绪有些失控,却没有行凶的意图,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制服。”

    石崇山哼了一声,皱眉反驳道:“没有行凶意图?当时很多人在场,可都听到,他破口大骂,出言威胁,而且,子弹也上了膛,一直叫嚣着,要和您唐市长同归于尽。”

    唐卫国拿起茶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面沉如水地道:“崇山市长,这件案子,还是应该以公安部门的调查结果为准,我们这些人就不要干预了,要相信,他们有能力把案情搞清楚,当然,作为当事人,如果那边有需要,我也会积极配合调查,但有一点要强调,要实事求是,不能因为事情涉及到我,就上纲上线,对那位年轻民警打击报复,毁了人家的一生,那样很不好。”

    此时,一直保持低调的政法委书记杨文理也表态了,笑着道:“还是唐市长大度,我赞成这种处理方式,昨天下午,罗局长把情况通报了下,他自己也做了检讨,说工作没有搞到位,险些惹出乱子。”

    顿了顿,他与唐卫国对视一眼,又提高了音量,有些愤慨地道:“那位民警也意识到了错误,为自己的冲动行为,悔恨不已,其实,事情原本是场误会,都是流言蜚语害人,我们的机关干部里,也有些人,正经事情不去做,偏偏喜欢搬弄是非,造谣生事,尤其是搞些绯闻出来,却不知为当事人造成多大的伤害,害得人家小姑娘不堪屈辱,竟然割腕自杀,以示清白!”

    他把话讲完,其他几位常委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纷纷发言,把罪魁祸首归咎于那些造谣传谣的人身上,似乎,于娜娜割腕自杀,与其前男友的冲动行为,都是源于有人造谣生事的结果,唐卫国也成了受害人,纪委书记胡雪松更是发言,要大力整顿机关作风。

    尹兆奇冷眼旁观,眼见着众人把话题偏离了方向,也有些无奈,唐卫国对于洛水的掌控,由来已久,要靠这件案子打开缺口,也不太现实,更何况,自从谈到这个话题后,王思宇就低头喝茶,一言不发,似乎不愿参与其中。

    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偃旗息鼓,又简单说了几句,要公安机关进一步加强民警教育管理,提高队伍整体素质,提出针对性整改措施,各党政机关的安全保卫工作也要强化,严防此类事件再次发生,随后,就把手一摆,宣布散会,拿起公文包,皱眉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批阅了一会儿文件,石崇山就敲门进来,坐在沙发上,忿忿不平地道:“简直是信口雌黄,这么大的事情,处理起来,形同儿戏,连起码的事实根据都不讲,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尹兆奇淡淡一笑,脸上努力保持着平静,语气沉稳地道:“崇山,不要急,慢慢来,要沉住气,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石崇山却叹了口气,拿起茶杯,小声道:“他们那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没有王书记的支持,很难打开局面。”

    尹兆奇点点头,沉思道:“有时间,我再做做工作,不过,问题主要还是在上面,庄不表态,即便王书记站在这边,也奈何不了唐卫国。”

    石崇山又点了一颗烟,闷头抽了几口,犹豫着道:“上午,秘书向我汇报,说看到了唐市长春节时拍的照片,其中还有王书记,是在北方一个滑雪场拍摄的,他们两人,好像走得很近。”

    尹兆奇笑笑,摆手道:“这不奇怪,王书记和宁总长的二女儿在谈恋爱,很有可能,两人会成为连襟,宁家这三朵金花,倒都找到了好婆家!”

    石崇山愣了一下,半晌,才摇头道:“这倒是个麻烦,疏不间亲啊,有了这层关系,他们两人之间,可就多了一道沟通的桥梁。”

    尹兆奇笑了笑,揉着太阳穴,淡淡地道:“不必担心,这种方式的联姻,只有宁家是稳赚不赔的,其余三家的关系,不会因此改观,远的不说,唐在渭北的政治利益,都是从老于家那里抢来的,王再大度,也不可能当做没事一样,我估摸着,他还是在静待时机。”

    “说的是!”石崇山笑笑,又打开皮包,拿出一份材料,起身放在办公桌上,轻声道:“这是于娜娜遗书的复印件,刚刚搞到的。”

    尹兆奇点点头,接过材料,皱眉看了半晌,笑着道:“这个女人,陷得还挺深,却不知那些公子哥,哪有几个是当真的,都是逢场作秀罢了。”

    石崇山哼了一声,冷笑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在前楼是尽人皆知了,那段时间,打得火热,经常大白天的还腻在一起,影响极坏,现在可倒好了,出了事情,被他推了个干净,依我看,不能就这样算了,要继续查下去!”

    尹兆奇眉头一挑,把材料丢下,摇头道:“不行,公安口在他手上,查不出什么结果,光凭这封遗书,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按既定方针办吧,另外,我再想想办法,把常委调整一下。”

    “调整哪个?罗还是胡?”石崇山敏感起来,赶忙追问了一句。

    尹兆奇淡淡一笑,轻声道:“罗敏江吧,组织这块很重要,要先拿下来,至于纪委那边,先不急,他们那里有些人,对胡雪松还是很有意见的,可以慢慢争取,财政局那边,你再下下功夫。”

    石崇山笑笑,轻吁了口气,点头道:“好的,先把人事权拿到手里,再捏住他的钱袋子,一切都好解决了。”

    又说笑几句,石崇山便起身告辞,回到办公室,径直摸起座机,给王思宇拨了过去,两人聊了十几分钟,直到敲门声响起,王思宇才挂断电话,皱眉道:“请进!”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只雪白的胳膊探了进来,做出小鹿的手势,轻柔地摇动着,又有人哑着嗓子,怪声怪气地道:“小宇哥哥,猜猜我是谁?”

第122章

    “小晶妹妹?”王思宇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赶忙绕过办公桌,健步来到门口,牵着那只胳膊,轻轻一拉,却见方淼一脸坏笑地出现在面前,扬起俏脸,冷哼道:“姐夫,认错人啦,是我,淼淼!”

    王思宇面带笑容,把她轻轻推开,探头向外望去,却见方晶躲在门后,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她身穿淡紫色的连衣裙,裙上绣着白色的蔷薇图案,一双纤细的**上,裹着白色丝袜,黑色旅游鞋,眼前的方晶,亭亭玉立,周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被发现后,方晶吐了下舌头,从门后转了出来,伸开双臂,甜甜地道:“小宇哥哥,抱抱,抱抱!”

    秘书林岳本来正低头微笑,此时就坐不住了,赶忙起身,知趣地离开,把房门轻轻带上,这种情况下,他确实是应该回避的。

    王思宇上前一步,伸手抱了方晶,在原地转了几圈,在她的翘臀上捏了一把,轻笑道:“小晶妹妹,好像又重了不少,都快抱不动了!”

    方晶不干了,挥动着粉拳,嗲声嗲气地道:“胡说,哪有啊,小宇哥哥,人家就怕发胖,每天只吃那么一点点,连零食都不敢碰!”

    “姐,咱能不能好好说话,骨头都快麻酥了,真受不了你!”方淼倚在门边,翻了下白眼,把手一摆,酸溜溜地道。

    方晶横了她一眼,勾着王思宇的脖子,一脸幸福地道:“小宇哥哥,想我了没?要说实话,不许撒谎!”

    “当然想了!”王思宇笑了起来,抱着她回到里屋,坐在沙发上,轻声道:“刚刚回来?”

    方晶点点头,信手拨弄着王思宇的鼻子,乖巧地道:“爸爸和雪滢阿姨也回来了,老爸在国外就是呆不住,总嚷嚷着要回来,这不,身体刚好转了些,就回江南了,其实,都是被那些老和尚给勾搭的,没事总打电话,忒烦人!”

    王思宇微微一笑,关切地问道:“小晶,老师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方晶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忧虑之色,摇头道:“不太好,暂时虽然控制住了,却又胖了三十多斤,院方建议,每隔半年都要去复查一下,他却不肯,总说些奇怪的话,倒像个出家人一样。”

    王思宇心中恻然,忙安慰道:“病情控制住,回国休养也好,毕竟,心情好了,对于治疗也是有帮助的,在国外语言不通,饮食也不见得习惯。”

    方晶抿嘴一笑,点头道:“没错,雪滢阿姨也是这样讲的,她的意思,是再回来试试中医疗法,双管齐下。”

    说罢,她又转过头,伸出白嫩的小手,向方淼努努嘴,有些得意地道:“淼淼,拿来吧,赌注!”

    方淼哼了一声,摘下一条纤细精美的手链,放在她的掌心里,又望着王思宇,没好气地道:“王大书记,你也不给淼淼争口气,人家唐市长都闹出那么大的绯闻来,你这办公室里,怎么冷冷清清的,连个女人都没有,太让人扫兴了!”

    王思宇瞪了她一眼,轻声道:“淼淼,别乱传闲话,要是管不住嘴巴,早晚会惹麻烦。”

    方淼却笑笑,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半晌,又凑了过来,拉住王思宇的胳膊,神秘兮兮地道:“姐夫,你一定知道内情的,外面那些传闻,到底是真是假?”

    王思宇摆摆手,笑着说:“当然是假的,卫国市长向来循规蹈矩,哪里会做出那种事情。”

    方晶把手链戴上,瞟了方淼一眼,不满地道:“淼淼,有话好好说,别跟姐夫动手动脚的,再敢吃豆腐,姐姐可真生气了。”

    “切,瞧把你宝贝的,谁稀罕呢!白给我都不要!”方淼撇了撇嘴,从沙发上站起,来到办公桌后,坐在皮椅上摇了摇,又捏着下颌,幸灾乐祸地道:“醋劲还不小,等会儿回了家,看到那位娇滴滴的大美人,还不得火冒三丈啊,姐夫,你有难了,自求多福吧!”

    王思宇微微皱眉,丢了个眼神过去,示意她不要乱讲话,抬腕看了下表,就笑着道:“小晶,下午没什么事情,咱们回家聊吧。”

    话音刚落,办公桌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方晶忙起身道:“小宇哥哥,正经事重要,你先忙工作吧,我和淼淼回去,就不打扰你办公了。”

    “也好,我尽量早点回去。”王思宇点点头,先把两人送到门外,目送着两姐妹离去,才回到办公桌后,查看来电显示,却发现是省委庄书记打来的,赶忙摸起话筒,回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笑着解释道:“庄书记,你好,刚刚去了趟洗手间。”

    庄孝儒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中的材料,皱眉道:“王书记,这新年刚刚过去,鞭炮声还没停利索,你们洛水就开始折腾啊,早了点吧!”

    王思宇微微一怔,有些摸不到头脑,诧异地道:“庄书记,出了什么问题?”

    庄孝儒沉着脸,把材料丢下,不满地道:“党政一把手都要求调整班子,一个想动组织部长,一个想动常务副市长,报告都打上来了,还有几位同志跑我这儿敲边鼓,施加压力,这不是在出难题吗?”

    王思宇没有摸清对方的意图,就斟酌着字句,谨慎地道:“庄书记,这件事情,我还不太了解,他们两人也都没有提及。”

    庄孝儒眉头紧锁,用手指敲着桌子,生气地道:“班子要团结啊,工作上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沟通协调解决嘛,卫国同志还年轻,偶尔冲动些,还有情可原,尹兆奇同志,参加工作二十几年了,有着丰富的领导经验,被寄予厚望,作为班长,却这么不冷静,让我很难理解!”

    王思宇点点头,翻开本子,拿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他没有想到,庄孝儒会把话讲得这样直接,这无疑是极为明确的信号,在尹兆奇与唐卫国之间的争斗中,这位省委书记立场坚定地站在唐卫国一边,除了两人之间,可能有某种默契外,还有一种可能,中央林书记对渭北的渗透,也引起了庄孝儒的强烈不满。

    见王思宇没有吭声,庄孝儒喝了口茶水,缓和了语气,和气地道:“王书记,你怎么看?”

    王思宇笑笑,把签字笔丢下,淡淡地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人都有些问题,前段时间,我曾经专门做过调解,可现在看来,收效不大。”

    庄孝儒脸色绷紧了,语气却舒缓了许多,若有所思地道:“王书记,你对市里的情况很了解,请实事求是地讲,洛水现在这个班子,要不要做调整,如果进行调整,又该动哪些人?”

    “庄书记,坦率地讲,我认为,班子成员还是不错的,暂时没有调整的必要。”王思宇收起笑容,语气坚定地道,在这个时候,还是要给尹兆奇一些支持的,否则,权力的天平很有可能再次倒向唐卫国,当前的形势下,保持平衡是很有必要的。

    庄孝儒摸着皮椅扶手,沉思片刻,点头道:“你的想法很对,不过,听卫国市长抱怨,那个石崇山,最近表现不太好,在两人之间,起了很坏的作用,否则,他和尹兆奇同志的矛盾,不会变得这样尖锐。”

    王思宇吃了一惊,石崇山现在虽然是尹兆奇的人,但在私下里,却与王思宇保持着极好的沟通,这个人还是要保住的,想了想,他提高了声音,沉稳地道:“庄书记,我还是刚才的意见,班子成员最好不要动,尤其是崇山市长,他对洛水的情况很熟悉,为人也很正派,不宜调整。”

    “那好吧,我再考虑一下。”庄孝儒有些失望,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停顿了一下,语气却变得更加亲切起来,含笑道:“还有个事情,要和你讲下,本来,想把你调到海通市,独当一面,可前些日子,接到春雷书记的电话,他的意见,还是希望你能出去学习,开阔下眼界,这样一来,时间上就有了冲突,考虑再三,只好另择人选了,至于你回来以后的安排,到时再商议吧,好在,你还年轻,机会多多嘛。”

    “好的,感谢庄书记关心,我对现在的工作安排非常满意。”王思宇淡淡一笑,寒暄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断,暗自琢磨着,虽然陈系与中央林书记达成了协议,但作为陈系大佬,省委书记庄孝儒显然并不买账,这样一来,林书记空降到渭北的这两位大将,能否站稳脚跟,就值得研究了。

    临近下班时,陈炜来到办公室,汇报了工作,临走时,又笑着道:“王书记,晚上若是有空,一起吃个便饭吧,他们几个,都在等消息呢。”

    王思宇摆摆手,笑着道:“改天吧,家里来了客人,今晚就不过去了。”

    “那好,那就改天。”陈炜掏出手机,打了电话,陪着王思宇出了办公室,在楼道里,王思宇还有些不放心,就停下脚步,耐心叮嘱道:“机会难得,区里的工作要抓上来,有时间,也要到尹书记、唐市长那边坐坐,多请示,勤汇报,要想办法,让各方都能接受你,认可你。”

    “好的,王书记,请放心。”陈炜笑着点头,两人来到院子里分手,王思宇开车返回别墅,刚刚推门进屋,就见瑶瑶乐颠颠地跑了过来,扬起胳膊,指着上面亮晶晶的手链,兴高采烈地道:“舅舅,你看,这是小舅妈给我的,好漂亮啊,人家本来不想要呢!”

    王思宇登时无语,这小家伙嘴巴甜得很,很会哄人,好像身边的女人,无论哪个见了瑶瑶,都喜欢得很,倒得了不少实惠。

    他微微一笑,抱起瑶瑶,在她粉雕玉琢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笑着道:“瑶瑶,小舅妈好不好?”

    “很好啊,我喜欢小舅妈!”瑶瑶眯了眼睛,望着沙发上的方晶,露出甜甜的微笑,拉长声音道,顿了顿,又揪住王思宇的耳朵,眨着眼睛,很小声地道:“舅舅,刚才妈妈在厨房叹气了,她说,唉,这么多的女人,可怎么得了啊!”

第123章

    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一会儿,看过《民生观察》节目,王思宇兴致极好,提议到江边转转,众人却都找了借口推辞,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思,让他和方晶能够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瑶瑶本来嚷嚷着要去,已经奔到门边,却被廖景卿用眼神阻止,她赶忙停下脚步,极不情愿地走了回来,改口道:“舅舅,你和小舅妈去吧,人家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不过去了。”

    在几人的哄笑声中,小家伙吐了下舌头,奔到楼上,手扶栏杆,咯咯地笑了起来,方晶有些脸红了,羞羞答答地跟在王思宇的身后,离开别墅,挽着他的手臂,漫步在石板路上,抬头望着前方辽阔的水面,悠然道:“小宇哥哥,这里很安静,空气也清新,比京城那边好多了。”

    “小晶,既然喜欢,毕业就过来吧。”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方晶却垂下头,情绪变得有些低落,犹豫半晌,才迟疑着道:“小宇哥哥,她们都那么漂亮,尤其是景卿姐姐,就像画里的仙子一样,我忽然感到,自己是那样平凡,好像和你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我好怕,真的好怕……”

    王思宇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用手捏了她的下颌,望着那满是忧郁的眸光,有些心疼了,温柔地道:“傻丫头,你不要胡思乱想,无论身边有多少女人,你都是小宇哥哥最心疼的那个小妹妹,永远都是。”

    方晶撅起小嘴,似笑非笑地道:“小宇哥哥,怕不只一个妹妹吧,那个伤心伴娘呢?”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轻声道:“媚儿也是,我也希望,她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方晶哼了一声,伸出冰凉的小手,在王思宇的左胸上画了个心形,用手指点了点,叹息道:“小宇哥哥,这块巴掌大的蛋糕,究竟有多少女人分享呢?”

    王思宇笑了笑,握住她的小手,诚挚地道:“小晶妹妹,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幸福,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一点点,很早以前,我就答应了老师,会一直保护你,照顾你的。”

    方晶莞尔一笑,叹了口气,又依偎在他的怀里,默默地向前走去,良久,才悄声道:“小宇哥哥,在国外,爸爸曾经问过我,假如你已经有了真爱的女友,而且,很快就要结婚了,该怎么办?”

    王思宇摸出一颗烟点上,笑着道:“你一定会说,在新婚之夜,拿着一把大剪刀,把小宇哥哥咔嚓掉!”

    “哪有!”方晶白了他一眼,失神地望着远方,柔声道:“我和爸爸讲,要是小宇哥哥真的不喜欢我,我就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见他了,也不想他了,就一个人过下去……”

    王思宇鼻子一酸,抱紧了她,有些内疚地道:“小晶,都是小宇哥哥的错,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喜欢,哥哥什么都依你。”

    方晶点点头,叹了口气,继续道:“小宇哥哥,爸爸当时落泪了,拍着桌子教训了我一通,接连几天都没理我,后来,在雪滢阿姨的劝说下,他终于妥协了,红着眼睛说,你去告诉那个花花公子,如果不结婚,也可以住在一起,但生下来的孩子,不管有几个,都要姓方。”

    王思宇拍了拍额头,皱眉吸了口烟,叹息道:“小晶妹妹,那倒不是问题,关键是,你要考虑好,小宇哥哥,真的不是个合格的好老公。”

    “小宇哥哥,合不合格,我说了才算!”方晶展颜一笑,拉了王思宇的手,来到江畔的一块岩石边,坐了上去,悠荡着双腿,柔声道:“小宇哥哥,我想过了,毕业后,先不到你身边,免得给你带来麻烦,爸爸身体不好,我去陪他,不过,咱们要先要个小孩子,说不定,他看到外孙出世,心里高兴,病情就能慢慢好转呢!”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点头道:“这个想法不错,那今天晚上,就开始造人?”

    “想得美,人家还没毕业,就挺着大肚子,多难看啊!”方晶横了他一眼,挥起粉拳,在王思宇的胸口敲了几记,又捧起他的脸,盯了半晌,冷冰冰地道:“小宇哥哥,老实交代,你们两个,准备几时结婚?”

    “我和谁结婚?”王思宇心里‘咚’地一跳,拿手摸着鼻子,有些心虚地道。

    方晶撅起小嘴,不满地道:“小宇哥哥,别再瞒着了,你和军委宁家的关系,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二叔在得到消息后,给爸爸打的电话,当时,我正好在旁边,那个女孩子,好像叫宁霜。”

    王思宇闷头吸了口烟,把烟头弹了出去,掏出手机,苦笑道:“小晶,你要不喜欢,我这就打电话,咱们回绝了。”

    “别!”方晶一把抢过手机,按了关机键,柔声道:“小宇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晓得轻重,在国外,想了好久,已经下定决心,不干预你俩的事情,只要是对你发展有好处的事情,我是不会反对的。”

    王思宇沉默下来,望着川流不息的江水,内心也颇不宁静,沉思半晌,才摆摆手,轻声道:“回去吧,玩小偷捉警察的游戏。”

    方晶抿嘴一笑,伸开双臂,撒娇地道:“走不动了,小宇哥哥,背着我回去吧。”

    “好!”王思宇弯下腰,把方晶背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笑道:“小晶妹妹,你好像真的长大了。”

    “是吗?”方晶灿然一笑,用手摸着王思宇的后颈,张开小嘴,咬出一个清晰的牙印,摩挲几下,就叹了口气,悄声道:“本想再用力些的,却始终舍不得,心疼呢,小宇哥哥!”

    说完,觉得心里一阵阵地发酸,又觉得无限委屈,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顺着王思宇的脖颈,滑落进去。

    “还是打几下吧,出出气!”王思宇停下脚步,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

    方晶抹了眼泪,赌气地道:“不!就不!我就使劲哭,让你内疚,让你心疼,臭哥哥,花心大萝卜,讨厌死了……”

    回到别墅,洗了澡,两人早早地躺下,趴在被窝里,闹了一阵子,方晶的情绪渐渐好转,话题也多了起来,咯咯笑着,讲着在国外的见闻,直到夜里十一点半,她才困了,枕着王思宇的胳膊,香甜地睡了过去。

    王思宇却失眠了,盯着漆黑的棚顶,怔怔地发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女人多了,果然是有很多烦恼的,最大的难题是,他哪个都不想伤害,但事实上,很难做到这点。

    在渭北玩了三天,方晶就回到了京城,而苗苗也受到打击,心灰意懒,找到王思宇,谈了半个小时,表示想离开洛水,到外地读书,在和歌舞团的领导沟通之后,王思宇又联系了于佑江,请他出面协调,安排小家伙到北影学习,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办得妥帖。

    在一个细雨蒙蒙的周末,王思宇亲自开车,将她送了过去,又与校方领导吃了晚饭,请他们对小家伙重点照顾,他的身份虽然没有曝光,但有于佑民这位于家二公子作陪,校领导自然不敢怠慢,没口子地答应下来。

    回到家里,廖景卿却拉了他,进了苗苗的卧室,王思宇忽然愣住了,却见窗前挂了一串串漂亮的彩色纸鹤,足有几千个,每个纸鹤上,都写了个‘宇’字,可见小家伙用情之深,沉吟半晌,王思宇摆摆手,有些无奈地道:“姐,这……这次真不怪我!”

    廖景卿叹了口气,柔声道:“昨晚上,小家伙喝醉了酒,跑到我房间里,哭了一个多小时,其实,她蛮聪明的,已经开始怀疑,母亲不在了,只是一直闷在心里,不肯说出来。”

    王思宇用手摸着纸鹤,叹息道:“苗苗这孩子,是挺可怜的,不过,我不能对她太好了,免得她越陷越深,姐,你以后要多关心她。”

    廖景卿点点头,叹了口气,柔声道:“下午,小蕾阿姨打来电话,想借壳上市,扩大股本再融资,拓展经营范围,争取早日实现多元化发展。”

    王思宇笑笑,摆手道:“生意上的事情,你们做主就好,我只有一个要求,多参加些公益活动,以后有条件时,最好成立一个基金会,回报社会。”

    “少捐点还成,太多了,怕是舍不得。”廖景卿抿嘴一笑,又解释道:“小蕾阿姨的意思,是要防范风险,你现在的官越来越大,以后面临的危险也就越来越多,万一遭人构陷,也要用钱活动才行,而且,她已经到新加坡考察了,准备在那里也做些投资,为将来留条后路,若是……那里是华人社会,咱们索性都搬过去。”

    “放心吧,不会走到那步。”王思宇微微一笑,挽了她的纤腰,在那张清丽绝俗的俏脸上亲了一口,语气坚定地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这块土地,将来,如果形势恶化,你们可以出去,我就没了后顾之忧。”

    “小弟,你既然决定不走,我们都不会离开的,咱们永远都在一起。”廖景卿嫣然一笑,勾住他的脖子,抚摸着他的嘴唇,凑了过去,轻柔地吻了起来。

    在急促的喘息当中,两人很快进入状态,心急火燎地回到卧室,搂抱着倒在床上,互相拉扯着对方的衣服,如饥似渴地纠缠在一起,没过多久,伴着一阵婉转清冽的娇.啼,大床又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第124章

    为了维持洛水市班子的稳定,省委书记庄孝儒分别找了尹兆奇与唐卫国谈话,居中协调,化解了一场迫在眉睫的争斗,延缓了两人间冲突的升级。(-)

    然而,庄孝儒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这种压力主要是来自于两方面的,陈家父子与中央林书记已经达成了妥协,他若是不买账,就会遭到两方面联手打击。

    尽管,陈老已经过世,在陈系内部,很难有人能真正约束住这位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但在没有全面整合渭北的政治资源之前,他是决计不会选择与陈系公开决裂的。

    此时的渭北,除了陈系、唐系、于系与其他地方势力之外,林书记也把一条腿插了进来,几家势力纠缠在一起,各方利益难以调和,想要达成平衡,已非易事,更遑论整合了。

    其实从内心深处,庄孝儒很希望借助唐系的力量,把尹兆奇从洛水挤出去,让省长张跃进成为跛脚省长,再徐徐图之,逐渐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但他非常清楚,这是急不得的,经过一番火力侦察之后,庄孝儒敏锐地察觉到,时机尚不成熟,若贸然行事,非但洛水的问题不能解决,甚至会适得其反,将这把火烧到省里。

    周三的上午,庄孝儒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夹着一颗烟,正在皱眉沉思,秘书长庞元敲门进来,将一份材料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轻声道:“庄书记,中组部、中纪委联合下发的文件。”

    拿起材料,扫了一眼,庄孝儒眼睛一亮,忙把半截烟头熄灭,丢进烟灰缸里,坐直了身子,仔细地把材料翻看了一遍,拿笔在上面签署了名字,微笑道:“按照要求传达,尽快组织学习。”

    “好的。”庞元点点头,拿起材料,转身退了出去,回到办公室,摸起座机,拨了号码,压低声音道:“王书记,南粤方向点火冒烟了,一天之内,拿下了三位省委常委,涉案金额高达四十个亿!”

    “什么?”王思宇霍地站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他早就得到消息,年前派往南粤的调查组,是由中纪委的一位副书记亲自带队,必然有所斩获,不会空手而回。

    但他还是没有想到,上面居然会把动静搞得这么大,这预示着,整个南粤官场,将会发生一场前所未有的政治大地震,甚至会直接威胁到中央林书记的地位。

    这个时候,与林书记那边进行合作,是否是明智的选择呢?挂断电话之后,王思宇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掏出手机,给于春雷发了短信,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十几分钟后,电话铃声响起,接通后,耳边传来于春雷沉稳的声音:“小宇,不必担心,消息两天前就知道了,按照原定计划办。”

    王思宇微微皱眉,轻声道:“春雷书记,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唐系也伸出了橄榄枝,与他们合作,似乎更稳妥一些。”

    于春雷笑了,摆手道:“那只是烟雾弹,稍加试探,就露出马脚,根本不能相信,唐系盯着京城,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要重点防范,家门口不能出乱子。”

    王思宇叹了口气,小声提醒道:“春雷书记,依照现在的形势来看,林书记很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明年的换届,他位置不保。”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于春雷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喝了口茶水,便把话题转向别处,笑着问道:“小宇,南粤的官员可能要进行一次大清洗,就你所知,华西还有人能充实过去吗?”

    王思宇笑了笑,不假思索地道:“有的,荆南市市委书记周松林,闵江市市长梁桂芝,玉州市市委书记岳松明,都是很不错的干部,为官清廉,工作能力也很强。”

    这个排列顺序,自然是按照亲近程度来划分的,其实,王思宇很想提焦南亭的名字,但他也清楚,焦南亭是孟超的心腹爱将,替孟超掌握着财政大权,若要把他调过去,那位孟省长,自然是舍不得放手的。

    “先去一个打前站吧,多了不好。”于春雷放下茶杯,拿起签字笔,笑眯眯地道。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那就周松林吧,在华西时,我是周老爷子一手带起来的。”

    于春雷面带笑容,把名字记下,在上面画了圈圈,和蔼地道:“那好,我来运作,变数还很大,要记得保密。”

    “明白!”想到能有机会,再次和周老爷子一起共事,王思宇心情大好,又摸着下颌,含混地问道:“春雷书记,中央全会前的准备工作,怎么样了,没问题吧?”

    “还好。”于春雷收起笑容,把笔丢下,拿着杯子,沉吟半晌,轻声道:“有时间,给方省长打个电话,就说我打算邀请他看香山红叶,时间由他来定。”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好的,我会尽快联系。”

    于春雷点点头,含笑道:“小宇,全会过后,就要举行婚礼了,这次要大办,还要请几位首长参加,你那边没什么变化吧?”

    “没有!”刚刚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停顿了下,王思宇赶忙补充道:“春雷书记,宁霜的态度很重要,最好先不要提前放风,免得出现意外变故。”

    于春雷哈哈一笑,语气轻松地道:“傻小子,凯之早就问过了,霜儿很满意,哪会有什么变故!”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却有些底气不足,宁霜的态度向来是若即若离,捉摸不透,别到了婚礼当天,搞出个新娘逃跑事件,那可太没面子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于春雷问起出国的事情,王思宇笑着道:“手续都已经办妥了,月底到中组部报道,集中出发,我是想去哈佛的,却没想到,被分到了耶鲁那一组。”

    于春雷却笑笑,摇头道:“不能小看耶鲁大学,那可是美国总统的摇篮,去了要虚心些,多走多看,只有学习人家的长处,才能想办法超越。”

    顿了顿,感到有些不放心,他又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小宇,这种交流活动,本来是极好的,但出去后,一定要自律,也要加强防范,那边对咱们这里的渗透,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别的倒不担心,就是不要被美色诱惑。”

    王思宇皱起眉头,满脸不悦地道:“好了,春雷书记,要去开会了。”

    于春雷哼了一声,就把电话挂断,苦笑着道:“这个臭小子,脾气还不小!”

    开过党建工作会议,在机关食堂吃了午饭,王思宇出门后,直接坐上小车,前往市党校,主持召开党校校长会议,传达学习全省党校校长会议精神,以及市委尹书记关于党校工作的指示精神,对今后一段时期的工作进行安排部署。

    会后,他又把副校长刘长发请进办公室,仔细交代了一番,把出国前的准备工作,做到最细,其实,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刘长发这个人,还是很有能力的,把党校的各项工作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魄力稍显不足,很难委以重任。

    把事情处理完,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王思宇离开办公室,刚刚走到楼梯口,却接到黄乐凯打来的电话,邀他到家里吃饭。

    黄老爷子依旧摆出高高在上的长辈姿态,在电话里把王思宇呵斥了一顿,只说架子比他老子还大,从来都是不请不来,平时,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很是过分,王思宇忙找出一堆理由,好不容易敷衍过去。

    到了省委大院八号院,把车子停稳,王思宇迈步走下来,关了车门,却见秦凤岚站在门口,笑盈盈地招手道:“小宇,可有日子没见了,我们家老头子这些天一直都在唠叨,说你再不过来,以后就帮着唐家小子算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忙走过去,送上礼物,笑着道:“伯母,卫国经常过来?”

    秦凤岚点点头,含蓄地道:“就算不来,电话也打得勤快,他那张嘴儿倒是够甜的,竟捡好听的说,不过,你黄伯伯不待见他,每次上门,都给人家冷脸子看,让我都觉得过意不去。”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他是想着过来挖墙脚的,要是把黄伯伯争取过去,他在省里就多了一份力量。”

    秦凤岚抿嘴一笑,摇头道:“那怎么可能呢,老黄和春雷书记,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以前搞运动时,要不是春雷保护着他,没准早被人整死了,只可惜啊,他自己不争气,总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春雷书记都快到最高层了,他还是个副部级,真是没出息。”

    王思宇忙笑着道:“不能那样讲,黄伯伯德高望重,身份超然,不能用位置衡量,就算是省委书记,也不见得有他的活动能力。”

    话音刚落,屋子里就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黄乐凯趿拉着拖鞋走出来,有些得意地道:“臭小子,这次马屁拍得过头了,我可没那么大的能量,不过,话说回来了,只要台海问题一天没解决,无论谁上了台,都得敬着我,统.战工作需要嘛!”

    秦凤岚却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道:“少臭美了,老黄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也不瞧瞧,人家老三才四十出头,也到了副省级,用不了几年,肯定超过你。”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别跟着瞎掺和!”黄乐凯脸上挂不住了,皱起眉头,把手一摆,悻悻地道:“当初,老X可是要让我当中央统.战部长的,我都没同意!”

    秦凤岚叹了口气,边走边摇头,小声嘀咕道:“人家只是随口一说,也就你当真了,总把这事儿挂在嘴边儿,也不嫌寒碜。”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16: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5章
    坐在客厅里,喝着茶水,下了几盘象棋,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就黑了下来,厨房里也飘出扑鼻的香气,黄乐凯把棋子一丢,抬腕看了下表,皱眉道:“奇怪,怎么还不过来!”

    “是庞秘书长吗?”王思宇笑笑,把棋盘收拾起来,又拿起紫砂壶,为黄老爷子续上茶水,有些好奇地道。(-)

    黄乐凯神秘地一笑,摇头道:“不是,老庞这个家伙,左右摇摆,实在是靠不住,嘴巴还不牢靠,暂时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王思宇微微一怔,不知他在搞什么玄虚,也就没有多问,过了一会儿,秦凤岚喊了声来了,黄乐凯便站了起来,笑着道:“出去迎迎吧,那个家伙,别的都好,就是爱面子。”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清瘦的老者出现在门口,却正是省长张跃进,他拿手指着黄乐凯,冷哼道:“好你个黄部长,又在背后讲我坏话,真是不厚道!”

    黄乐凯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这是大实话,你是一省之长嘛,架子蛮大的,到人家吃饭,还要故意迟到十几分钟。”

    张跃进却不理他,而是转头望了秦凤岚,笑着道:“凤岚,你的手艺还真不赖,刚刚进屋就闻到糟鸡的香味了,食指大动啊。”

    秦凤岚摘下围裙,微笑道:“那还不快把嫂子接过来,她的手艺才是正宗哩。”

    张跃进面色一沉,摆手道:“别提了,都快一年了,还是不肯搭理我,打个电话也要吵上半天,没办法,还是分开好,大家都清净些。”

    秦凤岚叹了口气,笑着道:“改天有空,我再劝劝她,其实,也不怪嫂子生气,你也太较真了,人抓起来就好了,干嘛判了死缓,就算放出来,也要二十年以后了,她就那么个外甥女,能不急嘛!”

    黄乐凯听了,却皱起眉头,不满地道:“你懂什么,这种事情,少掺和。”

    王思宇在旁边站了半晌,见他们三人如此热络,竟像是多年的交情,不禁暗自吃惊,这时得了空,就笑着打招呼:“张省长,你好。”

    “好,好,王书记,你年前搞的那份调研报告,我看过了,农村干部民主选举的工作上,确实存在很多问题,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张跃进点点头,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和王思宇握了手,寒暄了几句,便和黄乐凯来到沙发边坐下,用江南某地方言聊了起来。

    王思宇忽地想起,黄乐凯虽然久居京城,他的本家,却是江南名门望族,与张跃进这位江南出来的干部,有些私人交往,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但奇怪的是,两人在公开场合上,却很少表现出亲近的态度,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江南的方言极为生僻难猜,两人说话的语速又极快,王思宇听得一头雾水,始终不得要领,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进了厨房,帮着秦凤岚收拾了起来,很快把酒菜摆上,便招呼两人吃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黄乐凯放下筷子,笑眯眯地望着王思宇,慢条斯理地道:“小宇,你大概不清楚,我的老家,和跃进省长家就隔着一条河,一个是河西,一个是河东,相距不足十里。”

    张跃进也点点头,却笑着道:“那有什么用,你是一直在外面,很少回去,只怕去黄家祠堂的次数,都没我多,难得会讲流利的家乡话。”

    黄乐凯笑了笑,有些感慨地道:“还要承蒙你照顾,不然,乐庆也不会这样顺利。”

    张跃进微微皱眉,看了王思宇一眼,皱眉道:“那是他的本事,与我有什么关系,乐凯兄说笑了。”

    黄乐凯满了酒,端起杯子,笑着道:“跃进兄,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也考虑很久了,该下定决心了吧?”

    张跃进微微皱眉,伸出右手,极为优雅地捂了酒杯,含糊地道:“不能再喝了,酒桌上不谈正事,你讲的那件事情,太过复杂,容我再想想。”

    黄乐凯收起笑容,把杯子慢慢放下,正色道:“跃进兄,现在的情况怎样,你心里最清楚,南粤的火既然烧起来了,能烧多大,烧到哪里为止,就不好说了,现在,看笑话的人很多,想趁火打劫的人更多,林是众矢之的,前景很不乐观,时间不多了,你要早做打算。”

    张跃进却摆摆手,不动声色地道:“乐凯,你喝多了,竟讲些不着边际的疯话。”

    秦凤岚察言观色,忙在桌子下面,用脚踢了踢黄乐凯,又盛碗靓汤,递了过去,笑眯眯地道:“跃进省长,前些日子,我们两口子回京城,见到春雷书记,闲聊时,他还特意提起‘江州模式’,只说跃进同志了不起,在江南省搞出了大名堂,把他调到渭北,委以重任,是极为正确的决定。”

    张跃进掏出打火机,慢吞吞地点了一颗烟,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却摆摆手,谦虚地道:“春雷书记过奖了,‘江州模式’是在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而且,那也是集体智慧,不能把功劳记在我张跃进一个人头上,那样不好,受之有愧啊。”

    黄乐凯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跃进兄,你这人能力是很强,就是过分谦让,总被人家抢了功劳,不然,就凭你在江州市搞出的政绩,早就出来了,哪里会让齐敬业压了五年,五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五年!”

    这句话似乎刺到张跃进的痛处,手指一抖,烟灰扑簌落下,他皱着眉头,闷头狠吸了几口烟,在淡淡的烟雾中,很快恢复了平静,摸了下头发,笑着反驳道:“乐凯,你太偏激了,齐书记是我的老领导,对我还是很重视的,而且,没有他的大力支持,也不可能有江州的快速发展。”

    黄乐凯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推心置腹地道:“跃进兄,该讲的,也都已经讲过了,现在的形势明摆着,林注定是要下台的,他倒下去,你在上面可就没了倚靠,渭北这边的局面,也不容乐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从陈家那里拿到的,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顿了顿,见张跃进面沉似水,毫无反应,他又敲了敲桌子,语气凝重地道:“陈老去世后,老庄肯定是要另立山头的,渭北的陈系干部,向来唯他马首是瞻,必然会被拉过去,而唐系的野心也不小,你们两人,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能不能在渭北站稳脚跟,还是个未知数,前景不妙啊,跃进兄!”

    秦凤岚也点点头,在旁边帮腔道:“跃进省长,老黄这可是肺腑之言,他做人直率,不肯绕弯子,可心里却盼着你好,毕竟,你们是同乡,认真算起来,也是亲戚哩。”

    张跃进默默地听着,却不表态,半晌,把烟头熄灭,抬腕看了下表,起身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先回去了,感谢两位的盛情款待。”

    黄乐凯有些生气,就看了他一眼,皱起眉头,不咸不淡地道:“跃进省长,慢走,不送了。”

    王思宇忙站了起来,和秦凤岚一起,把张跃进送到门外,来到台阶上,张跃进转过身子,握了王思宇的手,轻声道:“王书记,老尹多次提及,你很不错,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密切配合,把洛水的工作抓起来。”

    “好的,请张省长放心。”王思宇微微一笑,又送出几步,才转身回了屋子,却见黄乐凯把杯子往桌上一镦,没好气地道:“这个张跃进,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跟着林一条路走到黑,只怕没他什么好果子吃,南粤就是个例子,丢车保帅嘛!”

    秦凤岚却哂然一笑,抿嘴道:“老黄,依我看,你就是心急了些,当着小宇的面,他怎么好承诺什么?更何况,人家势头正好着呢,就算林书记下去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想拉拢他的人,多得是,也不止咱这一家,没准还能攀上高枝呢!”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黄伯伯,不要急,其实,我倒是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多了这层关系,大家就有合作的机会。”

    “但愿吧!”黄乐凯叹了口气,有些沮丧地道,他在于春雷面前是打了包票的,事情办得不顺利,自然感到面上无光,也就没了先前的兴致,又喝了会酒,就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离开黄家,开车返回别墅,逗弄着瑶瑶玩了一会儿,王思宇便去冲了热水澡,躺在浴缸里,给方如镜打了电话,将于春雷的原话讲了一遍,并邀请他在适当的时候,到京城做客。

    方如镜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又笑着问道:“小宇,淼淼最近怎么样,没有给你闯祸吧?”

    王思宇笑笑,摇头道:“没有,前些天,区里领导来汇报工作,特意提起她,淼淼表现很不错,过段时间,可能要提副科了。”

    方如镜摘下老花镜,笑着道:“那可不成,她那么淘气,哪能当干部,不过,这丫头好像是懂事了些,也知道关心老人了,比以前大有进步,这都是你的功劳。”

    王思宇赶忙谦让了一番,只说对淼淼关心还很不够,本想让她吃些苦头,知道在外面闯荡的难处,早日回到华中,没想到,她居然能坚持下来,还渐渐进入了角色。

    方如镜笑着点头,又询问起他工作的情况,随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小宇,归国后,到华中来吧,二叔这里正缺人手,你过来帮忙,我把手里这张票,投给你老子,也算是一笔不错的交易了。”

    王思宇不禁莞尔,就笑着解释道:“二叔,春雷书记的意思,还是希望我去南粤。”

    “南粤?”方如镜微微一怔,随即皱起眉头,沉声道:“小宇,那里的情况,远比想象中严重得多,也复杂得多,我是不建议你过去的,太冒险了,这样,等见到春雷书记,再和他详谈吧。”

第126章

    几乎是一夜之间,南粤省官场大地震的消息就传播出来,占据了各大媒体的显著位置,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也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尽管中宣部已经提前下发通知,要求各地加强正面引导,强调这是一次反腐倡廉的重大胜利,但媒体的嗅觉向来灵敏,似乎察觉到,来自上面的约束,并不像以往那般强大。

    于是,全国各大媒体的记者云集南粤,深入挖掘,每天都有新的消息传出,各式丑闻也相继爆出,平心而论,买官卖官,贪污腐化,**,这些消息,本已是很寻常的事情,老百姓都已见怪不怪了,算不得什么轰动Xing的新闻。

    为了刺激大家有些麻木的神经,吸引大众读者的眼球,很多媒体都把工作重点,放在挖掘桃色新闻上,接连有猛料爆出,其中一条消息是,某位省委大员,与其妻弟共享四个情人,生活极度糜烂,甚至上演了一男四女大被同眠的戏码。

    更加引起轰动的消息是,一位涉案的市委组织部长,利用手中的权力,接受下属提供的Xing贿赂,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玩弄了上百名女Xing,并用收集到的数百份X毛,制成一管狼毫笔,舞文弄墨,附庸风雅。

    “真是太过分了,对于女Xing,缺少最起码的尊重!”把报纸丢下,王思宇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不住地摇头,对此君的怪癖,极不理解,甚至于,多少有些嫉妒。

    事实上,在去南粤考察期间,他曾与那位组织部长有过一面之缘,很难想象得到,那位瘦小枯干,低调谦和的官员,会有如此恶劣的行为,这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似乎在《艳史通鉴》上,也未曾有过类似的记载。

    而这样的负面消息,能够出现在各大报纸上,未被封杀,似乎已经印证了很多人的看法,反对林书记的势力,已经成了气候,这也意味着,林书记地位不稳,很可能会成为换届中的最大输家。

    正皱眉沉思间,秘书林岳敲门进来,将一叠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又压低了声音,极为神秘地道:“王书记,午间吃饭时,听他们在传,中纪委专案组的人员,昨天下午来到洛水,找了尹书记谈话,好像要查证一些事情,据说,南粤的前任常务副省长,是尹书记的清华同学,两人间的关系很是密切。”

    顿了顿,他又续上茶水,小心翼翼地道:“机关里都传开了,有人开始造谣,说岳书记卷到一宗经济案件里去了,涉案金额也有上千万,如果被查实,估计很快就会被双规,他们还在私下里议论,唐市长要当书记了,您会接手政府那边的工作。”

    “知道了,不要到处乱传!”王思宇皱起眉头,小声提醒道,望着林岳离开,他沉吟半晌,又叹了口气,摸起一管粗大的签字笔,摒除杂念,埋头办文。

    通过他的观察,尹兆奇在生活上很低调,也很简朴,很少与企业界的人士来往,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但现在的官场上,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有时候,很难给出正确的判断。

    正如今天早晨,在吃早餐时,他看了渭北电视台的《早间播报》节目,那位主持人在点评南粤官场乱象时,义愤之余,竟引用了《红楼梦》里柳湘莲的一句话,含沙射影地道:“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哩!”

    这样尖锐的评论,让王思宇听了,也有些生气,可转念一想,官场的贪腐现象,屡禁未绝,反倒蔓延成风,官场之中,几乎没人能够自证清白,也就难怪社会各界怨声载道,人家说些出格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下午两点半,尹兆奇突然造访,两人寒暄了几句,坐在沙发上,他拿起茶几上的报纸,扫了两眼,就叹了口气,摇头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那边的情况会这样糟糕!”

    王思宇点点头,沏了杯茶水,递过去,轻声道:“难以想象,上次过去考察,还为他们的快速发展感到振奋,没想到,时隔不久,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尹兆奇把头倚在沙发上,有些无奈地道:“人呐,还真是没法看,我那位清华校友,也卷进去了,一家四口,连同几名亲属,都被检察机关收审了,就剩个女儿,在国外读书,申请了政治避.难,没有回来。”

    默然半晌,他又摇了摇头,颇为唏嘘地道:“其实,老刘能力还是很不错的,政绩卓越,颇有官声,没想到,也在经济上出了问题,不过,要说他和妻弟共用四个情人,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那是老对手在找茬,往他脸上抹黑!”

    王思宇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一口,轻声道:“是啊,刘副省长在那边还是很有威信的,下面的干部很服他,本来,接任省长的呼声很高,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问题,据说贪了九位数,怕是难逃一死,把家人也都给害了。”

    “应该说,是家人害了他!”尹兆奇抬手拂了下膝盖,叹了口气,摇头道:“他那个儿子很不争气,这是有所耳闻的,老两口总是太溺爱他了,林书记也收到过一些举报材料,还专门打过电话批评他,提醒他,没想到,他陷得太深,难以自拔了,出事以后,才想起打电话,声泪俱下地哭诉,求林书记保他,那怎么能保呢?上次政治局的会议上,林书记的态度很坚决,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王思宇点点头,赞同地道:“林书记的态度很好,这些日子,我也一直都在思考,**问题太严重了,必须拿出魄力,尽快解决。”

    “林书记也不容易,他那是在挥泪斩马谡了!”尹兆奇拿起杯子,轻轻摇头,叹息道:“昨天晚上,他还打电话过来,和我聊了很久,现在,官场的风气很不好,临近换届,有些人在打着反**的旗号,大做文章,试图借助南粤的案子,打击林书记,这是小人伎俩,不会得逞的。”

    王思宇看了他一眼,掸了掸烟灰,不动声色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自身是干净的,就不怕别人诽谤,也不用在意那些明枪暗箭。”

    尹兆奇点点头,喝了口茶水,表情严肃地道:“王书记,南粤的案件,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这样的官员,我们洛水有没有?我看也是有的,最近,我就收到不少的举报材料,很多都是投诉基建工程方面引发的**现象,那些信件,我都做了批示,转给纪委,请他们抓紧时间核查。”

    “尹书记,在这方面,我是绝对支持你的。”王思宇微微一笑,心中非常清楚,尹兆奇也想借助反腐行动,光明正大地打开局面,看他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应该已经掌握了有力的证据。

    果然,两天后,经过激烈的交锋,常委会上讨论通过了尹兆奇的提议,会后,市财政局一位姓龚的副局长,被市纪委双规,紧接着,几位政府方面几位负责基建工程的重要官员,也被请到市纪委喝茶,在王思宇准备出国的这段时间里,洛水市官场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暗流汹涌时,李梓新终于办好了手续,来到洛水赴任,他的接风宴,也成了王思宇的践行宴会,虽然,酒桌上谈笑风生,热闹非凡,但众人都很清楚,又一轮的角逐,已经悄悄拉开了序幕。

    第二天下班后,王思宇破例设了家宴,在家里招待了李梓新夫妇和他们的一对儿女,饭毕,又把李梓新请进书房,单独聊了半个小时,把洛水的一些情况,做了简单的介绍,并勉励了一番,希望他能尽快进入角色,把政府那边的工作抓起来。

    李梓新笑着点头,又有些惋惜地道:“宇少,听堂叔提起,在归国之后,您可能要去南粤省,真是没想到,我这边刚到,您就要离开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王思宇摆摆手,笑着道:“没什么,以后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梓新,这里的担子很重,希望你能担起来。”

    李梓新收起笑容,郑重地道:“宇少,请您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说罢,又打开皮包,取出卷轴,恭敬地递了过去,笑着道:“宇少,这是堂叔托我转送给您的。”

    王思宇笑着接过来,打开卷轴,定睛望去,见上面写着‘后生可畏’四个大字,笔力刚劲挺拔,意态雄浑,不禁由衷地赞道:“好字,好字,宗堂书记的书法,当真了得,颇有大家风范。”

    李梓新笑笑,又客套了几句,便起身告辞,王思宇把他们一家人送到门外,看着众人离去,才和廖景卿返回客厅,瑶瑶却跑了过来,撅起小嘴,不满地道:“舅舅,那个李阳,真是讨厌,人家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王思宇微微一怔,忙弯下腰,抱起小家伙,笑着问道:“小宝贝,李阳怎么惹你了?”

