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五年三月,孙中山在广州策划第一次起义未果,被清廷通缉,香港也呆不住了,只好去日本。一八九六年去美国,同年秋天去英国,被清廷扣在使馆里,后在外交压力下交出人来,反而因此声名大涨,筹集经费十分方便;一八九七年他经加拿大前往日本,又结识了一帮日本军政要人和梁启超等保皇派,一九零零年想和李鸿章一同搞独立的南方政府未果,同年九月准备在日本支持下从广东造反,结果日本态度变化,失败。一九零三年在日本青山开军校,立誓反清,零四年在檀香山加入洪门,当了黑帮致公堂的高级长老“洪棍”,目的仍是反清(后来成立中华同盟会,北美移民法律限制移民的流动,同盟会有活动就是通过致公堂进行的),到美国宣传反清无果,于是接受资助去欧洲筹款,零五年再去日本同黄兴一齐反清,八月,孙中山与黄兴,宋教仁等联合各组织成立同盟会,提出“三民主义”学说,劝人革命,推翻大清国。
简而言之,孙中山这些年的工作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造反。
满清政府不是傻子,慈禧老大妈打仗虽然不行,维稳还是有本事的。在中央领导的亲切关怀下,有关部门很快就盯上了孙中山,并向日本提出严正抗议,要求日本政府以清日关系大局为重,采取措施阻止一小撮反清势力的干涉与颠覆,切实尊重大清主权和权益不受影响。日本不愿意为一个人得罪一个政府,只好找孙中山商量,表示你在我这里很有麻烦,直接赶你走又不大好意思,送一笔钱给你到别的地方“读书”吧。
孙中山具体拿了多少钱不大清楚,有的说法是一万多块,总之数目不会少。不管怎样,反正他拿钱后去了美国,继续当他的黑帮洪棍,四处拉人造反。因为拿钱的事没跟同盟会商量,会里吵得热火朝天,纷纷说他贪财,孙中山一气之下还跑到南洋,同胡汉民、汪精卫两位小弟另外成立了同盟会总部。
马克思老爷子曾经曰过,经济是政治的基础,这句话实在一点也不错。历史记载着,孙中山解决经济问题后的一系列“职业”生涯:
一九零七年五月,命余丑起义于潮州黄冈,历六日而败,这是第三次起义;随即六月命邓子瑜起义于惠州七女湖(今天的惠州市汝湖镇),历十余日而败,第四次;七月六日徐锡麟起义于安庆,失败殉难;同月,孙中山经越南赴广西主持镇南关起义,再告失败,孙中山被法国当局拒绝入境,直到辛亥革命成功以后才踏足中国国土;一九零八年三月二十七日黄兴由安南率革命军进攻钦州,第七次起义;四月,黄明堂起义于云南河口,第八次;一九一零年二月倪映典发动新军起义于广州,第九次。
这是一份屡败屡战的简历,也是一份剽悍人品的证明。从本质上讲,孙中山和陈独秀是一类人,但他们的方法却是完全两样,陈独秀想先唤醒民众再选造反,孙中山则要生猛得多,打算直接造反后再唤醒民众。当然,不管谁对谁错,结果都是一样的--失败。
造反家孙中山大半辈子的生活,大致说来就是造反-逃亡-再造反-再逃亡。
屡败屡战不是没有代价的。从海外找人捐款的时候,孙大洪棍没有资本,唯一的许诺,是将来成功后一定给回报。反复失败后,大家渐渐明白过来,造反这种生意实在不靠谱,国家领导也不是说当就能当的,眼看投资都打了大水漂,广大人民群众干脆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孙大炮”,笑他成天忽悠人。
从屌丝到大炮,孙中山的经历看上去很傻很天真。事实上,一直到现在都有无数人嘲弄孙中山,笑他讲话没谱,手上没一粒米就敢说给全国人民开饭,而且大话说得震天响,丝毫不怕闪到舌头。但是更奇怪的,却是不管他如何忽悠,总有那么一帮人跟在背后送钱卖命,好象普通人都能看出来的骗局,他们偏偏看不明白,硬是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往水里扔。当然,看过这些政治童话般的故事后,不少人都是仰天长叹:原来当年的土豪那么好骗,可惜俺生不逢时,如果穿越回那个时代,一定能白手起家,套住一只又一只呆萌的白狼啊!
通常来讲,我谈历史的时候,都是阐述里面的故事经过,很少分析所谓历史规律。原因也很简单,大段的说教不仅枯燥,还很容易受宣传的影响,变成另一篇新闻联播汇总稿。但是在孙中山造反、以及他为什么能造反的问题上,我们必须花一点篇幅讨论这个问题,它的名字叫,革命是怎样炼成的。
花费宝贵的篇幅讨论这种东西,是为了让大家对历史和社会有基本的认识,否则光看书上云山雾罩的记录,很容易被花哨的表象绕在里面,半天出不来。
孙大炮为什么总能搞到钱,或者说,那些土豪为什么总是赞助孙中山?这是一个极其严肃、也极其深奥的课题。
在孙中山的赞助商名单里面,比较著名的有两个人,一个叫张静江,一个叫宋耀如。
张静江对孙中山最出名的赞助,是一九零六年的某一天,他在海上碰到了孙中山。
在传统史料上,这次相遇是极其偶然的,好象就是两个陌生人碰面,然后一见如故。但是我们要知道,早在这次“偶遇”之前,张静江已经资助蔡元培、吴稚晖等人,在巴黎办革命杂志,揭露满清腐败、宣传革命;而那个时候,孙中山也是著名的反清斗士。如此蹊跷的安排,到底是事先有人策划,还是真的小概率事件,实在值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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