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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听蝉弈棋

[短篇小说] 四川方言、穿越、言情长篇小说《月亮走我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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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13 09: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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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19 15:41 | 显示全部楼层
天车.png
天车照片,一个天车下就是一口井

 楼主| 发表于 2023-6-27 13:54 | 显示全部楼层
熬盐.jpg

 楼主| 发表于 2023-7-5 19:56 来自麻辣社区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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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0 09:2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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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7-18 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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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4 08: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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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8 08:4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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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2 06:55 来自麻辣社区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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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6 22:2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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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8 12:38 来自麻辣社区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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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9 11: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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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6 08:52 来自麻辣社区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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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7 06:31 来自麻辣社区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24-5-3 11:04 | 显示全部楼层
《月亮走 我也走》定稿版)
(一)挖地基古墓现形,读散记建豪诵咒
舒镇是川南一个小镇,南面有个小山村名叫杨树村,因古时村子外面有一颗杨树而得名。张建豪家就住在杨树村上冲的碾石湾,家里人就妈老汉、幺弟、幺妹。
碾石湾原来是一个四合院,据说历史很悠久。张家族谱上记载,碾石湾是在康熙初年“湖广填四川”之时,张家祖上从湖北麻城县孝感乡来舒镇插站。开荒时,在一大片荆棘中砍出来的。“湖广填四川”据今已经约三百五十年,在这之前碾石湾的四合院是哪一年建的无从考证。
书中暗表,乡下将竹竿插地上,俗称“站站”。插站即将很多竹竿插在无主的地上,围住的地就算是有主之地。类似于现在给某一地块放线。
这座老屋从古至今留下的信息不多。据说祖上一位远房的太公(曾祖父)捡房子(维修屋面)时,在屋顶的檩子上发现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一锭银子和几个铜钱。铜钱上铭文为“开元通宝”。此钱是唐高祖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为整治混乱的币制,废隋钱,效仿西汉五铢钱制造规范,下令所铸,以取代社会上遗存的五铢钱。
以“开元通宝”推算,碾石湾可能是唐武德四年后所建。不过,万一这钱是房子建成后,屋主人后人所藏,那就不排除年代更久远了。所以,究竟建于何年到底还是扯不伸展(不清楚)。从四合院的规模,建筑雕刻的精美来看,房屋的主人不是官宦也是个土老肥。
由于人口的增加,最近一二十年,在碾石湾住的人户有搬离的,也有拆除在旧址上重建楼房的,把一个四合院拆得稀巴烂,就剩建豪家的堂屋和三间搭的偏房是老屋了。
二O二一年大暑后,二十四岁的张建豪在四川音乐学院毕业回家,妈老汉(父亲)觉得把老大的书盘(供)出来,该考虑几个娃儿成家的事了。老大结婚妈老汉做不了他的主,索性让他个人去操。小崽儿已经吃二十岁的饭了,该找人说(托媒人介绍)婆娘了,听说二妹在城里也耍了一个朋友,很快就该带进屋了。不把家里培整哈,媳妇女婿来看斗(dòu,就是“到”的方言发音),脸上也不光生(脸上无光)。
于是建豪妈老汉商量把老房子拆了,建座小楼房。
想斗建豪毕业后还没上班,在家闲耍起有帮手,建豪老汉第二天飞叉叉地跑去把黄阴阳找来,将新房子的朝向、开工吉日定了下来。
算了一哈手头银钱够摔摆(使用),“说干就干,干完好吃饭”,张老头马上就找杨家山的包工头黄二块来拆房子。
把屋子搬空,瓦片木料也没球啥用,让黄二块一个电话招来一台挖挖机,几火(几下)就把老屋掀了。
平地基时,挖挖机勾开了地下一座牲基(用砖和石灰建的拱形墓穴),里面用石头砌成墓室。墓室宽约两米,长约四米,高一米五。墓室周围是精美的石雕图案,有仙鹤树木,人物马匹。墓室地面中间有一高约四十厘米、长两米、宽一米的石头台面。台上是棺材底板,板上摆着一个骷髅,一摊污黢麻古(黑黢黢)的东西。从凸起的形状看,估计下面是死人骨头,上面覆盖的是朽烂的衣服。石台两边的地面散落着一些已经发黑的棺材板,棺材盖板则斜靠的左边石壁上。在棺材小回(棺材小的那端)前放着一只石头盒子。除了这些,表面洒满了墓室刚才被破坏留下的青砖碎块、白色的石灰碎末。
砖拱刚勾开一大半的时候,看到墓室较大,还有精美的雕刻图案,都以为墓主是有钱人家,里面可能陪葬了金银财宝。一个二个颈杆儿伸起多长。俗话说“捡到金银平半分”,在场的人都以为今天怕是大黄狗滚粪凼——要搂肥(好处大大的)。等斗掀开,两个年轻娃儿着急慌慌地跳下去一阵翻捡,除了骨头啥都没有,得手的就是把一双手弄得黢黑,想起还有些恶心。
二赖子失望地道:“拉嗯保保的(保保即干爹。与他妈妈的一个意思),这死人比老子都穷,这哈只有狗儿向火——望到(看到起)了。”
建豪跳进去道:“没过五月端阳,不是看秧窝的时候。不着急,把这个石头盒子打开来看哈。”
这石盒长约半米,宽约一尺余,高约七八寸。盒体是一坨石头抠出来的,从石盖与盒子咬合的缝隙来看,盒口两边抠有凹槽(类似卯榫结构里的母榫),盒盖下有凸起的公榫,盖上时是顺凹槽推进去的,缝隙用不知名的东西封住,用力推了一下,盒盖纹丝不动,就像是整(gèng)生的一样。费了好半天力还是没用,只好用锤子和錾子将盒子破坏才打开。
石盒里放着三本书,书上用楷书工整的写着《清虚散记》四个墨笔字,书边放着一根石棒,长约三十厘米,比拇指略粗,表面倒是挺光滑,上篆刻“无量天尊石”五字。看着也没啥奇特。
对这些东西在场的人也没啥兴趣,建豪道:“这三本书我收捡斗起,晚上没事翻哈,看写些啥子。这些雕刻有图案的石板大家小心抠起来放一边,别随便损坏了,说不定还有用处。”
于是大家继续干活。
家里房子掀了,一家人就在坝子边用竹子和谷草(稻草)架了几个茅草棚棚暂时栖身。
晚上十一点过,建豪洗过澡,家里人都熄灯睡了。望着满天星星儿,天气有些闷热,一时还不想躺下,又觉得无事可做,就在自己的茅草棚前,拿张长凳子放上《清虚散记》。把电灯泡开关打开,坐在地上的谷草上,带着强烈地好奇之心看了起来。
翻开书,第一页上写着这样一段文字:
清虚散人,杨树村人氏,幼丧考妣。随叔长阳真人居于高峰山清虚道观,叔以道观名赐余名,是为清虚。自幼叔见余聪慧,教余识字作文,少时即学黄老之术,继而传医、卜、击技、音律等。三十余岁有小成,甚得乡人敬重。余而立之年叔陨后,于道观一直以修行炼丹为主,亦悬壶济世以益桑梓。建安年间,瘟疫横行乡里,余遍寻医典,难得治病之法,余亦染病,知不久于人世。故将一生所历及桑梓要事记录散页,依序成书三册,留待后人展阅。欲寻有缘人完成余终生之憾事,与瘟神抗争,以救乡人于水火。
无量天尊!
                                       清虚散人于建安十二年三月初五日
《清虚散记》一共三册,摞在一起足有半尺高,内容非常庞杂,有清虚散人所作散文、诗歌、丹术、修炼之法、医案、卜例、武术、曲谱及演奏之法等,多是每天自己及周围发生的事情、所思所想,类似于现代的日记,但又不完全记载个人生活琐事,内容感觉包罗万象。建豪用了五个晚上,读到下夜三四点才勉强浏览一遍。《清虚散记》用半文言半白话写成,里面好多内容根本无法记住和看懂。
最后一页上写道:
余修道近四十载,承继了长阳真人修真之术,亦有所发扬光大,已得注心(在别人心中强行注入意念或知识)之术。若汝愿完成余未了之愿,让乡人免遭瘟神荼毒,余将毕生所学及部分古之典籍倾囊相赠。可送汝去余桑梓之地,行善积德,亦可享尽人世荣华。天道运转,自有一定之法,汝去只能做一过客,不得留子嗣,不得参与政事,不得有逆天之为。
若汝已酌定,请将无量天尊石握于右手,心中默诵咒语:
月亮走,我也走,我在月下骑老牛,老牛送我兜率宫。无量天尊!
看完最后一页,建豪心想:“我操!这清虚老道病的不轻,怕是都糊涂了。人都死球了,你还送谁去你的家乡呢?再说古时这个教那个教不过就是故弄玄虚,封建迷信而已,我信你个鬼,切!”
建豪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下夜三点半了。望着天上繁星点点,月如明镜,眼前院坝如霜,有些调皮地道:
“本帅(本帅哥)今天就不信狠,我看你如何送哥哥去你桑梓之地。月亮走,我也走,我在月下骑老牛,老牛送我兜率宫。无量天尊……哈哈哈,老道,有本事送我去呀!”
刚一说完,手中无量天尊石棒突然变得晶莹剔透,发出白亮的光芒,一阵冷风吹来,建豪打了个冷颤,浑身鸡皮疙瘩。任是他不信怪力乱神,也不免有些恐惧。下意识向清虚墓处看去,在墓穴上几米高的空中,一个身穿道袍手拿拂尘的道人,全身半透明,似乎还有些光点闪烁。就在建豪震怖之时,老道对着他拂尘一挥。建豪感觉头一晕,自己的身体突然离地,径直向夜空中一个遥远的光洞飞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楼主| 发表于 2024-5-3 11:0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建豪借尸还魂,舒窈救人赠衣
龙门阵(闲聊)接着吹。
建豪感觉自己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就像夜空中远方那个光洞有巨大的吸引力,无论自己身体如何抗拒,还是继续向其快速飞去。
就在建豪心里恐惧大增之时,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被另一只手握住,暖暖地,紧张的心似乎一下就松弛了下来。想睁开眼睛看看,却咋个都睁不开。心里觉得此时此刻是真实的,有些晕的头脑又感觉是在做梦。二麻二麻地(酒喝得要醉不醉的状态)就听耳边有个声音道:
“张建豪!汝不必惊慌,贫道乃清虚散人是也。我在地下恭候有缘之人,没想到这么快就等到了。咱们快快去吧,那些被瘟疫煎熬的人还等着你去拯救。”
建豪试着想挣脱对方,可根本使不上劲。于是道:
“老道,你为啥找上我?我除了会唱歌弹琴撩妹,啥子都不会,我能拯救哪个?再说你那些乡人,他们都在千年以前,我现在去就算有那个能力,怕是稀饭早都馊了。”
清虚散人道:“建豪!你自幼读书,当知速度可以改变时间和空间。老祖宗亦有‘仙界一日,世上千年’一说。现在去完全没问题,而且还有机会提前。至于为啥找上你而不是别人,这与你生辰有关,日后自知。”
建豪还想说啥,却咋也开不了口。感觉过了一哈儿(一会儿),试着居然睁开了眼睛。就见下面到处是小山包,地上全是树木和庄稼,在一口水塘边,有个人躺在地上,一身焦湿,周围围了一群人。
清虚散人道:“下去吧!记住,你除了将他们从瘟疫中拯救出来,只能做一些有益桑梓的小事,不得参与朝廷及州府政事,不得改变重大历史演变。否则,你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终必遭天谴。”
感觉自己被人一推,身体就直接向那个躺着的人砸去。
建豪一惊心里骂道:“你保保的!老道毛儿(对道士的蔑称),弄闷(那么)高掀下去,你是怕摔不死老子?”