    “他总盯着人家看,还傻笑呢!”瑶瑶涨红着小脸,气鼓鼓地道。

    王思宇不禁莞尔,在她粉嫩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微笑道:“啥丫头,那是因为你长得漂亮,小男生看了才会喜欢。”

    “人家才不要他喜欢呢!”瑶瑶生气了,挣扎着跳到地上,双手叉腰,大声嚷嚷道,眼睛里还噙着泪水,一副委屈之极的样子。

    王思宇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勾了勾手指,笑着道:“好啦,别生气了,小宝贝,咱们以后再也不让他来家里玩了,这样总成了吧?”

    瑶瑶点点头,又奔了过来,一头钻到王思宇的怀抱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哽咽着道:“舅舅,人家不想让你出国嘛,要出去那么久,瑶瑶想你该怎么办呀!”

第127章

    五月中旬,一个周末的晌午,位于康涅狄格州纽黑文市的耶鲁大学门口,不时有三五成群的青年男女进进出出,金色的阳光从碧蓝的天空中洒落,斜照在古香古色的哥特式建筑上,把校园妆点得庄严凝重,又充满了浪漫气息。(-)

    一辆计程车从街角驶来,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一位身材苗条的美艳少*妇走了下来,她穿着白色吊带裙,戴着墨镜,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进入校园,一路打听着,寻找纸条上的地址。

    行了几百米远,来到一栋学员公寓前,少*妇迈步走了进去,上了五楼,来到一间宿舍门口,轻轻叩响房门,静候半晌,却没人应答,似乎里面没有人在。

    失望之余,美艳少*妇转身下了楼,来到一楼的登记口,望着里面,正坐在皮椅上打瞌睡的黑人大妈,莞尔一笑,轻轻敲了下窗子,用流利的英语道:“您好,我想找来自中国的培训官员,其中有一位是王思宇。”

    黑人大妈猛然惊醒,把窗口打开,懒洋洋地道:“噢,你是来找王的?他们今天有活动,到社区做义工去了,要很晚才能回来,请晚上再过来吧,我的孩子。”

    “能到上面等吗?”少*妇摘下墨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极富亲和力,她伸出白嫩的手指,向楼上指了指。

    黑人大妈却摆摆手,摇头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不合规矩!”

    少*妇有些失望,蹙眉道:“我是王的姐姐,从纽约过来的,帮个忙好吗?”

    黑人大妈犹豫了下,就拿出笔纸,递出窗口,和蔼地道:“噢,我的孩子,快在上面写上名字,把证件拿来看看,你也是留学生吧?王的姐姐?没听他提起,王很棒,我非常喜欢他!”

    少*妇嫣然一笑,出示了证件,又提笔在登记栏用英文写了宁露,把笔纸还了回去,跟在黑人大妈身后,缓缓地上了楼,却暗自叹了口气,没想到,准妹夫会这样辛苦,连周末都没时间休息。

    黑人大妈拿出一串钥匙,把房门打开,走进房间,拿手向西侧的房间一指,语速极快地道:“这是王的卧室,他还有位室友,是个胖胖的男人,据说呼噜打得很大,让王感到非常头疼,他的床位,是靠近窗边的那个!”

    “谢谢您。”宁露微微一笑,和黑人大妈寒暄几句,把房门关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又摸出手机,拨打电话,试了几次,仍然没有拨通,便叹了口气,起身进了那间卧室。

    屋子不大,只有十几平方,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除了两张床外,就摆着两个立式衣柜,一台电脑,窗边的晾衣杆上,还挂着几件衣物,这样的住宿条件,委实简陋了些,甚至较国内的二流学府,也有所不如。

    宁露走到床边,把晾好的衣服取下,找到熨斗,把衣物熨烫好之后,放回王思宇的衣柜里,又倚在床边,拿起一本马克吐温小说集,翻看起来。

    十几分钟后,把小说丢到旁边,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日记,信手翻开,却见扉页上写着:“明天就要出国了,三个月的培训时间,也不算短了,一定要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多向美国佬学习,为了加强效果,以后要经常写日记,把培训过程中的感悟写出来,王思宇,5月3日夜。”

    宁露抿嘴一笑,又翻开第二页,却见上面写着:“终于登上飞机了,这是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的UA858,感觉很失望,这些胖墩墩的空中大婶是从哪里选来的?难道那些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美国空姐,只有在好莱坞大片中才能出现?”

    “她们提供的服务也很随意,就在我写东西的时候,两位大婶居然推着餐车,嘻嘻哈哈地闲聊起来,这种服务态度,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不过,这也许就是文化间的差异吧,在她们的理念里,顾客不是上帝,她们也不是上帝,大家都是平等的,嗯,也只能如此理解了!”

    宁露微微蹙眉,拿手挡了眼睛,觉得光线有些刺眼,便走到窗边,拉上淡紫色的窗帘,又回到床边,捧起日记本,认真地读了起来,很快就沉浸其中。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终于安然抵达目的地,午饭之后,因为时差原因,大家都感到身体有些不适,大多在宿舍休息,我还好些,决定先到周边转转,熟悉附近的环境。

    出去之后,又小小地失望了一把,附近的几条街上,交通拥堵状况很严重,常有轿车违章掉头,行人抢红灯的现象也不少,很多街边都堆放了垃圾袋,烟头更是随处可见,用脏乱差来形容市容市貌,似乎并不过分。

    就第一印象而言,这里比不上玉州,更比不上洛水,难道,是我太挑剔了吗?但无论怎样,都不应该迷信美国,要扎扎实实地办好自己的事情,争取早日全面超越!

    5月6日晴

    好吧,通过到纽黑文市政府考察,我终于感受到了差距,和美国其他地方政府一样,这里的政务透明工作搞的很好,市政大厅里设有专门的接待处和政务中心,能够为市民提供很好的服务,无论是观光考察,还是咨询信息,办理手续,工作人员都会耐心地给出解释,直到满意为止。

    另外,他们的办公信息,可以直接在网上查询,公开透明,接受市民的监督,除此之外,市民可以随时申请旁听市政府的各种会议,亲身体验政府政务工作的决策过程,这是在国内难以实现的,很难想象,我们在开常委会时,还可以有普通民众参与其中,甚至会打断会议进程,举手提问。

    据工作人员介绍,在纽黑文市,凡是涉及市民切身利益的政务,在正式决定或付诸实施之前,一般都要召开听证会或协商会,广泛听取本市市民和相关利益人的意见,对于市民的投诉,政府官员总是格外慎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这也是我们需要学习的地方。

    美国的各级地方政府,都是自治型政府,全部官员,都是通过民选产生的,其中包括负责决策的市长、和市议会议员,尊重民意、迎合民意、讨好大众,是赢得选民信任与支持的唯一途径。

    美国官员的特点是媚下而不媚上,市长可以跟副总统扯着喉咙喊,却不敢得罪普通百姓,尽力保障大多数人的利益,又要确保少数人的权益不被侵犯,这是很困难的工作,有时会使得他们的行政效率变得低下,但民众还是满意的,我们则恰恰相反,效率虽高,各方面却都不满意。

    5月7日晴

    今天的课程安排得很满,从早上八点,一直到晚上二十点,为了强化培训效果,校方特意安排了些美国学生参与了这次培训,他们在课堂上很吵,也很自我,喜欢张扬个性,与教师互动做得很好,而国内的官员则比较稳重,不肯轻易表态。

    老胡打了个比方,说美国人像猴子,不管真懂假懂,都会上蹿下跳,嚷嚷个不停,中国人像大象,无论是否明白,都闷在心里,不肯吭声,其实,也有些道理。

    吃过晚饭后,老胡先睡了,他打呼噜的声音很大,让人感到崩溃,竟然有种搬出去住的想法,不过,还是先忍忍吧,否则,会让人产生误解,这可是个花花世界,要抵制住诱惑,没准儿外面,中情局的人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就等着咱们往里钻呢,要听老于的,本分些。

    出国前,宁霜发来短信,说露露姐去了纽约茱莉亚音乐学院,感到很是失望,若是她也选择到耶鲁大学进修,我们现在也许正在品尝咖啡吧?这里离纽约倒不远,只是课程安排的很紧凑,抽不出时间去看她,很是遗憾。

    5月8日雨

    终于到了周末,天公却不作美,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其他学员躲在房间里打麻将,我给国内打了电话,又和瑶瑶视频,小家伙开心极了,连着唱了几首歌曲,却成了麦霸,始终不给我和景卿姐聊天的机会。

    这里和想象中差距太大,生活简单而枯燥,耶鲁大学也许什么都不缺少,就是没有美女,或许在审美方面的差异,鲍勃眼中的校花,在我看来,却是惨不忍睹的,这位黑人帅哥昨天戏言,要带我去纽黑文最热闹的脱衣舞酒吧去玩,却被我严词拒绝了,在外面,一定要树立官员的良好形象,不能给国家抹黑!

    5月9日晴

    使馆的工作人员打来电话,和预料中一样,他们已经尽力了,却仍然没有联系到那个女人,苗苗的母亲,大概真的已经不在了,考虑到财叔的提醒,还是不要联系廖长青的家人了,免得惹来麻烦。

    下午和老胡逛街时,发现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现象,国内生产的商品,在这里的出售价格,要远低于国内,老胡对这方面很是敏感,他也发了牢骚,我们的出口退税政策,有时变成了国家掏钱,贴补外国消费者,而国内的民众却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和老胡逛累了,到一家咖啡厅里休息,正闲聊时,却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经过,我追了出去,他却已经钻进车子,开车驶远了,不过,我记下了他的车牌号,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

    张阳啊张阳,没想到,在异国他乡还能有见面的机会,是不是应该和使馆联系,想尽办法,把这位前青州市委书记弄回去呢?估计没戏,这里是美国。

    5月10日

    忙碌了一天,很想放松一下,找了辆出租车,去了鲍勃口中最棒的酒吧,脱衣舞女郎的表演很精彩,但相貌不敢恭维,喝酒时,一个黑妞过来搭讪,被我礼貌地回绝了,这女人应该适合老胡,老胡最近和班里那个黑人女孩打得火热,居然要认人家当干女儿,当真无耻之极。

    5月11日

    晚上去了酒吧。

    5月12日

    酒吧

    5月13日

    酒吧

    5月14日

    酒吧

    5月15日

    唉!

第128章

    下午三点钟,一辆豪华中巴车从华人社区养老院缓缓地驶出,汇入车流之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特蕾莎儿童救助中心,按照事先拟定好的安排,这些来自国内的官员,将与社区服务组织的义工一起,探望那些接受救助的孤儿,表演节目,并与他们共进晚餐。(-)

    与国内不同,美国社会是没有孤儿院的,政府鼓励家庭领养孤儿,并为此推出一系列优惠政策,以便让儿童能够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得到更加贴心的照料,健康成长,但还是有些孤儿,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被及时收养,要在救助中心里度过很长一段时间。

    中巴车上,一名年轻的白人义工,把英文宣传材料分发到官员手中,回到前面,用蹩脚的汉语,开始了充满漏*点的演讲,演讲的内容,是介绍一位全球知名的慈善家——特蕾莎修女。

    特蕾莎是1979诺贝尔和平奖的得主,也是诺贝尔百年历史上,最受人尊崇的三位获奖者之一,与马丁路德金和爱因斯坦一样,广为人知,深受人们的爱戴。

    她出身于一个具有良好教养的南斯拉夫家庭,从小受到天主教的教育,十八岁时,离开家乡,前往印度,在加尔各答的修道院内,过着舒适而安逸的生活。

    当时,印度的状况很糟,贫困潦倒的人群随处可见,街上满是无助的麻风病人,乞丐,以及流浪儿童,而在1947年,随着巴基斯坦独立,数万难民涌入加尔各答,情况变得愈发糟糕。

    包括麻风和霍乱在内的许多传染病,都没有得到有效控制,在街头巷尾爆发开来,于是没过多久,修道院的围墙之外,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目睹着外面贫困悲惨的场面,特蕾莎心灵受到极大的冲击,她不顾周围人的极力劝阻,以莫大的勇气,孤身走入贫民窟,用她柔弱的肩膀,担负起拯救贫民的重任。

    许多从未有人关心过,孤苦伶仃的老人,在身处绝望之中时,都曾接受过她的救助与照料,包括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童,特蕾莎修女放弃了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慈善事业之中。

    在路边遇到身上满是伤口,伤口处爬满蛆虫,气息奄奄的老者,她停下脚步,亲自为老人包扎伤口,并将他送到医院就诊,随后,送回她所创办的救助机构,精心照料。

    曾有一位历经苦难的老人,在去世之前,拉着德蕾莎的手,用孟加拉语低声地说:“我一生活得像条狗,而我现在死得像个人,谢谢了。”

    德蕾莎的足迹穿越了大半个地球,加尔各答、也门、伦敦、墨尔本、纽约,其中包括中国,她先后成立了一百多个替穷人服务的处所,在不到短短数年的时间,就收留了六万名弃婴。

    1979年,德蕾莎获得了举世瞩目的“诺贝尔和平奖”,也使她在一夜之间,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而当她得知,颁奖后的国宴要花费7100美元时,德蕾莎流泪了,她向举办方发出难以拒绝的请求:“能否把这次国宴的钱连同诺贝尔奖金一起赠给我,一顿豪华国宴只能供100多人享用而已,却也可以让15000名穷人吃一天饱饭。”

    委员会为她的精神所感动,将准备用于开支宴席费用的七千一百美元,赠送给了她所创办的“仁爱传教修女会”。

    德蕾莎因病去世后,留下了四亿美元的善款,四千名从事慈善事业的修女,超过十万以上的义工,还有分布在一百多个国家的六百余家慈善机构。

    而她的个人财产,只有一张耶稣受难像、一双凉鞋和三件粗布衣裳,其中一件穿在身上,一件待洗,一件已经破损,而印度也破例,为这位虔诚的天主教徒,举行了隆重的国葬。

    白人义工的演讲结束后,中巴车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几位官员竟然异口同声地赞道:“这位修女,真是活雷锋啊,了不起,了不起!”

    一名身材庞硕的中年官员哧啦一笑,拿起白毛巾,擦了下脖子,把嘴巴凑到王思宇耳边,小声道:“王书记,介女人可能是个骗子,我看过一片报道,里面写着,她把募捐得来的钱,全都用来传道了,很少拿来救济穷人。”

    王思宇叹了口气,指着材料上的几行英文,轻声翻译道:“你如果行善事,人们会说你必定是出于自私的隐秘动机,但还是要行善事;你今天所行的善事,明天就会被人忘记,但还是要行善事;当你把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世界时,你会被反咬一口,但还是要把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世界。”

    “哎,介人还行吧!”中年官员叹了口气,把毛巾搭在肩头,喝了口矿泉水,又悄声道:“我们那儿也出了个大好人,姓白,老爷子好像是蹬三轮儿的,十五年捐了四十多万,帮助了三百多大学生,他去世那会儿,我看了报道,一感动,捐了两万出去,结果跟媳妇吵了三天,冷战了半年。”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材料丢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老胡,这就是了,做好事,有可能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理解,更逞论别人了。”

    “女人嘛,就是小气!”老胡点点头,又喝了口水,悄声道:“美国佬介点不错,从小就培养义工,增强为社会服务的意识,咱们要学习下,最近这些年,好人好事越来越少了,都快变成唯利是图了,再介样下去可不行啊!”

    “是啊,道理很简单,可真要做起来,就太难了。”王思宇双手抱着小腹,把头转向窗外,经过这十几天的了解,他对于这个移民国家,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是一个多元化的社会,不同种族的人到来之后,却能做到和睦相处,彼此关爱,恪守着相同的价值观念,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拐进一处幽静的院落,特蕾莎儿童救助中心的主任沙拉蒂女士,带着几名工作人员,迎了过来,站在车边寒暄了一会儿,众人把成箱的水果和礼物搬下来,就簇拥着向里走去。

    经过主任介绍,这家儿童救助中心成立四十几年了,现在收留了一百多名孤儿,其中有七十多名,是残疾孤儿,大的已经有七八岁,小的刚刚满月,不少美国家庭,宁愿漂洋过海,去国外寻找孤儿,也不愿领养这些残疾孩子,近些年,美国的经济不景气,这家儿童救助中心的工作,也面临着许多困难。

    来到楼上,推开房门,走进一间休息室,却见屋子两侧,摆了一排排带栅栏的小床,床上躺着的孩子都很小,有的嘴里还叼着奶嘴,七八名义工正坐在床前,精心照料着他们。

    众人排着队,安静地转了一圈,又去了隔壁的房间,这里的孩子都大了许多,其中一些是聋哑儿童,也有些四肢不全,形象各异,小家伙们却都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望着这些陌生的客人。

    沙拉蒂女士拍了拍手,向孩子们进行了说明,官员们便不约而同地散开,把带来的礼物分发下去,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气氛变得很是活跃。

    接下来,大家又表演了节目,王思宇表演的小魔术,很受欢迎,老胡的英文版马三立相声,效果奇佳,把气氛推到了**,房间里笑声一片,就连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义工们,也都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半个小时后,按照事先的安排,一部分官员去准备晚餐,打算为救助中心的孩子们,包顿饺子,而另外一些人,则带着这些孩子到院子里散步。

    王思宇面带笑容,正和沙拉蒂女士闲聊,不经意间,目光投向窗边,却见一个四五岁大小的白人小女孩,正坐在轮椅上,拿手抹着眼泪,轻声哭泣着。

    那女孩生得极为可爱,但面色苍白,粉红色的连衣裙下,竟然空空如也,王思宇心里一沉,忙洗了水果,走过到她面前,蹲下来,把苹果递过去,用英文道:“别哭了,小家伙,来吃水果吧?”

    小女孩轻轻摇头,把脸别到一边,没有理睬他,兀自哭个不停。

    沙拉蒂女士跟了过来,把女孩抱到怀里,轻声道:“她叫贝蒂,已经五岁了,前年过来的,他们一家人本来生活得极好,没想到,在一场车祸之中,父母双双遇难,贝蒂也失去了双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王思宇皱起眉头,好奇地道:“已经过了两年,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愿意领养她吗?”

    沙拉蒂点点头,叹息道:“她曾经被领养过一次,可不到三个月,对方就反悔了,又把她送了回来,贝蒂因此很伤心,几天都没吃下东西,那次的经历,对她而言,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顿了顿,她又叹了口气,补充道:“后来,也有人想收养她,但是不符合政府的领养条件,那人也是你们华人,来美国不到五年,他经常来这里看贝蒂,两人相处很愉快,可申请了两次,都没有批下来,我们前些日子,向州政府提交了说明,请求他们特批,但希望不大。”

    说罢,沙拉蒂拉开女孩的小手,用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小声道:“贝蒂,是因为张爷爷没有过来,你才会伤心的吗?”

    贝蒂咬着嘴唇,默默点头,把目光转向窗外,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张先生每周末都会过来的,几乎是风雨无阻,不知为什么,今天没有来。”沙拉蒂亲了她一口,把贝蒂放在轮椅上,耸耸肩膀,有些无奈地道:“贝蒂,张爷爷可能是去外地了,你不要急,下周会见面的。”

    王思宇也笑笑,摩挲着她的头发,轻声道:“贝蒂,咱们去外面转转好吗?”

    贝蒂没有吭声,而是摇着轮椅,把身子转了一圈,双手放在窗台上,眼巴巴地望着外面。

    王思宇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沙拉蒂女士,那位张先生叫什么名字?”

    沙拉蒂蹙起眉头,有些为难地道:“这个……这个,我不太清楚,来这里帮忙的华人义工也很多,我只是知道他姓张,好像有五十多岁了。”

    “爷爷叫张阳,六十三岁,是青州人!”贝蒂忽然转过头,盯着王思宇,用一口地道的华西腔回道,那张苍白的小脸上,还带着甜甜的微笑。

第129章

    没有摄像镜头,也没有前呼后拥,众星捧月般突出领导的场面,更没有如潮的谄媚声,这些来自国内的官员们,亲自动手,做了丰盛的中国式晚餐,与救助中心的孩子们,度过了愉快的周末,众人表现得非常自然,毫无矫揉造作之处,似乎觉得,本该如此。(-)

    在回去的路上,大家却都沉默了,王思宇把目光转向车窗外,望着外面昏黄的街灯,陷入沉思之中,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段话:“好的制度能让坏人变好,坏的制度能让好人变坏。”

    身边的胡德利侧过身子,拿手捅了捅他,悄声道:“王书记,介西方式民主,有很虚伪的地方,点厨子点不了菜,他们真正的国策,是受华尔街和同济会影响的,我看过一些报道,好像七位美国总统,都因为得罪了华尔街或同济会高层,才会遭到暗杀。”

    王思宇笑了,转过头,小声道:“老胡,我赞成你的部分观点,他们这里的资本利益和国家利益,有很大的分歧,前者在利益驱使下,贪婪无度,注重盘剥;后者要保障选民福利的最大化,因此,经常会出现互相拆台的现象,极端的情况下,国家利益甚至还会动用武力,把出逃的资本驱赶回国内,而资本利益也会反戈一击,出卖国家利益,有时为了达到目的,也会不择手段,做出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胡德利听得一头雾水,却点头道:“我也是介意思,其实,来到美国介些天,感触最深的是美国的‘小政府,大社会’,他们的社会建设很好,不但懂得合作互助,更加注重有序竞争,宣扬友爱,相对而言,我们那边就要差一些,能动用关系的,绝不通过正常渠道解决;计较的不是公平与否,而是自己是否受益;动辄批评外界,却很少反思自己。”

    顿了顿,他又摇着头,接续道:“凡事都喜欢抢,从出生抢床位,到临终抢坟头,从头抢到尾,说白了,咱们那边,都是穷怕了,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个人主义者。”

    “资源有限,不抢怎么能行呢?”王思宇笑笑,又皱眉道:“相比国内,美国的优势很明显,地缘方面,东临大西洋,西接太平洋,有漫长的海岸线,分布着许多优良海港,邻国只有加拿大和墨西哥,根本构不成安全威胁,中部生产粮食,境内河流密布,森林覆盖率高,矿产资源丰富,又有先发优势,吸引了全世界的人才、技术和资金,形成了马太效应,强者恒强,在各方面领先,也是很正常的,我们在经济层面的超越,也许会很快完成,在其他方面的差距,就要慢慢弥补了,差距太大,无法一蹴而就。”

    胡德利点点头,又压低声音道:“想起一件趣事,清朝道光年间,福建巡抚徐继畬写了一本《瀛寰志略》,书中曾经记载,华盛顿,异人也。起事勇于胜广,割据雄于曹刘,既已提三尺剑,开疆万里,乃不僭位号,不传子孙,而创为推举之法,几于天下为公,骎骎乎三代之遗意。其治国崇让善俗,不尚武功,亦迥与诸国异。余尝见其画像,气貌雄毅绝伦,呜呼,可不谓人杰矣哉!米利坚,合众国以为国,幅员万里,不设王侯之号,不循世及之规,公器付之公论,创古今未有之局,一何奇也!泰西古今人物,能不以华盛顿为称首哉!”

    “这位老大人,还是极有见识的。”王思宇微微一笑,闭上眼睛,不再吭声,国内历经两千年**,自然会留下一条长长的尾巴,历史有其固有的脚步,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有些东西,看似近在眼前,唾手可得,实际上,只是幻象而已。

    无论是政治改革,还是社会改良,都要经历漫长的时间,付出高昂的代价,才能完成,可惜的是,历朝历代的统治者,虽都把天下黎民苍生挂在嘴边,行的却都是‘打天下坐天下’之实,偌大的泱泱大国,数千年间,竟出不了一个华盛顿,委实是国之不幸,百姓之殇。

    不知不觉间,车子驶进耶鲁大学,又行了十几分钟,停在学员公寓楼下,官员们鱼贯而出,纷纷上楼,王思宇正和老胡闲聊着,背后却传来喊声:“王,王,请等等,我的孩子!”

    转头望去,却见黑人大妈站在门边,正笑眯眯地招手,他赶忙走过去,笑着问道:“詹尼女士,有事情?”

    詹尼点点头,把一张字条递过来,亲切地道:“王,你的姐姐来过,等了很久,不见你回来,特意留了张条子,她真漂亮,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东方女人!”

    “我的姐姐?”王思宇微微一怔,接过纸条,粗略扫了一眼,登时喜出望外,给詹尼来了个热烈的拥抱,喊了声谢谢,便急匆匆离去。

    出了耶鲁大学校园,来到附近的万怡酒店,王思宇向服务台做了咨询,便在服务生的引领下,乘电梯抵达八楼,来到0806房间门口,轻轻叩动房门。

    等了约莫三五分钟,房门才被轻轻打开,却见宁露穿着淡粉色的珊瑚绒睡袍,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秀发,那晶莹的露珠,如碎玉般垂下,顺着她雪白的脖颈,滑落到幽深的乳沟之中,竟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看到门外面带微笑的王思宇,宁露莞笑着点头,侧过身子,略带歉意地道:“小宇,快进来吧,刚才在洗澡。”

    “好的,露露姐。”王思宇微微一笑,换了拖鞋,来到沙发边坐下,从衣兜里摸出手机,丢在茶几上,笑着解释道:“昨晚忘记充电了,到了上午,手机就关机了,一直在外面忙,也没来得及充电。”

    宁露把毛巾挂了起来,走到冰箱边,打开柜门,拿了一盒果汁,递给王思宇,倚在斜对面的沙发上,柔声道:“怎么样,到这里还适应吧?”

    王思宇把饮料放下,跷起二郎腿,笑着道:“还好,校园里有两家不错的中餐馆,饮食方面倒没什么,和在国内一样,本以为外语丢了这么些年,沟通上会出现问题,没想到,很快就捡起来了。”

    宁露抿嘴一笑,轻声道:“休息得不太好吧?听那位黑人大妈说,和你同屋的那位官员,呼噜打得很响,让你有些难以适应。”

    王思宇点点头,摊开双手,有些无奈地道:“老胡的鼾声的确很大,有很多次都觉得自己是睡在火车上,拿棉花团塞住耳朵也无济于事,不过,作为补偿,那家伙每晚睡觉前,都会给我做次按摩。”

    宁露不禁莞尔,以手掩唇,一时间,丰姿尽展,美艳不可方物。

    王思宇有些失神,忙下意识地伸手摸出烟盒,却发现墙上挂着的禁烟标志,迟疑了,拿起吸管,插进果汁里,吸了一口,笑着道:“他手法还是不错的,能让津门市的正厅级干部捏腿揉背,也是难得的享受了。”

    宁露点点头,拿手指着茶几上的一张房卡,含笑道:“休息很重要的,我在酒店办了一张卡,就在隔壁房间,以后还是搬过来住吧,别在意他人的议论。”

    王思宇笑笑,摸起房卡,放在衣兜里,瞟着茶几下面,那双白白嫩嫩的纤足,轻声道:“露露姐,没有带小淘气过来吗?”

    “没有,送给妈妈了。”宁露忽地想起什么,面上一红,忙拿手拨弄着发丝,掩饰道:“那小家伙,别提有多淘气了,前些日子,妈妈还打来电话,说它溜出军区大院,到外面疯了两天才回来,身上弄得脏兮兮的。”

    王思宇收回目光,摸着手中的饮料,微笑道:“露露姐,那只小猫咪很可爱。”

    宁露瞟了他一眼,纤巧的足尖,轻轻勾起,拿手支起下颌,淡淡地道:“小宇,上次和霜儿聊天,觉得很是奇怪,似乎,她并清楚你信教的事情。”

    王思宇笑着点头,意味深长地道:“露露姐,这个秘密,只有你知道。”

    宁露讶然,盯着他看了半晌,慧黠地一笑,语气轻柔地道:“没人能保守住秘密,因为主和天使都能看见。”

    王思宇怔了怔,灵机一动,竖起食指,轻声道:“主就在头顶,无路可走的时候,可以向上看看。”

    宁露微微动容,似乎被这句话触动,双手捧在胸前,闭上美眸,有些遗憾地道:“有段时间,我也曾想过,放弃一切,专心侍奉主,可考虑到对家人的影响,最终还是放弃了。”

    “做修女?”王思宇皱起眉头,苦笑着道:“露露姐,你这么年轻,还有家庭,哪能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宁露嫣然一笑,柔声道:“奉献给主,不是损失,乃是最大的获得,你不与世俗分开,世俗就会将你与主分开。”

    王思宇暗自叹了口气,也在胸前划了十字,虔诚地道:“人在神之外是沉沦,事在神之外,也是空虚的,信主,顺服主,是我们生命中最正确的事情。”

    宁露轻轻摇头,似笑非笑地道:“不能感动自己内心的祷告,也就不能感动主。”

    王思宇心里突地一跳,情知对方已经有所怀疑,急中生智,笑着道:“爱是基督人最大的身份证,许多人却拿不出,如果主听不到我嘴唇里发出的声音,那一定是因为,我内心的**太过强大。”

    “他真的很聪明!”宁露也不禁暗自赞叹,默然半晌,才轻舒了口气,愉悦地道:“自私的心总想有所得,基督的心愿意有所给,跟随主的人,绝不会走错路。”

    “嗯,没错,万能的主,会为我们指引方向。”王思宇挖空心思,也找不到适合的箴言应对,索性点点头,信口胡诌了一句,就叼起吸管,喝了口果汁,暗忖道:“到底是哪里露出马脚了呢?难道只是因为宁霜的话?”

    “日记就是人的内心世界,作为一个真正虔诚的基督徒,在那个世界里,应该充满对主的赞美,而不是酒吧,酒吧,酒吧,唉!”宁露拉了下睡袍,一双秀气的美腿,并拢在一起,暗暗地想道。

 楼主| 发表于 2012-3-2 08: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0章

    晚上,躺在宾馆舒适的大床上,王思宇倒有些失眠了,眼前一直晃动着宁露的面孔,不可否认,隔壁这位高贵典雅,美艳迷人的靓丽少*妇,对他而言,有着某种异乎寻常的吸引力。(-)

    自从在飞机上见了第一面,王思宇就已经为她的仪容气质倾倒,心生爱慕之意,只可惜,对方的身份地位极高,让他这位色胆包天的花花公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且不说牵涉到了陈家与宁家,单单是被宁霜知道,也会搞得不可收拾,那个脾气火爆的悍妞,若是发作起来,只怕没人能约束得住,她既然敢拿枪指着陈启明的头,对待自己,更加不会客气。

    更何况,这里也牵涉到政治,搞不好,会让整个于系都变得极为被动,毕竟,他与宁霜的婚事,本身就带着政治联姻的性质,其影响极为深远。

    于春雷虽然从未挑明,但王思宇非常清楚,他也需要来自军方的支持,惹恼了宁凯之,以前的诸多努力,都将化为乌有,甚至会有反目成仇之忧。

    “不行,绝对不行,这个女人是不可以碰的!”黑暗之中,王思宇叹了口气,打开壁灯,掀开被子坐起,抬腕看了下表,已经接近凌晨了。

    此时,却依然睡意全无,他摸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信手翻着频道,最后,将画面停留在一个脱口秀节目上,点了一颗烟,心不在焉地观赏着。

    电视屏幕里,一个衣冠楚楚的美国男人,正在发表着宏篇大论,其中,竟然涉及美国高额国债的议题,在美国国债的所有购买国家里,中国高居榜首。

    在那位美国人看来,美国欠下的债务,根本就不需归还,也没有办法偿还,美国总统绝不会拿着纳税人的钱,去取悦中国领导人,因为选民是不会答应的,至于中国人能否答应,就是无所谓的事情了,只要美国能够保持军事上的领先地位,一切问题都好解决。

    “无耻!”王思宇皱起眉头,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又耐着性子看了三五分钟,便把电视关掉,穿上衣服,推门走了出去,乘坐电梯,来到楼下的酒吧,坐在角落,招手叫过侍应生,点了一杯sex.on.the.beach,拿起杯子,细细地品了起来。

    酒吧里人不多,幽暗的灯光下,十几位肤色不同的旅客,散坐在暗红色的沙发椅上,轻声交流着,调酒师已然昏昏欲睡,CD里放着唯美单曲,《魔鬼与天使的对决》,那纯净而甘甜的声音,在耳边轻柔地回荡着。

    “嗨,先生,能请我喝一杯吗?”一个打扮时髦的白人女孩走了过来,径直坐在他的对面,掏出一颗烟点上,皱眉吸了一口,把淡淡的烟雾吹到王思宇的脸上,嘴角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王思宇微微皱眉,抬眼打量着这人,却见她身材高挑,面容清秀,颇有几分姿色,美中不足的是,她右侧的颧骨上,还带着明显的淤青,似乎不久前被人打过,眼神里透着些许的颓废。

    “可以,很高兴见到你。”王思宇点点头,脸上露出友善的笑容,极为绅士地做出手势,和女孩打了招呼。

    “谢谢,我也是。”女孩微微一笑,点了杯鸡尾酒,用手摸着颧骨,耸耸肩膀,有些自嘲地道:“半个小时前,被从家里赶出来了,那个混蛋,真是过分!”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看出来了,你的情况好像很糟,需要什么帮助吗?”

    “这么说,你想帮助我?”女孩把手指放在唇边,眨眨眼,妩媚地笑了起来。

    “那要看你需要什么了。”王思宇笑笑,把杯子放在嘴边,轻轻啜了一口。

    女孩摸了下肩头的吊带,拿起晶莹剔透的杯子,望着红褐色的液体,淡淡地道:“我现在需要一个能过夜的地方,只需要一晚。”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抬头注视着王思宇,眼神里充满了诱惑,半晌,才撑开红唇,缓缓地道:“当然,如果你能额外支付八百美元,我不介意做些特别的服务,不过,要戴上套套,我可不想因此意外怀孕,生出一个混血儿童,那样,可就糟透了。”

    “小姐,你经常这样招揽生意吗?”王思宇皱起眉头,有些不客气地道。

    女孩却不生气,而是端起酒杯,晃了晃,极为优雅地粘在唇边,抿了一口,摇头道:“先生,你大概误会了,我虽然失业大半年了,但从未做过皮肉生意,今天晚上的事情,是个意外,我现在很沮丧,真的很沮丧,他太让我失望了!”

    “明白了。”王思宇点点头,有些同情地望着她,好奇地道:“那人是谁,你的男朋友?”

    “就算是吧,准确地说,是前男友,一个令人厌恶的醉鬼!”女孩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把杯子放下,用手摸着颧骨,有些伤心地道:“一定很难看吧,真是糟透了,或许,在那个家伙发疯的时候,我真不该顶嘴的。”

    “还好,没那么严重!”王思宇笑笑,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几张美钞丢在桌上,轻轻推过去,微笑道:“我那里不太方便留宿,不过,还是希望能帮到你。”

    女孩没有去碰桌上的钱,而是皱眉望着他,缓缓地把酒喝了下去,放下杯子,向左侧努努嘴,意味深长地道:“先生,我可不喜欢施舍,如果卧室里不方便,可以去旁边的洗手间,那里没人,也许会更加刺激。”

    “不必了,我对做那种事没兴趣。”王思宇淡淡一笑,闭了眼睛,斜靠在沙发上,跟着音乐的旋律,用脚跟轻轻打着节拍。

    “好吧,这钱算是借的,改天再还给你。”女孩有些失望,拿起桌上的美钞,转身走了下去,离开酒店,钻进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里,冲着身侧一位身材健壮的中年黑人摇摇头,叹了口气,轻声道:“搞砸了,没有上钩,那家伙说了,他对做那事儿没兴趣!”

    “什么,没兴趣?”中年黑人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连连摇头道:“怎么会?我们看过他的日记,他现在空虚得很,正在四处觅食,嘿,嘿,我说宝贝,他到底是对做那事儿没兴趣,还是对你没兴趣?这可是两回事!”

    “见鬼!我怎么会知道,你该去问老约翰!”女孩显得心情极为糟糕,拿手指了指发青的颧骨,恼怒地道:“这个破方案,简直是糟糕透了,被打成这样,还能勾引到谁?”

    中年黑人咧着大嘴,呵呵地笑了起来,点头道:“下手是重了点儿,主要是怕引起怀疑,这样看起来,会显得真实一些,不过,也许是头儿想多了,你知道的,他总会灵机一动,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馊主意,没办法的,他经常这样,几十年来,从没变过,哈哈哈……”

    “简,你的笑声真难听,赶快闭嘴!”女孩按下车窗,探头望向酒店,皱眉道:“这家伙不过是个普通官员,又没有军方背景,需要这么做吗?”

    中年黑人哼了一声,往嘴里丢了一个泡泡糖,含糊不清地道:“头儿说了,要解决中国的问题,归根结底,就是解决那五百多个特权家庭的问题,在那些人里,这小子排名靠前,也许,再过十几年,就能派上大用场,这可是条大鱼,真能钓到,头儿也许会得到一枚特别勋章,冷战时期才会颁发的那种,他做梦都想要的!”

    “既然是条大鱼,那更应该下些功夫,至少,也要给他个处.女。”女孩把车窗按下,向外啐了一口,忿忿不平地道。

    “处.女?”中年黑人看了她一眼,发动车子,笑着道:“想在中情局里找到处.女,比在鸡窝里摸出大象还要困难十倍,说真的,中情局也许什么都不缺,就缺处.女!”

    女孩转过头,闷闷不乐地道:“说老实话,我可不喜欢这样的差事,难道除了出卖屁股,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真是受够了!”

    “除了色诱,还能有什么好办法?要知道,他们现在很有钱,比我们美国还要有钱,现在美国人谈论最多的,就是该如何讨好我们最大的债主,免得被追在屁股后面要债,也许,我们应该把夏威夷打折卖给他们,不是吗?”中年黑人又咧着大嘴,呵呵地笑了起来。

    女孩瞪了他一眼,摇头道:“别笑了,回去吧,但愿老约翰没有喝醉,不然,又该大发雷霆了!”

    “不用担心,宝贝,他准备了几套方案,肯定能把那小子拿下来,他逃不掉的,我发誓!”中年黑人笑了笑,把车子拐到路上,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半个小时后,王思宇离开酒吧,返回房间,躺下之后,仍然觉得有些好笑,似乎,自己身上的桃花运,在国外依然能够发挥效用。

    只可惜,他现在的眼光变得越来越挑剔,除非那种祸国殃民的尤物,否则,倒激不起多少情.欲了,这其实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起码,少了许多猎艳的快乐,当然,最终促使他下决心拒绝的,还是套套的问题,他做那事儿,从来不戴套。

    胡思乱想间,无边的睡意袭来,他抱着枕头,很快进入了梦乡,天快亮时,却做了个极为荒诞的梦,在梦里,他与宁霜牵着手,行走在大红地毯上,步入婚姻的殿堂,两旁的嘉宾起立鼓掌。

    正挽着手臂,接受众人的祝贺时,屋子里忽然一亮,转头望去,宁露却突然出现在门口,她身上也披着婚纱,手里捧着鲜花,快步奔了过来,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喃喃地道:“宇少,宇少,你答应过的……”

    “我答应什么了?”王思宇心里有些糊涂,嘴巴却不受控制地道:“没错,露露姐,我喜欢的人是你!”

    刹那间,屋子里像炸开了锅一样,众人显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都吃惊地望着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正不知所措时,宁霜却羞愤难当,拔出手枪,对准了他的脑壳,绝望地叩动了扳机,伴着‘砰’的一声巨响,王思宇的身体在床上弹了两下,猛然坐起,却已是冷汗淋漓。

    “搞什么,演的这样逼真,连音效都出来了!”呆坐半晌,王思宇终于回过神来,抬手擦了把冷汗,揉着有些发麻的太阳穴,苦笑着摇摇头,下床后,来到窗边,拉开厚厚的窗帘,伸了个懒腰。

    不经意间,却忽然发现,旁边的弧形露台上,宁露穿着雪白的吊带裙,默立在栏杆边,双手捧在胸前,粉唇微动,似乎在虔诚地祷告,她那纤细柔美的娇躯,沐浴在如水的晨光之中,而那张牛奶般白皙的俏脸上,竟透着圣洁的光辉,仿佛天使般美丽。

第131章

    早餐后,王思宇自告奋勇,做起了校园导游,带着宁露畅游耶鲁,两人行走在林荫路上,欣赏着一栋栋充满欧洲风情、精致华美的建筑,拍了许多照片,来到内森.黑尔的雕像前,王思宇停下脚步,举起相机,微笑道:“露露姐,在这里来一张吧。(-)”

    “好的。”宁露点点头,袅娜地走了过去,站在雕塑下面,扬起下颌,唇边勾出一抹动人的笑意,王思宇后退了几步,找准角度,做了‘OK’的手势,咔嚓一声按动快门,笑着道:“为漂亮女人拍照就是简单,无论站在哪里,都是最美的风景。”

    宁露抿嘴一笑,走到路边的长椅前,优雅地坐了下去,拉了拉裙摆,柔声道;“小宇,很快就要结婚了,想要什么礼物?”

    王思宇来到她的身边,坐下后,举起相机,向对面高大繁茂的榆树拍了一张,摇头道:“不用了,露露姐,霜儿就是最好的礼物。”

    宁露莞尔,用手摸了摸耳畔精致的发髻,若有所思地道:“小宇,霜儿从小娇生惯养,有时候,脾气大了些,像个假小子一样,如果惹到你不开心,尽管给姐姐打电话,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

    “不会的,我有办法,会让她变成乖乖女。”王思宇微微一笑,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那份难言的温柔,轻声道:“露露姐,我们大家最担心的,还是你。”

    “我?”宁露怔了怔,旋即醒悟,眸光里闪过一丝怅然之意,柔声道:“我现在很好,没什么好担心的。”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实在不成,就分开吧,勉强凑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我和启明兄一起共事过,有些情况,也是很清楚的,他那人,别的还好,就是身上戾气太重。”

    宁露沉默下来,用手支着下颌,沉思半晌,才含笑道:“其实,也不能都怪启明,因为我,他辜负了一个很好的女人,这个心结,从未解开。”

    王思宇转过头,凝视着那张嫩白如玉的面容,皱眉道:“那也不能打人啊,真不知道,他怎么下得去手。”

    宁露温柔地一笑,双手撑着椅子,挺起胸脯,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喃喃地道:“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轻易发怒,不计较人的恶,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王思宇笑笑,目光从她那白腻细嫩的脖颈上移开,转向别处,却发现十几米外,站着一位学者模样的老者,正在眺望风景,忙起身走了过去,把相机递过去,微笑道:“老先生,能帮个忙吗?给我们来张合影。”

    “好的,没问题。”老人和善地一笑,走到郁郁葱葱的榆树下,蹲了下来,拿着相机,煞有介事地指挥道:“不行,往中间凑凑,嘿,年轻人,要自然一点,再亲密些,别害羞,你的胳膊不应该放在那里。”

    王思宇鼓足勇气,伸出右臂,揽了她的纤纤细腰,把宁露紧紧地拥在怀中,刹那间,他明显感觉到,宁露娇躯一颤,脸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

    伴着白光一闪,他轻吁了口气,忙起身走过去,微笑道:“谢谢,老先生,辛苦了。”

    “不客气。”老人很友好地递过相机,又望了一眼宁露,竖起拇指,点头道:“她真漂亮,年轻人,你们两个很般配,要好好把握。”

    “抱歉,你搞错了,她是我的姐姐。”王思宇忙解释了一下,拿着数码相机,回到长椅边,翻出相片,微笑道:“露露姐,效果很好。”

    宁露瞟了一眼,玉腮微红,抬腕看下表,抿嘴道:“好了,小宇,我该回去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

    “好的,露露姐。”王思宇有些惋惜地一笑,陪着宁露向回走去。

    老人站在树下,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眯起眼睛,自言自语地道:“怪不得,这女人真是个尤物。”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他的身边,车门推开,跳下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黑人,望着远处的那对人影,中年黑人手把车门,轻声道:“嘿,头儿,是不是在那女人身上做些文章?”

    老人摇摇头,淡淡地道:“不行,那女人身份更加特殊,弄不好,会惊动大使馆的人,别干蠢事。”

    中年黑人耸耸肩,往嘴里丢了块口香糖,咀嚼着道:“头儿,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干?”

    老人哼了一声,阴沉着脸道:“对付男人,漂亮女人最拿手了,当然,那个笨蛋例外,她总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中年黑人却笑了起来,摸着下颌道:“嘿,头儿,好像不是这样,我打听了,他们说美人计不能和苦肉计一起用,也许您的策划,有那么一点点的瑕疵,不能全怪她。”

    “闭嘴,我是真正的中国通,用不着你来提醒,蠢货!”老人瞪了中年黑人一眼,拉开车门,坐进车子,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真是受够了,好在老家伙要退休了。”中年黑人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坐回驾驶位,再次发动车子,驾车离去。

    送走宁露,王思宇回到学员公寓,刚刚推开房门,胡德利就把被子掀开,翻身坐起,暧昧地打量着他,笑眯眯地道:“王书记,怎么样,昨晚很愉快吧?”

    “嗯,是挺愉快的,起码,卧室里不跑火车了。”王思宇走到床边,仰头躺了下去,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一口,吐出几个淡淡的烟圈。

    胡德利晃晃悠悠地下了床,来到他的身边,拉了椅子坐下,饶有兴致地道:“一整晚都没回来,是去为国争光了吧?介么辛苦,一定腰酸背痛的,要不要我帮着捏捏?”

    “去,去,想到哪去了!”王思宇微微一笑,侧过身子,解释道:“老胡,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是纽约的姐姐过来看我。”

    “纽约的姐姐?”胡德利却是不信,用手摸着白胖的肚皮,半开玩笑地道:“王书记,别掖着藏着了,都是过来人,哪个会不懂?你还年轻,精力充沛嘛,不像我,有那心思,也没那体力了,上个楼都要喘半天。”

    王思宇掏出手机,充了电,坐了起来,轻声道:“老胡,你还别谦虚,这些天,和那黑人小妞眉来眼去的,大家可都看在眼里了,这干女儿不会白认吧?”

    胡德利忙摆摆手,摸着光亮亮的额头,含笑道:“介话怎么说的,还绕到我身上了,根本不是那么一码子事儿,安娜是想学点汉语,她那么年轻,哪能看上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书记,是你想多了。”

    “那可不见得,我就瞧着,她对你有那么点意思,老胡,要好好把握啊。”王思宇掸了掸烟灰,又笑着调侃道。

    胡德利沏了杯茶水,喝上一口,摇头道:“不行啦,黑妞可难对付,要是十七八岁那会儿,没准还成,现在是不敢想了,这男人一过四十,就明显走下坡路了。”

    王思宇笑笑,把半截烟熄灭,丢到烟灰缸里,笑着道:“老胡,你这呼噜打得太大,实在坚持不住了,晚上要搬到外面,还请你谅解。”

    “哎唷,真是对不住!”胡德利点点头,脸上露出极为理解的表情,又想起了什么,忙取了一个本子,指着上面写的地址道:“上午,有位老爷子来过,说是你的华西老乡,他想邀请你去家里做客。”

    “华西老乡?”王思宇微微一怔,接过黑皮本子,皱眉望去,上面的笔迹,他是最熟悉不过的了,那正是原青州市委书记张阳的字迹,王思宇不禁叹了口气,把本子还给胡德利,点头道:“那就见见吧。”

    下午三点半,王思宇把东西整理好,搬到万怡酒店,冲过澡后,换了身干净衣服,又给张阳打了电话,按照他留下的地址,打车来到一处花园洋房,进了敞开的院门,却发现,张阳已经站在台阶上,招手道:“欢迎你,王思宇同志。”

    感到有些滑稽,王思宇却笑不出来,来到近前,伸出右手,轻声道:“张老,你好!”

