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和平的烦恼
十一点多,所里通知会见。
这次是我妻子、父亲和两位亲戚,简单谈了下外面的情况。真是山中无甲子,我居然错过了薄昨晚的重大新闻。。
会谈中一个重要的话题是:我什么时候出去?家人到时好来接我。
通过在道子中的学习,我认为到期的时间应该是在3月17日。我是7号进来的,依照公安部规定,入所当日不计算在内,执行到第二日即为1日……推到17日正好10天。家人不放心,又咨询了当时在场的警官,警官翻出登记册,也证实了这一点,告知时间是17日早晨8点。
我妻子告诉我,到时也许有网友要来接我。我非常感动,也非常不安。末了,我叮嘱她,后天上午带一身换洗衣物来。
回到道子,多少还有些激动。
劳动的人都回来了,都挤在水槽前擦拭身上的泥巴,就昊和平呆呆地蹲在墙角不言不语,满鞋的黄泥,样子很忧愁。
“他怎么啦?”
“刚才办案民警找他了。”
“你怎么啦?”我问。
“他们问我需不需要‘聆讯’。”
“啊,”道长惊讶地吭了声,“你完了。”
“怎么?”我不明白。
“如果问他需不需要‘聆讯’,那就表示,他会被劳教。”道长解释说。
道长他们在这方面久病成良医,我同情起昊和平了。
“那你咋办?”
“我不想去劳教。”他绝望地仰眼望我们,嘀咕道。
我问他们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有说找派出所的,有说找当事人的,“K粉哥”提出给三万块钱就能解决问题……
但最后一致认为,这事无法解决。首先他是累犯,其次,没人会在外面替他运动。
昊和平脸都青了。平素吃饭时能吃大一盆米饭的,今天只草草扒了几口。看大伙儿吃完,闷头抹起地来。
“K粉哥”初时还开他玩笑,后来被大家制止,也就不再吭声。
这里面有我难以理解的部分,偷两百元会劳教超出我的想象。刑法的严酷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然,也不排除他对我们讲述的案情是有选择性的。
“王哥”,他抹完了地,凑到我身边:“帮我一下嘛。”
我能帮他什么?
“给我出个主意,救我,我真不想去。”接过我给他的香烟,他恳求道。
“没钱,什么都是空的。”“K粉哥”教训道:“不过,我倒认识几个当官的。”他也伸手向我要了支烟。
“我有钱。”昊和平急急说,“先帮我,出去后我还你。别人还欠我七八万。我不会亏你。”
“K粉哥”实在是个无聊的家伙,他明明知道昊和平是个可怜虫,但还跟他他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竟正而八经地谈论起细节来。
“你给老子闭嘴,”道长看不下去了:“日和平,你这次是进去定了,莫听他球说,好生准备一下,通知下家里,看需要啥让他们送来。”
昊和平红赤着眼,蹲到屋角低头抽烟去了。
真是可恨又可怜。
午休时,我才看到当天的《南充晚报》。我一字一句地看完了那篇“其惟春秋”的要闻。完了有种熟悉的感觉上来了,这感觉有点象当年看电影,地下工作者在牢里得到外界胜利消息那样。
当然,我知道这比喻很不恰当,权且这样用,好略微表达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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