就在建豪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的惊叫中,身体已然落下,砸进那个躺着的死人身体里。然后和那个人合为一体。
话说建豪晕晕乎乎中缓缓睁开眼睛,见眼前一女子。
女子脸上皮肤细腻粉嫩,脸型清瘦,眉如弯月,眼波清澈,大大的眼睛状若桃核一般。直挺的鼻梁,薄薄的红唇艳若二月之花,牙齿白细整齐。白白的颈项下,饱满的胸脯若鼓气一般。长发拢于脑后,有几缕青丝从耳边垂于胸前,在空中微微飘动。身上穿襦裙,上身短衣齐腰为红色,下身束裙为白底红碎花,上窄下宽,腰间施褶裥,裙腰系雪白绢带一条。
这身打扮、气质完全就是建豪记忆中古代美女的模样。
女子蹲在建豪面前,裙边遮住双脚。从蹲着的高度来看,身高应该在一米六五左右,年龄大概就十七八岁,那样子有些像金庸《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有诗赞曰:
红衫,红衫,姐姐身上穿。秀发如浓墨,眼波频流转。眉弯,眉弯,疑是月牙嵌。谁将彩霞摘,偷抹桃花面。
建豪心里不禁一声惊呼:“我操!老子艳福不浅,穿越过来睁开第一眼就看见美女。”
此时,就听周围的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纷纷道:
“这娃命不该绝,阎王终于还是没收他。”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娃脑壳有卡(有病),他就是个哈儿(哈:hà。即傻),孤身一人,有个锤子的后福。”
建豪一听,心里直接叫苦,骂道:“清虚!你个死老道,怪实不得你五十多岁就挂了。弄么(那么)缺德,该着(zháo)短命少亡。鼓捣(强行)把老子弄来,咋也该给老子找个好人家噻!不说富二代官二代,最撇(差)也该有车有房,貌赛潘安,帅得不要不要地噻。有了本钱以后也好当个渣男,撩上几个原生态的美眉,也不枉老子穿越一回。老子这哈(hā即下)弱智偏哈(傻),这辈子怕是破处都难哦。”
感觉后背可能有石子顶着,很不舒服。建豪抬了抬身子准备挪一下,那女子赶快按住他的肩膀道:
“黄子川!不要乱动,我得把针给你拔了。”
美女将针拔出放进针袋,然后轻轻一拢掉在胸前的头发,嫣然道:“你赶快回家把湿衣换了,记得煮一碗姜汤来喝,别凉到了。”
说完,站起来一转身准备离开。见美女要走,建豪觉得有些不舍,赶快坐起来,手一伸,轻轻扯了一下美女的下裙,没话找话道:
“慢……慢……慢,必须慢!敢问神仙姐姐,你是何人,刚才你在……在我身上扎针干啥子?”
旁边人七嘴八舌道:“真的是个哈儿(傻儿),人家叶夫子救了你,你还不晓得呀?”
“早上你和陈家二公子抓扯,掉到堰塘里了,好得叶夫子路过施针把你救醒。”
“还神仙姐姐,以前夫子一从你门前过,你就追着人家喊叶夫子都忘记了?看来是更哈了。”
叶夫子,建豪脑壳里一转,依稀记得《清虚散记》里记载有这个人。叶舒窈,自幼丧考,由祖父靠课徒抚养成人。因家无男丁,祖父自小教其识字,并传针灸药石之法。祖父于知天命之年,得哮喘之疾,舒窈即替其课徒糊口。乡人称叶夫子或夫子。
“叶舒窈,好名字。看在你漂亮的份上,以后我张……不,我黄子川一定不能和美女断了联系,有机会得好好报答你,最好是以身相许。”
一边想,突见叶舒窈已经走出十几米远,黄子川赶快冲过去,站在美女面前一弯腰,一脸恭敬地道:
“美......夫子!能加个微......”
黄子川本来是要叫美女、加微信的,突然想起自己已经穿越到了汉朝,这些对现代美女的撩招没用,一时语塞。
好在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哈儿,倒是没觉得奇怪。
叶舒窈不解地看了黄子川一眼道:“你想说啥子?”
黄子川冷静下来,缓缓道:“我想说,夫子今日救子川一命,子川无以为报。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嘿嘿!愿夫子美颜永驻。”
叶舒窈有些疑惑的看着黄子川,略微羞涩又有些惊讶地道:“黄子川!你刚才的话,咋一点不像个哈儿?居然先秦的《月出》你都会诵。来!继续诵我听一听。”
黄子川迟疑了一下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这诗借月亮来飘扬(赞美)女子长得乖,文字弯山搅水地有点打脑壳。要是用俺乡坝头的话来说就是,月亮出来亮晃晃,月亮下面这个姑妮儿好漂亮,弄得人家有点牵心挂肠。
大概就是这意思,咋样?一看就懂了噻!
张建豪是学音乐的,自古以来,音乐和诗词就如影随形,是一对孪生兄弟。所以,在学音乐的同时,也学了《诗经》、唐诗宋词以及历代好多有名的诗篇,自然对《月出》烂熟。
叶舒窈欣喜地道:“这太不可思议了!你这一溺水居然把痴呆病给去掉了,真是祸兮福所倚。各位叔伯长辈,你们都快过来看看,黄子川不哈了。”
众人一听,赶快围拢来。这个道:“哈儿!你认得到我不?”
那个道:“前些天你还偷看了李家三娘洗澡,被李三爷撵了几匹山。二天(以后)嫑干了哈。”
现在的黄子川,脑壳里装着两个人的记忆,突然穿越过来还没转过弯弯。看着众人,黄子川仔细翻捡着张建豪、黄子川的记忆,生怕稍不注意就搞混了。估计黄子川呆傻,所以,记忆有些地方难免模糊和混乱。除了一直对他还不错的黄四爷、李四娘,其他人都一时想不起来了。
想着以后和大家朝夕相处,也不晓得黄子川以前哈戳戳地干过些啥子黄事(不着调的事),得罪过些啥子人。以后自己要在这里生活,得跟大家把关系搞好。
黄子川向众人一弯腰道:“子川以前脑壳有包(有毛病),要是做了啥子对不住大家的,还请大家莫计较!”
叶舒窈道:“黄子川!你已脱蒙,须知礼仪,行礼时要站立正身、平视。
正规揖礼男子左手压右手(女子相反),手藏于袖中,举手加额,向对方深深鞠躬(九十度),然后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放下。这是用于对位尊者。
一般的揖礼,直立,两臂合拢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其上,两臂自额头下移至胸,同时弯腰鞠躬(四十五度)。这样既可。”
说完,作了两次示范,让黄子川也跟着学做。众人见子川脑壳清醒了,都夸叶舒窈医术了得,不仅救活了黄子川,连带把傻病都医好了。
大家一阵闹麻麻后,黄子川有些茫然地道:“敢问各位长辈,子川家在何处,能指引一下吗?”
叶舒窈道:“黄子川!你随我来,我教授弟子须过你家门前。”
看着自己一身烂衣服,加上一双露趾布鞋,黄子川有些自惭形秽,只好走在穿着漂亮整齐的叶舒窈后面。看着叶舒窈背着有些沉重的书袋,黄子川本想帮她拿一下,可刚一伸手,见双手脏兮兮地,还没开腔就只好软软的放下。
与叶舒窈作别,黄子川来到家门口。
门口左边的干檐坎上有一个垮了一个角的灶台,灶台中间是一只斜垮放置的破釜,已经有一个拳头大的缺口。木门斜吊在门方上,中间有两块板已经破烂,也没上锁。一脚踢开自己的家门,黄子川一下呆立在屋子中间。
这是一间大概长约两丈五尺、宽近两丈的茅草屋,屋子的四个角及屋脊上是木料,屋顶和墙是用竹子捆绑而成,上面覆盖竹片夹着的茅草。由于年久失修,除了地面,整个屋子五个面皆有漏洞,估计遮风避雨都有些困难。屋子里两个瓦缸,一个装水,水面上还浮着渣渣。一个估计是装米用,空空如也。屋子中间铺着一摊稻草,可能是睡瞌睡的地方。左面窗口下有一张约两尺高四尺长的烂条案。
看看一身脏得发臭的衣服,黄子川心里道:“看样子老子现在真的是穷得打屁都不成个数了。想我张建豪从小妈老汉惯适(溺爱),不说锦衣玉食,至少也是吃穿不愁。黄子川!你个日疯分子,以前再咋打烂仗(落难),好歹也该有件换洗衣服,存两把隔夜之粮嘛。”
看着烂盖子斜靠的米罐罐,黄子川一脚踢了过去,把不远处地上摞在一起的碗撞翻在地。
黄子川的家在柳树湾和学堂湾之间的一个斜坡上,单门独户。想自己以前疯疯癫癫,肯定也没啥亲戚可以依靠,以后这日子怕是难混哦。
在谷草上躺了一哈儿,黄子川突然坐起来,抹了一下绞在一起的头发,不禁骂道:“清虚!你个砍脑壳的,你要饿死老子吗?”
此时,空中一个声音呵呵一笑道:“建豪不必烦恼。为了能将很多典籍及平生所学注入你的脑中,贫道刻意增强了你脑壳的记忆功能。你只消睡上一觉,明天早上就会觉得心境清明,一切皆有主意。你已是天下有学问、功夫了得的强者。平常生活对你还真是稀松平常,就是大富大贵亦如探囊取物。”
黄子川冲空中一拱手道:“老道!别跟本帅(本帅哥)‘灯儿哪噹,米花糖’(说些空话)的。我现在一身焦湿喷臭(喷:pāng。很臭),肚皮饿得扁塌塌地。咋,你是觉得我还不惨?是你送我来的,中午的饭圈你得给我画圆(意思是你给我饭吃)。”
清虚道:“你不憨不哈,这点事难不倒你。贫道去也。”
觉得老道要走,黄子川一着急想叫住老道,后又无奈地道:“哎……算球了!《增广贤文》上说‘使口不如自走,求人不如求己’。老子不信,老天爷生了我张建豪,就不赏口饭吃。”
困(睡)了许久,走过去把散了一地的大大小小十来个碗,收拾起来放到案上。然后捡起一只烂扫把,将撒满一地的谷草渣扫到一起。感觉也没啥事可做,于是,走到案前跍(蹲)下,拿起一根筷子无聊的敲了一下。
当一声清脆的声音发出之后,黄子川突然想起,以前有烦恼的时候,唱唱歌,弹奏一下曲子心情就会好很多。
于是,将十来个碗逐一敲击,按照音阶高低排列起来,为了敲击方便,一共排成两排。试着按顺序敲了一下,觉得“哆、来、米、发、索、拉、西”音色还行。抬手就开始演奏《好汉歌》:
大河向东流啊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嘿嘿参北斗啊)
(生死之交一碗酒啊)
说走咱就走啊
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嘿嘿全都有啊)
(水里火里不回头啊)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嗨呀依儿呀
嗨唉嗨依儿呀
(嗨呀依儿呀)
(唉嗨唉嗨依儿呀)
......
黄子川在屋子演奏,这时叶舒窈从学堂湾出来回家,正从其门前路过,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过这种乐曲和歌声,于是就来到屋外立定聆听。
张建豪是音乐科班生,所以,黄子川击碗演奏的音乐流畅激昂,唱出的歌声高亢阳刚,弄得叶舒窈立时趣味盎然。待子川演奏完以后,叶舒窈在屋外道:
“妙音悦耳,好歌!我可以进来吗?”
黄子川放下筷子,走到门口一躬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式道:“原来是夫子!请进。”
待叶舒窈走进屋子,子川尴尬地道:“让夫子见笑,家里乱得找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叶舒窈轻轻一摆手,拢了一下头发,见子川有些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禁脸上一热。缓缓道:
“我坐了一个多时辰,站站无妨。刚才是你在演奏唱和?”
黄子川道:“对头(是的)!回来见家境凄凉,一时情绪低落。唱首歌给自己打打气。”
叶舒窈道:“你以前呆呆傻傻的,突然清醒了就已经很奇怪。没想到,你还会诵诗奏乐,难道无师自通?你刚才是用何乐器演奏的?”
子川抬起手中的筷子,然后指了一下案上的碗道:“就是这碗筷。”
叶舒窈走过去,弯腰在案上拿一根筷子敲了一下,听音色倒是与刚才一模一样。
于是点点头,走一步来到黄子川面前,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子川道:“你还会其他曲子吗?”