    张阳脸上的皱纹舒展开,和王思宇握了手,热情地道:“总算是见到老家的人了,里面坐吧。”

    进了客厅,王思宇坐在沙发上,见屋子里的装饰极为简单,而且都是中式风格,就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张老,没想到,移居美国,还能保持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

    张阳不以为意,倒了茶水,坐在宽大的沙发椅上,目光温和地望着王思宇,含笑道:“你心里有气,我能理解,不过,人不亲土亲,咱们现在见面,只是老乡的身份,官场上的是是非非,已经过去了,就不要理会了。”

    王思宇点点头,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微笑道:“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面。”

    “是啊!”张阳闭上眼睛,用手摸着沙发扶手,有些感慨地道:“其实,那天下午,在茶馆门口,我就发现你了,也知道,你在寻访我,本不想见面,可这里华西老乡很少,我的那两个孩子,又都在纽约工作,平时很少回来,人老了,难免会感到无聊,能有个老乡说说话,也是好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放下杯子,轻声道:“昨天下午,去了儿童救助中心,看到了小贝蒂,她的中文说得很好,还带着一口地道的华西腔。”

    张阳也笑了,用手摸着头发,叹息道:“那孩子很聪明,我想领养她,可惜,机会不大,你们离开后,我去看贝蒂了,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到各大医院咨询,我非常希望,能够借助先进的医疗技术,给她装上机械下肢,帮助那孩子早日站起来。”

    “张老,要是能把这份爱心,分给国内一点就好了。”王思宇叹了口气,点上一颗烟,皱眉吸了起来。

    张阳默然不语,半晌,才摇头道:“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在这里很好,要当官,是在国内好,要当普通老百姓,还是在美国好。”

第132章

    十几分钟后,张阳的老伴从外面回来,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酒菜摆上后,三人坐在桌边,谈笑风生,气氛变得轻松许多,这对夫妇来到美国已经几年了,对于美国社会的方方面面,也有着很深的了解,借着这个机会,王思宇也虚心求教。(-)

    张阳的老伴也是高级知识分子,学识极为渊博,她为两人添了酒菜,就笑吟吟地道:“美国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这里的确很发达,有很多东西值得国内借鉴,但不如意的地方也很多,比如贫富差距极大,为了保证程序化,政府效率很是低下,华府和国会之间的扯皮现象严重,在社会保障方面,做得也不是很好,尤其是医疗保险,让民众很不满意。”

    张阳着重谈了能源和环保方面的东西,美国人对于环境的保护,已经达到了极为精细的程度,甚至狩猎与捕鱼,都要区分公母,为了保护鱼类繁衍,甚至不惜耗费巨资,拆毁坚固的大坝。

    另外,虽然本土拥有极为丰富的森林资源,却不肯采伐,而是低价从加拿大进口,在能源方面,一些具有战略性的稀缺资源,竟然长期封存,而更加让人钦佩的是,他们竟然从中东大量进口原油,灌注到地下,完成了巨大的战略石油储备。

    王思宇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点头道:“美国政府在这方面采取的措施,确实值得我们学习,尽管国内已经开始重视环保工作,但一些地方乱砍盗伐,开山采矿的现象还是很严重,偷排废水,污染河流的现象更是屡禁不绝,各地官员,为了追求政绩,往往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认真计较,牺牲环境换来的发展,是不可持续的,也得不偿失。”

    似乎感到话题有些沉重,张阳的老伴笑了笑,岔过话题道:“来美国这么多年,感受最深的,就是美国人的家庭观念其实很重的,他们在工作之后,应酬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与家人在一起,逛街购物,锻炼身体,或者栽花种草,小日子过得很滋润,不像国内,满街的洗脚按摩KTV,老张那个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应酬,很少在晚上十点前回家。”

    张阳也笑了,拿起酒杯,点头道:“原来以为美国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没想到上当了,他们这里最多的娱乐活动,就是开家庭PATTY,把亲朋好友聚在家里,增进友谊,都说美国人开放,其实这话很片面,我做了对比,感觉中国人是婚前保守,婚后开放;美国人恰恰相反,婚前开放,婚后保守。”

    “有些道理。”王思宇微微一笑,和张阳碰了杯,又询问起其他方面的问题,直到外面天黑下来,才起身告辞,张阳把他送到门口,又将一份材料交给他,叹息道:“这是在美国做的一些调研,是侧重在廉政方面的,也许对你有些帮助。”

    顿了顿,他又笑着补充道:“美国社会受基督教的影响很大,因此,他们认为人是自私的,贪婪的,有罪的,一旦有了权力,或者金钱,就会变坏,所以不提倡搞专权,而是分权,互相监督,他们在廉政方面搞得极好,和透明国际组织公布的结果,没有什么出入,值得我们学习。”

    “好的,谢谢张老。”王思宇接过材料,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轻声道:“国内的情况很严重,问题不在于只是政府官员的**,而是社会各个行业,都存在这种现象,这才是最可怕的。”

    张阳叹了口气,手扶门楣,怅然道:“虽然在国外,可也希望国内能好起来,但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体制上,毫不夸张地讲,如果中美官员互换,各向对方派遣五百名官员,不出五年,美国那五百名清官,就会变成贪官;而中国那五百名贪官,则会变成清官,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也是两三代人,都没法解决的难题。”

    “无论多难,都要试着解决,而不是逃避,更不是随波逐流。”王思宇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了这句话,便挥挥手,转身离去。

    张阳左手抚胸,默立良久,摇头道:“用身败名裂,换来了现在的安逸生活,也不知是赚了,还是亏了。”

    张阳夫人却走了过来,挽住他的手臂,蹙眉道:“你啊,又来了,这不是哪个人的问题,你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因为多收了那三五斗,而是后台不够硬,那些比你贪婪十倍百倍的,不也大有人在?人家现在都还风光着呢!”

    “可能是老了,竟然起了叶落归根的念头,可惜啊,有生之年,再也回不去了。”张阳叹了口气,转身进了书房,摸起狼毫笔,饱蘸墨汁,在宣纸上写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收笔之后,张阳盯着这幅字看了良久,竟然老泪纵横,长吁短叹了一番,便回到卧室,早早地歇息了。

    晚上八点半,王思宇洗过热水澡,裹着浴巾来到床边,拿起张阳搞的那份调研材料,专心地看了起来,不时地做着笔记。

    与国内相比,美国政府有着非常严格的公职人员以及其亲属的财产申报制度,早在1965年,就颁布了《政府官员及雇员道德操行准则》,对各类高级官员,以及其配偶、子女的财产申报做了详细的规定。

    而在1978年,美国国会又颁布了《政府行为道德法》,该法规定,在联邦政府各系统内,建立个人财产申报制度,并对政府官员离职后的从业行为做出了详细规定。

    1985年出台的《政府工作人员道德准则》明文规定,不得以任何形式用公职做私人交易,美国法律还规定,去职的政府官员在离职后,一年内不得回原工作部门为别人从事游说活动,违反者要受到刑事处分。

    1989年,美国政府对该法进行了修订,颁布了《政府道德改革法》,将官员离职后从业行为受限的范围扩大到国会议员和国会高级官员,对行政部门官员离职后行为的限制条款也作了修改,还规定中下级官员也要申报个人及亲属的财产。

    1992年,联邦政府道德署颁布了《行政部门雇员道德行为准则》,在礼品、利益冲突、滥用职权、兼职、职外活动等多方面做出了详细规定,并附有大量实例。这是一部跨部门的法律,是对前两部法律的进一步细化和完善,集中体现了从政的道德要求和行为规范。

    除此之外,美国政府拥有无所不包的公开系统,除了军事等国家机密,政府部门的所有文件资料和数据都对外公开,公众可以随时了解政府的工作。

    而无处不在的监督网络,更是能够对政府官员进行有效的约束,除了党派之间的监督,公众对政府的监督,媒体的监督力量,更加不可小觑。

    在美国,媒体监督可以说是除了立法,司法,行政权力之外的第四种权力,新闻的高度自由,使他们成为美国利益的忠实的看门狗。

    无论政府做任何事情,都会感到,他们的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不敢稍有懈怠,否则,便引发一连串抨击与质疑的声浪,令官员们焦头烂额,却又无可奈何。

    张阳在材料中举了个例子,三年前,有个越南人,因为移民手续久拖不决,去找市议员申诉,议员暗示某种品牌的葡萄酒不错,于是越南人买了一件送过去,手续马上就批了下来。

    结果,媒体很快知道了这个事情,马上报道了出来,市政府责令这位议员要么辞职,要么等待道德委员会和警察调查核实被判刑。

    最后,这位议员因为区区两百多美元的受贿问题,被迫辞职,媒体监督的力量之强大,法律制度的严厉,由此可见一斑。

    为了保证廉政建设,美国的政府机构里,还设有人数不等的道德官员,独立开展工作,一般每两年轮换,他们的工作,是针对从事不同工作的公职人员,进行具体教育。

    比如,选举中的资金收受,哪些可以收,哪些不可以收,政府雇员上班期间,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界线很清楚,不了解那些清规戒律,是不允许上岗的。

    公务员的培训考试,是采取网上、办班、单个教育等方式进行的,考试不拘泥于形式,方法灵活多样,如果网上考试两次不及格,直接由道德委员会负责当面培训,直至合格为止。

    政府机构中的所有雇员,无论是选举产生的,还是任命产生的,不管是高层官员,还是低层官员,进入公务员队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接受行为道德准则的培训教育。

    并且,他们会被明确告知,所在部门的道德官员是谁,碰到这方面的问题,应该与谁联系咨询,培训完毕,还要请他们签字存档。

    而政府的高级官员,一旦被选举或任命产生,对他的道德准则培训也相应展开,而且是一对一进行的,由负责道德的官员,与其进行培训谈话,主要内容是:告知相关规定;熟悉相关法律、法规;能为与不能为;有问题找哪些部门人员咨询等。

    道德委员会人员相当多的精力用来搞咨询工作、答复问题。这样做的好处,是当事人了解清楚法律、法规,问清楚了才“做”,弄懂了才“为”,有效预防违纪的发生。

    如果一个特定的政府机构碰到一些疑难问题,可找道德署咨询,因为道德署许多人是律师出身,可从法律角度给予解答,但由于各部门都有道德官员,大部分问题,各部门可以自行解决。他们的理念是抓住事前教育,这样会事半功倍。

    美国重视强化人的自律精神,从幼儿园开始,就有意识地教导,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中小学都有行为指导老师,在各个大学里,一般也都开设了廉洁教育的课程。

    这些举措,使得美国社会有很好的廉洁氛围,从政府雇员到普通民众,都有很强的自律意识,并且,美国社会已经形成了只认法律不认人的习惯,当习惯成为自然,就会变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

    “是啊,在这样一个由政府主导,全民反腐的大环境下,贪官是很难立足的。”王思宇叹了口气,把材料放在床头柜上,走到窗前,点了一颗烟,陷入沉思之中,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或许,这又将是个不眠之夜。

第133章

    周三的早晨,王思宇光着屁股,怀里抱着一团被子,睡得正香,却被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中,他翻了个身,摸起手机,眯着眼睛看了号码,见是市委宣传部长黎凤姿打来的,赶忙接通,黎凤姿在电话里发了一通牢骚,只说王思宇出国培训后,唐卫国借机加强了舆论监管,向她施加了极大的压力。(-)

    原来,前些日子,洛水日报登载了几篇批评文章,引起了市长唐卫国的不满,把社长和总编叫到办公室里,对报社近期的工作,给予了严厉批评,又给宣传部打了招呼,明确要求,必须加强新闻审核力度,否则,要追究相关领导的责任。

    王思宇皱眉听完,安慰了她几句,就给唐卫国拨了过去,寒暄了一番,就收起笑容,语气凝重地道:“卫国兄,对于新闻媒体的管理,咱们两人以前是有过争论的,我向来主张,宜粗不宜细,只要是基于事实进行的报道,就没有必要管的太严,适当的批评,对于我们提高行政效率,还是很有帮助的。”

    唐卫国淡淡一笑,仰坐在沙发上,轻描淡写地道:“佑宇兄,道理当然是这样,但还是要顾大局,讲政治,作为党报,应该多宣传些积极向好的事情,注意正确引导,不能总用放大镜来看问题,否则,会给群众以误解,带来很多消极的影响。”

    王思宇却轻轻摇头,随即反驳道:“卫国兄,报纸上太干净,社会就会很肮脏,不肯说真话,那是个人的耻辱;不敢说真话,那是媒体的耻辱;不愿听真话,就是我们这些领导干部的耻辱了,我在这边培训,深有感触,美国媒体在对于政府的监督上,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我们应该借鉴其积极的一面,党报不应该只是党的喉舌,也应该是人民大众的喉舌。”

    “佑宇兄,你说的都对,可该捂的盖子,还是要捂的嘛!”唐卫国站了起来,在地上踱了几步,有些不安地道:“你在国外,可能不太清楚,英华集团出了点麻烦,他们正在四处灭火,而我们这边的媒体,却不知爱护企业,反而煽风点火,很容易引发市民的焦虑情绪,我这才发了脾气,警告他们,凡是涉及到英华集团的负面报道,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可以刊登,其他方面的,也要谨慎些,没想到,这个黎部长,居然小题大做,又到你那边告状了。”

    “英华集团出事了,严重吗?”王思宇坐直了身子,忙追问了一句,他敏感地意识到,问题可能不小,否则,不会引起唐卫国这样强烈的反弹。

    唐卫国迟疑了下,就摆摆手,轻声道:“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刘英华打电话来求援,请省内的各大媒体高抬贵手,不要跟着起哄,英华集团对于洛水的意义非比寻常,在企业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还是应该给予关照的。”

    王思宇皱眉想了想,便缓和了语气,点头道:“特殊情况,自然可以特殊处理,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为媒体创造宽松的氛围,以便加强舆论监督的力量。”

    “那是自然的。”唐卫国转过身子,用手摸了下头发,又转移话题道:“佑宇兄,等你回来,洛水的形势,可能会有很大的变化,到时,希望我们还能保持默契的合作。”

    “哪方面的变化?”王思宇微微一怔,拉起被子,试探着问道:“卫国兄,你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吧?”

    唐卫国含蓄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道:“南粤那把火,越烧越旺,可能也会燎到老尹的屁股,昨天下午,他又被请去谈话了,林想保住他,也没那么容易。”

    王思宇点点头,敷衍了几句,就挂断电话,暗自琢磨着,这种所谓的变化,很可能与唐卫国的推动有关,借南粤省的那把火,来解决洛水的问题,倒是不错的办法。

    尹兆奇是林书记的重要助手之一,与南粤官场的几位重量级官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受到些许牵连,也是极有可能的。

    不过,按照原来的安排,回国之后,王思宇很快就会离开洛水,因此,对于唐卫国话中隐含的深意,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今年关注的焦点,还是全会的博弈结果。

    二十分钟后,王思宇离开酒店,来到耶鲁大学,和其他官员一起,步入教室,安静地坐在课桌后,翻看着培训教材,准备应付教授的提问,在工作多年后,还能重温校园生活,对于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员而言,也是难得的乐趣。

    上午的课程很轻松,吃过午饭后,稍作休息,官员们便被分成几组,到市郊的农庄考察,王思宇这组去了一家葡萄酒庄园。

    半路上,透过车窗,欣赏着优美的田园风光,众人心情极好,王思宇接了个电话,是驻美使馆打来的,对方没有透露身份,言语间也很含糊,只是客气地提出,已经到了纽黑文市,约他晚上见面,王思宇很爽快地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后,微微一笑,暗自猜测,也许是苗苗母亲的下落有眉目了。

    四十分钟后,来到了葡萄园,这家庄园的老板,是法国后裔,祖上几代人,都是靠酿葡萄酒为生,移民到了这里以后,将法国优良的葡萄嫁接到美国的砧木上,培育出极好的酿酒品种。

    一般白葡萄结果的年限要短些,三到五年,而红葡萄则需要五到七年,这里的农庄已经实现了自动化的施肥灌溉,只是修剪采摘和酿酒工艺,依然用手工作业,维持了传统风格。

    主人非常热情,在参观完毕,又邀请众人到了地下酒窖,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式葡萄酒,酒香弥漫,十几人围坐在吧台边,边品尝美酒,边交流农业方面的相关问题,倒也怡然自得,离开时,和其他人一样,王思宇也选购了两瓶陈年葡萄酒,打算作为礼物,送给宁露。

    回到市里,王思宇给使馆那位工作人员打了电话,约他在校内的一家中餐馆见面,当他离开酒店,赶到餐馆门口时,一位西服革履的中年男人便走下台阶,迎了过来,伸出右手,微笑道:“王书记,您好,我是驻美使馆副武官刘英东,很高兴和您见面。”

    “英东同志,你好。”王思宇微微一怔,上下打量着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忙热情地和对方握了手,他非常清楚,国内驻美使馆的武官,军衔要远高于其他驻外使馆的人员,国防武官大都是少将级别,是国家武装力量的代表,与外军沟通,副武官的级别也都很高,很多是由总参二部派出的,受担负着极为重要的使命,对方突然约见,想必有着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两人寒暄几句,上了三楼,进了包间,点餐之后,刘英东先出示了证件,又环顾四周,拿起茶杯,轻声道:“王书记,怎么样,在这里的生活还习惯吧?”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还可以,美方在各方面的安排,都很周到,这次来培训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感到收获颇多。”

    刘英东笑笑,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开门见山地道:“王书记,这种形式的交流,本来是极好的,能够开阔视野,向美方学习先进的经验,不过,近些年间,美方一些不友好的势力,也在利用这种交流活动,想方设法地拉拢官员下水,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地道:“不会是玩冷战时期那套把戏吧?”

    刘英东点点头,把玩着杯子,轻声道:“有一定的类似性,他们对国内的渗透,是全方位的,从未停止过,尤其注重年轻高官,早在十几年前,他们就有过几套类似的计划,要在国内培养亲.美的派系,以影响国内的政治外交,从而符合他们在亚洲,乃至全球的利益。”

    王思宇收起笑容,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拿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有些难以置信地道:“该不会,我成了他们拉拢的目标吧?”

    刘英东笑了笑,神色自若地道:“根据刚刚收到的消息,那些人好像有所行动,目标就是这批培训官员中的一位,大家经过仔细分析,一致认为,在这些官员中,您是最适合的人选。”

    王思宇也笑了,点头道:“还真是,不过,最近没有感到异常之处,也许,他们还没展开行动吧。”

    刘英东拿起身边黑色皮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递了过来,微笑道:“王书记,这是我们掌握的一些对华情报人员,请您比对一下,看是否有熟悉的面孔。”

    王思宇点点头,接过牛皮纸袋,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叠照片,一张张地翻看起来,在丢下十几张照片后,目光落在一个面目慈祥的老者身上,盯着那张儒雅的面孔,皱眉思索半晌,忽地眼睛一亮,忙拿手指着照片,轻声道:“英东同志,这人我见过,几天前,在耶鲁大学的校园里,和朋友散步,他就在附近,我还请他帮忙拍照了。”

    刘英东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就笑着道:“那就没错了,这人是老约翰,毕业于耶鲁大学,是骷髅会成员,早年在欧洲活动,曾经以学者的身份做掩护,来华生活六年,回到中情局后,被委以重任,是有名的中国通,其实,他不光为中情局服务,和一些大的跨国公司,也有联系。”

    王思宇微微皱眉,轻声道:“那还真是个麻烦,但不管怎样,还是希望排除干扰,顺利完成培训任务。”

    刘英东把照片收起,放回牛皮纸袋中,微笑道:“没关系,王书记,交给我们来处理吧,通过特殊渠道解决,如果遇到异常情况,随时和我保持联络。”

    “好的。”王思宇点点头,轻吁了口气,直到现在,他才深切地感受到,于春雷的提醒多么重要,那个以往传说中无孔不入的中情局,或许已经展开活动了,以前只当是玩笑,没想到,事态真的有这样严重。

    用过晚餐,刘英东陪着王思宇返回酒店,对房间进行了仔细检查,倒没有发现到窃听设备,刘英东又简单介绍了些中情局的常用伎俩,以及一些应对措施,便告辞离开,返回纽约。

    经过对方的提醒,王思宇谨慎了许多,一整晚都在家里上电脑,没有再去楼下的酒吧,免得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次日早晨,洗漱完毕,他来到弧形的阳台上,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却见旁边的阳台上,出现一个年轻漂亮的白人女孩,那位身材姣好的金发少女,竟在他的注视下,大大方方地跳起了健美操。

    王思宇转过身子,倚在栏杆边,似笑非笑地望着对方,半晌,女孩停了下来,摘下粉色发卡,转头望着他,抿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极为友好地道:“嗨,你好,是中国人吗?”

    “是的,你呢,漂亮的小姐,是CIA吗?”王思宇拿手捏着下颌,笑眯眯地道。

    “不是,我是来这边散心的,下午就走。”女孩耸耸肩,向他摆了摆手,就扭动着腰.臀,回到房间,坐在床上,摸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哭丧着脸道:“嗨,老板,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刚打了个照面,我就被识破了。”

    “什么?不可能,他又没长着金眼火睛,怎么会一眼识破?废物,饭桶,不争气的白骨精!”老约翰倏地站起,用拳头擂着墙壁,愤怒地咆哮起来。

第134章

    警报终于解除了,美方相关人员,透过特殊渠道,对于老约翰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出现在重要的中国官员附近的行为,深表遗憾,并作出保证,类似的事件,将不会再度发生。(-)

    这种似曾相识的解释,带有明显的外交辞令,不过,终究是郑重的承诺,让王思宇长出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过去的经验表明,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畏惧美人计。

    假如中情局肯花些心思,找到一位祸国殃民的尤物来勾引,虽不至于变节,但注定会落下些把柄的,这在国内无所谓,但涉及到中美关系,那就是极大的污点了,很容易被政敌利用。

    得到这个好消息时,他正坐在前往纽约的列车上,透过车窗,可以望到远处如火的夕阳,以及余辉下,广袤的土地,可王思宇的心里,却在想着宁露,那位高贵典雅的大美人。

    这段时间,培训课程较为密集,让学员们都有些疲惫,尤其是那些美国年轻学生,对此深表不满,向校方提出了抗议,为大家争取到了难得的三天假期。

    吃过晚饭,王思宇就给宁露打了电话,带上那两瓶葡萄酒,以及一件名贵的首饰,坐上了这辆列车的四号车厢,车厢外面,还贴着带有耶鲁标志性的‘Y’字,这是个吉祥的符号,似乎也能代表YSE,有大功告成的意思。

    “能泡到露露姐吗?YES!”王思宇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抖动着眉头,又开始发动想象,沉浸在美好的憧憬当中,虽然不便发生关系,但若能把握好分寸,借机调**,也是好的,聊胜于无。

    约莫两个小时后,车子停靠在纽约中央火车站,刚刚走出列车,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宁露,她戴着墨镜,身穿白色小衫,黑色套筒裙,一双纤细美腿上,裹着性.感的肉.色丝袜,正笑吟吟地向这边张望。

    王思宇挥挥手,大踏步地走了过去,微笑道:“露露姐,不用接站的,我能找到。”

    宁露嫣然一笑,柔声道:“在家里也是无事可做,刚好可以出来转转,透透气。”

    “怎么,在这里朋友不多吗?”王思宇笑笑,目光落在那张白嫩秀美的俏脸上,心情变得格外舒畅。

    宁露点点头,又别过俏脸,抿嘴笑道:“几乎没有,我还是喜欢安静,很少和美国学生来往。”

    “我也是,没事儿的时候,就是到图书馆看书打发时间,耶鲁的图书馆真不错,很适合充电!”王思宇侃侃而谈,全然不知,自己日记的内容,已然被面前这位娇滴滴的大美人看到。

    两人闲聊着,不紧不慢地出了站台,在曼哈顿区第五大道上,打了一辆出租车,汇入车流之中,为了让王思宇看到更多的纽约景色,宁露特意叮嘱司机,请他绕道而行。

    司机极为高兴,把车子开得很慢,当起了导游兼解说,坐在出租车里,走马观花地欣赏了洛克菲勒中心、中央公园、时代广场、自由女神像。

    见外面天色已晚,宁露才让司机驶向茱莉亚音乐学院,又转头笑道:“小宇,难得你们有三天假期,我买了NBA的球票,到时再去麦迪逊花园广场看看吧,那里是NBA篮球圣地,你们男孩子大都喜欢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做了个投篮的手势,点头道:“在大学时,最喜欢的运动就是篮球了,比赛是明天开始吗?”

    “后天晚上,他们今晚应该在芝加哥比赛,好像是客场,这是听售票人员说的,我对篮球不是很懂,但这里人们谈论最多的,除了橄榄球和棒球,就是NBA了。”宁露用手抚摸着车窗,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意。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音乐学院附近的一处花园洋房前,两人下了车,走进小院,宁露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和启明结婚后,在美国买下的房产,纽约的房价还是合适的,以后有机会,你和霜儿也置办一套吧,权当是投资,以后退休时,还能过来度假。”

    王思宇点点头,笑着道:“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还要霜儿来决定。”

    “她是不太喜欢出国的,受爷爷的影响,霜儿对美国抱有很深的偏见。”宁露叹了口气,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将王思宇让到屋里,便进了厨房,煮起咖啡来。

    房间很大,约莫有两百多平方,整体色调为乳白色,显得整洁干净,古典的欧式吊灯、黑色钢琴,墙上镶嵌着中式仿古饰品,墙角ARTDECO气息十足的沙发,各种现代家居的搭配极为合理,浪漫之余,透着一丝隐约的奢华。

    在客厅里转了一会,王思宇站在墙边,皱眉望着一张新婚照片,照片里穿着白色婚纱的宁露,坐在草坪中央的一张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而陈启明一脸严肃地站在她的旁边,倒颇有些护花使者的意味。

    宁露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两杯香喷喷的咖啡,放在褐色的茶几上,优雅地坐下,拿手指着照片,轻笑道:“拍照之前,启明接了个电话,很生气,就一直板着面孔,那套照片上的表情都很生硬,满脸的阶级斗争,就这张还好些。”

    王思宇笑笑,坐在宁露的对面,拿起咖啡品了一口,就放下杯子,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只精美的礼盒,送了过去,轻声道:“露露姐,这是一件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都是自家人,何必破费!”宁露莞尔一笑,拿过首饰盒,打开后,取出一串闪闪发光的钻石珠链,望着那一颗颗切割精细的钻石,微微动容,摇头道:“小宇,这样珍贵的礼物,露露姐可不能收,还是留给霜儿吧。”

    王思宇摆摆手,拿起杯子,笑着道:“她的早就准备好了,这只是一点小心意,没有你帮忙撮合,我们两人,也许还在恋爱长跑中,不见得能修成正果。”

    “那好,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小宇。”宁露点点头,将珠链在胸前比量一下,就放回首饰盒,品了口咖啡,抬腕看下表,又望着王思宇,似笑非笑地道:“快到做弥撒的时间了,教堂不远,就在后街上,一起去吗?”

    “好的。”王思宇笑着站起,跟在她的身后,出了房门,想了想,就摸着鼻子笑了起来,坦白地道:“露露姐,想必你也猜出来了,其实,我只是对宗教感兴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并非虔诚的基督徒。”

    宁露回过头,眸中闪过促狭的笑意,抿嘴道:“你啊,终于肯说实话了,其实呢,基督的大门是向所有人敞开的,无论信与不信,只要心存善念,常行善举,就都能得到主的佑护。”

    王思宇点点头,望着那张妩媚动人的俏脸,颇为感慨地道:“那本荒漠甘泉,我经常翻阅,确实是一本好书,能够涤荡人的心灵,现代社会,人们的物质生活好了,可在精神世界里,却日渐荒芜了。”

    宁露展颜一笑,拿手摸了摸耳畔的发髻,柔声道:“叔本华曾经说过,生命是一团**,**不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是在痛苦与无聊中摇摆。”

    顿了顿,她又叹了口气,呓语般地道:“只有主,才能将人们从痛苦与无聊中解救出来。”

    王思宇点了一颗烟,把火机摇灭,微笑道:“有时**过于强大,让人迷失本性,不知该用什么办法解决。”

    宁露停下脚步,抱着双肩,温柔地道:“很简单,当魔鬼来敲门时,让主耶稣去开门,小宇,我们无法改变过去,却能为未来儆醒。”

    “有道理。”王思宇叹了口气,掸掸烟灰,轻声道:“有信仰总是好的,能让人变得坚强起来,也更加执着。”

    宁露莞尔一笑,抿起粉唇,不再说话,而是引领着王思宇,转过街角,来到后街上,几十米外,坐落着一栋三层旧式建筑,顶端竖着红色的十字架,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极为耀眼。

    教堂外边的停车场上,已经停满了各式轿车,而人行道两旁,每隔几米远,就点着一支蜡烛,蜡烛外面罩着灯罩,远远望去,仿佛是从教堂里奔出的两条火龙。

    步入教堂,欣赏着两侧精致的木雕,穿过教徒休息室,来到教堂中心,里面已经坐了黑压压的人群,两人从义工手中,领取了节目单和蜡烛,在中间临窗的位置,找了两处空位坐下。

    宁露转过头,小声地道:“这家教堂不大,最多能容纳五百人,不过,已经有近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了,我每周都过来祷告,在这里,能够聆听到主的声音。”

    “露露姐,感觉是不错。”王思宇含笑点头,抬头望去,却见正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画像里是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受难的场景,而画像两侧,各有两支巨大的蜡烛。

    “要开始了。”宁露小声地提醒道,双手放在胸前,脸上露出虔诚的表情,话音刚落,两名身穿白色长袍的女童走上前台,分别点燃那两根巨大的蜡烛,紧接着,一名女教徒带着六名身着黑色长袍的幼童登场,演奏了悠扬的乐曲。

    演奏结束后,教堂后面走出一支三十人的唱诗班队伍,每人都穿着白色长袍,肩上佩着红色的披肩,在教堂左侧站好,这时,一个颤巍巍的牧师走上前台,开始滔滔不绝地布道,传播福音。

    这位牧师虽然年龄很大,口才却极好,抑扬顿挫,口若悬河,听众们时而哄堂大笑,时而鸦雀无声,时而潸然泪下,堪称一流的演说家。

    在布道间歇时间,由唱师班的人带头,唱颂圣经,下面的信徒,也都随着咏唱,每每唱到赞美主的恩赐时,都会全场起立,大声咏唱,整个教堂里,都沉浸在狂热的宗教氛围当中。

    就当气氛要达到高.潮时,前排一个红发少年忽然站起,举起手枪,大声喊道:“牧师,你在撒谎,这是上帝的惩罚!”

第135章

    “砰!砰!砰!”伴着三声枪响,在许多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牧师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都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的寂静后,尖叫声四起,教堂里如同炸了锅一般,顿时乱作一团。(-)

    慌乱之中,许多人都离开座位,争先恐后地向外逃去,而此时,红发少年已经把手中的枪丢掉,被附近的两个中年男人制服,台上几名教徒,也急忙奔过去,跪在牧师身边,用毛巾捂住伤口,紧急救助。

    因为搞不清楚状况,王思宇忙扶起宁露,用身体护住她,裹在人群之中,挤出教堂,向右侧走了几米远,来到安全地带,停下脚步,关切地问道:“露露姐,你还好吧?”

    宁露面色惨白,身子倚在王思宇的怀中,微微发抖,半晌,才把双手从嘴边移开,惊恐地道:“天啊,那个男孩枪杀了沃恩牧师?怎么会这样!”

    “是啊,太意外了。”王思宇点点头,转头向街口望去,却见两辆警车与一辆医院的救护车,几乎同时赶了过来,车子停稳后,医生与警察冲了进去,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那位牧师就被担架抬了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下,送进救护车里,呼啸着驶远。

    “走吧,露露姐,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王思宇转过身子,向教堂门口望了一眼,就扶着惊魂未定的宁露,返回家中,进了客厅,又为她倒了杯清水。

    宁露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水,气色稍微缓和了些,然而,那双美眸中,却流露出异常痛楚之色,半晌,她茫然站起,失魂落魄地道:“小宇,我最见不得血腥的场面,头痛得厉害,先去休息了。”

    “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要再想了。”王思宇也没有多想,目送着她回到房间,便转身去了浴室,冲了热水澡,裹上浴巾,来到客厅,点了一颗烟,摸起遥控器,信手打开电视机,却见一位白人记者,正站在刚才出事的教堂门口,采访现场的目击证人。

    几位接受采访者,情绪都极为激动,语无伦次地介绍着事发的场景,在严厉谴责行凶少年的同时,也为年迈的牧师祈祷,希望他能度过难关,然而,十几分钟后,就有新的消息传出,老牧师已经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在急诊室里去世了。

    警方仍在调查,媒体却已挖出许多消息,那位红发少年的母亲,就住在教堂附近,三年前,她得了一场怪病,虽然去过很多医院就诊,却都没有效果,身体一天天虚弱下来。

    老牧师沃恩在得知情况后,到她家中探望,给了她极大的安慰,并耐心开导患者,声称只要忠诚于上帝,主耶稣必会赐福,她的病情很快就能痊愈。

    那位患者,原本就是虔诚的基督徒,在经受病痛的折磨时,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上帝身上,不但终日祷告,还为教堂捐出许多金钱,只是,从此以后,再不去医院治疗。

    然而,就在半月前,她因病情加重,不幸去世,今年还不到四十五岁,那位红发少年把母亲去世,归咎于老牧师沃恩身上,认为是他的蛊惑,才令母亲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因此,曾多次在不同场合,发下狠话,要把老牧师沃恩干掉,却没有引起周围人的足够重视,这才酿成惨案。

    几家地方电视台,对这次的突发事件非常关注,都在播报着这条消息,还有人请了几位专家学者讨论,争论未成年人犯罪问题,虽然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却回避了很多尖锐的问题,似乎有作秀的嫌疑。

    看得有些无聊,王思宇关掉电视,回到卧室休息,暗自惋惜,原本极好的相处机会,却因为教堂枪击事件,为这次纽约泡妞之行,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未免有些扫兴。

    而隔壁的房间,宁露躺在床上,也是久久不能入睡,眼前总在闪动着血泊之中,手脚抽搐的老牧师,那张脸孔却扭曲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换成了另外一张脸孔,令她心底一寒,生出无边的恐惧。

    宁露忙打开壁灯,坐了起来,抱着一团被子,蜷缩在墙角,默默地流泪,恍恍惚惚间,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往事,重新浮上心头。

    一切的开始,都缘于那个夏天的周末,那天下午,她正和朋友一起逛街购物,却被母亲打电话喊了回来,刚刚进屋,父亲便招了招手,含笑道:“露露,这是启明,你们认识一下。”

    宁露嗯了一声,转过身子,向客厅瞥去,见父亲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人,此人虽然身材瘦小,却显得英气勃勃,在气势上,丝毫不输给身为省军区司令员的父亲。

    中年人在见到她之后,眼睛突然一亮,目光中满是惊艳与欣赏之意,他茫然地站了起来,竟然有些许的慌乱,让宁露也暗自得意,迈步走了过去,递过右手,大大方方地道:“您好,我是宁露。”

    “宁小姐,很高兴见到您,我是陈启明。”中年男人脸上带着谦和的笑意,轻轻和她握了手,便又坐回沙发,又恢复了那份镇定,和父亲侃侃而谈,谈论着许多她听不懂的话题。

    晚饭后,在父亲的鼓励下,宁露和中年男人下了楼,并肩走在院落里,听着他讲述许多有趣的事情,半小时后,两人才在大门口分开,挥手作别。

    回到楼上,父亲就把她叫到面前,追问她对此人的感觉,宁露歪着脑袋想了半晌,便轻轻摇头,撅嘴道:“人还是可以的,就是个子矮了些,还不到人家肩膀高,更何况,年纪也比我大那么多呢,不太喜欢!”

    父亲宁凯之却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身高不是问题,拿破仑就是个矮个子,可险些征服了全世界,XXX个子也不高,每次出访时,那些趾高气昂的外国元首,都要向他低头哈腰,年龄就更不用提了,大点好,懂得疼人。”

    母亲却皱起眉头,小声插话道:“凯之,是不是再考虑下,我可听说,这个陈家小子性格不好,脾气很暴躁,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关系到露露一生的幸福,是不是再谨慎些?”

    父亲喝了口茶水,漫不经心地道:“年轻人脾气大点没什么,这小子很有才干,将来必成大器,这个女婿我是看好的,这样吧,先让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培养下感情。”

    “好的,爸爸。”宁露虽然心有不甘,但生性孝顺的她,还是尊重了父亲的意思。

    自此以后,陈启明经常会打电话过来,每逢周末,无论有多忙,都会乘飞机赶到宁露的单位,专程探望她,体贴入微,让周围的同事极为羡慕。

    日子久了,对这位性情豪放的中年男人,宁露也渐渐产生了好感,而且,当得知这桩婚事,对家族大有莫大的好处之后,她也就不再反对。

    经过长达两年的爱情赛跑,两人终于修成正果,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可就在结婚的第二天,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天晚上,两人正在收拾东西,为蜜月旅行做准备,家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一位穿着粉红色孕妇装的少*妇,敲门进来之后,就站在门口,泪眼婆娑地看着两人。

    陈启明有些尴尬,忙向她使了个眼色,轻声道:“露露,你先回房间吧,这是单位的一位同事,有急事找我。”

    “好的。”宁露看了少*妇一眼,就转身上了楼,坐在房间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事实上,她也见过那女人的照片,非常清楚她的身份,如果没有认错,那少*妇应该是陈启明的前妻,在省日报工作的记者,罗小兰。

    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就听楼下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感到有些担心,宁露忙起身走出房间,躲在楼梯口,向楼下张望。

    却见陈启明坐在沙发上,闷头吸着烟,罗小兰拉了把椅子,坐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拿手指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含泪道:“启明,看在没出生的孩子面上,你不要这样绝情。”

    陈启明却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道:“好了,你不要再吵了,小心被露露听到。”

    “听到就听到,是她抢走了我的老公,我有什么好怕的!”罗小兰已然泪如雨下,握紧双拳,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放肆!”陈启明‘啪’地一拍茶几,霍地站起,低声喝道:“小兰,你不要胡搅蛮缠,咱们当初可是商量好的,不能反悔。”

    罗小兰却跪倒在地,无助地道:“启明,你当初只说是假离婚,却没有让我出国,我不想和你分开,真的不想。”

    陈启明似乎也心软了,把烟头熄灭,丢在烟灰缸里,叹息道:“小兰,这样吧,再给你二百万,不要再闹下去了,这样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罗小兰却连连摇头,爬了过来,抱住陈启明的一条腿,哭诉道:“启明,无论如何,我都不肯出国的,这不是钱的问题,多少金钱都买不来爱情!”

    宁露看了,心里颇不是滋味,就勉强带着笑意,缓缓走下楼梯,来到陈启明身边,淡淡地道:“启明,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这人有神经病,你不要管,我来处理!”话音刚落,陈启明就把罗小兰拽了起来,向外推搡着,大声骂道:“滚!快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一个月之内,你必须离开!”

    罗小兰立足不稳,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默默地抽泣半晌,忽然抬起头,有些绝望地盯着陈启明,缓缓站了起来,轻声道:“启明,你真的这样绝情吗?”

    陈启明转过头,看了眼宁露,就点头道:“你走吧,罗小兰,咱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那好,启明,我祝你们永远幸福。”说完后,罗小兰木然地转过身子,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轮起一把椅子,奋力砸去,在‘哗啦’一声响中,碎屑纷飞间,那个粉色的人影,纵身跳了下去。

    “不要!”在惊叫声中,两人同时奔了过去,探头望去,却见罗小兰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乌黑的头发,正在风中飘扬。

    “天啊,她死了吗?”宁露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了脸,放声大哭起来。

    “没有,没有,她出国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陈启明拖着沉重的脚步,向门边移去,站在门口,沉思半晌,才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号码,小声交代了几句,就挂断电话,颓然坐下,盯着着宁露,恶狠狠地:“知道为什么要逼她移居国外吗?那是因为,要满足你母亲提出的要求,她经过调查,知道我和小兰还生活在一起,而且,已经有了孩子,就不依不饶,这下好了,一尸两命,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仿佛耳边响起一个炸雷,宁露娇.躯一颤,恍然惊醒,忙跪在床边,双手捧在胸前,虔诚地道:“万能的主啊,我有罪,请宽恕我们的罪……万能的主啊,我有罪,请宽恕我们的罪……”

    不知跪了多久,宁露身上打着哆嗦,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床下,转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楼主| 发表于 2012-3-2 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6章

    断断续续地,像是做了好多梦,有时是坐在船上,在大海中颠簸,有时是骑在马背上,在草原上飞奔,有时则是坐在空空荡荡的教堂里,独自发呆。(-)

    尽管双眼紧闭,宁露在恍惚之中,仍然能够听到天使的歌唱,那纯美的赞美诗划过天籁,在耳旁回荡着:“耶和华是我牧者,我必不至缺乏,使我躺卧青草地,在安歇的水边……”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世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度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人间,如同行在天上。”宁露眨动着睫毛,虔诚地祷告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苏醒。

    她缓缓地睁开双眼,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头顶还挂着吊瓶,转头望去,王思宇正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打瞌睡,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这是怎么了?”宁露蹙起秀眉,轻轻翻了个身,却感到一阵眩晕,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王思宇倏地惊醒,拿手在她前额上试了一下,轻声道:“露露姐,还没退烧,不过,已经好多了。”

    “小宇,这是哪里,医院吗?”宁露伸出舌尖,抿了下有些发干的嘴唇,虚弱地问道。

    “这里是唐人街的华人医院。”王思宇点点头,拿过一瓶矿泉水,坐到床边,小心地把她扶起,喂着她喝了几口水,又轻声道:“饿了吧?”

    “是有点。”宁露感到腹中饥饿,就红着脸,小声地道。

    王思宇把她扶到枕头上,望着那张嫩白秀美的俏脸,温柔地道:“好好躺着,别乱动,我下去打份稀饭,马上回来。”

    “嗯!”宁露点点头,鼻子一酸,险些落泪,身在异国他乡,忽然生病,守护在病床边的男人,竟然是这位准妹夫,让她在尴尬之余,也有些心酸。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轻挥手,转身出了病房,十几分钟后,就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他又扶着宁露坐起,拿着小银勺舀了稀饭,细心地吹了吹,送到她的唇边,轻声道:“小心点,别烫到。”

    “我能行,自己来吧。”宁露迟疑了下,便羞涩地张开粉唇,像婴儿一样乖巧地吸.允着,没过一会儿,腮边就已红透,忸怩道:“好了,小宇,已经饱了。”

    “听话,再多吃点,恢复了体力,才能好得快些。”王思宇像哄小孩一样,又劝着她把粥喝完,吃了两个鸡蛋,才摸出纸巾,帮她擦了唇,扶着她躺下,拉上被子。

    宁露抿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真没想到,你个大男人,还挺会照顾人的。”

    王思宇笑笑,收拾好东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露露姐,照顾人有时也是一种快乐,看着美女喝粥,感觉就是不同。”

    “有什么不同?”宁露扬起俏脸,眨动着睫毛,好奇地道。

    “唔,那是一种难得的享受!”王思宇盯着那张娇艳欲滴的嘴唇,心里痒痒的,暗自好笑,那种微妙的感觉,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哪能解释清楚。

    似乎也感到有些不妥,宁露就讪讪一笑,抬头望着吊瓶,看着药水一滴滴地滑落,不再吭声,过了一会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下午醒来时,却不断有人敲门,过来探望宁露,这里是华人医院,病人也大都是华人,对国内的名人都很熟悉,宁露是首屈一指的明星,她来住院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一时间,门口围了不少患者,有些甚至手里还提着吊瓶,都想一睹芳容,王思宇以保镖的身份,多次出来制止,却也无济于事,门前还是乱哄哄的,就连医生护士,都不能免俗,也纷纷过来索要签名,合影留念,不胜其扰。

    好在,宁露已经退了烧,虽然身子依然虚弱,却没有大碍,吃过晚饭,在宁露的央求下,王思宇又开了几瓶药,办理了出院手续,扶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返回家中。

    进了屋子,宁露早已香汗淋漓,娇.喘连连,坐在沙发上歇了一小会儿,恢复了些体力,就进了浴室,冲过热水澡,又躺在浴缸里,洗了泡泡浴,擦净身子,穿着睡衣走出来时,发现王思宇已经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嘴里发出轻微的鼾声。

    她悄悄走过去,把王思宇的一双腿抬起来,放在沙发上,除掉拖鞋,取了毛毯,披在他的身上,又去厨房泡了茶水,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信手拿了一本杂志,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半小时后,王思宇就醒了,翻身坐起,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微笑道:“露露姐,刚打了个盹,差点睡着了。”

    宁露莞尔一笑,温柔地注视着他,歉然道:“小宇,快回去休息吧,让你受累了。”

    “都是自家人,说那些做什么。”王思宇把毯子拿开,伸了个懒腰,倒了杯茶水,喝了几口,放下杯子,轻笑道:“露露姐,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就是睡得有些多,晚上倒精神了。”宁露优雅地换了个姿势,把手中的杂志丢下,拿手支起下颌,唇边勾起一抹动人的笑意。

    王思宇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还不到八点钟,就笑着道:“那下几盘跳棋吧,时间还早,我平时都是凌晨才睡。”

    宁露嫣然一笑,柔声道:“家里没有跳棋,我都是听听音乐,弹弹钢琴,或者躺在床上看书。”

    “那样的生活很闷,应该多运动。”王思宇笑了笑,侧过身子,不经意间,目光落在那双纤长白嫩的美腿上,心里就咯噔一下,忙把头转向旁边,免得胡思乱想。

    宁露站了起来,走到墙角的钢琴边坐下,转过身子,有些难为情地道:“来到纽约这么久,也没怎么出去逛逛,明儿有时间,咱们出处转转吧,不过,我是路痴,方向感很差,要是不打车,恐怕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王思宇笑笑,善解人意地道:“露露姐,不必了,你现在身子虚弱,还是专心静养吧,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没关系,感觉好多了,明早肯定能康复。”宁露抚摸着琴键,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如水的钢琴声,便弥漫开来。

    王思宇用脚尖打着节拍,听了半晌,就起身走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身旁,含笑望着那十根跃动的玉指,心情变得格外舒畅。

    弹奏了一曲《蓝色的多瑙河》,宁露轻吁了口气,拿手拂动下乌黑的秀发,柔声道:“小宇,喜欢什么曲子吗?”

    王思宇想了想,就笑着道:“既然大歌星有雅兴,就唱首《十送红军》好了,记得以前在电视上看过一回,你唱得特别棒!”

    宁露抿嘴一笑,就按动琴键,动情地唱了起来:“一送红军,下了山,秋风细雨,缠绵绵,山上野鹿,声声哀号叫,树树梧桐,叶呀叶落光,问一声亲人,红军啊,几时人马,再回山……”

    歌声缠绵悱恻,百转回肠,很快,王思宇就陶醉在这甜美的歌声里,闭着眼睛,轻轻点头,一曲终了,仍觉意犹未尽,而转头去望宁露,却见她肤光胜雪,双颊晕红,美眸之中,也闪动着别样的神采,明艳照人,不可逼视。

    “歌美,人更美。”暗自叹了口气,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露露姐,这首歌你演绎得极好,让人听了,像是喝了甘醇的美酒,醺然欲醉。”

    “哪有那么夸张!”宁露莞尔,又抿嘴笑道:“小宇,你喜欢唱什么歌曲?露露姐给你伴奏。”

    王思宇咧了咧嘴,摆手道:“还是免了吧,我这嗓音,实在是唱不了歌的,跳舞还成,怎么样,赏光吗?”

    宁露吐了下舌头,怯怯地笑了起来,摇头道:“那怎么成?跳舞可不行。”

    望着她含羞带怯,风情万种的模样,王思宇心中大乐,故意逗道:“为什么不行?”

    宁露横了他一眼,娇嗔地道:“哪有在家里和妹夫跳舞的,那像什么样子,羞死了。”

    王思宇耸耸肩,不以为然地道:“我倒觉得没什么,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难道还怕肌肤之亲?要是按照老规矩,我昨晚抱你跑了三里路,还不得沉猪笼啊!”

    “那可不一样。”宁露脸红了,转过头,咯咯地笑了起来。

    见这位高贵典雅的美妇人,露出顽皮娇憨的一面,王思宇心痒难耐,轻笑道:“怕什么,大不了,以后让霜儿也和启明兄跳上一曲,免得我那位姐夫大人觉得吃亏。”

    宁露拿手掩了唇,抿嘴笑道:“启明是一定不肯的,他谁都不怕,就怕霜儿。”

    “那就是他的问题了,和咱俩没关系。”王思宇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走到酒橱边,拿了一支红酒,打开后,满了两杯,举起酒杯,笑着道:“露露姐,不跳舞也可以,喝杯酒总行了吧?”

    宁露回头望着他,笑吟吟地道:“不行,病还没好呢,不能饮酒。”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酒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小口,啧啧赞道:“美酒佳人,此夜妙哉!”

    宁露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小宇,再说疯话,我可向霜儿告状了。”

    王思宇笑笑,点头道:“那不说了,快过来吧,少喝一点酒,对提高睡眠质量还是有好处的。”

    宁露抿嘴一笑,转过身子,又静心弹奏几曲,才袅娜地走过来,坐在沙发上,挑起高脚杯,晃了晃,诚挚地道:“小宇,来,露露姐敬你一杯,感谢你的悉心照顾。”

    王思宇却摇摇头,放下杯子,嘿嘿地笑道:“露露姐,光口头感谢可不成,要有实际行动。”

    宁露微微一怔,蹙眉道:“什么实际行动?”

    王思宇摇动着酒杯,一脸坏笑地道:“很简单,来喝一杯交杯酒!”

    宁露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地道:“小宇,哪有和大姨子闹的,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王思宇竖起食指,向上一指,微笑道:“上帝不说,天使不说,哪个会传出去?”

