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爱情注定是别人的
1,少年时代的暗恋
在学上到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村小的四年级也回到中心校上课.班里一下子人多起来,毕竟同时有两个村小的四年级收回来了.
张村的珍和江村的坤都是从村小收回来的.珍是我的同村,但由于她家住得离我们山下太高太远,所以我们此前并不认识.坤是另外的村的,离我家更远.
珍来班里的时候,穿了一身土布阴蓝青衣,长长的辫子又黑又亮,双眼皮下面大小恰到好处的黑眼睛,总象蒙着一层水一样的东西,楚楚可人又生动迷离.珍很漂亮,我从见到她的时候,就打心里喜欢上了她,后来常常拉她一起玩各种游戏.
坤来班里的时候,也穿和珍一样布料一样颜色的衣服,不过那时候我们大家都没有注意这些,当然,也不懂得分析原因.
坤作为男孩子,长的是眉目清秀里略含了几分虎气,一看就是属于讨人喜欢的样子.性格活泼,有说有笑,甚至有时候会和别的男孩子打跳跑闹什么的.
珍当时的学习成绩如何,我已经记不得了,但坤当时的学习几乎和我差不多的优异,虽然村小回来的大部分同学,老师总为他们薄弱的基础叹气和皱眉.
我一直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最大的权力就是帮各科老师收缴作业本,可以决定验收合不合格,收不收给老师——如果被学习委员拒收了的,老师认为肯定是有问题的,上课的时候是定要当众听我汇报原因的,然后根据我提供的情况对这些同学进行亲自检查,有时候还会棍棒相加,所以这个职位在班里是很惹眼也很神圣的.
坤在来班里不久,和其他同学一样,很快我们就熟悉了,而且喜欢一起做游戏,有时候包括珍在一起.尽管同学中有人起哄,说我们几个男同学女同学怎么怎么了,但坤比较油滑胆大,不怕,也要我们不怕,偏偏天天一块儿耍.后来,大家也都习惯了,加之老师并不认为男同学女同学一起玩耍,有什么不好不可以——逮着了起哄的同学,还要给予严厉的批评和说理——说应该象家里的兄弟姐妹一样的相处,不应该分什么男同学女同学,这么小,有什么好分的.
珍,我,坤等我们很合得来的一伙儿,从此得以自由地在一起学习,嬉戏.
后来,同学中开始有人悄悄传珍和坤的事儿:说珍和坤是娃娃亲,坤长大以后是要娶珍做媳妇的.
我那时候很羡慕珍常穿新衣服,听说这个以后,一切似乎恍然大悟,更加想知道珍的新衣服是不是跟此有关系.
回家问过妈妈以后,回答是肯定的,但嘱咐我在学校不要说出来,别人说别人的:因为珍家八个小孩,大人实在觉得拉扯不容易,在热心的媒人撮合下,只好把珍许给邻村的坤——坤家只有两个小孩子,条件好负担轻.
传说归传说,我们大家伙儿还是天天在一起上课,下课,打跳什么的.只是,我开始在心里不停地想,长大后的坤会是什么样子的?还是这么可爱吗?他会娶珍做媳妇吗?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玩耍吗......
珍还是我喜欢的女同学——只是,除了羡慕她所穿的新衣服外,还多了另外一种羡慕,但究竟这多出来的羡慕的内容,到现在回想起来,也不好说得很清楚.也许,是因为她将做坤的媳妇——而坤又是那么可爱,活泼.
但是,四年级的第二学期,珍就停学了,原因不详.
坤还是我喜欢的男同学,相处的时间长了,我发现他不仅学习好,长相好,而且心地好,高高兴兴地帮我往办公室抱沉沉的作业本乐此不疲,自告奋勇帮我打扫清洁认真积极.
我渐渐喜欢和坤在一起,没有想过为什么——仍然是不懂得去想的,就喜欢看见他来上学,就喜欢他号召我们一起跳绳踢毽子,就喜欢到同学芳家里去——芳是我们共同的同学,不过在女同学里,却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最重要的其实是因为芳和坤是邻居,两家房子挨着房子.
每次,坤知道我被芳邀请以后,放学的时候,总是斜挎着花布小书包,笑笑的等在教室外看我和芳收拾东西,然后和着一大路的大大小小,唧唧喳喳的学生,兴高采烈,有说有唱,有笑有跳地并排走在黄泥面的公路上,煞是幸福和神气.....
到了芳家里,我们可以自在地一起,或者继续学校里的游戏,或者应付老师留下的问题,很愉快.
时间间隔一段以后,坤要么会笑笑的问我什么时候再去芳家里,要么会悄悄地提醒芳又对我发出去家的邀请.
就这样相处,学习,一直到上完整个小学六年级,我扪都长成了少年.
我开始意识到,坤和我在相互吸引相互喜欢着,虽然天真无邪,虽然朦胧含糊,虽然我们都不懂得爱情,甚至没听说过这个词语.
我们甚至谁都没有对谁说起,随着就读学校的不同,我们自然的分开了.一段少年时候——现在想来应算是人生早年时期的一种异性吸引和好感,因为都没说出口,姑且也算是暗恋吧,就这样不了了之.
在再后来,坤和我几乎没有再怎么见过面,只知道珍并没有做他的媳妇——而是嫁给了我初中时期的一位家底殷实的男同学.原因照样不清楚.听别人讲,那少年时候的坤在高中毕业以后,当兵考上了军大,毕业以后,慢慢做了一个什么部队的后勤部长什么的,是他们当地人颇引以为毫的.找了个藏族姑娘结婚过日子,虽然只他一人工作,但薪水高得足够小康的.
听说我也有了工作变动的时候,远天远地打过几个长途,客气地道喜,客气地祝贺,并还是笑笑的,在他听到的传说里的我,可能是应该开怀的.再询问我,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或者究竟怎么说,也笑笑完事儿,很感激,但是我不说感激,只说感谢.
随着我的联系方式走马灯似的变换和诸多反复繁杂的心事的沉思,乃至生活的漂泊不定,我几乎忘记了曾经有过的这样少年时候的心事,或者偶尔想起,也只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