叶舒窈的靠近,一股让人酥软的香气,立时就钻进黄子川的鼻孔里,心里直叫受用。于是赶快点头道:
“会呀!”
心想,你要喜欢听,本帅给你演唱三天三夜也没问题。于是,抬手敲了起来,一边演奏,一边唱道:
夏天走了菊花开了
秋风送来点点的忧虑
阵阵秋雨敲打着玻璃
片片的落叶片片愁绪
坐在窗前翻看日记
字里行间写满都是你
昨日的浪漫难忘的记忆
一点一滴烙印在心里
我的快乐就是想你
生命为你跳动为了你呼吸
昨日的幸福曾经的甜蜜
孤独寂寞角落思念你哭泣
……
我的快乐就是想你
生命为你跳动等待再相聚
你是我的宝贝不让你委屈
你是我的最爱无人能代替
你是我的最爱无人能代替
黄子川演奏结束,站起来见叶舒窈还站在旁边,眼睛微闭地跟着哼唱,假装谦虚道:“乡间俚语,曲子粗鄙,登不得大雅之堂。”
叶舒窈道:“不,太好听了。我以前听过的曲子和歌词都有些晦涩,演唱也难。不想子川你的曲子和歌词,浅显易懂,还撩人心魄。请教一下,这首曲子何名?”
听到叶舒窈叫他子川,把个黄子川乐得屁颠屁颠的,赶快笑嘻嘻地道:“这首曲子叫《我的快乐就是想你》。”
叶舒窈一听,突然腮边飞上两朵红云。有些扭捏地转过身,打量了一下屋子,然后看着黄子川道:
“你太让人意外了。子川!我咋觉得你身上有好大的迷团,让人觉得奇怪,想不透彻。以后有机会咱们再畅谈。你这衣服也没换,看样子午饭也没着落吧?要不去我家,我老汉儿(父亲)走了还留下两套像样的衣服,祖父常年卧病在床也用不上,送给你吧。你现在清醒了,再不能像以前一样脏兮兮到处乱跑,得穿戴整齐识礼仪,方能好好做人度日。”
黄子川心想不意外才怪。小姐姐!我和你不在一个时代好不好。不过请我吃饭送衣,狗日封建礼教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好不好哦!可又一想,现在也没人帮自己,还有其他选择吗?再说,美女相邀,要是拒绝,这不是本帅性格。如此不识好歹,不遭天打雷劈才怪。
黄子川一拱手道:“夫子救我命,赠我衣食,大恩不言谢。如此叨扰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楼主| 发表于 2024-5-3 11:0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沐浴更衣子川游故地拜师学艺公子说评书
书接上回。其实,黄子川担心男女授受不亲招致非议是多余的。汉朝虽然经过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儒家思想逐渐得到推崇。但那时男女交往还比较自由,女性地位也不比男人差。否则,西汉时,司马家小子也不会溜进卓家,捏把破琴,唱着流行歌曲,撩拨新寡的卓家妹子,害得文君当垆涤器。
叶舒窈的家在杨家山,是一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离杨树村两三里路。
跟着叶舒窈来到家门前,一个三十六七左右的女人正在门口的院坝里晾衣服。舒窈走过去拿起一件衣服,一边晾一边道:
“娘!午饭做好没?我把黄子川带来了。”
然后扭头对黄子川道:“子川!这是我娘,快叫嬢嬢(niāng niāng。本小说以四川方言为主。那个时候的方言称谓没法考证,所以,就按照现在的习惯称呼。嬢嬢是对长一辈的女人的称谓)。”
叶舒窈的母亲,因其老汉排行在四,故嫁来杨家山后大家都叫她叶四娘。叶四娘穿一身蓝色的粗布襦裙,已经洗得有些褪色,肩上还补了一个疤疤,头上是灵蛇髻发式,鹅蛋脸,脸上皮肤微黄,眼角有些鱼尾纹,脚上一双青色旧翘头履。虽然打扮并不光鲜,不过,还是给人干净整齐的样子。
子川向前一步施礼道:“嬢嬢好!”
叶四娘看了黄子川一眼,低声对叶舒窈道:“舒窈!你咋把这哈儿带家里来了?一身脏兮兮的,头发跟个烂鸡窝一样。你看邻居们都在看过来,还指指点点的。”
叶舒窈道:“子川现在不哈了,人家精灵得很,还会诵诗奏乐。早上被陈家二公子欺负,衣服打湿了,估计现在还是润的。我见他一身稀脏,爹留下的衣服反正没人穿,带他来给他换上,也好有个人样。”
叶四娘皱眉道:“真的假的?我看你怕是闲得没事干哦!”
叶舒窈调皮道:“嘻嘻......还没吃饭,娘就觉得我撑得慌了?娘别乱说话,人家现在脑壳灵醒了。我来晾衣服,娘去烧水,让子川好好洗个澡,换了衣服好去拜见祖父。”
叶四娘就这么一个女儿,在那个年代,男人读书的都少,更别说是女人了。叶舒窈算是个知识分子,还是学堂里的夫子,左邻右舍有个腰酸头热经常来麻烦她。乡邻念她的好自然在四娘面前赞不绝口,四娘也觉得脸上有光,自然百般宠爱。
家里都是舒窈说了算。
半柱香后,叶四娘说水烧好了。舒窈把衣服找出来放在洗澡间,拿出一只皂角,在水桶里撒上香料,让黄子川洗澡。
关门前叶舒窈在门外伸个脸进来,故作狠状道:“子川!头发身上好好洗一下,不许偷懒。我要是发现了,中午不给你饭吃。”
黄子川对她比了一个OK的手式,然后关门别上门闩。
叶舒窈有些不解地比划着黄子川的手式,自言自语道:“何意也?”
一炷香后,子川沐浴穿衣出来,湿漉漉的头发乱七八糟把半个脸都遮住了,笨手笨脚的衣服也穿得有些歪斜。
子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夫子!这头发咋个弄?”
叶舒窈翻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站到他面前把衣服给他理伸展,拉他来到案前席地而坐,自己拿起梳子,刚把铜镜放到案上,子川就是一惊道:
“哎呀!我咋.......”
看着铜镜一张生疏的面孔,张建豪就是一惊,本想说“我咋成这个样儿了”。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黄子川,才把话硬生生打住。
舒窈道:“子川!出啥子古怪了?”
子川讪讪道:“没,没啥!以前我成天满脸寡花(很花),今天突然洗干净了,才晓得自己是这个样子。”
舒窈嘴角一翘,微笑着将子川的头发梳理起来,然后拢于头顶,梳了一个发髻。让黄子川站起来,舒窈走到他的对面,仔细打量。见眼前小子:
发如墨汁,整齐不乱,发髻耸立。脸型方长,肤色微黄,卧蚕眉,双眼皮,眼神若炬,鼻直口阔。身长近八尺(大概一米七五),腰身挺直,身穿玄色交合长袍,领边二指宽紫色布条镶边,紫带束腰,脚蹬双歧履。整个形象清爽,倍儿精神。
舒窈心里满意道:“眼前公子帅小伙儿也。”
这时叶四娘走了进来,有些惊讶地道:“傻儿!以前脏兮兮,脸像釜底一般,看着就是个野人。没想到这一收拾,还像模像样地。怪实不得都说人靠衣装哦!”
黄子川弓腰施礼道:“多谢嬢嬢!”
叶舒窈有些不安逸地看了四娘一眼道:“娘!人家有名有姓好不好。子川!随我进去见见爷爷,完了我们就吃饭哈。”
黄子川随叶舒窈进到里屋,见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脸型瘦削的老人,呼吸间喉咙嚯嚯作响。
叶舒窈走过去坐到床边,握住老者的手道:“爷爷!今天觉得身体还难受不?”
老者摆了一下头道:“老样子,这位公子是……”
黄子川赶快过去,施礼道:“爷爷!我就是哈儿黄子川,叨扰你老人家休息了。”
爷爷仔细看了看,惊讶地道:“还真是子川。以前我去学馆,经常看你坐在门前对我哈笑。”
叶舒窈道:“爷爷!你说奇怪不?早上他差点淹死,活过来居然不傻了。人家还会诵诗唱曲,聪明惨了(很聪明)。”
说完,居然学唱道:“‘夏天走了菊花开了,秋风送来点点的忧虑’。爷爷!好听不?”
爷爷点头道:“好听!这是子川教你唱的?嗯……以前我就给你们说过,子川是富贵之相,你们还笑我是酒后之言。”
吃过午饭,黄子川别过叶家爷爷和四娘,送叶舒窈到学堂湾门口,谢过舒窈又来到自己破旧的茅屋里。
从叶舒窈那里,子川知道现在的时间是汉灵帝光和五年(公元182年)五月初三。这周围好几个小村落,一打听居然也有杨树村、学堂湾、刘家湾。这都是在未穿越时自己老家的村落,心里就想难不成老子转了半天,还在老家的地界上,只是时间变了?
想心不过(心里想不过),反正没事,子川出来往下向杨树村走去。见子川打扮,路上好些人都向他投来惊讶的目光。反正不认识,见别人看着自己,知是乡邻,只好微笑点头,算是招呼了。
围着杨树村转了大半圈,有些熟悉,主要感觉还是陌生。当看向对面的山上时,有一坨巨石让子川顿感亲切。这和穿越前杨树村前半山腰的女娲石,简直是一模一样。以此为中心慢慢看向周围,见山上长满了参天大树,脑壳里想了一下,要是把这些树木替换成长满包谷秆的土块,这山形就完全和穿越前对上了。再顺着村前小溪看下去,这和穿越前杨树村门口整条冲的地形基本一致。估计是上千年的地貌变迁,后来小溪没了,被村民改成了良田。
想着碾石湾就在杨树村侧面的上冲,子川过村口约四五十丈果然看到一条山沟,沟里长满杂草,稍往上一些直到山上也是茂密的树林,用田土庄稼一替换,这不就是自己熟悉的老家吗?越想心里越激动。
也不知道碾石湾在不在。
顺着山沟往上走了大概一百多丈,经过认真确认,黄子川终于站到了穿越前自己老家的位置,这里是一片树林和杂草,那个时候还没有碾石湾。
站在这里黄子川感慨万千,自己因为好奇、不信狠,穿越到了近两千年前。现在孤身一人,举目无亲,衣食无着,接下来的日子该咋个办?最让人心头发虚的是,清虚这老道还要自己去拯救这里的人们。能不能让自己活下去现在都是问题,老子咋个管别个死活哟,想到这里,子川望着深邃的天空心里骂道:
“你保保(干爹)的!老子屁股都在流鲜血(痔疮犯了),还要去给别人医痔疮。”
二十多年了,自己好不容易大学毕业,本想找个工作就该吃票子了,二天好好孝敬哈妈老汉。这哈和妈老汉虽然都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却是相隔千年,物不是人也非,何以尽孝?自己突然消失,妈老汉满世界找不到自己,怕是都要急疯了哦。想到这里,子川抬头望向天空大声道:
“妈,老汉儿!我没有走,就在你们身边,你们看得到我吗?我现在好无助,好想你们。”
子川低下头,一滴眼泪掉在了自己胸前。
靠在一棵树上,子川闭上眼。良久,突然空中传来“呱呱”的叫声,睁眼一看,一只野鸡落在几丈远的草丛中。子川赶忙猫腰悄悄靠近,扒开灌木草丛,见里面一只野鸡正在抱窝,另一只野鸡站在旁边,相互对视,嘴里发出“咕咕”声,估计是小两口小别后正在亲热。
子川睃了一下周围,在地上捡起两颗石子,对着旁边站立的野鸡一扔,石子带着风声迅疾打在鸡头上,野鸡扑扇着翅膀倒在地上。另一只野鸡惊吓着飞向天空,刚飞了几尺高,也被飞来的石子打中掉了下来。
子川一声惊呼:“我操!老子咋变得弄么厉害了,居然弹无虚发。”
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带着疑虑,子川赶快钻进草丛,抓起两只野鸡,随后将八个野鸡蛋轻轻放进宽大的衣袖中扎起来。
回到家里,子川把衣服鞋子上的草渣打整干净,然后烧水给鸡脱毛,准备晚上好生饱餐一顿。
等到把野鸡收拾完,子川在屋子里翻了一下,没盐,没油,没佐料。
黄子川沮丧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啥子都没得,吃个锤子!”