137章

    ??红酒喝下,淡淡地道:“下楼时,不小心摔倒了。(-)”

    王思宇心里却是一沉,把半截烟熄灭,摇头道:“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何苦为难自己。”

    宁露恻然一笑,轻抚额头,悄声道:“小宇,我有些累了,要回去休息,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附近的酒吧坐坐,窗台的花盆里,有一把备用钥匙。”

    “不必了,露露姐,我也倦了。”王思宇笑笑,目送着宁露回到房间,把剩下酒喝光,转身去了浴室,冲了热水澡,就回到房间,早早地躺下。

    次日清晨,洗漱完毕,用过早餐,王思宇回到客厅,拿起墙边的立式衣架,进了宁露的卧室,为她挂上吊瓶,就坐在床边,为她削了苹果,递了过去。

    宁露只吃了几口,眼泪就扑簌而下,有些委屈地道:“小宇,不知怎的,忽然想家了。”

    王思宇摸出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斑斑泪痕,轻声道:“那就请几天假,回家看看吧。”

    “嗯,下周就回去。”宁露拿手抹了眼角,破涕为笑,她此时虽然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却依然清新妩媚,娇慵动人,有种别样的韵味。

    王思宇微微一笑,用手在宁露的额头上试了一下,就轻轻梳理着她蓬松的秀发,悄声道:“露露姐,下午,咱们出去走走,到外面散散心,呼吸下清新的空气。”

    宁露‘嗯’了一声,拉起被子,遮挡住诱人的曲线,微嗔道:“小宇,你不用守在这里,药水没时,我会喊的。”

    “没事,放轻松些。”王思宇把手指放在她的眉心,轻轻摩挲着,做起了头部按摩,动作轻柔舒缓,十几分钟后,宁露闭上美眸,像是熟睡过去,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

    不知不觉中,感到指下滑腻如酥,胸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王思宇探过身子,用手指小心地触摸着她精致的鼻梁,娇艳欲滴的樱唇,又放在她如天鹅般白嫩修长的脖颈上,望着那高耸的胸脯,屏住呼吸,缓缓滑了过去。

    “别!”宁露忽然睁开眼睛,水眸之中,满是哀求之色,一只玉手也捉住王思宇的手掌,颤声道:“小宇,停下吧,不用再按了。”

    王思宇点点头,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半晌,又走到窗边,眺望着远方的风景,躁动不安的心情,逐渐变得平静下来,回到床边坐下,望着那张满面绯红的俏脸,轻声道:“别怕,睡吧。”

    宁露轻轻摇头,温柔地望着王思宇,抿嘴道:“小宇,听姐姐劝,结婚以前,可以当花花公子,结婚后,一定要收起心思,你还年轻,要把精力放在事业上,我相信,在宁家的女婿里面,你是最优秀的。”

    “为什么这样肯定?”王思宇微微一笑,从果盘里摘下一粒葡萄,剥皮后,送到宁露的唇边。

    宁露含了葡萄,用手抚摸着秀发,诚挚地道:“是直觉,你心地善良,上主会佑护你的。”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露露姐,那恐怕是错觉吧,况且,我倒是觉得,厚黑些才能在官场上走得更远。”

    宁露抿嘴一笑,摇头道:“天道酬勤,厚德载物,无论为官为民,只要按着这八个字去做,总不会错的。”

    “有道理。”王思宇点点头,含笑望着这位美艳迷人的少*妇,不再吭声。

    打过吊瓶,宁露的气色变得极好,那张嫩白的俏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愈发娇媚动人,午饭后,她换了一件雪白的吊带裙,戴上墨镜,和王思宇出了门,两人没有打车,而是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浏览着纽约街头的繁华景象。

    一个小时后,感到有些累了,到咖啡厅里歇了一会儿,便在宁露的倡议下,打车去了中央公园,在公园的保护水域,租了一条小船,王思宇摇着橹,把小船划到水域中心,就抱肩躺下,任小船随风飘荡。

    宁露心情极好,拿着手中的数码相机,拍着周围优美的风景,又甩了下秀发,转过身子,把镜头对准了王思宇,笑吟吟地道:“怎么啦,好像兴致不高?”

    王思宇笑笑,坐了起来,伸手做出‘V’字型,轻轻一晃,待拍照后,便要来相机,对准了面前珠圆玉润的大美人,轻声道:“露露姐,来个活波可爱的造型。”

    宁露莞尔一笑,歪着脑袋,吐出香.舌,双手探向湖中,扬起一片水雾。

    王思宇按动快门,拍下了她顽皮的样子,笑着道:“换个姿势,再来张淑女照。”

    宁露点点头,整理了裙摆,一双美腿交叠在一起,跪坐在甲板上,拿手支起下颌,若有所思地望着王思宇,唇边勾起动人的笑意。

    王思宇心中一荡,透过镜头,凝视着面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妙人,竟然不忍按动快门,良久,才拍了一张,又得寸进尺地道:“露露姐,再来张性感一点的,要充满诱惑,撩人心魄的。”

    宁露倏地脸红了,转过身子,吃吃地笑道:“不会,真的不会。”

    王思宇笑笑,把相机放在腿边,轻声道:“不要紧,我来教你。”

    宁露有些慌乱,连连摆手道:“小宇,不用了,已经拍过好多了。”

    王思宇凑了过去,握住她雪白的皓腕,将那双荷藕般白腻的手臂,放在她的身后,又用一只手扶住她的香肩,另一只手抵在她背上,轻轻发力,让她前胸挺起,勾出一道完美诱人的曲线,随后,又拉了一绺秀发,送到她的唇边,轻笑道:“咬住。”

    宁露已经耳根红透,羞臊难当,轻轻摇头,有些难为情地道:“不!”

    “听话,马上就好!”王思宇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颌,微笑道:“露露姐,这是最后一张,你要配合。”

    宁露犹豫了下,红着脸点点头,咬了一绺秀发,又抬起白皙的右手,把肩头的吊带拨到胳臂弯上,露出秀美的锁骨,半边羊脂般嫩白的肌肤,随后,她扬起下颌,樱唇撑开,用极具诱惑的眸光望着王思宇,酥胸起伏不定,眼神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勾魂夺魄,媚态横生。

    王思宇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甚至忘记了手边的相机,一颗心在胸腔里狂跳不已,眼前的宁露,已不是那个端庄典雅的美妇,周身上下,充满了一种野性的美,美到难以形容,令人窒息,而那种蓄意制造出的挑逗,没人能够抗拒。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一片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在漫长的对视当中,宁露眼中的神采渐渐退去,变得暗淡下来,叹了口气,把吊带拉回肩头,转过身子,有些寂寥地道:“小宇,我想回去了。”

    王思宇轻舒了口气,点点头,低声道:“露露姐,你来摇橹吧。”

    宁露默默地站起,小心翼翼地走到船尾,坐了下来,双手刚刚摸到船橹,纤纤细腰就被揽住,她娇躯一颤,惶恐地道:“小宇,快松手。”

    “露露姐,别紧张。”王思宇闭了眼睛,轻吻着她滑腻的脖颈,悄声道:“摇橹吧,到了岸边,你就自由了。”

    “别……别这样,别这样,姐姐要死啦!”宁露喘息着扭动纤腰,用手拉扯着王思宇的胳膊,尖尖的指甲,陷入他的肌肉中,无力地挣扎着。

    “乖,要听话。”王思宇横抱了她,俯下身子,望着那张潮.红的俏脸,温柔地道。

    宁露又羞又恼,双手撑着王思宇的胸口,身子努力向外侧倒去,美眸含泪,泫然欲泣地道:“小宇,到此为止吧,姐姐不怪你,不然,我真没脸活下去了。”

    “好啦,别怕,咱们这就回去。”王思宇心里一软,叹了口气,捉住那双冰凉的小手,放在船橹上,四只手交叠在一起,轻轻挥动起来,小船在吱呀吱呀声中,荡起一圈圈涟漪,向岸边驶去。

第138章

    回到家中,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宁露面罩寒霜,打开坤包,从里面取出两张NBA的球票,用手撕成碎片,丢到纸篓里,又拿起王思宇的公文包,抛了过去,羞恼地道:“小宇,你今天的举动,真是太过分了,让人无法原谅,你走吧,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听了这番话,王思宇还是微微皱眉,心里冰凉一片,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怪自己,火候未到,就鲁莽行动,引发了宁露的不快。

    虽然,此时仍可以软磨硬泡,来安抚对方的情绪,但王思宇略一思索,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暂时退让一步,不要逼得太紧,免得适得其反。

    “好吧,露露姐,你不要生气,记得多休息,有时间,我会过来看你的。”王思宇叹了口气,把公文包夹在腋下,走到门边,又转过身子,语气轻柔地道。

    宁露把脸转到旁边,望着乳白色的纱幔,缓和了语气,悠然道:“不用了,你还是专心培训吧,我要回国住些日子,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小宇,别怪姐姐生气,你要时刻记住,咱们两人的身份,不能超越界限,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露露姐,你也不必回国逃避,未经你的允许,我是不会上门滋扰的。”王思宇勉强挤出个笑容,推门走了出去,很快出了小院,消失在喧嚣的街头。

    本来,他可以用强力的办法,来占有宁露,但那样的举动,无疑会给宁露造成极大的伤害,那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

    王思宇离开后,宁露却又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说的话太重,弄不好,会挫伤王思宇的自尊心,她掏出手机,想拨个电话解释一下,又怕对方会错意,再来纠缠,思前想后,还是作罢。

    倚在沙发上,宁露怔怔地发呆,回味着湖上发生的一幕,仍觉得心跳加速,脸上一阵阵地发烫,忙回到卧室,跪坐在床边,双手捧在胸前,虔诚地祷告起来:“万能的主啊,我有罪,请宽恕我们的罪……万能的主啊,我有罪,请宽恕我们的罪……”

    回到纽黑文市以后,吃过晚饭,回到卧室里,王思宇洗了热水澡,就躺在浴缸里,摸起手机,给宁露发了封英文短信,为下午的冲动,表示歉意,并希望取得她的谅解。

    很快,手机上传来‘滴滴’两声响,宁露的短信回了过来,她也检讨了自己的行为,认为是太过开心,玩得有些过火,这才令王思宇意外失控,下午发生的事情,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王思宇微微一笑,便拨了号码,把电话打过去,可一连拨了几次,宁露都不肯接听,无奈之下,只好又发了几封短信,信誓旦旦地做出保证,不会再做出非分之举,宁露才把电话打了回来,若无其事地聊起了筹备婚礼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每天晚上,王思宇都要打电话过去,嘘寒问暖,呵护备至,虽然没有丝毫的轻佻与露骨的挑逗,但那种默默的关怀,也让宁露在感激之余,有些不安,内心之中,充满了负罪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两人通话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从最初的五六分钟,十几分钟,半个小时,到最后的两三个小时,似乎每晚都有说不完的话题,临睡之前,煲上一次温馨的电话粥,成了两人共同期待的事情。

    这天晚上,洗过热水澡,宁露吹干湿.漉漉的秀发,换上一件柔滑如丝的睡衣,躺在床上,安静地翻着书,不时抬头,去望墙上的时钟。

    直到夜里十一点半,仍不见电话打来,她不禁有些心烦意乱,把书丢到旁边,便关了壁灯,拉了被子躺下,张开樱唇,咬了一绺秀发,默默地想着心事。

    二十分钟后,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宁露莞尔一笑,伸出光洁的玉臂,从床头柜上摸起手机,看了号码,便哼了一声,接通电话,没好气地道:“小宇,怎么回事,这么晚才打来!”

    “美人,等得着急了?”王思宇嘴里喷着酒气,歪在床边,笑呵呵地道。

    宁露脸上一红,表情变得不大自然,蹙起秀眉,假装生气地道:“小宇,别乱说话,再这样油嘴滑舌,我可挂断了!”

    王思宇笑笑,摸着鼻子,醉醺醺地道:“露露姐,别生气,晚上被他们拉走了,到外面聚会,每人都喝了不少酒,我被他们围攻,差点当场出丑,刚才进屋时,还没分清方向,险些撞到额头。”

    宁露有些紧张了,压低声音劝道:“小宇,饮酒过量,很容易伤了身子骨,酒桌上拉关系,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点到为止就好,别太逞强了。”

    王思宇点点头,知道对方体恤自己,不禁得意地一笑,又眯着眼睛,含糊地道:“露露姐,有没有想……”

    “想什么?”宁露心跳加速,声音有些发颤。

    “想家!”王思宇拿手揉着额头,一脸坏笑地道。

    宁露轻吁了一口气,抿嘴道:“当然想了,此地虽好,非是吾家,家永远是最好的地方,也是最值得牵挂的。”

    “那么我呢?”王思宇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脱掉一只皮鞋,用手掂了掂,就朝纸篓方向丢去,却偏离太多,砸到了墙角的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宁露莞尔一笑,美眸里闪过一丝怅然之意,摇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我是说,有没有想我,你是基督徒,要说实话,不然,上帝会怪罪的。”王思宇拉长声音道,话音刚落,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用手挠着脑袋,嘿嘿地傻笑起来。

    宁露愣住了,迟疑了一下,才愤懑地道:“小宇,你怎么还开这种玩笑,姐姐可真要生气了。”

    “既然知道是玩笑,还那么紧张干嘛?”王思宇笑笑,又叹了口气,悻悻地道:“露露姐,你终究是不肯说实话的,心里想了,也不敢承认。”

    宁露有些心慌意乱,半晌,才侧过身子,拿手摸着面颊,轻启朱唇,声若蚊蝇地道:“有什么不敢的,你是我妹夫,要多关心才行,我挂念你,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这样?”王思宇皱起眉头,显然对这回答,非常不满。

    “那当然,你啊,还想怎么样……”宁露的声音很轻,话音到了最后,已经悄不可闻,却充满了耐人寻味的诱惑。

    王思宇怦怦直跳,也压低了声音,有些兴奋地道:“露露姐,过几天,我去看你怎么样?”

    宁露轻轻摇头,悄声道:“小宇,不行,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不能过线。”

    “线在哪里?我不过线,就想摸摸。”王思宇翻了个身,眯着眼睛,用手在床上摸来摸去。

    宁露咯咯地笑了起来,红着脸道:“好啦,你喝了酒,醉得一塌糊涂,发音都不清楚,快点睡吧,挂了啊?”

    王思宇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行,睡不着了,我想去看你,现在就去,等着我,很快就到。”

    “小宇,别做傻事。”宁露有些害怕了,拉紧了被子,声音颤抖着央求道:“别过来,千万别过来,来了也不会开门。”

    “那我从窗子里爬进去,把你强X了!”酒劲上涌,一下冲到嗓子眼,感到有些天旋地转,王思宇又坐了起来,右手撑着床面,愤懑地道。

    宁露撑不住了,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宇,别说疯话了,小心上帝怪罪!”

    王思宇却摆摆手,弯腰去摸鞋子,醉眼惺忪地道:“别怕,露露姐,他敢阻拦,我就连他一起强X了。”

    宁露听了,倒有些哭笑不得,稍稍定了定神,就蹙起秀眉,羞恼地道:“瞧你,都醉成什么样子了,快点睡吧,乖,听姐姐的话,不然,再不肯理你了。”

    王思宇已经下了地,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眉花眼笑地道:“露露姐,等着我,马上就来。”

    宁露登时慌了神儿,带着哭腔道:“小宇,好啦,别闹了,快点躺下,姐姐唱歌给你听。”

    “不行,马上就去。”王思宇嘴里念念有词,脚下迈着八仙步,磕磕绊绊地向外走,刚行出几米远,却听耳边传来‘哇’的一声,宁露竟然以手掩面,嘤嘤地哭了起来。

    他顿时石化,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地道:“露露姐,你怎么啦?”

    “小宇,你别来,我怕,怕极了。”宁露已经是梨花带雨,泪水扑簌而下。

    “为什么怕?”王思宇有些搞不清状况,又摸回床边,一头雾水地道。

    宁露翻了个身,用手摸着眼角,哽咽着道:“怕……怕你过来……强X我!”

    王思宇笑了,又躺了下去,抱着枕头道:“好了,别哭了,我怎么舍得呢,只要你不反抗,我一定不强X你!”

    “顺X也不行!”宁露失声地喊了出来,忽然觉得不妥,忙拿手掩唇,呸了一声,一颗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王思宇也觉得好笑,莞尔道:“好了,小宝贝,别哭,我知道错了,今晚不去了。”

    “哪个是你的小宝贝,认错人了。”宁露耸动着肩膀,哭得更加伤心起来,仿佛心头有无限的委屈,非要哭出来,才能好受些。

    王思宇叹了口气,悄声哄道:“露露姐,你也知道,我喝多了,刚才说的什么,现在都记不清了,别生气了,好吗?”

    宁露却咬了粉唇,赌气地道:“你哪里是喝多了?分明就是找了借口,来羞辱我。”

    王思宇有些无语,拍着胸脯分辨道:“哪有啊,露露姐,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哪会羞辱你呢。”

    宁露找出纸巾,擦干泪痕,泪眼婆娑地道:“小宇,姐姐不要你心疼,只希望咱们的关系,能恢复正常,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王思宇沉默下来,半晌,才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做不到。”

    宁露摇了摇头,轻声道:“小宇,答应我,从明天开始,不要再打电话来了,这是最后一次。”

    王思宇摆摆手,有些烦恼地道:“好啦,露露姐,别谈这些了,唱支歌吧。”

    宁露点点头,闭上美眸,用粤语轻柔地唱道:“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回,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天边的你飘荡白云内,苦海,泛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情人别后永远再不回……”

第139章

    几天后,接到了大使馆打来的电话,驻美大使柳江山夫妇,将在周末的晚上,举行私人酒会,邀请在美国的各界华裔名流出席,其中还包括一些在美国学习生活的国内重要政治家庭成员,王思宇和宁露身份特殊,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这倒给了他一次难得的机会,当晚,王思宇给宁露打了电话,约她在周末下午,从纽约机场一同出发,前往位于华盛顿的大使馆,参加此次宴会。

    宁露犹豫不决,推辞了一番后,终于架不住王思宇软磨硬泡,极为勉强地同意下来,但前提条件就是,他必须守住规矩,不能乱来。

    王思宇自然是没口子地答应下来,一想到能见到这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心里美滋滋地,像吃了人参果般舒坦。

    都说得陇望蜀本是人之常情,这话倒也不错,他虽然已经身居高位,但也是贪恋人间美色的凡夫俗子,既然已经动了念头,总要想方设法把握机会才成。

    经过漫长的等待后,终于到了周末,王思宇换上了笔挺的西装,兴致勃勃地出了门,没想到,天公却不作美,原本天空还是艳阳高照,他刚刚坐上出租车,外面却乌云密布,很快下起了瓢泼大雨,天地之间,已是白茫茫的一片,车子堵在路上,动弹不得,让王思宇有些心焦,唯恐耽误了行程。

    直到中午时分,雨才稍稍小了些,王思宇总算及时赶到机场,打过电话,上了二楼,来到候机室的咖啡厅里,向窗边望去,眼睛忽然一亮,忙快步走了过去。

    宁露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显然经过了精心修饰,乌黑的秀发向后绾成一个别致的发髻,上面插着精美的发卡,双颊略施淡妆,如美玉般洁净,唇上涂了玫瑰色的唇膏,那双娇嫩欲滴的樱唇,放出诱人的光彩。

    她上身穿着浅灰色绣花小衫,前襟绷得紧紧的,下身是黑色系带中裙,裙摆及膝,极为窄小,一双纤美的**上,裹着黑色丝袜,而裙摆和丝袜之间,隐约露出半截晶莹雪白的肤光,显得格外诱人。

    “露露姐,今天真漂亮!”王思宇拉了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双手抵住下颌,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发出由衷的赞叹。

    宁露转过头,瞥了他一眼,表情有些不大自然,忙拿起咖啡,品了一口,掩饰了尴尬,又从包包里拿出两张机票,放在桌子上,目光躲闪着道:“小宇,要不,还是你去吧,天气不好,我想回家休息了。”

    王思宇摆摆手,笑着道:“好啦,露露姐,别担心,我答应你,不乱说话,做个称职的贴身保镖,这样总成了吧?”

    宁露嫣然一笑,取出一副墨镜,戴在脸上,摇头道:“有你这样的保镖在身边,还真是没有安全感呢!”

    王思宇笑笑,喝了口咖啡,把机票拿了过来,放在衣兜里,半开玩笑地道:“露露姐,机票还是放我这里好了,免得一会儿生气,就又撕掉了,怪可惜的。”

    宁露满面晕红,把目光投向窗外,望着窗上滑落的雨珠,柔声道:“还有一个半月,就都结束了,在这期间,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王思宇叹了口气,把玩着杯子,歉然道:“露露姐,那天晚上确实喝醉了,说了些过头的话,早晨起来,什么都记不清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宁露‘嗯’了一声,优雅地抬起右手,摸了摸耳侧的发髻,悄声道:“过去的事情,不要提了,早就忘记了。”

    王思宇点点头,默默地品着咖啡,面前这个高贵典雅的美人,在夜晚时,像是离他很近,仿佛触手可及,而到了白天,却明显感到两人之间的距离。

    虽然只隔着一张桌子,中间却好像横了千山万水,让人难以逾越,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沮丧,轻轻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

    “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开心?”宁露注意到他的表情,把玩着手指,关切地问道。

    王思宇喝了口咖啡,沉吟道:“没什么,想起快回国了,这里却还有很多东西,割舍不下,心里空落落的。”

    “是需要些时间,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宁露也有些惆怅,抬腕看了表,柔声道:“走吧,快到时间了。”

    王思宇笑笑,站了起来,两人并肩走了出去,直到坐上飞机前,一直没有交谈,但那种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的感觉,却默契于心,极为微妙,偶尔,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都会撩拨心弦,颤动不已。

    上了飞机,系好安全带,王思宇忽然想起什么,微微一笑,转头道:“露露姐,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相遇,也是在飞机上。”

    宁露拿手掩唇,怯怯地笑道:“怎么不记得呢,当时,飞机遇到了强气流,我没有站稳,还把饮料都泼到了你的脸上。”

    “是啊,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对宗教感兴趣的。”王思宇笑了笑,伸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词,做出一副无比虔诚的样子。

    宁露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把头转向机舱外,眺望着远方,喃喃地道:“既然那次飞行是开始,那么这次的旅程,就当是结束吧!”

    “什么?”王思宇微微皱眉,诧异地望着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宁露转过头,温柔地道:“小宇,从今晚开始,咱们不要再通电话了,好吗?”

    “不行!”王思宇摆摆手,斩钉截铁地道:“绝对不行,回国以前,一切照旧。”

    “求你了……好吗?”宁露的声音放得很低,却仿佛有种未知的魔力,让人在心颤之余,竟然不忍回绝。

    “好吧,露露姐,让我再想想。”王思宇叹了口气,用手揉着眉心,有些无奈地道。

    “不用想了,就这么定了,来,拉钩。”宁露转过身子,伸出白嫩纤巧的小指,唇边带了一丝孩子般顽皮的笑意。

    王思宇微微一笑,握了她冰凉的小手,放在腿边,轻轻揉.搓着,悄声道:“露露姐,别急着做决定,再给我一点时间。”

    宁露的俏脸‘唰’地一下涨红了,忙抽出白嫩的小手,羞恼地道:“那随你了,反正我是不肯再接了。”

    王思宇哑然失笑,拿腿碰了碰她,小声地道:“露露姐,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动不动就要‘再也不理你了’。”

    宁露‘扑哧’一笑,却又板起俏脸,没好气地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再和你说话了,一句都不说,我是认真的,总归要断了你的念想。”

    “哟,决心还挺大,要不要打个赌?”王思宇歪过脑袋,一脸坏笑地道。

    宁露微微蹙眉,瞥了他一眼,有些好奇地道:“打什么赌?”

    王思宇摊开双手,笑着道:“露露姐,你破戒了。”

    “刚才的不算!”宁露情知上当,却拿手推了推墨镜,咬着樱唇抵赖。

    王思宇笑笑,侧过身子,轻声道:“好吧,那就从飞机起飞时开始,十五分钟之内,你要真能忍住,我就答应你,从今天开始,咱们不再通电话了,一切都恢复到从前。”

    宁露点点头,摘下墨镜,迟疑着道:“如果忍不住呢?”

    “如果忍不住……那好办,今天晚上,咱们就不用电话,而是躺在床上,面对面地聊。”王思宇闭上眼睛,得意地笑了起来,说实话,他最喜欢和女人打赌了,无论多聪明的女人,在男人面前,都会输得一塌糊涂。

    “不行,这不公平,换个条件。”宁露蹙起秀眉,面带愠怒之色,为了表示抗议,还抬起右足,用那只精致的高跟鞋,用力踩了几下。

    王思宇伸了个懒腰,轻笑道:“不换了,飞机马上起飞了,不想破戒,就只能同意了。”

    话音刚落,飞机晃动几下,在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之中,向前滑去,宁露无奈地点点头,抬腕看了表,就侧过身子,不再搭理王思宇。

    就在飞机机头竖起,强力拉升的瞬间,王思宇转头向周围扫了一眼,就用右手拿了张报纸,遮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左手悄悄探了过去,放在宁露光溜溜的美腿上,轻柔地抚摸着,轻笑道:“露露姐,不许抗议,否则,你就输了。”

    宁露娇躯一颤,睁大了眼睛,忙握住他的手腕,转头盯着王思宇,连连眨眼,眼神里满是哀求之色。

    王思宇把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自然些,别让人发现,这里可是公共场合。”

    宁露气急,连连跺脚,又瞪了他一眼,拿起圆珠笔,在一张纸上写道:“不许赖皮,要赢得光明正大才行。”

    王思宇接过笔,在下面写道:“可以,但你不许反悔。”

    宁露点点头,又抢过圆珠笔,在旁边写道:“绝不反悔!”

    “真的?”王思宇把头凑过去,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当……”话到嘴边,宁露忙吐了下舌头,以手掩唇,脸上露出慧黠的笑意,连连点头,又拿手指了下表,示意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

    王思宇见偷袭不成,便笑着点头,竖起一根拇指,拿过圆珠笔,在纸上画了两张小床,床上各自躺着一男一女,每人手里都拿着手机,脸上露出会心微笑状,又在旁边写了:“露露姐,这样不是很好吗?”

    宁露拿过圆珠笔,在女孩的脸上,画出几行眼泪,在旁边写道:“这样下去,她会很痛苦的。”

    王思宇叹了口气,如法炮制,在男孩的脸上也画出几行眼泪,补充道:“如果断了,他会更加痛苦。”

    宁露接过圆珠笔,在两张床中间画了无数山岚河流,又把纸从中间撕开,蹙眉写道:“长痛不如短痛!”

    王思宇连连摇头,把男孩的床加宽,又画出女孩,两人抱在一起,做接吻状,在旁边写道:“这才是完美的结局。”

    宁露抢过纸,在上面打了个叉,又在男孩头上画出无数闪电,把面部涂黑,在旁边写道:“不要胡思乱想了,正视现实吧,那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

    王思宇笑笑,换了一张白纸,在上面画出湖水,小船,以及船上的两个人,女孩的姿态,正是宁露那天展现出的诱人风姿,而男孩的一双眼睛里,带着两颗闪亮的红心,在下面写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永远都不会。”

    宁露神色黯然,把白纸翻了过来,在背面画上一大一小两个女孩,扯着手在草地上玩耍,在旁边写道:“她不会伤害妹妹的,永远都不会。”

    王思宇拿起笔,在白纸上写道:“她知道我有情人的,并不介意这一点,事实上,陈、唐、我在外面都有情人,还都不止一个,这些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宁露轻轻摇头,提笔写道:“那根本不一样,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绝对不能改变的。”

    王思宇默然半晌,才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轻声道:“露露姐,你输了。”

    “没有,咱俩刚才都没说话!”宁露蹙起秀眉,满脸不服气地道,话音刚落,她又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呐呐地道:“这句不算,重新开始,好吗?”

第140章

    ??委副书记的身份,但还是有些人mō清了他的底细,这位于系新一代的领军人物,自然成了一些人眼中的唐僧肉。(-)

    一些叔叔伯伯辈的人,便矜持地走过来,开始攀交情,套近乎,试图与他拉上关系,让王思宇多少有些不快,但始终彬彬有礼,极为谦逊。

    对这个圈子,王思宇不太感兴趣,应付了一会儿,就与林江山大使去了后面的庭院,在草坪边漫步闲聊,直到酒会开始时,两人才返回宴会厅。

    柳江山大使,以及几位华裔圈的商界领袖相继致辞,酒后正式开始,大使夫人亲自充当主持人,把酒会的气氛调解得很是活跃。

    柳大使任职期限将满,很快就要卸任,这次的酒会,既有答谢xìng质,也是希望通过举办类似活动,与华人圈中的成功人士,保持良好的关系,杯觥交错,笑语如珠,直到晚上九点钟,酒会才正式结束。

    见众人络绎不绝地离开,却在人群中,找不到宁lù的身影,王思宇有些焦急,忙发了英文短信过去,过了好一会儿,宁lù才笑靥如huā地走过来,小声地道:“刚才去见小雪了。”

    “小雪?她也来了?”王思宇微微一怔,诧异地道。

    宁lù嫣然一笑,抿嘴道:“已经离开了,在执行任务,不方便lù面。”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那咱们走吧,别让老刘在外面久等,他们在希尔顿酒店订了客房。”

    “好的,明儿馆长夫fù还要设家宴,专门款待咱们两人。”宁lù点点头,与王思宇并肩走了出去,坐上使馆的车子,径直向市中心驶去。

    来到酒店,进了房间,王思宇冲了热水澡,躺在光洁的浴缸里,给宁lù发了封短信,上面写道:“lùlù姐,准备何时兑现赌注?”

    几分钟后,手机上传来滴滴两声响,却见上面写着:“小宇,换个条件吧,这个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王思宇哑然失笑,又发了短信过去:“lùlù姐,你可答应过的,绝不反悔。”

    很快,宁lù又发了封短消息过来:“最多这样,等会,我陪你到酒吧坐坐,若是不肯,也就算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又按动键盘写道:“好吧,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要陪我多喝几杯。”

    宁lù抿嘴一笑,很快回道:“已经喝得不少了,到现在还头晕,再多喝些就醉了。”

    “醉了才好!”王思宇发了短信,把手机放在xiōng前,心情又开始dàng漾起来,竟然痒得厉害。

    过了好一会,宁lù的短信才又发了过来:“不好!”

    “为什么不好?”王思宇点了一颗烟,笑眯眯地发着短信。

    “怕!”宁lù的短信很快发了过来,让他心里一颤,忙追问道:“怕什么?”

    宁lùmō起一条白sè毛巾,将湿漉漉的秀发缠绕起来,拿起手机,又发了封短信过去:“就是怕,怕得厉害!”

    王思宇躺在浴缸里,一颗心却早已悬在半空中,‘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不知为什么,这原本平淡无奇的短信,竟让他生出许多绮念。

    把半截烟头熄灭,丢在烟灰缸里,他忙又发了封短信:“别怕,lùlù姐,我马上过去。”

    宁lù看了短信,心里一慌,忙发出短信:“别,小宇,你别来,我改变主意了,咱们不去酒吧了,今晚还是通话好了,最后一次通话。”

    王思宇心里却像烧起了一团火,令他再难以自持,忙擦干身子,出了浴室,换上一套睡衣,走到隔壁的房间门口,伸手按动门铃。

    “叮铃,叮铃,叮铃……”听着门铃声响起,宁lù心慌意乱,忙回到chuáng边,拨了电话过去,柔声道:“小宇,别玩火了,我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半空玩笑地道:“lùlù姐,站在门口的,不是魔鬼,而是上帝,快来开门。”

    “不!”宁lù咬着樱chún,用手mō了mō发烫的脸颊,柔声哀求道:“小宇,乖些,听姐姐的话,快回房间。”

    王思宇仍不气馁,又按了几下门铃,微笑道:“lùlù姐,我只坐一会儿就回去,别害怕。”

    “不行,快回去吧,求你了。”宁lù转过头,眼巴巴地望着门口,带着哭腔道。

    王思宇登时无语,沉吟半晌,点头道:“好了,那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晚安。”

    “晚安!”宁lù轻舒了口气,拿手拍了拍xiōng脯,如释重负地道。

    回到房间,王思宇拉上窗帘,躺在chuáng上,怔怔地发呆,似乎感觉到,自己追得太凶,把这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惊到了,未免有些失策,正愁眉苦脸地检讨时,手机上又传来滴滴两声响,他翻出短信,见上面写着:“小宇,你生气了吗?”

    “没有,别担心,lùlù姐。”输入这行字,想了想,王思宇轻轻摇头,又把短信内容全部删掉,丢到旁边,mō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极小。

    十几分钟后,手机再次‘滴滴’地响了两声,翻出短信,却见上面写着:“小宇,抱歉,但是,我们都应该保持克制,不然,情况会变得越来越糟,不是吗?”

    王思宇笑笑,又把手机丢下,抬头看着电视,节目里,两个黑人拳击手,正在进行着jī烈的比赛,双方势均力敌,已经打了五个回合,仍然没有分出胜负,两人却都已是鼻青脸肿,现场气氛极为火爆。

    正看得入mí时,手机忽然响起悦耳的铃声,王思宇拿了起来,微微一笑,就硬着心肠,随手挂断,没过一会儿,又有短信发了过来:“小宇,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真生气了吗?”

    “好像差不多了,过犹不及啊!”王思宇笑了笑,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机关掉,mō起手机,出了房间,来到隔壁的门口,再次按了门铃。

    几分钟后,房门被轻轻推开,宁lù穿着一身白sè睡袍出现在门口,她眼角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那张秀美的脸孔,还带着点点泪痕,愈发显得娇俏妩媚,楚楚动人。

    “怎么哭了?”王思宇微微一怔,心里有些心疼了。

    宁lù却哼了一声,转身坐到chuáng边,把俏脸转到旁边,赌气地道:“既然不肯接电话,为什么还过来?”

    王思宇笑了笑,把房门关上,来到chuáng边坐下,轻声道:“刚才电视的声音太大,没有听到,真是抱歉。”

    “不是的,你就是故意不接的!”宁lù站了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双手抱肩,板着俏脸,冷冰冰地道:“这样也好,免得以后纠缠不清。”

    王思宇叹了口气,摊开双手,有些无奈地道:“lùlù姐,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宁lù微微一怔,双手捧腮,失神地望着暗红sè地毯,摇头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小宇,你走吧,我现在心里很乱。”

    王思宇默默地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伸手解开她头上那条毛巾,那头秀发便如瀑布般垂下,他揽了宁lù的纤腰,把她抱在怀里,轻柔地道:“好啦,游戏结束了。”

    宁lù恍然惊觉,忙用双手捶打着他的xiōng口,挣扎着道:“松手,小宇,快松手,我们不能这样!”

    王思宇轻轻摇头,俯身亲了过去,如雨点般地亲wěn着她秀美的面庞,滑腻的脖颈,一双大手,在那饱满的xiōng脯上,用力地揉.搓着,喃喃道:“lùlù姐,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别这样,别这样,不行,小宇,你已经伤害到我了。”宁lù扭动着腰肢,哆哆嗦嗦地道。

    王思宇停了下来,轻声道:“lùlù姐,如果是干旱,我马上离开,如果已经泛滥成灾,就不要反抗,好吗?”

    宁lù愣住了,随即醒悟,倏地脸红了,目光躲闪着道:“小宇,姐姐求你了,这样真的不行。”

    “就这样定了!”王思宇笑着摇头,伸出右手,顺着她柔滑的小腹,缓缓向下探去。

    “别,求你了,不要……”宁lù双手掩面,带着哭腔,拉长声音哀求道。

    下一刻,王思宇目光一滞,收回滑溜溜的手指,抱起宁lù,走到chuáng边,把她轻轻放下,俯下身子,用手撩.拨着她乌黑的长发,轻声道:“乖,别怕,不要怕。”

    宁lù双颊绯红,美眸中闪过恍惚的媚态,伸出一根白嫩的小指,柔声道:“答应我,明天起chuáng后,就把今晚发生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咱们拉钩,好吗?”

第141章 午夜探戈 下

    “不行,抱歉,我做不到。(-)”王思宇轻轻摇头,拉着她的手,躺在chuáng上,温柔地抚mō着她端庄秀美的面颊,语气轻柔地道:“lùlù姐,别太紧张了,放松些。”

    宁lù把俏脸转到旁边,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腮边,滴滴滑落,她咬着红chún,哽咽道:“小宇,还是回去吧,咱们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已经晚了。”王思宇叹了口气,拿出纸巾,帮她擦了泪痕,便站直了身子,缓缓地解开睡衣的纽扣,把身子脱得精光,又伏了上去,轻wěn着天鹅般白腻修tǐng的脖颈。

    宁lù蹙起秀眉,左右躲闪,红着脸,声若蚊蝇地道:“坏家伙,还不去关灯!”

    王思宇心中大乐,连连摇头,轻笑道:“这样最好了,lùlù姐,我要看着你。”

    宁lù‘呜咽’一声,用手捧住发烫的面颊,泫然yù泣地道:“小宇,求你了,快去关灯。”

    王思宇有心调.教,就没有理会宁lù的哀求,而是将她拉起,分开那双白皙的玉手,以不容置疑的口wěn命令道:“lùlù姐,睁开眼睛,看着我!”

    宁lù咬着红chún,轻轻摇头,赌气地道:“不看,就不看!”

    王思宇微微一笑,捧了她的面颊,亲上一口,含着她的耳垂,悄声道:“乖,要听话,只要看了,我就去关灯。”

    宁lù犹豫了一下,就眨动着细长弯曲的睫毛,缓缓睁开双眼,只向下扫了一眼,瞟见那笔直狰狞的XX,就羞臊难当,又惊得心如鹿撞,以手掩面,带着哭腔道:“小宇,别吓唬我……”

    “动不动就哭,跟个孩子似的!”王思宇有些无语,双手抚上她的双肩,mō着吊带,轻轻分开,向下一拉,那如羊脂般白腻晶莹的肌肤,丰tǐng的乳.房,就出现在面前。

    宁lù娇躯一颤,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捂了饱满的酥xiōng,素面朝天地躺了下去,喃喃地道:“主啊,请宽恕我的罪,请宽恕我们的罪。”

    把柔滑如丝的睡裙剥下,又褪去那条已经湿得一塌糊涂的蕾丝内kù,望着眼前曲美yòu人的娇.躯,王思宇轻轻吁了口气,提起那双纤长的美tuǐ,放在肩头,一脸坏笑地道:“lùlù姐,lùlù姐,看着我。”

    宁lù双颊潮.红,如同喝醉了一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双chún微动,呓语般地道:“不看,不看,别来yòuhuò我。”

    王思宇俯下身子,wěn着她平坦结实的小腹,一路向上,将那双美tuǐ推过她的头顶,轻笑道:“lùlù姐,怎么会这样软?”

    宁lù大羞,美眸横bō,瞟了他一眼,失控般地道:“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了!”王思宇心中畅快,竟然忍不住要跃马扬鞭了,但他还是耐住xìng子,望着那酥软滑腻的肌肤,一寸寸地wěn了起来,半晌,又含住一粒殷红的蓓蕾,温柔地吸吮着,拨.弄着。

    宁lù娇.喘连连,用手掩着红chún,如蛇般扭动着娇.躯,眸光变得mí离而恍惚,嘴chún哆哆嗦嗦,发出令人心悸的颤音,那勾魂夺魄的呻吟,仿佛带了钩子,把王思宇的一颗心都吊了起来,在半空中飘飘dàngdàng,好不惬意。

    心huā怒放间,他终于按捺不住,试探了几下,就奋力向前一tǐng,只觉得艰涩难行,虽然只送进去一半,那绷紧的包.夹感,却让他陡然一颤,无边的快感袭来,险些精.关失守,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挤了进去,又轻轻耸动起来。

    “呀……疼,疼,疼死了!”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宁lù变得面sè苍白,浑身打着哆嗦,鼻尖上也冒出冷汗,她双手扯了chuáng单,扬起纤白的脖颈,哭着喊道:“小宇,不要了!疼!”

    王思宇也呆住了,有些不信地低头望去,却见殷红的血珠已经悄然洒落,滴落在雪白的chuáng单上,很快就打湿了chuáng单。

    “这……不可能啊!”王思宇顿时呆若木鸡,抬起头,惊愕地望着宁lù,呐呐地道:“lùlù姐,这是怎么回事?”

    “走开,你走开!”宁lù伸出嫩藕似的玉臂,将他一把推开,挣扎着爬到墙角,用被子裹住娇嫩的身子,瑟瑟发抖,又盯着chuáng单上凌乱的血迹,失声痛哭起来。

    王思宇也懵了,一时束手无策,只是站在原地,语无伦次地道:“那个…….lùlù姐,我不是故意的,居然弄伤了,要去医院吗?”

    宁lù别过俏脸,连连摇头,哭得更加伤心起来,抽噎着道:“小宇,你走吧,快走吧,我不怪你,只是,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了!”

    “不行,得去医院!”王思宇回过神来,忙跳到chuáng上,拉开被子,抱起宁lù,就要往出跑,却被宁lù一口咬住肩头,负痛之下,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哎唷!”

    良久,宁lù才松开檀口,止住哭泣,拿手抹了眼泪,轻轻推开他,默默地下了地,转身走进浴室,把房门轻轻带上,蹲到角落里,抱着雪白的圆润的香肩,轻声啜泣起来。

    王思宇呆呆地坐在chuáng上,过了许久,脑子才有些清楚过来,张大了嘴巴,吃惊地道:“她真是处.女?老天,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想法太过离奇,几乎和王思宇自己是处男一样荒诞,让人难以置信,但事实就在眼前,chuáng单上这斑斑血迹,可不就是明证么?

    回想起刚刚进入宁lù身体那一刻的感觉,王思宇更加确信无疑,登时欣喜若狂,忙跳了下去,一溜烟地奔到浴室门口,砰砰地敲响了房门,颤声道:“lùlù姐,开门,快开门,我有话要问!”

    “小宇,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了!”半晌,里面传出宁lù委屈至极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哗哗的水声,如丝如缕的水汽缠绕着,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王思宇轻吁了口气,稍稍安定了些,先用湿巾,擦拭了下身,又坐在沙发上,点了一颗烟,耐心地等候,一想到即将揭开谜底,一颗心却又提到嗓子眼,怦怦地跳个不停,竟然紧张到了极点。

    十几分钟后,宁lù裹着浴巾走出来,倚在门边,面罩寒霜地道:“好了,小宇,你已经得到我了,可以离开了,今晚发生的事情,一定要忘记。”

    王思宇却站了起来,一脸茫然地道:“lùlù姐,你不是流过产么,怎么会是处……”

    宁lù垂下头,用手拂动着湿漉漉的秀发,摇头道:“别乱想,是不小心弄伤了,现在已经都好了。”

    王思宇却是不肯相信,快步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轻声道:“lùlù姐,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要说实话。”

    宁lù不肯做声,只是默默地流泪,半晌,才摇头道:“小宇,不要再问了,无论如何,都与你无关。”

    王思宇哪肯罢休,又抱着她坐到沙发上,轻wěn着她的面颊,柔声道:“lùlù姐,必须告诉我实情,否则,我是决计不肯答应的。”

    宁lù双手掩面,又伤心地哭了起来,在王思宇的不断追问下,只好闪烁其词地解释了一番,吐lù了些许内情。

    原来,她和陈启明在恋爱期间,一直谨守本分,从没有出格的举动,而结婚当晚,陈启明喝得酩酊大醉,两人间也没有行周公之礼。

    然而,婚后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一桩极为意外的事件,陈启明的前妻赶到家里,在争吵之后,气急之下,竟然选择了跳楼轻生,连同腹中的胎儿,一起丧命。

    这件事情,给两人的生活,méng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yīn影,从此之后,陈启明xìng情大变,对她格外冷淡,宁可出去眠huā宿柳,也不愿回家安抚娇妻。

    更为要命的是,他因此得了一种怪病,只要看到宁lù,就会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还会出现严重的幻视幻听,有几次,在宁lù的巧妙安排下,两人将要亲热时,他竟突然失态,尖叫着跑开,大喊有‘鬼附身’。

    为了找出病根,陈启明请道士做法事,却无济于事,他还专程赴国外求医,得到了解释是癔病,其病因是受到强烈刺jī,产生了某种心理暗示,会突然出现短暂xìng精神异常或运动、感觉、植物神经、内脏等方面的紊乱,医生要求他静心休养一段时间。

    然而,陈启明在事业上蒸蒸日上,不想因此耽搁,就没有听从劝告,导致病情愈发加重,脾气秉xìng也更加暴戾起来,在出现幻觉时,甚至把宁lù捆在chuáng上,用鞭子抽打,要把她体内的恶鬼赶跑。

    宁lù受了委屈,终日以泪洗面,却不敢声张,只能远离陈启明,常年在单位的家属楼里居住,每年只在节假日期间,与他住上一段时间,两人结婚之后,聚少离多,但还是经常遭受殴打。

    有次,宁lù回老家探亲,在洗澡时被宁霜发现,追问之后,才稍稍吐lù些委屈,没想到,宁霜勃然大怒,没过几天,就追到陈启明那里,将他痛打了一顿,又开了几枪。

    陈启明受到惊吓羞辱,把对宁霜的怨恨,也加在宁lù身上,更不愿理睬她,有时甚至会当着她的面,把女人领回家中,寻欢作乐,宁lù见状,也就心灰意懒,熄了念头。

    因此,虽然结婚达四年之久,两人却只做了名义夫妻,每逢家人追问是否怀孕,宁lù都以曾经流产搪塞,内心却是苦不堪言。

    当然,其中也还有别的隐情,宁lù却不肯透lù,只说了大概,王思宇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也清楚,陈启明多少有些神经质,甚至是歇斯底里,他喜欢医生护士,也可能与病情有关。

    另外,上次去沈阳时,到了晚上,陈启明宁可喝得酩酊大醉,与自己一个大男人同睡,也不愿回宁lù的房间,当时,还以为是夫妻关系闹得太僵,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缘由。

    “lùlù姐,你们既然没有感情了,为什么不考虑分手呢?”王思宇叹了口气,把宁lù紧紧地抱在怀里,爱怜地问道。

    宁lù却含泪摇头,悄声道:“要不是因为我,启明也不会和前妻离婚,更加不会搞出两条人命,我亏欠他的太多,只要他不提出来,我是不会离婚的。”

    王思宇皱起眉头,语气坚定地道:“不行,事已至此,这婚必须得离!”

    宁lù凄然一笑,悄声道:“小宇,你走吧,咱俩好过一次,我也不枉做过一回女人了。”

    听她说得这样可怜,王思宇心里也极为难过,鼻子一酸,险些落泪,忙轻声软语,安慰了一番,把她抱回chuáng上,伸手关了壁灯,聊了许久,又连哄带劝,抱着这温香软玉的娇躯,再次动作起来。

    这次就要小心得多,不像开始那般莽撞,王思宇尽量放缓动作,直到宁lù意乱情mí,醉眼惺忪,**的叫声愈加急促,那双柔若无骨的青葱玉手,也在他的背上抓挠着,他才微微一笑,盯着那张秀美端庄的面庞,大力冲撞过去。

    “唔……小……小宇,停下,停下,不行了……”宁lù又羞又恼,挣扎要坐起,却感到浑身酥.软,使不出半点力气,只好捉住王思宇的胳膊,摇晃着身子,失魂落魄地叫了起来,声音婉转清冽,恰似黄鹂出谷,令人心旷神怡,如沐春风。

    “lùlù姐,再坚持下,坚持,坚持就是胜利,马上就好。”王思宇渐入佳境,顾不得怜香惜玉,瞪圆了眼睛,扶住她曲线优美的腰胯,加速摆动身子,发起了一bōbō强力冲击。

    宁lù初经chuáng事,哪里经受得住,双手抓住褥单,用力地拉扯着,纤美的腰肢,已然如弓般绷紧,只tǐng了三五分钟,就又跌落在chuáng上,扬起欣白的脖颈,带着哭腔喊道:“小…啊…啊…小…骗…啊……”

    “好了,好了,lùlù姐,这就好了!”王思宇愈战愈勇,把以往的技巧都丢了一干二净,只盯着那张满面酡红的俏脸,横冲直撞,疯狂地蹂躏着。

    不知过了多久,在大chuáng的吱呀声中,一条莹白如玉的美tuǐ,忽然战栗着抬起,纤巧的足尖,绷得笔直,在一阵令人心悸的喊声里,剧烈地抽.搐起来,半晌,才颓然落下。

    “小…小…宇…骗…嗯……”宁lù的面颊上,满是凌乱潮.湿的秀发,yòu人的娇躯,仍在微微颤动着,mí乱的眼神里,满是空虚,chún边却带着一丝羞赧的笑意,恍如初绽的春huā。

 楼主| 发表于 2012-3-2 08: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2章

    凌晨五点半钟,外面已经放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宾馆的房间里,被子高高隆起,却都堆到了上面,而一双光洁如玉的美tuǐ,正在大chuáng的摇摆中,轻轻蠕动着。(-)

    “嗯,嗯…嗯…”厚厚的被子里,传出令人心悸的呻吟声,随着冲刺的动作越来越猛烈,那声音也变得愈发纤细而高亢,终于,在某个痉挛的瞬间,突然拔到顶峰:“天啊…小宇…宇…啊!”

    良久,卧室终于安静下来,被子缓缓地掀开,lù出一张秀美端庄的面孔,王思宇伸出食指,轻轻触mō着那娇艳yù滴的樱chún,满是爱怜地道:“lùlù姐,我会疼你的,疼你一辈子。”

    宁lù轻舒了口气,把双手从他的肩头移开,撩起披散凌乱的秀发,夹在耳根后面,mō了mō发烫的脸颊,羞涩地一笑,呐呐地道:“快出来吧,已经四次了,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架不住这样折腾。”

    “舍不得,再在里面呆一会吧。”王思宇微微一笑,又低下头,轻轻wěn着那嫩白滑腻的脖颈,双手在她xiōng前,温柔地游弋着,像是两条不安分的鲫鱼。

    宁lù仰起欣白的脖颈,动情地喘息着,又伸出浑圆的玉臂,勾住王思宇的脖颈,温柔地注视着他,半晌,才轻启朱chún,怅然道:“小宇,天亮了,一切都结束了,答应姐姐,忘了这一切,好吗?”

