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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参加婚礼的基本上都是我们这些同学以及马史博和钟茗瑾的一些同事和朋友。由于他们两人都不是本地人,父母亲以及其他亲戚也没有过来,所以这婚礼多少就有点变了味,不是那么正式而隆重了。而且,很多常规的仪式他们都省略掉了,只是走了些必要的过场。不过我估计他们肯定还要回到各自的家乡再办酒席。
吃完喜宴,我们便在包间里喝茶、打牌。
晚上闹洞房的时候,倒很热闹。潘擎新他们几个可真是“不遗余力”,挖空了心思来整马史博和钟茗瑾。“吃香蕉”、“滚鸡蛋”、“点火柴”、“沙漠王子”、“筷子入瓶”等等,几乎什么花样都来过,直整得他们两个咬牙切齿地表示,有朝一日,非狠狠地“报仇”不可。
然而,当他们闹得乐此不疲的时候,我却感到忧伤。
我在想着龙晓菲。一种揪心的疼痛的想。
如果说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念她而又不敢去找她,那么,现在我内心的勇气被洞房的气氛彻底点燃了,并化为一种冲动,一种强烈的冲动。
是的,我想见她,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急切地想见她。但是我知道,我现在还走不了,我不可能半途退场。所以,我感到痛。深入骨髓的痛。
闹完洞房之后已是十一点过。我一一和他们道别,然后上自己的车。我拿出电话,拨打龙晓菲的号码。电话打通了,可是龙晓菲没有接。再打,还是没接。
我有些失落,龙晓菲是不是真的已经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龙晓菲是不是真的想彻底斩断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是这样,那么,就算我一厢情愿地眷恋,也是自讨没趣,无法挽回。
然而,倘若我不去争取,不去试一试,又岂能甘心?我于是驾车直奔龙晓菲家。
每上一级楼梯,我的心便“扑通”跳一下。我不敢想象,见面会是怎样的景况?龙晓菲会不会把我轰走?还是对我冷冰冰,看都不想看一眼?但无论如何,既来之,则安之,况且在我心里,依然盼望着奇迹的发生。
我在龙晓菲的门口站了好半天,就是鼓不起勇气敲门。好几次我的手都快要挨到门上了,可又颓然放下。
还有什么比现在这样更让人心酸?站在熟悉无比的门前,却没有胆量去敲,曾经同床共枕恩爱缠绵的两个人,却已经变得如此生分!
犹豫,再犹豫,叹息,复叹息,终于,我把心一横,在门上叩了几下。
“谁呀?”屋里传来龙晓菲的声音。
我抽了抽鼻子,说:“是我!”
屋里没反应了,门也没开。
龙晓菲真的不想见我了?!我的心仿似被针扎了一下。
但是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就没有理由退后。我再次敲门。还是没反应。我咬咬嘴唇,又敲。
过了一会,门终于打开了。龙晓菲倚靠在门边,微眯着眼睛,冷笑着说:“你又来干什么?”
我苦笑了一下,道:“晓菲,你先让我进去再说行不行?”
“你觉得还有这个必要吗?”龙晓菲神情漠然。
“晓菲,你听我说,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不管怎么说,还是进屋说吧,这样子好不……”
“行,那你进来吧!”龙晓菲把身子一偏,让出路来。
我坐在沙发上,不由自已地长叹一声。正想说话,忽然洗手间的门打开了,出来一个男人,一面说:“晓菲,谁来了?”
我转头看,正是那天在“天下大食”陪她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
我如遭雷击,当场呆住了。
那男人见到我,礼貌地点了一下头,还说了声“你好”。
然而我的心在迅速往下坠。我似乎听到无数嘲笑的声音。杭文宇,你不是自作贱是什么?人家早就另有所爱了,你还恬不知耻地跑来干什么?难道还想碰一鼻子灰然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蛋,再让人家笑话?
那男人对龙晓菲说:“你们聊吧,我出去买点烧烤回来。你喜欢吃什么?”
“随便,你看着办吧!”
“好的,”那男人又冲我笑了笑,说:“你们聊,你们聊。”
我目送着那男人出门,如同吃未熟的青果一样,苦不堪言。我很想哭,但是又哭不出来。
“这就是你新交的男朋友?”我问道。
龙晓菲盯着我,道:“我好像没有必要告诉你吧。”
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实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还需要说什么吗?还需要猜测什么吗?那男人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已经把他们的关系清清楚楚地表现出来了。可悲的是,我竟然还心存幻想,傻拉吧唧地跑过来,以为再动之以情就可以让她回心转意。我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什么?我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覆水也是无法回收的。那么,我还能厚着脸皮呆在这里?我还能等着那男人买烧烤回来然后看着他们你喂我我喂你的恩爱场面?
我颤抖着摸出龙晓菲的房门钥匙,放在茶几上,然后轻轻说了一声:“祝你幸福。”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一句祝福的话。不过,其中包含了多少难言的苦痛呀!
出门之后,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跌跌撞撞地下楼梯,泪水撒了一路。
此刻,我只想找一个地方,可以大声呼喊,可以痛痛快快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