此时,舒窈从学堂湾方向走来。见子川站在门口,舒窈就冲他柔柔地一笑。哈儿心里就是一颤,感觉如沐春风一般。子川抓起案上两只鸡,跑到舒窈面前硬塞给了她。
子川道:“夫子!我打了两只野鸡,可家里连盐都没有。送给你,你拿回家吃吧!”
怕舒窈拒绝,子川硬塞到她手中,转身就跑回自己屋里,关上门。
舒窈在门外道:“子川!你晚上有吃的没得?”
子川道:“我有。夫子,你快回家吧!”
舒窈走后,子川在谷草上坐了一哈,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于是,将八个野鸡蛋放进破釜里煮上,晚饭吃了四个,留了四个做明天早餐。
无事可干,天黑后黄子川只好在谷草上躺下。
这谷草也不知被自己睡了多久。有些发潮还带一股霉味,后颈项被谷草扎得有些疼和痒,背下梆硬,感觉很不舒服,耳边蚊虫嗡嗡作响。望着屋顶洞口上的星星,子川翻来覆去像烙粑粑一样,直到下夜在极度困乏中才带着鼾声睡去。
睡梦里,子川梦到自己居然被清虚强行带到一个道观,要自己拜他为师。然后教他如何阅读理解各种典籍,各种技能掌握的要诀。自己应接不暇,根本记不住,惹得清虚大怒,用柳条抽打自己,还硬往自己脑壳里塞了一大堆东西,弄得自己头痛欲裂。最后还是清虚将自身真气注入自己体内,打坐冥想,在清虚的导引中自己才慢慢感觉心静如水,思绪脉络分明,精神亢奋。
最后清虚道:“为师已经尽己所能,倾囊相授。日后每日当苦练击技强健身体,秉承慈悲之心为世人解除病痛,以所学之技造福桑梓。待你拯救乡人后,为师自会把你送回妈老汉身边。去吧!”
感觉清虚老道拂尘一扬,自己身体突然飞起,又从青云之上跌落下来,子川在一身冷汗中突然惊醒。此时,就听学堂湾传来一声鸡啼。
子川于是从稻草上起来,把衣服穿戴好走出家门。呼吸着早上湿润的新鲜空气,丹田充盈,精神抖擞。微闭眼睛,脑壳里居然浮现出各种文章典籍,且张口能诵。黄子川、张建豪俩人过去经历的事,也记忆犹新,且界限分明。试着用意念调动丹田真气,居然感觉一股气流从丹田溢出,先沿督脉运行,次沿任脉游动,顺畅地在全身各大要穴过了一遍,觉得身体轻盈且浑身是劲。
见离家门七八丈处,有一个长约六丈、宽约四丈的平坦之地,子川一个提纵,居然一下就落到了中央。于是将清虚所授“太极冲虚掌法”练习起来,直觉得自己身体腾挪迅捷,跑跳轻快,双掌使得呼呼生风。
一套掌法打到最后,子川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下意识一个空翻,身体向身前两三丈远一颗碗口粗的树子射去。伸手一掌劈在树干上,树皮被削去巴掌大一块,感觉树梢唰唰摇晃。树顶“喳喳”几声鸟叫,一只鹧鸪被惊吓着飞去,树顶一团黑物滚落,两只幼鸟从窝中掉了出来。
子川心里道:“不好!”
急忙身体微蹲,双脚一用力,身体垂直冲向空中,在十几尺(汉朝一尺相当23厘米多点)高处一手接住一只,落向地面。
子川将鸟窝捡起来,将幼鸟放进窝里,远处那只鹧鸪正在冲着自己乱叫。于是,上树将鸟窝放回原处跳了下来。
跑去下面水田边捧了两捧水洗了一下脸。回家将四个野鸡蛋吃下,感觉还是软饱软饱的。此时,天色放亮,已经有农人扛着锄头走向田野。门口的小路上有三两人挑着东西路过,一问是到舒镇赶场的。
反正没事,子川跟着路人到了舒镇,准备来看一看能找点事做不。
舒镇在杨树村北面,距离约八九里,具体位置就是现在的老街处。那个时候人口不多,经济也不发达,就一条主街,宽约三丈,长约一百二十丈,房屋全是木结构青瓦房。街两边是店铺,卖点饮食、农具、生活用品等,小本生意为主。那时也不兴农转非,所以多行十(行读háng。行十即不得了、厉害)的老板都是农二哥,时不时还要回乡坝头挖哈克猫儿脑壳(种田)。街口有个约七八亩的敞坝,平时就是周围乡人交易农产品的地方。
哪像现在嘛,马路蜿蜒,高楼林立,工厂喧闹,火车趴在铁轨上跑得飞快。
子川来到镇上,先在街口集市上转了一圈,身上所有荷包一样重(都是空的),自然买不起啥子东西。几分钟后,就很无趣地来到了主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有割肉打酒的,有下馆子解馋的,也有两口子带个娃娃亲热闲耍的。就自己一个人两手空空,光得像剔了枝的一根棍样,讲抬承不起一斗米,讲挂稳不住一个油瓶。去问了几家店铺要伙计不,人家看他穿得跟读书人样,细皮嫩肉的,嘴巴一瘪(bià),说店铺小,请不起大掌柜。
那个时候一般庄稼人这个时节,上身都穿短衣短袖,交合领,布带束腰,衣服长约下摆遮屁股,下身就是裤子,脚穿麻鞋。黄子川的打扮一看就是个读书人或者家境殷实的人,根本就不是下力干活的。也不怪人家店铺东家拿脸色,哪个愿意请个小祖宗来养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天还得供他三顿饭。
东家问问,西家站站,整到午时肚子头开始闹腾了,可没钱只好忍住。天气有些热,免不了口干舌燥。经过一个茶铺,见里面有十多张条案,席地坐着十来个人在喝茶,子川就向老板讨碗水喝。
老板看了他一眼,也没说啥,拿个碗倒了半碗白开水放桌上,让他自饮。
仲夏的气温高,水半天不冷,子川只好一边坐着等,一边观察茶客,听他们讲些家长里短。大概一炷香后,子川把水喝完,手一递道:
“店家!生意兴隆,多谢了。”
老板接过碗道:“借小哥吉言,兴隆啥子哦,闲时找两个盐巴钱而已。”
子川突然脑壳一转,后世不是有茶馆说书吗?反正自己现在记忆好,以前读过的书张口就能诵,要是把后世的四大名著整来谝哈嘴巴,说不定能行。哥哥穿越前就讨厌农活,户口早就农转非,穿越了也得找个街上的事做。否则,太掉价了。
于是子川道:“店家!刚才喝你一碗茶,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想生意好不?”
老板道:“这还消说,不过这舒镇就巴掌大个地,常年在街上住家的就这点人,生意要好怕是不易哟!”
子川道:“店家要信得过我,我来给你说书,保证喝茶的人起串串。”
老板有些疑惑地道:“啥叫说书?”
书中暗表,说书是一种古老的传统曲艺,大约起源于宋代。一般指只说不唱的曲艺,如宋的讲史的平话,以及现代的苏州评话、北方评书等。有时也作广义使用,兼指某些有说有唱的曲艺,如弹词、蒙语说书等。汉朝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个玩意儿,难怪人家老板搞不醒豁(明白)。
子川于是给老板详细说了一哈,老板好像懂了道:“就是摆龙门阵,吹牛、日高白(闲聊)得嘛,有人爱没得哟?”
子川道:“人与人不同,花有两样红。我日的高白前无古人,惊天地,泣鬼神。筶(gáo。试)一哈噻,我不要你的钱。要是搞得到事(事情能成),我们再商量抽头(指在每碗茶上抽点钱作说书的酬劳)咋样?”
老板想反正不花钱,筶就筶。于是,按照子川的意思,招呼茶客把条案做了调整。条案排成四排,最前面单放一张条案给子川。茶客背对门而坐,子川对着大门说书。
子川席地坐下,见所有茶客尽皆顾盼,一副看他要搞啥钢(干啥)的样子。子川啪的一下,手一拍(没醒木)道:
“各位乡邻!今天闲着无事,我来给大家说段书。啥叫说书,其实就是给大家摆龙门阵。要是一哈儿(yíhēr。一会儿)大家要觉得我的把子扯(闲聊也叫扯把子)得圆范,别忘了巴巴掌给我雄起哈。”
于是,子川开始讲《水浒传》,选了其中一段《三打祝家庄》。其实,《三国演义》计谋百出,更吸引茶客。子川没敢讲,因为历史很快就将进入黄巾军起义,然后就是群雄争霸。现在去讲是提前泄露天机,那就可能改变历史演变,有违清虚老道订立的规矩。
摊摊儿扯起,从第四十六回“病关索大闹翠屏山 拚命三火烧祝家庄”到第五十回“吴学究双掌连环计 宋公明三打祝家庄”,一共五节。黄子川讲了一个多时辰,所有茶客午饭前来的一个没走,中午让老板买干粮将就,下午还增加了三四位。众人均是巴巴(眼巴巴。兴趣浓厚)地望着他,时不时地还整几下巴巴掌。讲完四十九回,心想得留点尾子吊胃口,于是,巴掌在案上一拍道:
“火车不是推的,牛皮才是吹的。欲知后事如何,明天接斗吹(吹即闲聊,吹龙门阵)。”
那个时候,社会、经济落后,老百姓根本就没得娱乐生活。《水浒传》施老太爷不仅文笔好,故事还编得有盐有味的。子川虽然第一次讲评书,但现在记性好,嘴巴硬是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流畅,还绘声绘色。
大家高矮要他讲完,子川道:“大家要是有兴趣,我天天来吹,保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重样。弄么久,我嘴都说起茧疤了,今天到此结束了,明天请早!”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楼主| 发表于 2024-5-3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四、舒窈惊叹拜师  子川竭力治病
见黄子川站起身子要走,一个老者起身相拦,抓住子川的肩膀急道:“公子!这祝家庄究竟打下来没?你这样走了,老汉心牵牵(心里牵挂)的晚上怕是睡瞌睡都恼火哟。离天黑尚早,给我们讲完再回去不迟。”
子川一笑,扯把子(开玩笑)道:“明天又来,回去晚了婆娘不依教(不高兴)。”
老者道:“多大点个事吗,好意思说。再干一阵。”
子川道:“不干,明天继续。”
见子川傲起,老者怄昏了,脸红脖子粗地指着子川,气得不晓得说啥好。一副“东风吹,战鼓擂,你说你想挨几捶”的样子。
黄子川嘻嘻一笑道:“老辈子!不着急,你要把我打坏了,明天没得听的了哈!”
莫法,老头儿只好放开子川,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格老子,明天记到起早点哈!”
众人在无奈中各自散去。老板赶快过来伸手示意子川坐下,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道:“先人伯伯(bébe。表示有惊喜之意),公子这书说得可以哟!你这张嘴太会谝(说话、闲聊)了。明天好久来,我早点把水烧起,茶泡起等你。敝姓王,街上人都叫我老王,或者王幺爸。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子川道:“店家!你仔细看看,我就是哈儿黄子川。”
王幺爸看了好一哈儿,惊诧道:“耶!硬是黄子川得嘛,你咋突然......”
黄子川道:“说起就话长了,有机会再谝。要得!我明天巳时开整,不过得一碗茶抽半个钱哈。”
王幺爸道:“公子!我这小本生意,你这样我就没搞头了(没赚头了)。”
子川道:“店家!我又没想在你釜中夺食,你哈呀,不晓得一碗茶涨半个钱啊?我以后每天上午整一个时辰,下午整一个时辰。保证你的生意一天当两天,你觉得巴适不?”
王幺爸道:“巴适!”
子川道:“欢喜不?”
王幺爸脸笑得稀烂道:“欢喜,太欢喜了!”
子川道:“早上走得急,身上忘带钱了,幺爸!你能帮我去街上赊几个烧饼吗?”