    王思宇停了下来,托起她尖尖的下颌,含笑问道:“lùlù姐,你能忘记吗?”

    宁lù别过俏脸,mō着红透了的面颊,忸怩道:“不能,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忘掉,我不想给霜儿带来任何伤害。”

    “不会的,这点你放心。”王思宇笑笑,拿手刮着她秀美的鼻梁,轻声安慰道:“lùlù姐,你如果能够感到幸福,霜儿也会开心的,她心里最牵挂的人,也是你。”

    “你呀,得了便宜还卖乖!”宁lù伸出纤纤玉指,在他的xiōng口上划弄着,又叹了口气,摇头道:“乖,听话些,别再贪玩了,做个称职的好丈夫。”

    王思宇笑笑,抱着她坐了起来,语气坚定地道:“lùlù姐,你若真希望霜儿幸福,就要死心塌地跟着我,除此之外,毫无选择。”

    宁lù蹙起秀眉,‘哎唷’一声,娇躯颤动几下,就俯下身子,张开檀口,咬住了王思宇的肩头,双手缠到他的后背上,轻柔地抚mō着,有些无奈地道:“小宇,你还真是贪心呢。”

    王思宇笑了笑,用手揉.搓着那tǐng翘的香.臀,闭了眼睛,轻声道:“有如此佳人常伴,真是不枉此生了,我对权力和金钱倒不看中,只是身边离不开美人。”

    宁lù耳根红透,把樱chún凑到他的耳边,羞涩地道:“睡吧,好好休息下,中午还要赴约呢。”

    “好!”王思宇微微一笑,怀抱佳人躺了下去,拉上被子,却觉得异常兴奋,仍然难以入睡,就抚mō着宁lù光滑的肌肤,看着她恬静的睡姿,心里美滋滋的,乐得有些合不拢嘴,一个多小时后,才觉得无边的睡意袭来,眼皮重若千钧,悄然睡去。

    晌午时分,两人抱在一起,睡得正香,却被响亮的电话铃声吵醒,原来,使馆的车已经到了楼下,二人这才慌了手脚,赶忙洗漱一番,换了衣服,下楼赴约。

    宁lù身子柔弱,被蹂躏了一晚,双tuǐ酸软无力,几次险些跌倒,见王思宇在施以援手之余,却是一脸坏笑,眼中满是得意之sè,不禁又羞又恼,坐进车子里后,便只和刘英东说话,不去理他。

    家宴非常丰盛,午餐后,两人又坐在沙发上,品着咖啡,陪大使夫fù闲聊,柳大使在任期间,中美关系bō折不断,在很多问题上,中美两国都存在着严重分歧,因此摩擦不断,仅去年一年,他就代表中国政.府,提出了八次抗议。

    在柳江山看来,现在国际局势的演绎,与中国古代战国时期类似,而美国扮演的角sè,就是那位‘号令天下,莫不敢从’的周天子。

    只可惜,物极必反,盛极而衰,现在的美国,已经到了走下坡路的时候,影响力日渐衰退,下一个阶段,国际舞台上,必然是群雄并起,逐鹿中原的局面。

    美国人也意识到了这点,并且,在他们许多人眼里,崛起的中国,是美国全球利益最大的威胁,因此,已经在逐步调整战略重心,做出与伊斯兰世界和解的姿态,以便集中全力,重返东亚,从各个方面下手,制造麻烦,牵制中国的发展。

    “博弈的焦点在哪里?”王思宇默默地听了半晌,拿起茶杯,笑吟吟地问道。

    柳江山笑笑,仰坐在沙发里,和蔼地道:“主要在经济层面上,首先就是货币战争,金融领域里的冲突,要知道,人民币不能早日实现国际化,我们就要吃闷亏,比方说,只要他们滥发钞票,我们庞大的外汇储备就会严重缩水,每分每秒的损失,都是惊人的数字。”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重重地拍了下沙发扶手,叹息道:“美元靠不住,欧元也是如此,问题甚至更多,总之,人民币一天不能走出去,我们就会受制于人,被人家卡住喉咙。”

    王思宇点点头,皱眉思索道:“中美都是大国,这样的国家,很难发生直接的对抗,还是应该以合作为主,但前提是,必须要让对方清楚,我们在捍卫自己的权益上,是寸步不让的。”

    柳江山微微一笑,拿手指着宁lù,轻声道:“这就要靠lùlù的父亲了,他们军方能够强硬起来,我们这里说话也就有分量了,很多国人不理解,把外交部称为‘抗议部’,其实,外交拼的就是实力,没有绝对的实力,再有道理也没用,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宁lù优雅地一笑,岔过话题道:“柳叔叔,这次回国,应该会更上一层楼吧?”

    柳江山叹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落寞,摆手道:“没有,还是副部长,兼着美洲司司长的职务,算是平调了。”

    柳江山的夫人削了苹果,送到宁lù手里,有些无奈地道:“lùlù,你柳叔叔更适合做大学教授,他为人古板着呢,又不肯拉帮结派,部里很多人都不服他。”

    柳江山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看了夫人一眼,又含笑望着王思宇,轻声道:“这次换届,春雷书记的把握很大吧?”

    “不太好说。”王思宇喝了口茶水,微笑道:“国内的情况也很复杂,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柳江山点点头,拿起一件精致的翡翠摆件,把玩着道:“是啊,虽然身在国外,不过也有所耳闻,竞争的确很jī烈。”

    柳江山的夫人也笑笑,似是无意地道:“这段时间,南粤省闹地震,老柳的弟弟险些受到牵连,江城虽然能力不高,为人却很本分,辛辛苦苦,打拼到了五十多岁,才上到副厅级,没想到,这次搞得灰头土脸的,想换个地方发展,却苦于没有门路,总打电话给老柳,让他很是为难。”

    柳江山叹了口气,把翡翠摆件放下,摇头道:“别提他了,江城的事情,他自己负责,我是不会再管了,也操不起那个心。”

    见这对夫fù一唱一和,王思宇心领神会,笑着道:“柳部长,令弟以前是什么职务?”

    柳江山忙笑了笑,抽出一颗烟,丢给王思宇,自己也点了一颗,轻声道:“江城长期在县里工作,基层的经验比较丰富,三年前当上了常务副市长,本以为能转正,没想到,也卷到南粤风bō里去了,唉,怎么说呢,他还是不够谨慎。”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试探着问道:“去华中或者华西怎么样?”

    柳江山赶忙点头,有些矜持地道:“可以,他就想换个环境,这两个省份,发展潜力都不错,大有可为。”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微笑道:“那试试吧,不过,也没有太大把握。”

    柳江山的夫人忙续了茶水,又笑吟吟地道:“那可太感谢王书记了,我们家老柳虽然嘴上硬气,可心里还是挂念着他弟弟,想请人疏通关系吧,却拉不下脸子。”

    柳江山也笑了,把手一摆,含蓄地道:“就是挪挪窝,树挪死,人挪活,也不指望他有太大的发展,能在正厅级别上退休就可以了。”

    “应该没问题。”王思宇点点头,不动声sè地道。

    “那就好,王书记,lùlù,喝茶,喝茶。”柳江山夫fù对视一眼,脸上lù出满意的笑容。

    又坐了一会儿,王思宇抬腕看了下表,向宁lù使了眼sè,两人起身告辞,离开大使馆,回到宾馆房间,稍事休息,便赶往机场,乘飞机返回纽约。

    到家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宁lù脱了高跟鞋,来到沙发边坐下,红着脸道:“小宇,今晚你要安分些,不许再胡闹了。”

    王思宇点点头,把公文包丢下,挂起西服,笑吟吟地走过来,把她抱在怀里,轻笑道:“放心好了,lùlù姐,晚上会轻些。”

    宁lù却慌了神,连连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小宇,你就放过姐姐吧!”

    “嘘!”王思宇把手放在嘴边,做侧耳倾听状,随后微微一笑,又俯下身子,望着那张娇艳yù滴的红chún,轻轻wěn了过去。

    宁lù躲闪了两下,就勾住他的脖颈,羞涩地回应着,良久,忽地惊觉,双手拉了王思宇的胳膊,带着哭腔道:“别,别来欺负人了!”

    王思宇却不肯吭声,只是把手探进她的小衫里,用力地揉.搓着,没过多久,宁lù就已是美眸横bō,娇.喘连连,身子努力地向后仰去,俏脸上lù出无限烦恼的表情,喃喃地道:“好弟弟,怎么就是要不够呢。”

    王思宇微微一笑,含住她的耳垂,悄声道:“好姐姐,做出一个最撩人的姿态来。”

    宁lù以手掩面,拼命地摇头,带着哭腔道:“不行,不行,羞死了!”

    “乖,听话!”王思宇把手抽了出来,mō着她的脸颊,柔声劝道。

    宁lù把手拿开,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就‘呜咽’一声,满面绯红,别过俏脸,有些难为情地褪下裙子,丢到旁边,半跪在沙发上,樱chún撑开,美眸里闪动着野xìng的光芒。

    “对,就是这样!”王思宇征服yù大起,快步走过去,从后面抱起她,轻柔地wěn了起来,没过多久,宁lù就扬起欣白的脖颈,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媚媚地叫了起来。

    ----------

   
第143章

    沙发边,两只粗壮的大tuǐ,正用力踩踏着地板,一下下地冲击过去,宁lù秀眉紧皱,香汗淋漓,叫声愈发疯狂,就在这要紧关头,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这香艳旖旎的气氛。(-)

    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宁lù赶忙撑住身体,转过头,抖动着樱chún,哆哆嗦嗦地道:“小…小…宇…啊…啊…来…来电…电…话…了…啊…啊……”

    “不用管它!”王思宇笑笑,没有停顿下来,反而加快了节奏,几分钟后,就在一轮狂风暴雨般的冲刺下,两人同时失控般地喊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一阵紧缩,和最猛烈的喷发,二人都闭上眼睛,低声呻吟着,享受这无边的快感,而此时,手机的铃声,却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王思宇皱起眉头,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宁lù的身体,却见那隐秘之处,溢出乳白sè的浓浆,顺着晶莹玉润的tuǐ.根,缓缓滴下,他心中畅快到了极点,忍不住抬起右手,在那丰腴tǐng翘的香.臀上,轻轻拍了一记,柔声道:“lùlù姐,做的好!”

    宁lù衣裳不整,发髻凌乱,羞赧地摊在沙发上,端庄秀美的面颊上,已泛起两抹红晕,愈发娇媚动人,她轻抚秀发,虚弱地道:“小宇,快接电话吧,它一直在响,叫得人心里慌慌的。”

    王思宇点点头,又皱着眉头,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了号码,见是于春雷打来的,不敢怠慢,喘匀了一口气,就笑着接通,轻声道:“喂,你好,春雷书记,怎么打的这么急,有事吗?”

    “小宇,快回来吧,爷爷已经走了。”于春雷的嗓音有些沙哑,虽然在极力克制情绪,可声音里,还是蕴含着巨大的悲痛,让人听了,心头发颤。

    “什么?”王思宇惊呆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恍惚间,于春雷好像又说了什么,他却都没有听清,只觉得耳膜嗡嗡直响,手机‘啪’地掉在地板上,电池飞射出去,落到墙边。

    他伸出双手,捂住脸,有些茫然地蹲下身子,无声地啜泣起来,心情急转直下,从山峰跌落谷底。

    宁lù也愣住了,忙收拾了一下,艰难地挪动身子,来到他的身边,分开那双大手,望着满脸泪痕的王思宇,呐呐地道:“小宇,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王思宇转过头,咬着嘴chún,哽咽着道:“爷爷走了,长到这么大,我只喊过他一声‘爷爷’……”

    说到这里,愈发感到内疚,已是泣不成声,泪水夺眶而出。

    宁lù也呆住了,半晌,才把王思宇拥在怀里,用手mō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小宇,别太伤心了,要记得节哀顺变。”

    “这就是乐极生悲吗?”王思宇闭了眼睛,双手抱着宁lù,大脑里变得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于老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

    他和老人相处的时间,总共算上,也不过十余天,可仍然能够感受得到他的慈爱,以及殷切的希望,在于佑民去世之后,更是如此。

    又过了十几分钟,电话便接连响起,张倩影、李青璇、胡可儿、财叔、于佑江、小妹于晴晴、小佳都打来电话,通知噩耗。

    而到了夜里十点多钟,唐卫国、陈启明、李梓新、方如镜、周松林、周媛、梁桂芝、焦南亭等人也都得到消息,相继把电话打过来。

    王思宇心情沉重,找了一管铅笔,画了于老的遗像,挂在墙上,又点了蜡烛,为老人守夜,宁lù也拿了一条毯子,默默地跪坐在旁边,陪着他守了一夜。

    两天后,办理了相关手续,王思宇提前结束了在美国的培训,乘坐飞机返回京城,下了飞机后,他先打电话给宁lù,报了平安,又叮嘱她一番,便随着人流,缓缓走出通道。

    刚刚出了接机口,就见到了张倩影,她穿着一身黑sè女式西装,胳膊上缠着黑纱,眼圈通红,像是刚刚哭过,脸上带着难以压抑的悲戚,四目相对,王思宇快步走了过来,把她抱在怀中,轻轻抚mō着她的后背。

    张倩影无声地抽噎起来,她在于家的时间很久,与于家人相处得极为融洽,尤其得到于老的宠爱,对老人家的感情很深,于老的突然去世,对她而言,也是一次极大的打击,这几天,张倩影都没有休息好,人也变得憔悴许多。

    凝噎半晌,张倩影从包里取出黑纱,缠在王思宇的胳膊上,用别针插上,叹息道:“太突然了,上周还去看过老人家,也和医生聊过,都说状况不错,没想到,忽然就走了。”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他们那代人,经历的事情太多,饱经磨难,能这样平静地离开,已经很难得了。”

    张倩影拿手擦了眼角,挽起王思宇的胳膊,向外走去,小声地道:“爸爸的心脏病也犯了,昨儿下午还去了医院,财叔连着两天没合眼,就这样硬撑着,家里乱得很,偏偏邵阿姨起高调,要去庙里烧香拜佛,除去晦气,惹得爸爸很不高兴,夜里差点吵起来。”

    王思宇皱起眉头,轻声道:“小影,这些天,你也在大院里帮忙吧,佑江不着调,光靠财叔一个人,很难照顾得妥帖。”

    张倩影‘嗯’了一声,又有些生气地道:“今儿早晨,晴晴把我偷偷拉到一旁,小声说,爷爷去世,陈洛华居然还在暗地里偷笑,还指桑骂槐,说了许多风凉话,真没想到,她那样没良心,以后,咱们再也不搭理那家人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苦笑道:“她心里一直是有怨气的,恐怕也不是光在老爷子身上,这些家庭琐事,纠缠不清,不要理会。”

    张倩影撇撇嘴,没好气地道:“小宇,你倒是心宽,她在sī下里,和邵阿姨说闲话,拐弯抹角地暗示,是你命太硬,认祖归宗以后,先是克走了老三,还不到一年半的时间,连爷爷也克走了,就差点名骂咱们是扫把星了。”

    王思宇摆摆手,轻声道:“随她说吧,长舌fù一个,和那种人计较什么,没意思。”

    出了航天楼,坐进小车里,张倩影发动了车子,将小车拐了出去,又把着方向盘,柔声道:“小宇,霜丫头在参加重要的军事演习,人在茫茫海上,没办法赶回来了。”

    王思宇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一口,轻声道:“知道了,听财叔提起了。”

    张倩影又望了他一眼,柔声道:“昨晚,宁伯伯来拜访爸爸,两人聊到很晚,婚期可能要推迟一年了。”

    “应该的,老人刚过世,就举办婚礼,不太好,明年再说吧,不用急。”王思宇笑笑,把目光投向车窗外,望着如血的残阳,沉思良久,才收回目光,微笑道:“小影,最近生意上怎么样?”

    张倩影嫣然一笑,柔声道:“还可以,国画院的经营很稳定,娱乐公司的运作也很好,有可儿撑着台面,三年内没有问题,现在就是huā大气力培养新人,为了发掘好苗子,我还打算筹备一个演艺学校,到时请你当名誉校长。”

    王思宇摆摆手,掸着烟灰道:“还是算了吧,挂那虚名做什么。”

    张倩影mō了下发髻,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瞟了王思宇一眼,抿起嘴chún,似笑非笑地道:“和青璇通过电话,说起婚礼延期的事情,那小浪蹄子高兴极了,她可说了,盼着你当一辈子钻石王老五,免得被人当做宝贝,单独霸占了。”

    “小醋坛子,又该好好收拾一下了。”王思宇微微一笑,皱眉吸了口烟,拿手捏着眼角,轻声道:“你们能做些事情,让生活变得充实起来,也是好事,不过,别搞得太累,咱家现在的财力,足够让大家饮食无忧了。”

    “放心吧,我晓得的。”张倩影拂了拂额角的发丝,脸上lù出愉悦的笑容,悄声道:“小宇,雅莉来电话了,她和赵帆几经辗转,去新西兰安家了,把照片还传了过来,看起来蛮幸福的。”

    王思宇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他们也算历经磨难了,能走到一起,不容易,希望有个好结局吧。”

    四十分钟后,车子驶进于家大院,把行李箱拿进屋子里,休息了几分钟,王思宇到各屋里转了一圈,便进了书房,坐在沙发上,望着双眼布满血丝的于春雷,关切地道:“春雷书记,你的气sè很不好,要注意休息。”

    于春雷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签字笔,喝了口茶水,就凝视着王思宇,沉声道:“老人家走得很安详,没有留下半句话,不过,之前有交代,他给你留了任务,难度很大,希望你能尽力完成。”

    “什么任务?”王思宇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为于春雷续上茶水,又回到沙发边,正襟危坐,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于春雷叹了口气,轻声道:“老爷子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有两个,一是**问题在他们任上没有解决好,反而加速扩散;第二个就是贫富差距日益增大,民生问题欠债太多。这两个难题,估计最快,也要用几十年的时间来完成,他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彻底解决,替他还下这两笔债。”

    王思宇鼻子一酸,险些落泪,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语气平稳地道:“春雷书记,请放心,首长的嘱托,我会放在心里。”

    于春雷嘴角含笑,mō着皮椅扶手,轻声道:“和方如镜见过面了,他建议你去华中,不过,我反复思考,还是南粤适合些,那里地理位置又特殊,是改革开放的桥头堡,实验基地,经营好了,是一笔难得的财富,如果可能,从那里起跳,最适合不过了。”

    王思宇默默地点头,叹息道:“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渭北的棋没有走好,搞不好,要前功尽弃了。”

    于春雷摆摆手,皱眉道:“没那么严重,交给梓新他们去做吧,你以前只喜欢单打独斗,那样不成,再上一个台阶,就要组建核心班底了,否则,别说外人,即便是派系内部,也会有人不服。”

    王思宇笑笑,点头道:“知道了,春雷书记。”

    两人又聊了一会,于春雷看看表,就轻声道:“回去休息吧,要倒时差,很辛苦的,明天上午就要开追悼会了,这是你第一次在中央领导面前亮相,要精神着点,给他们留下好印象。”

    “好的,春雷书记,你也早点休息。”王思宇站了起来,深深地望了于春雷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或许是脚步声太大,惊动了前方树下的八哥,那八哥便扑腾着膀子,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大声喊了起来:“首长好,首长好……”

第144章

    早晨六点多钟,于家人就已经起chuáng,在饭厅用过早餐,来到院子里集合,先由财叔讲话,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接下来,内勤人员为每位家属的xiōng前戴上白sè的小huā,一行人坐进中巴车,在警车的护卫下,驶出大院,前往八宝山革命公墓。(-)

    王思宇今天的着装,是经过悉心准备的,不但衬衫洗得浆白,就连西服也是半旧的,袖口处磨得有些发光,但熨烫得很是平整,坐进车子,他就又拿出一份文稿,耐心地看了起来,里面是一些问答题目,有中央领导可能提及的问题,以及回答的范例。

    上午八点五十分,公墓入口处,已是人山人海,数万名群众聚集在道路两旁,排成几百米的长龙,工作人员手拉着手,维持秩序,这里在二十分钟前,就已经戒严,禁止普通公众入内,礼堂外面,停靠着各式车辆,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辆黑sè德国特制奥迪A84.2,车牌是甲A02156。

    这个车牌有很多解读,被外界普遍接受的是,0代表领土完整,21为迈进二十一世纪,56则代表五十六个民族一条心,最近十几年间,该车便一直作为中央一号首长的座驾,也因在阅兵仪式上亮相,为普通民众所熟悉。

    国人对于某些数字,还是极为敏感的,譬如,近年的九常委配置中,最突出的就是四巨头加上储君,正好合了九五至尊的说法,但中央对此,还是极为忌讳的,有时,甚至在常委排名上做些微调,以免此说法盛行于世。

    十分钟后,追悼会正式开始,八宝山革命烈士公墓礼堂里,庄严肃穆,灵堂正中,挂着于老遗像,周围摆满huā圈挽联,于老的遗体,安卧在鲜huā翠柏丛中,身上覆盖了鲜艳的党旗,一脸安详。

    随着哀乐声响起,几位党和国家的领导人排成一列,缓步走进礼堂正厅,依次向于老遗体三鞠躬,随后,自右向左绕上一圈,来到家属身边慰问,由于二号首长有国事访问活动,此时仍在斯洛文尼亚,因此,并没有参加遗体告别仪式。

    见一号首长缓步走了过来,京城市委书记于春雷不敢怠慢,忙迎上几步,在中央办公厅赵副主任的身边停下,探出半个身位,待一号首长伸出右手后,伸出双手握住,轻声道:“总书记,辛苦了。”

    一号首长叹了口气,脸上lù出难过的表情,嘴chún微动,动情地道:“春雷同志,于老离开了我们,他的逝世,使党和国家méng受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但他为之奋斗的事业和精神是永存的,我们应该化悲痛为力量,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于春雷轻轻点头,悲戚地道:“总书记,老人家在辞世之前,还在念叨,他对以您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集体所取得的伟大成就,感到万分高兴,也坚信,我们的党和国家,会在不远的将来,取得更辉煌的胜利。”

    一号首长很是满意,轻声道:“春雷同志,最近身体怎么样,能顶得住吗?需不需要疗养一段时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千万不能马虎。”

    于春雷摆摆手,轻声道:“感谢总书记的关心,身体没有大碍,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都没有犯过,去医院检查,大夫也说基本痊愈了。”

    “那就好,节哀顺变。”一号首长点点头,又缓缓迈步,走到邵银芳身边,握了手,在赵副主任的介绍下,依次走了下去,轻声道:“你好,你好……”

    来到王思宇身边,赵副主任特意停下脚步,低声介绍道:“总书记,这位是王思宇同志,在家里排行老四,在洛水市工作,现任市委副书记,于老生前,非常欣赏他,对他寄予了很大厚望。”

    一号首长转过身子,上下打量着王思宇,伸出右手,微笑道:“这样年轻,还能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很不错。”

    王思宇忙握了手,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台词,不徐不疾地道:“总书记,您在视察西柏坡时,特意强调,人们的生活虽然富裕了,可艰苦朴素,节约勤俭的优良传统不能丢,我们这些党员干部,都应该记在心上,身体力行。”

    一号首长本已探出右脚,向前迈出小半步,听了这话,就又收了回来,双手抱在小腹上,笑眯眯地道:“那可是三年前的讲话稿了,你还记得?”

    “记得,总书记的讲话精神,应该深刻领会,认真贯彻。”王思宇腰杆拔得笔直,心里却有些发虚,唯恐总书记临时起意,再提起别的发言稿子,测试一番,那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赵副主任向前一步,适时地凑了过来,用手指着王思宇,轻声道:“总书记,上次去探望于老,老人家提起,他对这个孙子是最满意的,王思宇同志一贯注重节俭,上大学时,还亲手缝补袜子,参加工作后,省吃俭用,却把工资积攒下来,资助贫困学生和特困群众。”

    一号首长也感慨起来,颔首道:“到底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对后辈的教育非常严格,值得全党同志学习,要是我们的党员干部,都能这样节俭,工作也就好干多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抬起头,用坚定的语气道:“总书记,补袜子容易,补民心难。”

    话音刚落,赵副主任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一只手抬起来,却不知放在哪里才好,就悬在神情,表情尴尬,暗叫糟糕,这位小少爷怎么脱稿了,冷不丁就放出一炮,这下麻烦了,搞不好,要捅大篓子。

    他在中办工作了大半辈子,还是首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倒不知该怎么圆话,就拿眼睛去找京城市委书记于春雷,希望他能出来说话。

    于春雷也是极为吃惊,脸上lù出诧异之sè,连连向王思宇使眼sè,王思宇却视而不见,反而tǐng直了xiōng膛,面带微笑,坦然面对一号首长的审视。

    在十几秒钟的沉默后,一号首长微微皱眉,轻声道:“是要有忧患意识,不能精神懈怠,更不能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王思宇同志,好好干,要对得起于老的殷切期望。”

    “谢谢总书记鼓励。”王思宇轻吁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落了地,不知不觉间,后背竟然湿了一小片,由此可见,心里也是有些畏惧的。

    一号首长点点头,就又侧过身子,一路握手,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离开灵堂,到旁边的贵宾室休息。

    很快,三号首长也走了过来,来到王思宇的面前,停下脚步,在赵副主任的介绍下,握了他的手,用力地摇了摇,抿了下嘴chún,用低沉的声音道:“于老去世了,我很难过,我觉得,一个民族有一些关注天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一个民族,如果只是关心脚下的事情,那是没有未来的,于老就是那种仰望星空的人,值得我们缅怀。”

    见赵副主任神sè紧张地站在三号首长身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王思宇不敢造次,点点头,中规中矩地道:“感谢总理,给了爷爷这么高的评价,若是泉下有知,他必然极为欣慰。”

    三号首长收回右手,竖起一根食指,优雅地一晃,抑扬顿挫地道:“于老虽然走了,你们这些后人,一定要继承他的遗志,努力奋斗,在这里,我送你一句话,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启迪,这句话就是,‘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说完后,又向前方望了一眼,一路握手,离开正厅。

    过了一会儿,中央林书记也走了过来,和王思宇用力握了手,如同长辈般和蔼地望着他,慢条斯理地道:“王思宇同志,兆奇曾多次向我提起,你很有大局观,政治立场坚定,是颗好苗子,好好干吧,小伙子前途无量。”

    “多谢林书记鼓励。”王思宇嘴角含笑,不卑不亢地道。

    几位政治局常委离开后,中央办公厅、人大常委会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全国政协办公厅、中央军委办公厅的负责人、以及一些省市重要领导,也都六人一组,按着次序,先后走过来,其中包括准岳父,总参谋长宁凯之。

    他没有多说话,而是握了王思宇的手,轻轻一摇,悄声道:“小宇,抽时间,去家里坐坐,孩子们都不在身边,你伯母闷得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好的,宁伯伯。”王思宇轻轻点头,心里满是感jī之情,或多或少,也有些愧疚,宁家三姐妹,他将得其二,这个准女婿当的,未免太尽职了些,已经捞过界了。

    重要官员离开后,于春雷走了过来,望着王思宇,轻轻摇头,用满是责备的语气道:“小宇,今后在重要场合发言,千万注意,哪怕说错一个字,都会带来极为不良的后果。”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反驳道:“春雷书记,连讲真话的勇气都没有,还能做什么事情?”

    “幼稚!”于春雷把手一摆,yīn沉着脸走了出去,前往贵宾室,去陪伴几位中央领导,半个小时后,车队浩浩dàngdàng地离开,灵堂对普通民众开放,市民们秩序井然地走进来,向于老的遗体告别,每人离开时,都能得到一份于老的相册,以及纪念照片。

    下午三点钟,遗体火化,所有仪式都已经完成,王思宇坐进车子里,与众人一起返回大院,进了屋子,张倩影关上房门,就拿手mō着额头,如释重负地道:“小宇,真是吓死了,你怎么好那样讲话,当时,身边那些人脸都绿了,生怕总书记发火。”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西服挂在衣架上,挽起袖口,坐在沙发上,轻声道:“现在,党内满是阿谀奉承之词,很少有实事求是的观点,更缺少尖锐的批评声音,不能正视问题,也就没有勇气解决问题,相信,总书记还是能够理解的。”

    张倩影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就你能,连爸爸都不敢那样讲话!”

    王思宇笑着摇头,轻声道:“那不一样,有些话,他是不能讲的,我却可以说出来,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的。”

    张倩影抿嘴笑了起来,去厨房拿了果盘,放在茶几上,摘了粒葡萄,剥皮后,送进他的嘴里,哼哼唧唧地道:“你啊,都多大的人了,还年轻人呢。”

    “年轻不年轻,关键要看心态!”王思宇笑笑,把她揽在怀里,在那张如huā的笑脸上,吧嗒亲了一口。

    两人正腻在一起,轻声说笑,财叔敲门进来,满面春风地道:“宇少,春雷书记打电话回来了,这次见面的效果非常好,甚至有些出乎意料,总书记钦点,让你去滨海市,任市委书记。”

    王思宇站了起来,睁大眼睛,有些不信地道:“这倒是奇了,居然会一步到位,按照惯例,应该在市长的位置干几年的。”

    财叔微微一笑,轻声道:“可能是误打误撞,你那句话起作用了,总书记还亲笔题词,写了‘女娲补天’四个字,托春雷书记送给你,顺便问你,知道什么含义吗?”

    王思宇也笑了,心领神会地道:“当然清楚了,我当时说的是,‘补袜子容易,补民心难’,总书记送这四个字,应该民心大过天的意思。”

第145章

    头七过后,王思宇返回洛水,等候上面正式发文,他即将离开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虽然祝贺声不断,可于系的干部们,却都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唯恐他离开后,大家会成为弃子,遭到上面的打压。(-)

    王思宇也注意到了这点,就chou出时间,单独找众人谈话,安抚大家的情绪,但效果并不理想,究其原因,还是众人感觉没了主心骨,难免底气不足,士气低落。

    副市长李梓新来的时间不长,立足未稳,威信有限,难以服众;宣传部长黎凤姿虽然忠心,但能力不足,手里还没有实权,众人的担忧,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为了在jī烈的换届之中取胜,于chun雷实际上是放弃了渭北,换取中央林书记的支持,不过,王思宇隐隐觉得,这只是无奈之举,并非一步好棋。

    随着南粤省被强力突破,林书记的地位直线下降,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极少在媒体上lù面了,老帅的地位不保,下面干部的情况,也就岌岌可危了。

    省长张跃进因为地位特殊,各方还在极力拉拢,尚有从容选择的余地,至于洛水市市委书记尹兆奇,压力就要大上许多了,从那张日渐消瘦的脸上,就可以看出,被中纪委调查组盯着的日子,并不好受。

    平心而论,尹兆奇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但似乎是时运不济,来到渭北之后,如同掉进泥潭之中,纵有一身本领,也难以施展,这与王思宇当初的感受,颇为类似。

    如果按照既定的方案行事,让李梓新等人倒向尹兆奇,则很容易在尹兆奇与唐卫国的冲突中,充当炮灰,因此,王思宇改变了主意,叮嘱李梓新,要顶住压力,走中间路线,埋头做事,静待时机。

    周三的上午,周松林打来电话,寒暄了几句,话锋一转,笑呵呵地道:“xiao宇,任命很快就要下来了,你到滨海市当市委书记,我在省里的腰杆子也能tǐng起来了。”

    早在一个月前,在于chun雷的运作下,周老爷子就从华西省调到了南粤,担任省委副书记,政治前景一片光明,正是chun风得意之时,说话的语气,也显得轻松愉悦,极有韵律感。

    王思宇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轻声道:“老爷子,我这顶歪把子机枪,又要归队了,南粤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周松林喝了口茶水,把玩着杯子,轻描淡写地道:“中纪委的调查组还没有走,仍在扩大战果,看样子,上面是达不成妥协了,各地市的主要领导,都会发生变化,现在手很多,都想过来抢蛋糕,常委会上吵得很凶。”

    王思宇点点头,笑着道:“这很正常,据我判断,用不了多久,江南省也会出问题,每次换届前后,都是矛盾jī化的时候,谈不拢,就会砸场子抢地盘,恐怕要luan上一段时间了。”

    周松林蹙起眉头,沉yin半晌,就mō着头发,像是不经意地问道:“xiao宇,于老走得真不是时候,这次换届,chun雷书记有把握吗?”

    王思宇点点头,冷静客观地分析道:“排名和分工肯定要受影响,进常委应该没问题,他在京城市委书记任上,一直都很低调,隐忍不发,从不轻易树敌,这是chun雷书记最大的优势。”

    “那就好。”周松林的眉头舒展开,又拿起杯子,笑yinyin地道:“需要帮手吗?空降兵不好当啊,在这方面,我深有体会。”

    王思宇笑笑,试探着问道:“老爷子,把媛媛调过去怎么样?”

    周松林摆摆手,轻声道:“媛媛是不错,只是,父nv同省为官不好,太招摇了,很容易被外界误读,在华西时,就有这方面的闲话,还是再等等吧。”

    王思宇皱起眉头,想了想,就笑着道:“这样吧,还是先从华西调人,我以前有个秘书,叫钟嘉群,在西山县工作,是副处级干部,用起来还是很顺手的,先把他调过去,其余的人,根据情况再说,免得引起当地干部不满。”

    周松林点点头,拿笔记下了名字,轻声道:“好,我来安排,先把他调到省委督查室,需要的时候,再做调整,另外,把郑大钧也调过来吧,你们以前熟悉,配合起来应该没问题。”

    王思宇一拍脑men,笑着道:“老爷子,经你提醒,才想起这位郑大主任了,他现在怎么样?”

    周松林哼了一声,丢下签字笔,没好气地道:“他那个人,真本事没多少,就知道溜须拍马,前些日子,犯了严重错误,被降职使用,我前脚刚到南粤,他后脚就跟来了,哭天抹泪地要过来,赶都赶不走,被他搞得有些不耐烦了,就随口答应下来,过段时间,调去给你当副秘。”

    “好的,老爷子,我没意见。”王思宇mō着下巴,哑然失笑,要说起伺候人的本事,他经历的秘书全都加起来,也顶不上郑大钧一个,对那位机关老油条,他还是颇有好感的。

    又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王思宇mō起手机,给钟嘉群发了短信,将消息通知过去,没过多久,钟嘉群就把电话打了过来,少不了千恩万谢一番。

    把手机丢下,王思宇背着双手,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心里也有些感慨,就要离开了,才忽然发现,自己对于这座城市,并没有做出太大的贡献,仿佛只是匆匆过客。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默立良久,他才叹了口气,又回到办公桌边坐下,静下心思,埋头办文,上面的通知一天没有下来,他就要坚守岗位,履行市委副书记的职责。

    下班后,回到家中,刚刚坐了十几分钟,方淼便赶了过来,把白sè的包包往沙发上一丢,拿眼瞟着王思宇,气鼓鼓地道:“姐夫,怎么回事嘛,外面都知道你要调走了,偏偏把我méng在鼓里。”

    王思宇笑笑,指着茶几上的果品,轻声道:“淼淼,先吃块西瓜,消消火气。”

    “不行,姐夫,你必须给我个解释!”方淼双手叉腰,跺了跺脚,tǐng起xiōng脯,满脸不高兴地道。

    瑶瑶见状,也睁大了眼睛,把自动铅笔丢下,一溜烟地跑过来,爬上王思宇的膝盖,撅起xiao嘴,不满地抗议道:“舅舅,你要调走了吗?怎么人家也不知道呢,不行,你也要给人家一个解释!”

    王思宇微微皱眉,瞪了方淼一眼,又抱起瑶瑶,刮着她的鼻梁,微笑道:“xiao宝贝,舅舅要调到南方,你先把这学期的课程读完了,半年后,再和妈妈搬过去,好不好?”

    “不行,要去就一起去,不能丢下我和妈妈!”瑶瑶把头摇成了拨lang鼓,瘪起xiao嘴,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方淼自知闯祸了,吐了下舌头,忙拉住王思宇的手臂,撒娇般地道:“姐夫,也带上我吧,咱们一起去,彼此也有个照应,滨海是吧?那里离香港很近,我最喜欢去香港玩了。”

    “就知道玩!”王思宇伸出右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又用下巴蹭着瑶瑶的脸蛋,耐心地哄道:“好啦,xiao宝贝,别发脾气了,舅舅答应你,等安顿下来,马上打电话,让你和妈妈再过去,好吗?”

    瑶瑶点点头,伸出白嫩的xiao手,捏住王思宇的鼻子,气呼呼地道:“舅舅,那你不许撒谎,要不然,人家就再也不上学了,每天都躲在家里哭!”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不撒谎,就这么说定了,舅舅就是怕你总转学,耽误功课。”

    “不怕啦,人家会好好学习的。”瑶瑶终于笑了,用脑袋顶着王思宇的下巴,拉长声音道。

    廖景卿从厨房出来,摘下围裙,笑着招呼道:“淼淼来啦,快过来吃饭吧。”

    众人进了厨房,围坐在餐桌边,王思宇给瑶瑶夹了jituǐ,吃了口菜,就指着方淼,笑着道:“姐,淼淼这一闹,倒把咱们的计划都打luan了,瑶瑶吵着要跟过去。”

    廖景卿抿嘴一笑,望着瑶瑶,柔声道:“瑶瑶,那里的xiao朋友都说粤语的,你听不懂怎么办啊?”

    瑶瑶哼了一声,眨着眼睛道:“谁说不懂了,人家早就学会了呢!”

    方淼把碗放下,凑趣道:“那你就说一句,让淼淼阿姨听听。”

    瑶瑶点点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张开油渍麻huā的xiao嘴,呐呐地道:“我木屐吖!”

    众人听了,狂笑不已,廖景卿直笑得huā枝luan颤,半晌,才叹了口气,chou出纸巾,帮她抹了xiao嘴,柔声道:“咱家乖nvnv真不错,什么都懂一点。”

    瑶瑶扬起xiao脸,得意地道:“那当然了,人家是天才少nv嘛!”

    方淼也收起笑容,瞟了王思宇一眼,可怜巴巴地道:“姐夫,你们都走了,我在这里也没意思了,你就行行好,把淼淼也调过去好啦!”

    王思宇面sè一沉,轻声道:“不行,谁都能过去,唯独你不成。”

    “凭什么啊,我哪里得罪你了!”方淼眼圈一红,把脸转到旁边,赌气地道。

    廖景卿咳嗽一声,忙向王思宇使了眼sè,柔声劝道:“淼淼,你先在洛水好好干,等出了成绩,再调动也不迟,我和xiao宇商量好了,过几天,你就搬回来住。”

    方淼却不吭声,盯着王思宇看了半晌,才哼了一声,又mō起筷子,往嘴里扒拉着饭,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过了一会儿,就丢下碗筷,哽咽着走了出去。

    廖景卿见状,赶忙追了出去,拉了方淼回到卧室,耐心地开导起来,淼淼抬起头,望着王思宇,xiao声道:“舅舅,淼淼阿姨是怎么啦?”

    王思宇笑笑,给她夹了菜,轻声道:“xiao孩子家家的,别打听那么多,专心吃饭。”

    瑶瑶做了个鬼脸,撇嘴道:“舅舅,你不说,人家也知道呢。”

    “你知道什么?”王思宇放下筷子,为xiao家伙剥了个xiao龙虾,送到她的嘴边。

    瑶瑶咬了一口,就歪着脑袋,笑嘻嘻地道:“淼淼阿姨也想当xiao舅妈啦!”

    王思宇登时无语,轻声道:“xiao宝贝,别luan说。”

    “哪有luan说了,肯定是那样子的!”瑶瑶撇了撇嘴,把剩下的半截虾吃完,又shun.了下王思宇的手指,就跳下椅子,xiao声道:“舅舅,我去偷听她们讲什么,一会儿告诉你!”

    “不用了,还不快去写作业!”王思宇叹了口气,把碗筷放下,提着她的领口,把瑶瑶拎到茶几边,看着她写了会作业,就去了书房,拉了椅子坐下,mō起一本书,信手翻了起来。

    几分钟后,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下号码,见是唐卫国打来的,赶忙接通,笑着道:“卫国兄,有事?”

    唐卫国点点头,有些无奈地道:“佑宇兄,你这边还没走呢,上面就为了这把椅子,争得不可开jiao。”

    王思宇笑笑,点了一颗烟,轻声道:“不要说旁人,你就没有想法?”

    唐卫国喝了口茶水,笑眯眯地道:“当然有了,我想让雪峰同志上,不过,尹兆奇在sī下里,搞了不少xiao动作,给庄书记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这事儿,还tǐng悬,搞不好,两边推的人,都上不去,倒便宜了别人。”

    王思宇叹了口气,轻声道:“算了,马上就要走了,你们之间的事情,也不想过问了。”

    唐卫国摆摆手,笑着道:“不行,佑宇兄,走之前,你要帮个忙,黄乐凯和庞元那两票很重要,你要帮着做做工作,争取一下。”

    王思宇沉思半晌,就点头道:“好吧,我试试,两张未必能搞定,一张还差不多。”

    “一张也成,那就这么说定了。”唐卫国展颜一笑,满意地点点头,停顿了一下,又轻声道:“明晚聚聚吧,以后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虽然和启明是从xiao长大的,但感情一般,你我之间,倒是一见如故,相jiao恨晚啊!”

    “去,去,别那么rou麻,我对xiao白脸可不感兴趣。”王思宇掸了掸烟灰,又和他闹了几句,把电话挂断,想了想,又给尹兆奇拨了过去,暗自思忖道:“一人一票,不偏不倚,省委市委都是两位常委,正好骑墙和稀泥。”

    ********

    十几天后,王思宇的任命通知终于下达,接替人选却仍没有确定,接下来的日子,来自省里市里的宴请不断,王思宇原本以为,在渭北的朋友不多,可没想到,这践行的酒席还是排满了,上至省委领导,下至区县干部,乃至各市直机关的头头脑脑,都把电话打了过来,轮流做东。

    本来,以王思宇过去的习惯,向来不喜欢应酬,对于不熟悉的人,是概不理会的,可现在不同了,洛水还留了一票人马,总要给对方留下几分情面,他便不再推辞,而是带着李梓新,邓华安等人赴宴,顺便穿针引线,帮他们积累人脉资源。

    饶是王思宇酒量惊人,也架不住众人围攻,终日喝得醉醺醺的,被邓华安扶回家里,这天早上,他怀里抱着枕头,睡得正香,房men忽然被推开,瑶瑶探头望了一眼,便兴冲冲地跑过来,拉着他的耳朵,大声喊道:“大懒虫,大懒虫,快起chuáng啦,外面好像来了新舅妈,她长得可漂亮啦,身上还背着长剑呢!”

 楼主| 发表于 2012-3-2 09: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几卷,

                           第一章

    六月中旬,本应是清爽宜人的季节,可没想到,几场暴雨过后,南粤省的天气变得格外.yīn冷,街上的行人,极少有人穿着短袖,道路两旁,高大的木棉树上,不时有碗口大的红sèhuā瓣,盘旋而下,‘啪’地一声,落在chao湿的地面上。(-)

    南粤省委机关大院,坐落在五羊中路88号,幽静的院落里,矗立着一栋栋古朴大气的建筑,这里是南粤省的政治中心,几乎每栋楼房,都是一种权力的象征,在苍松翠柏的掩映下,散发着神秘而令人敬畏的气息。

    周五下午一点半,省委组织部的大楼里,走出一位神情肃穆的老者,他长着一张国字脸,眉mao很重,虽然眼窝深陷,双目却炯炯有神,老者穿着夹克衫,腋下夹着黑sè公文包,迈着轻松的脚步,行走在狭长的绿荫xiao路上,欣赏着大院里的景致,显得很是悠闲。

    对面走来的行人,见到老者,无不肃然起敬,都在几米之外,就停下脚步,侧立在路边,恭敬地问好,老者只是轻轻点头,偶尔也回应一声,便面无表情地穿过三号院,向东侧行去,此人便是南粤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部长叶向真。

    叶向真今年五十六岁,是南粤省土生土长的官员,他有着极为雄厚的政治资源,不光是南粤官场的机关干部,即便是省内的许多平头百姓也都心知肚明,这位省委大员,是南粤谢家的姑爷,是谢家在南粤官场的顶梁柱,同时,也是南粤本地派系最有分量的大佬之一。

    南粤谢家,是华夏政坛上耳熟能详的名men望族,虽然不能与其他几大派系相提并论,但在南粤的土地上,却是老字号的大家族。

    谢家的长辈,也是举世敬仰的革命元勋,为共和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更具有卓越的政治智慧,是华夏政坛的常青树,能够在历次官场浩劫之中,保持着超然地位。

    只是,那位德高望重的党内大佬,对于政治.斗争,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在辞世前,就留下家规,子孙后代,不宜到中央为官,只在本地经营,有了谢老的约束,谢家常年偏居南粤一隅,并不向外扩张,因此,才没有像其他几大家族那样,具备广泛的影响力。

    即便这样,在经历了长达数十年的经营后,谢家在南粤的势力太过庞大,让外来的干部,很难立足,又垄断了南粤大量的政治经济资源,引发高层关注,在上面的默许下,由林书记亲自部署,经过四五年间的努力,终于打破了谢家的铁桶阵,分化瓦解了南粤地方派系。

    林书记的势力后来居上,曾一度把谢家打压得无法抬头,不得不寻求妥协,这些年间,谢家的声势,渐渐变得xiao了许多,甚至,已经让人们生出某种错觉,随着时间的流逝,谢家终将走向没落,和无数地方派系一样,悄然无息地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

    然而,就当谢家被悄悄遗忘时,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官场大地震中,谢家所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却让许多人都跌破了眼镜,众人仿佛突然惊醒,这个庞大的家族,依然拥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能量,在时机成熟时,他们的反扑是那样迅猛而锐利,让人胆颤心惊。

    可以说,如果没有谢家的鼎力相助,即便省委赵书记魄力再大,中纪委调查组的决心再大,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搜集到足够的证据,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更不要说,只用一bō强力冲锋,就把林书记的势力打得落huā流水,全无抵抗能力。

    然而,叶向真此刻的心情,却异常复杂,始终高兴不起来,尽管,在这次的争斗之中,他敏锐地掌握了高层动向,给予了省委赵书记最大的支持,赶走了一只大老虎,扬眉吐气了一回,但南粤的富庶,以及其特殊的政治地位,又引来了更多的狮子。

    这把火既然点起来,就不会轻易熄灭,仍在根据各方需要,继续蔓延,搞不好,也会烧到谢家men上,最近常委会上的jī烈jiao锋,已经让他隐约感到一丝寒意,而赵书记的态度,更加值得玩味,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情,在官场上本是家常便饭,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感到有些莫名的烦躁,叶向真停下脚步,站在一棵高大的木棉树下,手扶树干,望着地上的落huā,微微皱眉,过去的几个月间,南粤官场的剧烈震dàng,不知让多少官员,从高处落下,摔得身败名裂,甚至家破人亡。

    似乎,每个官员的头上,都悬着一柄无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稍有疏忽,便是这木棉huā一样的结局,只可惜,许多人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晚了,根本没有了退路,为官之难,不仅在于升迁,更在于安全着陆,只要没有升到顶,或者退到底,就要提高警惕,时刻都不能松懈。

    沉yin半晌,叶向真叹了口气,加快脚步,向省委一号楼走去,很快来到省委书记赵胜达的办公室men口,和刘大秘书寒暄两句,便敲men走了进去。

    赵胜达早已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见叶向真进屋,就拿手指着对面的沙发,微笑道:“向真同志,快坐吧。”

    叶向真脸上lù出灿烂的笑意,坐在沙发上,侧过身子,观察着赵书记的表情,含蓄地道:“赵书记,此次京城之行,收获很大吧?”

    赵胜达拿起茶杯,不置可否地笑笑,半晌,才点头道:“确实很大,中央高度肯定了南粤的反贪行动,不过,也有个别领导担心,动静搞得太大,容易影响到安定团结的大局。”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喝了口茶水,把杯子放下,双手mō着沙发扶手,面带微笑地望着叶向真,却不说话。

    叶向真忙接过话题,笑着道:“赵书记,我认为,这种担忧是没有必要的,南粤的干部觉悟很高,能够经得起考验,有问题的官员,毕竟还是少数,绝大多数同志,都是拥护省委的正确决定,支持此次反贪行动的。”

    赵胜达点点头,脸上lù出赞许之sè,平静地道:“我也是这样解释的,真金不怕火炼嘛。”

    叶向真笑了笑,继续道:“赵书记,这次的反贪行动,给我们组织部men敲响了警钟,以后选拔和考察干部,要更加注重道德品质方面,不能只注重政绩,那是片面的,很多干部的能力很强,却都在金钱美sè上栽了跟头,真是令人惋惜啊。”

    赵胜达微笑了一下,轻声道:“德行还是根本,心正则道不偏,身正则气不虚,没有才华,还可以靠努力弥补,没有品德就不行了,这次去京城,总书记就讲了,我们的干部要德才兼备,以德为先。”

    叶向真打开黑皮本子,把这些话记下来,笑着道:“赵书记,在这方面,我们南粤省又和中央保持了高度一致。”

    赵胜达看了他一眼,似是随意地问了一句:“向真同志,你知道咱们南粤有个地方,被人称之为‘xìng都’吗?”

    “什么,‘xìng都’?”叶向真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赵书记,我还从没听过这样子的说法,这根本是无稽之谈嘛。”

    “我也没听过!”赵胜达脸sè变得yīn郁下来,拿手拍了沙发扶手,有些恼火地道:“这次在京城,一位中央领导提起此事,把我闹了个大红脸,当时我就表态了,如果真有这个地方,无论后台多硬,都要坚决打下去,绝不含糊!”

