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耍朋友 胡萝卜当了才一周的班长就耍起了朋友,这是生物界的自然规律。高中老师家长看得紧,想耍也没实际意义,拉个手都要找僻静无人处,深呼吸浅呼吸顺呼吸逆呼吸磨半天,出一手的腻汗。压抑久了,人都要变质,当初只渴望单纯的爱情和异性,来了大学,退化压抑成只渴望单纯有性,而且不论性别。父母离得远,山高皇帝远,政策放得宽,年龄刚好够,天时地利人和。不耍朋友更待何时?胡萝卜成为我们寝室进大学后第一个耍朋友的。 她的男朋友是个外表憨厚的人。说他外表憨厚是因为外表确实是憨憨的,人又长得很厚。内部怎样我不晓得,但是从来不抽烟喝酒倒是真的。 他们每天的任务是这样:早上6点起床,半小时后在学校人工湖边相会同游湖边。整个逛湖过程持续一个小时,这期间包括顺便亲吻带爱抚,并把口水涂在对方嘴边。由于她男朋友的头发硬得像锯齿,剪得又短,每天她回来后手掌里都是红点点,是爱抚时被锯齿扎的。之后一起吃食堂的雪茄,喝兑水的豆浆。如有需要,也可以玩玩口水。再之后一起上课。他们采取倒班式上课。比如今天是女生逃课陪男生,明天就换男生逃课,如此循环,直到分手。每人每个月共计逃课十天。下午6点饭后到晚上10点55分以前在学校附近的街边牵手散步或湖边长椅上进行长时间无规律亲吻和爱抚。这些都是自发的义务的无合同的。在快到11点宿舍大门要关之前风风火火冲进门里,把正在上锁的管理员撞翻,再冲进寝室,一脸甜蜜地笑到11点30。 我呢,刚开学不久,觉得成天除了去教室和食堂就无事可干。有时借点小说书来看看,更多时候是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管是教室的椅子还是寝室的椅子。椅子是个发呆的好地方,你可以只坐着,啥也不做,屁股一挨椅子,就可以立刻发起呆来。在发呆的时候,你还可以把手托在腮边,这样大家都晓得你在发呆,不会来打搅你。经验之谈。
十九、四条空了的云烟盒子 下乡回来不久,我们寝室的人一致决定,其实不算一致,因为我反对过但她们硬是把我拖出去,去聚一次餐,证明我们室友感情有多深。我想的是不用靠吃饭来证明我们的感情,要是有感情,吃不吃都有;如果没有,胀死都没有。 地点是一家新开不久的火锅店,估计开张时间与我们入学时间相差无几,因为是自助火锅,十五块钱一客,随便吃。要是此店开得久,必定不会采用自助式。 我们进门之前看见一个男生蹲在地上对一个垃圾桶絮絮叨叨地说你为什么背着我偷男人?我们不要分手,我还爱你之类的话。 我们吃了接近三个小时,充分吃出了十五块的价值。出门见那男生仍在那里没走,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又蹲下,有时去亲那个垃圾桶。旁边是一滩泛着酒味的呕吐物,在路灯光下闪动粼粼波光。周围有许多群众围成一圈,笑得面无血色。有人抱起膀子说哎呀喝昏了,不得行就少喝点嘛!这时那个男生开始哭。从远处跑来一个高个子男生,拔开人群二话不说把喝醉的男生抓起来,想往背上扛。但是喝醉了的人好像特别重,他试了两次没成功。喝醉的男生大哭大叫道:妈妈呀,妈妈呀!呜呜呜……!高个子男生照他脑壳上捶了一拳,喝醉的男生突然不哭了,转过头盯住打他的人直愣愣看。高个子说:耶!脑壳硬呢!打不昏的!刚说完,喝醉的男生就昏过去了。高个子男生立刻把扛他在背上,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们感叹这个高个子的力量与热情,但同时想不通那个男生为啥喝醉成那样。 过了两个月,我才想通了。 胡萝卜和她的憨厚男朋友分手了,胡萝卜从外面带回来几瓶北京二锅头,拔开盖子就开喝,一阵猛灌。估计李白伯伯当年要是也这么喝,写出来的诗怕是需要考古学家解码专家破译方能流传人间。白酒的烧伤力是吓人的,她能这么喝,把我们几个吓得不行,上前夺过她的瓶子,不过瓶子差不多都空了。她还想拿其它几个酒瓶,我挥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我也搞不清楚为啥每次遇到这种突发状况我都是一巴掌或是一拳了事。 不晓得是否我下手太重,反正胡萝卜哇哇大哭起来。哭过了,痛诉她的老实人是怎样抛弃了她,之后开始胡言乱语,进入醉的阶段。