王幺爸道:“莫来头,钱我给你垫上。”
看王幺爸走出店门,子川无奈地叹口气,心里道:“看老子穿得周吴郑王的(周正),幺爸要是知道我此时穷得叮当响,怕是不敢如此大方哦。妈哟!整了这一大歇,好歹今天晚饭明天早餐有了。”
离开舒镇,黄子川赶快往家里走。今天回去,无论如何得找黄四爷讨一根竹子,到山上整点茅草,把屋顶和墙的漏洞修一哈。现在是夏季,那天就像娃儿的脸样说变就变。不抓紧点,晚上不消烧水,说不定直接站屋顶那个洞下就淋浴了。
子川回来的时候已经申时过一半了。把烧饼放灶台上,家都没进赶快借了刀和梯子,然后又上山割茅草,回来划篾条竹片,夹好茅扇(两块竹片中间夹茅草,俗称茅扇)爬上去,把几个洞口堵了。汗水洗发的下来,一身是草渣,有些无奈地道:
“这衣服干活也太不方便了,改天有钱老子得整一套T恤短裤,再配一双耐克运动鞋,那感觉肯定爽翻、巴适得板(好得很)。”
说实话,你哈儿也不要埋怨,人家这衣服也不是干活穿的好不好。
子川知道自己在做梦,叹了口气,把门推开。发现条案上居然放着一个竹编的食盒,打开一看上层一碗笋子烧鸡,下层是一大碗白米饭,子川弯腰在菜碗上闻了一下,然后用手指夹了一坨放在嘴里,边吃边道:
“香,先人板板(惊叹),香死个人喏!”
想到昨天送了舒窈两只鸡,估计这食盒是舒窈送来的。其他人怕是也没得哪个弄么有心。
第二天,子川照样天一亮就起床,活动了半个时辰,整了两个烧饼就去了街上。
哈儿黄子川突然吃了“精灵丹”(变聪明),风度翩翩就算了,居然吹牛还不打草稿,这无疑就是一大奇闻。昨天夜饭后,王幺爸就日款日款(疯癫)地到处说这事。挨邻共壁的人(街坊邻居)对黄子川那是再熟悉不过,自然认为王幺爸谈的都是酒话。见大家不信,幺爸只好气耸耸地道:
“没给你们日白,不信算球!”
说完,很无趣地回家,洗屁股睡了。
吃过早饭开门。大约快过辰时,昨天那个“瘾大公司”来的老头(意为老头瘾大)和十来个茶客就来到茶铺,听说昨天说书的居然是哈儿黄子川,心中不免也觉得难以置信,眼巴巴地坐下来等斗起。
见子川一到,那老头仔细盯了两眼道:“你娃真是黄子川?”
子川一笑道:“我儿豁(骗你是儿)嘛!”
众人围过来叽叽喳喳好一哈儿,老头突然回过神道:“王老幺,泡茶哦!抓紧把场合整起,老子要早点晓得祝家庄打下来没得。”
子川冲大家一拱手道:“各位!有个事给大家打个招呼,今天开始每碗茶涨半个钱。不是王幺爸见生意好涨价,而是在下说书的口水钱……”
那老头儿笑眯眯地来到子川跟前,伸手一扯道:“你娃‘少逼垮(少废话),少挨打’,懂得起,快去整起哟!”
说完着急地在王幺爸手头接过茶碗,恭恭敬敬地放到子川说书的条案上,然后回去满脸期待地望起。
有了昨天的经验,子川今天说书更加熟练,说书的过程还加上了口技,那书说得跟张飞杀岳飞样(俗语有张飞杀岳飞,杀得满天飞。指热闹),精彩不断。下午居然座位不够,所有条案还打了挤(四五个人挤在一起)。
下午未时一过,说书结束。王幺爸给了子川四十五个钱,把子川欢喜得跳。五铢钱在汉朝币值是很高的,一石粮食的价格一般为百余钱,好一点的住宅约万钱,较好的马一匹要万钱,一头牛要两到三千钱,一只羊在五百到一千钱之间,一只狗价格在一百钱左右(狗当时是作为肉食的),一匹布(麻布)价格在三百钱左右,一匹丝帛价格在五百钱左右,一柄普通的剑要六到七百钱,一斗普通的酒数十钱,老百姓一顿普通的饭要十几个钱。
子川心想,这才是说书的第二天,过两天怕是要打拥堂(堂子里拥挤)哦,一天收个七八十甚至百把钱不是没有可能。
拿到钱的子川,跑去街上买了一只釜(那个时候还没有铁锅),一把锁,一小包盐,一把菜刀,一块菜板,几斤米。哦豁!身上荷包又整成一样重了。
想到明天还有书说,没钱的子川走在回家的路上照样心情愉悦,一边走一边唱道: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呜喔呜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
都随晚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一曲《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整得子川步履轻快,神采飞扬。
到家的时候大概是下午申时将过,看看时间尚早,那只食盒还放在条案上。于是在瓦缸里捧了一捧冷水喝下,用袖子擦了嘴,提起食盒就往学堂湾走去。
走到学堂湾大门口,见几个娃儿提着竹篮,篮子里放着几捆竹简,蛮嗨嗨(有些吃力)地走出来。
子川道:“小朋友!叶夫子在哪里?”
一个拖着鼻涕的娃儿一指道:“就在堂屋旁边的学馆里。”
子川走进去,见叶舒窈捏着竹片,正在打一个娃儿的手板心,一边打一边恨恨地道:“张良成!你自己说,为啥子不按夫子要求完成家课(家庭作业)?回家就晓得满山疯跑!”
那娃儿张起个嘴巴,眼泪直滚,鼻涕连着上下嘴唇将断未断,在娃儿的抽泣声里若弹拨的琴弦,不断颤抖。
子川赶快走过去,叫了一声叶夫子,然后对娃儿道:“不哭了,来!边上坐一哈儿。唉……一家人吃饭,你一个人读书,好造孽(可怜)哟!”
舒窈一听,忍不住就要笑,一想当着娃儿得把样子正起,硬生生忍住道:“子川!你这两天跑哪里去了?我走你门前过也没看到你。”
子川故作严肃状,对舒窈施礼道:“回夫子话,子川这两天去舒镇打望(没事东看西看)去了。夫子!你打人家娃娃咋子?当心家长找你麻烦!”
舒窈道:“黄荆棍出好人,他爹娘喊我打的。”
张良成在一边蹦起来道:“我不信!晚上我要问我娘,我是不是她亲生的,给夫子出这种馊主意,当真没打她身上不觉得痛嗦!”
说完,一副不服气的样儿。
子川道:“娃儿小,慢慢教。他今天咋个不乖了?”
舒窈道:“昨天教六个字,让大家晚上回去好好熟悉,其他娃儿都没问题,就他只认识两个字。”
张良成道:“我昨天晚饭后拿出来读,忘记了。问我老汉,他看了半天,脸逼得绯红,还恨到我说‘老子摸它不摁(顶)手,掐它不出血’,明天去问夫子。”
说完委屈得哇哇大哭。
子川道:“幺弟,赶快熄火,大家都走了,你也回家吧!二天让你妈老汉少整点寡鸡蛋(坏蛋,谣传吃了记性不好)给你吃。”
那娃儿看了一眼舒窈,没敢起身。舒窈道:“走嘛!以后得知攒劲(努力)哈。”
张良成走后,舒窈故作生气状道:“夫子是你还是我?”
子川一笑道:“当然是神仙姐姐。不过这事不能全怪人家娃娃,你也有责任。”
舒窈道:“我该教的都教了,他个人不努力,我能把脑壳给他掰开按进去?你弄么幺不到台(不得了),你来嘛!”
子川道:“说到认字,要教这些娃娃,还真不是吹,我肯定比你行!”
舒窈不安逸道:“耶!好大根猪脚杆炖不(pā。你有好了不起)哟?”
子川道:“你还别不信,古人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的教费力不讨好,我有个基本算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舒窈满脸不信道:“谝嘴壳儿(嘴巴说话)哪个不会?”
子川道:“我能让你在不到一杯茶的时间叫我夫子,不信我们打赌。”
舒窈道:“赌就赌。何以为注?”
子川道:“我输了,我给夫子磨墨三载,你输了为我缝衣三年。敢不敢?”
舒窈觉得子川的话就是在吹牛,有人磨墨何乐而不为呢!于是道:“击掌立誓。”
子川道:“不!人家要拉钩上吊。”
看见黄子川一个大男人,撒娇卖萌的样子,舒窈忍不住扑哧一笑。虽然不知道子川那话何意,还是学着他的样子,伸出幺指姆勾上。
黄子川说完“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后道:“其实,解决认字的问题很简单,就是给文字注音。只要学会了,不管啥子字教一遍就会了。所以,我说娃儿认不到字你也有责任,方法没对是不是?”
黄子川怪人家舒窈妹妹方法不对,也是怪人不知理,人家一个古人哪知道汉语拼音吗?
舒窈满脸不信地道:“咋注音?我肯信你会。”
子川道:“字的读音绝大多数是由两个音构成。比如夫子‘舒窈’的舒,由诗和乌构成,诗乌念快一点就是舒。前面的诗我们就叫它声母,后面的乌叫它韵母。只要用符号代替声母和韵母,字的注音就成了。任何字你只要教一遍,娃儿注上音,就不需要你再教了。你说是不是一切就简单了?”
舒窈若有所思道:“诗乌舒,还真是这样。子川!你会吗?教教我。”
子川道:“教是可以,不过你得叫我夫子,还有刚才的话得作数,耍赖就是小狗狗哈。”
想着要给子川缝衣三年,舒窈脸上立马飞起两片红云。不过,觉得子川这办法太神奇了,要是学会,以后教学童就省事多了。
舒窈道:“说你哈谁信?一点都吃不得亏,教我,一切都依你。夫子!请赐教。”
这么一个大美女,在自己面前百依百顺的,子川心里跟吃了漏水糖(红苕糖)似的。
子川答应道:“哎,哎,哎!先说断后不乱,以后你得以师礼待我,不得横起跑。否则,逐出师门,以叛徒论处。”
舒窈一脸不屑道:“切!给你二两膏子(染料),你就开染坊。对了!舒和鼠感觉读音都差不多,但还是有区别。夫子!这又咋办?”
子川道:“能道出疑惑,孺子可教也。这好办,用音调就区别出来了。”
子川又给舒窈讲解汉字的四声咋读。
汉语拼音,居然被黄子川这不着调的哈儿骚拷(乱搅合),硬生生提前了近两千年面世。
舒窈听了沉思片刻,惊讶道:“夫子,神人也!”