    叶向真表情有些尴尬,从衣兜里mō出一包香烟,丢在桌上,掏出一颗点燃,皱眉道:“赵书记,有件事情,要汇报下,东昌市的谢长庭副市长,身体不大好,前天晚上跑我那里诉苦,说病情加重,有些撑不住了,是不是请组织上考虑一下,让他动一动。”

    “哦?”赵胜达竖起眉头,盯着叶向真看了半晌,又喝了几口茶水,沉思片刻,就点点头,不动声sè地道:“那就动动吧,只是有些可惜了,我对长庭同志还是寄予厚望的,他在东昌干得不错,很有成绩。”

    叶向真松了口气,把手一摆,叹息道:“他那个人,干劲还是有的,就是不讲工作方法,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结果,工作倒是抓上去了,身体却垮下来了。”

    “是啊,长庭不错。”赵胜达点点头,又喝了口茶水,跷起二郎tuǐ,把身子仰在沙发里,轻声道:“打算怎么动,有想法了吗?”

    叶向真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窗外,神sè黯然地道:“让他去省体委吧,那里工作相对轻松些。”

    赵胜达嘴角翘起,微笑道:“好吧,你再和马省长,周副书记商议一下,听取下他们的意见。”

    “好的。”叶向真点点头,又拿起笔,在黑皮本子上写了几行字,就低下头,皱眉吸了几口烟,把半截烟熄灭,丢在烟灰缸里,面带笑容,沉默不语。

    赵胜达站了起来,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拎起喷壶,为窗台上的兰huā浇了水,又拉了椅子坐下,双手抱肩,笑yinyin地道:“向真同志,滨海市的市委书记到位了吗?”

    “已经来过了。”叶向真笑笑,转过身子,表情轻松地道:“这位王书记,倒很有意思,本来,下周三要去滨海报道,却被他推迟了。”

    赵胜达微微一怔,皱眉道:“怎么,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叶向真摆摆手,笑着道:“那倒不是,他想先到滨海市转转,mōmō情况,就把上任时间,向后拖延了几天。”

    赵胜达也笑了,摩挲着头发,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淡淡地道:“到底是年轻人,鬼点子就是多,这办法不错,他要是上任以后,到哪里去调研,都是前呼后拥的,有可能看不到真实情况,搞微服sī访不错。”

    叶向真点点头,又看了赵胜达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就是担心安全出问题,我特意给卢市长打了电话,让他们注意抓下治安,别出了意外。”

    赵胜达会意地一笑,戴上老huā镜,拿起桌上的文件,慢条斯理地道:“向真同志,你的担心也很有必要,这位王书记来头不xiao,说起来,还是总书记亲自点的将,一定要保证安全。”

    “好的,回头我再打个电话,提醒下。”叶向真俯下身子,把黑皮本子放进公文包,又闲聊几句,就起身告辞,离开省委书记办公室。

    出了办公大楼,他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淡去,不住地摇头,又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yīn沉着脸道:“长庭,是我,电话里不方便,晚上到家里一趟,有要紧事情谈。”

第二章 微服私访 二

    滨海市虽然不大,只有五个行政区,常住人口只有一百五十余万,可地理位置极好,是珠江三角洲南端非常重要的城市,这里自然风光优美,山清水秀,海域广阔,拥有众多的海岛,是国内著名的旅游胜地,也是南粤的一颗明珠。(-)

    时值周末,这里又迎来了欢乐时光,滨海市街头热闹非凡,许多商家都在搞促销活动,高音喇叭声,音乐声此起彼伏,在往来的人流之中,能够看到不少举着xiao旗的导游,引领着外地游客,穿梭在大街xiao巷上,浏览着这座美丽的huā园城市。

    下午一点半,滨海市中心广场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响亮的锣声,引起了许多人的注目,很快,广场附近休闲娱乐的人们,便寻着锣声,向东南角奔了过去,没过多久,一座假山前面,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人,都在踮脚向里张望。

    却见场地中央,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和尚,他把手中的铜锣丢下,拱手喊道:“各位大哥大姐,xiao弟从少林寺学艺十年,以打把势卖艺为生,这次来到贵宝地,就表演些少林寺的真功夫,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兄弟初来乍到,借贵方这块宝地,承méng诸位捧场,我这里献丑了……”

    一番不伦不类的吆喝之后,见围观的人已经很多,这和尚先让众人向后退了退,让出一大块地方来,便挽起袖口,先扎了马步,打了一套少林伏虎拳,他基本功很扎实,力气也足,一套拳法耍得虎虎生风,极有威势。

    旁边人看了,就有人喊好,一枚枚硬币丢了过去,这里平时倒有些流lang歌手出现,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练拳脚功夫,众人都觉得新鲜,也就格外慷慨,居然有人丢出百元大钞,和尚见了,更加卖力地表演起来,引来一片叫好声。

    “谢谢,谢谢大家伙了!”和尚憨厚地一笑,向四处拱了拱手,并没有捡钱,而是弯下腰,从地下的褡裢里,取出一个明晃晃的枪头,拿在手里掂了掂,又走到人群边上,把锃亮的枪头,递给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笑着道:“老大爷,您来mōmō,看是不是真的,给大家打个证明!”

    老人拿过枪头,用手mō了mō锋利的枪尖,就点头道:“是真的,和尚,差不多就成了,赚钱有很多办法,千万别玩命。”

    “没事儿,我身上带着功夫呢!”和尚笑了笑,把枪头高高扬起,绕着场地兜了一圈,又从地上mō起枪杆,套了上去,攥在手里,大声吼道:“在家靠父母,出men靠朋友,脚踏贵地眼望生人,城墙高万丈全靠朋友帮,大伙看好了,这可是真家伙,要是不xiao心演砸了,流了点血,请诸位别发笑,多赏点yao钱!”

    人群顿时轰的一声,大家纷纷鼓掌,和尚先运了一会儿气,就把枪头顶在脖子上,双手分开,身子向前探去,那枪杆受到力量,渐渐变得弯曲起来,而这大和尚脸sè涨红,脖子上的肌rou都仿佛绷紧了,人们都兴奋起来,盯着那寒光闪闪的枪尖,拍着巴掌,连声喝彩。

    掌声雷动间,却听到一阵吆喝声,众人回头望去,却见广场上停了两辆行政执法车,六七个穿着制服的城管走了过来,分开人群,大声喊道:“嗨,嗨,和尚,这里不许摆摊卖艺,快点离开,别影响滨海的城市形象。”

    那和尚却皱起眉头,把长枪丢下,上前一步,瞪着眼睛理论道:“这里人多,不到这来卖艺,你们说去哪里?”

    “让你走就走,哪这么多废话!”一个瘦高的青年人见状,走了过去,拿手去推那和尚,却被和尚捉住手腕,一拉一送,那城管就摔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跌得七荤八素,半天没回过神来。

    旁边的群众见了,登时发出一声喊:“打得好!和尚好样的!”

    瘦高个恼羞成怒,和几个同伴跑回车边,拎了碗口粗的bang子,气势汹汹地返回来,大声骂道:“还敢暴力抗法?再问你一句,死光头,走还是不走,再不走直接拘起来!”

    和尚也火了,用鞋尖挑起地上的长枪,握在手里抖了抖,怒声道:“不走又怎么样?别看你们人多,打起来,我一样不会吃亏,谁敢先来,我就给他放放血!”

    见和尚始终不肯服软,身上还有功夫,手里也拿着家伙,几个城管跃跃yù试,却都不敢冲上去,唯恐对方玩命,就这样僵持着,围在旁边的群众却开始起哄:“打啊,快打啊,不打是孬种,你们平时不是很能的嘛!”

    半晌,一个中年模样的城管就把bang子丢下,拿手指着和尚,口气却软了下来,笑着道:“好了,你是出家人,别打打杀杀的,要讲道理!”

    人群顿时发出一阵笑声,众人纷纷骂道:“打不过开始讲道理了,这些人真够无耻的。”

    几个城管有些下不来台,就挥手道:“没什么好看的,散了吧,都散了。”

    那个瘦高个吃了闷亏,心里正恼火,却发现人群中,站着一个穿着白sè上衣,藏青sè牛仔kù的美yan少fù,正拿着相机拍照,就拿手一指,皱眉喝道:“嘿,嘿,别拍照,哪个让你拍的!不许再……”

    话音未落,白光一闪,他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多出了一样东西,吐到掌心里一看,却是一枚硬币,瘦高个傻眼了,眼睁睁地望着美yan少fù转身离去,不禁啐了一口,怒声道:“*****,真是邪men,哪来这么多会功夫的,连暗器都出来了。”

    和尚却眯起眼睛,望了人群里的一位青年人,笑着点点头,收拾了东西,又弯腰拾起了地上的硬币纸钞,在众人的议论声里,默不作声地离开,城管们也都上了车子,在广场上转了一圈,便缓缓地开走。

    十几分钟后,美yan少fù买了两个冰jī凌,走到长椅边坐下,递给一个戴着墨镜的年青人,抿嘴笑道:“臭法海,飞刀的功夫倒是见涨哟!”

    王思宇笑笑,接过冰jī凌,咬了一口,摇头道:“别提了,本来是奔着那颗men牙打的,居然she偏了。”

    白燕妮咯咯地笑了起来,柔声道:“还好没打中,要不然,咱们可要替那和尚打一架了,事情若是闹大,倒还不好收场了。”

    王思宇淡淡一笑,轻声道:“和他们打没意思,我就喜欢和你打。”

    白燕妮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道:“臭法海,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我的对手,几下就放倒了哟!”

    王思宇哈哈一笑,用手揽了她的纤腰,mō着那滑腻柔软的腰肢,心情大好,把嘴chún凑到她的耳边,rou麻地道:“白娘子,chuáng下功夫,我不行;chuáng上功夫,你不行,咱们是旗鼓相当,各擅其场!”

    “去你的!”白燕妮俏脸绯红,横了他一眼,伸出嫩葱般的手指,点着王思宇的额头,没好气地道:“晚上安分着点,再敢胡来,可别怪我不客气哟!”

    王思宇心中一dàng,握了她的柔夷,笑眯眯地道:“美人,怎么个不客气法?”

    白燕妮叹了口气,把身子扭到旁边,赌气地道:“我就回华西,再也不理你了!”

    王思宇笑笑,摇头道:“别来吓唬人,我知道,你是舍不得的。”

    白燕妮哼了一声,撇嘴道:“少自作多情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王思宇抱了她,轻wěn着那滑腻柔软的脖颈,轻声道:“是舍不得xiao乐乐,这样总该行了吧?”

    白燕妮抿嘴一笑,轻轻推开他,有些难为情地道:“瞧你,别在这里亲热哟,让人拍到就麻烦了。”

    王思宇点点头,抬腕看了下表,笑着道:“好,咱们再去菜市场转转,就回宾馆!”

    两人站了起来,出了广场,前往附近的菜市场,在里面看了蔬菜水果价格,又站在摊位前,和商贩们闲聊了一会儿,王思宇便满意地点点头,和白燕妮走了出来。

    沿着路边,向宾馆走去,在路过一个长途客运站时,王思宇走到街边的报亭边,打算买份滨海晚报,这时,一个面皮白净的nv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抢在他的前面,将一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急声道:“东仔,这是过路费,最近生意不太好做,家里又急着用钱,能不能给免点?”

    报亭里的男人光着膀子,胳膊上还刺着一条青龙,他把半截烟放到嘴里,接过钱,数了数,就探出头来,生气地道:“不行,一分钱都不能少,要想减免,你自己去找老大谈,不过,谈了也是没用的,老大最近赌输了,也正缺钱用,快补上吧,别自讨苦吃了!”

    nv人又央求了好一会儿,报亭里的人却不理会,无奈之下,她又打开皮包,从里面mō出一叠钞票,数了两千块出来,递了进去,接过收条,头也不回地跑到大巴车上,车子很快驶了出去。

    “来张晚报。”王思宇望着她的背影,不禁皱起眉头,转过身子,mō出硬币,放进报亭里,轻声道:“老弟,你们这里怎么还收过路费?”

    报亭里的男人咧嘴一笑,lù出一口焦黄的牙齿,拿了一份晚报丢出来,又吸了口烟,把浓浓的烟雾喷了出来,用手挠着脚底板,吊儿郎当地道:“老板,听口音是外地人吧,这里的事情你不懂,别luan打听,免得惹上麻烦。”

    “那可未必。”王思宇淡淡一笑,看了他一眼,拿起报纸,走到白燕妮身边,悄声道:“居然又遇到涉黑的事情了,和出租车司机讲的差不多,滨海市涉黑问题严重,应该及早整治。”

    白燕妮点点头,却望着对面路边的一辆银灰sè面包车,怔怔地发呆,半晌,才凑了过来,悄声道:“xiao宇,如果没有记错,这是我第三次看到那台车,咱们可能被跟踪了!”

    -------

   

                                    第三章


    回到宾馆房间,吃过晚饭,王思宇坐在电脑桌边,把这几天拍摄到的照片,存到笔记本电脑里,开始整理材料,将在暗访中发现出的问题,逐条列举出来,寻求解决之道。(-)

    白燕妮来到窗边,探头向下望去,见那辆银灰sè的面包车,仍然停在楼下,不禁蹙起秀眉,闷闷不乐地道:“xiao宇,这些人一直在跟踪咱们,到底想做什么呢?”

    王思宇笑笑,点了一颗烟,笑着道:“燕妮,不用担心,可能是上面走漏了消息,滨海市有所准备,让干警在暗中保护吧,他们要是知道,我身边有位美nv保镖,也就不会这样紧张了。”

    白燕妮却摇摇头,拉了椅子坐下,míhuò不解地道:“xiao宇,要真是那样,市里的领导们,早就排着队,来觐见书记大人了,咱们这里,只怕连men槛都会被踩破了,哪会这样清净?”

    “清净点好。”王思宇笑了笑,暗自琢磨着,这个消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滨海市那位卢市长,原本是市委书记的热men人选,这次被自己抢了位置,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在正式上任之前,他应该不会放下身段,主动过来拜访。

    来到南粤之后,王思宇最先探望了周老爷子,从他那里,也了解到一些情况,滨海市的市长卢金旺,很有背景,不但与常务副省长杜山是同乡,与省纪委书记艾嘉兴的关系也很密切,在南粤官场上,很吃得开,是个厉害角sè。

    一颗烟吸完,王思宇又开始整理材料,白燕妮却心中生疑,开始在房间里兜着圈子,细心地检查起来,在确定没有监控设施后,才轻舒了口气,给王思宇做了半身按摩,又沏了壶热茶,便返回隔壁房间,既然已经被人盯上了,做事就要xiao心些,免得让人捉到把柄。

    夜里十点半钟,见楼上房间的灯光熄灭了,银灰sè的面包车也缓缓开动,离开了宾馆,径直驶到附近的一家酒店men口,车子停稳后,从里面跳出几个身着便装的jing壮汉子。

    为首那人捋了下头发,转身笑道:“大伙辛苦了,明儿是最后一天,都jing神着点,只要不出差错,咱们就能顺利jiao差了。”

    众人都笑着点头,一个面皮白净的年轻人走上台阶,有些感慨地道:“吴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那位市委书记,才多大的年纪啊,和我都差不多,可看看人家,每天领着大美人,溜溜达达,游手好闲,咱们放着正经事不做,还得偷偷mōmō地跟在后面当保镖,这叫啥事儿啊?”

    吴队面sè一沉,拿眼瞪着他,没好气地道:“xiao六,你是不是吃错yao了,这两天总是唠唠叨叨的,哪那么多牢sāo?人家领导是微服sī访,体察民情,当大官的都喜欢这调调,还溜溜达达游手好闲,你懂个什么!”

    年轻人有些不服气,皱起眉头,顶撞道:“微服sī访,那是啥年月的事情了,那时候消息闭塞,哪像现在,有电视有报纸,还有互联网,信息大爆炸的年代,坐在家里就能发现问题,还用跑到大街上调研?依我看,纯粹是作秀。”

    一个岁数大些的民警跟了过来,轻声道:“作秀倒不见得,我是见过作秀的领导,那位大领导,领着五十多号官员,三四个记者,跑山沟子里住了三天,long出一堆材料出来,记者还在报纸上吹捧,说是微服sī访的典范,真是笑死人了。”

    “干好自己的活儿,上边的事,少议论,xiao心祸从口出。”吴队把手一摆,领着众人进了酒店,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进了三楼包间。

    刚刚落座,喝了几口茶水,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下号码,赶忙接通,走出包间,站在过道里,xiao声地道:“mao局,王书记已经休息了,我正领着大伙吃饭。”

    耳边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老吴,辛苦了,怎么样,那位晚上没出去转转?”

    吴队微微一笑,摇头道:“没有,和平时一样,只要天黑就回宾馆,从不出men,这几天,就围着市内五区转悠,到处拍照,和平常的游客没什么两样。”

    “那就好,一定要提高警惕,确保市委领导的人身安全。”电话里的声音不高,却极有威严。

    “请mao局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吴队点点头,下意识地tǐng起xiōng膛,铿锵有力地道。

    挂断电话,吴队返回包房,拿着菜单,点了一桌子丰盛的酒菜,就叹了口气,轻声道:“刚才mao局又来电话了,老爷子还有些不放心,这样吧,晚上留个人在宾馆守着。”

    停顿了一下,他又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望着那位面皮白净的年轻人,半开玩笑地道:“让xiao六去吧,省得他没事总去叫妓,钱huā光了,又该四处打秋风了。”

    众人都笑着说好,年轻人却叹了口气,哭丧着脸,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吴队,这样可不成啊,脏活累活都jiao给我来办,这个月睡眠严重不足,都快顶不住了。”

    吴队呵呵一笑,chou出一根烟,丢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好啦,xiao六,别埋怨了,下个月给你放三天假,让你好好休息一下,这些人里,就你还没成家,不用陪老婆孩子,你不去,谁去?”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都说吴队英明,年轻人却伸出右手,捻动着手指,懒洋洋地道:“吴队,放假倒不用了,最近手头有点紧,还请领导体恤,支援一下吧。”

    “这húnxiao子,跑我这敲竹杠来了!”吴队也笑了,从身上mō出钱夹,chou出一叠钞票,丢了过去,没好气地道:“省着点huā,年纪轻轻的,欠下一屁股债,到时看你怎么还。”

    年轻人接过钱,揣到衣兜里,笑着道:“没事,大不了,日后脱了这身皮,去给‘疯子’当打手,干几票大的,就什么钱都还上了。”

    “放**的臭屁!”吴队火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sè铁青地道:“xiao六,再敢胡说八道,现在就扒了你的皮。”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那个岁数大些的警察,赶忙倒了酒,向年轻人努努嘴,轻声道:“xiao六,别总顺嘴跑火车,吴队生气了,还不快敬酒赔罪?”

    年轻人忙举起酒杯,诞着脸笑道:“吴队,我只是随口说句玩笑话,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xiao六一般见识。”

    吴队哼了一声,拿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板着脸孔道:“xiao六,就你那两把刷子,就算肯过去,‘疯子’还未必会收呢,人家手底下的,可都是些亡命之徒。”

    “是啊,那些家伙狠着呢!”年轻人也笑笑,仰脖把酒喝下,深深地瞥了吴队一眼,又坐了下去,摆手道:“晚上有任务,我就不多喝了,你们随意吧。”

    众人围在桌边,说说笑笑,气氛变得轻松起来,酒足饭饱后,才醉醺醺地出了包间,在men口握了手,各自打车离去。

    xiao六坐上银白sè的面包车,却没有回宾馆,而是在路上兜了个圈子,又向西边开去,二十分钟后,拐进一个偏僻的xiao区,把车子停在楼下,mō起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接通后,xiao声道:“巧云,你睡了吗?”

    “还没呢,六子哥,你几点回来?”那个叫巧云的nv孩,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不高,生得xiao巧玲珑,她身上裹着浴巾,打电话时,还在翻着一本书。

    xiao六皱起眉头,沉yin半晌,才拿手拍了下大tuǐ,像是下定了决心,语气凝重地道:“巧云,六子哥问你一句,还想要报仇吗?”

    nv孩听了,忙把书丢掉,霍地坐起,急声道:“咋不想呢,做梦都想,六子哥,你不是让我一直忍耐,等待机会吗?”

    xiao六点点头,轻声道:“现在,机会是有了,虽然有点冒险,可要想和那些人斗,不冒风险是不行的。”

    nv孩忙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拉开厚厚的窗帘,探头向下望去,悄声道:“六子哥,你放心,只要能给爸爸妈妈和弟弟报仇,我什么风险都能冒,就算丢了xìng命也没关系,真的,我就想拿自己的命,换疯子他们那些人的命。”

    xiao六叹了口气,点头道:“那好吧,带着材料下来,能不能报仇,就看今晚的运气了。”

    nv孩大喜过望,忙挂断电话,换了身衣服,又从chuáng下拉出皮箱,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抱在怀里,急匆匆地来到men口,换了皮凉鞋,就推men跑了出去。

    坐进面包车,nv孩看了年轻人一眼,红着眼圈道:“六子哥,这次有几分把握?”

    xiao六重新发动车子,将面包车驶出xiao区,摇头道:“不太清楚,赌一次吧,如果连这位新来的市委书记都没法解决,你就死了那份心,带着材料躲得远远的,不要留在滨海了,什么时候那伙人栽了,再回来翻案,钱都给你准备好了。”

    nv孩却咬了粉chún,默默地流泪,半晌,才轻声道:“六子哥,我不要钱,也不想离开滨海,只要还剩一口气,就要和那些人斗下去,你要是怕了,我就搬出去住,绝不会拖累你的。”

    “说什么呢!”xiao六笑笑,用手mō了下nv孩的秀发,又叹了口气,淡淡地道:“是有点怕,我倒不怕死,就怕死得不明不白。”

第四章 微服私访 四

    凌晨时分,王思宇躺在被窝里,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忽地听到一阵轻微的敲mén声,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极为清晰,他忙打开壁灯,翻身坐起,轻声道:“谁?”

    外面没有声音,敲mén声却停了下来,王思宇拉开被子,悄悄下了地,走到mén口,把房mén轻轻打开,探头向外望去,却见一个手捧牛皮纸袋的nv孩,怯生生地站在面前。(-)

    nv孩生得很白净,穿着一身粉红sè的吊带裙,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觉得有些发冷,她倚在mén边,身子一直在瑟瑟发抖,脸sè苍白如纸,王思宇皱起眉头,轻声道:“你好,有事吗?”

    nv孩看了王思宇一眼,见他这样年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扑通’一声跪下,把牛皮纸袋高高举起,痛哭流涕地道:“您是新来的市委王书记吧?我是来喊冤的!”

    “喊冤?”王思宇心里‘咯噔’一下,忙弯腰去扶nv孩,轻声道:“xiǎo姑娘,快起来,有话尽管讲,这是做什么?”

    nv孩却极为倔强,跪着不肯起来,却又伸出双手,抱住王思宇的大tuǐ,连连磕头,哭着道:“王书记,除非您答应帮我家人伸冤,否则,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王思宇忙闪到一边,硬是把她扶了起来,轻声安慰道:“xiǎo姑娘,不要哭,先进屋里坐会儿,把事情讲清楚,只要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此时,隔壁的房mén也被推开,白燕妮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见了眼前的景象,也有些吃惊,忙走过来,帮着他将nv孩扶到屋内,让到沙发上,chōu出纸巾,帮nv孩擦着泪痕,柔声劝道:“xiǎo姑娘,你不要哭哟,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讲出来,王书记是难得的好官,一定会帮你做主的。”

    nv孩点点头,把牛皮纸袋递过去,又哽咽着哭诉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了一遍,原来,这nv孩名叫罗巧云,今年十八岁,已经来滨海四年了。

    罗巧云的父母都是外地人,以前靠做yào材生意,赚了些钱,因为感到当地生意越来越难做,打算到其他地方发展,几经辗转,就来到南粤省,寻找投资项目。

    经过一番考察,罗巧云的父亲看中了滨海市砂矿开采生意,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项目,只要经营得当,肯定能赚到大钱。

    拿定主意后,罗父和老婆商量以后,就一咬牙,变卖房产,拿出毕生的积蓄,又向亲戚朋友借了些钱,以六百余万元的高价,收购了当地一家砂矿场。

    事实证明,罗父还是极有商业头脑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砂矿场的生意日渐红火,远近知名,只用了两年半的时间,不仅偿还了债务,还赚到上百万,他继续投资,添置了新的设备,准备扩大生产规模。

    没想到的是,正当生意蒸蒸日上时,却引来别人的眼红,砂矿场的生意,被当地一个绰号叫‘疯子’的人盯上了,一天下午,那人带着几个马仔找上mén来,软硬兼施,非bī着罗巧云的父亲,以半价出售砂矿场。

    罗父自然是不肯的,当即严词拒绝,摄于对方的威势,罗父表示,愿意每年出二十万元的茶水费,请‘疯子’等人高抬贵手,不要再打砂矿厂的主意。

    ‘疯子’却是不肯,执意要求收购,谈崩之后,便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话:“罗老板,你是外地人,应该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这个砂矿场我是要定了的,你要是不肯卖,就别想正常营业。”

    次日上午,‘疯子’就派手下马仔,到砂场捣luàn,他们都穿着白sè背心,头戴安全帽,手持钢管,冲到砂矿场里面,见人就打,一连砸了三天,随后,又用推土机堵在砂矿场的大mén外,不让车辆通行,用这种办法,来bī罗老板就范。

    罗老板多次报警,可警察下来转了一圈,就又离开,根本不给解决问题,他也是走南闯北的人,虽然知道‘疯子’在当地极有势力,却不肯吃下哑巴亏,更咽不下这口恶气,一怒之下,到外地雇了两车地痞,约了时间,与‘疯子’一伙人火拼。

    就在一个周末的下午,两伙人拉开阵势,在砂场里面展开了一场拼斗,罗老板雇来的人多,‘疯子’一伙敢玩命,双方这一仗打下来,竟然拼了个两败俱伤,不到半个xiǎo时的时间,地上就掉了五条胳膊,险些闹出人命。

    自那以后,两边就结了大仇,‘疯子’托人捎话给罗老板:“砂矿场爷不要了,爷要的是罗家四口人的命,要是不怕死,就留下来继续干,大家死磕到底!”

    罗老板虽然不信邪,却也不敢大意,就huā高价钱,雇了几个身手敏捷的保镖,每日形影不离,保护全家人的安全,他也加了xiǎo心,平时深居简出,极少出mén应酬。

    然而,有些事情,是防不胜防的,几个月后,在周末外出郊游的路上,一家人乘坐的轿车,被对面斜冲过来的一辆工程车辆,撞得稀烂,罗巧云的父母,连同弟弟,三口人全都死于非命。

    罗巧云当时在省城读书,躲过一劫,她年纪虽xiǎo,对家里发生的事情,却都已经清楚,况且,父亲之前就留下过遗书,只说若有意外,必然是‘疯子’所为。

    因此,罗巧云坚信,这场车祸,绝不是普通的jiāo通意外,而是jīng心策划的蓄意谋杀,幕后主谋,就是那个‘疯子’’。

    然而,任凭她如何不服,却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官方出具的判定结果就是jiāo通肇事,那个驾驶员,因为酒后驾驶,被判入狱八年,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人捞了出来,离开了滨海市,现在不知所踪。

    坊间传闻,那人是‘疯子’手下的马仔,只拿了八万元的安家费,就驾车撞死了罗家三口,接下来,将近一年的时间,罗巧云四处奔走,想尽一切办法,为父母和弟弟伸冤,不但去了省城,更到京城上访,非但一无所获,反倒遇见骗子,被骗得身无分文,险遭意外,若非有好心人搭救,恐怕也已经遇害。

    把事情的经过讲完,罗巧云已经哭成了泪人,又从沙发上站起,直tǐngtǐng地跪了下去,连声喊冤,请求王书记主持公道,将幕后凶手绳之以法,让死去的家人瞑目。

    白燕妮在旁边见了,也极为难过,忙把她扶了起来,抱在怀中,眼巴巴地望着王思宇,轻声道:“xiǎo宇,案子如果属实,你可一定要管,不能让那些恶人逍遥法外。”

    王思宇点点头,打开牛皮纸袋,把里面的材料都找了出来,耐心地翻看着,不时问上几句,二十分钟后,他提笔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又把牛皮纸袋收起来,望着罗巧云,语气凝重地道:“放心,巧云,这件案子,我会亲自过问的,现在要考虑的,是你的安全问题。”

    罗巧云抹了眼泪,哽咽着道:“王书记,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我现在躲在一个朋友家里,地点很偏僻,平时也不怎么出mén,他们找不到的。”

    王思宇叹了口气,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手机号码,递给罗巧云,又轻声道:“巧云,如果没猜错,你的朋友是位警察吧?”

    罗巧云愣了一下,疑huò地望着王思宇,呐呐地道:“王书记,您是怎么知道的?”

    白燕妮叹了口气,拉住罗巧云的xiǎo手,轻声道:“不只是这些,我们还知道,那位警察坐的是一辆银灰sè的面包车,就在宾馆楼下,对吧?”

    罗巧云拿手捂了嘴,脸上lù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过了许久,才点点头,xiǎo声地道:“没错,他是警察,也一直在暗中帮助我,可你们千万别说出去,我不想他被连累,那些人势力很强的,在滨海市这边,一手遮天,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王思宇点了一颗烟,思索良久,才轻声道:“巧云,要有耐心,这件案子不简单,要想翻过来,恐怕还要做些工作,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候等我的消息,若是遇到困难,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好的,王书记。”罗巧云站了起来,又千恩万谢了一番,便转身离开。

    白燕妮把她送到楼梯口,目送着她下了楼,才回到宾馆房间,坐在沙发上,也拿起材料,认真地翻看起来,半晌,才蹙眉道:“xiǎo宇,这案子有难度哟,巧云说的一些事情,都没有明确的证据,法院两次驳回了上诉。”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从表面上看,案子办得还是很干净的,程序上也没有出现问题,如果纠结在案子本身上面,会很难处理。”

    白燕妮微微一怔,迟疑着道:“那要怎么办才好?”

    王思宇笑笑,起身走到窗边,淡淡地道:“假如这个绰号是‘疯子’的人,的确是黑社会的头目,就要彻底打掉,到时翻过来的,可能就不是一两件案子了,既然管了,就要管得彻底,把这些家伙,连同背后的保护伞,一网打尽!”

    白燕妮点点头,抿嘴道:“xiǎo宇,巧云的案件,jiāo给我来办吧,我一定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不要急,沉住气,免得打草惊蛇!”王思宇拉开窗帘,向下望去,却见罗巧云走到面包车边,和一个青年男子jiāo谈了几句,就奔到路边,打车离开,他想了想,就转头笑道:“燕妮,时候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你也是,少吸烟,要注意身体哟!”白燕妮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房间,拉上被子,想起罗巧云的事情,心中异常烦luàn,就又坐了起来,从墙上摘下那柄龙泉剑,把长剑拔了出来,来到客厅里,赤着脚舞动起来,转瞬间,剑光霍霍,人影婆娑,xiōng中一股不平之气,皆化作点点毫光,刺向四面八方。

 楼主| 发表于 2012-3-2 09: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微服私访 五

    凌晨一点钟,街道上的车辆终于少了起来,整座城市,都仿佛进入了梦乡,宾馆楼下,那辆银灰sè的面包车里,xiǎo六把头靠在车窗上,身披一件厚厚的军大衣,正在打着瞌睡。(-)泡-(

    几分钟后,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他翻出短信,见上面写着:“六子哥,已经安全到家了,晚上记得早点回来,做手撕黄姜jī。”

    “知道了,早点休息。”xiǎo六嘴角含笑,发了短消息,把手机丢下,却听到一阵放肆的笑声,他皱起眉头,寻声望去,见街边一对青年男nv,像是喝醉了酒,上半身纠缠在一起,踉踉跄跄地走来。

    两人倚在面包车边,搂抱着亲wěn起来,隔着车窗,能够看到男人的一双大手,在nv孩的tún部上用力地róu.搓着,过了好一会儿,那两人才喘息着分开,摇摇晃晃地进了宾馆。

    “啪!”xiǎo六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几口,眯起眼睛,琢磨着,这案子到了市委书记手上,多半能起到效果,只是,巧云曾经说过,一旦报了仇,就要离开滨海市,再也不回来了,想到这里,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正怅然若失间,又有脚步声传来,借着昏黄的灯光,xiǎo六掸了掸烟灰,定睛望去,却吃了一惊,只见那位市委书记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向这边望了一眼,就转过身子,信步向外走去。

    他忙发动了车子,缓缓地跟了出去,暗自懊恼,这位书记大人还真jīng神,都这么晚了,居然不肯睡觉,还四处闲逛,对滨海市的社会治安,倒真有信心。

    王思宇背着双手,走在空dàngdàng的大街上,一直向前行了近百米,见街边一家烧烤店仍在营业,就走到mén边,又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向斜对面那辆银白sè的面包车招了招手,面包车便开了过来,停在烧烤店旁边,车mén推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跳了出来,立正敬礼。

    王思宇笑笑,上下打量着这人,轻声道:“怎么,车上就你一个人?”

    “是的,王书记。”xiǎo六身体如标枪般笔直,恭敬地道:“吴队发话,务必保障市委领导的安全,其他同志都回去休息了,留下我来值夜班。”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辛苦了,晚上睡不着,出来转转,怎么样,过来陪我喝几杯?”

    xiǎo六愣了一下,心里有些jī动,能够陪市委书记喝酒,对他而言,是难得的殊荣,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遇,如果把握好了,甚至会改变一生的命运。

    然而,犹豫了下,他还是感到自惭形秽,暗自叹了口气,轻轻摇头,神sè拘谨地道:“王书记,执行任务期间,不许饮酒,我在mén口站岗就成了,有什么异常情况,您打个招呼,我马上就到。”

    “走吧,进去坐坐,还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王思宇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进了烧烤店,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二楼,拣了窗边的位置坐下。

    点了酒菜之后,王思宇抬起头,望着桌边局促不安的年轻人,拿手指着对面的位置,微笑道:“坐吧,你叫什么名字?”

    “王书记,我叫范幺六,您叫我xiǎo六就好。”xiǎo六伸手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王思宇点点头,撕开桌上的包装袋,拿起湿máo巾,擦了擦手,看了他一眼,轻声道:“xiǎo六,是你让巧云过来找我的吧?”

    xiǎo六心里一沉,紧张地站了起来,低垂着头,呐呐地道:“王书记,我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请您批评。”

    “坐,坐,xiǎo六,随便点。”王思宇做出手势,示意他坐下,语气舒缓地道:“批评什么,你做得很好,应该表扬才对。”

    xiǎo六这才放了心,重新坐回座位,如释重负地道:“王书记,巧云刚才讲了,您决定重新调查,帮她讨回公道,真要感谢您,为了翻案,她吃了很多苦头,还险些连命都搭上了。”

    王思宇微微皱眉,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不动声sè地道:“xiǎo六,既然你有心帮她,又是警察,为什么不通过正常渠道解决呢?”

    xiǎo六沉默下来,半晌,才犹豫着道:“王书记,他们那些人,势力很大,搞不好,很容易被打击,甚至,会有杀身之祸,以前xiǎo六曾经拿到过一位省里领导的签字,如获至宝,以为能够重启调查,没想到,刚刚回到滨海市,就被关进jīng神病院,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王思宇双手抱肩,凝视着他,淡淡地道:“真有那么严重?”

    xiǎo六刚要说话,见服务员走了过来,忙站了起来,帮着将酒菜摆上,又为王思宇倒了酒,xiǎo声道:“王书记,那个‘疯子’纠集了一伙亡命之徒,在滨海市作威作福,坏事做尽,这么多年来,从没人敢惹他们。”

    王思宇拿起杯子,轻声道:“‘疯子’都做过什么坏事,你说说看。”

    xiǎo六点点头,拿刀将ròu片切碎,放到烤炉上,xiǎo心翼翼地道:“王书记,昨儿下午,您经过的那个报亭,就是他们在长途客运站设的收费点,专mén监视过往车辆,要按人头收费,每人每趟收十五元,都由车主缴纳。”

    王思宇轻轻点头,皱眉道:“确实,昨天也发现这个情况,没想到,这也是他们干的。”

    xiǎo六叹了口气,翻动着烤ròu,轻声道:“刚开始的时候,车主不听,‘疯子’就派出马仔,趁着深夜,拿了榔头铁锤,一口气砸了八台车,又让那些人上车闹事,故意找茬,殴打车主,折腾了二十几天,就把几条线路霸占下来。”

    王思宇皱起眉头,夹了块烤ròu,丢进嘴里,轻声道:“这么恶劣的事情,怎么会没人管呢?”

    “王书记,他们在上面有保护伞,否则,也不会这样为所yù为!”xiǎo六拿起杯子,与王思宇碰了一下,一口干掉,抹抹嘴,愤慨地道:“有一次,我们刑警队接到消息,说有人在宾馆进行枪支jiāo易,吴队就带着我们赶了过去,撞开房mén后,见jiāo易的人是‘疯子’,大家就有些傻眼,以为要发生火拼,没想到,‘疯子’当着大伙的面,把枪丢下,打了个电话,您猜结果怎么样?”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不会是连人带枪都放了吧?”

    “那倒没有。”xiǎo六讪讪地笑了起来,把烤ròu蘸了作料,丢进嘴里,摇头道:“不到三分钟,吴队就收到命令,把‘疯子’等人放了,只留下一个马仔顶罪,枪支倒是没收了,向上面报告时,说是破获一起外地人组织的枪支走sī案,市局还受到了表彰,那马仔关了不到半个月,也给放出来了。”

    王思宇有些恼火,放下筷子,点了一颗烟,轻描淡写地道:“xiǎo六,知道电话是谁打的吗?”

    xiǎo六轻轻摇头,谨慎地道:“不清楚,吴队嘴巴很紧,很多事情,都不让我们知道,谁要敢多打听,就会被骂得狗血喷头。”

    “吴队和他们有联系吗?”王思宇拿起杯子,轻声问道。

    xiǎo六抿了下嘴chún,鼻尖有些冒汗了,紧张地道:“说不好,也曾经见过他们一起吃过饭,好像还称兄道弟的,不过,‘疯子’闹得太凶时,吴队也会很恼火,经常带队抓些人回来,只是,从没碰过‘疯子’本人。”

    “知道了。”王思宇点点头,喝了口白酒,又翻动着烤ròu,给xiǎo六夹了几块,轻声道:“xiǎo六,‘疯子’是这里最大的黑恶分子吗?”

    xiǎo六轻轻摇头,不假思索地道:“王书记,‘疯子’虽然厉害,却有勇无谋,在滨海市的地下社会里,只能排到第三,他实际上是教父养的第一杀手,很多事情,都是教父在幕后指使的。”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皱眉道:“xiǎo六,继续说,这个教父是怎么回事?”

    xiǎo六把手放进上衣口袋,mō出一个红sè的凭证,递了过去,有些无奈地道:“王书记,这是教父发的红宝书,在滨海市,有了这个东西,就相当于有了护身符,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能被摆平,就算丢了钱包,如果xiǎo偷看到这个红宝书,也会马上把钱包物归原主,分文不取,否则,就要被执行家法,轻则暴打一顿,重则断去一指,逐出滨海。”

    王思宇微微一怔,接过红本本,打开之后,见第一页的上方,印着模糊的头像,那是个身材瘦xiǎo的老头,穿着一身唐装,手里拄着拐棍,坐在摇椅上,下面还有两行醒目的大字:“五湖四海,义气为先。”

    翻开后,向下望去,里面有一条条家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写得清清楚楚,其中一条居然是:“协助地方维稳,化解民间矛盾,共建平安滨海。”

    王思宇险些把鼻子气歪了,将红本本重重地丢下,怒声道:“胡闹,真是荒唐到了极点!”

    xiǎo六却叹了口气,摇头道:“王书记,您别xiǎo看了这个教父,他去年过六十大寿时,排场之大,让人瞠目结舌,滨海市好多官员富商,都上mén祝贺,酒店mén口停满了高级轿车,三教九流,徒子徒孙,都过去祝寿,听说光红包,就收了两百多万。”

    王思宇把半截烟熄灭,丢到烟灰缸里,轻声道:“继续讲,这位教父还有哪些威风的事情?”

    xiǎo六喝了口酒,又轻声道:“教父最崇拜两位领袖,经常向下面的xiǎo弟训话,要大家牢记两句话,一个是枪杆子里出政权,手里要有枪,有枪就有了实力;二是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搞到枪不能胡来,不赚钱的事情不能做,与政fǔ作对的事情不能做,一定要低调,学会闷声发大财。”

    王思宇哼了一声,轻声道:“怎么个闷声发大财?”

    xiǎo六捋了下头发,压低声音道:“王书记,教父仿照110,也组建了他的队伍,只要出价合适,拨打一个电话,就有马仔上mén服务,效率很高,xiǎo到邻里纠纷,打架斗殴,大到工程承包,土地拍卖,都可以由他们出面摆平。”

    顿了顿,他又盯着桌面,轻声道:“总之,警队能管的事情,他们也能管;警队管不到的事情,他们还能管,通过这些年的经营,教父那些人,几乎垄断了滨海市见不得光的生意,jiāo通、物流、餐饮、洗浴,赌博、卖.yín、高利贷,这些生意里面,都有他的份额,原来港澳黑社会也想涉足滨海,可尝试了几次,都被教父赶了出去。”

    王思宇mō着酒杯,沉yín不语,半晌,才皱眉道:“既然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让‘疯子’那些人去打打杀杀,强抢别人的生意,还搞出了人命。”

    xiǎo六微微一笑,xiǎo声道:“王书记,教父虽然有很多产业,但从不分给‘疯子’,曾经有húnhún讲过,他可能是怕‘疯子’生活安稳之后,不敢再出来拼命,因此,才故意饿着他,这样一来,‘疯子’心里也有气,就经常会借机发泄,教父让他不捣luàn,他就偏偏搞出些事情,让‘教父’摆平,顺便,还要掏些钱安抚他,毕竟,教父能有现在的地位,也是靠‘疯子’等人拿命拼出来的。”

    王思宇点点头,话锋一转,语气凝重地道:“xiǎo六,根据你的观察,教父一伙人最大的保护伞,都有哪些人?”

    “王书记,这个可不好说,我身份很低,有些事情,是接触不到的。”xiǎo六想了想,又鼓足勇气,诚挚地道:“王书记,在滨海市局原来的几位领导里,我最佩服的是孙局,他以前主管刑侦时,曾把教父和‘疯子’送进去过几次,‘疯子’出来后,甚至扬言要杀他全家,可每次见了孙局的面,都服服帖帖的,大耳光扇过去,都不敢还手。”

    王思宇微愕,笑着道:“不错,这位孙局长,我倒想见见他。”

    xiǎo六脸上lù出惋惜的神sè,摇头道:“只可惜,孙局好像犯了些错误,两年前,被调到环保局当副局长了,他要是还在市局坐镇,那些人的气焰也不会那样嚣张。”

    王思宇看了他一眼,把杯中酒喝掉,拿起那个红本本,微笑道:“好了,xiǎo六,咱们回去吧,今晚的谈话内容,要记得保密,不许和任何人提起!”

    “好的,王书记。”xiǎo六忙站了起来,跟在王思宇的身后,下了楼,两人坐进车子里,王思宇皱起眉头,把目光投向窗外,暗自思忖道:“钟馗是现成的,请出来,就可以捉鬼了,只是,捉黑鬼容易,打白鬼难,看起来,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要得罪不少人了。”

                                   第六章

    周一上午,滨海市召开了全市干部大会,市委大院的一号礼堂里,座无虚席,滨海市四大班子主要领导,担任过滨海市领导班子的老同志,市直正处级以上单位和中央、省驻滨海市单位,以及相关单位正职领导,各镇区党政主要负责同志参加了会议。(-)

    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叶向真出席大会,发表了重要讲话,并宣读了省委决定:从全省大局和滨海市领导班子建设的实际出发,根据干部jiāo流轮岗的需要,经过通盘考虑,审慎研究,任命王思宇为滨海市市委书记,提名王思宇为滨海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候选人。

    在长达十几分钟的讲话中,他肯定了滨海市领导班子所取得的成绩,又介绍了王思宇的基本情况,并殷切地希望,这届滨海市委班子,能够在省委省政fǔ的正确领导下,团结全市干部群众,认真贯彻落实《珠江三角洲地区改革规划发展纲要》,把滨海市的各项工作,带上一个新的台阶。

    坐在叶向真的身边,环顾会场,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王思宇心中也极为感慨,虽然这次的调整,行政级别没有变化,仍是正厅级干部,但以他现在的年龄,能够成为沿海发达城市的市委书记,手握实权,与过去相比,无疑是一次重大的进步,也彻底打开了上升的空间。

    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到现在的chūn风得意马蹄疾,王思宇只用了数年的时间,就完成了许多人穷极一生,也无法达到的高度,这其中自然有个人努力的因素,然而,他也深知,假如没有强有力的后盾作为依托,是无法实现这种奇迹的。

    官场的抢椅子游戏中,有得志者,就有失意者,在热烈的掌声里,市长卢金旺脸上始终带着亲切随和的微笑,也在轻轻鼓掌,从表面上看,与往日没有丝毫不同,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却有着难以形容的挫折感,坐在主席台上的每一分钟,都像是在承受着某种痛苦的煎熬。

    前任市委书记涉贪落马后,卢金旺成了滨海市委书记的热mén人选,一时间,恭喜之声四起,他也自信满满,觉得在所有竞争者当中,无论是资历,还是人脉资源,极少有人能够与自己竞争,因此,在得到消息之后,就如同晴天打了个霹雳,震得他几天都没回过神来。

    在南粤官场上,他是少有的几位,能与各个利益圈子都有所jiāo集,也能为各方所承认的领导干部,即便前任没有出事,两年之后,市委书记的位置,多半也会落到他的头上,这方面,他曾经得到包括省委赵书记在内,多位省委领导的暗示。

    没想到,天上掉下来个王书记,恰巧落在了滨海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这让他在沮丧之余,也有些不甘心,两周前,他还专程跑了省城,向几位省委领导汇报工作,也在打探消息,寻求别的位置。

    然而,结果很是失望,尽管干部调整工作,仍在进行当中,但各地市一把手已经定了下来,短期内,基本上不会再有变化,在确认结果之后,卢金旺也有所行动,趁着新书记没有到位,仍主持全面工作期间,多次召开会议,突击提拔了一批干部。

    正沉思间,见王思宇开始讲话,卢金旺拿手整理下西服下摆,坐直了身子,脸上lù出更加亲切的笑容,目不斜视地望着正前方,眼角的余光,却在审视着身边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耳朵也竖了起来,他倒要看看,这位传闻中来头极大的太子,到底有多少分量。

    就在同一时间,会场的焦点,也都集中在王思宇的身上,绝大多数人心中,都升起相同的想法,这位新来的市委书记,未免年轻得有些过分,不但在主席台上,显得极为突兀,即便是放在整个礼堂中,恐怕也是最年轻的干部,他来主政滨海,能行吗?

