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彤、冯小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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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了,找同学玩是申悦的第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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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上课,申悦(左二)在队伍中,眼里都是对读书的渴望
还记得从灾区来的16个孩子吗?去年“5?12”四川地震发生后,羊城晚报报业集团与共青团广州市委员会、岭南教育集团联合举办“穗爱川手拉手”关爱四川地震灾区留守儿童活动,邀请16名灾区留守儿童到广州与父母团聚,并留在广州继续求学。当时,岭南中英文学校免费接收这16名孩子,学费、住宿费、伙食费全免,直到孩子们小学毕业。
昨天,记者再次走近他们,欣喜发现一整年过去了,逃过大劫的15个孩子正在异乡广州茁壮成长(注:其中一人中途转学)。
心理关―――
从怕黑睡不着到开心讲故事
小女孩申悦的笑容很迷人,是让人一见难忘的那种。她是16个孩子当中年纪最小的,去年来广州时只有5岁,到学校报到那天,她躲在妈妈的怀里哭着不愿意下来。
再次见到申悦,长高不少的她还是被我们一眼认出来,没有泪痕的笑容更加灿烂,还会甜甜叫一声“阿姨好!”从害怕、抵触到接受适应,一年来照顾申悦生活的保育员王老师感触颇深―――
从小远离父母跟着外婆生活,来到寄宿学校后,申悦仿佛没有“安全感”,怕黑,晚上总是睡不着。王老师只好抱着她,给她讲故事,“有时候明明‘睡着了’,一放到床上就醒,结果只好一整夜抱着”。
实际上很长一段时间,地震的阴影令申悦的情绪不稳定,“睡着睡着突然浑身发抖,并且老问‘什么时候才到星期五’,还会发脾气……”王老师他们只能给她讲一个又一个的童话故事。
慢慢地,申悦开始敞开心扉,滔滔不绝地跟老师讲自己跟外婆在老家的生活趣事。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时,下课铃声敲响,小申悦和好朋友刘婕手牵手一起蹦蹦跳跳出课室门。刘婕也是同批从灾区来的孩子,两个小伙伴之间,已经抛弃了四川话,习惯用普通话交流。“老家的好多小朋友我都不记得名字了。”小申悦用标准的普通话跟记者说着。
很明显,一年前看到陌生人就躲的申悦此时已经长大,并没有与本地小孩不同。唯一让她还念念不忘在老家读学前班的时候,她说,以前和伙伴玩“铁转转”,玩“丢手绢”,来到这边小朋友们都不玩这些。
语言关―――
从只说四川话到英语脱口而出
岭南中英文学校建校12年,英语教育一直作为学校品牌来抓。然而,对于这批灾区来的孩子,英语无疑是拦在他们面前的一道坎。
五年级的李根,刚来广州时普通话还说得不好,不愿意跟其他同学交流。成绩本来就不太好的他,对英语更是“一筹莫展”。
李根的班主任刘老师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时说,上英语课,李根表现得很抗拒,外籍老师上口语课更是不愿意去,每次考试几乎都“挂红灯”。
在青川老家读书,白秀琼是班长,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来到广州备受英语成绩困扰。白秀琼说:“英语成绩不好令她很失落,没有自信,她好想好想成绩能赶上。”于是,她牺牲了午间休息的时间悄悄跑到课室去读书,课后主动要求老师给他们几个补英语。
年纪稍大的孩子自己拼命补课追赶,而对于年纪较小的李根等,老师们不能强迫,只能“哄”,慢慢培养他们的兴趣。
这一点,副校长卓玲玲体会很深,“只要让孩子逐渐爱上学校这个环境,爱交流,成绩就会好起来。”于是她更多地叮嘱老师和家长从孩子的生活上下功夫。
事实证明这是对的,小李根便是成功的例子。为了提高他的英语成绩,老师有意地让他多参与校内活动,参加演讲、表演等。“一开始羞于表达,渐渐地变得爱说话,普通话没问题了,现在英语脱口而出!”李根的班主任刘老师欣慰地说。
生活关―――
从行走乡间小路到熟练乘地铁
每个星期五下午,白秀琼和李婷婷、白茂云三个同班女孩都会结伴回番禺的家,“出了学校往左走十五分钟到地铁站,坐三号线到总站万胜围,转四号线到石基站,再转公交车……”她们对回家路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乡间小路上,田野里洋溢着油菜花的香味,我们一路背诵课文一路奔跑……”以前放学回家的情景,在白秀琼的脑海依然清晰,如今只能透过列车的车窗默默怀念。她说,没有老家的好风景,也没有成群结队的小伙伴,但是每个星期能回家见到爸妈,“感觉很幸福”。
在“5?12”地震发生前,他们远在四川青川,在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是典型的“留守儿童”。地震给了他们与父母团聚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到大城市读书的机会。
白秀琼是这16个孩子里年纪最大的一个,为了能在父母身边读书,已经14岁的她坚持读六年级。相比班上的其他同学,她明显长得高大一些。12岁的李婷婷和白秀琼是表姐妹,跟表姐相比,她略带羞涩,但同样聪明乖巧。
两表姊妹在岭南学校免费就读直至小学毕业,因为没有广州本地户口,上中学必须交高额的借读费,然而他们的父母都是在工厂打工,生活十分拮据。“爸爸说中学解决不了,那就只有回老家,因为学费太贵供不起”。
白秀琼不想离开这座城市,她告诉记者她喜欢广州,她知道学校附近是一个叫“五山”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名牌大学……”
■记者手记
她们期待持续关怀
一年过去了,当我们再次踏进学校的大门时,15名孩子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彻底消除了我们之前的顾虑,他们的积极、坚强、勇敢更是征服了我们。
其实,他们的努力适应远不止我们看到的:父母工作大多都忙,周末他们可能缺乏照顾;父母大部分经济环境不好,孩子接到身边,开销更大了;目前最迫切的问题,是他们如何上中学。
正如上文提到的正在读的白茂云、李婷婷、白秀琼三人,由于岭南教育集团目前暂没有中学,必须另觅学校。面对高额的借读费,还有屈指可数的几个月,她们面临回老家读书与失学的抉择。
社会的关怀,能不能持续,她们急切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