子川哈哈一笑道:“雕虫小技,更神的你还没见到。”
舒窈道:“还有啊?嗨!难怪丘(孔丘)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此言不谬也!想不到我叶舒窈居然会拜一个哈儿为师。”
子川道:“行了!觉得辱没了你,可以不学呀。看!和你扯半天,已经快日落西山了。你收拾一下,去你家。”
舒窈心中一暖,还是有些扭捏道:“你别送我了,毕竟男女有别。”
子川道:“咋,刚拜师就想和我划清界限?我是去看你爷爷,找他有点事。”
和舒窈回家,吃过晚饭。黄子川问了一下爷爷的病,然后,拿起爷爷的手腕摸了一下脉搏。
黄子川道:“爷爷是肺上有问题,属于支气管哮喘。拖的时间久,虽然治起来有些麻烦,不过还不算难。”
舒窈惊讶道:“子川!你别告诉我你还会治病哈,你咋突然变得如此……”
黄子川道:“奇葩,是吧?你跳到井口看天就不奇怪了。去把你的针袋拿来,我给爷爷扎一下。”
经过这两三天的接触,黄子川身上有太多奇迹发生,虽然舒窈将信将疑,还是把针袋拿了出来。
舒窈道:“子川!人体穴位有些不能乱扎,容易致命。你得拿准了再扎。”
子川道:“再啰嗦逐出师门。好生看,学着点。”
舒窈在子川后面粉拳一轮,作势砸下,不过还没搁下半尺就硬生生的停在空中。嘴里含混不清地鬼念几句。
书中暗表,在清虚传给子川的技能中,有一套奇妙的“冲虚针法”。这套针法吸取了庄子《逍遥游》思想精髓。庄子认为逍遥是人类的精神所能实现的最高境界。人要想实现逍遥,就必须摆脱物的限制,要能做到物物而不物于物,要实现无所待。这样我们就可以实现无情无心无情,实现无功无名无己,最终走向神人、圣人和至人才能达到的逍遥境界。
人体在刚出生时,因为没有思想,无情无心,超然物外,几近逍遥之境。故身体的防御系统处于最佳状态。后来会受到环境、教育、物质、污垢的影响,使我们从娘胎里出来与生俱来的对疾病的防御系统逐渐改变,身体对疾病的抵抗能力下降,就会百病滋生。这套针法就是通过刺激人体穴位,通过调理,让自身的防御系统恢复“出厂设置”,达到出生时那种最佳状态。人体一旦达到这种状态,疾病就会不治而愈,医者中的高人甚至可以做到“不药而愈”。
子川和舒窈将爷爷上衣脱去,上身赤裸。拿出针在胸口膻中穴扎下,然后调动体内真气于指尖,通过穴位慢慢注入爷爷体内。
刚开始的时候,叶家爷爷觉得胸口有一股暖流升起,就像是初春时节沐浴阳光的感觉,暖暖地、软软地非常舒服,然后就觉得有些困倦欲睡。
见爷爷眼皮下垂,子川在针袋抽出七八根针,快速扎向肺俞、定喘、大椎、风门等穴位。先是逐一捻针,将真气注入体内。大概一刻时间后,突然出掌抵在爷爷后背,将自己丹田真气汹涌澎湃的注入爷爷肺部,并驱逐真气慢慢进入支气管。
舒窈觉得爷爷脸色逐渐红润,头上汗如雨下。在子川将真气带入支气管约一盏茶的时间,爷爷喉咙突然嚯嚯作响,一口黑黄的浓痰吐出落在肚子上。舒窈赶快拿来一块布给他擦去。此时,子川缓缓睁开眼睛,让把爷爷扶上榻躺下。
子川满头是汗,脸色因真气损耗显得非常疲惫。
舒窈有些心疼地打来一盆温水,一边替他擦拭,一边道:“子川!你要是困倦了到榻上睡一下吧。”
子川摇摇头道:“没事!我打坐小半个时辰就好了。到子时我还得给爷爷治疗一次,此时是人体气血运行最旺盛的时候,治疗效果最好。”
舒窈只好静静地退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楼主| 发表于 2024-5-3 11:27 | 显示全部楼层
叶顺章病体痊愈 黄子川学馆授徒
书接上回。子川为叶家爷爷治病整到丑时才结束。舒窈见子川十分疲惫,觉得他家跟狗窝一样,让他留宿。子川想到第二天早上一早要练功,随便住在别人家影响也不好,反正没几步路高矮(不管如何)还是走了。
叶家爷爷本名叶顺章,今年五十四岁,脸上清瘦,下巴胡须花白,身材略显单薄。年轻时就一直以学馆教书为主,兼做医工(医生),身体也没啥大毛病。大概七八年前,舒窈的父亲突然离世后,对他打击很大,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过了两年就得了支气管哮喘病,三天两头地犯。一犯病人就气紧,咳嗽、喘得厉害,只能卧榻度日。
那个时候教书先生、医生的行当,收入还是不菲。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学馆每年有相对稳定的收入,给人治病三天两头有点进项,日子还是过得可以。叶顺章见自己不能动了,家里就只有几亩薄地,媳妇孙女种地显然吃力。为了度日,只好让舒窈接了自己的班。好在舒窈聪明好学,在叶顺章的指导下,现在不管教书还是治病,乡人都还觉得不错。
第二天早上舒窈起床,在自己房间穿戴整齐,头发梳理好出来准备洗脸。见爷爷拿着扫把在扫地,赶快过去道:
“爷爷!你咋起来了?子川说你还需要静养些时候病才能好利索。快去躺着,等早饭好了我来请爷爷用餐。
叶顺章呵呵一笑道:“老在上,好人都会整出病来。我现在除了觉得还略微有些累,其他都没啥了。子川这娃娃真是咱家救命恩人喏!
舒窈道:“爷爷!你不用谢他,我还救过他的命呢!这哈儿最近不知是吃了啥灵丹妙药,何以聪明如斯,让人无法理解。前两天我不是告诉爷爷他会诵诗奏乐吗,没想到昨天就给了我两个惊喜。”
叶顺章道:“子川这娃儿又有啥特别之举?”
舒窈道:“他能治病爷爷已经知道,还有一项本事,昨晚我仔细想想怕要惊世骇俗了。”
叶顺章道:“弄么厉害呀,啥本事哦?”
舒窈道:“他居然发明了给文字注音。就是任何一个字只要注上音就知晓如何读了。爷爷!你说要是推广出去,那天下人只要花点功夫,学得注音之法,就人人都能识字读书了。知书方能达礼,这足可以改变世风。你说是不是惊世骇俗?
叶顺章也是觉得不可思议,惊讶道:“子川真能发明给文字注音?这的确是造福苍生的创举,功在千秋。舒窈!他给你说过咋个做吗?”
舒窈道:“简单说过,以孙女的理解是完全可行的。昨天晚上子川走的时候,让我给他找人做巴掌大的木板四十七块,表面须用刨子刨平。他教音有用。
叶顺章道:“这事简单,吃过早饭你去学馆,我去找人做做好后我给你送来,顺便问问子川,爷爷想拜他为师。
舒窈嘻嘻一笑道:“这如何使得?”
叶顺章道:“人家早就不傻了,纵使愚笨,只要有过人之处亦可为师。夫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他真要会文字注音,爷爷定要拜他为师。舒窈!你也应虚心求教。”
舒窈道:“爷爷!你说对了,为了学得注音之法,我已尊子川为夫子。你要拜他为师,难不成爷爷还得尊孙女为师姐乎,岂不乱了辈分?”
叶顺章呵呵一笑道:“倒让你这丫头抢了先,可惜了!”
此时,叶四娘把早餐端出来,见叶顺章精神不错,笑眯眯道:“爹!你真让子川给治好了?这哈儿还真是回春妙手。”
舒窈翻了四娘一眼道:“娘!子川是我夫子,以后不准叫哈儿。否则,女儿不依!”
叶四娘一笑道:“他本来就哈,还说不得了?”
舒窈道:“就是不能说他哈。他哈我还拜他为师,那我是不是哈儿敲门——我哈到家了?”
叶顺章在舒窈肩上拍了一下道:“咋跟娘说话呢?四娘!我感觉好多了。既然早餐做好了,让咱家舒窈师姐赶快去洗脸吃饭。
说完,推了一下舒窈,笑眯眯地坐到案前。
吃过早餐,叶顺章来到同湾子(院子)西头的杨木匠家。杨木匠正在弄一把锄头,见叶顺章走来,赶快放下手中的活招呼道:
“老夫子!好多天没见你出来走走了,今天咋突然气色红润,跟没病一样。吃啥仙丹圣果了?”
叶顺章道:“昨天晚上黄子川给我扎了针,今天居然痊愈了。杨兄弟!今天有空没得,给我做几十块小木
说完,把大小尺寸和要求说了一下。
杨木匠道:“夫子放心,我一个上午就做好了,你吃过午饭来取。”
下午申时将过,子川从舒镇回来,远远见叶顺章在门前踱步,紧赶几步过来,笑眯眯地道:
“爷爷!身体好些了?大热天的,你咋来了?
叶顺章拉着子川道:“我把你要的木块送来了,舒窈说你创了文字注音之法,这是天大的好事。听说你今天要给学童讲解,我特来跟你讨教。”
子川道:“爷爷!讨教不敢当,这都是被舒窈夫子逼的我要整不出来,就要给她磨墨三载,那还不被她呼来喝去地欺负惨啊!
叶顺章哈哈一笑道:“你别谦虚,弄么神奇的法子,岂是逼得出来的?先贤不在少数,俱是睿智之人,咋没人能想出来?子川,我们快去学馆吧!
子川道:“那你等等,我去拿几个碗。”
两个人抱着碗和木块来到学馆。叶舒窈见二人走进来,兴奋地跑过去叫了声爷爷,然后对子川施礼道:
“夫子好!夫子果然守信,令舒窈感动。”
子川欢欢喜喜地道:“叶夫子每日课徒辛苦,教书育人,子川着实佩服。你还是叫我哈儿或者子川吧。这样喊,是想让子川把脸抹来抄荷包里(没脸见人)哟!
舒窈调皮地道:“师道尊严,乱了伦常,罪莫大焉。我可不愿让人抓住把柄,以大不敬之罪逐出师门。夫子!你可别想变着法子整我。”
子川看了一眼舒窈,故作不安逸状,一摆手道:“小人之心!你爱咋咋地,请便。”
说完,子川扶叶顺章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到案前,把木块拿出放到案上,抓起毛笔写了起来。半盏茶功夫后,子川对舒窈道:
“我们开始吧!”
叶舒窈拿起戒尺,在案上拍了两下道:“诸位弟子听好了,今天我们请黄子川夫子来给大家讲文字注音之法,大家要仔细听,学会了就再也不会被夫子打手板心了。”
说完,向子川示意,自己站到旁边。
子川道:“昨天张良成因不会识字,挨了夫子戒尺。唉......造孽(可怜)哟!那巴巴的眼泪掉得像星星儿屙屎(流星)样,看着着实让人心疼。为了不再在你们脸上爆发流星雨这种天文奇观,我和你们叶夫子商量,发明了文字注音之法。大家要是掌握了,以后不认识的字,教一遍注上音,哈儿都会了。这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大家想不想学?
听到子川把掉眼泪说成是流星雨,舒窈忍不住掩面‘嗤嗤’一笑。见子川说注音之法是他们一起商量出来的,晓得子川是在维护她的面子,心里好感动。
学童齐声道:“想!”
子川道:“给文字注音我们叫它拼音,拼音由声母和韵母两部分组成。声母二十三个,韵母二十四个,一共四十七个。说起复杂,其实也不难。要是大家努力,我再教一些基本方法,最多十天以后,大家就会给文字注音了。那以后夫子和你们是不是不用花太多时间认字了?省下来的时间夫子就可以传授你们更多的知识了。今天我们先教aoeiuü’六个韵母。”
说完,拿出木质卡片,先让大家在竹简上写下来,然后才一个一个的教读音。
可能有人会问这些学生娃儿咋不用纸写呢?纸在灵帝之前就发明了,还用竹简。棒棒重(很重。棒:bāng)的,好麻烦哦!
那就闲扯一哈,说说纸。
东汉蔡伦是一个大发明家,为文化的传播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他在前人利用废丝绵造纸的基础上,采用树皮、麻头、破布、废鱼网为原料,成功地制造了一种既轻便,又经济的纸张,总结出一套较为完善的造纸方法,使造纸技术有了极大的进步。元兴元年,汉和帝刘肇年间(公元 105 年),蔡伦将制成的纸张献给朝廷,受到皇帝的赞扬。举国通称蔡伦造的纸为“蔡侯纸”。
那个时候通讯交通很不发达,朝廷也没球想到整手机、快递公司、高铁、网课这些玩意儿。技术的传播多靠师带徒。你想那些造纸的匠人要全国传播造纸技术,靠双脚得要多少代人才能做到?再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观念古已有之。所以,尽管造纸术面世好几十年了,真正懂得的极少。
况且,刚发明的纸也不是普通老百姓用得起的。纸真正普及使用的时间是公元八世纪(六百多年后)。
不到十分钟,不说记性好的娃儿,就是叶顺章也是横(huán)起顺起都读得溜熟。
子川道:“今天我们就学到这里。读书忌死记硬背,得掌握方法。”
说完把卡片正反面给大家看了一下道:“你们回家让老汉去砍根大的竹子,把竹脚那一头破开,做成中指长两指宽的卡片,然后打孔,明天我和叶夫子帮你们在背面画上图或写上文字。要是忘记读音,看一下背面就知道了。然后再把它用绳子穿起来,随身携带,方便阅读,就是屙粑粑想看看也不是问题。只要努力,很快就可以全部记住了。不过,回去给妈老汉说,现在天气热,打鸡蛋的时候看一哈,少整点寡鸡蛋哈,吃了老记不住当心夫子把你们屁股打烂来栽菜。”
舒窈本来是聚精会神地望着子川,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子川抓起戒尺,盯着舒窈道:“课堂上禁止嬉笑,这位女学童,你是想带菜回家?”