    “能行吗?”王思宇也在拷问自己,南粤官场的排外现象,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就连省委赵书记初到南粤时,在刚刚召开的会议上,竟有三十几名省委委员无故缺席,还有十余人在会场上打瞌睡,当时还专mén发过红头文件,强调会场纪律,引发媒体热议。

    望着台上台下,各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王思宇坐直了身子,脸上lù出谦和的微笑,目光里却充满了自信,他没有去碰面前的稿子,而是对着麦克风,侃侃而谈,先是谦虚了一番,又对滨海市委领导班子,所取得的成绩,表示了赞赏与钦佩。

    一番套话之后,王思宇见前几排,已经有人窃窃sī语,一些官员的脸上,甚至lù出不屑的表情,不禁微微皱眉,把话锋一转,语气平静地道:“众所周知,改革开放已经到了深水区,到底有多深呢?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最恰当不过,却让很多人感到,脚下已经没有石头可mō,改革随时会有失败的风险。”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给人们留下思考回味的时间,喝了口茶水后,才又加重了语气,表情严肃地道:“因此,近年来,一些干部心存疑虑,畏首畏尾,裹足不前,无论在经济改革领域,还是政治改革措施上,都渐趋保守,这种现象,不光在其他地方如此,在南粤省,在滨海市,也是如此。”

    “嗡!”仿佛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面,jī起渲染**ō,原本还算秩序井然的会场上,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在jiāo头接耳的声音里,主席台上的几位领导,也都面面相觑,表情变得极为复杂,很显然,王书记这番言论,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虽然事实大抵如此,但从中央到地方,似乎还没有人敢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下讲出来。

    王思宇却镇定自若,拿食指弹了弹麦克风,待会场安静下来,才微微一笑,抑扬顿挫地道:“我认为,这种现状必须改变,也只有求新求变,才能解决当前面临的诸多问题,要想巩固,并发展改革开放取得的成果,必须拿出大气魄,大勇气,大智慧,在这方面,滨海市要振奋jīng神,勇当前锋,再闯险滩!同志们……”

    无论人们对这番话,有着怎样的解读,但这样富有冲击力,极具鲜明个xìng的讲话,已经是很多年未曾听过了,让人感到耳目一新,jīng神也随之一震,话音落后,在片刻的寂静之后,掌声如cháo水般地响起,后排的干部,竟齐刷刷地站起了一大片,会场的气氛,瞬间被带到了最高.cháo。

    然而,主席台上,省委组织部长叶向真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刚到南粤的市委书记,在正式上任的第一天,就在主席台上,当着全市数百名干部的面,发shè了一枚重磅炮弹。

    这发炮弹的指向,自然是党内渐趋强硬的保守势力,如果是别的市委书记,乃至省部级的领导,发表这样出格的讲话,都会显得有些轻率,甚至是幼稚可笑的,但结合王思宇身后的强大势力,以及总书记钦点来粤的背景,事情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是某种微妙的暗示吗?”叶向真放下杯子,目光和蔼地望着坐在前排的干部,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转动着,南粤谢家能够坚持到现在,就是因为嗅觉灵敏,始终能够与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即便上面要拿谢家开刀,也没有进行jī烈的抵制,而是顺势调整,低调行事,这才保持了强大的生命力。

    在即将换届的年份,任何微xiǎo的信号,都是不能被忽视的,叶向真眉头紧锁,略一思索,就低下头,翻开黑皮本子,回忆着王思宇的讲话内容,认真地做着笔记,暗自琢磨着,过些日子,要前往京城,打探下最新的高层动态,尽管,已经被省委赵书记借机敲打,但谢家这根藤,绝不能只挂在一棵树上。

    接下来,是市长卢金旺的发言,他戴上老huā镜,手里拿着稿子,不时地低头抬头,虽是照本宣科,却用异常柔和的声音,娓娓道来,显得沉稳睿智,从容不迫,在极富韵律感的讲话中,他代表滨海市的原市委班子,衷心拥护省委的决定,欢迎王书记的到来,并紧密地团结在一起,把滨海市的各项工作建设搞上去。

    这番发言,四平八稳,中规中矩,让人感到无可挑剔,只是在收尾时,为了与市委书记的讲话风格相适应,他还是被动地做出调整,有些不情愿地加了一段话:“同志们,改革开放到了要紧关头,这是一场硬仗,也是一场攻坚战,作为前沿阵地,滨海市的每位领导干部,都要有高度的责任感,强烈的历史使命感,努力完成省委布置的各项任务,在以往的基础上,取得更大的成绩。”

    掌声再度响起,卢金旺摘下老huā镜,丢到旁边,也伸出双手,优雅地做出鼓掌的姿势,却感到不甚满意,也有些无奈,这就是差距了,即便自己能够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也不能,更不敢发表那样措辞jī烈的讲话,一是不能冒政治上的风险,二是显得不够成熟,古语有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样的话,也只有党内领袖来讲,才最适合不过了。

    但即便是他,也无法否认,同样的话,在王思宇口中说出来,那就是加分的,是锐意进取,一往无前的领导作风了,在暮气沉沉的官场上,显得朝气蓬勃,为他增加了许多人格魅力,对方这次的出场很漂亮,极有大将风度

                                     第七章

    会议开完,自然就是设宴接风了,地点就在市委大院附近的梅岭大饭店,叶向真酒量很大,在南粤官场是出了名的,早年有千杯不醉的美誉,但他当了省委组织部长后,就收敛许多,非常注意自律,很少在中午饮酒。(-)

    这次来到滨海市,在王思宇等人的盛情相邀之下,叶向真推辞了一番,还是破了例,把酒杯满上,一桌人在谈笑风生间,喝了六瓶贵州茅台,酒桌上的气氛还算不错,三楼的豪华包间里,不时响起爽朗的笑声。

    只是,席间众人jiāo谈时,大都用南粤省的地方方言沟通,有时语速很快,听得不太真切,只能猜个大概,这也让王思宇生出一丝隐忧,语言关是必须要过的,如果不能尽快打破这层隔膜,融入集体,也就很难行使一把手的权威,发号施令了。

    饭后,送走了叶部长,王思宇站在车边,和几位常委寒暄了一番,就在市委秘书长侯晨的陪同下,回到办公室,侯晨今年五十出头,身材不高,面皮白净,双眼炯炯有神,显得很是干练。

    他早年在省委办公厅工作,在政策研究室熬了十多年,始终不得重用,年近四十岁的时候,终于时来运转,碰到了绝佳的机会,到滨海市挂职锻炼,任市委副秘书长,兼任办公室主任。

    因在工作期间表现出sè,成功处理了几件棘手的事情,获得当时市委书记杜山的赏识,挂职期满,就被杜山留到了滨海市,杜山在调到省里,担任常务副省长之前,又将他提拔成了市委秘书长,进了常委班子。

    有了这层关系,他与市长卢金旺的sījiāo也还不错,当前任书记与市长之间,出现重大分歧时,往往能够充当调停人的角sè,出面斡旋,在滨海市班子中,他的排名虽然比较靠后,但实际影响力,却不可xiǎo觑,有段时间风头很盛,甚至直追三号人物,市委副书记许伯鸿。

    然而,这次南粤的官场震dàng,也bō及到了侯晨,前任书记在涉贪落马后,他也受到牵连,中纪委的调查组工作人员,曾多次找侯晨问话,并对他展开调查,那段时间,侯晨犹如惊弓之鸟,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险些大病一场。

    关键时刻,常务副省长杜山tǐng身而出,找到了省委赵书记,表态要保侯晨,卢金旺也托了他一把,代表滨海市委市政fǔ,打了一份报告,对一些情况,给予了说明,省委赵书记权衡再三,便向中纪委的带队领导打了招呼,终止了对侯晨的调查,把他在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躲过一劫后,侯晨仍有些后怕,变得低调许多,对于宦海沉浮,也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如果说,以前还有些争胜之心,希望能够在仕途上走得更远些,如今则去了大半,他现在考虑最多的,就是如何平安到站,颐养天年了。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王思宇很是满意,坐到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轻声道:“秘书长,上任的第一天,本来应该去委办看看同志们,现在喝了酒,就不太方便了。”

    “王书记,不急,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嘛。”侯晨微微一笑,来到桌边,热情地帮王思宇沏了杯茶水,又拉了椅子坐下,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份jīng美的画册,递了过去,笑着道:“王书记,市委老家属楼还在拆迁中,在这期间,常委们大部分都搬到了西苑庄园居住,那里远离闹市区,环境很好,空气新鲜,也安静,有利于休息,两天前,我就打过电话,让他们把七号院收拾出来了,如果您同意,今晚就可以搬过去。”

    王思宇点点头,接过画册,翻了起来,从照片上看到,那里是一片仿古建筑群,飞檐碧瓦,楼台相接,院中不但有大块的草坪,还有凉亭池塘,池塘边上垂柳成荫,桃huā正yàn,倒是难得的好住处,就微微一笑,有些感慨道:“这里不错,像是世外桃源。”

    侯晨见状,又站了起来,走到侧面,弯下腰,拿手指着相册,笑逐颜开地道:“王书记,西苑庄园这边,是咱们滨海市最高规格的接待场所,几十年间,曾有多位中央首长,在来珠江三角洲巡视时,入住西苑庄园,其中的三号和五号别墅区,已经被列为滨海市重要文化遗产,保护起来,每年对公众开放两次。”

    “好,就住那吧。”王思宇把相册放下,喝了口茶水,就含笑望着侯晨,却不说话,这些年来,长期担任领导职务,让他在接人待物方面,也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姿态。

    在面对普通百姓,或者级别相差甚远的干部时,王思宇往往会表现得随和亲切,毫无领导架子,但在直接下属面前,就会适当拿捏着点,有意无意地保持着一份高姿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否则,别人见他年轻,没准会起了轻视之心,即便不敢公然藐视,但在底下搞些xiǎo动作,抑或是yīn奉阳违,做出些欺上瞒下的事情,也是极有可能的。

    他不说话,侯晨就有些不自在,只能放低了身段,没话找话说,他在四面扫了一圈,觉得墙上有些空,就歉然道:“王书记,过些日子,我们去采购些字画,把办公室再妆点一下。”

    王思宇摆摆手,轻描淡写地道:“不必麻烦了,这样很好。”

    侯晨‘噢’了一声,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忙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份资料,放到办公桌上,轻声道:“王书记,这里是委办的人员介绍,司机和秘书,还需要您亲自指定。”

    王思宇点点头,拿起资料,随手翻了翻,就又放下,微笑道:“老侯,你看着安排吧,我对秘书要求不高,能够严于律己,不借机谋sī就好。”

    侯晨眼睛一亮,心情也舒展开来,轻声道:“王书记,请您放心,委办的工作人员,素质都很过硬,我经常在会上强调,市委办公室是市委的左右手,是全市的核心枢纽机关,要讲纪律,绝对不能做出有损市委形象的事情。”

    “秘书长,说得不错!”王思宇淡淡一笑,又拿起杯子,皱眉道:“老侯,在去省委报道的时候,遇到一位老领导,在闲聊时,他向我打听了一位同志的近况,那人好像叫孙志军,我刚过来,对市里的同志不熟悉,你应该有所了解吧?”

    侯晨愣了一下,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道:“王书记,孙志军同志的近况可能不太好,他原来在市局工作,任副局长,主抓刑侦方面的工作,后来,因为犯了些错误,被平调到市环保局。”

    “这样啊。”王思宇轻轻点头,脸上lù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看了侯晨一眼,又皱眉道:“是什么错误,你清楚吗?”

    侯晨拿手mō着头发,努力地回忆道:“和一起刑讯bī供案件有关,那次事情的起因,好像是公安局有次扫黄打非行动,一位干警被人刺伤,他在喝酒之后,单独审问嫌疑人,把对方打得半死,险些落下残疾,嫌疑人家属不干了,找了几百人,围堵在市局的大mén口,掀翻了一辆警车,差点酿出**,鉴于他的错误行为,造成了恶劣影响,市里经讨论决定,给他一个行政记大过处分,调离公安系统。”

    王思宇皱起眉头,沉yín半晌,才轻声道:“秘书长,你对滨海市的社会治安怎么看?”

    侯晨心头一震,眼睛盯着桌面,斟酌着字句道:“还好,máo局就任以来,搞过多次的专项治理工作,滨海的社会治安总体向好,当然,这里也有孙志军同志的功劳,他那个人,能力还是很强的,就是脾气火爆了点,与máo局之间的关系,也有些紧张。”

    顿了顿,他又喝了口茶水,委婉地暗示道:“王书记,今年三月份,省政法委的张书记还曾经来到滨海视察,对这里的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咱们这位张书记,对máo局的工作非常支持,他与máo局的父亲,是大学同学,关系非常好。”

    “知道了。”王思宇点点头,抬腕看了下表,轻声道:“秘书长,还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侯晨忙坐直了身子,恭敬地道:“王书记,您有什么指示,只管提出来,我会尽快安排落实。”

    王思宇点了一颗烟,把打火机放下,含笑道:“来到滨海工作,不懂南粤方言是不成的,我想请个家教补课,时间呢,就放在周末好了。”

    侯晨笑着站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连连点头道:“这事儿好办,我抓紧安排。”

    “辛苦了。”王思宇微微一笑,也起身和他握了手,客气地把侯晨送到mén口,才回到办公桌后,从衣兜里mō出那个红本本,皱眉翻看起来。

    几分钟后,一阵悦耳的音乐铃声忽然响起,他mō出手机,看了下号码,见是宁lù打来的,忙接通电话,好奇地道:“lùlù姐,你那里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怎么还没休息?”

    宁lù倚在chuáng边,怀里抱着枕头,哽咽着道:“xiǎo宇,我……我想了好久,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王思宇紧张起来,倏地站起,有些焦急地道:“lùlù姐,别哭,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我…怀孕了……”宁lù伸出兰huā般漂亮的yù手,掩住樱chún,有些委屈地哭了起来。

    “什么?怀孕了!”王思宇登时惊得目瞪口呆,好久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才颤声道:“lùlù姐,是真的吗?”

    宁lù点点头,用手mō着xiǎo腹,有些难过地道:“是真的,去医院检查了两次,xiǎo宇,我心里luàn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思宇心里怦怦直跳,jī动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地道:“lùlù姐,你千万别伤害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不是,我的意思是,要保住孩子,一定要生下来。”

    宁lù用手抹了眼泪,哽咽着道:“xiǎo宇,我也想要这个孩子,可是,又觉得心里不安,真是太对不起霜儿了,主会惩罚我们的。”

    王思宇顿时慌了神,赶忙劝道:“lùlù姐,你千万别多想,无论如何,那个xiǎo生命是无辜的,你可别做傻事,否则,不但上帝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

    “好吧,xiǎo宇,那……那我听你的。”宁lù犹豫了一下,就点点头,温柔地道,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王思宇忙走到窗边,手扶窗棂,眺望着远方,甜言蜜语地哄了好一会儿,才稳定了宁lù的情绪,没过多久,两人又你侬我侬,煲起电话粥来。

    半个xiǎo时后,王思宇把手机挂断,用力地挥了挥右拳,极为兴奋地道:“OH,YES!我终于要当爸爸了。”

    顿了顿,他又叹了口气,mō着下巴,有些无奈地道:“只不过,孩子的妈妈,是未婚妻的姐姐,别人的老婆。”

第八章 新的开始

    虽然只是刚刚得到‘喜’讯,仍让王思宇欣喜若狂,他先是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出宁lù的音乐专辑,点上一颗烟,笑眯眯地看了起来。(-)

    半晌,又关上网页,拿起手机,拨了号码,给廖景卿打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他mō着皮椅扶手,眉huā眼笑地道:“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当爸爸了。”

    廖景卿微微一怔,那张清丽绝俗的俏脸上,也lù出惊喜之sè,颤声问道:“真的?那太好了,是哪个nv孩子,我见过吗?”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用手mō着下巴,轻轻摇头,不无得意地道:“姐,你们没见过面,不过,她的名字,你肯定听到过,说出来,也许会大吃一惊。”

    廖景卿冰雪聪明,闻言不禁微微蹙眉,有些担忧地道:“xiǎo弟,不会是演艺圈里的nv孩子吧,你可要谨慎些,那个圈子luàn得很,越是出名的nv孩子,越是不简单。”

    “放心吧,姐,她是好nv孩。”王思宇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又压低声音,笑眯眯地道:“姐,干脆,你也再要一个得了,咱们给瑶瑶添个xiǎo弟弟。”

    廖景卿倏地脸红了,走到chuáng边坐下,期期艾艾地道:“xiǎo弟,别luàn说,那怎么可以呢!”

    “怎么不可以?”王思宇有些生气了,闷闷不乐地道:“不行,过些日子,等你搬过来,咱俩一定要努力奋斗,完成造人的伟大任务。”

    廖景卿咯咯地笑了半晌,才叹了口气,抿嘴道:“你呀,别luàn想了,咱俩有瑶瑶一个就成了,她那么乖巧听话,不和你亲生的一样么!”

    王思宇也笑了,点头道:“那倒是,瑶瑶那xiǎo宝贝,就是我心头上的一块ròu儿,昨儿起chuáng时,好像还听到她在耳边喊,‘大懒虫,大懒虫,快起来啦!’”

    廖景卿莞尔一笑,柔声道:“xiǎo弟,瑶瑶这几天闹得很凶,总在缠着我,非要到南粤去,昨儿还在威胁,再不过去,人家就要罢.课了。”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再等等吧,这里的社会治安似乎不太好,也许,要先打一场硬仗。”

    廖景卿以手抚xiōng,关切地道:“xiǎo弟,不急的,你刚去那里,立足未稳,千万xiǎo心着点,一定要注意安全。”

    王思宇微微一笑,自信地道:“没事,黑恶势力再猖狂,也不敢打市委书记的主意,那可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了。”

    廖景卿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xiǎo宇,还有啊,你也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应该收些心思了,nv孩子太多了,总是不好的。”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姐,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廖景卿轻轻摇头,有些无奈地笑笑,柔声道:“你啊,每次都说注意,可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出现新的漂亮nv孩,连瑶瑶都说了,她的xiǎo舅妈,用十个指头都数不完,像雨后chūn笋一样,冷不防就冒出一大片。”

    “这个xiǎo宝贝,倒真会夸张!”王思宇也有些脸红了,手里mō着电话,嘿嘿地傻笑,正想分辨时,mén外响起一阵轻微的敲mén声。

    “姐,来人了,那先不聊了,晚上,我再给瑶瑶打电话,省得她闹你!”王思宇笑了笑,xiǎo声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拿起一只签字笔,在本子上随意地划拉着,等敲mén声再次响起,才用低沉而富有威严的声音道:“请进!”

    房mén被推开,一男一nv先后走了进来,男的能有三十多岁,中等身材,额头较宽,鼻梁上架着厚厚的镜片,很有种儒雅的气质。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nv孩,nv孩穿着白衣黑裙,身材很是苗条,容貌姣好,很有些灵气,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睫máo又长又翘,两人进屋后,就肃立在mén边,脸上带着拘谨的笑容。

    把一首王之涣的《凉州词》写完,王思宇变得心静如水,把笔放下,抬起头来,含笑望着两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男人忙上前一步,用手扶了下眼镜,轻声道:“王书记,您好,是侯秘书长让我们过来的,我叫楚茂林,是文字秘书的候选人,她是鲁yù婷,是生活秘书的候选人。”

    王思宇微微一笑,做了手势,亲切地道:“坐吧,都坐,坐下说。”

    “谢谢王书记。”两人异口同声地道,又走到真皮沙发边,xiǎo心翼翼地坐下,有些忐忑不安地望着王思宇,nv孩的表现还好些,那位叫楚茂林的中年男人,心理素质似乎差些,不知是因为jī动,还是紧张,双tuǐ一直在微微发抖,鼻梁上也冒出细碎的汗珠。

    王思宇拿起桌上的资料,翻开几页,在上面找到楚茂林的简历,粗粗扫了一眼,就点点头,笑着道:“茂林同志不错,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工作经验丰富,在省报上多次发表过文章,是难得的大秀才。”

    楚茂林忙侧过身子,谦逊地道:“王书记,接到秘书长的通知后,感到诚惶诚恐,唯恐能力有限,难以胜任这样的重任,您在上午的讲话,简洁深刻,极有冲击力,又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平心而论,那样高水平的发言稿,我是写不出来的。”

    王思宇微愕,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半晌,才笑着摆摆手,轻声道:“只是有感而发,谈不上什么高水平,茂林同志言重了。”

    楚茂林脸sè一红,赶忙搓着双手,窘迫地解释道:“王书记,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秘书处的几位笔杆子,在听了您的讲话后,都感到很振奋,大家也都感到压力很大,领导的水平这样高,我们不加强学习可是不行的。”

    王思宇点点头,又看了鲁yù婷的简历,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她,轻声道:“yù婷同志去年刚毕业,怎么样,在市委办公室工作,还习惯吧?”

    鲁yù婷抿嘴一笑,甜丝丝地道:“感谢王书记的关心,我来市委办的时间不长,就接到这样重要的任务,也和楚秘书一样,感到压力很大,但请王书记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为领导做好后勤服务工作。”

    “xiǎo鲁不错,普通话说得很好。”王思宇笑着点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轻声道:“事先声明,做我的秘书,可没有那么舒心,非但捞不到半点好处,有可能还会受到委屈,甚至是苦闷、沮丧,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鲁yù婷抢着表态道:“王书记,秘书长已经强调了,要严格要求自己,不给王书记抹黑,我们有信心把工作干好。”

    “那好,既然有信心,就都留下吧。”王思宇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yínyín地道,心里却有些感慨,到底是人老成jīng,刚刚上任,侯晨就搞出这么一出戏,变着法子,给自己加了个nv秘书,这位市委的大总管,果然很有水平,会挠痒痒。

    坐了一会儿,楚茂林就起身告辞,回到秘书处,把东西都搬到外间,打开电脑,开始履行职责,而鲁yù婷却一直坐在沙发上,向王思宇介绍市委办的情况,她口才很好,口齿伶俐,说话干净利落,条理清晰,倒不像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半xiǎo时后,到了下班时间,在两位秘书的陪同下,王思宇下了楼,来到xiǎo车边,看着这辆挂着一号车牌的xiǎo车,转过身子,皱眉道:“xiǎo鲁,这车太招摇了,在市内尽量少用,到省城开会时再使用吧。”

    “好的,王书记。”鲁yù婷当即掏出手机,拨了号码,几分钟后,一辆挂着市委普通车牌的xiǎo车转了过来,她上前几步,拉开车mén,轻声道:“王书记,那就坐这辆吧,赵师傅也是市委的老司机了,开车技术一流。”

    王思宇笑笑,坐进xiǎo车,先去了宾馆,接到白燕妮,便向市郊驶去,半个xiǎo时后,xiǎo车驶进西苑庄园的七号别墅区,在院子里停下,鲁yù婷和司机将行李拿到房间里,又在客厅里坐了几分钟,才起身告辞。

    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望着xiǎo车缓缓驶出院落,白燕妮轻吁了口气,转头望向王思宇,似笑非笑地道:“xiǎonv孩长得tǐng漂亮,还很干练哟。”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她横抱了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在那张秀美的俏脸上亲了一口,轻声调侃道:“怎么,白娘子也会吃醋?”

    “吃你个大头鬼哟!”白燕妮横了他一眼,红着脸道:“臭法海,别máo手máo脚的,我去做饭了。”

    王思宇笑笑,在她的翘.tún上捏了一把,轻声道:“去吧,别luàn猜疑了,这个生活秘书,用不了多久就会换掉。”

    “为什么,感觉她还可以啊?”白燕妮站了起来,蹙眉望着王思宇,有些不解地道。

    王思宇摊开双手,无奈地道:“没办法,‘xiǎo青’就要大学毕业了,早就嚷嚷着要杀过来了,总要给她留出位置。”

    白燕妮微微一怔,好奇地道:“臭法海,哪个是‘xiǎo青’哟,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王思宇笑着摆摆手,轻声道:“见面就知道了,也是华西的,我一个青梅竹马的xiǎo妹子。”

    白燕妮忽地想起什么,俏脸一红,哼了一声,点头道:“知道啦,是那位华西大学的媚儿姑娘吧?”

    王思宇点点头,笑着道:“就是她,九月份就过来。”

    “也好,生活秘书很重要,总要用自己人才放心哟!”白燕妮嫣然一笑,用手mō了下白嫩的脸蛋,便袅娜地进了厨房,没过多久,就准备出了丰盛的晚餐。

    吃过饭,两人下了楼,来到院子里,走在松软的草坪上,白燕妮叹了口气,柔声道:“xiǎo宇,今天去过砂矿场了,走访了附件的居民,很多人都清楚罗巧云家里发生的事情,都说那事儿是‘疯子’做的,不过,‘疯子’后面,还有个更厉害的家伙,绰号叫‘教父’,据说,手底下有几百个马仔,在滨海的势力很大,连官面上的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黑鬼好打,白鬼难缠,这件案子,你先不要管了,免得遇到危险,等我把滨海市的情况,完全mō透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第 九章


    在庭院里转了一圈,两人回到房间,王思宇斜倚在沙发上,喝着茶水,回想起下午与市委秘书长侯晨之间的谈话,不禁轻轻摇头,他隐隐感到,要想在滨海市掀起一场反黑风暴,并以此来打开局面,树立一把手的绝对权威,恐怕没有想象中容易。(-)

    事实上,在与侯晨的jiāo谈中,王思宇放了个探风气球,先是向对方暗示,自己对于孙志军的情况极为关心,又提到社会治安的问题,其中隐含的意图,已经呼之yù出了,像侯晨那样jīng明的老狐狸,无疑是一点就透的。

    然而,侯晨的回应却很不理想,似乎是在向自己暗示,公安口的水很深,局长máo守义的背后,居然还站着一位省委常委,而对于孙志军的调整,是经过市委开会讨论决定的,若是推翻以前的决定,把他调回原来的岗位上,很容易招致其他常委们的不满。

    教父等人的背后,究竟还站着哪些人,还需要深入调查,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市局的máo守义局长,嫌疑很大,滨海市黑恶势力如此猖獗,他不闻不问,反而把反黑干将孙志军排挤走,这就很说明问题了,为确保万无一失,打黑的行动,决不能让máo守义参与。

    思前想后,还是应该和孙志军见次面,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更有价值的消息,沉yín半晌,王思宇放下杯子,mō出手机,给鲁yù婷发了短消息,让她负责联系,十几分钟后,鲁yù婷把电话打了回来,说已经通知了环保局的孙副局长,明天下午就可以见面。

    “好,那就这样,辛苦了。”王思宇笑着点点头,把电话挂断,心里轻松了许多,走到梳妆台边,把白燕妮揽在怀中,双手如蛇般滑进她的前襟里,隔着抹xiōng,把玩着那对饱满丰盈的rǔ.房,又wěn着她的耳垂,轻笑道:“白素贞,陪老衲法海来个鸳鸯戏水,怎么样?”

    “别闹哟,天还没黑透呢!”白燕妮放下梳子,红着脸把他推开,羞恼地道:“臭法海,以后立下规矩,晚上十点以前,不许碰我;凌晨以后,必须休息,免得你要个不停!”

    “好吧,娘子息怒,那就再等等。”王思宇抬腕看了下表,见还不到七点钟,也觉得时间有些早,就转过身子,懒洋洋地上了楼,到浴室冲了热水澡,躺在光洁的浴缸里,又mō起手机,给廖景卿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耳边就传来瑶瑶咯咯的笑声:“舅舅,你猜我在干嘛呢?”

    王思宇仔细听了听,耳边似乎传来‘哗哗’的水声,就笑着道:“xiǎo宝贝,不会是在洗澡澡吧?”

    “呀,舅舅,你真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喔!”瑶瑶吐了下xiǎo舌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宝贝,人家又闯祸了呢,一不xiǎo心,把妈妈的颜料桶撞翻了,还跌了一跤,搞得我们两人身上脏兮兮的。”

    王思宇不禁莞尔,笑着道:“xiǎo宝贝,再这样淘气,长大了可没人要了。”

    瑶瑶做了个鬼脸,把水龙头关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撅起xiǎo嘴,可怜巴巴地道:“现在就没人要了呢,妈妈说要把人家丢出去,舅舅也不要人家了,瑶瑶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xiǎo孩子了。”

    王思宇哼了一声,笑着道:“你还可怜?我们都怕太骄纵你,把你宠坏了。”

    瑶瑶伸出白嫩的xiǎo手,捂了xiǎo嘴,窃窃地笑了起来,半晌,才又扬起xiǎo脸,嗲声嗲气地道:“舅舅,不要那样说嘛,人家都想死你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再等等吧。”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xiǎo宝贝,要听话,等舅舅这边都安顿下来,你们再过来。”

    瑶瑶拿起一条雪白的máo巾,擦着湿漉漉的秀发,又嘟起xiǎo嘴,闷闷不乐地道:“舅舅,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人家早就和班级里的同学告别了呢,每天都有人问,‘咦,瑶瑶,你不是要去南方了吗,怎么还没走啊?’”

    王思宇微微一笑,摇头道:“你这xiǎo家伙,真是胡闹,可不能光想着转学的事情,要是成绩掉下来,舅舅可真不要你了。”

    瑶瑶溜到镜子前,从台面上mō出薯条,丢到嘴里,哼哼唧唧地道:“我才不害怕呢,舅舅,你舍不得的!”

    王思宇‘嗯’了一声,笑着道:“是舍不得,不过,也要你听话才成,不要再闹妈妈了,否则,下次见面,舅舅会打屁股的!”

    瑶瑶shǔn.了下嫩葱般的手指,笑嘻嘻地道:“舅舅,你放心好了,人家早就懂事了呢!”

    王思宇有些哭笑不得,点头道:“好啦,舅舅要去看书啦,xiǎo宝贝,亲下。”

    “吧嗒!”瑶瑶撅起xiǎo嘴,对着手机亲了一下,又拉长声音道:“大懒虫,记得早点起来锻炼啦,总睡懒觉会发胖的!”

    “知道啦!”王思宇笑笑,把电话挂断,闭了眼睛,往身上撩着水,喃喃地道:“lùlù姐,咱们也要个xiǎonv孩吧,要和瑶瑶一样聪明伶俐,讨人喜欢的。”

    半个xiǎo时后,王思宇把身子擦干,裹了浴巾,回到卧室,从chuáng头柜上mō了一本书,歪在chuáng边,信手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只听mén外传来咯咯的笑声,抬眼望去,白燕妮穿着一身睡裙,拿着手机走了进来,坐在chuáng边,探过身子,笑着道:“xiǎo宇,子琪想你了,要跟你通电话哟!”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书丢下,接过手机,笑眯眯地道:“喂,是子琪姐吗?”

    耳边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却听徐子琪娇俏地道:“王书记,恭喜了,这才多长时间,您就又高升了,要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年,就会变成国家领导人了。”

    王思宇不禁莞尔,跷起二郎tuǐ,笑着调侃道:“子琪姐,借你吉言,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把你们两口子,也都接到中南海去,怎么样?”

    徐子琪却叹了口气,摇头道:“那可不敢,我们这些xiǎo老百姓,不能给您添麻烦,能在电视里时常看到,想起那些相处的日子,也就觉得幸福了,前段时间,和老崔到古华寺上香,我还叨咕来着,一定要保佑王书记当大官,没想到,还真灵验了。”

    这番话虽然轻松随意,但里面隐含的深意,让王思宇也有些感动,忙坐了起来,关切地道:“子琪姐,现在生意怎么样?”

    “还那样,不好不坏,就是hún日子呗!”徐子琪咳了两声,把手放在嘴边,哑着嗓子道:“王书记,要对燕妮好点,别欺负她,要不然,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王思宇笑笑,摇头道:“就她在身边,不欺负她,还能欺负谁,总不能欺负你吧?”

    “王书记,我倒是想让你欺负,只可惜啊,鞭长莫及啊!”徐子琪说完,就悠dàng着双tuǐ,一脸暧昧地笑了起来,笑声极为放肆。

    王思宇顿时无语,苦笑着道:“子琪姐,你这疯疯癫癫的做派,还真是一点没变。”

    徐子琪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之sè,轻声道:“好啦,王书记,不打扰你们两人休息了,chūn宵一刻值千金,好好享受吧,加把劲,争取早点抱上大胖xiǎo子,我好过去千里送红包。”

    说罢,把电话挂断,仰头躺下,悻悻地道:“真是可惜,那时脸皮太薄,没借到种子,要是放到现在,哼哼,老娘……那是一定要硬上弓的!”

    王思宇叹了口气,把手机还给白燕妮,轻声道:“燕妮,子琪让咱们早点抱个大胖xiǎo子,你的意思呢?”

    白燕妮拉开被子,躺了进去,背对着王思宇,吃吃地笑道:“不行,臭法海,别luàn讲哟,我只是个shì寝的丫鬟,可没那个福分!”

    王思宇笑了笑,轻轻梳理着她的秀发,又mō着那张嫩白滑腻的俏脸,温柔地道:“燕妮,我可从没把你当做丫鬟,再不济,也是个少nǎinǎi。”

    白燕妮抿嘴一笑,转过身子,红着脸道:“臭法海,老实jiāo代,你这把茶壶边上,到底放了几个杯子?”

    王思宇举起右手,伸出五根手指,在半空中轻轻一挥,笑着道:“不多!”

    白燕妮凑了过去,伸出芊芊yù指,mō着他的嘴chún,轻笑道:“要说实话哟,不可能只有五个的。”

    王思宇无奈地笑了笑,又挥了一下,轻声道:“基本上,也就这么多了。”

    “居然有十个?太huā心了哟!”白燕妮睁大了眼睛,似是不信地望着他,轻轻摇头道:“真是难以想象,你们男人……怎么能这样,太不公平了。”

    王思宇托起她的下颌,微笑道:“燕妮,怎么个不公平法?”

    白燕妮哼了一声,抿嘴道:“男人这样,好像大家都能理解,最多骂句风流成xìng,要是nv人这样,就会被人耻笑哟。”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轻声道:“这个道理很简单,若是一把钥匙能开很多锁,就会被人们称为万能钥匙,大家都抢着要;如果一把锁能被很多钥匙打开,这把锁就没人敢用了。”

    白燕妮啐了一口,摇头道:“歪理邪说,就是在为自己的风流找借口罢了。”

    “借口不用找,是现成的,我指给你看!”王思宇笑笑,把被子méng了上来,对着身边酥软滑腻的娇躯,上下其手。

    两人在被窝里过了十几招,白燕妮就摇着身子,娇.喘吁吁地告饶道:“好了,臭法海,别……折腾了,刚刚上任,要养足了jīng力干……干工作才好……好哟!”

    王思宇却是不肯,咬着她的耳垂,xiǎo声地嘀咕了几句,又一脸期待地望着她,悄声道:“燕妮,怎么样?”

    白燕妮羞得满面绯红,摇头道:“不行哟,丑死了,我可做不出来。”

    王思宇笑笑,又把她抱在怀里,轻声软语地哄了几句,便把被子拉开,身子摆成了一个‘太’字型,笑眯眯地望着身边的如huā美人。

    白燕妮伸出双手,捧着发烫的面颊,忸怩半晌,才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拿枕巾遮住王思宇的脸,悄悄地伏了上去,在‘哎唷’一声后,便摇动着纤纤细腰,哟哟地叫了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12-3-2 09: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次日清晨,天光刚刚放亮,王思宇就已经悠悠醒来,转过身子,温柔地注视着仍在睡梦中的白燕妮,微微一笑,低下头,在那张秀美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就拉开被子,悄悄下了地,洗漱一番,穿上运动服,到庭院里慢跑了几圈,又出了院子,向东边的山坡上跑去。(-)

    站在坡顶的榕树下,看了壮丽的日出,王思宇心情大好,缓步回到别墅,白燕妮也已经起来,麻利地做了早餐,两位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聊,饭后,王思宇喝了杯热咖啡,换上西服,在窗边坐了一会儿,就见两辆xiǎo车拐进院子,他忙拿起公文包,健步走了出去。

    鲁yù婷打开车mén,跳了下来,快步走到王思宇的身边,拿手指着两位身姿矫捷的男子,轻声道:“王书记,这两位是市局警卫处的程东林、黄礼宾同志,负责您的安全保卫工作。”

    “辛苦了。”王思宇含笑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分别和两人握了手,就夹包钻进车子,程东林也拉开车mén,坐到前面的副驾驶位上,鲁yù婷坐到王思宇身边,把车mén关上,两台xiǎo车先后驶出院落,向市区方向开去。

    王思宇眯着眼睛,听取鲁yù婷介绍全天的安排,上午的主要活动有两个:一是在市委副书记许伯鸿、秘书长侯晨、副市长任晓天的陪同下,去市旅游局走访调研,发表主题为《大力发展科技旅游,振兴滨海经济》的讲话。

    二是在市委宣传部吕鹏程部长、秘书长侯晨的陪同下,到滨海市华强集团参观考察,并做主题为《发展低碳经济与新能源战略》的演讲,鼓励滨江市有实力的地方企业,向环保、高科技产业方向转型。

    下午的安排相对轻松些,一点钟要去滨海市香格里拉大酒店,与来自英国谢菲尔德市的一个商务考察团见面,鼓励外资来滨海投资,会谈结束后,接受省台记者的一个十五分钟专访节目,两点半左右,就可以回到市委,与环保局的孙志军副局长见面。

    王思宇微微皱眉,轻声道:“下午的商务考察团,由卢市长参加吧,我刚刚过来,对他们前期洽谈的情况都不清楚,去了也没有太大意义。”

    鲁yù婷侧过身子,xiǎo声地解释道:“王书记,本来是这样安排的,可对方在得知您已经到滨海市就任了,就强烈要求先与一把手见面,然后才能和政fǔ方面jiāo谈,至于谈话内容,政fǔ办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都是务虚xìng质的发言,不涉及具体投资项目。”

    “好吧,那就见见他们。”王思宇点点头,又抱起双肩,望着前方的轿车,轻声道:“上下班期间,不必用两台公车,警卫处的同志,也没有全程陪同的必要,要对我们的社会治安有信心。”

    鲁yù婷犹豫了下,就试探着问道:“王书记,是不是让程东林同志留下?他功夫很好,有一手绝活,能够用缝纫针,shè穿三米之外的钢化玻璃,有他在,应该可以应付突发事件了。”

    王思宇笑笑,转头看了她一眼,满意地道:“不错,功课做得很足。”

    鲁yù婷有些脸红了,抿嘴笑道:“王书记,您倒不必急着夸我,只怕过几天出了纰漏,还要挨批呢,我已经做好哭鼻子的准备了。”

    “有心理准备就好。”王思宇笑着点头,又转过身子,把目光转向车窗外,暗自思忖着,这丫头很是jīng明,反应很快,心思细密,倒是个可造之才,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用的顺手,就不要再换了,至于媚儿,来了以后,可以先安排到市委办,适应一段时间。

    ******

    上午的公开亮相极为顺利,无论是在镜头前,还是在官员或普通群众面前,王思宇都表现出了一位市委书记应有的政治素养,谦和低调,平易近人,给外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也让身边的鲁yù婷,悄悄地松了口气,她这位生活秘书,一直在忙前跑后,要比年轻的市委书记,还要紧张。

    下午,与商务考察团的成员会谈,王思宇忽然来了兴致,脱离稿件,也不用翻译,以流利的外语,与外商进行jiāo流,取得了奇佳的效果,也让陪同人员吃了一惊,脸上均lù出钦佩之sè,现在的官员,会英语的倒不少,学历更是一个比一个高,但能够熟练应用外语的,却寥寥无几。

    六月的天气,如同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yàn阳高照,晴空万里,不到半个xiǎo时的功夫,就变得乌云密布,远处的天际里,不时有闪电划过,在滚动的闷雷声中,天sè愈发yīn沉,眼见着,一场大雨就要到来了。

    录制完节目,在众人的簇拥下,王思宇离开酒店,坐进xiǎo车,刚刚驶出十几米远,伴着‘咔嚓’一声雷响,黄豆粒大xiǎo的雨点就落了下来,敲打着车窗,很快,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只有雨刷,在轻轻摆动着。

    王思宇眯着眼睛,把头靠在窗边,打了个盹,昨晚梅huā三nòng,还是耗费了他不少的jīng力,中午没有休息,连续赶场,让他也有些吃不消了,司机见状,忙关了音响,把车子开得很慢,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却用了半个xiǎo时,才赶回市委大院。

    下车时,尽管程东林撑起了雨伞,王思宇还是被淋了个透心凉,回到办公室,他把湿漉漉的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回到办公桌后,挽起袖口,喝了杯浓茶,又开始批阅文件,二十分钟后,文字秘书楚茂林敲mén进来,轻声道:“王书记,环保局的孙副局长来了。”

    “快请他进来。”王思宇微微一笑,把签字笔放下,整理了桌面的文件,抬头望去,见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这人穿着一身便装,进屋后,就站在mén边,满脸狐疑地望向王思宇,低声道:“王书记,您找我?”

    王思宇笑笑,拿手指着沙发,随和地道:“孙志军同志,坐吧,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茂林,快给孙局沏茶。”

    “好的,王书记。”楚茂林沏了茶水,放到茶几上,又帮孙志军把外套挂上,才转身离开,随手带上房mén,又回到办公桌后,噼里啪啦地打起文稿来,马上就到七一了,按照惯例,要准备几份像样的稿子,他是卯足了劲,打算在新书记面前表现一下,免得被鲁yù婷压过风头。

    一想到要和那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nv大学生争宠,楚茂林就觉得有些面上无光,可直觉却告诉他,要不xiǎo心应付,还真争不过人家,这nv孩平时不显山不lù水,可刚刚跟了新书记,却像换了个人似的,活力十足,这倒是咄咄怪事了,让他很难理解。

    办公室里,王思宇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一口,目光落在孙志军的右脚上,微微皱眉,对方刚才进屋时,他就已经发觉,孙志军的右脚有些跛,沉yín半晌,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志军同志,你的右脚是怎么了,不xiǎo心崴到了?”

    “没有,是受了点伤。”孙志军淡淡一笑,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神sè自若地道:“被摩托车轧的,动过两次手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以前还要严重,走路都离不开拐杖。”

    王思宇愣了一下,不解地道:“轧的?怎么轧的,是意外吗?”

    孙志军‘嗯’了一声,把玩着杯子,轻声道:“有次逛街,不xiǎo心被摩托车撞倒,还没等爬起来,就被后面的三辆碾过去了,脚踝的大骨头里面,打了两根钢针,还有些碎片,取不出来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王思宇脸sèyīn沉下来,隐隐联想到一些事情。

    孙志军低下头,淡淡地道:“去环保局上班没多久,就摊上这事儿了,也怪我,太大意了。”

    王思宇顿时火了,一拍桌子,声sè俱厉地道:“是谁指使人的,疯子还是教父?”

    孙志军愣住了,半晌,才抬起头,怔怔地盯着王思宇,诧异地道:“王书记,您刚来滨海市,怎么会知道这两人?”

    王思宇摆摆手,皱眉道:“志军同志,先回答我的问题。”

    孙志军又垂下头,盯着脚尖,双手用力抓着沙发扶手,克制了情绪,淡淡地道:“都不是,几个xiǎo地痞而已,公安机关已经处理了。”

    王思宇有些失望,皱眉吸了口烟,把半截烟头掐灭,丢进烟灰缸里,拉开chōu屉,取出一个红本本,拿在手里晃了晃,轻声道:“志军同志,这件东西,你认得吗?”

    孙志军皱起眉头,看了王思宇一眼,点头道:“认得,这是教父发的红本本,里面有四十八条规矩,十八个通讯地址,其中还有他本人的手机号码,这样的红本本不多,在滨海市范围内,总共只有五十个左右,有些人甚至要huā高价去买,拿来当护身符用。”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红本本丢在桌上,轻声道:“到底是滨海市公安口的一面旗帜,把情况mō得很透。”

    孙志军却摇了摇头,苦笑着道:“王书记,那可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犯过错误,早就被调离公安系统了,到环保局工作两年了。”

    “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王思宇做了个手势,拿起杯子,责备地道:“志军同志,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火气,居然酒后殴打犯罪嫌疑人,你是老公安了,又是市局领导,不该那样冲动。”

    孙志军默然半晌,才叹了口气


                               第十一章


    原本以为,中午下的一场暴雨,只是xiǎo范围的雷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却没想到,这场雨却断断续续,一连下了四天,这下可惹出了大麻烦,因为排水系统维护不到位,包括滨海市在内,南粤省许多城市都出现内涝灾害。(-)

    一些城市的繁华地带,都变得一片汪洋,公jiāo车居然变成了冲锋舟,受灾严重的地段,jiāo通已然瘫痪,很多市民都光着脚,把kùtuǐ挽起,涉水到单位上班,这已是多年未见的街头奇景了,引发了各大媒体的争先报道。

    而根据中央台的天气预报,强降雨天气还要维持几天,这让南粤省委省政fǔ紧张起来,立即启动紧急预案,指示各地市,必须高度重视起来,力争把自然灾害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竭尽全力,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滨海市这边动作很快,在接到通知的前一天,就已经成立了防内涝抢险指挥部,市委书记王思宇亲任总指挥,市长卢金旺、市委副书记许伯鸿分任副总指挥,指挥部召开了紧急会议,将各项任务下达给相关单位,并落实到人头上。

    有了在华西青羊县抗洪抢险的经验,王思宇在面对这样的自然灾害时,就显得游刃有余,指挥若定,极有大将风度,他亲自布置了方案,下达任务,动员上千名党员干部,利用周末时间,走上街头,在指挥部成员的指导下,协同抗灾。

    按照既定计划,各部mén紧急行动起来,对建筑工地防碍行洪排涝的设施进行拆除,并疏导jiāo通、清淤和清障、疏通地下管道,对特危的公房,也进行应急处理,该加固的加固,该拆除的拆除、各地段的医疗救护、卫生防疫和灭菌消毒等工作,也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周日下午的一点半钟,雨水终于xiǎo了些,天空却依旧灰méngméng的,内涝灾害最严重的西城区主要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群打着雨伞的人,王思宇和卢金旺等人,都穿着雨衣,脚下蹬着大皮靴,在各部mén领导的陪同下,到市区各处巡视,查看抢险方案落实情况。

    一路走来,虽然对各部mén的抢修工作感到满意,但王思宇还是心生感慨,来到一个电线杆前,他停下脚步,转头对卢金旺道:“卢市长,不得不承认,我们在城市建设上,还存在着很多不足,尤其是在给排水系统上,欧美很多国家,下水道里可以拍摄枪战片,可以跑高级轿车,咱们大部分的下水道,却只能容纳一个chéng人爬行,既不利于排涝,也不利于抢修。”

    卢金旺也点点头,背着双手,望着路面上浑浊的积水,深有感触地道:“王书记,先期规划上是有问题,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地面以上了,上面虽然有所赶超,下面却仍落后几十年,这是个大麻烦,年年开膛破肚,修修补补,却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要下上几场大雨,就都变成威尼斯了。”

    王思宇听了,深以为然,抬眼望天,叹息道:“老天爷难当啊,下多了不行,下少了也不成,不多不少,下错了地方,还是不行!”

    市委副书记许伯鸿跟上来,点了一颗烟,把火机摇灭,接过话题道:“这两年的降雨极不均衡,不是大涝就是大旱,我前段时间看过报道,有‘中华水塔’之称的三江源地区,冰川消失,雪线升高,湿地范围日渐萎缩,很多草场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草皮,如果环境持续恶化下去,就将成为我们十几亿人的水源恶梦,过去这些年,盲目开发,破坏大自然的例子太多了,环境保护方面欠债太多,总要吃些苦头。”

    卢金旺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就又转过身子,面带笑容地道:“王书记,前天和来自英国的商务考察团谈话,他们有外商提出,想在滨海市建造一个海水淡化处理项目,一旦项目上马,能够实现每年一亿吨以上,可以极大地缓解我市工业用水的压力。”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这个项目不错,很有发展前景,要是我们能自己搞起来,就更好了,免得将来受制于人,国内很多自来水公司,被外资溢价收购后,都面临涨价问题,各地政fǔ被合同所限,就没了发言权,这是前车之鉴,对外商投资要支持,但也要警惕,签好合同是关键,不能为了短期利益,损害了长期的发展。”

    卢金旺笑了,目视远方,有些矜持地道:“王书记,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个项目潜力很大,也很有市场前途,应该由政fǔ主导开发,才不至于受制于人,但问题是,投资规模太大,前期就要六七个亿,仅靠市里投入,会感到很吃力,如果能在部委争取到资金,那就好了。”

    王思宇会意地一笑,轻声道:“那就争取一下吧,你那边做好了方案,可以拿过来,如果确有必要,我就出去跑跑,帮你充实下钱袋子。”

    “那太好了。”卢金旺收回目光,脸上lù出满意的笑容,点头道:“既然王书记亲自出马,那就再多跑些资金吧,西城区地势太低,每次降水,都会受到影响,我们应该对地下管网,进行一次大改造了,总是xiǎo修xiǎo补,零敲碎打,huā钱不少,却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王思宇叹了口气,拿手指着卢金旺,笑着对众人道:“卢市长不厚道,胃口还大,刚刚挖了个坑给我跳,这几个亿的资金,可不是xiǎo数目,已经很难跑了,又给加了任务,他平时就是这么挤压大伙的吗?”

    陪同的一众领导都笑着说是,卢金旺摆摆手,摩挲着头发,也微笑道:“能者多劳嘛,现在还是经济挂帅,没钱办不成事情,不管是男同志,还是nv同志,能跑到钱,就是好同志,您这位市委书记,可是神通广大,不把竹杠敲响,大伙都不会答应,对吧?”

    “是,是,还是卢市长高明。”众人都纷纷附和着,唯有副书记许伯鸿把嘴角翘起,流lù出一丝不屑之sè。

    正边走边聊间,人群的后面,走来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秀丽的nv孩,她手里拿着一个话筒,来到前面,待众人说话的间隙,转过身子,甜丝丝地道:“各位市委领导,电视台要做期节目,报道防内涝抢险工作的进展,还请领导们配合。”

    王思宇微微一笑,伸出右手,谦让着道:“请卢市长来吧,我就不讲了。”

    卢金旺笑着摆手,含糊地道:“你是市委书记,一把手嘛,当然要你来了,我就不抢镜头了。”

    王思宇笑笑,就点头道:“这样吧,我们都不讲了,你们还是采访奋战在一线的同志们吧,他们牺牲休息时间,加班加点地工作,很辛苦,应该重点报道,别总把镜头放在我们身上,都说要突出领导,依我看,应该改改,突出群众更好。”

    nv孩蹙起秀眉,转头望了下摄像记者,脸上lù出为难的表情,迟疑着道:“王书记,一线的相关报道已经做过两期了,如果市领导不接受采访,我们回去会被批评的。”

    王思宇略一沉yín,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笑着道:“这样吧,我找个人出来,你采访下他。”

    话音刚落,他就转过头来,沉声道:“市局máo守义同志来了吗?”

    “来了,来了!”máo守义本来站在人群后面,正用手机打着电话,听到王思宇召唤,不敢怠慢,赶忙挂断电话,殷勤地走过来,轻声道:“王书记,您找我?”

    王思宇点点头,拿手指着nv孩,微笑道:“这位是咱们市台的著名nv主持人,沈楠楠同志,你应该很熟悉吧?”

    máo守义有些mō不着头脑,就笑着点头,轻声道:“熟悉,当然熟悉了,她主持的《新闻夜航》节目很好,我经常看的,沈记者不光口才好,人也生得漂亮,是局里很多年轻干警的梦中情人,哈哈。”

    王思宇点点头,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道:“máo局,那昨晚播出的电视节目,你看过了吗?”

    máo守义摇了摇头,微笑道:“没有,王书记,昨晚我在市局加班,十点多钟才回到家里,还真是错过了。”

    王思宇又转头,看着卢金旺,轻声道:“卢市长,你有看过吗?”