那几天,她一直没去上课,天天床上抽闷烟。我们出门身上总是一股子腊肉味道。 胡萝卜抽够了,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说是要出门租房子住,不想留在学校这个伤心地。好在我们只共寝两个月,况且她之前爱过夜生活没常在寝室,之后耍朋友更经常出去,所以也没觉得有太多不舍。她给我们留下的,仅仅是四条已经空了的云烟盒子。 当我们发现来班上宣布班主任和学校的各项政策的人换成了团支部书记的时候,才恍然觉得,胡萝卜已经好久都没出现过了。她的班长不过才当了接近三个月。至于她的去向,我实在不知,认识她的人也不多,所以就不了了之。 据说,胡萝卜的这个憨厚的前男友,是她经过初中一年,高中三年的暗恋,再填到同一个志愿,最后在大学里终于表白,把他追到手的。四五年的感情,两个月烂掉,胡萝卜确实很想不通。可是我更想不通,不晓得为啥子她拿自己过不去。
二十、统统站起来! 这天,墙上飞师姐有点感冒,发着低烧,全身软巴巴的不想动。作为这周的学生联防执勤队员,她有苦难言,拜托我暂顶她的位置,帮她巡逻。 巡逻的任务是到各处查看有没有明火,有没有可疑分子混入学校,有没有在暗处做违反校规的事的人等等。我戴上红袖套,感觉热血往头顶上奔流。带我巡逻的师兄笑我说陈小二,你把袖套放包里,这样才可能抓现形;像你这么高调,人家看到你早跑了。等我们抓到人,再把袖套拿出来。以后都这样,懂了不? 我跟在他们后面,发现一个漂亮女生有点面熟,就问她哪级的,她说大一新生。我问她咋跑这里面来了,她说顶替她师姐来的。看来我和她都属于同种性质。我不再说啥子,跟到大家一起走。 我们学校的“三环路”上,有一片林子,号称“情人坡”。是情侣或非情侣幽会的好去处。据说此地是真正的无性别歧视,不论男女,还是男男,或者是女女,都可以在此幽会。在晴朗的傍晚时分到那里去逛一圈,极有可能会踩死很多野战军。我并不全了解这事,今晚可以去看看了。 到了情人坡,我们悄悄潜进去,突然打亮电筒照向林子深处,林子里一阵骚动,有人在轻轻尖叫。一照这些人,多数刚成年,少数留有浅浅的胡须,剩下一部分大腿分得相当开。师兄师姐们看到这一幕都显得有点兴奋,声音却正义凛然:统统站起来,站成一排!快! 离得远的人牵起裤腰偷偷跑了,师兄们让我和那个新生一起去把逃犯撵回来,无奈我属于耐力型运动员,只能做长时间匀速长跑,短跑、加速我是无能为力,前面说过,我跑和走一样的速度。而那个新生看起来弱不禁风,也跑不动。我们俩追了五十来米,都不行了,又折回来。 师兄师姐们在一个个询问被逮到的人的姓名和班级,作记录。 听师兄师姐们说,她们以前基本采取先吓人一跳再记名的方式来抓人。就是由一个身强体壮的师兄突然跳出来,大吼一声“哈!干啥子的?!”遇到老师N次,遇到回答“耍朋友的”N次,遇到冲上来打了人就跑的无数次。可谓危险重重。 遇到胆小的学生,这一声就把他们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师兄师姐们再问学生姓名和系别班级。大部分胆小学生遭这么一吓,都会不假思索地报上真实资料,不过也有少数见过世面的,报个人资料时也是不假思索的,但是过后师兄师姐们一查,却发现被逮的人交待的资料中,不但系别班级被改了,连性别都有虚报的。 现在就采取悄悄地深入前线,抓个现形的方法,屡试不爽。而且据师兄师姐们透露,他们有时发现准野战军,于是不动声色,躲在暗处悄悄地看。当二人已经开始那啥了,由准的转成正式的时候,他们再跳出去,抓个现形。那种时候被抓的人一般都可束手就擒,因为来不及穿衣,有的人在电筒照耀下,当到联防队员的面就射了。这时联防队们还可以获得极其珍贵的物证。在联防队里,几乎可以天天免费看A片。 那晚上我们收获不小,大家都很是激动,心满意足地回寝室了。后来咋处理那些人的我不清楚,因为那一周我总是跟在师兄师姐们的身后,每次都会遇到几个逃跑的人。而每次我和那个漂亮的女生都会去追,结果仍是追不上。整个一周我们都这么过来的,干的都是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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