学馆里突然哄堂大笑,舒窈也忍不住傻笑回道:“嗯嗯!”
笑完舒窈翻了他一眼。子川继续道:好了,学习要劳逸结合,今后我们在完成每天的学业后,增加娱乐课。就是夫子教你们咋个耍,咋个耍疯。不过我要申明,娱乐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参加,有不认真学习的,调皮打滚的,逗猫儿惹祸的,通通地只有狗儿向火——望到起(子川学的是鬼子讲汉语的样子)。夫子不惩罚,但必须奖励,上娱乐课就是给表现好的奖励。
舒窈一听,子川要教娃儿咋个耍,自己平时都在扭到耳朵让大家珍惜时光,努力学习,子川这哈儿不是想带起娃儿横起跑吗?
舒窈有些担心地举手道:“夫子!何为娱乐,为啥要上娱乐课呢?
子川道:“就是教大家耍玩具、做游戏活动、锻炼身体、识读音律等,咋好耍咋干。”
舒窈道:“古人云,一寸光阴一寸金,这......
子川道:这位漂亮的学童,你以为娱乐就是浪费光阴吗?非也,非也,十分地非也!我这是在帮助大家更好地学习。
舒窈心想夫子就是教娃娃读书识字,做一个勤奋的人。没听说有要带娃儿耍疯的。今天你就是口吐莲花,我也不会让你乱干。
于是道:“嬉戏玩耍只会玩物丧志,没听说……”
这时,叶顺章冲舒窈一摆手道:“舒窈!你好歹让子川试一试。”
得到叶顺章的首肯,子川继续道:“咱们今天的娱乐课就是我来教大家唱歌。唱歌不但能陶冶人的秉性,还能让人身心愉悦。下面我来演唱《童年》。
说完,把七个碗放上书案,拿起筷子试了一下音色,满意地道:“我先演唱一遍,大家仔细听,然后我再一句一句地教。”
随着筷子的敲击,清脆悦耳的音乐声响起,子川唱道: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
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
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
等待游戏的童年。
总是要等到睡觉前,
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点。
总是要等到考试以后,
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有念。
一寸光阴一寸金,
老师说过寸金难买寸光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迷迷糊糊的童年......”
听着浑厚的声音,郎朗上口的歌词,感受欢快的节奏,看着子川挥动筷子潇洒敲击的神态,舒窈直觉得心都醉了。长弄么大,自己也跟爷爷学过古琴弹奏,虽然《高山流水》、《凤求凰》确实也好听,不过像子川这种一边唱一边演奏的形式更显得新颖别致。这家伙咋弄么厉害呢,找几个碗就把曲子演奏出来了。
这一演唱,舒窈对娱乐课有了新的认识,一寸光阴一寸金,老师说过寸金难买寸光阴”这也是在对学童进行教育嘛!
因为没有把歌词抄写给大家,教多了怕也记不住,子川就只教了前面两段。娃儿些郎朗稚嫩的歌声惹得院子里好几个人来到门口围观。
看看时间不早了,子川演奏完最后一个音符,筷子一收,干脆潇洒地道:“放学!”
今天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还多些,要是往天一个二个地早就不耐烦了。可今天大家居然还在兴头上。
娃儿些收拾好书篮,有礼貌地说着爷爷夫子回见,相继走了出去。
叶顺章和颜道:“舒窈!论教这些学童,子川确实比你有办法,你看这些娃娃不仅学了东西,还整得欢欢喜喜地。这样下去他们一定觉得上学是件特别有趣的事。”
三个人从学馆出来,舒窈一边哼着刚才的歌,一边道:“子川!最近听了你几首歌,大概意思还是能理解可有些词汇咋以前从来没听见过,给人好像明白,但又陌生的感觉。
子川心想,相隔近两千年的歌词,你要没这种感觉才怪。但又不好明说。
舒窈道:“比如今天歌词里的黑板、粉笔为何物,为啥学馆会有呢?”
子川道:“我正想给你说,你也做一块黑板,粉笔我帮你制作。以后要教学童的东西写在黑板上,这样你那十几个学童你只消讲一次大家就都明白了。你现在一个一个地教,你不嫌麻烦吗?”
舒窈惊喜道:“子川!你太聪明了,我咋没想到呢。这样就是再增加一些学童我也比现在轻松。”
其实,也不怪人家舒窈妹妹笨。那个时候只有竹简,写的字又小,好多学童进馆的时间不一致,学习的内容自然不一样,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办法就是一个个地教。一个老师累得齁包咳嗽(把哮喘病累犯了)的你能教多少学生?
子川心想,你能跟本帅比?你就是把孔家二老辈(孔老二)喊来,我脑壳头装的东西他都闻所未闻,说不定他也像你爷爷一样要想尊我为师哦。
见舒窈夸他,这家伙就有点飘了,蹬鼻子上脸地道:“别子川子川地叫得顺口,还讲不讲规矩了?”
叶顺章在旁边呵呵一笑,舒窈有些不安逸道:“是!夫子,弟子失礼了。”
子川乐得屁颠屁颠地来到叶顺章身边道:“爷爷!以前都是别人欺负我,想不到我哈儿黄子川也有翻盘的时候,听舒窈叫夫子,好过瘾哦!”
叶顺章道:“我孙女的夫子不是弄么好当的,别哪天哭起来找我撑腰。先说,我都头痛。”
舒窈撒娇道:“爷爷!就不能说点孙女好的啊
来到黄子川家里,看着地上乱糟糟的谷草,叶顺章捂着鼻子道:“子川!你现在外面看着文质彬彬地,家里成这样也不收拾哈。”
子川道:“爷爷!抱歉,你第一次来只能让你站着,大热天也没口水喝。”
心想,我张建豪容易吗?黄子川那个哈儿甩个烂摊子给我,才几天,不但没饿到,好歹我还置办了一些东西,那......那菜板咋说也算一样正经家具噻。唉......这床怕是还得过些日子才买得起哟!
叶顺章叹口气道:“也难为你了,以前家徒四壁,难哪。舒窈!一哈儿回去你找杨木匠,让他明天来给子川做个榻。到时候你给钱。”
黄子川道:“还是等几天吧,我可以将就。过几天我钱就凑足了,咋好让你们替我掏钱哦!”
舒窈道:“一张榻要三四百个钱,你一时上哪里去找?先做吧,就当是我给夫子的束脩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楼主| 发表于 2024-5-3 11:28 | 显示全部楼层
黄子川置办家具,周鹤年筹划寿
书接上回。看子川这个溇馊(不成样子)的家,估计吃饭也只能将就。叶顺章就让子川去自己家吃晚饭。舒窈自是欢喜,还极力相劝。
晚饭后把杨木匠请过来,黄子川画了草图,让杨木匠照着做。
子川需要做的东西是一张床,床头有软靠背,一张可以圆形方形随意变换的桌子,一张马扎躺椅,八张凳子,十八个尺半见方的木盘,一个衣柜,五个陀螺。
杨木匠走后,舒窈见这些家具自己都没见过,还有那些木盘、陀螺有啥用?于是不解地道:
“子川!你做这些咋都不是居家过日子用的?”
书中暗表,汉朝的时候,人们阅读、书写、饮食均在矮榻上放置既矮又小的案或几,为方便器物的摆设,还因物而设专用木架。使用时人都是跪坐在案几前的榻或席上,完全没有坐凳子上方便舒适。你想时间久了,膝盖、脚踝必定酸痛。腿血脉不通,人站起来的时候麻得像万蚁在爬一样。老年人得个风湿关节炎、骨质增生啥的,不整得你打捞蹿(lāocuān。站立不稳)才怪。
子川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自然是用不惯。
没法解释,子川道:“我觉得这样舒适方便些。
舒窈不安逸地怼道:“我咋觉得你钱多呢?一天到晚‘想精想怪,想偷油婆(蟑螂)炖海带’,怪上加怪!
书中暗表,此俗语是“想精想怪,想鸡屁股炖海带”,故舒窈说想偷油婆炖海带’是怪上加怪。
子川一笑道:“咋跟夫子说话呢,还讲不讲规矩了?”
子川一个哈儿,没见他吃“精灵丹”,却突然变得聪明。不仅会识字、文字注音、音律、治病,还会日壳子(闲聊,指讲评书)。被舒镇人口口相传,很快周围都闹昂(āng,名声大振)了。
接下来,子川还是天天去舒镇茶铺说书。至于清虚老道之命还管球不到啷闷多,先让自己有口饭吃,能活下去这才是当务之急。
不过他也不是一点都没想,毕竟他还舍不得妈老汉,要回去还得靠老道毛。子川想世间万事所涉,不过人与钱财而已。有人才能成大事,有钱才做事才有底气。拯救舒镇民众,绝不是自己一人之力能办到的。要人,那自己就得立威,这样才能一呼百应。至于钱财,他相信以自己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后世的发明,随便找一样用在这个时代,钱问起路就会找来。
现在,自己还缺乏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心里没底,感觉有点牛吃南瓜——不知如何下嘴
这些事看来只有从长计议了。
茶馆是一个消息汇集的地方,团转一二十里发生的事情,要不到几个时辰就晓得了。说书恰好能让自己尽快熟悉舒镇。
史书记载:秦灭六国,中国一统,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四川盆地置巴郡和蜀郡西汉武帝元光五年(公元130年),开西南”,置犍为郡。初只领“南夷”之夜郎地两县,到东汉末年,领武阳、南安、牛鞞、资中、汉安、江阳、符节、南广、僰道九县。
舒镇汉朝末年在今富顺县境内,即那时属于江阳县管辖。县衙在此设立亭,亭长为周鹤年。
周鹤年今年三十八岁,海拔根号三有余,腰背挺直,四方脸,双眼皮,脸色微黄,下巴稀稀疏疏有一撮短须。出门多是一身公事人的装束,腰间挂一柄三四尺长的佩剑,动时英气飘动,坐时脸露儒雅之色。
老周生于书香世家,这家伙幼时聪慧,他老汉在五岁时就聘请夫子住家施教,一直读书到十八岁。章帝时富顺发现盐,后来朝廷在产盐区设置盐官。其曾祖父周冲任盐官多年,家境殷实,与衙门县吏多有来往,周家几代都与官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周鹤年在十九岁时,因老亭长卸任。他老汉就提了个补疤疤的口袋,装点乡下“土产”去拜访县太爷,希望给小周肩上压担子,为朝廷出力。
看老周一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样子。县太爷又提了一下口袋,重拖拖地,土特产居然还发出金属般地“铿锵”声,于是满口答应。说是年轻人有志向为国效力,造福桑梓,作为父母官好好栽培是责无旁贷的。
于是,事情就妥了。其实,那个时候县下设乡,乡下设亭。一个亭的亭长也就相当于现在一个派出所的所长,顶多就是个“科级”干部。你要说也没多大意思就错了,万丈高楼总得要从地起噻!
年纪轻轻就管着舒镇,一般人一年也很难见到县太爷一次。说实话,老百姓看周亭长,那还是麻雀啄母牛屁股——一副确实(雀食)牛逼的样子。
五月二十五,是周鹤年老汉周万山六十大寿。
五月二十三这天吃过早饭,周鹤年穿戴整齐,带了跟班马五上街,准备给老汉置办两件像样的寿礼。到街上,因为管着治安的差事,两个人就在舒镇前后,以及各家店铺仔细转了一圈,一切都秩序井然,该买的东西也买了。一看时间大概才巳时过不久。
周鹤年抬头看了看,见天上太阳刺下万道金光,吧嗒了一下有些干涸的嘴唇道:马五!回家倒早不晚地,有啥子好耍的主意没得?咱们喝口水耍一哈再回家。
马五道:“亭长!要不去王幺爸茶铺,一边喝茶,一边听‘哈儿说书’,巴适惨了!”