    卢金旺微微皱眉,不咸不淡地道:“没有,我年纪大了,睡得很早。”

    王思宇淡淡一笑,就转头望着nv孩,抬高音量道:“沈楠楠同志,辛苦一下,把昨晚新闻报道的一段内容,给我们máo局长重复一下,就是那段居民家里闯进二十几位méng面人,手持棍bāng枪支,把屋子里砸了稀烂,又用枪指着屋主头,索要高利贷的新闻。”

    沈楠楠愣住了,张大了嘴巴,吃惊地望着王思宇,有些不知所措,用手摆nòng着衣襟,紧张地道:“王……王书记,那段稿子,我记得不熟,现在都忘了大半。”

    王思宇笑着摆摆手,轻声道:“没关系,能记住多少就说多少,忘记的,我帮你补充,节目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在质问么,在我们美丽mí人的滨海市,如何会发生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我们倒要质问一下,事情发生之后,警察在哪里?犯罪分子又在哪里?现在,我帮你把公安局长找来了,请他现场回答你的问题。”

    沈楠楠以手掩chún,看了máo守义一眼,就把脸转到旁边,鼓足勇气,xiǎo声地把新闻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又垂下头,像犯了错误的xiǎo学生一般,不再说话,心里慌慌的,唯恐因为节目的事情,遭到打击报复。

    她虽然也是有后台的,但与máo守义等人相比,就相差甚远了,人家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毁了她的前途,此时,沈楠楠就在心里埋怨编导,为了增加节目收视率,居然爆出这样的新闻来,给自己惹出麻烦。

    máo守义却生不起报复的心思,他被市委书记公然奚落,脸sè早已涨得通红,有些无地自容了,转头望去,见身后的一众干部,都在jiāo头接耳,以极为复杂的目光盯着自己,顿时窘迫到了极点,讪讪地道:“王书记,这个案子,我保证三天之内破掉,那些家伙太猖狂了,一定要严惩!”

    “好,这是你说的,我记下了。”王思宇目光凌厉地扫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子,向沈楠楠道:“作为观众,而不是市委书记,我向你们提供一个新闻线索,就在西城区客运站,有个报亭,那里面可能有猫腻,一些不法分子,利用暴力手段,控制了三十几辆中巴车,胁迫车主缴纳过路费,按每人十五元收取,你们市台可以搞个暗访,对这件事情进行曝光!”

    这下,原本在窃窃sī语的人群,立时变得安静下来,众人脸上都lù出惊愕的表情,不止是máo守义,就连市长卢金旺的脸上都挂不住了,他皱起眉头,恶狠狠地瞪了máo守义一眼,厉声道:“máo局,你们市局是干什么吃的,滨海市的社会治安怎么会luàn成这个样子?你还想不想再干了?”

    “王书记、卢市长,我……”máo守义被批得灰头土脸的,颜面无存,刚要辩解,却见市委副书记许伯鸿拿手mō着面颊,频频向他使眼sè,无奈之下,máo守义把后面的半截话都咽到肚子里,而是委屈得像个受气的xiǎo媳fù,低眉顺目地道:“我会尽快整顿。”

    “守义同志,我在这里表态,滨海市决不允许有黑社会的存在,哪个敢胡作非为,一定会被坚决打击!”王思宇把手一挥,就转过身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很快钻进xiǎo车,疾驰而去。

    沈楠楠却没有走,而是垂下头,呐呐地道:“máo局长,真是抱歉,我们主持人是做不了主的,稿子怎样写的,就要怎样报道,请您原谅。”

    “这事不怪你,人家是在借题发挥,拿我立威呢!”máo守义摆摆手,脸上lù出yīn冷的笑容,又叹了口气,掏出手机,走到路边,拨了号码,懊恼地道:“郝局,通知下去,半xiǎo时内,局党委班子成员到市局集合,召开紧急会议,谁都不许迟到!”


                                第十二章


    三天后,城市内的积水基本被排尽,人们的生活秩序又恢复了正常,就在这天晚上,夜幕刚刚降临,一辆辆警车驶出滨海市公安局大院,呼啸而去。(-)

    而早已埋伏在市区各大娱乐场所的便衣民警们,也都在紧张地看着手表,很多人都已经得到内部消息,máo局被新来的市委书记狠K了一顿,要用一次大行动,洗刷耻辱。

    一想到平时威风八面的铁腕局长,被当众呵斥的场景,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人心中暗爽,其中就包括刑警队的范幺六,毕竟,他是知道些内情的。

    只是,对于这样的拉网行动,范幺六并不感冒,多次的经验表明,滨海市的打黑行动,只能抓些xiǎo喽啰,对那几位称霸多年的黑道老大,根本构不成威胁。

    即便如此,参加这样的行动,也是极为危险的,这次要对付的人里,就有一些亡命之徒,在行动之前的动员会上,吴队特意强调,大家要注意安全,防范歹徒狗急跳墙,采取极端行动。

    干警们手里有枪,但歹徒手里同样有,在南粤许多城市,枪支早已泛滥成灾了,那些人手中使用的枪械,大都是土法制造的,做工粗糙,大都没有膛线,子弹在shè出后,翻着跟头往前冲,通常开不了几枪,就会报废。

    但这种枪支的威力,同样不可xiǎo觑,在十米之内,与警方使用的枪支,杀伤力不相上下,一旦击中要害部位,照样会让人丧命。

    这样的黑枪,在黑市上的出售价格,大概是两千元左右,在滨海市,少说也有近百支,不但黑社会的húnhún们,会想方设法nòng到枪,一些商人也喜欢买枪防身,市里曾经多次组织收缴,但效果都不太理想。

    坐在副驾驶位上,范幺六叹了口气,从腰间拔出手枪,拿着抹布,细心地擦了起来,他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向右前方那栋霓虹闪烁的金龙大酒店,眉头紧皱,暗自琢磨着,等会儿,可能要有一场恶仗了。

    不知为什么,早晨起来后,他的眼皮总在跳个不停,搅得范幺六心绪不宁,参加工作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这可不是好兆头,像是要出什么事情。

    几分钟后,身着便装的刑警队长吴明谱从酒店里出来,他站在台阶上,向四处望了几眼,就来到车前,敲了敲车窗,摘下墨镜,放在衣兜里,轻声道:“xiǎo六,带烟了吗?”

    “带了!”范幺六赶忙把枪chā好,打开车mén,跳了下来,mō出一包烟,从里面弹出一根,恭敬地递了过去,向酒店方向努努嘴,xiǎo声道:“头儿,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人没到齐,还得再等等,不急!”吴明谱把烟塞到嘴里,点燃后,皱眉吸了一口,惬意地吐出烟圈,就转过身子,拿手指着斜对面的xiǎo店,轻声道:“xiǎo六,时间还早,走,陪我吃碗爽鱼皮。”

    “头儿,事先说好,你请客!”范幺六嘿嘿一笑,跟在吴明谱的身后,穿过马路,来到对面的街边xiǎo店,进屋后,见里面没有客人,很是清净,就捡了窗边的位置坐下。

    吴明谱点了两碗爽鱼皮,却没有动筷子,而是皱眉望着范幺六,不紧不慢地吸着烟,脸上的表情,yīn晴不定,像是在想着什么伤脑筋的事情。

    半晌,他才把半截烟头熄灭,丢到烟灰缸里,淡淡地道:“xiǎo六,你说吧,真是奇怪,咱们这位市委书记,刚刚来到滨海市,怎么就盯上社会治安问题了?”

    范幺六心中一动,忙抬起头,轻声道:“可能是老百姓反应太强烈了吧,头儿,说实在的,那伙人闹得也太凶了点,根本不知道收敛。”

    吴明谱轻轻摇头,不动声sè地道:“那些人虽然野了点,也就是在找钱,没钱的营生,多半不会做的,xiǎo老百姓,只要安分守己,应该不会惹到那些家伙。”

    顿了顿,又盯着范幺六的眼睛,话里有话地道:“我看不像,也许,是有人打xiǎo报告了吧?不然,哪会知道的那样详细,连长途客运站的事情,都mō得一清二楚。”

    范幺六紧张起来,把筷子丢下,chōu出餐巾纸,擦了嘴角,笑着道:“也有可能吧,咱们máo局脾气太大,容易得罪人,估计是有人告状了,官场上的事情,太复杂了,都是搞来搞去的。”

    吴明谱淡淡一笑,环视四周,索xìng把话题挑明了:“xiǎo六,那天晚上,我们离开后,没人去宾馆吧?”

    “应该没有吧?”范幺六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着道:“吴队,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那时候,好像还没人知道他是市委书记,不可能有人去打xiǎo报告。”

    “罗巧云也没去过吗?”吴明谱眯起眼睛,锐利地盯着范幺六,嘴角带出讥诮的笑意。

    范幺六愣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把玩着杯子,低声道:“头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本来是猜的,通过宾馆监控录像,又证实了。”吴明谱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窗外,有些无奈地道:“xiǎo六,早就知道她在你那里了,后来,还有人警告过,要对付你,为了这事儿,我还去给人家说xiǎo话,陪笑脸,没办法,谁让大家是兄弟呢,总不能眼看着你出事吧?”

    范幺六也微微动容,更有些后怕,就点点头,坦白道:“头儿,那晚巧云确实去了,我看她tǐng可怜的,想帮帮她,你也知道,一家三口都没了,那件事儿,也太惨了点,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

    吴明谱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讲话,皱眉道:“xiǎo六,那次的车祸,疯子已经讲过很多次了,根本不是他做的,当时,疯子虽然动了杀机,可在动手之前,被人劝住了,他那人的脾气秉xìng,你可能不太清楚,虽然黑了点,狠了点,但还是敢作敢当的,从不说假话。”

    范幺六微微皱眉,把杯子放下,叼了一颗烟,摆nòng着打火机,轻声道:“头儿,别兜圈子了,你到底什么意思,明说吧!”

    吴明谱看了他一眼,抱起双肩,把身子向后一仰,慢条斯理地道:“xiǎo六,息事宁人吧,别让罗巧云再闹下去了,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范幺六点了烟,皱眉吸了几口,吐着烟圈,有些郁闷地道:“头儿,你可能搞误会了,她是她,我是我,她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

    “xiǎo六,你这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吴明谱勃然大怒,抬起手来,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忿忿地道:“她一个xiǎonv孩,拿什么去和人家斗,要不是我当初担保,你们两个早就出事儿了,知道吗?”

    范幺六沉默下来,一口口地吸着烟,半晌,才皱眉道:“头儿,你的话,我听明白了,这算是最后通牒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嘛!”吴明谱又火了,‘啪’地一拍桌子,拿眼瞪着范幺六,铁青着脸道:“真是狗咬吕dòng宾,不识好人心,我这是在为你们的安全着想,你以为我是谁?和疯子他们是一伙的?穿着警服的黑社会老大?”

    “不是,头儿,你想多了,我不是那意思!”范幺六拿手挠着脑袋,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吴明谱哼了一声,摆摆手,没好气地道:“范幺六,你就是那意思,很久以前,你就已经有这种怀疑了,一直在暗中搞调查,搜集证据,我没说错吧?”

    范幺六赶忙摆手,勉强笑道:“没有,头儿,真的没有,怎么会呢!”

    吴明谱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啊,就是太年轻了,把很多事情想得都太简单了,疯子那家伙心狠手辣,是个能惹祸的主儿,早就该拿下了,我好多次都想亲手崩了他,可咱们不能蛮干,这里面水深着呢,你敢luàn来,死的可能就是你!”

    范幺六迟疑了下,轻声道:“头儿,市委书记都干预了,这次动静不xiǎo,那些人应该逃不掉了吧?”

    “幼稚!他才来几天啊,屁股还没坐稳当呢!”吴明谱把嘴一撇,又拉长了脸,悻悻地道:“县官不如现管,市委书记平时要管的事情多了,哪能总把眼睛盯在这方面,他单枪匹马来到海滨市,怎么也不能上来就把人得罪光了,那还干个屁啊,对吧?”

    范幺六点点头,黯然道:“是啊,当官嘛,就是那么回事儿,huāhuā轿子人抬人,作作秀就完了,哪能真较真。”

    吴明谱笑了,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道:“xiǎo六,那天夜里,你和王书记出去,都说些什么了?”

    范幺六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半真半假地道:“没说什么,我跟得太紧,被发现了,王书记见我tǐng辛苦的,就把我喊了过去,吃了点夜宵,当时我喝得有点多,就不知轻重,介绍了这里的风土人情,但是,绝对没有提到社会治安问题,我哪能往咱们公安口脸上抹黑呢,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嘛,那种吃里扒外的事情,xiǎo六绝不会做的!”

    “有没有谈到赵局长?”吴明谱点点头,眯起眼睛,咄咄bī人地道。

    范幺六拿起杯子,有些心虚地道:“哪个赵局长?没提过。”

    “那就奇怪了,他怎么会想起找赵志军谈话呢?”吴明谱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眼睛一直在盯着范幺六,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范幺六心里怦怦直跳,竟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鼻尖上冒出细碎的汗珠,就连后背,也已是湿漉漉的一片,他强作镇定地道:“头儿,你没事儿总琢磨人家市委书记的想法干嘛,人家是啥样的人物,哪里是咱们能揣测的。”

    “也是!”吴明谱沉yín半晌,微微一笑,低下头,慢吞吞地吃了鱼皮,把碗放下,又mō出零钱丢在餐桌上,笑着道:“走,回去吧,xiǎo六,今天的谈话,不要对外讲出去,知道吗?”

    “好的,头儿,回去以后,我会劝劝巧云的。”范幺六擦了把冷汗,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跟在吴明谱的身后,期期艾艾地道。

    吴明谱没有回头,而是双手抱肩,淡淡地道:“是啊,还是劝劝吧,死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最重要的,是要好好活下去,不能总沉浸在过去的yīn影里,她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提出来,不要再闹下去了,我不希望你们有事,主要是你,说起来,我也算是你半个师傅了,感情还是有的。”

    “谢谢头儿。”范幺六tiǎn了下发干的嘴chún,望着吴明谱的背影,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两人穿过马路,来到对面,吴明谱拉开车mén,坐进车里,又按下车窗,轻声道:“xiǎo六,你去酒店看下情况,在1108和1110房间,xiǎo心着点,别打草惊蛇。”

    “好的,头儿,你放心!”范幺六眯起眼睛,与吴明谱对视了十几秒,就微微一笑,转身向酒店方向走去,进了大厅,他先掏出手机,发了封短消息,用伸手向腰间mō了mō枪,就走到电梯边,打开电梯,走了进去。

    就在电梯将要合上的瞬间,两只大手探了进来,把电梯mén硬生生地分开,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背心的jīng壮汉子挤了进来,瞥了范幺六一眼,关上电梯,按了十一楼的按钮,就退到角落里,抱肩而立,电梯mén缓缓合上,向楼上行去。

    “砰!砰!砰!”几分钟后,酒店里忽然传出三声枪响,吴明谱面sè一变,忙推开车mén,跳下车子,把手一挥,大声喝道:“出事儿了,提前行动!”

    路边的几台车里,很快蹿出十几个人,众人纷纷拔出手枪,冲进酒店,兵分两路,从电梯和安全通道,奔上十一楼,刚刚拐过走廊,就见地毯上,洒满了血迹,一个穿着黑背心的男人,仰面朝天地躺在血泊之中,额头被打出一个dòng,仍在汩汩地流血,而他的右手边,还丢了一把锋利的消防斧。

    其余七八个人,都双手抱头,垂头丧气地蹲在墙边,范幺六举着手枪,bī住了这些人,见众人上来,才轻吁了口气,把手枪别在腰间,神sè复杂地望着吴明谱,歉然道:“头儿,真是对不住,我暴lù了,险些被这家伙干掉。”

    四目相接,相视无语,半晌,吴明谱脸上带出亲切的笑容,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悄声道:“xiǎo六,没受伤就好,你表现不错,我会向máo局请功,别担心!”

    “不用了,头儿!”范幺六颓然一笑,轻声道:“我太累了,就想请个长假,带nv朋友出去玩几个月。”

    “好,这样也好。”吴明谱点点头,又把手一摆,威严地道:“把这些人铐起来,全都带走!”


                              第十三章


    周五的下午三点半,市中心的一个居民xiǎo区里,两个调皮的xiǎo孩,正在院子里奔跑追逐着,而六楼的一间房间里,窗口拉着厚厚的土黄sè窗帘,客厅里光线很暗,几个赤着上身的汉子,围坐在餐桌边,手里拿着酒杯,盯着墙上的背投电视,电视里面,正在重播昨晚的《新闻夜航》节目。(-)

    电视画面中,滨海市知名主持人沈楠楠头戴安全帽,身穿避弹衣,手持话筒,站在一辆警车旁边,笑容可掬地播报着:“观众朋友们,近日,滨海警方展开了一次扫黄打黑行动,在全市范围内,对一些违法犯罪分子,进行搜查缉捕,本台记者将对现场情况,进行跟踪报道。”

    镜头切向宾馆内部,一群警察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打开房mén,如狼似虎地扑了进去,一番扭打之后,几名huā里胡哨的年轻马仔被铐了起来,连同一些衣不遮体的xiǎo姐嫖客,都被押进警车,现场搜到了十几把匕首、仿真手枪、以及冰.毒等违法物品。

    采访了领队的派出所所长后,沈楠楠又拨通了市局máo局长的电话,进行电话采访,电视里传出沉稳有力的声音:“这次行动,是在市委市政fǔ的正确领导下,为实现我市社会治安整顿工作,实施的重要举措,市委王书记多次强调,滨海市决不允许有黑社会的存在,哪个敢胡作非为,一定会被坚决打击。”

    沈楠楠又提了几个问题,máo守义都耐心地做了解答,电话采访结束后,沈楠楠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甜丝丝地道:“观众朋友们,这次公安机关的行动,取得了良好的成效,极大地打击了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相信用不了多久,盘踞在我市的黑恶势力,都将被彻底清除,为广大市民创造安宁和谐的生活环境。”

    “啪!”电视机被关掉,一个xiōng口刺着骷髅头的彪悍男人,将遥控器丢了出去,拿起酒杯,仰头喝掉,把杯子往桌上重重地一镦,抹嘴道:“*****的,还主持人呢,没文化真J8可怕,谁他.妈.的是黑社会?中国有黑恶势力吗?教父那句话时怎么说的来着?咱们都是阳光下的yīn影!”

    “老大说的对!”桌边众人都哄笑起来,一个满脸横ròu,左脸颊上带着一道刀疤的家伙伸出筷子,夹了口菜,摇晃着脖子道:“疯子,这个沈楠楠真不错,很正点,比二哥那边的几个公主好看多了,你敢不敢带大伙mō过去,就在电视台mén口,把这sāo娘们给办了,nòng个录像传到网上去!”

    “刀疤脸,都什么时候了,火上房了,还想着那些事情!”旁边的一个瘦高个把杯子放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转头望着疯子,轻声道:“老大,咱们这次可亏大了,不到四天时间,就有八十多xiǎo弟被搞进去了,几个来钱的场子也都被封了,我怎么琢磨着,风向好像不对啊,这次警方的行动,像是专mén针对咱们来的,有‘定点清除’的意思!”

    疯子叹了口气,点上一颗烟,皱眉吸了几口,有些玩世不恭地道:“****的,点子太背了,这次是撞枪口上了,他们也没办法,是市委书记亲自打的招呼,砂矿场和客运站的事儿都lù了,事情还tǐng麻烦的,搞不好,连我都得进去蹲几天,意思意思,就当是给新书记个面子。”

    瘦高个愣了一下,脸sè变得有些难看,试探着问道:“老大,会有那么严重?连教父都摆不平吗?”

    “不好说。”疯子扬起头,吹出几个浓浓的烟圈,又掸了掸烟灰,有些恼火地道:“都是吴明谱那个狗.娘养的碍事,当初要是把那对狗男nv.干掉,也就不会搞到今天这个地步了,nòng不好,大家都得玩完,谁都别想跑掉!”

    瘦高个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思索着道:“老大,实在不行,咱们出去避避风头吧,别让人家给卖了,教父可是头老狐狸,他躲在幕后,身上干净着呢,倒是咱们这些人,手上可沾满了血,一旦nòng进去,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疯子冷冷一笑,摆手道:“还没到那时候,看看情况再说吧,咱们打下来的江山,不能就这样拱手让出去,到了外面,东躲西藏的,活着还有啥意思?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敢不摆平,大家就同归于尽好了,教父不怕,那些当官的不怕,咱怕啥?”

    “对,对!老大说的有道理!”几个人随声附和,又干了几杯,一个岁数不大,但眼神yīn狠的年轻人丢下杯子,开口道:“老大,不行这样,那几件事儿,我出面扛下来,不就是一粒huā生米么,兄弟替你吃了,不过,家里那边,你得照顾着点,帮着把老人发送了。”

    “还是xiǎo米讲义气,老大没白疼你!”疯子哈哈一笑,拿手mō了mō他的脑壳,摇头道:“兄弟,你是扛不下来的,上面如果真要脑袋,也就我疯子这颗人头值钱,想当初,我疯子的名号,在道上可比教父响亮多了,不过,要论心计,谁都不是老头子的对手,人家说得对,我们要想活下去,就得有利用价值,还要学会跪下来当狗!”

    瘦高个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口鱼ròu,叹气道:“当狗就当狗,认识的人越多,就他.妈.的越喜欢狗!不过,老大,你要听我一句劝,不能听那只老狐狸摆布,他现在越来越信任二哥了,把很多生意都jiāo给二哥打理,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咱们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啪!”疯子眼睛一横,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厉声骂道道:“瘦猴,说什么屁话,再敢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我立马废了你,知道吗?”

    瘦高个拿手捂着腮帮子,yīn沉着脸,不再吭声,xiǎo米忙拉住疯子,轻声道:“老大,瘦猴也是为你着想,这些年,你带着兄弟们,把脑袋别在kù腰带上,拼死拼活的,可咱们得到啥好处了,刚刚nòng点产业下来,一下子又被搞掉了,还得从头再来,你看二哥,坐享清福,都成市政协委员了,眼瞅着,人家就能洗白上岸了,咱们呢?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这也太丧气了!”

    疯子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道:“这很正常,马打江山驴坐殿,我没老二那份耐心,除了打打杀杀的,干别的都没意思,教父眼睛毒,知道我这人不安分,是个败家的主儿,哪能把生意都jiāo给我干,不过,老头子仁义,是不会亏了大伙的。”

    刀疤脸也出来打圆场,大大咧咧地道:“哥几个,还是听疯子的吧,要紧关头,咱们可不能起内讧,那样情况会更糟,其他的事情,等风头过了再说吧,在道上hún的,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能乐一天是一天,想那么多干嘛!”

    疯子闷头吸烟,半晌,才看了瘦猴一眼,拍了拍他的膝盖,笑着道:“瘦猴,我知道,上次被老顾摆了一道,你心里有火,这样吧,晚上咱们过去,把那家伙tuǐ打折了,替你出出气,怎么样?”

    瘦猴笑了,摆手道:“老大,这风口làng尖上,就别闹事了,过些日子再说吧,我受点委屈倒没什么,就是有些看不惯老顾,那家伙太嚣张了点,眼睛里只有二哥,根本没把你疯子放在眼里,狗仗人势的东西,有俩糟钱了,就忘了根本,cào,当初咱们兄弟风光的时候,他还在澡堂子里搓背呢!”

    疯子撇撇嘴,又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冷笑着道:“越是风口làng尖上,越是不能怂,咱们出来hún的,就是要hún个胡天黑地,无法无天!老二手底下那些人,是张狂了点,晚上就去修理一下,让他们知道一下,在滨江这地界上,谁才是横跨黑白两道的真爷们!”

    “老大豪气!”桌边几个人忙举起杯子,纷纷敬酒,餐桌边的气氛,又热闹起来。

    十几分钟后,正喝得高兴时,房mén忽然被轻轻推开,一个浓妆yàn抹的妖yànnv子走了进来,只向屋里望了一眼,就把房mén重重地关上,踢了高跟鞋,满脸不悦地道:“喝,喝,成天就知道喝,店让人家给封了,人也抓干净了,再过几天,都要喝西北风了,一群没肝没肺的家伙!”

    “嫂子回来了,快过来坐!”桌边几人忙站了起来,殷勤地打着招呼,刀疤脸拉了把椅子,放在疯子旁边,在妖yànnv子的两条丝袜美tuǐ上瞄了一眼,就转身去了洗手间,半晌没有出来。

    妖yànnv子把拎包丢在沙发上,来到桌边坐下,点了一颗nv士香烟,跷起双tuǐ,懒洋洋地道:“刚刚路过xiǎo区,还看到一辆警车经过,吓得我心里‘扑通扑通’直跳,疯子,要不咱出mén躲躲吧,这次动静很大,搞不好,连教父都罩不住了,上午和大琴打麻将,听说老爷子昨晚一夜都没睡,都是被那个xiǎo白脸书记给闹的,刚刚来滨海,就搅得jī飞狗跳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事儿,疯婆子,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老头子睡不着觉,咱们就安全了!”疯子挤了挤眼,把妖yànnv子抱在怀里,用手mō着她的xiǎo腹,放肆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刀疤脸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拿手捂着肚子,呲牙咧嘴地道:“疯子,好像吃坏了东西,肚子里chōu筋一样的疼,要去医院看看,晚上替瘦猴找场子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

    “怂货,你是怕得罪二哥吧?”瘦猴不满地瞟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道。

    刀疤脸火了,伸手抄起酒瓶,怒声道:“什么?瘦猴,你再说一句试试?”

    “干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别犯浑!”妖yànnv子一把抢过酒瓶,丢到旁边,给瘦猴使了个眼sè,轻声道:“刀疤哪是那种人,他跟你疯子哥的时间最长了,要没他,你疯子哥早让人给剁成烂ròu了!”

    疯子也摆摆手,皱眉道:“好了,刀疤不用去,又不是什么大阵仗,老子去了,他***还敢反抗?二哥再威风,也不会因为个马仔,跟老子翻脸,啐,借他三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滨海市,老子就是神,杀神!”

    “这倒是真的!”刀疤脸点点头,竖起拇指晃了晃,就捂着肚子,愁眉苦脸地离开,下楼后,钻进xiǎo车里,气sè才缓和了许多,他点了一颗烟,摇开车窗,把头探出窗外,向楼上望了几眼,就摇头道:“疯子,别怪兄弟不仗义,教父说了,你名气太大了,也太能折腾了,遮都遮不住,不把你这颗脑袋jiāo上去,大家都得完蛋,这口黑锅,你疯子背定了!”


                                   第十四章


    尽管公安机关展开了一轮强力清扫活动,滨海市的夜生活,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夜幕刚刚降临,无数霓虹灯光便陆续点亮,跳跃闪烁,流光溢彩,像是在无声地宣告,又一个活sè生香的夜晚降临了。(-)

    晚上八点钟,大都会夜总会mén口,停下一辆黑sè的奥迪车,车mén打开,三个穿着皮风衣的男人跳了下来,两个保安赶忙奔了过来,点头哈腰地道:“疯子哥好,猴哥、xiǎo米哥,好久不见了……老大里面请。”

    三人面无表情,昂首阔步进了夜总会,顺着楼梯上了三楼,径直进了VIP包房,屁股刚刚坐稳,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便敲mén进来,恭敬地站在mén口,恬着脸笑道:“疯子哥,您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过来,我好出mén迎接。”

    疯子拿手抹了前额,把双tuǐ抬了起来,放在茶几上,皮笑ròu不笑地道:“老顾啊,不敢当,你现在是二哥手下的大红人,都快变成大老板了,疯子我巴结还来不及呢,哪会让你老顾出mén迎接,那不是不懂规矩吗?”

    老顾看了瘦猴一眼,隐隐猜到了几分,心里有些慌张,忙走过来,满脸堆笑地道:“疯子哥,您别消遣xiǎo弟了,老顾就算脸再大,也不敢在您面前装蒜啊,上次酒后失言,怠慢了猴子老弟,那是老顾的不是,酒醒之后,我立时就后悔了,正好得了机会,当着疯子哥的面,这就给他斟茶认错!”

    说罢,他倒了茶水,双手捧着送到瘦猴面前,笑眯眯地道:“瘦猴老弟,那次是误会,还请瘦猴老弟宽宏大量,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

    瘦猴哼了一声,接过茶杯,随手一扬,把茶水都泼到对方的脸上,又把杯子摔到地上,悻悻地道:“老顾,少他.妈.的演戏,上次是咋说的,你重复一遍,今儿你要是不把话说明白,就别想出这个mén!”

    老顾拿手抹了把湿漉漉的脸,眼角的余光,瞟向疯子,嘴chúnchōu.搐着道:“瘦猴老弟,上次确实是喝多了酒,到底说过什么,老顾真的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疯子笑笑,拿出指甲钳,修理着指甲,淡淡地道:“老顾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把说过的话忘光了,这样吧,xiǎo米,你去帮他回忆回忆,都是自己人,下手轻点,别nòng残了,免得二哥挑理,说咱们不守规矩。”

    “疯子哥,别,别,老顾知道错了!”老顾吓得面无血sè,连连摆手,惊恐地向后退去。

    xiǎo米站了起来,走到老顾的面前,不容分说,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用脚踩住手腕,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准他的掌心,猛地chā了过去。

    “啊!”老顾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望着那只血ròu模糊的右手,张大了嘴巴,痛楚地哀嚎道:“疯子哥,我错了,老顾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xiǎo弟这一次吧!”

    xiǎo米抬起右脚,恶狠狠地踹在他的脸上,骂骂咧咧地道:“*****的,狗一样的东西,敢跟疯子哥称兄道弟,也不撒泡niào照照你的德行!”

    老顾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惊恐地道:“疯子老大,饶命啊,我真的不敢了!”

    疯子耷拉着眼皮,喝了口茶水,摆手道:“瘦猴,去把他tuǐ打折,这次就是打狗给主人看看,*****的,没我疯子在前头卖命,哪有你们现在的舒服日子,该忆苦思甜了,老顾!”

    瘦猴站了起来,伸手拿起一把椅子,对准老顾的大tuǐ,恶狠狠地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老顾疼得呼天抢地,却始终不敢躲闪,mén外围了一群人,也都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进屋劝阻。

    五分钟后,房间里安静下来,瘦猴把椅子丢掉,拿起茶壶,喝了几口,将剩下的茶水,都淋到老顾的脸上,啐了一口,没好气地道:“老东西,别装死,快说,还敢不敢在爷面前嚣张了?”

    “不敢了,瘦猴哥!”老顾满脸是血,佝偻着身子,带着哭腔喊着,一股浑浊的niào液从kù管里流了出来,身子也在地上chōu搐起来。

    “cào,还吓到niàokù子了,真没种!”瘦猴把他推开,又坐回沙发上,转头笑道:“谢谢老大,这口恶气算是出了,就给他留条狗命吧,下次再敢犯贱,直接干掉,大卸八块丢海里去!”

    疯子哈哈一笑,拍了拍橘黄sè的沙发垫,歪着脑袋,望着地上的老顾,勾了勾脚尖,轻声道:“老顾,过来,问你几句话!”

    老顾拖着双tuǐ,一点点地爬了过来,跪在地上,冷汗淋漓地道:“疯子哥,谢您手下留情,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疯子点了颗烟,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懒洋洋地道:“老顾,这家夜总会,每个月能搞到多少钱?”

    老顾面sè苍白,身子抖个不停,他用衣襟裹了血淋淋的右手,惶恐地道:“回疯子哥,这里生意还可以,少的时候一百五十万,多的时候两百多万。”

    “cào,老二真会赚钱!”疯子叹了口气,又皱眉吸了几口烟,把手一摆,发号施令道:“瘦猴,xiǎo米,你们两个带他出去,把保险柜打开,里面的钱都拿出来,每个xiǎo姐分两千,马仔分一千,就说是疯子哥赏的,完事带几个妞过来,打几炮,消消火气!”

    “好哩,老大!”两人走过去,把老顾架了起来,用máo巾缠住他的手腕,扶着他走了出去,

    疯子点了歌曲,在震耳yù聋的音乐声中,拿起麦克风,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说走咱就走,你有我有全都有……”

    接连唱了几曲,情绪正好时,房mén忽然被撞开,六七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闯了进来,一拥而上,将他狠狠地压在沙发上,手忙脚luàn间,有人拿出máo巾,堵住疯子的嘴巴,拿绳子将他捆了起来,塞进特大号的旅行箱里,抬了出去。

    出了夜总会,这些人把旅行箱丢进一辆白sè的面包车,将车子开走,驶离市区,向海边行去,约莫半个xiǎo时后,才来到海滩边的某处,齐刷刷地跳下车子,把旅行箱打开,将疯子从里面拉出来,推搡着来到一顶太阳伞下。

    在旅行箱里呆得久了,疯子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眯起眼睛,望着坐在桌边,手里拄着一根拐杖,笑容可掬的老者,他心里一寒,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扭动着身子,呜呜地喊了起来。

    老者叹了口气,做了个手势,旁边的汉子便走过去,把疯子嘴里的máo巾摘了出来,退到旁边,束手而立,疯子深吸了口气,哈哈地笑了起来,满不在乎地道:“教父,这是真要下手了?看起来,兄弟我还是太高看你了,原来也是个背信弃义的主儿!”

    老者点点头,走到疯子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无奈地道:“没办法啊,疯子,这些年来,你搞得事情太多了,被点名了,只有jiāo出去了,为了你的事儿,我昨晚一夜都没睡好,真的,兄弟一场,舍不得啊,舍不得!”

    疯子啐了一口,冷笑着道:“老不死的,猫哭耗子假慈悲,现在还搞这套把戏,把我nòng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老子早有防备,大不了,咱们就是同归于尽!”

    “是吗?疯子,就准备的东西,是这玩意吧?”老者把手一伸,旁边有人递过一个邮包,他把邮包拿在手中,掂了掂,就丢在疯子脚下,轻声道:“一共两份,还有一份,藏在疯婆子那里,没错吧?”

    疯子绝望了,盯着脚下的邮包,转头骂道:“刀疤脸,你个hún账东西,快给老子滚出来!”

    老者摆摆手,淡淡地道:“疯子,别埋怨了,兄弟一场,还有什么话要jiāo代的,尽管提,能帮到的,我一定满足。”

    疯子把嘴一撇,又呸了一口,有些不屑地道:“老不死的,我疯子这些年,也风光够了,逍遥够了,没白活一回,别废话,快动手吧!”

    老者笑笑,拿手在面颊上擦了擦,拄着拐棍,摇头道:“不行,走之前,你要把认罪书写下,材料都nòng好了,你照着抄一遍,然后写下名字,那样会死的舒服些。”

    “你.他.妈的想得美,别做白日梦了!”疯子火了,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老者。

    老者摆摆手,从衣兜里mō出两张照片,拿到他眼前,晃了晃,淡淡地道:“疯子,就算不在乎疯婆子……你前妻带的两个孩子,不想要了?”

    疯子愣了一下,目光呆滞地看着照片,半晌,才把眼睛闭上,怒声道:“cào!教父,算你狠,这样都能找到,你赢了,这个黑锅,老子背了!”

    “这就好!”老者叹了口气,拿手拍着疯子的肩膀,轻声道:“疯子,放心走吧,我让人给那两个孩子存了点钱,不多,就两百万,要是省着点huā,应该够用了。”

    “谢了,狗东西!”疯子点点头,深深地望了老者一眼,转过身子,又在几个人的押送下,进了面包车,离开海滩,向市区方向驶去。

    老者驻足良久,就轻轻摇头,拄着拐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沙滩上,半个xiǎo时后,才钻进一辆宝马车里,消失在夜sè之中。

    凌晨时分,刀疤脸开着面包车,来到xiǎo区楼下,下车后,mō起一串钥匙,在手里掂了掂,就进了熟悉的楼道,上到六楼,稀里哗啦地打开房mén。

    进了屋子,打开壁灯,他径直走到西侧的墙边,把墙上的挂画移开,拿钥匙开了保险箱,从里面mō出一个沉甸甸的邮包,走到沙发边坐下,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起来。

    没过多久,卧室的房mén打开,那个穿着睡衣的nv主人走了出来,倚在mén边,看着沙发上的刀疤脸,不禁讶然,吃惊地道:“刀疤,怎么是你,疯子呢?”

    “疯子没了。”刀疤脸又狠狠地吸了口烟,嘴边飘起淡淡的烟雾。

    “啊?没了……”nv主人愣住了,拿手捂住嘴,软软地滑落下去,坐在地板上,轻声哽咽起来,半晌,才抬起头,目光呆滞地道:“刀疤,告诉嫂子,是谁干的,教父,老二,还是你?”

    “是教父!”刀疤脸把烟头熄灭,丢了出去,跷起二郎tuǐ,冷冷地道:“他给你留了两条路,要么离开滨海,要么跟疯子一起走。”

    nv主人站了起来,走到桌边,拿起一包烟,撕开包装,将一颗烟送进嘴里,点燃后,蹙眉吸了一口,淡淡地道:“离开可以,不过,要给点钱,这些年,疯子大手大脚的,把家给败光了。”

    刀疤脸点点头,拿起一张银行卡,在她眼前晃了晃,就解开腰带,塞到内kù里,斜睨着她,轻声道:“钱在这里,不多,只有五十万,想要,就过来拿!”

    nv主人站在原地,盯着刀疤脸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伸手把灯关掉,跪了下去,黑暗中,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扬起头,含hún不清地道:“刀疤,帮我干掉教父,抢回属于我和疯子的东西!”

    “好吧,好吧,疯婆子,看你的表现了。”刀疤脸上身后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呲牙咧嘴地道:“表现得好,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呃!”


                          第十五章


    疯子死了,他是跳楼自杀的,从十五层高的楼顶,一跃而下,砸到了下面一台商务车上,在车上留下了一个扭曲的人形印记,再弹到地面上,死状极其凄惨。(-)

    最先发现尸体的,是酒店的一位保安,他睡得正香,被警报器声吵醒,mímí糊糊地巡视时,不xiǎo心被尸体绊倒,打开手电筒照了一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打110报了警。

    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警察就来到现场,拉起了警戒线,现场的民警中,有人认出了死者的身份,是黑道上大名鼎鼎的疯子,感到案件重大,随即向值班领导汇报。

    天还没亮,市局刑警队的队长吴明谱就被电话铃声吵醒,得到消息后,也吃了一惊,忙从chuáng上爬起,在老婆的抱怨声中,换了衣服,带着手下的jīng兵强将,开车赶赴事发现场。

    经过法医鉴定,疯子确系自杀身亡,而他在跳楼前,留下的几页遗书,也帮了警方的大忙,为过去很多悬而未解的疑案,揭开了谜底,其中就包括罗巧云家人的车祸案。

    调查结束后,吴明谱坐到警车里,先给máo局打了电话,做了简要汇报,随后,又给范幺六发了封短信,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了过去,对于这个年轻人,他还是极为喜欢的,甚至想过,要重点培养。

    虽然,两人之间已经出现了难以愈合的裂痕,但他还是希望释放善意,极力弥补,起码,不要让xiǎo六走到对立面,那样,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这个xiǎo伙子表明上大大咧咧的,但很机警,也很难缠,搞不好,还真容易捅出大篓子,当然,只要那个nv孩子不再闹下去,吴明谱还是很有把握,安抚住这位年轻下属。

    范幺六虽然请了长假,却并没有离开滨海,理由很简单,罗巧云执意不肯,在收到短消息后,他暗自叹了口气,起chuáng后,敲开罗巧云的房mén,把刚刚得到的消息,讲了一遍。

    沉冤昭雪,凶手毙命,罗巧云悲喜jiāo加,坐在chuáng边,抱着范幺六,大哭了一场,把这两年的委屈,尽数发泄了出来,为了这个案子,她吃了许多苦头,也受尽了磨难。

    范幺六没有阻止,而是轻拥着她,把目光投向窗外,叹了口气,暗自思忖道:“一切都结束了,这样的结果,皆大欢喜,不是么?”

    就在此时,市中心的一处高档xiǎo区里,chuáng上仍然在吱呀吱呀地响着,过了许久,刀疤脸才低吼了两声,身子瘫软下去,平躺在chuáng上,呼哧呼哧地喘息着。

    身边的nv人却面无表情,失神地望着棚顶,半晌,才蹙起眉头,轻声道:“刀疤,把那些材料,都jiāo给市委书记吧,让他来收拾那老狐狸,怎么样?”

    刀疤脸有些泄气,mō起一颗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摇头道:“借刀杀人虽好,可用在教父头上,多半没用,搞不好,没有扳倒他,咱们先被砍成ròu酱了。”

    “刀疤,你不会是后悔了吧?”nv人坐了起来,冷冷地盯着刀疤脸,蹙眉道:“要是没那个胆子,赶紧从老娘的chuáng上滚下去,当我瞎了眼睛,没有看对人!”

    刀疤脸笑了起来,摇晃着脖子,慢吞吞地道:“你啊,和疯子一样莽撞,这事儿不能急,要慢慢来,你听我的,先把这件东西jiāo给教父,再哭着表忠心,只要能留在滨海,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停顿了一下,他又伸手mō着nv人的腰肢,低声开导道:“疯婆子,咱们的目的,是把那些生意抢回来,发大财,那老东西的命倒是其次,他都那么大年纪了,往多了说,还能活几年?”

    “xiǎo米和瘦猴怎么样了?”nv人伸过手,从刀疤脸的嘴里抢过烟,吸了几口,有些无奈地道:“树倒猢狲散,疯子没了,那些xiǎo弟放出来以后,估计都要被老二他们抢去了,要想从头再来,实在是太难了,早就和疯子讲过,要把那老东西收拾掉,他就是不肯,这下可好,死得不明不白的!”

    刀疤脸摇摇头,猥琐地笑道:“疯婆子,要想成事儿,别人都指不上,现在能威胁到教父的,也只有老二了,你要是能huā些时间,把他勾上手,事情就好办多了,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对吧?”

    “说的对!”nv人吐了个烟圈,微微一笑,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怨毒之sè。

    ********

    昨晚折腾得太久,王思宇醒来时,已经到了八点多钟,吃过早餐,看了会电视,他就接到罗巧云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xiǎo姑娘千恩万谢了一番,感谢市委书记主持公道,搞了这次打黑行动,让疯子在走投无路之下,跳楼自杀,她父母的案子,也得以真相大白。

    轻声安慰了一番,把手机丢下后,王思宇心情有些郁闷,点了一颗烟,皱眉思索了起来,白燕妮见状,忙凑了过来,好奇地道:“xiǎo宇,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情况的确很严重,疯子死了,居然是自杀,看起来,有人不敢让他活着接受调查,这是个替罪羊。”

    白燕妮也蹙起秀眉,柔声道:“xiǎo宇,滨海市公安口未必靠得住哟,不如和省厅联系一下,从上面下来人追查,或许会好些。”

    王思宇摆摆手,皱眉道:“没用的,咱们这位máo局长,在省里也有很多关系,只怕有个风吹草动,都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白燕妮双手捧腮,有些头痛地道:“那怎么办哟,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先缓一缓吧,bī的太凶,会让那些家伙狗急跳墙,还不知搞出多少人命,我刚到滨海,也不宜借助外部力量来解决问题。”

    白燕妮‘嗯’了一声,抱肩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却见一辆黑sè轿车驶了进来,车子停稳后,鲁yù婷和一个漂亮nv孩走下车子,她赶忙迎了出去,笑着道:“婷婷,来得好早哟!”

    鲁yù婷忙拉了nv孩子的手,走到白燕妮身边,亲昵地道:“白姐,这位是电视台的主持人,沈楠楠。”

    白燕妮递过yù手,上下打量着沈楠楠,抿嘴笑道:“认出来了,这些日子,我弟弟最喜欢看的节目,就是沈xiǎo姐主持的《新闻夜航》,很高兴见到你。”

    沈楠楠听了,倒是会错了意,红着脸道:“白姐,早就听yù婷姐提起,您是风姿卓越的大美nv,却没想到,会这样漂亮,气质也高贵,让人看了嫉妒呢!”

    白燕妮听了,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握着沈楠楠的手,抿嘴道:“到底是主持人,不光mō样俊俏,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好听,快进屋坐吧。”

    三个nv人进了屋子,王思宇微微一笑,掸了掸烟灰,笑着道:“是沈楠楠同志啊,欢迎你来家里做客,这几期的节目,我都看了,很不错。”

    “感谢王书记的表扬,我会更加努力的。”沈楠楠嫣然一笑,表情却不大自然,似乎有些紧张,和镜头前落落大方的样子,判若两人。

    鲁yù婷微微一笑,把她让到沙发边,又为王思宇倒了茶水,轻声道:“王书记,您和秘书长有过jiāo代,要找一位家庭教师,学习南粤方言,我和楠楠联系了下,想请她帮忙在台里找,结果,她自告奋勇,主动要求过来。”

    王思宇一拍脑mén,含笑道:“是有这么回事儿,上周忙着防内涝的事情,把学习的事情,忘得死死的,其实,不用麻烦沈xiǎo姐,你来教也是一样的。”

    鲁yù婷吐了下舌头,娇俏地道:“王书记,我水平不够,可当不了好老师,还是请专业人士来教吧,免得被您批评。”

    白燕妮去了厨房,端来果盘,眨着眼睛,甜腻腻地道:“xiǎo弟,你不要太自sī了,yù婷可是处朋友了,每到周末,人家男友都要过来哟,要是给你上课,她哪有时间谈恋爱了?”

    鲁yù婷以手掩chún,满脸娇憨地道:“王书记,那倒不碍事的,没我允许,那傻xiǎo子不敢过来!”

    王思宇哈哈一笑,给两个nv孩子递了西瓜,又看着鲁yù婷,饶有兴致地问道:“婷婷,男朋友在哪里工作啊?”

    鲁yù婷吃了口西瓜,笑着道:“在省纪委上班,xiǎo科员一个,我们两人是大学同学,本想着让他过来,可傻xiǎo子家里不肯……在我和父母之间受夹板气,他也蛮难受的。”

    王思宇笑了,点头道:“一口一个傻xiǎo子,看起来,你们两人感情很深,要珍惜啊。”

    鲁yù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王书记,深也没用啊,他就是要当大孝子,不肯过来呢!”

    白燕妮莞尔一笑,把目光转向沈楠楠,柔声道:“沈xiǎo姐,你这么漂亮,一定有男朋友了吧?”

    沈楠楠点点头,用手理了下发髻,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有了,已经相处两年了,他也在电视台工作,也是新闻节目主持人。”

    鲁yù婷侧过身子,把嘴巴凑到白燕妮耳边,xiǎo声道:“白姐,楠楠的男朋友,是刘副台长家的公子,xiǎo伙子很帅,他们两人还搭档了一段时间,真是金童yùnv呢。”

    王思宇叹了口气,摆手道:“算了,这学习的事情,还是免了吧,你们平时都很忙,周末应该聚在一起卿卿我我,谈情说爱,我可不能占用这时间了,要不然,帅哥们会有意见的。”

    沈楠楠抿嘴一笑,甜丝丝地道:“没关系啦,王书记,我们俩在一个单位上班,平时很容易见面的,能够利用业余时间,为市委领导服务,是我的荣幸,他也很支持的。”

    王思宇笑笑,转头望着鲁yù婷,轻声道:“你们两人好像很熟悉,以前就认识吗?”

    鲁yù婷摇摇头,嘻嘻地笑道:“王书记,我是自来熟,还喜欢刨根问底,上次见了一面,就把楠楠的底细都mō透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拿手指着她,摇头道:“婷婷,你啊,就是假xiǎo子一个!”

    正说笑间,忽然听得‘砰砰’两声闷响,院子里灰尘四起,王思宇神sè一变,低声道:“都去里屋,把mén反锁上!”

    “是枪声!”白燕妮也紧张起来,纵身一跃,拔出墙上的长剑,又从沙发上跳出,一溜烟地奔到窗边,向外扫了几眼,就追了出去。

    王思宇有些不放心,也跟在她的后面,追到大mén口处,两人躲在大mén两侧,却见朱红sè的mén板上,竟有两个弹孔,旁边的树上,也有明显的子弹擦痕。

    白燕妮眯起眼睛,向远处望去,xiǎo声道:“xiǎo宇,枪手是躲在坡上shè击的,位置应该是在那颗大榕树下。”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这人的目的,不是为了伤人,可能是某种警告吧!”

    这时,鲁yù婷手里捏着一把菜刀,也猫腰奔过来,恰巧看到地上的子弹头,她脸sè大变,忙mō起手机,拨了号码,没好气地道:“喂,请问是máo局吧,我是王书记的秘书鲁yù婷,有个事情要向您汇报,就在一分钟前,市委王书记家里遭到了枪击!”

    “什么?枪击?”máo守义顿时有些傻眼,倏地站起,瞠目结舌地问道:“那个,xiǎo鲁同志,你快说说,王书记有没有受伤?”

    鲁yù婷抬头望了一眼,低声道:“暂时还没有,过会儿就不好说了,他已经追出去了,王书记跑得好快,嗖嗖的……没影了!”

    máo守义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道:“xiǎo鲁同志,你千万把王书记劝回去,我马上就到!”

    说罢,挂断电话,他一脚踢翻了茶几,怒声骂道:“*****的,这是有人在故意搞我啊,要不把你揪出来,我máo守义是没好日子过了!”
  当前版块2016年12月1日之前所发主题贴不支持回复!详情请点击此处>>
复制链接 微信分享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