周鹤年道:“刚才走他门口过,围一大群人闹麻麻地,有啥子安逸吗?”
马五道:“亭长!你是没有听过说书,哈儿黄子川那书说得天昏地暗地(热热闹闹地)天天爆满,去晚了连座位都没得。你看门口围起那些就是吃喝皮的(不出钱光享受)。我们现在去估计也没位子了,不过你是亭长,王幺爸咋都会跟你挪个位子出来。走嘛!保证你听了一次还想二回。
周鹤年道:“前几天来,是说咋老是围一群人,搞伙(原来)弄么幺不到台呀(不得了)?”
马五点头道:“哦(表示同意,说时有点拖音)!那亭长我们走嘛!”
两个人来到王幺爸茶铺,门口围了七八个人,颈杆伸起多长。茶铺的屋檐下一杆蓝色的旗子,上书“哈儿说书”四个大字,大字的右边一列小字写道:著名说书艺人黄公子子川坐堂说书。
这旗子是在子川说书的第四天正式挂出来的。因为黄子川还是哈儿的时候,没事经常花眉屎脸地在舒镇上逛。所以,认识黄子川的人不少。故旗子上用了“哈儿说书”四个大字,目的是想借以前的名气和强烈的反差,迅速提高知名度。
旗子挂出果然如愿。
见亭长来了,门口的人自觉让开一个口子,二人进来,王幺爸赶快走过来招呼。马五让给亭长找个位子。
王幺爸好不容易让两个茶客去旁边打个挤,才把周鹤年安顿下来。
幺爸有些歉意地道:“周亭长!不好意思,你看每张案上都挤了四个人,实在莫法,只能让你们两位与这两个哥老倌挤一下。”
看着门口站的人,周鹤年知道幺爸已经尽力了,微笑道:胡能(谢谢)你哈
此时台子上,黄子川评书正是整得憨扎劲的时候。讲的是 施恩重霸孟州道 武松醉打蒋门神”。子川一边说,一边比划道:
“蒋门神见说,吃了一惊,踢翻了交椅,丢去蝇拂子,便钻将来。武松却好迎着,正在大阔路上撞见。蒋门神虽然长大,近因酒色所迷,淘虚了身子,先自吃了那一惊,奔将来,那步不曾停住,怎地及得武松虎一般似健的人,又有心来算他。蒋门神见了武松,心里先欺他醉,只顾赶将入来。说时迟,那时快。武松先把两个拳头去蒋门神脸上虚影一影,忽地转身便走。蒋门神大怒,抢将来。被武松一飞脚踢起,踢中蒋门神小腹上。双手按了,便蹲下去。武松一踅,踅将过来。那只右脚早踢起,直飞在蒋门神额角上,踢着正中,望后便倒。武松追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这醋钵儿大小拳头,望蒋门神脸上便打......
子川学着武松的醉拳,比划着与蒋门神来往的招式,那身段姿态惟妙惟肖,场中个个安静,人人两耳竖立。当听到“望蒋门神脸上便打”之时,茶客觉得解气,场中就是一阵爆豆似的掌声。
周鹤年一边看一边想:“这倒是个好玩意儿。可惜了,前面没听到,整得没个头绪
顺眼看了一下马五,这娃看到台子上眼睛都不眨一哈,眼眨毛上居然吊着一滴汗水,狗日也不揩一哈。
很快午时已到,评书已经讲到“武松大闹飞云浦”。
台子上,只见黄子川醒木一拍,“啪”的一声道“武松提着朴刀,踌躇了半晌,一个念头,竟奔回孟州城而来......欲知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屋子中喝茶的大多是老茶客。知道今天上午是洗碗(结束)了,都还有些恋恋不舍。
一个茶客道:“你妈一到关键时候就下回分解,整得人牵心挂肠的,老子听不得这句话。”
子川冲那人道:“兄台!没办法,要讲的太多你就是来坐个十天半月,估计走之前听到的还是这句话。下午请早!
有茶客道:“反正正午未到,再旋一哈儿(逗留一下)回去也不晚。公子!给我们吼一个。
“吼一个”即唱一个。《水浒传》开讲没两天,子川就给大家演唱了《好汉歌》,一个二个的都觉得安逸得板(很安逸)。所以,好些时候说书结束,他们都要要求子川吼一个,一群人还跟着干吼。
子川看了大家一眼道:“那给大家整一个?”
众茶客道:“整!”
于是已经起身的重新坐下,两眼盯着子川。
子川冲老板道:“王幺爸,上行头!”
幺爸赶快抱来一摞碗,递上筷子。黄子川摆碗试音后,举起筷子,身子跟着摇起节奏,醒垮垮(吊儿郎当)地嘴里喊道:
“弯、土、丝瑞,狗(一二三,走起)!”
随着前奏音响起,众人群情激奋,击节相合。看着子川捏着筷子的手一招,自动当起了伴唱,一声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吼得威武雄壮,整起划一。茶铺立时显得热闹非凡。
叶舒窈今天放了学童一天假。陪爷爷上街买点生活用品,顺便还割了两斤朒朒(gà。即
肉),正准备回家。路过茶铺,听到里面吼得热气喷喷(pōng)地。禁不住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下屋檐下的旗子道:
“想不到哈儿(傻儿)梭(来)到这里了。爷爷!你知道啥子是说书吗?”
叶顺章道:“不知道。是子川在里面?”
舒窈道:“肯定是他,你看旗子上写着,这歌其他人也不会。走!进去看看。”
《好汉歌》演唱完,众人才意犹未尽地起身,陆续向门外走去。
“子川!”
子川正要收拾案上的碗,听见一个女人在叫自己,朝门外一看,赶快跑了过来。
子川笑眯眯地道:“爷爷,舒窈!你们来了?”
说完拉着叶顺章进来坐下,把王幺爸叫过来给他们做了介绍,让上两碗茶来。
舒窈道:“你说来舒镇打望,原来是来说书。你这说书是啥名堂?好像喜欢的人还不少。”
王幺爸赶快道:“就是给大家吹龙门阵(闲聊)。子川说书厉害哟,整得大家疯疯癫癫地。”
子川谦虚地冲幺爸摆了摆手,然后道:“舒窈!今天咋不上学馆,来街上干啥?”
舒窈道:“这些天我严加督促,你的文字注音之法娃儿些都会了。今天特意放一天假,和爷爷上街买点东西。子川!你那些教娃娃的耍法还真管用天天乖哦,生怕我不高兴不让他们上娱乐课。
子川一听舒窈夸奖,得意洋洋地道:“牛肉服生姜,红苕服米汤,娃儿服妈诳(kuāng哄)。那些娃儿我摸得到他们的脉(知道毛病所在,有办法对付)。
舒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子川道:“难得在街上碰到你们,中午我请你和爷爷下馆子。”
舒窈道:“算了哦!你白手兴家,需要使钱的地方还多,手头也不宽裕。要是嘴馋了,晚上来我家,我让娘再杀只老母鸡,我们庆祝一下。
子川道:“我就不来了,你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地,我咋好叨扰。”
叶顺章道:“子川!你就不要客气了。晚上过来,我们商量一下,我想编一部书,把所有文字都注上拼音要是能推广出去,以后穷人家的娃儿只要学会拼音,就识得所有文字,再不会为没钱读书发愁了。
子川想,这不就是后世的《字典》吗?还用你老费心去研究。不过,古汉字单字就好几万,工程量浩大,恐怕不是一个乡间学究凭勇气就可以完成的。
子川道:“爷爷!你的想法很好,要是每个字除了注音,再加上注释。只要学会拼音,努力的娃娃都可以自学了。”
叶顺章一想欢喜道:“对呀!你的想法更妙。”
为了打消叶顺章的念头,子川故意道:“想法是好,文字上万,可不是一两个人能完成的。再说编出文本,那竹简怕是几个大汉才挑得动。要复制出成千上万份供天下学子使用,恐怕恼火哟。编出来也没法推广。爷爷!这事暂不去想了。
子川和爷爷、舒窈的对话,周鹤年在邻桌听得一清二楚。
周鹤年本就是个读书人,而且在那个时代勉强也算是饱学之士,听了他们的对话,自是知道文字注音之法的妙处。
于是,周鹤年起身来到叶顺章面前,施礼道:“叶夫子!你我虽然没有来往,舒镇就弄么大点,想必彼此对对方都有耳闻。我叫周鹤年,刚才听了你们的话,鹤年作为读书人,亦是大感兴趣。另外,尚有一事要与子川老弟商量。中午我做东,可否赏个脸?”
周鹤年,子川转动脑壳,想起在《清虚散记》中有这个人。此人不仅家庭背景深厚,而且是个文化人,任舒镇亭的亭长已经有好些年头,为乡邻也做过一些好事。虽无多大功绩,不过人品不坏。
子川心想,将来瘟疫爆发,要拯救百姓说不定还要他从旁协助。通过他也可以搭上县衙有关人员,这些人都是将来阻止瘟疫必须的依靠,能结识最好不过。
叶顺章起身还礼道:“是周亭长!子川想必你已认识,这位是孙女舒窈。亭长说得是,虽然我们彼此没有瓜葛,不过年轻时在下倒是与令尊有些交往。只是这些年疾卧床,与年轻时的友人多断了联系。
周鹤年道:“既是如此,叶夫子就是鹤年的长辈,可否移步说话?”
叶顺章道:“这……不好打扰吧?
在周鹤年一再相邀下,叶顺章也不好驳他面子,子川本就想结交自然没反对,舒窈更不好说啥。
饭桌上,周鹤年详细请教了拼音之法,还写了几个字让子川注音并讲解。周鹤年虽然不认识拼音,但基本道理还是明白的。于是对黄子川自是佩服有加,觉得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好好栽培,甚至想到要举荐给县衙。
后来谈到《字典》,周鹤年道:“子川老弟觉得要编撰《字典》,最大的难度在哪里?
子川一拱手道:“主要难在工程浩大,须朝廷出面,邀集一批饱学之士,时数年方能完成。
周鹤年道:“其他就没问题?比如如何在成千上万的字中查找需要的字,还有刚才听你提到的竹简笨重、誊写不易不便于流传,这些问题是将来无法避开的。”
子川想这些问题现在是难以解决,不过我是穿越过来的,在俺手里那就不是事。真能整出来,纸已经发明,大不了老子提前让印刷术面世。不过只是念头一闪,他还是不敢轻易说出来。他是认为,任何先进技术发明出来都离不开其产生的社会环境,历史没有发展到那一步,让有些东西提前面世,未必是好事。会不会扰乱历史演变即是一个把握不好的难题,就是拼音他也不想太多人知道。
子川不想再深说下去,赶快把话岔开道:这些都不是轻易可以解决的问题,现在也扯不伸展。老是,前面亭长说找我有事商量,敢问何事?
周鹤年道:“过两天是家父六十大寿,我想给他一份像样的礼物,让他欢喜一哈。刚才听了公子说书,家父是读书之人,我估黯(估计)他一定会喜欢的。所以,想请公子本月二十五去家里说一天书,两位叶夫子也请过来喝杯薄酒,不知意下如何?
子川想,这不是和后世戏班子唱堂会差不多吗?好倒是好,不过那些茶客天天都望到起的,这都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不好得罪哒。
于是子川道:“倒是没啥问题,家里能下午和晚上说书吗?其他时间茶铺的茶客还等到起的。”
周鹤年以为他是舍不得茶铺那点进账,于是道:“这样如何,公子还是上午就来,我给你双倍的酬金。我家离镇上也不远,你告诉那些茶客,周家那天免费欢迎大家来听书咋样?反正那天人多,也需要端茶倒水,我给王幺爸说,让他来帮着张罗,我开工钱。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子川自然满口应承。
周鹤年欢喜道:“就弄个(就这样)。大家吃好了吧?走!两位叶夫子,我们继续去听黄公子说书。”
子川嘴里答应着周鹤年,心里《清虚散记》一闪,暗自道:“机会来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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